《陵夭》 正文 楔子 尘般的死寂笼罩着被上帝遗弃的世界。 没有一年四季,不见日月星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在这里,有的只是十年如一日的孤独。 时光的长河早已被宁静到极致的恐惧所干涸,时间只能勉强用来形容一下永恒的心性。 荒芜的痕迹充斥着连绵的漆黑大地,昏暗的尽头中是裂开的灰黑天穹,微弱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一座座巍然屹立的乌黑高山,翻过重重峻岭,无边无际的墨黑大海迎面而来,如墨鱼喷涂的墨汁,污浊了世界。 一切都是黑色的,黑得令人心悸。 一瞬间,世界狭小了,似乎成了一个笑话。可悲的是,连嘲笑的观众都没有。 在这个凄凉的世界,唯一能代表生命的是一把把铁剑,插中大地,悬于天穹,刺入高山,漂浮大海,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世界。 不知持续了多久,一丝契机带来了曙光,安静得以再次打破。 铮!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剑鸣响起,如山涧的钵音般清脆悠长,响彻整个世界,荡起一层层无形的涟漪。 嗡! 万丈深渊,宛如地狱的幽冥中,一道黑色光柱若春天的竹笋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黑色光柱似乎与黑暗融于一体,单凭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只有凭借超强的感知才能隐约地感知到光柱的存在。 黑色光晕仿佛液体流淌,古老的气息弥漫天际,覆盖向整个世界。 一缕似游鱼的黑影顺着光柱内壁攀爬,直达数万米的高空。 积攒了无数年的力量,对自由的渴望,对孤独的痛恨,黑影全力撞向光柱内壁。 砰的一声,黑影被弹回,又砰的一声,黑影再次被弹回。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全力以赴,每一次都失败而归。没有人知道黑影撞击了多少次,也没有人知道黑影还能撞击多少次。 直到某一刻,黑影停止了撞击。 深渊深处,似是受到了黑影的召唤,一个紫黑色光点出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的紫黑色光点沿着光柱外壁飘升,到达与黑影同一高度。 光点汇聚,形成一把神秘的紫黑色光剑。同时,黑影积蓄力量,浓如实质的黑暗气息从光柱底部灌入黑影体内。 下一秒,光剑飞射而出,切开空气,刺向光柱外壁,黑影也再一次拼尽全力,撞向光柱内壁。 刺中光柱外壁的一刹,光剑轰然破碎,紫黑色光点如锥子般附着其上。 啪的一声,细微到可以忽略的声响在这时却是显得格外嘹亮。光壁破碎,黑色光柱上出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 激动不已、欣喜若狂,兴奋到极点的情绪从黑影中传出。 毫不犹豫,偌大的黑影从渺小的破洞溜出,摆脱了那近乎与世界同样永恒的牢笼。 黑影逃出光柱,霎时,深渊震动,无穷无尽的黑暗从漆黑的底部涌出,朝黑影汇聚。 黑暗涌动,包裹黑影。 也就在光壁被破开的那一霎,一丝隐晦的波动从黑色光柱上脱离,以极快的速度传向了世界的中央之地。 享受着本源力量的洗礼,黑影在悄无声息中变化。 眨眼睛,以黑暗为媒介,脑袋探出,四肢生出,一个十米高的黑暗人显现在辽阔的天地间,古老又神秘的气息不经意间散发而出。 黑暗人全身上下一片漆黑,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像是来自地狱的君王,一件完全由黑暗形成的披风从肩部延伸至后背,随着微风缓缓飞舞。 再度闻到熟悉的世界气息,黑暗人有说不出的喜悦,这是自由的味道。 “老三。”一个温和且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从极远之地传来,令人如沐春风。 “大哥。”黑暗人声音呈中性,让人难以分辨男女。 “我们的机会不多了,把握好度。”男子似乎很孱弱。 “放心吧,我会的。”黑暗人微微点头。 “老五我不担心,但老七……”说到一半,男子轻叹了口气。 “我会约束好她的。”黑暗人轻声说。 轰隆隆!轰隆隆…… 两人交谈间,广袤无垠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天穹迸发出撕裂般的巨响,大海变得异常汹涌,似要吞噬一切,巍峨的高山摇摇欲坠,乱石滚落,尘土飞杨,整个世界在怒吼! 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世界中央之地复苏。 “它要醒了!”即便知道那股力量的可怕,男子声音依旧淡然,只是温和的言语中有着一丝很是明显的忌惮。 “大哥,我走了。”黑暗人右手平行胸前,左手背于身后,行了一礼。 “走吧。”沉吟了一下,男子最后嘱咐,“按计划行事,元素之莲是底线!” “想走?是不是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威严的声音忽然在天地间荡开,引起天穹和大地的震颤。 “真是讨厌的家伙!”黑暗人扭头望去,视线仿佛洞穿虚空,直直地落在了世界中央之地。 “快走吧,我的力量开始消融了。”男子清楚地感受到自身力量开始减弱。 “大哥,保重!”浓郁的黑光从脚下迸射而出,黑暗人化为一道流光冲向世界尽头。 “黑暗,你逃不掉的!”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显有些急切。 “好好留着你那条贱天命,本皇终有重归剑陵的一日!”黑暗人那冷漠的话语从天边传来,夹杂着无边的愤怒。 “恭送三王殿!”刹那间,万千声音从世界中央之地传出,整齐、低沉、冰冷,若视死如归的效忠,似永不背叛的誓言,声震寰宇! “哼!一群蝼蚁,不自量力!”威严的声音中带有浓浓的不屑和嘲弄,强横的力量波动从世界中央之地传出,万千声音被尽数封印。 “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男子温和的声音冷了许多。 “你们不会有未来了,黑暗,逃不掉的!”一道强烈的光束跨越空间,从世界中央之地射出,无视时间的阻碍,直追即将离开世界的黑暗人。 “你这次注定要败兴而归了!”同样一道强烈的光束从极远之地射出,破碎虚空。 炙热且刺眼的光芒在遥远的天边亮起,驱逐了大半个世界尘封已久的黑暗,两道光束相撞,强横的冲击波夹杂着滚滚尘土肆虐开来,爆炸产生的轰鸣似要撕裂整个世界才肯罢休。 极远之地,一股强大无比的意志降临,携带着浩瀚如同海洋的恐怖威压,仿若世界的主宰。 “失手的滋味不好受吧。”男子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般的温和。 “蓄谋已久!很好!”沉默了片刻,威严的声音响起,其中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愤怒。 “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男子变相承认了自己的预谋,略有懒散地说,“消耗不少吧,以你现在的力量是杀不掉我的,沉眠对我们都有好处。” 威严的声音缄默下来,世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过了许久,恐怖威严渐渐散去,强大的意志似乎暂时性妥协了,如退潮的海水般缓缓撤回世界中央之地:“蝼蚁,记住,剑陵决不允许你们的存在!” “老东西,你还代表不了剑陵!” 正文 第一章 【道剑·尘冕】(一) 中国,济南。 阴沉的天空正下着小雨,昏暗的街道上,雨水冲刷着地面,一个青年冒雨飞奔。 青年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匀称,相貌英俊,明亮的大眼睛哪怕是女生见了心里都会忍不住产生一丝羡慕。 雨虽小却密,片刻便将青年的黑色卫衣和长裤淋湿。当然,还有青年那一头漆黑茂密的短发。 “该死,这雨怎么说下就下?”青年抱怨道,望着阴暗的天空,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行,要赶快回去。” 下一秒,一道深紫色闪电撕裂天幕,骤然划过高空。 轰隆隆! 震耳的雷鸣在耳边炸响,刹时,哗的一声,绵绵细雨变成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年脸色一沉,岂不知自己的预感得到了应验,暗骂一声贼老天,向学校疾跑而去。 十分钟后,一间寝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电脑桌前,徐晓腾穿着睡袍,一脸愕然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人影。 此时的以辰浑身都湿透了,宛如一只落汤鸡,雨水不断从衣服上滴答滴答落下,地板上早已积了一小片雨水。 “下雨了?”徐晓腾试探地问。 他刚才在看联盟比赛,一直戴着耳机,全然不知外面大雨滂沱,即便是现在他还戴着一只耳机听比赛解说。 “难不成是掉沟里了?”以辰拿毛巾擦着头发。 徐晓腾自然清楚他说的是寝室楼下那条水沟,虽然不臭,但学校却始终没派人修过,难以理解校长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视而不见的。 这时,一个肥胖的身影从上铺跳了下来,接近两百斤的体重落到地上,以辰明显感到地面产生一丝轻微的震动。 牛跃辉点着头,认真地分析:“很有可能,以辰做出这种事不稀奇,一点都不稀奇。” “这些都不是重点!Boy?London的卫衣和裤子,才刚买了两天!”王畅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指了指以辰身上湿透了的黑色卫衣和长裤,然后又指着以辰脚上那双沾满了泥的喷泡球鞋,“还有这双NIKE喷泡,以大少一天就给穿成了这样,一天啊!仅仅一天!这些可都是上百年历史的老品牌,名牌!” 以辰一边脱衣服一边听着王畅抱怨,这家伙不仅爱啰嗦,还是个财迷,一个对各种品牌都非常感兴趣的财迷,或许在他看来品牌就是钞票,白花花的银子。 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以辰随手将衣服和球鞋扔到一边。 “就随便扔这儿了?”王畅又指着抱怨,好像扔在地上的不是衣服和球鞋,而是一沓钞票,一沓湿了的钞票。 “畅哥,都湿透了,不扔这儿扔哪儿?衣柜里吗?”以辰从衣柜中拿出一天干净的浴巾。 “拿去洗啊。” “那我总该先洗个澡吧?” “洗澡有什么着急的?衣服这么好,当然是先洗衣服了。”王畅阐述自己的世界观,“上帝把我们生到这个世界,是让我们服务的,不是贪图享受的。” “外面还阴天呢,衣服洗了会臭的。”以辰耸耸肩,强调说,“再者,我是我妈生的,不是上帝,所以我只需照顾好我妈就可以了。” “衣服臭了就再洗啊。”王畅直接把以辰后面的话忽略了。 以辰叹了口气,他想不到自己也会有遇到这种奇葩室友的一天,他一直以为这是电影或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要是我有这么好的衣服,洗个十遍八遍都不烦。”王畅嘀咕。 以辰把毛巾往背上一搭,右手食指顶在左手掌心,告饶道:“畅哥,你打住,改天我送你一身,你慢慢洗。” “这样不好吧。”王畅扭捏地说,但任谁都能看到他眼里的兴奋。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王畅脸色一喜:“不用再买,这身就好。” “我穿过了。” 王畅摇手道:“没事的,我不嫌弃。” “我的意思是,这身是我的。”以辰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是你的,我不嫌弃,难道以大少你嫌弃我?”王畅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以大少,你不会是有洁癖吧?” “你就当我有洁癖好了。”以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进浴室。再和这个家伙说下去,他绝对会被活生生气死。 “王畅啊王畅,你这小子真是无耻。”牛跃辉食指不断地朝王畅点着,“做人要有道德操守,你这么做迟早会遭报应。” 王畅嘿嘿一笑,对着浴室方向竖起大拇指:“你懂什么?以大少这是有钱,阔气!” “以大少这么阔气,你说我是不是也该要点什么?”牛跃辉似乎忘了刚说的话,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跟着王畅叫起“以大少”这个称呼。 “无趣。”瞥了两人一眼,徐晓腾裹紧睡袍,又戴上耳机,聚精会神地看起比赛。 “你才无趣,整天就知道看比赛。”王畅撇撇嘴,“看比赛能看出钱来吗?能看出高品质的生活吗?信仰值得尊敬,但当不了饭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比赛解说可都是大美女,不看白不看。”牛跃辉凑到徐晓腾旁边,眯着眼看屏幕里的美女解说,还不时点点头,一番评头论足。 . . . 宽广的足球场,莫凯泽走在松软的草坪上,大雨打湿了他全身。 整个足球场除了莫凯泽空无一人,雨刚下的时候,学生们便跑回寝室了。 阴暗的天空就好像一个勤劳的园丁,肆无忌惮地浇灌着大地,恨不得将天地间的一切尽数淹没。 莫凯泽神色平静,淡漠的眼神中隐隐夹杂着一丝冰冷。 此时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学生,更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职业杀手。 不知道教导主任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怎么想。 就在昨天,他刚刚训斥了这名学生,训斥理由是多次旷课和夜不归宿,最令他郁闷的是刚训斥完校长就打来电话,让他撤销对这名学生的所有处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导主任,吓唬吓唬学生还行,至于校长,他不敢惹,更惹不起。 挂了电话后,厚着脸皮夸了莫凯泽几句,说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好在莫凯泽是那种表情并不丰富的人,不然他恐怕会尴尬得无地自容。 五六点的天空阴得如同夜晚,除了哗哗的雨声,足球场上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真像是一场大电影,远处的黑暗中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静静地等待着前奏后的大场面。 直至走到足球场中央,莫凯泽才停下脚步。 凝视四周,昏暗一片,他不耐烦地说:“出来吧,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嗡鸣声响起,犹如幽谷间悠长的钵音,回应着莫凯泽的话。 高空犹如溅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短短数秒就形成一个漆黑的旋涡。 此时的高空就像是一张恐怖的鬼脸,旋涡是它那狰狞的巨嘴,有点像动漫,但又给人一种恐怖片的错觉,唯独缺了点血腥的味道。 漆黑的旋涡如同肠胃般缓慢蠕动,十五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从中涌出,落在莫凯泽前方十米处。 光芒消失,显露出十五个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的高大黑影。 这些黑影身高足有两米,古铜色的流云甲胄泛着金属光泽,三尺长的暗金长剑闪着阵阵寒光,面部一片漆黑,中间是一只狭长的猩红竖眼,深邃的目光中充满了血腥与杀伐! 十五个黑影挺拔地伫立在那里,宛如远古帝国的骁勇武士。 当这些独眼武士出现后,高空的漆黑旋涡突然缩小,化为一个黑点消失。 莫凯泽一脸漠然,这种事他之前经历了四次,每隔一段时间旋涡就会形成,然后就会有独眼武士出现,只不过这次的数量明显比前四次多。 说来也奇怪,每次旋涡形成前他都能提前感应到,似乎他与旋涡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件事他并没有太过纠结,奇怪的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交出【道剑·尘冕】,你,可活。”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低沉悠长。 “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莫凯泽活动手腕,懒得去计较这些家伙没有嘴是怎么说话的,不是人类的语言,他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已经让他很费解了。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与此同时他全身亮起了一层青色光晕。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小铁剑释放出耀眼的青光,瞬间变成一把三尺长的青光长剑! 单凹槽剑尖闪烁着淡淡寒芒,剑刃两侧布满了尖锐的细刺,细长直平的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宽大,剑首是一根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墨青色的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杀伐果断之感油然而生。 “来吧。”长剑斜指地面,莫凯泽身上的光晕变亮,长剑释放的青光变盛。 那种亮度,近乎照亮整个足球场,就算踢一场足球赛都不成问题,貌似这就是一场球赛,一场一对十五的生死球赛。 “十五个,有意思。”黑暗中,有人低语。 他就随意地站在那里,却好似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如果不仔细观察,即便从他身旁走过,恐怕也难以发现有人存在。 “杀!”冷漠的声音落下,独眼武士将暗金长剑竖在胸前,踏着沉重却一致的步伐,齐齐向莫凯泽冲去。 感受到地面传来强烈的震动,莫凯泽眼睛微眯,握紧剑把。 从第一次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波澜不惊,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平凡又热血、安逸又危险的生活。 手持青光长剑,他微微俯身,左脚跺地,暴射出去。 轰隆隆! 一道深紫色的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战争拉开了序幕。 正文 第一章 【道剑·尘冕】(二) 这是一个荒芜、昏暗、死寂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气息异常阴冷,没有太阳,没有月亮,甚至连一颗星辰也没有。 暗淡的天空、漆黑的深渊、巍峨的乌山、浩瀚的墨海,一切都是黑色的,大地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铁剑。 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剑之世界。 在世界中央,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奇怪墓地。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墓地中不见一座坟墓,全是石棺,这赫然是一片石棺墓地! 石棺大小差距极大,大的有数十米,小的不足一米。 绝大多数的石棺都密封着,偶尔可以看到几口敞开的石棺,但里面却别无他物。 一口口石棺杂乱地摆放在大地上,阴森又凄凉,整片石棺墓地充满了冷寂和诡异。 “终于……醒了。”寂静的世界中忽然响起一声沧桑的低叹。 声音具备极强的穿透力,霎时间传遍整片石棺墓地,传遍整个世界,似是吹响古帝国复苏的号角。 声音落下,异变突起,一口口石棺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连带着大地都开始震动。 石棺的棺盖上亮起晦涩的纹路,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整片石棺墓地、整个世界瞬间摆脱死寂,活了过来。 “恭迎二王殿!”整齐、低沉、冰冷的声音从石棺墓地的各个角落传出,那是回应、是臣服、是效忠,更是永不背叛的誓言! 在世界某一处有着无数沟壑,每一道沟壑都深不见底,沟壑纵横交错,像一张撒在大地上的巨大蛛网,静静地等着猎物。 这里,是万丈深渊。 在深渊之下是无尽的黑暗,黑暗的某处存在着一个肉眼所无法看到的黑色光点。正是这个光点吞噬着一切光线,造就出深渊的黑暗。 光点像是黑暗的宠儿,虽然摇曳不定但却始终不灭,顽固的韧性使渺茫的希望得到了延续,亘古长存。 某一刻,无形的波动传来,感受到波动中蕴含的复苏意念,黑色光点骤然消失。 强大的力量得到唤醒,深渊深处,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光柱猛然射出,势如破竹,直冲天际,宛如擎天之柱! . . . “喂,怎么突然之间没水了?”以辰站在浴室里对外面的室友大喊。他一身沐浴露,抬头望着花洒,却不见一滴水的踪影。 “我记得这句话!是《功夫》里的台词。”王畅脑洞大开。 “拜托,现在都2120年了。”徐晓腾回头说。 “聊一百多年前的电影不行吗?我们是什么系?历史系!聊点历史很正常。”王畅自恋地说,“况且我的记忆力一直不错。” “历史系的学生,记忆力有差的吗?不过以大少学得不像,应该这样。”牛跃辉酝酿了一下,表情木然地抬头,“包租婆,包租婆!为什么突然之间没水了呢?” “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王畅捧腹大笑。 不得不说,牛跃辉这家伙学得惟妙惟肖,要是他再瘦点,没有那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简直就是盗版中的正版。 “我说两位,你们就不能正常一点吗?”以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揍那俩人一顿。 “以大少,你耐心地等一下,说不定是花洒闹肚子。”王畅开始了各种奇葩的幻想,幻想的同时还不忘放声大笑,“要是过一会儿还不出水,那可能就是它心情不好。” “以辰,需要我从肚子里给你放点水吗?绝对纯天然无污染。”牛跃辉挺了挺肚子。 “你们两个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到你们床上去。”以辰喊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震慑一下这两个人,两张床单足够他将身上的泡沫擦净。 “到我们床上干吗?”牛跃辉没有听明白。 王畅一个激灵,裹好被子,干笑道:“以大少,同性恋这种事还是牛跃辉比较在行,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别别别,以辰,别来找我!”牛跃辉一听,连忙窜到上铺,爬梯子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干净利索。 “你们不当演员真是影视圈的损失,如果可以,我给你们两个一人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徐晓腾扭头看向两人,他戴着耳机都能听到两人不着边际的谈话,不愧是专业里有名的戏精。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王畅嘿嘿一笑。 牛跃辉吧唧着嘴,两眼放光:“那岂不是不愁吃了?我的肯德基……” 看着牛跃辉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徐晓腾无奈地叹息。 在这家伙眼里,所有美食都不如一份肯德基全家桶。 他的味觉肯定有问题,这属于先天缺陷,徐晓腾坚信。 此时的以辰却没工夫理会那三个不靠谱的室友,隔着窗户,他看到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团耀眼的青光。 那边好像是足球场,举办晚会不应该在礼堂吗?以辰满是不解,这种天在露天足球场举办晚会,鬼才会去看,不,鬼都不会看。 寝室里的三人正聊得火热。 牛跃辉边往嘴里塞薯片,边嚷嚷着要成为亿万富翁,还说要娶俄罗斯大美妞为妻。 王畅在一旁冷嘲热讽,说他是痴人说梦。 徐晓腾坐山观虎斗,不时火上浇油。 咣当一声,浴室门打开,以辰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冷眼扫视三人,身上的泡沫还没有全部擦净。 王畅一拍大腿,连忙下床,拿起一条毛巾递过去,嘿嘿笑道:“瞧瞧,光顾着聊天,把以大少给忘了。肩膀上有泡沫,以大少快擦擦。” “王畅,你这人真不够味。”牛跃辉目光鄙夷。 “够味?我又不是东西,不需要够味。”王畅毫不在意。 “哈哈哈,对对对,王畅你说得太对了,你就不是个东西。”牛跃辉拍着床板大笑。 “你才不是东西!” ………… 见两人又斗起嘴来,以辰摇头一笑,他觉得自己要完全融入这个寝室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错,他是个转校生,半个月前刚转到这所离家不远的大学。 说起转校,以辰很是无语,这两年来他转校不下十次,普通学校和贵族学校都去过,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英国剑桥大学,以交换生的身份,虽然只待了半个月。 时至今日,他早已记不清转过多少次校,十五?还是十六? 总之,待不了多久他就会转一次校,对此他早已习惯甚至是麻木了。 至于转校的原因,居然是老爸的一句“趁着年轻多转转”。这是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但老爸就真那么让他做了。 老爸就是那么一个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包括让他做什么,前提是得到老妈的同意。 老爸曾生动地形容过自己——风趣中蕴含着执行力。 换上舒服的睡袍,以辰伸了一个懒腰,雨下得那么大,而且没课,他不打算出门了,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罐蓝山咖啡,准备泡杯咖啡提提神。 这罐咖啡还是他从姑姑那里拿的,正宗的牙买加蓝山咖啡,据说每磅的价格高达49美元,是一种非常名贵的咖啡。 说起价格,以辰不由地想起历史书上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 那场金融风暴发生在九十多年前,致使全球经济衰退,直到如今世界各国也没有完全缓过来,而金融风暴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物价飞速下降。 现在的物价,哪怕与一百年前相比,也没有任何大的变化。 事实上,物价只是经济衰退对全球打击的一个小表现。 全球经济衰退使得国际金融环境恶劣,世界各国经济低迷,科学技术发展变得十分缓慢。 严重时,科技水平甚至会数十年停滞不前。 时至今日,移动通信技术依旧停留在5G时代,人们依然没能摆脱手机。 以辰的思绪被浴室里忽然响起的阵阵风啸声打乱。 “起风了。”牛跃辉说。 “风很大,肯定有鬼魂作祟。”王畅说。 以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想起了足球场的青光,起身走向浴室。 浴室里,窗帘被风吹得四处飞扬,窗外狂风夹杂着大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毁灭。 “以大少,不用看了,肯定没水,我昨天忘了交水费了。”王畅大声喊出停水的原因。 . . . 宽大的足球场上,黑暗中一道青光闪过,莫凯泽单手撑地,俯着身子,右手持剑斜在身侧,身后是一个独眼武士。 “四个。”随着莫凯泽的起身,独眼武士轰然倒下,倒地的瞬间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诡异地消散。 他双腿微屈,纵身一跃,双手持剑高过头顶,朝前奋力挥下,一道细长的青色剑光劈出。 风啸声中,剑光没入一个独眼武士体内。 咔嚓一声,独眼武士的流云甲胄裂开,狭长竖眼中的猩红之色缓缓褪去,身体一分为二,化为黑色雾气逐渐消散,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 “五个。”莫凯泽落地,看向剩下的独眼武士。 “束之阵!”独眼武士的竖眼中红光一闪,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出。 十个独眼武士分散开来,呈两个大小不同的交错五角星站立,将莫凯泽围在中心。 十把暗金长剑高举,剑身上亮起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晕。 光晕将长剑依次连接,眨眼间形成一个黑色光罩。 “困!”冰冷的话语,独眼武士盘腿而坐,两米高的身体坐在那里,给人一种不动如山之感。 暗金长剑插在面前,剑身深深没入草坪,只留下短小的剑柄裸露在外,像是一场神圣的祭祀,更像是一座囚禁神明的牢笼。 冥冥之中似有神秘力量降临到黑色光罩上,青光如临大敌,迅速退避,龟缩在莫凯泽周身,不敢有一丝异动。 足球场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莫凯泽目光锋利如刀,冷冷地扫视独眼武士,他能感觉到黑色光罩对自己的压制。 刹那间,心中明悟,莫凯泽身上的光晕急速闪动起来。 伴随他一声暴喝,剑脊上的方形图案竟然活了过来,如充满灵性的鱼儿在剑脊上来回游动,青色倒刺上的螺旋花纹旋转起来,长剑释放的青光变成了暗青色,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呼!呼…… 霎时间,大风呼啸而起,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无尽,笼罩着整所学校。 大风呈死寂的暗青色,如同电影中能将人剔成白骨的死神之风,阴森恐怖。 在那死寂的暗青色下,黑色光罩分崩离析,独眼武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为黑色雾气。 暗青色大风中似乎蕴藏了可怕的力量,能将一切湮灭于虚无! 片刻,黑色光罩和独眼武士消失了,好像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一般,诡异的场面令人惊悚。 莫凯泽轻声说:“十五个。” 这一刻,心有所感,在他的世界里四周变得寂静,风声消失了,雨声也消失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不对,是有声音的,那是湮灭的声音! 足球场上,青年站在大雨中闭目沉思,身上的青色光晕抵御着周围袭来的黑暗。 过了许久,大风渐渐停歇下来,大雨却依旧哗哗下着。 莫凯泽睁开双眼,青光长剑变回小铁剑,身上的光晕也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章 【道剑·尘冕】(三) 浴室里,以辰疑惑地望着窗外,他也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片暗青色的东西,像是烟,又像是雾,整所学校都在其笼罩下。 尤其是足球场的方向,暗青色的烟雾浓郁到了视野完全模糊的地步,什么也看不清。 不对,烟和雾不可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啸声,倒是像风,没错,就是风!暗青色大风! 以辰心中震惊,明亮的寝室楼,阴暗的高空,暗青色大风,风啸中隐约还带有微弱的摩擦声。 “以辰。”牛跃辉推开浴室的门,手里还拿着薯片,叫了以辰一声,见他不说话,好奇地凑了过来,“看什么呢?” 以辰给牛跃辉让了让空,不是窗户太小,是他真的太胖了。 探头看向窗外,牛跃辉大惊,手一抖薯片撒了一地:“我滴个乖乖!” “瞎叫唤什么?”王畅的声音传来。 牛跃辉扭头,一把推开浴室的门,朝卧室嚷嚷:“快来看!奇景!奇景!” 徐晓腾摘下一只耳机,一脸嫌弃地说:“你只要安静点,美女解说就是奇景。” “少废话,快来看,真的!我拿我未来所有的肯德基发誓!”牛跃辉抓着他的睡袍往浴室里拽,“外面到处都是暗青色的东西!” “牛跃辉是同性恋!徐晓腾,千万别进去,你进去就完了!”王畅佯装惶恐,捂紧被子又开始了他那奇葩的幻想。 “你来不来?”牛跃辉瞪着王畅,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王畅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死也不去!” 几分钟后,浴室的窗户前,牛跃辉奸笑着看王畅,仿佛在说你不是不来吗? 徐晓腾拍着王畅的肩膀:“你就是那种言行不一的家伙,嘴上喊着不要,心里却……” 瞥了两人一眼,王畅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窗外:“本博主没工夫理你们,我要把这场大风照下来发到网上,一定会火!” “记得给我发两张。”牛跃辉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别忘了开滤镜,最好拍得阴森一点,对,越恐怖越好。” “知道,知道,夸张手法是引起关注的最基本要求。”王畅找好角度,一个劲地狂拍,“我可是未来的网红!” 又望了一眼窗外,以辰耸耸肩,返回寝室。 他觉得还是喝咖啡比较好,这几个家伙肯定又要霸占浴室,忙上半天了。 . . . “短短两个月就能领悟【道剑·尘冕】的奥义,不错,很不错,太不错了。”大雨中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汉语并不流利。 莫凯泽回头,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随着距离拉近,人影渐渐清晰。 那是一名中年人,准确说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白人大叔,黑西装白衬衫,胳膊夹着一把黑色雨伞,两只手在鼓掌,不过雨声太大将掌声全都掩盖住了。 “你是谁?”莫凯泽目光警惕,他没想到黑暗中会有观众,而且还是一个老外。这种天气,难道不应该躺在被窝里睡个好觉吗? “可惜技巧不足,力量外泄太严重了。”白人大叔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评价着,“看来今晚又要加下班才行了。” 莫凯泽脸色一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感受到莫凯泽的敌意,大叔连忙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别紧张,我是好人,没有恶意的。” 然而,他胳膊一松,雨伞瞬间掉到地上。 霎时间,白人大叔成了一只落汤鸡大雨打湿了西装,油亮的分头也毁于一旦,唯有那双皮鞋在雨水下反而更亮了。 大叔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既然贼老天想让我陪你,那就陪你吧。现在,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我没钱付你这场戏。”莫凯泽淡淡地说。 大叔摸着鼻子,不自然地笑笑,一副窘态。他觉得自己的演技不差,表演也算得上天衣无缝,却不想这么快就被看了出来。 “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莫凯泽面无表情说。 “不得不说,当你的老师难度真不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德烈·布朗,是你的老师。”瞧着莫凯泽那张僵硬到几乎没有神情的脸,安德烈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种蔬菜——苦瓜,皱巴巴的苦瓜。 “老师?”莫凯泽皱眉不解。 “对,老师。”安德烈一边点头一边捡起地上的伞,拍着胸脯说,“放心,绝对专业,属于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存在。” “什么老师?” “这个……不太好说。”安德烈为难。 “不好说就不说。”莫凯泽扭头就走,干净利落的作风让安德烈心里一慌。 “别急着走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安德烈连忙拉住他。 莫凯泽看着他,淡漠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快说”两个字。 安德烈心中咆哮,我是做了什么孽?这简直又是一个祖宗! 平静了一下情绪,安德烈说:“简单来说,我负责教你剑术。当然了,我不只会剑术,还会散打、泰拳等等,如果你想学,我都可以——” “没兴趣。”不等他说完,莫凯泽转身朝足球场外走去。 望着莫凯泽的背影,安德烈一脸愕然,他被拒绝了,还被拒绝得如此果断!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别人想跟他练剑他都不理,如今他倒贴反而被嫌弃了! “喂,等等我。”来不及细想,安德烈收起伞,冒着大雨追了上去。 并非是他不想打伞,而是打伞跑不快,这次他可是带着任务前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两人的身影先后消失于黑暗中。 随着两人的离去,足球场再度安静下来。 豆大的雨滴怕打着空荡荡的足球场,却掩盖不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任谁也想不到,一夜之间,学校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足球场。 此时的足球场已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而黑暗,恰恰成为了它最好的掩饰。 只有次日阳光初升的那一刻,这些变化才会被人发现,但可以肯定,不会有任何欢喜,有的只是呆愣,甚至是震惊。 . . . “快!快救我!”牛跃辉猛拍床板,大叫不停。 “你怎么又死了?玩个魔法师都能死五次。”王畅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猥琐一点!懂什么是猥琐吗?” “庸俗不大方,简称‘猥琐’。”徐晓腾不嫌事大。 牛跃辉吼道:“你要是放大招我还会死吗?你玩阵术师就没有救过我一次。” “我没大招!大招不需要CD啊?” “谁让你乱用大招?”牛跃辉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就你这态度,有大招也不给你用。”王畅撇嘴,双手不断地点着手机屏幕。 以辰低头喝咖啡,默默地听两人斗嘴。 自从来到这个寝室,他就没见这两个家伙消停过,若说寝室什么时候最安静,那绝对是他们睡觉或者不在的时候。 手机微微一震,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看完消息,以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淋雨的郁闷一扫而空。 消息是艾雪发来的,她接受了自己的晚餐邀请。 这应该算是自己第一次正式约会,以辰心想。 为什么是正式约会?说起来,以辰和艾雪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吃饭的次数大概只有上帝才清楚。 其实不管是以辰还是艾雪,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友情那么简单了,但知道是一码事,说出来又是一码事。 两人都不说,谁也不完全知晓对方的心思。 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前,以辰心里也是直打鼓,生怕艾雪拒绝自己。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想象着两人共进晚餐的情景,他脸上不禁浮现出开心的笑容,明晚绝对会是一个浪漫的约会!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说出来分享一下。”不知何时,徐晓腾出现在以辰背后,一脸坏笑。 “没什么。”以辰笑了笑。 徐晓腾自然不信,探头偷瞄以辰的手机,大喊道:“还说没什么,这都谈上女朋友了!这要不算喜事,什么算?” “还不是女朋友。”以辰说。 “女朋友?谁谈对象了?快,让我看看。”牛跃辉一听,立马跳下床,“以辰,可以啊,寝室脱单第一人,有前途!” “艾雪,听名字就知道,人一定长得特别漂亮。”徐晓腾拍着以辰的肩膀,咂嘴,“以辰,艳福不浅啊。” “像以大少这般英俊潇洒的人,女朋友能不漂亮吗?真会开玩笑。”王畅也凑了过来。 “少废话,就知道拍马屁。”牛跃辉屁股一扭挤开王畅,“照片呢?快让我看看。” “对啊,以大少,快拿出照片来让我们看看。”王畅奋力朝前挤,但奈何力量太弱,根本挤不动前面的胖子。 “你们三个再挤就把我压死了。”以辰声音沉闷。 他的脸都快贴到手机上了,单是牛跃辉一人的重量他就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他们三个人一起。 牛跃辉双手探出,抓住徐晓腾和王畅的后领,将两人拉起来:“快起来,没看到以辰快被你们压死了?压死了谁负责?” “厚颜无耻,数你最胖,还好意思说我们。”王畅冷哼一声。 “要吵出去吵。”徐晓腾指着寝室的门。 以辰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出手机。 不等牛跃辉和徐晓腾伸手,王畅率先拿过手机,灵活地跑到一边。 见状,徐晓腾和牛跃辉立刻张牙舞爪地冲过去。 不算大的寝室里,三个人扭打一团。 “小心点,人伤着没事,别把手机摔了。”以辰提醒道。 “一起看,一起看!”王畅委曲求全。以他那瘦小的身材对付一个都吃力,更别说两个了,没多久便撑不住。 照片中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清秀的面容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黑色披肩长发,身穿浅蓝色连衣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女孩站在喷泉广场前,手中抱着一只可爱的柏文熊,画面美好自然。 “漂亮,这个没二话,真漂亮。”徐晓腾点头称赞。 “美女啊。”牛跃辉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照片。 “还看!再看口水就流出来了!”王畅打了他一个栗暴。 “一边儿玩去,你一条单身狗懂什么?”牛跃辉特意在“条”上加了重音。 王畅不屑一笑:“说得就好像你有对象似的。” “不就是对象嘛,老子怎么就不能有了?”牛跃辉站起来,下巴微抬,不可一世地说,“我告诉你,老子不仅有,而且有好久了!” “你有对象?”徐晓腾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以辰看向牛跃辉,一脸好奇,这家伙除了上课就宅在寝室,哪儿来的女朋友? 王畅想到了什么,盘腿坐在床上,大有深意地说:“他不仅有对象,还有车呢!两辆!” “还是你懂我!”牛跃辉和他击掌,从枕头下拿出一盒小象棋,大笑道,“买车送对象,十五块五,包邮!哈哈哈……” 以辰无声地捂住脸,他们若是从事喜剧行业,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徐晓腾冲王畅和牛跃辉不怀好意地一笑:“知道我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联想到了什么吗?一部动画片很有年代感的动画片,叫《胖子与矬子》,你们两个拍一部真人版,绝对大火!” 以辰拿回手机:“我还是睡觉吧,你们慢慢聊。” “可现在才六点半,你能睡着吗?况且你刚喝了咖啡。”徐晓腾看了眼他那款CASIO限量手表,他一直想把它换成万宝龙,可惜条件不允许。 “听一会儿音乐自然就能睡着了。”以辰摇了摇手中的蓝牙耳机,“你们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会打扰到我。” “这么早就累了吗?”牛跃辉挠挠头。 “你懂什么?以大少这是养精蓄锐。”王畅挑了挑眉。 听了王畅的话,以辰险些从床梯上摔下来。 牛跃辉会意一笑:“哈哈,懂了懂了。以辰,好好休息,我们保证不打扰你。” 以辰无奈地摇摇头,躺到床上才发现头发忘了吹,还湿着。 反正已经倒下了,他就又在枕巾上蹭了蹭,直至把头发蹭干。 戴上耳机,听着一首很有历史感的音乐——《爱的故事上集》,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以辰缓缓闭上双眼。 他要好好睡上一觉,最好能一觉到天亮。 正文 第二章 剑五先生(一) 翌日清晨,当地平线迎来第一缕阳光,有学生开始从一栋栋寝室楼走出,沉静了一夜的校园再度散发活力。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哆,啊嘶嘚啊嘶嘚咯哆……”安静的寝室里骤然响起尖叫般的歌声。 “王畅!给老子关了!关了!”被惊醒的牛跃辉顿时抓狂,拿起枕头就朝王畅砸去。 徐晓腾将被子蒙在头上,只露出一张嘴,大吼道:“王畅,你是不是有病!快关了!” “这就关,这就关。”王畅揉着眼睛,伸手抓向床头的闹钟,“我这不是怕你们起不来嘛,好心当成驴肝肺。” 以辰双手捂着耳朵,从床上坐起来。 能把龚琳娜版的《忐忑》设成闹钟铃声的,除了王畅,历史系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很难想象,王畅要有多闲,才把这首歌找出来的。 “怕我们起不来?”牛跃辉瞪着双眼,“怕我们起不来,那你怎么不换成历史上的禁曲?” “你都说是历史上的禁曲了,网上肯定搜不到。”王畅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可以试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搜到。” “王畅,我告诉你,你要敢搜,老子扒了你的皮!”牛跃辉恶狠狠地说。 “我同意,算我一个!”徐晓腾大叫。 王畅干笑:“我就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 以辰穿好衣服跳下床:“三位,再磨叽就迟到了。” “王畅,你闹钟定的几点?不是八点吗?”牛跃辉看了一眼时间,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八点十六,离上课还有十四分钟。 “八点十分啊,昨晚刚改了。” “完了,又要空着肚子去上课了。”牛跃辉沮丧。 十分钟后,四人匆忙洗漱完跑出寝室楼,刚跑到外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 一栋栋寝室楼,红色墙漆去掉了小半,露出灰色的墙体,一棵棵梧桐树光秃秃的,仅剩下了枝干。 无论是墙体还是地面都像是被腐蚀过一般,变得十分粗糙。 “学校……怎么变成这样了?”牛跃辉张着嘴,感觉不可思议,“难道昨天下的是酸雨?要是酸雨,这酸性可就强得过分了。” “说不定与昨天的那场暗青色大风有关。”以辰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两者之间必定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照你们这么说,那场风岂不是该叫酸风?”王畅撇嘴一笑,他觉得国家该给他颁发一个最佳命名奖,如果有这个奖项的话。 “幸好周围还有人,不然就有些恐怖了。”牛跃辉扭头看着从寝室楼里走出来然后和他们一样愣住的学生。 “你不觉得这氛围很像《生化危机》中丧尸出现的前奏吗?”王畅凑到牛跃辉耳边,阴森森地说,“他们看似正常,下一秒就会变成丧尸,嘴巴裂开,伸出四条恶心的触手,一口吞掉你的脑袋。” 想到电影里的恶心画面,牛跃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后悔报考历史系了,还是近现代历史学杂学专业。” “快走吧,再废话就迟到了。”以辰招呼三人赶快走。 小跑向教室,一路上四人越看越是心惊,路灯、长椅、垃圾桶等所有裸露在外的事物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无一例外,其中属植物最为明显,花草枯了一片。 当然,这对四人来说都不是重点,因为他们迟到了。 到教室时,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再不情愿四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表格的迟到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教室里,绝大多数学生都在讨论着学校的种种变化,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在认真听课。 有同学告诉他们,老师在上课前说过昨天的雨,确实是酸雨,要不是躲避及时,有几名老师和学生就受伤了,被这种强度的酸雨淋到,后果可不亚于烧伤。 “我仔细想了一下,以辰你说得没错,酸雨很可能与大风有关。”徐晓腾低声说,说话时还不忘翻开课本,生怕老师发现他没有认真听课。 “徐大专家,你就省省心吧。”王畅不咸不淡地说,“气象专家多得是,不差你这一个。有时间多看看美女解说,不比什么都强?” “一边儿玩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徐晓腾摆摆手。 王畅白了他一眼,怀着忐忑的心情掏出手机,一边打开社交软件一边嘀咕:“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定要火啊。” 另一边,牛跃辉一个人占了两张桌子,双手交叠趴到桌面上:“无聊,还不如睡觉。” “以辰,你说会不会是大风中含有什么腐蚀性污染物?”徐晓腾想了想,很是自信地说,“没错,肯定是这样!” “也许吧,我也不清楚。”以辰摇摇头。 “火了火了!我火了!三万点赞!”王畅猛地一拍桌子,还好是在最后一排,加上又是三个班的合堂,这一拍才没有惊动老师。 徐晓腾拽着王畅的袖子把他拉回座位,示意他小点声。 王畅连忙压低声音,激动地说:“火了!我的动态火了!” “真的假的?”徐晓腾半信半疑。 “我还能骗你不成?自己看。”王畅冷哼一声。 徐晓腾接过手机,以辰也探过头去。 果然,那条关于暗青色大风的动态点赞量达到了三万,对普通用户来说,这样一条动态确实很火了。 “自古评论出人才,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徐晓腾指着其中一条评论,“根据颜色深浅判断哪儿风大哪儿风小,这人脑洞真大。” “颜色深浅?风大风小?”以辰若有所思,他记得好像是足球场的方向暗青色最为浓郁,“下课后去看看。” “嘀咕什么呢?”徐晓腾拿手肘碰了他一下,一副我已经完全看透了你的样子,“是不是在想今晚约会的事?” 以辰尴尬地笑笑,徐晓腾不说他还真没往这事上想。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第一次约会,即便对方是再熟悉的人,他还是有点紧张。 一上午的连堂对别人来说或许很漫长,但对牛跃辉却是闭眼睁眼的事。 除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去超市为肚子补充了些能量,其余时间他都在睡觉,直到下课。 王畅拼命地拉扯趴在桌上的胖子:“起来了,别睡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怎么和猪似的?” “下课了吗?”牛跃辉迷迷糊糊地从桌上起来,打着呵欠看了看四周,整个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以辰和徐晓腾呢?” “以辰有事先走了,徐晓腾回寝室了。”王畅不耐烦地催促,“快起来,走了。” “着什么急?急着去投胎啊?”牛跃辉慢吞吞地站起来,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不急,一点都不急,不光不急还不饿,你想待多久我都陪你。”王畅拿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抱胸,悠哉地说。 肚子一叫,牛跃辉立马精神了,笑嘻嘻地拉着王畅往外走:“走走走,吃饭重要。” . . . 这个时候,以辰正在赶往足球场的路上,一下课他就跑了出来,周围人比较少,学生们还都没从教学楼里出来。 “不知道足球场什么样。”喃喃自语的同时,以辰加快脚步。 没走多远他就停下了脚步,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 在他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铁丝网,挂着的牌子上有着四个醒目大字——正在施工。 铁丝网围成一个圆形,内部是一个用黑布围成的巨大罩子。 布罩遮天蔽日,呈不规则半圆形,宛如一个趴在地上的庞然大物,布罩内正是他想要一探究竟的足球场。 前几天来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施工了?以辰挠头,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么大的足球场总不会全用铁丝网围住吧?这样想着,他沿铁丝网走起来。 几分钟后,以辰回到原地,望着高达五米的铁丝网,脸色古怪。 学校居然真用铁丝网把整个足球场都围起来了! 在铁丝网前站了半分钟,以辰妥协:“算了,还是回去吧。” 刚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既然是施工,肯定要有门供人进出,一定是自己太粗心,忽略了! 想到这,他又折返回去,决定再沿铁丝网转一圈。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比较偏僻的位置,以辰果然发现了一扇两米高的铁丝门。 瞅了瞅四周,确认没人,他推开铁丝门,从地上掀起黑布一个俯身钻了进去。 数十根粗细不一的木制圆柱支撑起巨大的黑色布罩,圆柱有长有短,长的有十数米高,短的只有三米左右,上面挂着的金卤灯照亮了整个足球场。 然而此时的足球场却是光秃秃一片,连草的影子都见不到,草地赫然变成了荒地! 球场中央明显向内凹陷,两个球门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堆类似铁屑的黑色粉末,整个足球场沉浸在荒凉和诡异之中。 “我的天啊!”以辰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站在足球场边缘地带,使劲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都说得这么诚恳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我就算是骗子,你身上也要有我看中的好处啊。” 随后是一个青年的声音:“没说不信,我只是在思考。”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明就是不信,很不信,非常不信。” “随你怎么想。”青年无所谓地说。 “算了,等会你就知道了,跟我来。”停顿了几秒,中年人低叹一声,青年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令他很是无奈。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以辰着急不已。 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除非那两人是瞎子,否则一进来就能发现他。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指望外面的人是瞎子,那两个人是瞎子的可能性比他自己是瞎子还小。 正文 第二章 剑五先生(二) 危急关头,以辰瞥到了不远处的一根圆柱,那根圆柱比其他圆柱都要粗,侧着身子躲藏的话,不仔细看应该不会被发现。 就那里了!他打定主意,踮起脚悄悄地朝那根圆柱走的同时在心里抱怨外面两人来得不是时候。 当黑布掀起时,他恰好躲到圆柱后面,轻轻呼出一口气,偷偷看向进来的两人。 这一看,以辰不禁愣住了。 走进来的青年他认识,莫凯泽,一个与他同专业不同班的同学。 虽然同专业,但他与莫凯泽接触不多,仅仅是在合堂的时候见过几面。 在他的印象里,莫凯泽是那种比较冷淡的男生,很少主动与人交流。 又看向另一人,以辰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惊讶,怪不得他听着中年人的声音那么别扭,原来是一个老外。 站在莫凯泽旁边的正是昨晚那个身材魁梧的白人大叔,崭新的黑西装,光亮的黑皮鞋。 “如果表情严肃点,再戴上黑超,绝对很酷。”以辰低声评价。 安德烈脸上尽是无奈,下巴朝前微抬,对莫凯泽说:“自己看吧,看我所说是不是真的。这年代,人与人间有点信任真是太难了。” 瞧了他一眼,莫凯泽扭头看向足球场。 随着足球场映入眼帘,莫凯泽眼中的淡漠渐渐被惊愕所取代。 显然,足球场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 安德烈很欣赏莫凯泽的表情,脸上的无奈一扫而空,得意地说:“现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我是不会骗自己学生的。” “这就是你说的力量外泄?”莫凯泽目光凝重起来。 “没错。”安德烈整了整领带,正色道,“力量外泄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难以想象的高强度破坏,不仅是环境,还有人。你该庆幸,因为那场大雨,大部分人都不在外面,少数在外面的人感觉到皮肤刺痛后也及时躲了起来,没有人受伤。” “跟你走能找到防止力量外泄的方法?”莫凯泽问。 “当然。”安德烈点头,言语中充满了自信,“那里有为你专门打造的磨剑室,还会给你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跟你走。” 安德烈一愣,他没想到莫凯泽答应得这么爽快。 在他看来,说服莫凯泽会非常困难,为此他还特意做了很多准备,结果却是——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安德烈语气不确定地问。 “你不想我去?”莫凯泽扭头看他。 “想,肯定想,但你不该有很多问题要问吗?” “没有。” 安德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说话真噎人。 沉默了一会儿,他拍着莫凯泽的肩膀,言语中充满了诱惑:“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在那里你所有的需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 所有的需求?看着安德烈耐人寻味的眼神,莫凯泽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老外一定是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 “不要想歪了,我指的是正常的需求,不对,也不全算正常的需求。”安德烈挠头,组织语言,“应该是正常的需求和合理的不正常需求。” “我忽然怀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了。”莫凯泽眼神复杂,这白人大叔说话太不靠谱了。 “就拿前天撤销你处分的通知来说吧,一句话就搞定了。”安德烈强行解释了一波,“总而言之,只要你的需求合理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天上掉馅饼?莫凯泽皱眉。 看到他充满怀疑的神色,安德烈说:“你可以把这简单理解为回报,你付出后的回报。” “付出?” “没错,其实也不算付出,因为这本就是你的职责,天生的职责,但既然有付出自然就该有回报。”安德烈耸了耸肩,“相比你未来要做的事,回报不值一提。” 圆柱后,以辰惊疑不定,什么力量外泄能将足球场破坏成这样?莫凯泽又要跟那个老外去哪儿?又是满足需求又是付出回报,还有天生的职责,听起来有种电影大片的错觉。 “听够了吗?”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在以辰背后响起。 被吓得一激灵,以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人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一头黑色长发,穿着黑色紧身衣,正淡淡地看着他。 女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掩饰,听到声音的安德烈和莫凯泽纷纷望向这边。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动手请你出去?”女子双手抱胸,面容清冷,“我动手的话,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这时的以辰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缓过来,他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一点动静也没有,该不会是鬼吧?电影中鬼的双脚都是悬空的,尤其是女鬼。 想到这,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子的双脚,还好,着地。 “我问你话呢!”见眼前的家伙朝自己乱瞅,女子秀眉微蹙。 “我自己出去,自己出去。”以辰赶忙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背后,动手不直接要了他小命才怪。 活着重要,活着重要,以辰在心中默念。 瞧着从圆柱后走出来的两人,安德烈挑了挑眉,问女子:“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偷听呗。”女子的汉语比安德烈好很多,“亏你还是主管,手脚不灵活也就算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以辰叹了口气,女子果然和中年人是一伙的,他这运气实在太背了。 不经意间瞥到女子手中的家伙,以辰瞳孔顿时放大,艰难地吞咽口水。 他看到了什么?手枪,一把小巧的勃朗宁。 这几乎成古董的东西不是早就在几十年前停产了吗? 自己这算是被绑架了吗?以辰满脸苦涩。 “你是……以辰?”莫凯泽惊讶,合堂上他见过以辰几次,有些印象。 以辰赸笑着点了点头,偷听被发现,又被认出身份,他的处境属实不妙。 “你认识?”安德烈问莫凯泽。 “邻班同学。” “刚才谈话你都听见了?”安德烈又问以辰。 “听到了。”以辰先是一点头,紧接着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没,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今天就没来过这个地方。” “电影里的那一套在现实中没用的。”安德烈摆摆手,眉头皱起,“听到可就难办了。” “有什么难办的?灭口不就行了?”女子轻哼。 灭口!跳过绑架,直接撕票?以辰两眼发呆,紧接着他神情惶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杀我啊,我不会说出去的!” “闭嘴!没让你说话!”女子呵斥。 感到冰冷的枪口顶在了脊椎骨上,以辰眼皮直跳,立马闭上嘴。 双腿忍不住打颤的他偷瞄女子,生怕女子杀气一重直接开枪。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女子冷冷地说,吓得以辰迅速低下头。 “你就不要吓他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安德烈无奈一叹,微微沉默,对以辰挥手,“你走吧。” 以辰抬头,一脸的错愕,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女子冷冰冰地说:“不想走你可以留在这,我给你挖个大点的坑,宽敞又舒服。” “走,想走。”以辰急忙点头,他现在一秒也不想待在这,自己背后站着的哪是个人?分明是夺命罗刹。 “走之前记住一句话,麻烦这东西一般都是自找的。”安德烈提醒道。 “我一定守口如瓶。”以辰赶忙说。 安德烈满意地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一被“赦免”,以辰立马离开。 今天他可真是倒霉透了,丢脸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望着以辰的背影,莫凯泽说:“你就不怕他说出去?” “说了也要有人信,即便有人信,顶多也就是浪费一点时间。”安德烈嘿嘿一笑,一副小菜一碟的样子,“这都不是事。” “猥琐。”莫凯泽缓缓地说。 “还自恋。”女子果断补了一刀。 安德烈双手掐腰,歪着脑袋看两人:“我说,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好歹也是你们的老师,能不能给老师一点起码的尊重?” “整天不务正业,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师吗?”女子白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勃朗宁向外走去,“走了,你们慢慢聊。” “把枪收起来。”安德烈喊道,他拿这姑奶奶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 “知道了。” “她也是你的学生?”莫凯泽问。 “这个‘也’字用得不错,看样子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有我这个老师了,很好,很好。”安德烈得意洋洋地说。 莫凯泽已经完全相信那个年轻女子的话,他这位准老师确实自恋。 “没错,凡妮莎是我的学生,比你大三岁,是你的学姐。”安德烈轻咳了一下,眉飞色舞地说,“作为一名伟大的老师,我每天都——” “不务正业。”莫凯泽转身离开。 一时间,安德烈愣住了,空荡荡的足球场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嘴张了半天,安德烈弱弱地说:“不务正业的老师也是老师,要一视同仁。” 正文 第二章 剑五先生(三) 推开寝室的门,以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牛跃辉躺在床上,往下看:“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喘,是被谁追杀了?” “一个女的。”以辰喝了一口水。 “女的?以辰啊以辰,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都谈女朋友了还勾搭妹子。”牛跃辉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压根不打算给我们单身狗留活路。” 以辰没好气地说:“那也能叫妹子?就一只母老虎,还是特别凶的那种。” “呃——好口味。”牛跃辉一愣,从床上坐起来,“脚踏两条船,一条豪华游轮,一条航空母舰。豪华游轮叫艾雪号,航空母舰叫什么?母老虎号?哈哈哈……” “我说你这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浆糊太多了?”以辰气道。 “你不懂,这叫想象力丰富,想象力是什么?是知识和财富。”牛跃辉撇嘴。 看到蒙在被子里的王畅,以辰问:“他怎么了?干吗蒙着头?” 牛跃辉又躺下,翻了个身:“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儿子丢了。” “无聊不?”以辰白了他一眼,王畅连女朋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儿子?真亏这家伙说得出口。 “哈哈哈,我这是比喻。”牛跃辉捧腹大笑,“像他这种网虫,最火的动态被删,不就是儿子丢了吗?” “动态被删?怎么回事?”以辰疑惑。 “还能怎么回事?他昨天发的那条动态被人删了。说起来这事还真奇怪,他自己没删,官方又不会主动给他删,难道是哪个无聊的黑客?”牛跃辉又大笑起来,“这可是王畅最火的一条动态,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大儿子。” “牛跃辉!”王畅一把掀开被子,怒视牛跃辉。 牛跃辉急忙摇手:“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给你删的。不要那么小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哈哈哈……” “你幸灾乐祸!我跟你拼了!”王畅怒气冲冲地跑到牛跃辉的床上,瞬间和他扭打一团,枕头、被子等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王畅,你昨天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吗?还有吗?”以辰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有啊,在我手机里。”王畅眼睛一亮,立马停止与牛跃辉的扭打,兴奋地跑回自己床上,“对啊,我可以再发一遍!” “疯子。”牛跃辉骂道。 “照片呢?怎么没了?”王畅皱眉看着手机,相册里有数百张照片,有汽车、美女、游戏、风景,还有他的自拍,但唯独少了那些暗青色大风的照片。 “没了?不会是手机被黑客入侵了吧?”牛跃辉探过头去,“王畅,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被打击报复了?” “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能惹谁?就算惹到了人,那个人黑我手机只是删一条动态和几张照片?神经病啊!”王畅气哼哼地说。 以辰心里有了答案,王畅和牛跃辉不知道是谁,他却知道,入侵王畅手机的黑客肯定是那两个外国人的同伙,他们这么做无非是要掩盖那场暗青色大风! 如果是这样,那就绝不止王畅一人的手机被黑,所有拍过暗青色大风的人,他们的手机都可能被黑,甚至已经被黑了。 想到这,以辰暗暗心惊,这帮人也太明目张胆了,而且他总感觉有点欲盖弥彰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怪事。”牛跃辉撕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塞着,“昨天那场大风好像只发生在我们学校。” “只发生在我们学校?什么意思?”以辰像一个不放过任何线索的侦探。 “就是只发生在我们学校啊。”牛跃辉嘴里塞满了薯片,边嚼边说,“出了学校,最多二十米,就看不到一点腐蚀的痕迹了。” “你管那么干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王畅心情坏到了极点,逮谁咬谁。 以辰皱眉,他忽然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在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好奇心使他想要了解这个秘密,但一想到女子手中的枪,他退缩了。在那阴森森的枪口面前,生命显得无比脆弱。 或许王畅说得对,何必多管闲事?他不过是一个学生,有时间还不如想一想今晚的约会。 想到约会,以辰的心情好了不少,摇了摇头,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全都抛之脑后。 . . . 宽敞的办公室,在办公桌前站着四名身材壮硕的男子。 见安德烈走进来,四人齐声喊了句主管,言语很是恭敬。 “事情办得如何?办完了记得找砖仓报销。”安德烈坐到老板椅上,点燃一支雪茄。 “都办好了。”其中一名男子说,“足球场维修费九十三万,校园维护费一百五十万,砖仓已经报销了。” “你说什么?报销了?砖仓报销的?”安德烈惊讶,夹着雪茄,一脸不解,“砖仓主管还是戈尔曼吗?换人了?” “没有换人,还是布鲁尼主管。” “不对,戈尔曼不可能这么轻易给报销,这不符合他那抠门的性格。”安德烈起疑,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阴谋。 “主管,布鲁尼主管回复的信息中有带给您的一句话。布鲁尼主管说莫凯泽是您的学生,所以这次的费用算在您的头上,暂时由砖仓垫付,届时会从您的年薪里扣。”说到后面男子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啪的一声,安德烈一拍办公桌,猛地起身:“什么!从我的年薪里扣?” “是这么说的。”男子小声说,后背一身冷汗。 “好你个戈尔曼!连我都算计!”安德烈满脸气愤,一甩手将雪茄扔进垃圾桶,咬牙切齿地说,“都坑到我头上来了,够狠!看我回去不找你算账!” 四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引火烧身。 过了半晌,安德烈火气渐消,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四人逃跑似的离开办公室。 走到雪茄储藏柜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安德烈不禁抱怨这里的服务太差。 弄个雪茄柜却不放雪茄,摆明了当装饰品。 盯着柜子看了半天,心里越来越痒,安德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垃圾桶,微微犹豫,身子慢悠悠地挪到旁边。 瞅了眼四周,确认办公室无人,他连忙蹲下捡起刚才扔掉的古巴雪茄,象征性地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正准备重新点上,嘎吱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被吓得手一哆嗦,雪茄又掉进垃圾桶,安德烈顿时气急败坏:“谁!不知道敲门吗?” “吼什么吼?不敲门怎么了?”凡妮莎双眉颦蹙,一双清冷的眸子不善地看着安德烈,自己不过是推个门,这家伙发什么疯? 安德烈笑着说:“没吼,没吼,不敲门好,不敲门好。” “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凡妮莎坐到办公桌前的真皮沙发上,瞧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安德烈,冷哼一声,“又在找烟吧。” “没,没有。”安德烈干笑,袖子里的雪茄被攥得更紧了,心里发虚,暗叹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 凡妮莎淡淡地说:“一个普通的九人制足球场地,维修费九十三万,价格挺高啊,听说是从你的年薪里扣。” “中国有句俗语,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安德烈坐回老板椅,“我打算回去之后找戈尔曼好好理论一番,用拳头理论!” “什么时候走?”凡妮莎走到落地窗前,六十多米的高度,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再过两天吧,莫凯泽回家了,毕竟要出去待很长一段时间,总该和爷爷奶奶告别一下,是个孝顺孩子,你感觉呢?”安德烈说。 “算是吧。”凡妮莎说,“你不担心他爷爷奶奶不同意吗?” “会同意的。” “这么自信?” “俱乐部的资料、证件副本和学员聘用书,我都让莫凯泽带回去了,我实在想不出他爷爷奶奶有什么理由拒绝。”安德烈言语中充满了自信,“没有人不希望后代得到好的培养,而且还是带薪培养,这属于心理学范畴。” “真以为随便看几本心理学的书就成心理学教授了?”凡妮莎伸了个懒腰,“难得放松一下,我去喝点下午茶。” 安德烈眼珠转了转,站起来整整西装,笑道:“你看老师这身打扮如何?” 凡妮莎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微微点头:“不错,挺像个人样。”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挺像个人样?”见凡妮莎要走,安德烈急忙大喊,“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用说了,不带你,要去自己去。”凡妮莎直言拒绝,不用想她都知道,安德烈肯定是想跟着她去。 “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师的?”安德烈气得跳脚。 “有意见吗?”凡妮莎又走了回来,冷冰冰地盯着他。 “没,没意见,祝你下午茶愉快,愉快。”安德烈赔笑。 凡妮莎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 等凡妮莎离开后,安德烈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叹了口气。 他这老师当得可真不容易,时刻都要保持高强度的求生欲。 . . . 装饰辉煌的酒吧。 一间豪华包厢,昏暗的灯光下,巴克戴着黑超,双腿担在大理石桌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一名魁梧汉子推开门:“组长,剑五先生到了。” 巴克挥了下手,示意快请。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再次被魁梧汉子推开,一名黑袍人走了进来,宽大的黑袍将其身体全部笼罩于黑暗之中。 “剑五先生,快坐。”巴克起身相迎,微笑道。 黑袍人坐到巴克对面,沙哑的声音自黑袍中传出:“谈笔生意。” “不知道先生想谈什么生意?”巴克眼睛微眯,盯着黑袍人的袍帽,想看清其面貌,但黑袍人始终低着头,令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黑袍人取出一张青年的照片,“学生,大二。” “杀了?” “活的。” 巴克看了看照片,伸出两只手指前后晃着:“两百万。” “一百万。”黑袍人拿出一张银行本票放到了石桌上。 巴克放下照片,笑着摇头:“剑五先生,你是天堂的老主顾了,应该知道规矩。不全额一次付清,我们是不会行动的。” “美元。”黑袍人声音淡漠。 “美元?这学生什么身份?”巴克表情凝重起来。 一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七百万,七百万只是抓个学生?他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如他这般刀口舔血的人,更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怎么?怕了?”黑袍中传出一丝轻笑。 “我巴克能当上鹫组组长,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学生?先生用不着激我,这笔买卖我接了。”巴克轻轻一笑,拿出冰桶里的香槟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黑袍人。 “七百万足够雇佣整个鹫组了,把事情做好,我不希望到时候听到令我不愉快的消息。”黑袍人接过酒杯,伸进宽大的袍帽。 “放心吧,鹫组办事,向来会把事情办到最好。”巴克微微一笑,见黑袍人要走,连忙上前拦住,“剑五先生,先不忙着走。” “还有事?” “先生也算是天堂的老客户了,每次谈生意都身裹黑袍,是不是太缺乏诚意了?”巴克笑容温和,“实不相瞒,我对先生的身份甚是好奇,不知道先生能否摘下袍帽?也好让巴克一睹尊容。” “这是天堂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说完,黑袍人似是一笑,“是谁都无所谓,相比是谁,我更想知道我不摘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纯粹是巴克自己好奇罢了,与天堂无关。”巴克摘下墨镜,笑容不减,漆黑的眸子却闪着寒光,“如果先生不摘,那就只能我亲自帮先生摘了。”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包厢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沉默了几秒,袍帽中传出黑袍人一声不屑的轻笑:“我敢摘,你敢看吗?” “又不是鬼,有何不——”话还没说完,巴克就愣住了。 透过他的双眼能清楚地看到黑袍人慢慢抬起了头,宽大的袍帽下一片黑暗,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深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深邃,令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惊和恐惧。 “不要碰枪,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黑袍人沙哑的声音令巴克心狠狠一颤,刚握住手枪的右手赶忙松开。 黑袍中伸出一只普通的手,拿起巴克腰间的那把半自动手枪,黑袍人掌心托着手枪举到他面前,一缕缕蓝光凭空出现。 蓝光出现的一刹那,包厢内的温度急剧下降,蓝光包裹着手枪升向空中。 下一秒,蓝光骤然消失,手枪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冰疙瘩摔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清脆声响。 “告诉你背后的人,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只管收钱做事,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天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黑袍人拍了拍目光呆滞的巴克,开门离去,“记住,把事情做好。” 提醒不附带任何后果,却有力地抨击着巴克的心。 正文 第三章 【道剑·夜束】(一) 豪华包厢内,巴克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言。 黑袍人走了有十分钟,他的小腿还在微微打颤。 自幼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每天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但从没有哪一次经历令他如此胆寒。 对于巴克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冷血、残暴、杀戮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那种对未知的恐惧。 在巴克心中,黑袍人就是一个未知,一个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的未知生物。 每当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深蓝色眼睛,巴克心中就会产生莫名的寒意,仿佛只要愿意,对方就能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而且这个过程必定十分简单,就像是花园的主人随手摘掉一朵即将凋谢的花,不会有丝毫困难,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大哥,这冰有点古怪,都烧五分钟了,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蹲在角落里的魁梧汉子指了指火架,轻声喊。 火架上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冰疙瘩,冰疙瘩里正是巴克那把半自动手枪。 冰疙瘩在火架正中,被火焰团团包围,任由火焰燃烧,却没有一丝要融化的迹象。 走到火架面前,巴克一脚将火架踢开,戴上手套,拿起滚落到地板上的冰疙瘩。 他皱眉看了看,用力一摔,啪的一声,地板龟裂开来,冰疙瘩却应声弹开。 “大哥,这……”汉子惊住了。 巴克脸色凝重,沉默良久才说:“把冰块收好,联系堂老,说我有要事禀报。还有,通知全组,随时准备行动。” “是。”汉子连忙用毛巾将冰块包好。 巴克坐回沙发,闭上眼睛,他要好好捋一捋思路。 雇主交代的事肯定是要做,收钱不做事的话,一旦传出去会令天堂的声誉受损,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但雇主的诡异令他对这次行动心存顾虑,直觉告诉他,若不小心自己很可能会小命不保。 “会不会是我多疑了?”巴克眉头紧锁,刚才会不会只是雇主为了震慑他的一些小手段?难道是魔术? 若是魔术,烧不化的冰块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双深蓝色眼睛。 巴克摇了摇头,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脱离掌控,必须向堂老禀报。 . . . 以辰正急匆匆地朝校门跑去,他睡过头了。 原本想着时间充裕,小憩一会儿,却不想这一觉居然睡了整整四个小时,醒来时他只感觉头昏脑胀。 想到和艾雪的约会,他急忙起床,洗了把脸就跑出了寝室。 校门口的香樟树下,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孩亭亭玉立,淡粉色外套搭配浅色线衣,黑色修身裤令女孩双腿显得更加修长,脚上是一双白色刺绣运动鞋。 看到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的以辰,女孩招手:“以辰,这里。” 跑到女孩面前,以辰略有气喘:“艾雪,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以大公子,又迟到咯。”艾雪摘下粉色墨镜,俏皮地说,“这都五点半了,你也太能睡了吧,真是越来越懒了。” “我也纳闷,一觉睡了四个小时,到现在还头昏脑胀的。”以辰揉着太阳穴,“我真怀疑自己昨晚有没有睡觉。” “没休息好吗?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艾雪一双眸子盯着他。 “熬夜也应该是早上补觉,你见哪一个熬夜的人到中午才补觉?”以辰摇摇头,“可能是我最近碰到的怪事太多了。” “什么怪事能折磨得我们以大公子一个午觉睡四个小时?”艾雪笑嘻嘻地说,脸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调笑我。” “是你迟到在先,还不允许我调笑了?拿着,就当是对你的体罚。”艾雪把肩上的浅蓝色斜挎包递给以辰。 “又换新包了,倒是挺好的。”以辰看了看,标志性的LV旋锁,波纹状包底,是一款中号手袋。 艾雪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天,不咸不淡地说:“某人又不给我买,我还不能自己买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叔叔扣你零花钱呢!” “买!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不给你买我还能给谁买?”以辰保证道。 “算你识相,走吧,电影快开始了。”艾雪满意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一部很老的科幻电影,老电影可是很少有重映,这票子可抢手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想不到你还喜欢看老电影。”以辰说。 “老电影怎么了?听朋友说很好看的,你陪不陪我看?”艾雪鼓起香腮,“你要不陪我看,我就跟董阿姨说你欺负我!” “陪!我哪说不陪了?你想看什么都陪你看。”以辰立马说。 “这还差不多,走啦。”艾雪甜美一笑,拉起他的手。 温热光滑的触感传来,以辰心跳加速,不由地攥紧艾雪的小手,目光紧紧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几天不见,变漂亮了。” “怎么说话呢?以前不漂亮?”艾雪气鼓鼓地说。 “以前也漂亮,只是没今天漂亮。”以辰笑道,扭头看了看四周,却不见以往那辆黄色保时捷,“岚姨呢?” “岚姨送下我就走了,她说不想当电灯泡,让我们打车去电影院。”艾雪哼了一声,“直男,还不快打车?” 以辰摸了摸鼻子及,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成直男了?老老实实地掏出手机,打了一辆车,他想了想说:“你该学车了,大学空余时间那么多。” “不学。”艾雪果断拒绝。 “为什么?” “大学毕业之前不要给孩子买车,也不要让孩子开车,这是你爸跟我爸说的原话。” “……” 一家豪华电影院,以辰和艾雪拿着奶茶和一大桶爆米花走进装饰豪华的放映厅。 因为东西太多,两人紧握的手只能松开。 掌心失去温滑细腻的触感,以辰第一次对爆米花和奶茶产生了厌恶感。 “在那边。”艾雪找到电影票对应的座位。 “人真多,老电影的魅力也不容小觑啊。”以辰望着坐满了人的放映厅,咂嘴。 他原本以为这电影能有十几人看就不错了,结果放眼望去,全是人,几乎看不到空着的座位。 “当然多了,我都说这票子很抢手了。” 两人坐好没几分钟电影就开始了,艾雪目光期待地注视着银幕,以辰却在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再握住那滑腻的小手。 随着电影的开始,观众们被精彩的剧情所吸引,氛围渐渐由喧闹变得安静。 艾雪专注地看着电影,忽然感到右手传来一阵温热,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手上放着一只左手,抬头看向以辰,只见以辰神色淡然地看着电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呸,色狼。”艾雪小声说,虽然这样说着,但却任由那只左手握着。 以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左手握得更紧,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昏暗的放映厅,两人都盯着银幕,注意力却又无不放在对方身上。 某一刻,察觉以辰低下了头,艾雪问:“怎么了?” “它在发热。”以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剑,借助暗淡的光线能模糊地看出那是一把小木剑。 接过小木剑,感到手指肚传来的温热,艾雪惊讶地说:“真的在发热!咦,又不热了!” “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也是只热了一会儿。”以辰摸着额头,他依稀记得小木剑前两次发热分别是在一年前和两个月前。 艾雪把小木剑还给他:“还是扔不掉吗?” 以辰无奈地点点头,说到小木剑,那还是两年前的事。 当时他生了一场怪病,病状相当复杂,不仅高烧不退、干呕头痛、四肢乏力,皮肤还呈一种诡异的灰绿色。 请了多位医学专家都束手无策,就在父母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的病却忽然莫名其妙好了。 大病初愈,他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身体更健壮了。 唯一奇怪的是,不知何时,他的枕边多了一把小木剑,就是眼前的这把。 小木剑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怪事在他扔掉小木剑的第二天发生了。早上醒来,他赫然发现小木剑又出现在了枕边,像是陪伴了他一夜,更像是守候了他一夜。 之后的几天他试着将小木剑扔过数次,但不论他扔到哪里,扔得多远,次日小木剑都会出现在他身边,十分诡异。 扔又扔不掉,对身体也无害,以辰便将小木剑当做护身符带在了身上,时间一长也就渐渐习惯了。 说起来这还是老爸的意思,老爸说这是真正的护身符,一个丢不了的护身符。 在他的印象里,老爸一直是一个乐观、幽默、风趣的男人,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比较奇葩,这应该算是褒义。 艾雪伸手在以辰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想什么呢?发呆可不是好现象,小心得臆想症。” 以辰回过神来:“你还记得我生过的那场怪病吗?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把小木剑很可能与那场怪病有关。” “不会是那病要复发吧?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艾雪焦急地问。她和以辰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以辰两年前生的那场怪病。 “怎么可能?不会复发的。”看出艾雪的担忧,以辰笑着安慰,“就算两者有关,那也应该是小木剑治好了怪病,不对吗?”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艾雪沉吟了一下说,“明天我和你去医院查体,做个全面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没必要,太麻烦了。” “是嫌事麻烦还是嫌我麻烦?不行,必须去!”艾雪语气强硬,不给他反对的机会,扭头看向银幕,“看电影。” 以辰苦笑着收起小木剑,嘴里嘀咕着:“抽血可是很疼的。” 正文 第三章 【道剑·夜束】(二) 两个半小时后,艾雪拉着以辰走出电影院:“好看吧?” “好看,不仅好看,还善良、大方。”以辰目不转睛地看她。 “我在问你电影!”艾雪有些脸红。 “对啊,我说的就是电影啊。”以辰话锋一转,笑容玩味地掰着手指头,“女主不仅漂亮,还很勇敢,不怕危险,敢于同邪恶势力作斗争。” “你调笑我!”艾雪回头,美眸瞪着他。 以辰笑着躲开她掐来的手,向前跑去:“跟你学的。” 艾雪气得一跺脚,追了上去:“别跑!你给我站住!” 宽大的广场上,两人一前一后,边跑边喊,嬉戏打闹,相处十分自然。 不多时,艾雪抓住以辰的袖子,唇角掀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让我抓住了吧,这次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不跑了。”以辰微笑着摇头。 那般笑容深深地触动了艾雪的心,她忽然发现以辰的目光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如果说之前是爱情与友情的共存,那么现在就是爱情的独占。 彼此之间,那种熟悉和默契依旧存在,只不过,在这一刻,朋友间的关怀全部转化为了情侣间的爱恋。 “今天的你,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朗、活泼,而我却……懦弱了。在爱情面前,我突然发现自己特别的恐惧、害怕,怕你不适应,更怕你讨厌我。为此我甚至想了一整晚,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直到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是你的勇敢弥补了我的懦弱,帮我迈出了这一步。”以辰认真地说,“艾雪,谢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抓着以辰衣袖的手略有颤抖,艾雪美眸中隐隐泛着泪光。 “傻丫头,怎么哭了?”以辰伸出拇指,轻轻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 “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吗?”艾雪哽咽。 “是我不好。” 艾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以辰怀中痛哭起来。 轻轻搂着痛哭的女孩,以辰内心充满了一丝愧疚,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幸福,他的告白,成功了。 就这么拥抱了几分钟,艾雪的哭声才渐渐停歇。 以辰揉了揉她的头:“脸都哭花了。” 艾雪双眼红肿,却笑得很开心。 闻着女孩身上的清香,以辰心中一热,低头朝那娇嫩诱人的红唇亲去。 艾雪身体一颤,陡然睁大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随后身体渐渐放松,阖上双眼。 在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旁,一对情侣紧紧拥抱在一起,深情接吻,斑斓的水底灯光和壮观的喷泉水幕成了他们美好爱情的见证。 良久,唇分。 艾雪低着头,脸颊微红。 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聚集了很多观众,她的头更低了,拉了拉以辰的袖子,示意他赶快走。 以辰微微一笑,拉着艾雪朝广场外跑去。 望着以辰和艾雪离去的背影,喷泉旁的观众们各有感慨。 “年轻,真好。”老人捋着胡须,似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种种。 “哥哥好帅,姐姐好美。”纯真的孩童用仅有的词汇形容着离去的那对刚确认了关系的情侣。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刚吃完饭,又来一碗狗粮,饱了,饱了。” 瘦子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胖子,我们也会有找到自己另一半的那天。” “对,瘦子,你说得没错,一起努力吧!”胖子握紧拳头,眼神坚定起来。 “努力!”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互相搂着肩膀走向远方。 . . . 音乐酒馆,装潢偏工业风格,利用仿真植物将空间装点得仿若丛林,树屋悬浮,如同身处一片森林之中。 酒馆内歌手正唱着清新的民谣歌曲,氛围祥和惬意,令人倍感轻松。 服务员将以辰和艾雪引到了一张餐桌,餐桌的位置极佳,在这里就餐既不会太过显眼,又能看到驻场表演,颇适合情侣。 “饿死了,我要大吃一顿。你不知道,今中午我只吃了一个煎鸡蛋。”艾雪瞅着菜单,像一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小馋猫。 “小心长胖。”以辰将艾雪的包放到一旁空着的座位上。 “长胖了你还要不要?” “不要还能扔了不成?” “你还想把我扔了!” “不扔不扔,快点餐吧,人家还等着呢。”以辰憋着笑。 听以辰这么一说,艾雪才注意到旁边一直站着的服务员,顿时脸红地低头看菜单点餐:“虾兵蟹将、炒大白菜、果蔬沙律,还有两杯雪梨汁。” “太少了,再加几个。”以辰拿过菜单,看了一会儿对服务员说,“西冷牛排、水煮鲈鱼、墨鱼烤饭,谢谢。” 接过菜单,服务员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服务员走后,艾雪说:“你点的太多了,我们两个根本吃不了。” “不多,慢慢吃。”以辰一笑,“再说了,点少了怎么把你养胖?” “不安好心。”艾雪嘟起嘴,右手托着香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干吗这么看着我?” “我愿意啊,不行吗?”艾雪做了个鬼脸。 以辰也学她的样子,右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几秒种后,艾雪脸颊发红,率先撇开目光,拿起包说了一声洗手间就走开了。 好像比以前害羞了,盯着那个倩影,以辰无声地笑了。 “你好,先生。”服务员去而复返,取出一块木牌和一张纸条,“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两样东西转交给你。” 以辰疑惑地接过东西:“哪位先生?” “那位先生留下东西就离开了。”服务员摇摇头。 等服务员走后,以辰才看向手中的木牌。 木牌通体呈黑色,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光滑的一面印有一个小剑图案,粗糙的一面则是刻有一些复杂纹路。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木牌有何奇特之处,他无奈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门外速见”四个春蚓秋蛇的大字。 “怎么有点特务接头的味道?这字也够潦草的。”以辰咕哝,越看越觉得这张纸条是一个七八岁孩子写的。 电影中特务接头的纸条哪一张不是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怎么到他这里完全不一样了? 犹豫了一下,以辰起身向外走去,对方可能是送错人了,他打算去归还木牌,顺便劝对方练练字,这字写得他实在不敢恭维。 酒馆外是繁华的街道,车辆和行人络绎不绝,行道树上挂着缤纷的彩灯,极为热闹。 虽然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酒馆前却只有以辰一人,偶尔会有人朝他走来,但目标都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酒馆。 “人呢?”以辰渐渐不耐,难道是恶作剧? 正准备回去,以辰忽然感到一股浓浓的敌意袭来,抬头看去,街道对面站着一名蒙面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黑色口罩和运动帽遮挡住了他的面貌,只漏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就在这时,以辰骇然发现,街上的人们忽然停住了,抬在半空的脚一动不动,高难度的动作哪怕是专业演员都很难做到,停住的还有一辆辆汽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气氛宁静得让人恐惧。 蒙面男子走向以辰,脚步很慢,动作很轻,但在以辰眼中却显得无比恐怖,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 男子就像是死神,每离他更近一步,他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好在蒙面男子走到路中心便停下了脚步。 以辰紧绷的心刚有所放松,就看到男子缓慢地抬起了右手,紧接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感传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先是双脚,再是双腿……由下往上身体的各个部位逐渐失去知觉。 刚收获爱情就面临死亡,极大的反差令以辰脸色煞白。 他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美好,没来得及体验人生的乐趣。 此时,以辰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爱情和亲情的眷恋。 当全身被冰冻的刹那,他会死,真正的死亡,似是地狱的嘲笑,又似是天堂的嫉妒。 死亡真是自私,连一个告别女朋友和父母的机会都不给他。 以辰闭上双眼,仿佛这样能减轻面临死亡的恐惧,最起码不会让人看到他惊恐的眼神,总不能死后也要留一个胆小鬼的形象。 最终,以辰全身冰冻,变成了一座晶莹的冰雕。 街道斜对面的高档咖啡厅,一名身穿深蓝色西装的青年站在落地窗前,背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布袋。 青年皱眉,不悦地看向路中心。 随着右手亮起蓝色光晕,他一声冷哼,透过玻璃只见远处的蒙面男子浑身一颤,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青年放下手里的咖啡,准备离开,然而刚走出几步,光线忽然变暗,窗外一道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酒馆前的冰雕笼罩。 黑色光柱一出现,四周的光线就开始减弱,冰雕附近更是化为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片刻,黑暗向内收缩,化为一道黑光,顺着光柱骤然冲向天空。 光柱在几秒后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 而酒馆前,冰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冰屑。 正文 第三章 【道剑·夜束】(三) 拉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青年穿过街道,来到以辰消失的地方。 看了看地上的冰屑,又看了看黑光消失的方向,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道剑护主,有意思。” 一个清脆的响指,行人们停在半空的脚步踏了下去,依旧有说有笑地走着,一辆辆汽车由静变动,如脱缰的野马在路上飞驰…… 静止的时间在这一刻恢复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然,急促的刹车声响起,然后是一辆辆汽车追尾的声音。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行人们的注意,许多人纷纷上前围观。 宽阔的街道上,五辆汽车追尾,车主们一边下车一边叫骂,在第一辆汽车前五米处,一名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子趴在地上。 望了眼混乱的人群,青年轻轻一笑,背着黑色布袋离开。 . . . 阴暗的世界,一道黑光横跨天际落向一处悬崖,光芒减弱,露出一个昏厥的青年。 良久,青年睫毛微动,双眼睁开了一小道细缝,迷茫的眼神中夹杂着无尽的痛苦。 “好痛啊。”以辰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全身传来阵阵剧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不知道躺了多久,疼痛减弱,以辰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 双手撑地,身体颤抖,他艰难地站起来抬头仰望昏暗的天空,目光所及,是连绵的黑色高山,高山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铁剑。 以辰眼神迷茫,自己是死了吗?这个鬼地方,难道就是地狱? 阴冷的气息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隐有所感,扭头看向身后,他神色震惊,嘴巴长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只见一道黑色光柱立于天地间,周身弥漫着古老的气息。 惊异地望着光柱,以辰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两步。 脚下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低头一看,顿时吓得他双腿打颤,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他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声响正是碎石跌落发出,他再迈出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连忙后退几步,待确认距离足够安全后,以辰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略有犹豫,他使劲扭了一下腮,立时疼得龇牙咧嘴。 “没死?”以辰神色古怪,电影中说人死了是不会有痛感的,这个时候他宁愿电影里说的都是假话,不然他现在在哪儿?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世界吗? 半个小时后,以辰坐在地上面有难色,他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悬崖上。 看了眼又高又陡的峭壁,他一脸无奈,除非有壁虎的能力,否则爬上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十分钟后,以辰双腿盘坐,单手托腮,面如死灰。 又过了十分钟,他躺在地上,双手担在脑后,望着天空发呆。 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才脸色不自然地坐起来,难道自己要饿死在这?当一个饿死鬼? 铮! 就在以辰焦虑之际,一声清脆的剑鸣陡然响起,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寂静。 光柱上的黑光剧烈地波动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柱而出,再然后以辰赫然发现,自己全身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光晕。 轰! 光柱破碎,化作漫天光点,一个椭圆形光团静静地悬浮在半空,黑色光晕如同液体般在光团表面流淌,与以辰身上的光晕遥遥呼应。 某一刻,光团飘落下来。 以辰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光团,右手下意识地伸出。 手指触碰到光团的瞬间,光团爆发出刺眼的黑光。 黑光持续了半晌才渐渐消失,视线恢复,一把通体闪着黑光的三尺长剑出现在他面前。 切刃剑尖,剑刃一侧锋锐一侧略钝,剑脊直身渐窄,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较小,剑首是一颗摄人心魄的黑色珠子,圆状剑把呈乌黑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颇具切刃唐刀的特点。 黑光长剑轻微一震,倏地窜出,等以辰反应过来时,剑柄已经牢牢地贴在他的手中。 掌心突然传来剧痛,剑柄上亮起的黑芒将他的掌心刺破,鲜血流出被剑柄尽数吞噬。 以辰眼神错愕,被眼前这诡异一幕吓得不轻,长剑似是在饮他的血。 他甩手想将长剑甩掉,却发现剑柄黏在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会把自己吸干吧?他脸色凄苦,忐忑不安。 “【道剑·夜束】,黑暗主宰,道剑图录,尊三。”威严的声音在以辰脑海中轰鸣,久久回荡,震人心魄。 “【道剑·夜束】?”以辰嘀咕了一句。 黑光长剑轻微震动,释放出耀眼的黑光,似乎是对他的回应。 “道剑择主,大乱将起。”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道剑?大乱?”不等以辰多想,大脑传来强烈的眩晕感,仿佛堕入了无尽深渊。 随即他意识模糊,晕倒在地。 . . . 凌晨的城市安静无声,宽阔的道路上路灯依然亮着。 一家快餐店门前,一道黑光从天而降。伴随一声闷响,黑光准确地落入垃圾桶中。 “汪汪汪!汪汪汪……” “哪来的流浪狗?乱叫什么?”大叔的呵斥声从店里传出。 “汪汪汪!汪汪汪……” “给老子闭嘴,吵死了!”大叔怒吼。 “汪汪汪!汪汪汪……” 气急败坏的大叔撸起袖子,拿着擀面棍走出来,指着在垃圾桶旁狂吠不止的小黑狗:“你再叫一声试试,看老子不打死你!” 小黑狗跑过来,一口咬住大叔的裤脚,往垃圾桶的方向拉扯。 “小畜生,找死!”挥起的擀面棍停在了半空,大叔发现了垃圾桶的异样,好奇地走上前,“什么鬼东西?” 小黑狗跟在后面,叫个不停。 走近一看,大叔大惊失色,臭气熏天的垃圾桶里赫然有一个人! 那人头朝下脚朝上,大半个身子扎进了垃圾桶里,只留下小腿和脚在外面。 “死人了!死人了……”大叔眼神慌乱,擀面杖也掉到了地上。 反应过来的他意识到报警,急忙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店里。 半个小时后,两辆警车停在了快餐店门口。 数名警察站在垃圾桶前,地上躺着一个脏兮兮的青年,大叔紧张地站在一旁。 其中一名警察没好气对大叔说:“死人活人都分不清吗?这分明没死。” “警察同志,看到那里面有一双腿我都快吓死了,哪还敢上前去看他是死是活啊?”大叔苦着脸,“万一只翻出半截血淋淋的身子,我这几天就睡不着了。” 警察没有与他多说,挥挥手:“人我们先送医院了,天亮后记得去公安局做笔录。” 叮嘱完大叔,警察上车,警.灯闪烁,两辆警车驶离快餐店。 放松下来的大叔拍着胸口,刚才可把他吓得不轻,不经意间瞥到垃圾桶旁的小黑狗,笑骂道:“你这小畜生,刚才差点吓死老子。” 小黑狗低着头摇尾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流浪一两天了,要不要跟老子回去认个避风避雨的家?”大叔说,“跟着老子虽然不能大鱼大肉,但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仿佛听懂了大叔的话,小黑狗抬头,汪汪叫个不停,一双明亮的小眼睛炯炯有神。 大叔一笑,从地上捡起擀面杖,走向店里,小黑狗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 . .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席梦思大床上。 暖和的被窝里,以辰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 看到眼熟的被子、枕头、床单,他不禁一愣,自己这是在家?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熟悉的装饰映入眼帘,以辰呆住了。 没错,这是他的卧室,他真的在家! 一瞬间,以辰困意全无,一脸不解,他怎么会在家?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先是和艾雪约会,再是酒馆前变成冰雕,最后出现在一处悬崖上。 暗无天日的世界,插满铁剑的黑山,巨大的黑色光柱,饮血的黑光长剑,还有鬼东西在自己脑袋里乱喊。 头忽然晕得厉害,以辰抱着头,躺回床上:“这真的是梦吗?” 刚躺下以辰又忍着头晕坐起来,如果是梦,那岂不是说他和艾雪的约会也是假的?想到这,他立时抓狂,该死的贼老天,又来整他! 一气之下,他抓住枕头便扔了出去,却不想房门恰好在这时打开,枕头精准地砸中门外的美妇人。 “妈。”以辰赔笑,自己这预判貌似准过头了。 “就算嫌弃你妈,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董幂儿端着一个小碗,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苗条的身材穿着一身宽松的深黄色居家服。 “妈,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以辰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我不想扔枕头,不对,我想扔枕头,也不对。” “那你到底是想扔还是不想扔?”董幂儿捡起枕头,笑望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见他一时说不清楚,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就当是个误会。” 以辰顿时欲哭无泪,什么叫就当是个误会?难道老妈真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好点了吗?”董幂儿坐到床边,将小碗递给儿子,小碗里是削皮切块的梨和一把餐叉,“吃点梨,败败火。” “挺好的。”以辰叉起一块块梨往嘴里塞,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这么问。 “慢点,没人跟你抢。”看着儿子狼吞虎咽,董幂儿微微一笑。 经常保养的缘故,董幂儿虽然已经是个二十岁孩子的母亲,但脸上皱纹却很少,皮肤也光滑白皙,看上去就和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样。 只不过相比三十多岁的女人,董幂儿显得更加成熟,贵妇的雍容气质自然流露。 “太……饿了。”以辰嘴里塞满了梨,话有些说不清。 “饿得去翻垃圾桶?” “什么垃圾桶?”以辰一怔。 董幂儿拿出两张照片,扔给儿子。看着照片,以辰的眼睛慢慢瞪大——照片中一个青年头朝下脚朝上,大半个身子扎进垃圾桶,只留小腿和脚在外面——熟悉的裤子和鞋子,正是他自己! 见老妈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以辰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呢!”董幂儿笑容渐渐收敛,神情严肃起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昨晚你没事乱跑什么?玩失踪都玩进垃圾桶了!要不是警察及时把你送到医院,你就要在垃圾桶里憋死了!” “失踪?医院?”以辰愕然。 “你不知道?”董幂儿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被盯得心里发慌,以辰第一时间摇头,老妈脾气温和,很少生气,只有事情非常严重的情况下才会发火。 看儿子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董幂儿脸色稍缓,收回目光。 “妈,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以辰轻声问。莫名被老妈训斥一顿,他也十分郁闷。 沉默了几秒,董幂儿将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后以辰只感觉匪夷所思,跑出酒馆后神秘失踪?莫名其妙扎进垃圾桶?快餐店老板把他误认为尸体?被警察送进了医院? “有印象吗?”董幂儿问。 以辰想了想,摇摇头,他觉得还是不把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告诉老妈为好,最起码现在不能说。 等他了解了具体情况,再决定是否告诉爸妈。 “不会是失忆吧?”董幂儿关心地摸了摸以辰的额头。 “妈,失忆又不是发烧。”以辰站起来跳了跳,“你儿子没事,不信你看。” “没事就好。”瞧见儿子生龙活虎,董幂儿脸色柔和下来,“对不起,刚才是妈妈太着急了,妈不该没问清楚就对你发火。” 以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妈,你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我还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这是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你以后再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董幂儿点了点以辰的额头,“行了,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让妈省省心。” 以辰应了一声,昂首挺胸,态度十分端正。 董幂儿无奈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宠溺。 目送老妈离开,以辰双手张开,身体自由后仰躺到床上。 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右手忽然碰到一件冰凉的东西,他扭头看去。 这一看,以辰眼中的好奇逐渐被震惊取代。 那件冰凉的东西,赫然是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 正文 第四章 绝对零度(一) 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四面环海,是世界上唯一国土覆盖一整个大陆的国家,因此也被称为“澳洲”。 澳大利亚拥有很多独特的动植物和自然景观,是一个奉行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同时也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 澳大利亚东部,这里是广袤无垠的山脉和高原,它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大分水岭。 大分水岭,澳大利亚东部新南威尔士州以北山脉和高原的总称,自约克角半岛至维多利亚州,绵延约3000千米,宽约160到320千米,最高峰科修斯科山海拔2230米。 大分水岭东南段,这里有着一座与世隔绝的山谷,谷内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矗立着一片奇特的建筑群。 昏暗的石屋,有一个老人双眼紧闭,跪坐在蒲团上。 老人是黑种人,身材矮小,借助微弱的烛光依稀能看清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 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生锈的铁门,整体空间虽然宽敞,但却给人压抑束缚之感,就像是一间囚禁犯人的牢房。 在老人面前有一张紫檀桌案,桌案上铺着黑色桌布。 桌布光滑,隐隐透着光亮,四角镂空,绣有金边,中心是一个紫金玫瑰刺绣,显然光是这样一张桌布便造价不菲。 在刺绣桌布上,放着一张质地古朴的卷轴。 跪坐了许久,老人缓缓睁开那双历经岁月洗礼显得无尽沧桑的眼睛。 沉思了一会儿,老人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铁门前,身后就有彩光亮起。 桌案上,卷轴发出夺目的七色彩光。 “又一剑!”老人沧桑的眼中立时闪过精光,快步走到桌案前,从衣服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力在掌心一划。 鲜血从伤口流出,老人连忙将手放到卷轴上方,掌心向下。 鲜血滴落,碰到卷轴的一瞬,神奇消失。 随着一滴滴鲜血被吞噬,卷轴发出的彩光开始减弱。 在吞噬了十四滴鲜血后,卷轴似乎达到了饱和,不再接纳老人的鲜血,彩光也在此时消失。 啪的一声,紧闭的卷轴应声打开,老人拿出洁白的手帕按在伤口上,展开卷轴。 随着卷轴的展开,一幅宏伟壮丽的水墨画映入眼帘。 巍峨的高山、浩瀚的大海、纵横的沟壑,气势浩大,蔚为壮观,在画正中心的位置是一片墓地,墓地中有着一口口大小不一的石棺。 从布局来看,高山、大海、沟壑和天空围绕着石棺墓地,很是怪异。 在沟壑交汇处骤然亮起一道黑色小剑纹路,耀眼的黑光自纹路中涌出,在空中投射出一道光影。 望着那道光影,老人神色肃穆,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光滑的金色手环。 手环正上方有一个紫金玫瑰图案,老人轻触图案,手环亮起,一道细微的光束射出,在半空形成一个画面清晰的方形虚拟投影。 黑白格子背景,浅蓝色半透明边框,显得科幻感十足。 “尊贵的瓦洛使老,格子为您服务。”伴随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投影中渐渐显露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男子戴着一张黑白格子面具,面具将男子的面部完全遮住,在黑色西装的左胸口袋中插有一枝紫金玫瑰。 “图像收集。” “收集完成。” “信息搜索。” “搜索范围,信息要求。” “不限,全部。” 老人和男子都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言简意赅,如同合作多年的老朋友。 “权限通过,开始搜索……请问还需要其他服务吗?”男子问。 老人想了想说:“视频电话,约翰逊塔主。” “等待接通,请稍后……”等待音乐响起,一首节奏轻快、曲调动听的古典音乐。 不多时,电话接通,视频连接。 画面中的黑白格子从中间向两侧分开,出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但也仅仅是宽敞明亮,因为目光所及,办公室一片混乱。 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墙壁上摇摇欲坠的油画,撒落一地的爆米花,还有一只趴在地板上偷吃爆米花的肥猫。 砰! 一声巨响,角落里窜出一个黑影。 黑影快如闪电,猛地扑到地板上,抓住了偷吃的肥猫。 “总算抓住你了,就知道你会偷吃,这回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奸笑声从黑影口中传出。 “喵!喵……”肥猫黑眼珠瞪得滚圆,四肢乱蹬,叫声凄惨。 黑影是一名约五十岁的白人男子,宽松的黑色睡衣掩盖不住魁梧的身材,一只脚穿着棕色袜子,一只脚穿着黑色棉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颗在灯光下分外明亮的大光头。 “塔主。”老人轻咳一声。 迈克尔一顿,看向老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是使老啊。” “多日不见,塔主风采依旧啊。”老人说。 迈克尔赸笑着放开肥猫,从地板上站起来。 肥猫如蒙大赦,顾不得美味的爆米花,撒腿跑到一旁的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迈克尔整了整褶皱的睡衣:“使老这个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不错,又有道剑择主了,黑暗之剑!” “黑暗之剑!”迈克尔一惊,眉头紧皱,“第三把了,情况有些不妙啊。” “是啊,第三把了。”老人轻声说,“格子正在搜索黑暗之主的信息,剩下的事,塔主,就交给你了。” 迈克尔郑重地点头:“职责所在。” “那就这样,塔主,再见。” “使老,再见。” 通话结束,投影消失。 看了一眼已经合上的卷轴,老人收起匕首,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随着老人的离开,石屋陷入一片黑暗。 杂乱的办公室中,迈克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扭头看向沙发上的肥猫。 感受到迈克尔的目光,肥猫低着脑袋,尾巴轻摇,委屈地哀叫了几声。 “不用给老子来这一套,不好使!珍藏了多年的拉菲,你一脚就给老子蹬没了!”迈克尔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既然不让老子喝酒,那老子就吃猫肉!” 似是听懂了迈克尔的话,肥猫一双黑眼珠乱转,全身毛发竖起,四肢微弯,从沙发上猛地跳起,向门窜去。 “还想跑!给老子站住!” “喵!喵……” 一时间,办公室再次陷入混乱。 . . . 中国,济南。 暖色调卧室,以辰靠在床头,把玩着手中的小铁剑,目光复杂。 他可以肯定和艾雪的约会是真的,否则就不会有老妈说的那些事,但他又分不清出了酒馆后的经历是真是假,像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最令他震惊的是,手中这把三寸长的小铁剑与他在悬崖上看到黑光长剑一模一样! 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以辰摇摇头,果断放弃。 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反正他和艾雪约会是真的,这就够了。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艾雪走了进来,一身白裙,长发简单地束在背后,清纯动人。 以辰面露喜色:“艾雪!” 看到床上的以辰,艾雪神色担忧,急切地问:“我听阿姨说是从医院接你回来的,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 “没事。”以辰咧嘴一笑,抬起双手,活动了一下,“一点伤都没有。” 看到以辰生龙活虎的样子,艾雪稍稍安心。 凌晨接到董幂儿的电话时她就想过来,但又觉得时间不合适,再加上知道以辰没事,这才等到第二天。 一想到这家伙丢下自己,自己却还要担心他,艾雪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说!昨晚你跑哪去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以辰挠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艾雪说。 “又不是别人绑你走的!你自己跑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艾雪更生气了。 以辰脸色讪讪,一上午居然有两个女人对自己发火,还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这待遇也鲜有人能享受了。 “其实……昨晚的事……说起来很邪乎。”以辰结结巴巴。 “邪乎?有多邪乎,难不成你穿越了?”艾雪轻哼。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还真有点像。”以辰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以大公子和我说说,你穿越到哪儿了?是不是穿越到神话时代,得到了一把神剑啊?”艾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以辰。 以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艾雪。 “怎么了?”艾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说对了。”以辰轻声说,“我确实得到了一把剑。” 艾雪噗嗤一笑,她想从以辰眼中看出这是一个笑话,但可惜并没有。 以辰认真地说:“我真得到了一把剑。” 艾雪点头配合:“那给我看看你的神剑。” 以辰犹豫了一下,张开右手,露出那把三寸长的小铁剑。 “这就是你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神剑?”艾雪强忍着笑意。 “我就说……比较邪乎,说了……你也不信。”以辰支支吾吾。 “是编不下去了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艾雪不想和以辰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看着手里的小铁剑,以辰眼神复杂,不怪艾雪不相信他的话,实在是他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有这把小铁剑,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对了,昨晚酒馆是不是出事了?”以辰问。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酒馆前出现的奇怪现象,街上的人们都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街道两旁有那么多家门店,既然街上的人们不能动,那门店内的人们肯定也不能动。 “没有啊,酒馆能出什么事?”艾雪轻摇脑袋。 “你再仔细想想,难道就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比如你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又或者其他人不能动了?”以辰提醒她。 “我确定,没有任何异常。真要说异常,就是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艾雪没好气地说。 以辰摸了摸鼻子,心说我也不想啊。 他要是知道出了酒馆会发生那么多离奇的事,就算打死他,他都不出去。 “虽然酒馆没出事,但街上倒是出事了,五辆车追尾,还撞死了一个人。”艾雪说。 “是不是一个男子?”以辰回忆那个蒙面男子的衣着,“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运动帽?” “你在那里!好啊,你果然是躲着我!”艾雪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描述得如此详细,肯定是在现场,还居然骗她说不知道。 知道艾雪是误会他了,以辰连忙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 其中关于黑光长剑的事他都简单几句话带了过去,毕竟他刚才说了,而艾雪明显不信。 “那块木牌还在吗?”听以辰讲完,艾雪目光变得复杂。 她怀疑以辰是做了个梦,因为除了木牌和纸条的事还比较靠谱,其他的事都完全不靠谱,太奇幻了。 “应该在昨天那身衣服里。”以辰说,他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睡衣。 “衣服呢?”艾雪从斜挎包里拿出一块手机扔给以辰,“你的手机。” “衣服估计拿去洗了,我妈说我是在垃圾桶里被人发现的……”以辰将他那张扎进了垃圾桶的照片递给艾雪。 “你昨晚都经历了什么?”看过照片,艾雪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纳闷。”以辰一脸无奈。 “会不会是被人恶搞了?”艾雪猜测,现在的VR技术不要说悬崖了,就是世界末日都能模拟,而且模拟得非常真实。 “如果是恶作剧,这恶作剧玩得也太大了。”以辰摇了摇头,自我安慰,“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正文 第四章 绝对零度(二) 房门打开,围着围裙的董幂儿走了进来:“两个小家伙,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我都快馋死了。”艾雪高兴地说。 董幂儿微笑道:“以后想吃就过来,不用管以辰在不在家。” “好。” 两人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可口的饭菜,木须肉、拔丝山药、糖醋里脊、红烧茄子……香气四溢。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菜香,艾雪说:“阿姨,你做的饭越来越香了。” “那你可要多吃点哦。”董幂儿浅笑。 “我都饿死我了。”趁两人说话的工夫,以辰已经溜到餐桌前,伸手向一块可乐鸡翅抓去。 董幂儿拍了儿子一下,催促他快去洗手。以辰一边应着,一边啃鸡翅往洗手间走。 两人无疑是饿了,坐到餐桌前就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得那么认真,董幂儿不由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对了,妈,我昨天穿得那身衣服呢?洗了吗?”以辰边吃边问。 “在洗衣间呢,还没洗,太臭了,泡一会儿再洗。” 以辰一惊:“泡了!” “对啊,那么臭,不泡怎么洗?”董幂儿目光异样地看着他,“不能泡吗?” “能,能泡。” “阿姨,他可能是怀念垃圾桶的味道。”艾雪吃着米饭。 “快吃,胖死你。”以辰夹给她一个鸡腿。 艾雪冲他做了个鬼脸。 “汤好了,我去给你们盛汤喝,今天做的乌豆煲鲫鱼汤。”董幂儿笑着说,为此她还特地去买的眉豆,保姆王妈家里临时有事回家了。 十分钟后,董幂儿围上围裙,开始收拾餐桌:“吃饱了就去玩吧,不过有一点要记住,只能在家,不准出去!” 以辰摸了摸鼻子,心说您也太了解我了吧,我这还没说要出去呢。 艾雪起身,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阿姨,我帮你。” 董幂儿温和一笑:“小心点,别弄脏衣服。” 以辰眼珠一转,端起桌上收拾好的碗筷:“王妈不在,洗碗的重任就交给我吧。” “洗完也不能出去。”董幂儿淡淡地说。 “那也洗。”以辰暗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妈。 看着以辰朝厨房走去,董幂儿满意一笑,继续擦拭桌子。 洗完碗,以辰向艾雪使眼色,两人悄悄走进洗衣间。 “衣服都这么臭,垃圾桶岂不是更臭?我真佩服你,勇气可嘉。”艾雪捏着鼻子,看着大盆里浸泡的衣服。 “怪不得我妈说我差点憋死,垃圾桶里不会全是泔水吧?”以辰翻着衣服,一想到自己扎进到了泔水里,他就反胃。 “找到了。”以辰摸了摸,从裤子里掏出一块黑色木牌,“居然没湿,木牌也涂防水胶吗?太奢侈了吧。” 艾雪接过木牌,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奇怪啊,就是一块普通的木牌。” “会不会是小剑的缘故?”以辰双手掏了掏口袋,左手拿出一把三寸长的小木剑,右手拿出一把同样长的小铁剑。 “你的意思是这两把小剑分别与两年前的怪病和昨天的怪事有关?”艾雪歪着脑袋,她大概明白了以辰的意思。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找不出结果,以辰用水冲了冲木牌,和艾雪走出洗衣间。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看了来电显示,艾雪一拍额头,美眸露出恍然之色:“我妈的电话!下午要和我妈去姥爷家,我给忘了!” “正好,我送你回家。”以辰说。 “我看你是想趁机出去吧。”艾雪轻哼。 同一个小区,两人的家距离连一百米都不到,这时候献殷勤不用猜都知道他另有目的。 谎言被戳穿,以辰挠头一笑:“是有点小事要出去一趟,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送你。” “鬼才信你!先拿包。”艾雪哼了一声,朝楼上走去,边走边接通电话。 就在以辰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打算说服老妈时,出乎意料,董幂儿准许了他的外出。 送艾雪回家后,以辰打车直奔音乐酒馆。 若昨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那么从酒馆的监控录像中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这样想着。 半小时后,以辰推开酒馆的门。 服务员迎了上来,见是以辰,顿时惊讶:“是你!你不是失踪了吗?跑哪里去了?” “这个……”以辰尴尬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的服务员正是接待他们以及转交给他木牌和纸条的那位。 “昨晚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小姐在这儿等了很久,一直不见你回来,都快着急死了。”服务员好心提醒说。 “事情比较紧急,所以走得有些匆忙。”以辰随便找了个理由,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给服务员讲一遍昨晚的诡异经历。 “再急也要带手机,不然谁都联系不到你。” “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以辰汗颜。 意识到自己失态,服务员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多说话了,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是喝下午茶还是预定座位?” “都不是,酒馆应该有闭路电视吧。”以辰抬头看着天花板。 “有,店内店外都有。”服务员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看一下昨晚的监控录像,可以吗?”以辰试探地问,灵机一动,“我的手表丢了,那块手表对我很重要。” “是在店里丢的吗?”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丢的,所以才想来看一下监控录像,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以辰摆出一副担忧又焦急的样子。 “调监控不是我一个服务员能做主的,你稍等,我问一下我们经理。”服务员说。 离开没多久服务员就又跟着一名中年人回来了,显然,这名中年人就是酒馆的经理。 打量完以辰,经理指着墙上显眼的标识:“调录像没问题,但有一点要提前说明。我们酒馆贴有明确的标识,提醒顾客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所以要是发生了偷盗、丢失等事件,只要不是店员所为,皆与本店无关,本店概不负责。” “知道了,希望能找到线索。”以辰表面强装镇定,实则心虚不已,经理的气势压得他委实有点喘不过气来。 经理问到时间,以辰仔细想了想,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经理走到前台,对美女接待说:“调出昨晚九点到十点的监控录像。” 美女接待俯身在电脑前拖动鼠标,经理和以辰则抬头看着悬挂在半空的显示屏。 过了一会儿,接待说:“经理,找不到昨晚的监控录像。”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再仔细找找。”经理皱眉。 又过了一会儿,接待摇头道:“经理,备份中也找过了,没有。” 经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监控录像怎么可能无故丢失?这岂不更让人怀疑是他们的店员所为? 说不定因为这件事,他们店还会被戴上一顶黑店的帽子。 “既然录像丢失,我就再回去找找吧。”正当经理考虑该怎么和以辰解释时,以辰却打了退堂鼓。 他没丢东西,本就心虚,现在监控录像又无故丢失,他心里就更慌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查清录像的事。”经理郑重地说。 以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郁闷地走出酒馆,迎面碰上一人,看清那人的面貌,以辰心狠狠地一颤,低头向旁边移了一步,打算和来人岔开。 但事与愿违,来人也向旁边移了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以辰无奈,只能抬头看向来人,强颜一笑:“这么巧啊。” “不巧,我就是在等你。”安德烈微笑道。 “等我?”以辰一惊,连忙摇手,“昨天的事我可是没和任何人说!” “放心,与昨天的事无关。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这个。”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是一只不足拳头大小的塑料鸭子。 “玩具?”以辰愕然。 “这可不是什么玩具,它是一件商品,一件有价值的商品。”看到以辰有些懵,安德烈耸了耸肩,扭下塑料鸭子的头,露出里面的U盘接口,“确切说它是个U盘。” “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以辰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紧张。”安德烈示意他放轻松。 以辰干笑,他能不紧张吗?万一昨天那个白人女子再出现,然后拿枪顶着他的背说一些什么要灭口之类的话,他的小命又要不保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安德烈说,他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很有亲和力。 “没,不可怕。”以辰故作轻松。 “这就对了,没什么好怕的。”安德烈谈起正题,“我猜你来这里是想看昨晚的监控录像,而且还没有看到,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以辰脱口而出,一脸惊愕。 安德烈得意地笑笑,晃了晃手中的塑料鸭子:“你想看的监控录像在这里。” “是你偷的!”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是借用,对,就是借用。”安德烈说,他觉得自己的汉语水平提高了不少,“怎么样?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犹豫片刻,以辰点点头。 “走吧,街对面的那家咖啡厅不错。” 正文 第四章 绝对零度(三)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旋律优美的轻音乐令以辰紧张的身心舒缓了不少。 靠着落地窗的两张单人沙发,两人面对面而坐,木桌上有一台银色的笔记本。 安德烈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安德烈·布朗,英国人。” “以辰。”虽然在昨天对方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出于礼貌,以辰还是说了一遍。 “等你五个小时了,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俱乐部的任务,完不成可是要扣工资的。”安德烈朝远处的侍者打了个响指,“喝点什么?” 五个小时?以辰忽然有种被人当做贵宾对待的感觉:“焦糖拿铁。” “一杯浓缩,一杯焦糖拿铁,谢谢。”安德烈对侍者说。 “浓缩很苦。”以辰说。 “但是很香。”安德烈插上U盘,调出酒馆大厅和门口的监控录像,挪动笔记本,将屏幕对着以辰,“九点二十六,从这里开始看吧。” 以辰往前凑了凑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九点二十六分,正是他和艾雪走进酒馆的时间。 虽然是晚上,但画面很清楚,显然,酒馆的闭路电视并不是摆设。 侍者端着托盘走来,微微躬身,将咖啡和纸巾轻轻放到桌上。 以辰专注地看着录像,对咖啡置之不理,而安德烈端起杯子,慢慢地喝着。 时间悄然流逝,半个小时后,以辰缓缓抬起头。 安德烈轻轻一笑:“困惑、震惊、恐惧,一个眼神就能轻易表达出这么多东西。不得不说,眼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以辰缄默不言,他要好好缓一缓,从蒙面男子出现到五车追尾,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安德烈翘起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安静地等着。 良久,以辰问道:“这是真的吗?”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安德烈反问。 以辰一怔,点点头,又沉默了。 安德烈招来侍者,又点了一杯焦糖拿铁。 不一会儿,侍者端来咖啡,安德烈将咖啡推到以辰面前:“凉了,换一杯。” “谢谢,你不再来一杯吗?”以辰看到了安德烈前面的空杯子,他刚才忙着看录像,的确没顾得上喝咖啡,此时喝上一口,入肚暖暖的。 “这应该是第十六杯。”安德烈摇了摇头,“喝饱了,肚子里现在全是浓缩。” “十六……杯。”以辰勉强一笑。 “二十分钟一杯,不算多,就是舌头受苦了。”安德烈将电脑推到两人都能看到的位置,“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看着安德烈胸有成竹甚至是得意忘形的样子,以辰是想摇头的,但他心里确实有很多问题,最终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很好。”安德烈满意地说,“听我讲完你就全明白了,不过在讲之前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服务员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木牌,就是这个。”微微犹豫,以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木牌,“服务员说是有位先生让他转交给我的。当时还有一张纸条,让我出去见他。” 安德烈观察着木牌:“原来那个神秘人是他。” “神秘人?”以辰觉得安德烈像极了一名私家侦探,只不过模样多少有点猥琐。 “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认真回答。”安德烈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有一把三寸长的金属小剑?” “是它吗?”以辰将小铁剑轻轻地放到桌上,他被安德烈盯得有些紧张。 “相似度100%,核实成功,身份确认,黑暗之主,以辰。”一个充满了磁性的男子声音传入安德烈耳中。 严肃的表情瞬间被温和的笑容取代,安德烈咧嘴一笑,再次伸出手:“恭喜你,正式成为新秀俱乐部的玫瑰会员。” “玫瑰会员?”以辰愕然,他跟不上安德烈的思路,任由安德烈握住他的手象征性晃了晃。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直接一点了。”安德烈指着桌上的小铁剑,干脆利落地说,“你与黑光一同消失后,去了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在那里,你看到了一把与它外形完全相同但尺寸却是它十倍的剑,我说得对不对?” 以辰望着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安德烈得意一笑,他很享受以辰的表情,相比于莫凯泽,眼前的青年无疑正常多了。 他从耳朵里取出一个小东西,白白的,像是一小粒米饭:“这样,先帮我完成一下任务,再扣工资明年就要吃土了。” “这是什么?”以辰问。 “微米耳机,集通话、录音、翻译等多种功能于一体,采用最新科技,能缩小到100微米依附在外耳道里,是一款先进的隐形耳机,质门的高科技产品。”安德烈说,“将你在那个地方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详细地讲一遍。” “录音?” “算是吧。”安德烈没告诉以辰这是信息采集——这边两人说的话都会被那边的人工智能存储下来——毕竟解释起来又要浪费时间。 几分钟后,以辰讲述完昨晚的经历,安德烈高兴地收起耳机。 “现在能讲了吗?”以辰迫不及待地问,他发现自己并不擅长谈判,对方三言两语就将他所有的话套了出来,而他到目前为止只是像看电影一般地重温了一遍昨晚的经历。 “当然,我们开始吧。”安德烈拿起无线鼠标,放大画面,一名青年正背对摄像头和服务员说着什么,“九点三十二,这名青年走进酒馆,和服务员说了大概有半分钟。半分钟后,青年离开,服务员去了你那里。结合你刚才所说,他无疑就是给你木牌和纸条的人。” “是他!”以辰惊讶,虽然画面中只有一个背影,但深蓝色西装和那长方形的黑色布袋却暴露了青年的身份。 刚才看录像时以辰就发现青年了,在他消失后,青年从街对面走来。 行走在一动不动的人群和车群中青年是绝对的焦点,他想不注意都难。 “没错,这名青年早在你进酒馆后的六分钟里就出现过一次,而你却没有发现,或者说你只是单纯看了一遍录像,压根没有思考。”安德烈淡淡地说,“哪怕你稍微动动脑子,也能顺着服务员这条线索找到他。” 以辰脸色尴尬,他当时还真没去想这些。 “出了酒馆,就是你看到也经历过那一幕,死仆出现,行人和汽车静止……”安德烈放大酒馆门口的画面。 “死仆?” “就是那个蒙面男子,他能短时间引导水元素,这也是你被冰冻的原因。” “水元素?”以辰脸色古怪。 “不信?”安德烈问。 “姑且相信。”以辰其实想说不信,但又怕惹他不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留,连忙转移话题,“行人和汽车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德烈正色道:“行人和汽车是因为……绝对零度。” “绝对零度?”以辰不解。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绝对零度是热力学的最低温度,开尔文温度标的定义的零点,约等于摄氏温度零下273℃,是理论上的下限值。在此温度下,物体分子没有动能和势能,内能也就为零。物质的温度取决于其内原子、分子等粒子的动能。根据麦克斯韦-玻尔兹曼分布,粒子动能越大,物质温度就越高。理论上,若粒子动能低到量子力学的最低点时,物质即达到绝对零度,不能再低。”安德烈口若悬河,“换句话说,在绝对零度下,一切事物都将达到运动的最低形式。你可以变相理解为静止。” “你的意思是当时街上的温度达到了零下273℃?一切都静止了?” “绝对零度是不可能达到的最低温度,自然界的温度只能无限逼近。”安德烈摇头,“当时的温度虽然与绝对零度还有一段差距,但却足以让所有事物的运动形式变得极低。也就是说街上的人和车乃至一切事物都在动,但用肉眼看不出来,这类似于无限放慢的特效。” 以辰一脸的怀疑:“虽然现在有人体冷冻技术,但那么低的温度,人真的会没事吗?” “高温会破坏细胞结构,而低温会降低细胞活性,促使细胞休眠。人体冷冻技术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零下196℃,人体会进入休眠状态。这个温度利用科技可以使生物再次复苏。当然了,细胞复苏是缓慢的,需要一定时间。”安德烈娓娓而谈,“至于在绝对零度下,人生还的可能性……为零。极致的低温下,人体的器官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正常运行,但人体含有70%的水分,水冻成冰块,导致器官破裂,器官破裂,人也就死亡了。” 他话锋一转:“但上述是自然科学的结果,而昨晚是一种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为,一种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所以即便当时的温度比零下196℃还要低,人体内的水分也没有结冰。不仅身体机能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甚至连细胞复苏都是一瞬间的事。” “就是利用温度单纯影响时间,对吧?” “是这个意思。前提是他不想杀人。如果你想问为什么你能活动自如,那是因为他没有改变你和死仆周围的温度。” “他?这难道不是那个男子所为?”以辰愣住了。 “死仆还没有那个能力,是他,仔细看他的右手。”安德烈快进录像。 画面中出现一个青年,青年站在他消失的地方,大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捻,然后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人正常行走,车正常行驶…… “一个响指?改变温度?” “这倒不是,只是想要你看看这家伙臭屁的一面。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他背上那个长方形的黑色布袋。” 难不成也是一把剑?以辰想笑却忍住了,心说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改变了整条街的温度,极致的低温令这条街的时间流速变得十分缓慢,而你和死仆周围的温度没有改变,所以时间流速正常。”安德烈看着以辰,“以极慢的时间流速去看正常的时间流速等于什么?” 以辰摇了摇头。 “自然是等于以正常的时间流速去看极快的时间流速。”安德烈叹了口气,他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昨晚那些事是发生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而整条街却在一个极慢的时间流速下,包括拍摄录像的摄像头。说简单点就是,那些发生了十四分钟的事在录像中仅仅两秒便完成了,这又类似于无限快进的特效。” “你的意思是这条街静止了十四分钟?以辰恍然,怪不得他发现才看到一半录像上面的时间就不走了,其实并非不走,而是从一秒钟走一秒变成了七分钟走一秒。 安德烈想了想说:“可以这么理解,最直观的现象就是,街里所有的计时仪器都慢了十四分钟,准确说是十三分钟五十八秒,前提是那些计时仪器没有损坏。” “没人发现吗?” “发现时间不准,把时间调准就行了,没人会在意原因。这个社会,人们只对关系到自己利益的事较真。” 以辰扶额:“我是说街外的人。” “多数人看几眼就走了,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可能认为在拍电影。少数人好奇,但他们走进街里的一瞬间,就会和街里的人一样,运动形式变得极低,也就更发现不了。”安德烈随意地说,“就算真有人发现了也没关系,我们的洗脑小组会让他彻底忘记。” “洗……脑。”以辰眼皮微微跳动。 “放心,都是顶尖的洗脑专家,洗脑之后的人不会有任何不适。恰恰相反,他们会对生活满怀希望和憧憬。”安德烈淡笑道,“现代社会,许多人的精神都处于一种近乎瘫痪的状态,低迷、消沉、麻木,洗脑对他们有好处,你觉得呢?” 以辰不置可否,看向画面中的青年:“他也是死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人。”安德烈皱眉,“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我也很费解。从给你木牌来看,他是在帮你,但他改变了整条街的温度,却唯独没有改变你和死仆周围的温度,而且死仆对你出手时他也是袖手旁观,这很不合理。” “袖手旁观?” “没错,袖手旁观。他昨晚就站在这里。”安德烈指了指落地窗,“咖啡厅的监控录像恰好也在我这,要看吗?” “不用了。”以辰摇摇手,安德烈既然能偷酒馆的监控录像,自然也能偷咖啡厅的,对,没错,就是偷。 “还有什么问题吗?”安德烈并不知道以辰内心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气个半死。 “那个男子是怎么死的?”以辰问。 录像中离蒙面男子最近的车也有五米,而且那辆车的车主在看到男子后就紧急刹车了。正是因为那辆车的车主紧急刹车,才造成了五车追尾。 “他杀的,对他而言,杀死一个死仆比打一个响指更简单。”安德烈下巴朝屏幕中的青年抬了一下,“不过,警察带走了第一辆车的车主。” “警察没有查看监控录像吗?” “昨晚这条街所有的录像,包括监控录像、行车记录仪录像……都在这里。”安德烈弹了弹插在笔记本上的唐老鸭。 “他杀了人却要车主替他承担罪行!”以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嫁祸”这个词,看着安德烈心说你不是在吹牛就是帮凶。 “他没有杀人,那是死仆。在成为死仆的那一刻,男子就已经死了,意识被抹除,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安德烈缓缓地说,“用佛家的话说,那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皮囊。” 以辰觉得车主很冤:“即便你所说是真的,但警察不知道。” “公安局今早收到了一份录像,是车主那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录像。在录像中,男子两秒走了八米,相当于竞走运动员的速度。还有,男子的死因是血管冻裂和脑死亡,验尸结果再离谱也不会扯到交通事故上。” “所以说车主是没事了?” “一点事都没有。看不出来,你倒挺有正义感。” “就事论事罢了。警察会怎么处理这件案子?” “调查,没有线索,继续调查,还是没有线索,时间一长,只能当迷案封存。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封存着一些无法破解的迷案。”安德烈说得很轻松,“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现象是无法用自然科学解释的,它们超越了自然规律,属于超自然现象。像蒂亚瓦纳科城的太阳门、日本与那国岛水下金字塔、中国明朝天启年间大爆炸等世界未解之谜,都属于已公布的超自然现象。” 以辰挑眉:“还有未公布的超自然现象?” “很多。”安德烈点头,“这些未公布的超自然现象,每一个都离奇、诡异、恐怖,足以引起地区恐慌。正因如此,它们才会成为不被允许公布的超自然现象。” “不被允许公布的超自然现象。”以辰喃喃着展开了联想。 “我们貌似跑题了。”安德烈拔下笔记本上的塑料鸭子,伸了个懒腰,“不要发呆了,我们的重头戏该开始了。” 正文 第五章 世界观(一) 废弃电厂,以辰双手揣着口袋,和安德烈走在一条水泥路上,手心里的汗表现着他的紧张和不安。 在咖啡厅,当他问到安德烈什么重头戏时,安德烈却说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再聊,问自己周围有没有什么空旷无人的地方。 他记得离街二百多米的地方有座废弃电厂,随口说了一句。 然后,两人就来到了这里。 据说电厂的厂长欠了巨额高利贷,还不上钱跑路了,电厂的墙被人开着推土机推倒了,里面能搬的全搬了,不能搬的全砸了,电厂也因此废弃。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这个地方不适合聊天。”以辰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这座电厂废弃已久,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万一安德烈起了杀人灭口之心,他可就是给自己选墓地了。 “不用,这里挺好的,不影响做事。”安德烈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叫不影响做事?难道他是想……以辰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变态”两字。 看到以辰脸上奇怪的表情,安德烈一脸疑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说的重头戏是指什么?”以辰苦笑,他想赶快谈完离开这里。 说到正事,安德烈态度端正了不少:“其实你在咖啡厅问的那几个问题都不是重点,严格说,是重点,但与你关系不大。黑色光柱是什么,三寸长的小铁剑是什么,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又是什么,这些问题都与你密切相关,但你都没问。” 以辰想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因为安德烈正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重头戏开始了,先从一个故事开始吧。”安德烈轻咳一声,“在未知的宇宙中,存在着一个阴暗、荒凉、沉寂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日月星辰,天空、深渊、高山、大海,一切都是黑色的,大地上插着生锈的铁剑,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世界。那是一个剑之世界,它有一个震人心魄的名字——剑陵!” “剑陵是一个完善的七元素法则世界,它孕育了七把至高无上的神剑,每一把神剑都掌控着一种元素,拥有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这七把神剑统称为……七元素道剑!”他振奋地说,“七把道剑分别镇压着七尊王殿!这七尊王殿残暴无比,他们的出现就意味着灾难,血腥和毁灭就是他们的代名词,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恶魔!不仅如此,在剑陵中央有着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石棺墓地,那里封印着一支效忠王殿的强大军团!一支破坏力和毁灭力丝毫不逊于王殿的军团!” “道剑镇压王殿,虽然磨灭了他们的躯体,但却锤炼了他们的灵魂,令他们的灵魂达到了与相应元素完美契合的地步,具备了与道剑相同的能力,掌控元素!掌控元素令七尊王殿看到了契机,他们开始窃取道剑的力量壮大自己。”安德烈出神地讲着,宛如一个优秀的演说家,“此消彼长,七尊王殿接连逃脱。” “作为元素主宰,七元素道剑必须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再次镇压王殿,而七尊王殿刚刚逃脱,自然不愿再被镇压,再加上他们已经成为灵魂体,需要一个新的躯体,或者说是一个新的容器,道剑无疑是最完美的容器。”他缓缓地说,“正因如此,道剑盯上了王殿,王殿也盯上了道剑,一场道剑与王殿的战争在剑陵拉开了帷幕。” 以辰侧着脑袋,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他希望有一包瓜子。 “然而没过多久,七尊王殿就发现他们错了。剑陵是七元素道剑的孕育之地,道剑受到元素法则庇护,他们不但无法融合道剑,体内的力量还会被道剑一丝丝抽取夺回。一旦道剑夺回被窃取的力量,他们将会再被镇压。得出这一结论,七尊王殿十分惊恐。为了不重蹈覆辙,他们必须离开剑陵,前往一个新的世界。”安德烈看向以辰,“这个世界,就是……地球。” “地球?这难道不是一个故事吗?”以辰有些懵,他觉得安德烈在跟他讲一个奇幻故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考虑故事的真实性。 “是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总该分真假,不是吗?” 以辰勉强笑了笑,心说你这个故事也真够离奇的。 “看样子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安德烈耸耸肩,走上水泥台阶,也不在乎那身不菲的定制西装,随便找了一级台阶坐下,“没关系,我们再讲一个故事。” 以辰也坐到台阶上,相比安德烈的西装,他的裤子便宜多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安德烈说:“澳大利亚是一个奉行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它原为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地,17世纪初,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殖民者抵此,1770年沦为英国殖民地,1901年组成澳大利亚联邦,成为英国的自治领,1931年成为英联邦内的独立国家。” 以辰脸色古怪,他发现安德烈的思维太跳跃了,他完全跟不上。 “1786年,英国政府决定殖民澳大利亚。殖民的第六年,一支红衫军在大分水岭东南段发现了一座隐秘的山谷,谷中居住着一个数百人的土著部落,在部落中央是一座三百米高的青铜铁塔。青铜铁塔矗立在数十顶帐篷间,用你们中国的一个成语来说就是,鹤立鸡群。”安德烈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用鹤立鸡群来形容并不贴切,三百米高的铁塔和一米高的帐篷,这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 “鹤立鸡群是形容一个人的仪表或本领出众,放到具体语境中有引申义,在这里形容塔高也是可以的,并非指准确的高度差。”以辰哑然失笑。 “引申义?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多嘴了,你继续说。”以辰捂住嘴。 安德烈摇了摇头,心说跟这小子说话真费劲。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盒刚从街边小店买的雪茄:“在战斗中,红衫军这些土著身体素质极强,徒手作战,一个土著能同时抗衡三到五个红衫军士兵。土著虽然身强体壮,但武器落后,在红衫军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最终战败沦为奴隶。当时的土著部落尚处于新石器时代,以他们的技术根本无法冶炼青铜,更无法建造这么高大的铁塔。既然如此,那青铜铁塔又是怎么一回事?红衫军将领库斯曼很好奇,为此他找来了部落族长。” “我不抽烟。”以辰微微一笑,婉拒了安德烈递过来的雪茄。 “虽然是廉价雪茄,口感差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强。”点燃一支雪茄,安德烈继续说,“据族长所说,青铜铁塔是上帝赠送给他们部落的神物,他们祖先发现这座山谷时,青铜铁塔便矗立于此了。在早期他们部落也和其他部落一样,是以打猎和采集为主的游牧部落。后来他们祖先发现了这座山谷,谷内四季如春,适宜居住,而且有着丰富的浆果,足够维持部落的生活。生活无忧,自然不用再四处奔波,他们祖先便选择了定居于此。” “定居之后,他们祖先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浆果,这种浆果不仅清甜可口,而且有强化体质的功效。正是因为常年食用这种浆果,他们的身体素质才会变强。”他滔滔不绝,“奇怪的是这种浆果的果树在谷内枝繁叶茂,但移到谷外却瞬间枯萎。他们祖先认为这是青铜铁塔的祝福,青铜铁塔在守护部落。因此,青铜铁塔就成了他们部落的神物,被供奉起来。” 以辰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安德烈所描述的场景。 “听完族长的话,库斯曼惊喜交加,命令士兵打开青铜铁塔的塔门,然而塔门十分怪异,不管是合士兵之力推还是用火炮炸,都无法撼动塔门。无奈之下,库斯曼只能命令士兵采摘那种神奇的浆果,而他则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自己的长官,请求派遣科学专家和工匠大师来研究青铜铁塔。经过一个月的研究,塔门终于打开了。”安德烈情绪变得激动,“那是一场灾难!惨绝人寰的灾难!” “七个残暴的恶魔降临,短短几分钟,喧闹的山谷安静了,红衫军和土著的尸体堆积如山!屠杀,那是屠杀!英国政府震怒,派兵围剿,军队将山谷团团围住。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巨大的漆黑旋涡在山谷上空形成,释放着强烈的七色彩光,成千上万的古武士从中涌出,红衫军的钢制刺刀和燧发枪根本无法对这些古武士造成伤害,强大的英国军队在古武士面前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眨眼间,山谷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以世界各国当时的军事力量,单是这些宛如怪物般的古武士就抵挡不住,更不用说还有七个强大的恶魔。一旦英国军队战败,整座大陆乃至整个世界都将迎来一场浩劫。”安德烈恢复了平静,“红衫军士兵浴血奋战,奈何敌人太过强大,最终英国军队战败。就在古武士即将冲出山谷的关键时刻,一道七彩光柱从天而降,光柱中七把形状各异的神剑释放着夺目的光芒,彩光照耀下,古武士和漆黑旋涡消失了,七个恶魔也消失了。” 他语气沉重:“战争结束了,虽然有点虎头蛇尾,但场面却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次英荷战争,甚至比英荷战争打得更艰难。英国军队损失惨重,英国政府及时封锁了消息,这才没有引起敌对国的注意。事后,英国政府不止一次召开会议,讨论是否取消殖民新荷兰的决定,因为当时的英国根本承受不起第二次山谷战争。” “那时大陆的名字还不叫澳大利亚,叫新荷兰,直到1817年才改为了澳大利亚。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英国政府将那段时间视为考察期,考察期依旧对大陆进行殖民,但若是意外再次发生,这座大陆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放弃。”意识到跑题了,安德烈连忙回到正题,“为了不引起恐慌,英国政府封存了有关山谷的一切信息。此后英国对青铜铁塔秘密进行了长达百年的研究,虽然有了许多重大的发现,但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成果。后来,澳大利亚成为英联邦的自治领,青铜铁塔的研究被迫终止。” “直到二战结束,英国世界霸主的地位不保,彻底走向衰落,青铜铁塔成为再次崛起的希望,英国才又开始了对青铜铁塔的研究。时隔数十年,英国的科技已经有了飞跃的发展,对研究青铜铁塔有着十足的信心,但青铜铁塔却在澳大利亚境内,那时的澳大利亚早已成了英联邦内的独立国家。于是英国和澳大利亚达成协议,两国共同研究青铜铁塔。”他说得口干舌燥,“数十年的科技发展的确不容小觑,英澳两国研究发现,青铜铁塔是外来之物,与一个未知世界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一发现让英国想起了山谷战争,想起了红衫军士兵横尸遍野的血腥场面,冷血的古武士给英国留下了深深的恐惧。神剑的诱惑固然大,但恶魔的凶威同样不小,更何况谁也不知道那个世界还有着什么,未知是最可怕的。” 以辰听得已经有了困意,打了个呵欠:“还要听多久?” “快了快了,别着急。”安德烈示意以辰稍安勿躁,“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再是科学研究那么简单了,问题已经上升到两个世界产生碰撞的严重地步,走错一步就可能成为人类的罪人。最终英澳两国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举行一次秘密会议,邀请中、美、俄、法等国家共同商讨此事。” 他满怀激动:“那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秘密会议,关乎人类的命运和地球的未来!会议结束后,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国际俱乐部诞生!” 正文 第五章 世界观(二) “神秘色彩?国际俱乐部?”以辰忽然有一种被忽悠了的错觉,安德烈可能是从某所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而他则是听一个精神病患者讲了一下午的奇幻故事。 安德烈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新秀俱乐部,成立于1952年,是国际著名的极限运动俱乐部。” “极限……运动?”以辰惊愕。 “没错,比如滑板、BMX、冲浪、滑雪、跳伞……只要是极限运动,你想到的,你想不到的,俱乐部都有。”安德烈挑挑眉,“当然了,这些只是俱乐部明处的工作,暗处的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处理剑陵对地球产生的一切危机。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剑陵问题是不能公开的。” 以辰强笑,明明很正常的话,到了安德烈口中却多了那么一丝猥琐的感觉。 “新秀俱乐部是一个守护性质的国际武装组织,由多个国家联合成立。新秀俱乐部保持政治中立,且不会介入任何与国家有关的政治、军事、宗教或种族事宜,解决剑陵问题是它存在的唯一目标和意义,以元素对抗元素是它的宗旨和主张。”安德烈郑重地说,“到目前为止,俱乐部的成员国已经超过了一百个,力量空前强大。” “那个未知世界是剑陵?” 安德烈点头。 “那神剑和恶魔岂不是道剑和王殿?” 安德烈又点头。 以辰轻声说:“两个故事连接到一起了。” 安德烈站起来活动着腰:“故事讲完了,信吗?”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半信半疑。” “半信半疑?” “我说了你这一套不管用。”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以辰闻声看去,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一个年轻女子从水泥房后面走了出来,高挑的身材,清冷的面容,正是凡妮莎。 “你怎么出来了?”安德烈说。 “你太啰嗦,听不下去了。”凡妮莎扔给他一瓶矿泉水,“顺便帮你个忙。” 安德烈拧开瓶盖,大口地喝水:“这个忙帮得好,你都不知道说这么长时间有多渴,早知道就该少喝点咖啡。” “我说的不是这个。” 见凡妮莎下巴朝以辰抬了抬,安德烈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你不要……乱来啊,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没有搭理他,凡妮莎看着以辰:“你似乎很不乐意看到我。” “没有,乐意,乐意。”以辰笑得很不自然,他是真怕了这个女子,准确说是怕她那把勃朗宁,虽然没风,但他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地方虽然环境差了点,但胜在僻静,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凡妮莎看了看四周,显然对这里很满意。 “你让我带他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安德烈使劲揉鼻子,语气充满了无奈。 正是听了凡妮莎的话,他才要求换个地方。 “你说了半天他也没有相信,我自然是帮你让他相信。”凡妮莎指了指以辰。 “我信了,信了。”感受到凡妮莎的目光,以辰脸色都苦了,急忙点头。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看到凡妮莎笑而不语,以辰脸色更苦了:“我真的信了啊。” “小铁剑呢?”凡妮莎问。 “这儿。”以辰从口袋里颤巍巍地拿出小铁剑。 “你不是想唤醒道剑吧?唤醒道剑要靠剑息,他连剑息是什么都不知道。”安德烈将凡妮莎拉到一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凡妮莎没有否认:“莫凯泽当时也不知道,一样能唤醒道剑,况且我也不是让他自主唤醒。当道剑之主遇到危险时,剑息就会强制性唤醒道剑,保护道剑之主,这是你告诉我的,对吧?” “强制唤醒,道剑护主,是我说的,没错啊。”安德烈点了点头,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那就好办了。”凡妮莎一个转身,小巧的勃朗宁出现在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几米外的以辰。 凡妮莎突然的动作顿时把以辰吓了一跳,喉结滚动,不停地吞咽口水。 他都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又一次被枪指着了,持枪的还是同一人! “你似乎并不害怕。”凡妮莎饶有兴趣地说。 以辰吞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杀人,更何况你这枪……是真是假还不——” 啪! 一声震耳的枪响打断了以辰的话,也打破了废弃电厂安静的氛围。 以辰双眼瞪大,目光呆滞,他的右耳短暂失聪了,那是子弹从他耳边飞过造成的。 “现在总该知道是真是假了。”凡妮莎缓慢地移动枪口,对准了以辰的胸,轻轻一笑,“和你玩个游戏,这一枪我会打你的胸。放心,只打一枪,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运气了。” 以辰双腿微微打颤,心中充满了恐惧。魔鬼,在他的眼中,凡妮莎已经成了一个魔鬼。 而且这个魔鬼正对他笑着说死亡是一件轻松的事,没什么可害怕的。 “够了,再闹下去事情就大了。”安德烈在一旁小声说。 “还记得你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吗?”凡妮莎看向安德烈,手中的勃朗宁却依旧对着以辰。 “当然记得,第一堂课的内容是果断,果断是一个人能——”说到一半,安德烈脸色大变,“慢着!你不会真开枪吧?” 凡妮莎沉默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恭喜你,答对了。 安德烈慌了:“你听我说,千万不能——” 啪! 凡妮莎扣动扳机,枪声响起。 铮! 与此同时,清脆的剑鸣声响起,四周突然暗了下来,整座电厂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安德烈发愣,思维还停在凡妮莎开枪的瞬间。 以辰全身亮着一层黑色光晕,呆呆地看着正前方的长剑。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第二次面临死亡,恐惧感不增反减,全身汗毛竖起。 就在这关键时刻,小铁剑释放出深邃的黑光,瞬间变成一把三尺长的黑光长剑,然后黑暗降临,一切归于宁静。 整个过程非常快,几乎是刹那间的事情。 在黑暗中,以辰感官不仅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反而变得格外清晰。 他甚至能感受到黑光长剑上弥漫着一种神秘又古老的气息。 没过多久,他身上的光晕收敛,长剑不再释放黑光,黑暗渐渐褪去,电厂重新恢复光明。 “这就是黑暗的感觉吗?真不舒服。”安德烈打了个寒颤。 身处黑暗中,蓦然间的静谧令他心悸,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大地、天空、光芒、感知……仿佛一切都离他而去。 “黑暗之剑!”安德烈目光紧紧盯着悬在半空的长剑,情绪激动地走过去,“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以辰伸手,长剑落到他手上:“难道它是……” “七元素道剑之一,黑暗之剑!”安德烈重重地点头,“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黑暗之主!” “黑暗之剑,黑暗之主。”以辰喃喃。 看着乌黑色的圆状剑把,狰狞纹路映入眼帘,他的脸色古怪起来。 他非常肯定,自己并不认识纹路,甚至这只是他第二次见。 但不知为何,看到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纹路的含义——【道剑·夜束】。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黑暗之剑是他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虽然对容貌有些陌生了,但对名字却很是熟悉。 “这就是黑暗之剑?”凡妮莎好奇。 看到凡妮莎走了过来,以辰惊恐万分,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还真敢开枪啊?”安德烈哭丧着脸对凡妮莎说,一想起刚才的事,他就后怕。 现在他都后悔死了,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带上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奶奶。 “第二颗是仿真弹,吓唬他一下而已。”凡妮莎淡淡地说,“效果很好,不是吗?” “效果是好,但万一他刚才碰了黑暗之剑呢?那我们就玩完了。” 凡妮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这不是没碰嘛,都吓呆了。倒是你,活了大把年纪,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 “谁胆子小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安德烈连忙扭头看向以辰,说起正事,“道剑之主在俱乐部有特殊的会员身份,玫瑰会员,象征着至高的地位和荣誉。作为黑暗之主,你现在已经是俱乐部的玫瑰会员。考虑一下,跟我走?” 以辰陷入了沉思。 “黑暗之剑择主,意味着黑暗王殿逃脱,而你身为黑暗之主,无论愿意与否,都已经成为黑暗王殿眼中的猎物,注定要与黑暗王殿一战。”安德烈如实地说。 “为什么会是我?”以辰无法接受。 “因为黑暗之剑选择了你,这是使命,也是命运。”安德烈沉声说,“王殿是人类社会现在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世界需要你!” “我不想当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以辰苦笑。 “当你成为黑暗之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也无法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了。不管你是否愿意,这都是事实!”安德烈说,“王殿已经盯上了你,你不走,你家人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包括你的女朋友。” 以辰猛然抬头,目光中夹杂着震惊与不安,还有一丝隐隐的愤怒:“他们会有危险?” “每一尊王殿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他们的出现就意味着灾难,我想你应该知道‘灾难’两个字的含义。”安德烈没有直说。 正文 第五章 世界观(三) 以辰犹豫了,他不想离开,也不舍得离开,但如果不离开,他的家人就会有危险。 “往大了说,你肩负着保护人类的重任;往小了说,你担负着保护家人的责任。”安德烈语重心长地劝说,“怎么样?考虑考虑?” 沉默了片刻,以辰轻声说:“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当然可以。”安德烈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考虑好了随时打给我。” “谢谢。”以辰收起名片,看着手里的长剑,明明很轻,他却感觉沉甸甸的,“它怎么办?不会要我拿回去吧?”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安德烈微笑道,“嫌大的话,也能变小。转变状态就可以了,小铁剑是它的沉睡状态。” “沉睡状态?怎么转变?” “你们汉语中不是有个成语吗?心想事成。”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笑,“回去慢慢琢磨吧,道剑之主。噢,对,忘问了,它叫什么?” “【道剑·夜束】。”以辰挑了挑眉,看来他非要提着这么一把剑回去不可了。 “不错的名字。” 道了一声再见,以辰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俱乐部在什么地方?” “澳大利亚,墨尔本。” 以辰点点头,不再停留。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完全相信了安德烈的故事,他的世界观彻底改变了。 望着以辰的背影,凡妮莎淡淡道:“你这次说得够多的。” “你以为我想啊,都是格子的计划。”安德烈喝了一口水,“格子根据以辰的生活资料,分析他的性格,拟出了一份说服计划书。” “那莫凯泽呢?另一份计划书?” “对,那是第一份,这是第二份。”安德烈自以为是地说,“知道目前最难攻克的科技难题是什么吗?是人,人的身体机能和思维逻辑。格子对他们的分析还是不够准确。” “所以昨天,话还没说完就把莫凯泽搞定了;而今天,说了半天对以辰一点效果都没有。”凡妮莎认同地说。 “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起码以辰相信我说的话了。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只是需要些时间。” 凡妮莎瞥了他一眼:“没有我那两枪,他只会把你当做精神病。” 安德烈嘴角微微抽搐:“有这么说自己老师的吗?” 懒得理会他,凡妮莎一甩长发,留下一个优美的背影。 安德烈遥望天边,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夕阳将地平线染成了金黄色,余晖洒落大地,寂静的电厂显得无比凄凉。 “到晚饭时间了,忙一下午,得大补一下才行。上次那个葱烧海参就挺鲜嫩的,还有那个三丝鱼翅,也好吃。中国真不错,是个好地方。”白人大叔自言自语着离开,电厂重新恢复了宁静。 . . . “妈,我回来了。”以辰打开家里的门。 “回来啦,洗洗手,饭马上好。”厨房里传出董幂儿的声音。 “儿子回来了。”客厅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以辰走进客厅,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整齐锃亮的偏分背头,棱角分明的脸庞,浅蓝色衬衫,灰色西装裤,潇洒倜傥。 “爸。”以辰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亲,以天正。 以天正瞅着儿子,一说话霸道总裁的人设瞬间崩塌:“生龙活虎,很好,不愧是我儿子,掉进垃圾桶都没有一点事。” “呃——爸,这算是夸我吧?”以辰眼皮微跳。 “当然是在夸你。”以天正放下手里的报纸,盯着以辰手里的剑,“怎么拿了一把剑?什么剑?剑鞘呢?” “我刚买的,是什么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以辰耸耸肩,把长剑递给他,“没有剑鞘,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连剑也没有。” “怨气不小啊,它惹到你了?”以天正笑道。 “算是。” “什么剑能惹到我儿子?”以天正起了兴趣,仔细观察起来。 当看到剑把上的纹路和剑脊上的图案时,以天正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愕和凝重,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以辰并没有发现。 “看出什么了吗?”以辰剥着桂圆,目光却时刻盯着长剑,他倒不是担心老爸能发现什么,而是怕万一长剑异动会伤着老爸。 “没有,湛卢吗?不对,不像。”以天正微微皱眉,捏着下巴。 “爸,你还知道湛卢啊。”以辰笑了笑,心说你要是看出什么来那才奇怪。 “这话说得,爸就不能知道湛卢了?古代十大名剑又不是什么秘密。”以天正没好气地说。 以辰竖起大拇指:“爸,刮目相看。” 以天正眉飞色舞:“能得到儿子的赞赏,这种感觉很不错。” 犹豫了一下,以辰说:“爸,问你件事,你知道新秀俱乐部吗?” “新秀俱乐部?知道啊,怎么了?”瞧见儿子一脸惊讶,以天正目光怪异地说,“是不是爸又不能知道了?还是说爸知道的太多了?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总怪怪的。” 以辰笑着凑上前:“没什么,爸,快给我讲讲。” 以天正把长剑桌上:“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那是一个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极限运动俱乐部,成员大多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极限运动爱好者。” “没了?” “没了。” “……” 餐厅里传来董幂儿喊吃饭的声音,以天正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餐桌前,看到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以天正苦着脸说:“老婆,儿子在家和不在家饭菜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董幂儿轻笑:“怎么了?不满意啊?你这是沾了儿子的光。” 以天正低声说:“儿子,看见没,你老妈虐待我。” “你说我老!”董幂儿扭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错了,错了。”以天正龇牙咧嘴。 以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可是有一阵子没见老爸老妈斗嘴了。 当然了,老妈这个称呼他也只敢在心里叫一叫,否则下场比老爸好不了多少,毕竟女人都是嫌老爱美的,虽然他觉得叫老妈更亲切一点。 以辰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爸,妈,我想参加俱乐部。” “培养一下爱好,顺便锻炼一下社交能力,挺好的,妈支持你。”董幂儿松开爱人的耳朵,“是个什么俱乐部?学校的吗?” “不是学校的,一个国际俱乐部,在澳大利亚,与极限运动有关。” “极限运动?”董幂儿蹙眉,严词拒绝,“不行,不能去!万一伤着了,落下残疾,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况且极限运动是有死亡率的,太危险了!” “妈,你刚才还说支持我的。”以辰弱弱地说。 “你怎么又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上午刚和你说的话,现在就忘了?”董幂儿看向身旁一直低着头揉耳朵的爱人,“以天正!” “在在在。”以天正连忙抬头应道。 董幂儿生气了,瞪着他,美眸中满是怒火:“你耳朵聋了?你儿子要去澳洲!还要玩什么极限运动!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了?” “这个……”以天正挠头。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董幂儿不悦地说。 “猜到了那么一点。”见爱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以天正立马举起右手,“我发誓,我真的刚知道,否则老婆大人永远不给我做饭吃!” 董幂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以天正一个激灵。 以辰劝道:“妈,其实极限运动很安全的,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我不管多么危险,反正就是不能去!”董幂儿气道,“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还怎么活?” “看把你妈气得,都上大学了,还这么不懂事。”以天正轻轻抚着爱人的背,训斥以辰。 以辰低着头不敢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以天正端给爱人一杯水,却被董幂儿冷眼瞪了回去。 饭都没心情吃,看了儿子一眼,董幂儿起身走上楼去。 以天正放下水杯,叹了口气:“儿子,我可好久没见你妈发这么大的火了。” 以辰小声说:“第二次了,上午还发了一次火。” “真有你的,一天惹你妈两次,我都不敢这么做。现在看来,火山爆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以天正扶额。 “……” “不要怪你妈,她也是担心你。” “那是我妈,我怎么可能怪她?” “还算孝顺,你妈没白疼你。”以天正回忆道,“说起来,你妈挺偏心的,自从有了你,我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记得有一次,你碰碎了一个花瓶,然后哇哇大哭,你妈立刻把我叫过去,斥责我把花瓶放得太低。明明是你小子调皮,跑到桌子上去碰花瓶,却害我跪了半天的键盘。” 以辰笑容尴尬:“还有这事啊,我不记得了。” “那时你还小。” “爸,你跪过键盘啊?”以辰惊奇。 “何止跪过,刚和你妈结婚那会儿,基本每天都跪,都快养成习惯了。你是不知道跪键盘有多可怕,膝盖不能高于键盘五公分,屏幕上还不能打出字。”一想到那个场景,以天正就不寒而栗,“我的毅力和韧性都是你妈练出来的。这件事你小子可别乱说,不然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以辰强忍笑意:“绝对守口如瓶。” “行了,你快吃吧,我上去看看你妈。”以天正盛了些饭菜,放在餐盘上,“俱乐部的事交给我,放心吧。” “爸,你同意?”以辰愕然。 “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也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以天正笑着说,“爸还是那句话,趁着年轻多转转,不要给青春留下遗憾。” “爸,我越来越敬佩你了。” “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正文 第六章 妹妹(一) 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以辰皱眉盯着长剑,一会儿摸摸泛着金属光泽的剑脊,一会儿又摸摸乌黑色的圆状剑把。 怎么才能让它变小呢?以辰不解。 小铁剑是黑暗之剑的沉睡状态,安德烈只说了句心想事成,却没说转变状态的具体方法,然后就让他回来琢磨。 难道是喊它的名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以辰轻声喊:“【道剑·夜束】!” 长剑微微一震,亮起淡淡黑光。 与其他光不一样,黑光一出现,卧室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不仅是黑光,还有以辰身上的黑色光晕,它们似乎都热衷于吞噬光芒。 “有效果!”以辰面露喜色。 然而,黑光仅仅持续了十数秒就消失了,卧室恢复了原貌,长剑也变得普普通通。 “【道剑·夜束】!”以辰又喊道。 长剑又是一震,黑光亮起,但情况和上次一样,黑光在持续了十数秒后再次消失。 如此试了七八次,结果都是一样。以辰微微摇头,不对,一定是方法不对。 端起床头柜上的热牛奶,他苦苦思索,心想事成?心?安德烈说的不会是心电感应吧?那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以辰放下牛奶,跪在床上,把头贴在长剑上,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可是,长剑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以辰抬头,脸色复杂,难道是他的态度不够虔诚?这都跪拜了,再虔诚一些的话,那岂不成信徒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董幂儿走了进来,以天正跟在后面,举起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以辰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把长剑放到一边:“妈,爸。” 看了眼长剑,董幂儿没有在意,坐到床边:“儿子,对不起,妈妈刚才说话过激了,应该多听一听你的想法。” “妈,是我不好,我太不懂事了,光惹你生气。”以辰不好意思地说,同时暗叹果然一物降一物,还是老爸有办法。 “你告诉妈,为什么突然要尝试极限运动?” “我……”以辰被问得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能跟妈说说吗?” “这……”以辰更紧张了,后背直冒冷汗,女人的直觉太可怕了,他什么也没说,老妈就猜到了自己有事瞒着她。 “端正态度,认真回答。”以天正一边严肃地说一边在后面使眼色。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妈不勉强你。”董幂儿微笑道。 “妈,极限运动有很多益处,能锻炼体魄和磨炼意志力,还能提高独立能力。”以辰想了想说,“小学和中学都是重点学校,物质条件比其他人都要优越,未来更不用担心工作问题。可以说从小到大,我的生活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一点挫折。我知道,这是爸妈对我的呵护,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但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充满自由和激情的青春,更独立、更刺激,更值得怀念!” 以辰强压下要扇自己嘴巴的冲动,这是他说的话吗?放着富裕的生活不去享受,偏偏要去体验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极限运动。 不过在决定参加新秀俱乐部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父母真相。自己的离开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要是他们知道了,决不会让自己走。 “为了不让你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伤害,爸妈尽力将你所有的生活都安排好。如今看来,不但没有起到保护你的作用,反而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听了儿子的话,董幂儿深深地自责,“是我们错了,一直忽略你的感受。” “妈,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得到锻炼,变得更强。”以辰急忙说,老妈的一番话令他愧疚不已,内心很不是滋味。 “妈知道。”董幂儿温和一笑,“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妈,你同意了?”以辰惊喜。 “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长大了,是该追求自己的梦想了。不过不要高兴太早,虽然妈同意你去,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记住了!”以辰欢呼。 “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和儿子说的?”董幂儿看向爱人。 以天正摇头道:“没有,我和儿子刚刚已经谈过了。” 见董幂儿的目光有点不善,以天正缩了缩脖子,赶忙说:“既然事情解决了,老婆,我们出去吧,让儿子好好休息。” “儿子,早点休息,爸妈出去了。”说完,董幂儿轻踹前面的爱人,“就你急!” 以天正打开门,可怜兮兮地说:“老婆,我是给你开门。” 董幂儿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以天正趁机回头,悄悄地说:“儿子,加油!” “以天正!” “来了来了!” 房门关上,卧室里留下一脸疑惑的以辰,老爸那句加油是什么意思?极限运动貌似是有比赛的,老爸的意思不会是让他参赛拿奖吧? 想到这,他脸色顿时苦了起来。 沉思一番,以辰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 他从衣服里翻出一张名片,上面有一长串数字:“还是国际号码。” 拨通电话,手机里传出安德烈那不标准的汉语:“喂,你好。” “你好,我是以辰。” “听出来了,考虑得如何?” “我跟你去。” 安德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很好,我代表俱乐部欢迎你的加入,黑暗之主。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但愿吧。”听着手机里嘈杂的声音,以辰不禁好奇地问,“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大排档,至于做什么我想就不用我说了。这里的东西不仅好吃,而且很有特色。济南是个不错的地方,这趟中国之旅我非常满意。”安德烈正一手拿着烤羊腿一手夹着坛子肉,补充说,“差点忘了,稍后会有一个包裹送到你那儿,记得取一下。” “包裹?”以辰愕然。 “对。” “现在吗?”以辰问。 “马上就到,里面有俱乐部的资料、证件副本和学员聘用书,可以拿给你父母看一下。”安德烈说,“出国的证件和手续我们会帮你办好,你只需要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好就可以了,比如行李、学校、家人还有女朋友等等,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但我已经有护照了。” “那就把护照交给送包裹的人,你有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们飞往澳洲。”安德烈好心提醒,“另外,南北半球的季节相反,南半球正在准备招待冬季。虽然澳洲的冬季不是很冷,但厚衣服还要带几件。如果你是打算到了现买,就当我没说。” “我还是带几件吧。”以辰说,“有个问题我实在不懂,怎么做才能让黑暗之剑转变为沉睡状态?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就差‘睡’它了。” “我不是说过了,用心去沟通,你要把它当成朋友,当成亲人,甚至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安德烈啃下一块羊肉。 “朋友?亲人?生命的一部分?”以辰脸色古怪,沉吟了一下,问出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莫凯泽也是道剑之主,对吧?” “对,他是……风之主。” “我没问题了,祝你用餐愉快。” “谢谢,再见。” 挂了电话,以辰喃喃低语:“风之主。” . . . 小馆包间,两张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小吃,小到油旋、甜沫……大到孟家扒蹄、烤全羊……足足有十种之多。 安德烈和凡妮莎坐在一张桌子,三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子坐在另一张桌子。 接完电话,安德烈命令道:“拉尔森,联系宋峰,送包裹。” “是,主管。”一名白人男子说。 凡妮莎拿起一个草包包子:“这里的饭菜挺不错。” “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谁挑的地方。别看店小,但却与街上很多店铺都有合作,在这里能吃到街上绝大多数的小吃。”安德烈想着刚才店主跟他说的话,他端起一小碗乳白色的汤菜,“拉尔森,这叫什么来?” “奶汤蒲菜。” “对对对,奶汤蒲菜,脆嫩香醇,好东西。”安德烈赞不绝口。 拉尔森摇头苦笑,他们都吃过晚饭了,而且刚吃完不久,但意想不到的是,路过小吃街时安德烈闻到浓浓的飘香完全禁不住诱惑,然后就有了现在这幅情景。 晚饭很丰盛,他们每个都吃得很饱,此刻看着一桌美味的小吃根本吃不下去。 当然,主管是个例外,奶汤蒲菜他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安德烈难得豪气一回:“一个个别光看着,都吃啊,这顿饭我请了,不吃完不准走。” “主管,你就饶了我们吧。”拉尔森苦着脸,“我们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不行,必须吃完,不能浪费!”安德烈递给他一个放着猪蹄的盘子,“我看就你小子事多,罚你先吃个猪蹄。” 拉尔森无奈地接过。 安德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我吃饱了,剩下的交给你了,不吃完不准走。拉尔森,监督好。”凡妮莎摘下塑料手套,走出包间,留下一脸愕然的安德烈。 “是!姐!”拉尔森应道。 三十左右的男子叫一个二十三四的女子姐,若是有外人坐在这,一定会感到好笑。那种感觉就好像高三男生叫初一学妹大姐头,令人忍俊不禁。 安德烈慢悠悠地扭头:“拉尔森,你小子胆越来越大了,都敢监督我了。” “主管,我哪敢啊?”拉尔森欲哭无泪。 “说,你是想得罪她还是想得罪我?”安德烈阴恻恻地说。 拉尔森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压根不是选择题,两条路分明都是死路。 “你上这儿来。”安德烈指了指凡妮莎刚才坐的位子,眯眼看向另外两人,冷声说,“两人一桌,有问题吗?” “没问题。”两人硬着头皮说。 “你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吃!”安德烈瞪着拉尔森。 “吃吃吃。”拉尔森连忙说。 “先吃猪蹄。” “……” 正文 第六章 妹妹(二) 次日,太阳初升,温和的阳光唤醒了寂静一夜的城市,公园里有晨练的身影,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地铁站络上班族绎不绝,城市再次变得热闹和喧嚣。 一间卧室,时而明如白昼,时而暗如黑夜,忽明忽暗,甚是奇异。 以辰倚靠在床头,全身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光晕。在他手中,小铁剑释放出黑光,变成黑光长剑,又从黑光长剑变回小铁剑。 小铁剑出现时,卧室恢复光明,黑光长剑出现时,卧室陷入黑暗。如此循环,黑白变换,宛如昼夜交替,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日月如梭之感。 看着掌心的小铁剑,以辰满意一笑,意念一动,身上的光晕消失不见。经过一晚的探索,他终于掌握了转变黑暗之剑状态的方法。 当他的意念集中在黑暗之剑上,身上就会亮起一层黑色光晕。这层光晕很神奇,受他的意念控制,既可以出现在全身,也可以出现在身体局部。 光晕就像是一种特殊的媒介,能将他的意识与黑暗之剑紧密连接在一起。连接之后,他就能让黑暗之剑在小铁剑与黑光长剑之间随心所欲地转变了。 至于这层神奇的黑色光晕是什么,以辰就不得而知了。 “黑暗之剑,不,应该叫你【道剑·夜束】才对,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以辰说。 小铁剑微微震动了一下,似是在回应。 以辰掀开被子,起床准备洗漱,他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床边放着一个拆开的包裹,是一些纸质文件,俱乐部的资料、证件副本和成员聘用书。 说起学员聘用书,聘用学员这么新奇的事以辰还第一次遇到,尤其是带薪培养,年薪十万澳元,这是玫瑰会员的待遇还是俱乐部给道剑之主的补偿?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很有诱惑力。 让他头疼的是该怎么和父母解释,说俱乐部看重他?也只有鬼才信他的鬼话。 “证件倒是挺全。”以辰拿起俱乐部的执照副本,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国际著名的极限运动俱乐部会是一个维护世界和平的武装组织。 维护世界和平?以辰笑了笑,这是个崇高的理想,不过他还是觉得洗漱更靠谱一些。 “妈,俱乐部的文件我放客厅茶几上了,你记得看。”吃过早饭,以辰急匆匆出门,不看时间他也知道,自己又要迟到了。 . . . 泉城广场,穿着米色外套和白色筒裤的艾雪站在音乐喷泉旁,时不时扭头张望,寻找以辰的身影。 以辰答应今天陪她逛商场,因为昨晚住在姥姥家,所以两人约好十点在这里见面。 可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她却连以辰的影子都没见到。 “艾雪。”以辰从远处跑来,白色卫衣和黑色卫裤,还有一双马丁靴,帅气十足。 “以辰!你又迟到了!” “堵……车,太……堵了。”以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他算着最多晚两三分钟,车够快甚至都不会晚,但谁想才走不久就遇到堵车,足足堵了二十多分钟。 “每次都有理由,说吧,怎么办?”艾雪哼道。 “抓娃娃、吃大餐、买衣服……”以辰如数家珍,一口气说了七八个,把能想到的说了一遍。 艾雪拉着他朝商场走去:“你刚才说的这些,今天一个也不能落,必须全部完成。” 购物广场,一家装饰精美的娃娃机店。 艾雪站在一台娃娃机前,投入两枚游戏币,握着操纵杆,调准位置后摁下按钮,机械手落下,抓中一个娃娃,整个抓娃娃过程的十分熟练。 “九十二!”从下面的出口拿出娃娃,艾雪开心地一笑。此时,她身旁的两个小推车里已经装满了娃娃。 以辰拿着一小盒游戏币走来:“游戏币来了。” “你抓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太累了。”艾雪说。 “我的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你来吧。”以辰很直白地说。 实在是他和艾雪的技术相差太大了,艾雪抓娃娃十中七起步,而他抓娃娃十中三封顶,实力悬殊,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不行,剩下的交给你了,已经九十二个了,你只需要再抓九个。”艾雪说,“不要告诉我你连九个娃娃都抓不到,这可是一百枚游戏币。” 以辰小声说:“两枚游戏币抓一次娃娃。” 艾雪冲他做了个鬼脸:“那也有五十次机会。” “我来就我来,你不抓也好,再抓下去,店主就该把我们赶出去了。”以辰捋起袖子,一副要上战场的架势。 “这是要拼命吗?”艾雪掩嘴轻笑。 “可不就是拼命?”以辰握着操纵杆,目光专注地盯着一个个娃娃,“任务艰巨啊,你的目标是哪个?我先把它搞定。” “就它吧,亦正亦邪,敢爱敢恨。”艾雪指着一个娃娃说,“好好发挥,它可关系到你的午饭哦。” “抓不到没饭吃?”以辰脸色一苦。 “当然啦。” 十分钟后,以辰脸色愁苦,许是运气太差,他抓了整整二十次,就是抓不到,其中有一次他明明调得很准,但机械手却硬是抓到了目标旁边的娃娃。 “为了肚子!”以辰投入两个游戏币,聚精会神地盯着机械手。 艾雪坐在一旁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 当机械手抓住目标娃娃的那一刻,以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用担心午饭的问题了。 十五分钟后,他从娃娃出口拿出一个米老鼠:“超额完成!” 可能是抓到目标娃娃轻松了不少,后面他超常发挥又抓到了十个娃娃,一百零三个娃娃将小推车装得满满的。 “走吧,该寄娃娃了。”艾雪抱着目标娃娃。 以辰推着两辆装满娃娃的小推车,跟在艾雪身后离开娃娃机店。 望着以辰和艾雪的身影,两个店员窃窃私语。 “终于走了。” “再不走店里的娃娃就要被抓没了。” ………… 在询问路人后,以辰和艾雪走进了一家快递公司。 等他们填写地址和付款后,工作人员将娃娃装箱。几天后,贫困山区的儿童会收到这些娃娃。 “孩子们收到娃娃一定很开心。”艾雪高兴地说。 她是从十一年前开始往贫困山区寄娃娃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遇到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 那天下着小雪,很冷,她和妈妈刚走出商场,看到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衣衫褴褛,蓬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上落满了雪,瘦小的身子在冰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觉得小女孩很可怜,跑了过去,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烤地瓜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伸手,只是淡漠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对陌生人的警惕。 “妈妈,我们带妹妹去买烤地瓜好不好?”单纯的她以为小女孩是嫌弃烤地瓜被她咬过。 “孩子,你父母呢?阿姨帮你联系他们好不好?”妈妈伸手想给小女孩扫一下身上的雪,却被小女孩躲开了。 小女孩一句话也不说,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浓。 “小雪,和妈妈去给妹妹买几件新衣服。”妈妈拉起女儿的手。 “我要和妹妹待在这儿。”她摇头。 “你不去,那谁给妹妹挑好看的新衣服?”妈妈自然不会同意女儿留在这里。 “好……吧。”她想了想,扭头对小女孩说,“妹妹,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和妈妈去给你买新衣服,还有烤地瓜。” 小女孩默不作声。 她和妈妈朝商场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跑回去,塞给小女孩一个娃娃,甜甜一笑:“这是我刚抓到,送给你,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向妈妈跑去。 看着手里的娃娃,小女孩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有错愕、怀疑、迷茫,还有一丝隐晦的欢喜。 “姐姐。” 听到身后的一声低喊,她扭头,正好看到小女孩向她跑来,一头黑色小短发随风飘扬,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小女孩跑到她面前,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谢谢。” “不客气。”她开心地笑道。 小女孩突然伸手,抢过她吃了一半的烤地瓜,认真地看着她:“我等姐姐。” 妈妈欲言又止。 她高兴地点头,拉着妈妈走向商场:“妈妈,快走,我们去给妹妹挑新衣服。” “姐姐。”小女孩喊道。 她回头。 “娃娃,我很喜欢!”小女孩喊得很大声,惹来周围行人怪异的目光。 她笑了,小女孩也笑了。 商场里,她在童装区用心地给妹妹挑选新衣服:“妈妈,这件怎么样?那件呢?好不好看?都给妹妹买好不好?” “好,都给妹妹买。”看着女儿欢快的样子,妈妈心中一叹。 然而,等她们回到商场门口,香樟树下,那个瘦小的身影却不见了。 她抱着新衣服,双眼红肿,泪水流满了脸颊:“妈妈,妹妹走了,为什么?为什么妹妹走了?” “小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别人的路,你只能尽心去帮,不能竭力去改,这是尊重。”妈妈轻声安慰女儿。 “妹妹都没有跟我道别。”她难过地说。 妈妈抹了抹女儿脸上的泪水:“妹妹跟你道别了。” “没有。”她执拗地说。 妈妈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 “可……是,我还没有帮妹妹呢。”她看了看新衣服。 “你已经帮妹妹了。” “我帮了吗?”她稚嫩地问。 “对啊,你忘了吗?一个娃娃。” “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她噘嘴。 “但妹妹很喜欢,不是吗?那个娃娃会一直陪伴着妹妹,鼓励着妹妹。妹妹看到娃娃,就会想到你,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姐姐。”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她的眼睛渐渐亮了:“我要抓更多的娃娃,送给需要的弟弟妹妹!” 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妈妈支持你。” 从那时起,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往贫困山区寄些娃娃。 一个娃娃,对山区的孩童起不到任何的物质帮助,却能成为它们童年的精神寄托。 起初是妈妈帮她寄,后来她长大了,就自己寄。 这一坚持,就是十一年。 到现在,她已经记不清寄过多少次了,可能几十次,也可能上百次。十一年,真的很长,对一个年仅二十的女孩来说,更是占了她一半的生命历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长大了,也渐渐明白了,妹妹的确跟她道别了,道谢、领情、约定,这是无声的道别。 正文 第六章 妹妹(三) 接过以辰递来的纸巾,艾雪擦了一下红肿的双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那声姐姐,我永远也忘不了。” “相信缘分,一定会再遇到她的。”以辰安慰道。 艾雪的这段经历他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小时候的他贪玩又不懂事,艾雪寄娃娃时他还曾嘲笑过,直到后来才慢慢理解。 可能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对那种感觉他依旧很模糊。 “走吧。”艾雪平静了一下情绪。 . . . 一家香锅小店,紧靠落地窗的一张桌前,吃完一碗的安德烈冲老板竖起食指,示意再来一份。 凡妮莎一脸嫌弃:“你都吃两份了。” “你不觉得很好吃吗?” “好吃你就多吃点,往死里吃,撑死为止。” 安德烈摇头:“你这孩子,怎么和老师说话?” “我们就坐在这看他们小情侣约会?”凡妮莎瞥了瞥笔记本,屏幕上是快递公司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是以辰和艾雪离开的背影。 “不然呢?万一出了意外,承担责任的又不是你。”安德烈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走来的服务员,准确说是盯着服务员手中的麻辣香锅。 “你自己的学生都没这么关心过吧?” “谁敢关心刺猬?” “刺猬?什么意思?” 坐在另一桌的拉尔森一边比划一边小声说:“姐,一身刺。” “闭嘴!”凡妮莎扭头瞪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地瞅着安德烈,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我说的是莫凯泽!还有,你说谁是刺猬?” “莫凯泽,我说的也是莫凯泽!莫凯泽这小子就是个刺猬,话里话外都是刺!”强烈的危机感下,安德烈迫切寻找生机。 凡妮莎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莫凯泽是我的学生,我当然关心。”安德烈赶紧转移话题。 “有这么关心吗?”凡妮莎敲了敲笔记本。 “远比这关心得要多,我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找莫凯泽,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安德烈边吃边说,“而且,自从确认了莫凯泽风之主的身份,宋峰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了。” “这就是宋峰接到的任务?”凡妮莎瞧着他。 “只是个小任务罢了,当时风王殿刚逃脱,急需寻找宿主恢复力量,唯一的麻烦就是殿侍,数量不多,很简单。”安德烈轻描淡写地说。 “风王殿逃脱,你倒是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用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 “你就不怕她突然现身世界某地?” “这才两个月,她恢复不了多少力量。正如我们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她对我们也有一定的了解。不恢复一部分力量,她是不会现身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希望她赶快现身,那样我们还能对她造成一些威胁,不然等她力量全部恢复,我们连对她造成威胁的资格都没有。”安德烈言语中充满了自信,拿起最近才学会使用的中国特色餐具——筷子,“那时候,能对付她的就只有莫凯泽了。噢,对了,你不是问过我晨曦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吗?” “但你没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波塞冬计划。”安德烈有意无意地提醒,“波塞冬,古希腊神话中的海神。” “水王殿!”凡妮莎一惊。 海神,控水的神祇,只有水之主和水王殿才有资格被称为海神,而晨曦执行任务,那海神所指的必定是水王殿无疑! 安德烈点了点头:“波塞冬计划,又名日逐舰计划,分为改造和待命两部分,是一场针对水王殿的重大行动。一年的时间,水王殿肯定找到了合适的宿主并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一旦他有所动作,我们将会很被动。好在日逐舰的改造都已经基本完成,马上就会进入二十四小时待命状态。” “什么日逐舰?” “一种针对水王殿改造的军舰。” “驱逐舰还是巡洋舰?” “都有,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水之主。” “水之主?找到水之主了?”凡妮莎处在惊愕之中。 “没错,找了一年终于找到了,我还真怕水之剑已经落到水王殿手中。”安德烈感叹,“说起来也算运气好,水之主是我们误打误撞找到的。” “那人呢?人在哪儿?”凡妮莎问。 “不能说了,再说就违反条令了,你的权限只能知道这么多。” 凡妮莎瞪着他:“打死也不说?” 安德烈一个劲地摇头:“打死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你在这慢慢吃,慢慢看,我就不奉陪了。”凡妮莎哼了一声,站起来,“拉尔森,陪我去逛商场。” 拉尔森应了一声,哈着腰对安德烈笑笑,跟着凡妮莎屁颠屁颠地走出小店。 望着拉尔森的背影,安德烈低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 . . 玛莲娜咖啡西餐厅,暗色系的装饰风格,优雅的轻音乐,还有古朴的挂饰,以辰提着五六个购物袋和艾雪走进餐厅。 “有这么累吗?才几件衣服。”艾雪瞅了瞅他。 以辰有气无力地说:“但我们逛了整整四个小时,而且还没吃午饭。” “我也没吃啊。”艾雪白了他一眼。 “那你累吗?腿酸不酸?” “不累也不酸。”艾雪轻晃着脑袋。 “果然,在女生的字典里,商场属于治愈系产物。”以辰妥协。 三点半的西餐厅依旧有很多客人,喝着下午茶,悠闲地度着时光。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完餐后,侍者离开。 艾雪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件鹅黄色线衣:“你觉得是这件好看还是刚才那件淡粉色的好看?” “这件。”以辰趴在桌子上。 “你刚才还说淡粉色的好看。” “那还不是因为你最开始要买粉色的,谁知道你后来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艾雪歪着脑袋看他:“你的意思是我要买哪件,哪件就好看喽?” “当然了,一件衣服好看的前提是有一个漂亮的主人,你这么漂亮,自然是买哪件,哪件就好看了,不是吗?”以辰巧妙地躲过了女人的交流陷阱。 衣冠楚楚的侍者端来香肠和意大利面。 闻着美食的清香,早已饥肠辘辘的以辰再也忍不住,立刻吃起来。 艾雪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说:“嘴这么甜,大学没少谈女朋友吧,几个?” “一个,不多吧?如果一个也算多,那就太没天理了。” 艾雪微微点头:“是不多,既然不多,那就给我讲讲呗。” “不用讲了吧,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那更要讲了!” 以辰忍俊不禁:“真要讲?” “讲!必须讲!姓名、性别、年龄、地址,认识多久,交往多久,一个都不能少!”艾雪瞪着美眸,大有你敢拒绝我就翻脸的趋势。 “姓名艾雪,年龄十九,地址的话和我一个小区,认识十四年,交往三天。噢,对了!还有性别,女!”以辰捂着嘴,以免自己的笑声打扰到其他人。 “你,你耍我!” “哪有?你问我大学谈过几个女朋友,我如实说了,就你一个啊。”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 “你又没说清楚。” “你……” 十分钟后,用完餐,为了履行承诺,以辰不舍地离开座椅,跟着艾雪朝化妆品区走去。 九点的夜晚,繁星璀璨,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明亮的月光与城市中的灯光交相辉映,异常迷人。 一座高台,以辰和艾雪倚着栏杆,玩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累了。 高台下正在举办一场小型文艺晚会,站在他们这里,刚好能看到晚会的舞台。 艾雪手捧奶茶,微闭着眼,脸上有甜甜的笑容,享受惬意的美好时光。 突然,啵的一声,白皙的脸颊被人亲了一下,她睁开眼,正好看到以辰那阴谋得逞般的笑容,嗔怒道:“坏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以辰笑着说。 “呸!男人都——快看!好漂亮!”艾雪忽然喊,嫩滑的小手指着天空。 以辰抬头,一颗闪着灿白色光芒的流星划过天际。 “快许愿。”艾雪双手合十,阖上双眼。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以辰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晚会上的人们也看到了流星,纷纷闭眼许愿,热闹的氛围一下安静了许多。 高台上,青年许了一个女孩永远快乐的愿望,女孩许了一个青年一生平安的愿望。 以辰伸手在艾雪眼前晃了晃:“好了好了,流星已经走了。快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 “真讨厌,就不能让我多许一会儿吗?”艾雪拍掉眼前的手,“许了什么愿我才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也不告诉你。” “我还不想听呢。” “挠你痒痒。” “以……辰,住……手啊!” 青年和女孩嬉戏打闹在一起。 “都怪你,眼泪都出来了。”艾雪用手擦着眼角的泪,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奶茶已经在刚才嬉闹中洒了。 “开心吗?”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开心就好。” “你好像有心事。” 犹豫了一下,以辰还是说:“艾雪,我可能要走了。去澳洲,参加一个俱乐部。” “俱乐部?去多久?”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后天就走。” 艾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的决定吗?” 以辰急忙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刚交往三天,你就告诉我你要去澳洲,这是什么?戏弄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艾雪痛苦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戏弄我?戏弄我很好玩吗?” “我……”以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既不能告诉艾雪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又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平复了一下情绪,艾雪缓缓地说:“我同意了,你去吧。” “艾雪,你先冷静一下。”见艾雪要走,以辰连忙拉住她。 “我很冷静,祝你澳洲之旅愉快。”艾雪挣脱他的手,临走前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我希望我许的愿……灵验。” 青年伸手想叫住女孩,但最终手还是放下了。 女孩离开了。 望着女孩的背影,青年突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失落之感。 正文 第七章 殿侍(一) 一栋私人别墅,装饰辉煌的客厅里悬浮着一个方形虚拟投影,半透明的边框闪着浅蓝色光晕。 安德烈等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座高台,左右各站着一个人。 左边是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而右边是一个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的独眼武士。 “让布莱恩准备动手。”凡妮莎对一个男子说。 宋峰应了一声。 不等宋峰站起来,安德烈就摆手说:“不用,坐下坐下,一个殿侍而已。有【道剑·夜束】,以辰即便打不过,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峰耸耸肩,看着两人,神色颇为无奈。 凡妮莎瞧了安德烈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这可不符合你胆小怕事的性格。” “我胆小怕事?笑话。”安德烈反驳道,“本主管怕谁?本主管天不怕地不怕!” “我记得某人中午表现得就很?,又怕出意外,又怕担责任。” “我那是谨慎。”安德烈脸色讪讪。 “我说你了吗?” 安德烈被说得面红耳赤:“你就不能不跟我对着干吗?” “一顿大餐,不然休想。”凡妮莎竖起食指,缓缓地摇了摇。 安德烈哭丧着脸:“你前不久刚讹了一顿。” “那顿吃完了,所以要再讹一顿。”凡妮莎直言不讳,“你请不请?” “请,我请。”挣扎了半天,安德烈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唇角掀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凡妮莎抬头看向投影:“你不让布莱恩动手,是有什么打算吧?” 说到正事,安德烈脸上的哀愁瞬间消失,眉飞色舞地说:“那是肯定的,像本主管这么聪明睿智的人,所做之事当然是有一定的——” “重点。”凡妮莎打断他的话。 安德烈也不在意,依然神动色飞:“重点是我想看一下以辰的应变能力,你不知道,当初莫凯泽可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凡妮莎平淡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让他继续说。 “第一次遇到殿侍,莫凯泽很镇定,自主唤醒【道剑·尘冕】。不等殿侍有所动作,他就先发制人,率先冲了上去,不正规的箭步配合简单的劈剑,多少已经有点剑术的样子了。只可惜技巧不足,力量和速度也太弱,否则绝对能一击致命。”安德烈回忆着说,“一击不成,莫凯泽迅速后退,转攻为守。最让我惊喜的是他那防守之法,模仿殿侍的动作。通过相同的动作以达到防守之效,而且防守的同时还能学习技巧,应变不可谓不秒。” “后来呢?”凡妮莎起了兴趣。 “后来莫凯泽明明已经能轻松解决殿侍,就是不动手,依然在模仿,而且模仿得越来越像,动作也越来越熟练,有时甚至会做出一些细微的调整使防守效果变得更好。足足模仿了二十分钟,直到觉得再也没有任何学习之处,他才解决了殿侍。”安德烈咂嘴,“莫凯泽的心理素质和武体天赋都很高,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要是再有足够强的韧性,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 “习武天才。”凡妮莎喃喃,琢磨这几个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决定了,除了剑术,我还要教他格斗。”安德烈顿了顿,“令行部所有格斗技能。” 凡妮莎惊愕:“你疯了?他是风之主,将来要对付风王殿的,你擅自给他加课,势必会分散他的精力,延长他的成长期。” “如果他有足够强的韧性,这就不是问题。”安德烈不以为意。 “你都说了是如果,更何况你觉得约翰逊塔主会同意吗?”凡妮莎轻笑一声,“约翰逊塔主但凡有脑子,就不会任由你胡来。” “你说对了,迈克尔还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安德烈嘿嘿一笑,“放心吧,这都不是事,我能搞定。” 凡妮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毫不知情的拉尔森抢先一步:“主管,姐,咖啡。” 凡妮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会挑时候。” “呃——那我端回去?”拉尔森端着两杯咖啡,笑容尴尬。 “别啊,刚泡好的咖啡,不喝多浪费。”安德烈接过一杯咖啡,闻着咖啡散发的葡萄酒香、水果香和香料香的混合香味,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不错。” 看了眼拉尔森递来的咖啡,凡妮莎摆了摆手:“自己喝吧。” “姐,我有。”拉尔森浑然不觉自己正处在危险的边缘。 “那就喝两杯!”凡妮莎冷哼一声,朝楼上走去,留下发懵的拉尔森。 宋峰走到拉尔森旁边,硬塞给他一杯咖啡:“听见没?姐让你喝两杯。” . . . 高台上,以辰警惕地盯着前方,吞咽口水,借助月光能清楚地看到,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两米高的壮硕身躯上穿着古铜色流云甲胄,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的暗金长剑,锋利的剑刃不时闪过阵阵寒光。 黑影漆黑的面部中间有一只狭长的猩红竖眼,冰冷无情的目光中杀意肆虐,令人毛骨悚然。 以辰双手握拳,不自然的神情说明他内心很是慌乱。 大约在半个小时前,他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之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面对艾雪的离开,他情绪十分低落,并没有重视这种烦躁感。 可半个小时后,天空发出了悠长的嗡鸣声。异变突起,高空扭曲,形成一个漆黑旋涡。 旋涡缓慢蠕动,如同一张正在咀嚼的狰狞巨嘴。 在一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从中涌出后,旋涡突然缩小,化为黑点凭空消失。 黑光落在高台上,他的正前方,光芒消失,高大的独眼武士显露出来。 这不会就是安德烈所说的古武士吧?以辰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脑海里不禁开始想象古武士疯狂屠杀红衫军士兵的血腥场面。 在丰富的想象力下,他内心变得更加慌乱,结结巴巴地说:“你……好。” “交出【道剑·夜束】,你,可活。”沙哑低沉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感。 “怎么……交啊?”浓浓的杀意袭来,以辰头皮发麻,抬头看去,只见独眼武士的猩红竖眼正紧紧地盯着他。 “杀!”毫无感情的声音,暗金长剑竖在胸前,殿侍迈着厚重的步子向以辰冲去。 面对殿侍突如其来的攻击,以辰措手不及。 望着迎面而来的长剑,他的心狠狠地一颤,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再不躲避,他就会被一剑劈成两半!锋利的剑刃能轻易地切开他的颅骨! 他想要躲避,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瞪大的眼睛中,倒映的长剑越来越大,他吓得一声大叫,猛地闭上双眼。 铮! 铛! 清脆的剑鸣紧接着金属的撞击声。 想象中的撕裂感没有出现,以辰缓缓地睁开眼,无尽的黑暗笼罩着高台,【道剑·夜束】出现在他的正前方,剑身闪着耀眼的黑光,锋锐的那一侧剑刃挡住了殿侍劈砍下来的长剑。 以辰下意识地握住乌黑色的圆状剑把,立时,掌心传来强大的吸力。 剑脊上的方形图案突然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起来,闪着幽光的黑色珠子好似一只邪恶的眼睛,【道剑·夜束】释放的黑光变成了紫黑色,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刹那间,黑暗中有紫黑色光点浮现,将殿侍层层包裹,紫黑色光点中似乎蕴藏了神秘的力量。 在那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殿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消失。 顷刻间,高大的殿侍就连同暗金长剑全部消失了。 黑暗褪去,一切归于平静。 身上的光晕收敛,【道剑·夜束】不再释放黑光,以辰躺在水泥地上,大口呼吸。 四肢无力,精神萎靡,大脑时不时还会传来强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那一瞬间的吸力抽走了他大量的精气神。 说来也奇怪,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躺上一二十分钟才有力气站起来的时候,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眩晕感和窒息感奇迹般消失了,精神振作起来,四肢充满力气,仿佛刚泡完温泉,神清气爽。 惊奇的同时,又想到漆黑旋涡和独眼武士,以辰后怕不已,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就好像千万根针即将刺入心脏,无力又恐惧。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的选择没有错,他必须离开。 只有离开,他的家人才会安全,离开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 定了定神,以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栏杆前。看着地上的购物袋,微风吹拂,他心中产生一丝凉意。 看了一眼高台下热闹的晚会,他捡起购物袋,转身离开。 . . . “看样子是我想多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天才?”安德烈担在茶几上的双脚轻轻晃着。 投影中正是以辰离去的画面,因为黑暗的出现,他没有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在黑暗出现之前,他却看得很清楚,面对殿侍的进攻,以辰吓得双眼紧闭。 显然,以辰并没有莫凯泽那么高的心理素质和武体天赋。 虽然看不到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但安德烈心中却早有答案,一定是强制唤醒。以辰遇到了危险,剑息强制性唤醒【道剑·夜束】。 凡妮莎背靠墙壁,站在二楼:“因为少,天才才是天才,多了,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那是什么?”安德烈下意识地问: “普通人。” “说得对,倘若满大街都是天才,那天才……就是普通人。”安德烈扭头看向二楼,“你不是回房间了?又出来做什么?” “绮娜说考古团有了新发现,水下金字塔中疑似存在中型生灵虫洞。” “什么?中型生灵虫洞!”安德烈一惊,倏地站了起来,“多久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凡妮莎指了指投影的右上角,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勿扰图标在闪烁。 正文 第七章 殿侍(二) “格子,取消勿扰。”看着投影上闪烁的红色图标,安德烈懊悔,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刚到济南那天,琐事太多,他就打开了勿扰。本想着忙完了再关上,结果刚忙完他就倒头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提前设置好,勿扰模式下,格子连提醒的权限都没有。 “尊贵的布朗主管,格子为您服务。”投影发生了变化,黑白格子背景取代了监控画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渐渐显露出来。 男子身材匀称,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左胸口袋中插着一支紫金玫瑰,一张黑白格子面具将男子的面部完全遮住。 “勿扰模式取消。”标准的男中音,充满了磁性,“来自约翰逊塔主电话一次,信息一条;来自布鲁尼主管信息一条;来自戴维斯队长电话五次,信息三条,报告一份……” “视频电话,绮娜。” “等待接通,请稍后……”西装革履的男子消失,响起一首古典的轻音乐。 等了十分钟,对方才接通,视频连接,画面中的黑白格子从中间向两侧分开,一间粉色系卧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画面中能看到卧室的大半墙壁,全是二次元的女主彩绘,金黄色的欧式烛台吊灯下是一张巨大的圆床,圆床四周挂着粉红色纱幔。 纱幔拉开,映入眼帘的是雪白色的毛毯,毛毯上是一双纤细的长腿,白嫩的皮肤使得双腿与毛毯很难分辨,视线往上移,淡紫色薄纱裙,精致的瓜子脸,以及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 白人女子斜躺在圆床上,慵懒的气质和可爱的打扮,萝莉与御姐的完美结合,极具视觉冲击力。 “现在可不是问候的时间,打扰女孩子睡觉可是会遭天谴的。”女子修长的眼睫毛随着惺忪的睡眼上下跳动,显然此时的她充满了困意。 “你就不能穿得保守点?”安德烈轻咳了一下。 绮娜半睁着眼,没好气地说:“我在睡觉,难道睡觉也要穿丝袜、套裙、高跟鞋吗?” “你手下可都在这呢!瞧瞧,那几个家伙眼都看直了。”安德烈瞥了拉尔森等人一眼。 拉尔森等人顿时尴尬,盯着投影的眼睛移向一边,目光变得飘忽不定,想看又不敢看。 绮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胸前显得愈发饱满,酥软的声音更是让人心乱如麻:“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对他们没兴趣,也没‘性’趣。” “算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面对绮娜胆大的言语,安德烈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然而,事情总是与意料的有些出入。 看到凡妮莎的绮娜立时困意全无,直接忽视了安德烈的存在:“宝贝,你也在啊!” “在。”凡妮莎笑得很勉强。 “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有几天晚上我都梦到你了呢!”绮娜一双眸子又大又亮,充满了期待之色,“你想我了吗?” “想。”凡妮莎紧跟上绮娜的话,她太了解这个难缠的小妖精了,为了尽快结束此类话题,干脆利落地肯定是最正确的回答。 “哇!宝贝,爱死你了!”绮娜两颊绯红,神情激动。 凡妮莎揉着太阳穴,脸色颇不自然,对这个小妖精她是一点办法没有,俱乐部里能制住绮娜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小魔女了。 “停停停,我们能不能先谈正事?”安德烈忍不住说。 “不能,我要和宝贝聊天。”绮娜果断拒绝。 “你收敛一点!” “你凶我!”绮娜双手掐腰。 一个抱枕从二楼扔出,沉闷的声音响起,抱枕准确地砸到安德烈的头上。 回头正好迎上凡妮莎的目光,安德烈气道:“干吗?” “你凶绮娜了。”凡妮莎淡淡地说。 “哈哈哈,宝贝砸得好!”投影中传出绮娜的欢呼。 “你们聊,我回屋睡觉。”安德烈扭头往卧室走,再待下去他主管的面子就要丢光了。 看绮娜的样子,想来那边的情况应该不是很糟。既然不糟,明天再处理不迟。 绮娜大喊:“记得看报告,金字塔的资料都在里面。” “知道。”刚走几步,意识到了什么的安德烈停下脚步,看向凡妮莎,“你哪儿来的抱枕?” 凡妮莎耸耸肩:“你猜啊,猜对了就告诉你。” “谁干的?”安德烈扭头看向拉尔森等人,只见三人正视前方,身姿笔直却缄口不言,“不说就每人三百个俯卧撑。” 霎时,宋峰和另一人齐齐看向剩下的拉尔森。 见状,拉尔森跳起来,大叫:“喂,你们别看我啊!” “拉尔森五百个俯卧撑,宋峰负责监督。”说完,安德烈直接离开,不给拉尔森丝毫辩解和认错的机会。 “姐。”拉尔森向凡妮莎投去求助的目光。 绮娜手托着腮,替凡妮莎说:“做吧,就当加练了。” “老大都发话了,赶快做。”宋峰立马起哄。 “五百个俯卧撑而已,快做,婆婆妈妈的。”另一人跟着说。 . . . 以辰心情低落地回到自己的卧室,购物袋他交给了岚姨,岚姨说艾雪回去的时候眼睛很红,像是大哭了一场。 心情不好的他走向落地窗,他还有些顾虑。 落地窗前,以辰坐在沙发上望着明月,想着是不是父母发现了什么。 他原以为回家后会遭到父母的质问——关于学员聘用书的事,但结果超出了他的预料,父母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告诉他看过俱乐部的文件了。 难道是我露了什么马脚?他这样想着。 敲门声响起,夹杂着以天正的声音,以辰应了一声。 以天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的儿子:“做什么呢?” 以辰抬了抬下巴,笑笑:“没做什么,看月亮。” “你小子,和我当年一个样,什么事都喜欢藏着掖着。”以天正笑着指了指他。 以辰心中一惊,表面却强装镇定:“哪有?我能有什么事?” “还说没有,年薪十万澳元,能是一个普通学员的待遇吗?你当钱很好挣是不是?”以天正瞅了他一眼,“爸已经知道了。” 以辰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浸出了汗珠,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解释。 “极限运动天才运动员,这名头可不小。”以天正露出赞许的目光。 “天才运动员?”以辰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知道?”以天正疑惑,沉吟了一下,缓缓地点头,“也对,毕竟你还没报到。” 以辰不由地紧张起来,看老爸的样子明显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他决不能乱说。 “老爸,什么天才运动员啊?快给我讲讲。”以辰试探地问。 “最近国际上很多极限运动组织都在大力招收优秀学员,为三年后的第一届极限运动巅峰赛做准备。”以天正说。 “极限运动巅峰赛?”以辰不解。 “极限运动巅峰赛是新秀俱乐部提供创意,并联合其他极限运动组织共同举办的极限运动新型竞赛体系。作为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极限运动组织,新秀俱乐部的目标一定是夺冠,所以你才会有这么丰厚的待遇。”以天正冲儿子眨了眨眼,“能被新秀俱乐部选中的,无不是拥有巨大潜力的天才学员,这可都是爸托人问的,虽然是小道消息,但绝对准确。”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新秀俱乐部的人会主动联系我。”以辰顺着老爸的话往下说,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你就被他们说服了?”以天正笑道。 以辰挠头,讪讪一笑:“算是吧。” “既然有这么高的起点,我和你妈自然不会阻拦你。去闯吧,只要努力,一定能闯出一番名堂。”以天正拍着儿子的肩膀,“爸妈相信你!” 以辰坚定地点头,失落的心情好了很多,父母的支持永远是对他最大的鼓励。 以天正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儿子:“里面是你的生活费。” “生活费!有多少?”以辰又惊又喜,一双眼睛都亮了。 “回头自己看,足够你花的。记住,钱花完了可以问家里要,但有一点,生活不可糜烂。如果让我知道你小子一两个月就把钱花完了,那以后的生活费你可就要考虑自己打工挣了。” “不会。”以辰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揣摩以天正话里的含义,老爸的意思是不是超过两个月把钱花完就不算生活糜烂了? “还有,爸送你一件礼物。”以天正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花纹清晰生动,散发着独特的檀香味。 “绿檀木?好香啊。”以辰仔细观察着手中的檀木盒,眼中充满好了好奇。 绿檀木学名维腊木,称玉檀香,因带有香气及色如绿玉色而得名,放置时间越久颜色越绿。 眼前这个檀木盒呈暗绿色,显然放置时间不久。 “里面是什么?”以辰问。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以天正神秘兮兮地说。 打开檀木盒,柔软的海绵垫上放着一面不足掌心大的纯银盾牌,通过手工雕刻打磨而成,神秘的幽灵图案充满了骑士风采,背部中间是一个按钮,明亮的灯光下金属光泽分外迷人。 “给我的?”以辰感到难以置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款在汽车界十分著名的钥匙。 没错,幽灵盾牌是一款汽车的钥匙,准确说是一款超跑的钥匙。 在时光长河中,很多汽车品牌都消失了,但也有很多汽车品牌存留了下来,尤其是豪车品牌。而这些存留下来的品牌无不拥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不然呢?从小到大,很少给你买礼物,所以精心准备了一个。原本想当做你的生日礼物,但现在你要去澳洲,就只能提前给你了。”以天正笑了笑,“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以辰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欢呼,“爸,你不是说毕业之前不给我买车吗?” “那是酒话,不可信。” 以辰不禁翻了翻白眼,心说你的酒话可害人不浅。 “爸,车在哪儿?我想驾驶它出去兜兜风了。”霸气的幽灵盾牌让以辰爱不释手。 “让我想想,现在它应该已经出发了,前往澳洲的路上,不对,是天上。”以天正朝上指了指,“大概有万米高吧。” 以辰仰头看着天花板,高举双手,神情沮丧:“比我都会赶时间啊。” “热豆腐是急不来的。”以天正一笑,“别垂头丧气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签证办了吗?还有行李,收拾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就早点休息。”以天正起身道,“爸出去了。” “晚安,爸。” “晚安。” 正文 第七章 殿侍(三) 阳光明媚的晌午,绿树成荫的校园里,广播站的喇叭播放着动听的音乐,下了课的大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通往食堂或寝室的道路上。 牛跃辉咋舌:“都三天了,以辰还不回来,这么长的约会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懂什么?以大少这叫精力旺盛。”王畅挑眉。 “以辰已经被西经老师抓到两次了,但愿下午的西经课他能赶上,不然一旦连坐,我们都要死翘翘。”徐晓腾象征性地划了划脖子。 大学管理是比较松散的,课上很少会有老师点名,即便点名,同学之间代替答到也都能蒙混过关,但凡事都有例外,也有老师责任心很强,比较关心学生。 他们的西经老师就是之一,而且属于特别关心学生的那种。 西经老师不仅认识每一个人,而且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这在大学是很少见的事。正因如此,代替答到在西经课成了一条行不通的路。 最令他们头疼的是西经老师实行连坐制,一旦发现学生逃课,室友就要跟着一起受罚,而且事不过三,一旦发现学生逃课三次,惩罚力度就会大大提升,对他们来说,那绝对是噩梦。 一想到下午可能会在教学楼前跳异域舞蹈,徐晓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默默祈祷:以辰你可要赶快回来啊。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能怎么办?”牛跃辉说。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王畅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不盼人好。” “你才乌鸦嘴呢,不,你是狗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们两个丢不丢人?要斗嘴回去斗。”徐晓腾训斥两人,“说,吃饭还是回去?”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了食堂和寝室的岔路口,因为下午满课,所以他们有两个午饭时间,上午下课后和下午上课前。 “食堂。” “寝室。” 作为吃货,牛跃辉毫无疑问地站在了吃午饭的一边,而对于总喜欢与牛跃辉反着来的王畅自然选择了另一边。 徐晓腾点头:“很好,一比一平,决定权落到我手里了。我决定了,回寝室。” 食堂门口,一个胖子拉着两个瘦子向里面走去。 在体重悬殊的情况下,徐晓腾和王畅根本不是牛跃辉的对手,两人被硬生生地从岔路口拉到了食堂。 事实证明,权利的存在要基于强大的力量。 “慢着慢着,以辰回消息了。”徐晓腾大叫。 “什么消息?”牛跃辉头也不回地说。 “他说让我们回寝室,有惊喜。” “想骗我回寝室也就算了,你好歹找一个像样点的理由。” 徐晓腾不说话了,拿手机幕对着他。 牛跃辉回头,双手依然紧紧攥着两人的袖子,果然手机屏幕上有着一条以辰刚回的消息。 “信了吧,快松手。”徐晓腾说。 “不行,还是先吃饭,反正惊喜又跑不掉,吃完饭再回去。”闻到食堂里飘出的菜香,牛跃辉的饥饿感更强了,不再理会徐晓腾和王畅的拍打,硬拉着两人走进食堂。 二十分钟后,牛跃辉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走出食堂,毫不在意身后王畅怨恨的目光。 王畅越想越气,谩骂道:“你这胖子,简直就是一只疯狗,为了吃什么都不顾的疯狗。” “说得好像你刚才没吃一样。”牛跃辉冷哼。 “行了行了,这才刚吃完饭,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点?”徐晓腾没好气地说。 “我就吃了,你能怎么样?”王畅拿崭新的西经课本拍了一下牛跃辉圆滚滚的肚子,一溜烟地朝前跑去。 “王畅!” “爷爷在此,孙子有何指教?” “你给老子站住!老子扒了你的皮!”牛跃辉撸起袖子。 “大肥猪生气了,哈哈哈,来追我啊!”王畅一边跑一边喊。 察觉到来往同学注视来的异样目光,徐晓腾低着头默默地走到一旁,装作不认识他们,暗骂两人是长不大的小屁孩。 . . . 滴的一声,王畅收起房卡,撇嘴道:“寝室锁着,分明没人。” 推开寝室的门,一看之下,他立时愣住了。 “还好我明智,拉着你们吃饭,不然就被以辰耍了。”牛跃辉扶着墙,气喘吁吁,看到王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耐烦地说,“傻站着干吗?进去啊。” “我的妈呀!”王畅微张着嘴。 “妈什么妈?”牛跃辉推开他,紧接着瞳孔猛然放大,怔在当场,嘴不听使唤地重复王畅的话,“我的妈呀!” “这是……”王畅看向牛跃辉。 “惊喜?”牛跃辉也看向王畅。 “我们的?” “应该是。” 两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吞咽口水的声音。 徐晓腾走出电梯看到两人都站在门口,不禁问:“忘带房卡了?以辰呢?他不是在寝室吗?” 而此时的牛跃辉和王畅还处在震撼之中,完全没工夫回应徐晓腾。 “说话啊,你们聋了?”徐晓腾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寝室,紧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大叫,“我的妈呀!” 寝室里,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堆满了桌子,甚至有一个礼品盒因太大而放到了桌子旁边,那个礼品盒大到足以容纳一个人,彩纸包装的礼品盒上都系着精美的蝴蝶结,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送给小姑娘的生日礼物。 三人站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堆礼品盒,那种表情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野狼看到了蹦蹦跳跳的野兔,馋涎欲滴。 牛跃辉口吃:“以辰……准备的?” “虽然看不到LOGO,但我已经闻到了名牌独有的香味,诱人的体香。”王畅眼睛放光。 “这儿有一封信。”徐晓腾拿起一个白色小信封。 相比于彩纸包装的礼品盒,白色小信封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放在了礼品盒的最上方,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是以辰写的。”徐晓腾打开信封,看了看字迹说。 作为寝室里唯一一个略懂书法的人,徐晓腾曾评价过以辰的字,不丑,但算不上好看。 “写了什么?”牛跃辉问。 “‘亲爱的室友们:你们好!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别想歪了,不是逝世,而是离开,所以在此恳请三位,万万不要咒我。离开是因为退学,退学是因为……庄子曰:“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徐晓腾脑海中想象着以辰说话时的样子,尽力地模仿以辰的语气。 “退学?”牛跃辉和王畅异口同声。 徐晓腾点了点头:“是这个样子,这家伙居然还会点古文,都把庄子写出来了。” “退学原因呢?干吗不读?”牛跃辉又问。 “没写你让我读什么?省略号吗?” 王畅催促道:“别理他,继续读。” “‘离开之前,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相信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就是面前的这些礼物。王畅,其中就有你梦寐以求的球鞋,梦想成真了;徐晓腾,你一直想换的手表,机会来了;牛跃辉,你每天都把手机挂在嘴边,现在不用念叨了。时间关系,准备得比较仓促,但愿你们会喜欢。’”徐晓腾言语激动,拿着信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手机。”牛跃辉嘴角流出了口水。 “球鞋。”王畅舔了舔嘴唇。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帮助我们实现愿望的圣诞老人?”徐晓腾强行忍耐内心的激动,语气尽量平和。 “对对对,一定要先看完以辰老人的信。”牛跃辉说。 “什么以辰老人,那是圣诞以大少。”王畅说。 “不管了,反正现在以辰就是我心目中的圣诞老人。” “赶快,继续读。” 徐晓腾又读起来:“‘噢,对了,我想你们现在肯定都非常激动,拆礼物的心情急不可耐,激动之余不知道你们想没想过,这些盒子可能都是空的。’” “空的?”牛跃辉一愣,连忙拿起一个礼品盒晃了晃,里面传出东西晃动的声响。 徐晓腾看向信的下一行:“‘开个玩笑,不要当真。’以辰有这么皮吗?” “一口气读不完一封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用肾呼吸呢。”王畅一把夺过信,“‘不要问我哪来那么多钱,不装了,我是富二代,我摊牌了,哈哈哈……好了,装也装完了,就这样吧。能和你们做室友我很高兴,衷心祝你们前途似锦,有缘再见。’” 牛跃辉一脸木然,一字一句地说:“富二代。” “拆啊!”王畅把信一扔,双手抓向礼品盒。 “姓名和日期都写了,还有此致和敬礼,格式够标准的。”接住信,徐晓腾笑着摇了摇头,“臭屁的家伙。” . . . 通往校门口的路上,白色衬衫和灰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浅蓝色滑板鞋,简约休闲的滑板穿搭令本就相貌英俊的以辰瞬间成了校园的焦点,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目光。 微风吹拂着黑色短发,以辰低头想着留给室友们的信,那封信的确是他写的,但却借鉴了网络,包括内容和格式。 实际上,他几乎是照搬照抄写了那么一封信。写完之后他就直接把信装进了信封,也没有再看一遍,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算了,就那样吧。”思索无果,以辰摇摇头。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碎花短裙的女孩,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纤细的身材下是一双修长的双腿,标准的系花,甚至是校花。 “以辰学长,你好,我叫杨若晴,和学长同一专业,是大一的。”女孩脸颊微红,显然是因为主动搭讪而感到害羞。 以辰礼貌一笑:“是直系学妹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孩低着头,小声说:“我能问学长要个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就算了,我刚退学,以后不回来了,抱歉啊。”以辰微笑婉拒。 “那……好吧,学长再见。”女孩摇了摇手。 “再见。”看着直系学妹离开,以辰失笑,临走还会被直系学妹搭讪,自己的桃花运真是不浅。 “原来你在这儿。”平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莫凯泽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看了眼学妹离开的方向,“女朋友吗?” “不是,是我们的直系学妹。”以辰一笑,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艾雪,要不然又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育。 “看来是被搭讪了,魅力挺大的。”即便是夸人,莫凯泽依旧面无表情。 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以辰有些尴尬,心说这家伙说话风格什么时候的?淡漠的表情配上夸奖的话语,他总感觉很别扭。 “听说你是黑暗之主。”莫凯泽看着他。 “你是风之主。”以辰也看着他。 莫凯泽默认:“聊一聊?” 以辰点头:“好啊。” “不是学生了。” “前几天还在上课。” “什么感觉?” “恍若隔世。”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离开了学校。 正文 第八章 铁律执行书(一) 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加长奔驰,大气的外观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安德烈坐在中间一排,闭着眼,身体伴随劲爆的DJ左右摇晃,表情惬意。 “人呢?怎么还不来?”驾驶座上,凡妮莎有些不耐地说。 “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安德烈双手举过头顶,扭动身子。 凡妮莎瞥了他一眼,关了车载音响,令人热血沸腾的音乐戛然而止。 安德烈睁开眼,也停下了动作:“做什么?干吗关了?” 凡妮莎秀眉微蹙:“你正常一点。” “我不正常吗?”安德烈低下头,左手按在头上方,右手张开放在身侧,两腿微屈,做了一个酷酷的动作,“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像历史上的那位世界舞王吗?迈克尔·杰克逊,你应该知道。” 凡妮莎轻笑:“就你还像世界舞王?我看你纯粹是一个得了中二病的小屁孩。” “我发现和你完全不存在共同语言。” “你早该发现了。”凡妮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不断地拍打着,“没想到黑暗之主和风之主都是中国人。” “水之主也是中国人。”安德烈抛出重磅炸弹。 “什么!”凡妮莎震惊。 不怪她反应这么大,到现在为止一共就三把道剑择主,结果却是出自一个国家,换成谁都感到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中国本就充满了神秘。”安德烈感叹,“作为从未出现断层的文明古国,中国可是有着五千年的文化。” “水之主是谁?” “不该问的不问,水之主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处于俱乐部的观察阶段。” 凡妮莎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所谓的观察其实就是监视。 . . . 车辆在道路上川流不息,水泥制的人行道上种植着行道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到地面,两个青年并肩走着。 以辰揣着口袋:“【道剑·尘冕】,很霸气。” 莫凯泽淡淡地说:“【道剑·夜束】,也不错。” “我们这算是互相吹捧吗?” “不算,都是实话。” “……” 沉默了一会儿,莫凯泽说:“‘黑暗’一直是未知的代名词,没想到会有黑暗元素,【道剑·夜束】应该挺神秘的吧。” 以辰苦笑:“是挺神秘,神秘到我只会转变它的状态。” “那黑暗元素呢?熟悉吗?” “一无所知。” 莫凯泽没有说话,反而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不一会儿,他手上亮起青色光晕,空气流动,产生的微弱吸力拉扯着袖口。 以辰一脸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通过光晕与风元素产生联系,虽然不如使用道剑产生的联系强,但聊胜于无。”莫凯泽手一握,光晕消失不见,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这也可以?”以辰愕然,忍不住问,“那层光晕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莫凯泽摇了摇头,停下脚步,“到了。” “到了?我们是去超市还是发廊?”以辰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店铺不多,除了超市和发廊,就只剩药店和母婴店了。 “是车。”莫凯泽走向马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车,“走吧,有人在等我们。” . . . 奔驰车内,以辰和莫凯泽坐在最后一排,安德烈给两人各接了一杯咖啡,车载咖啡机,加热即饮,非常方便。 以辰端着咖啡:“大叔,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叫我什么?大叔?”安德烈回头,眯起眼,犹如一只不怀好意的狸猫。 “不对吗?那该叫什么?”以辰疑惑,心说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当然不对了,叫大叔多见外。至于叫什么,你仔细想想。你才刚加入俱乐部,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资历浅,经验不足;而我加入俱乐部有二三十年了,是德高望重的主管,资历深,经验丰富。”安德烈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该叫我什么啊?” 以辰目光怪异,放慢了语速:“前辈?” “对对对,就是前辈,以后就叫我前辈。”安德烈嘿嘿一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奸商嘴脸。”内后视镜,凡妮莎目光鄙夷,缓缓地说,“在俱乐部,玫瑰会员的地位不比主管低,所以叫他什么,全看你们自己。心情好,可以叫他一声主管;心情不好,喊他的名字也无所谓。” 安德烈拍着脑袋:“你又拆我台。” “不怪我,是你刚才的表情实在太招人烦了。” “既然地位都差不多,那叫前辈就行不通了。”以辰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所以我还是叫主管吧,主管叫起来更顺耳一些。” 安德烈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想叫前辈的,没事,尽管叫,我不在乎的。” “没脸没皮。”凡妮莎冷哼。 “叫了前辈再叫老师,也不像样子。”莫凯泽喝着咖啡。 “叫什么老师?他又不是我的学生。”安德烈没好气地说,竖起一根手指,“一个老师教一个学生,剑术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剑术?我们要学剑术吗?”以辰问。 安德烈点燃一支雪茄:“把‘吗’去掉,你们不仅要学,还要学好。” “鱼儿上钩。”安德烈和凡妮莎的微米耳机中同时传出拉尔森的声音。 “拧紧杯盖,系好安全带。”安德烈笑笑,“我们该走了。” “拧紧杯盖?”以辰系着安全带。 “因为,咖啡太调皮了。” 下一刻,以辰就明白了安德烈的意思,他刚系好安全带,奔驰车就一个弹射,犹如一只黑色猛兽冲了出去。 奔驰车弹射的瞬间,凡妮莎就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速表上的指针飞快地右移,时速20千米、40千米……顷刻间,奔驰车的时速就达到了100千米,超速行驶,而且远远超出了道路限速! 加长的车身对凡妮莎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快速转动方向盘,凭借高超的车技,超过一辆辆私家车。 被超车的私家车车主纷纷惊叹奔驰车主的胆大妄为。 强烈的推背感使得以辰和莫凯泽后背紧紧贴着座椅,每当超车时,他们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不等他们倒下就又向另一侧倒回来。 这绝对是他们第一次在城市街道坐如此刺激的快车,而且是一条并不宽大的街道上。 “慢点,慢点。”以辰大喊,手用力地拿着杯子,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调皮地跳到了他的身上。 “凡事要学会适应。”安德烈抽着雪茄,身体微微晃动。 “超速了!违法了!” “为了世界和平!”安德烈挥起拳头,大义凛然地说。 凡妮莎淡淡一笑,一手快速换挡,一手转动方向盘,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奔驰车一个九十度漂移拐入另一条街道。 以辰大叫,双手牢牢抓着前面的座椅,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莫凯泽倒去。 莫凯泽死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虽然身体也向一侧倒去,但幅度却明显小了很多,显然他在竭力控制身体的平衡。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以辰问道。 “上高架,看一场精彩的表演。这年代,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蹦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安德烈耸耸肩,问凡妮莎,“除了鹫组,天堂目前有几组在中国?” “只有貂组一组,在香港。”凡妮莎控制着方向盘。 “买一送一,联系在香港的令行部成员,让他们把貂组处理了。既然叫天堂,那就送他们上天堂,不安分总要付出不安分的代价。”安德烈灭了雪茄,“国际刑警对天堂可是很感兴趣,我们这也算帮了他们一个不小的忙。” “别指望他们会请你喝酒。”凡妮莎说。 “茶都喝不上,更何况是酒。”安德烈摇头一笑。 以辰早已闭上了嘴,他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连国际刑警都出来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而且他现在胃正翻滚得难受,说话很容易吐。 奔驰车在道路上飞速行驶,一辆辆私家车被它超过并甩远,其中不乏脾气火爆的车主放下窗户破口大骂,也不乏争强好胜的车主想要与奔驰车主一较高下,但结果却是被甩得连影子都看不到,甚至有一辆宝马车撞到了树上,大概是车速超出了车主的驾驶能力。 十分钟后,奔驰车驶入高架桥,而一上高架,奔驰车就再次加速。 转瞬间,奔驰车的时速达到了120千米。 . . . 高架桥上,两辆普拉多一前一后快速行驶,每一辆车里都坐着四个黑衣人。 裴闻夫悠闲地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副组,你说组长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驾驶座上的黑衣人说,“抓个毛头小子而已,用得着这么多兄弟吗?” 裴闻夫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普拉多:“雇主出了高价。” “出高价办小事,雇主也是个蠢蛋。”后排的一个黑衣人说。 “不是雇主蠢,是雇主钱太多了。在富人眼里,钱早就不是钱了,而是一堆用之不尽的白纸。花纸办事,你觉得富人会在乎吗?只要事能办成,就算花再多钱,雇主都会满意。钱的价值永远比不上事的效益,这就是富人心理。”裴闻夫看向他,“有时候,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个雇主很豪爽,出手也阔气,是个人物,不像上个雇主,一点富人的样子都没有。”驾驶座上的黑衣人说。 “富人是不会斤斤计较的,如果斤斤计较,那就说明他还不够富,也就不配被称为富人。”裴闻夫笑着说。 “说起上个雇主我就来气,不出高价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活该被砍手。”后排的黑衣人舔了舔嘴唇,“当时组长一声令下,我手起刀落,雇主的手应声而飞,看着那张扭曲的脸,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要我说,就该直接杀了。”后排的另一个黑衣人说。 “挑衅天堂的确该杀,但雇主是我们的财神爷,对待财神爷,凡事都要留一线,一只手也够那家伙后半辈子反省了。”裴闻夫吐出一个烟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有人是人惹不起的。” 不知何时,以辰发现奔驰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车两侧各多出了一辆黑色悍马。 三辆车同速行驶,挡住了整条路,也挡住了后面的车辆。 “行动!”凡妮莎一声令下,三辆车同时减速,后面的车辆也跟着被迫减速。 眨眼间,前面的车辆驶远,道路变得空旷。后面的车主疯狂鸣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着后视镜,凡妮莎轻蔑一笑,猛然将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声响,缓慢行驶的奔驰车骤然加速。 奔驰车冲出的瞬间,两辆悍马同时向内急拐,车头相对,紧急刹车,拦停了后面的车辆。 奔驰车内,强烈的推背感再次出现,意识到什么的安德烈大声提醒后排的两人:“坐好了!” 以辰和莫凯泽还没反应过来,强大的作用力就将他们猛地向一侧推去。 顿时,两人只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产生这种感觉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奔驰车在旋转,而且是在飞速旋转。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时的奔驰车正飞速旋转着朝前冲去。 当奔驰车冲出去的刹那,凡妮莎就完成了一系列操作,踩下刹车,右手急转方向盘,左手打开车门。完成之后,她就在众多车主呆滞的目光中,从容地迈出了奔驰车…… 裴闻夫万分恼火,就在刚刚,他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一辆奔驰车。那辆奔驰车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牛,车速极快,一路驶来其他车辆纷纷避让,唯恐被它追尾。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让手下放慢车速,给奔驰车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超车环境,而奔驰车也毫不客气,打着闪光灯超了过去。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在裴闻夫看来奔驰车主与疯子无异,他想超车就让他超好了。但接下来令裴闻夫恼火的事发生了,超车之后奔驰车就打开了汽车尾灯。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正文 第八章 铁律执行书(二) 面对奔驰车的挑衅,裴闻夫面沉如水。 理智告诉他不要与疯子计较,但理智仅坚持了片刻,就被愤怒淹没,他命令手下:“加速!给我超过它!” 黑衣人应了一声,正准备加速超过前面的奔驰车,却不想前面的奔驰车突然慢了下来。 迫于无奈,他只能跟着减速。 而这时,两辆黑色悍马一左一右快速驶过,与奔驰车并排行驶。 三辆车挡住了整条路,超车的想法顿时变成了泡沫和幻影。 “按喇叭!”裴闻夫脸色阴沉得犹如要滴出水来。 普拉多疯狂鸣笛,换来的却是三辆车同时减速,被逼无奈,普拉多只能再次跟着减速。 “家伙都带着了吗?”裴闻夫眼睛微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然而,手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奔驰车就骤然加速冲了出去,同时两辆悍马向内急拐。 紧急刹车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前倾惯性传来,使得裴闻夫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 两辆悍马的急拐拦停了普拉多,也拦停了其它车辆。 车门打开,四名手持枪械的壮硕男子从悍马下来,脚还没落地,枪声就响起了。 密密麻麻的子弹瞬息而至,普拉多的前挡风玻璃上刹那间变得坑坑洼洼,虽然留下了无数弹坑,但玻璃却没有破碎的痕迹,显然是防弹玻璃。 有叛徒!这是裴闻夫内心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惊怒交加,他们上当了!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成了钓鱼者眼中的鱼儿,鱼饵就是那错误的消息! “抄家伙!”裴闻夫大吼,刚吼完,他就呆住了。 前面的奔驰车忽然旋转起来,而旋转的一瞬,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孩迈了出来。 迈出的那一刹,汽车与女孩的距离仅有三到四指,但就是因为这三到四指的微小距离,向后旋转而出的奔驰车没有碰到女孩丝毫。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抬起了双手,两把手枪对准了他,准确说是对准了普拉多。虽然是手枪,但枪口却比霰弹枪的枪口还要粗,像是大型信号枪。 裴闻夫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这是他在枪林弹雨和尔虞我诈中活下来的最大凭借。直觉告诉他,那两把类似信号枪的手枪必定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女孩扣动扳机的一刻,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全身汗毛竖起,裴闻夫几乎是在本能下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轰!轰! 伴随两声震彻云霄的巨响,两辆普拉多先后爆炸,汽车零件犹如火流星一般四处溅落。一时间,火光冲天,浓浓的黑烟飘向高空。 裴闻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惊胆战。 “想不到还有一个活口,反应够快的。”拉尔森把霰弹枪扛在肩上。 裴闻夫神色阴冷,目光如刀,仿佛要拉尔森他千刀万剐。 “说吧,想怎么死?”拉尔森也不在意,笑道。 “想要我死?好啊,要死一起死!”裴闻夫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掏出一颗单兵手雷,扶着旁边的小轿车站起来,一拳砸碎车窗,忍着手背的剧痛,将手雷按到车主的脸上,“这么多人陪着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算是威胁吗?”拉尔森挑了挑眉。 “说,叛徒是谁?”裴闻夫声音低沉。 啪! 回答裴闻夫的是一声枪响,还有他额头上的一个黑红血洞。 凡妮莎神色自若,拿着勃朗宁的手缓缓地放下。 “叛徒?”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拉尔森摇头一笑,“早就不是原来的社会了,科技时代,数据战输了,就都输了。” “走。”凡妮莎喊了一声。 “是。” 奔驰车已经停止了旋转,以辰和莫凯泽脸色苍白,扶着车狂吐不止,大脑传来的眩晕感令两人身体摇晃,站立不稳。 安德烈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他是从驾驶座下来的,早在凡妮莎迈出奔驰车之际,他就从中间一排坐到了驾驶座上。 正是他及时踩下刹车,控制方向盘,奔驰车才没有失控,而是在飞速旋转后平稳停住。 “吐完了吗?该走了。”凡妮莎走上前。 望着大火下冒黑烟的汽车残骸,以辰眼神慌乱,喉结滚动,不住地吞咽口水。 莫凯泽表现得相对镇静一些:“你们杀人了。” “他们是来抓你的。”凡妮莎淡淡地说。 “抓我?”莫凯泽一怔。 “先上车,上了车再说。”安德烈一步迈进奔驰车,又坐在了中间一排。 驾驶座,凡妮莎挂上档,左脚踩下刹车,踩在油门上的右脚慢慢用力,奔驰车发出震动和沉闷的声音,有种跃跃欲动的感觉。 以辰一惊:“能不能慢——” 以辰话未说完,凡妮莎左脚迅速松开,同时右脚将油门踩到底,奔驰车一个弹射起步再次冲了出去。 两辆悍马紧随其后,留下一辆辆想动却不敢动的私家车和两辆普拉多残骸。 此时的小轿车车主正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擦着额头的汗。 大口地呼吸着,他催促副驾驶的妻子:“快,报警。” 奔驰车在高架桥上疾驰,以辰和莫凯泽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经过之前的刺激和一番呕吐,他们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没了超车时的剧烈晃动,毕竟前面的车辆早就跑远了。 “我说姑奶奶,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玩?车上还有人呢。”安德烈语气颇为无奈。 “会考虑的。”凡妮莎单手握着方向盘。 “考虑不好还会玩?” “万一考虑好了呢?” 安德烈叹了口气,不接话了,考虑总比不考虑好,心说为了世界和平,上帝你可一定要让她好好考虑啊。 “鹫组还有两人,今晚我去解决了。”凡妮莎说得很轻松。 安德烈摇手:“这倒不用,天堂有条残忍的铁律叫‘十不存三,余皆祭之’,剩下的那两个人就让他们自己的人处理吧。” 凡妮莎耸了耸香肩,通过内后视镜看向莫凯泽,她早就发现了莫凯泽欲言又止:“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沉默了一下,莫凯泽问:“那些人真是来抓我的?” “先叫学姐。” “学姐。” “是真的。” “为什么?” “不知道。” “……” 安德烈扭头对后排的两人说:“确认你们道剑之主身份的那一刻,你们的资料就被调到了俱乐部,并被进行了多重加密。换句话说,现在网络上几乎找不到任何与你们有关信息。” 以辰捏着下巴:“网络世界的人间蒸发?” “是这个意思。不仅如此,凡是与你们有关的网络搜索都会受到格子的捕捉和调查。就在前几天,格子捕捉到一条对莫凯泽的网络搜索,搜索来源是天堂鹫组,调查后发现有人雇佣天堂鹫组抓莫凯泽,佣金是一百万美元。”安德烈解释说,“天堂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有七十二个十人行动小组,被称为七十二兽组,鹫组就是其一。” “雇主是谁?为什么抓我?”莫凯泽问。 安德烈摇了摇头:“目前还在调查。” 莫凯泽陷入了沉思,为了抓他出一百万美元的高价雇佣国际犯罪组织,雇主的身份地位绝对非同一般,他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大人物? “虽然不知道雇主是谁,也不知道雇主这么做的原因,但既然雇佣的是国际犯罪组织,对你来说就肯定不是好事。”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小事。你是俱乐部的玫瑰会员,你有问题俱乐部会在第一时间帮你解决。不要忘了,你可是风之主,风王殿才是你的目标。那些人,以后在你眼里只会是不入流的混混。” 莫凯泽微微点头,最近两个月的经历让他的接受能力和心理素质都强了不少。 “格子是什么?”以辰问,在他看来格子应该是一个高效的网络部门。 “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安德烈一笑,“格子的全称是智能数据流体,它是一种能在数据中流动的数据,不存在具体表现形式,但却又能以具体形式表现出来。” “能在数据中流动的数据?”以辰感到不解。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病毒与病毒克星的结合体,只不过格子并不具备自我更新和自我进化的能力,而且受到很大程度的约束。”安德烈翘着二郎腿,“听说质门又把研究重点挪到了核反应方向上,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凡妮莎轻笑:“那些家伙恨不得制造出比核弹更可怕的武器,最好是能毁灭世界的那种,直接丢进剑陵,一劳永逸。” “质门又是什么?”以辰又问,他之前就听安德烈说过质门。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这样吧,等明天上了飞机,我再一一解答。”安德烈说,“等会儿下了高架,后面的车会送你们回家。” “你还没说找我们什么事呢。”莫凯泽面无表情。 “刚才不是说过了,上高架,看表演。” 正文 第八章 铁律执行书(三) “就为了这个?”莫凯泽有些无法理解安德烈的行为。 “不然呢?”感受到莫凯泽淡漠的目光,安德烈微言大义,“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以后要经历的只会比这更危险,提前体验一下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莫凯泽不再理他,对着窗外出神。 以辰则递上杯子:“能再来一杯咖啡吗?” “当然可以,不要再撒一身了。”安德烈微笑。 以辰尴尬一笑,连说不会。 十分钟后,奔驰车驶出高架桥在路边停下,以辰和莫凯泽各上了一辆悍马。 三辆车离开不久,一辆辆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警车就封锁了高架桥。 此时的高架桥上,除了警车和两辆汽车残骸再也没其他车辆,两辆炸毁的普拉多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一名神色庄严、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站在前面那辆普拉多前,已经完全变形的普拉多里有着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些炸毁的枪械,副驾驶的车门还保持打开状态。 “副局,现场共发现了八具尸体,七具在车内,一具在车外,全是男性。”一名警察向中年人汇报着情况。 手机震动,中年人从衣服里摸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一个充满了磁性的男子声音从手机另一边传来:“副局先生,你好,我叫格子。” “你好,格子先生。”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后神情严肃地说。 不等中年人发问,男子说:“有一条信息,或许对副局先生有帮助。高架桥上的八名死者都是国际犯罪组织天堂的鹫组成员。” “国际犯罪组织?”中年人眼睛微眯,目光闪烁,思索了几秒后沉声说,“格子先生,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但我希望这不是玩笑。” “不会,副局先生,再见。” 通话结束,中年人眉头紧皱,不等他深思,手机再次震动。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接警员的声音:“副局,刚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格子,说高架桥上的八名死者是——”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立即把事情调查清楚。另外,追踪一下电话来源,可能会用到。”中年人命令道。 “是。” 电话挂断,中年人思索了一会儿,打开通话记录,回拨那位格子先生的号码。 “您的号码有误,请查证后再拨……”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中年人脸色变得凝重。 . . . 夜幕降临,城市又迎来灯红酒绿的世界,花花公子醉生梦死,深深陷入纸醉金迷的生活之中,无法自拔。 一家新开业的酒吧,昏暗的大厅热歌震耳,迷人的灯光下,妖媚舞女疯狂地扭动婀娜的身姿,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一处卡座,巴克坐在两个性感女郎中间,左拥右抱,玻璃桌上摆满了各种酒水和水果。 左边的女郎端起一杯曼哈顿酒送到巴克嘴边,右边的女郎目光闪了闪,连忙夹起一块切好的火龙果。 喝上一口鸡尾酒,又吃了一块火龙果,巴克大笑:“哈哈哈,好,生活就该如此,快活!” 大笑声没传多远便被人群的喧嚣和音乐的劲爆淹没,在这酒池肉林之中,只有释放情怀的激情呐喊,没有遮掩内心的沉闷低语。 就在巴克一边享受女郎的殷勤一边欣赏舞女的身姿时,一个魁梧汉子穿过拥挤的舞池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组……长。”汉子上气不接下气。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是不是老裴他们回来了?”巴克瞟了眼汉子,“抓个学生竟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看样子他们是嫌日子过得太惬意了,让他们过来放松一下,明天开始训练。” “组长,副组他们……”汉子嗫嗫嚅嚅。 “吞吞吐吐的干吗?说,他们怎么了?” “组长,她们……”汉子看向女郎。 察觉到手下有要事禀告,巴克眼睛闪了闪,抽回两只拥抱着女郎的手臂,挥手说:“你们先下去。” “不要嘛。” “我们很乖的。” “给老子滚!”巴克骂道,冷厉的表情吓得两个女郎表情一滞。 女郎走后,巴克冲汉子扬了下手。 “副组他们出去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一个也没打通,他们的手机都关机了。”说到最后,汉子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都关机了?对讲机呢?他们带了吗?”巴克眉头紧锁,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一两个关机还可以解释,都关机就说不过去了。 “没带。” “废物!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迟疑了一下,巴克问汉子要了手机,拔通一个国际号码。 少时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 巴克恭恭敬敬地说:“酥老,是我。” “小巴克啊,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你这时候不应该正忙着逃命吗?”老者沧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阴柔,令人毛骨悚然。 “酥老,我不太明白您话的意思。”巴克神态凝重。 手机里没了动静,巴克看了看,电话没有挂断。 过了几秒,手机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声音是一名男子,而且年纪不大。 巴克脸色颇不自然,不用想他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暗骂老家伙变态。 足足等了一分钟,手机里才又传出老者那绵软柔细的声音:“小巴克,你是不是有好一会儿没看手机了?” “手机?”巴克感到不妙,立刻对汉子说,“快去!把我手机拿来!” “不用了,还是我告诉你吧。逢年过节你都会派人送礼过来,若直接挂了你的电话,就显得老头子我太不近人情了。”老者叹了一声,“两个小时前,一条信息发到了你的手机上。” “什么信息?” “来自蛇组的信息。” 联系不上的组员,来自蛇组的信息,把两件事一连起来,巴克蓦地一惊:“铁律执行书!” “没错,是铁律执行书,三天后蛇组会从蛇穴出发。”老者轻声说,“小巴克,抓紧逃命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酥老,帮我!您一定要帮我!”巴克急切地喊。 “希望能在避蛇榜上看到你的名字。”说完,老者挂断电话。 拿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巴克站在原地,一脸木然。 “组长,堂老说了什么?”汉子小声问,强烈的不安萦绕于心,他刚才清楚地听到组长说了“铁律执行书”。 “快!快去把我的手机拿来!”巴克忽然大喊。 汉子迅速转身朝酒吧外跑去,巴克则坐回沙发,不安地等待着。 没多久,汉子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手机。 “完了,彻底完了。”看完手机的巴克往后一躺,无力地靠着沙发。 “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汉子有些心慌。 巴克把手机递给汉子,汉子赶忙接过,屏幕上是一份来自天堂岛的通知,最上方是五个鲜红的大字——铁律执行书。 “第八条铁律。”汉子拿着手机的手微颤,他看向巴克,“组长,难道副组他们已经……” “都死了。”巴克点头。 猜测被证实,汉子脸色大变,恐惧的情绪蔓延全身,是真的,铁律执行书是真的! 天堂规矩极多,以十大铁律为最,凡是违背铁律者,都会收到一份铁律执行书,上面写明了哪名成员或哪个兽组违背了哪条铁律,而违背铁律的代价就是死亡,所以与其说是铁律执行书,倒不如说是死亡通知书。 铁律执行书的下达和执行都是由七十二兽组中排名第五的蛇组负责,因此蛇组又被称为铁律蛇组。蛇组是铁律执行者,天堂监察者,三大内组之一,在天堂有着极其特殊的权利和地位。 “十不存三,余皆祭之。”汉子颤声说。 在任务中,若兽组成员存活不足三人,则存活之人须以自身生命为祭品,祭奠死去的组员,这就是简单易懂又冷血无情的第八条铁律。 这条铁律存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保证兽组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从而确保天堂的整体实力和国际地位。 天堂是国际犯罪组织,成员无不是罪恶滔天的暴戾之徒,如果没有这条铁律的约束,在执行任务时,一旦遇到危险,他们就会轻易抛弃甚至是出卖组员。 如此一来,兽组的凝聚力低,战斗力弱,天堂的整体实力和国际地位就会大幅下降。 “组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汉子焦急地问。 巴克弓着背,双手抱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思索了近十分钟,巴克站起来:“走,收拾东西,逃命。” “能逃掉吗?”汉子表情苦涩。 “逃肯定逃不掉的,更何况我也没打算为逃掉而逃。”巴克神色阴冷,“逃得越久,我们准备的时间就越多,机会也就越大。” “什么机会?” “杀蛇!”巴克点燃一根香烟,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可不是农夫,既然蛇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蛇!” “我们这么做岂不是与天堂为敌?”汉子为组长的大胆暗暗心惊。 “为敌?不已经是了吗?”巴克冷笑。 能成为天堂一员,汉子也是狠辣之辈,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我们往哪儿逃?” 巴克拍了拍汉子的肩膀,露出欣赏的目光:“记住,逃命的人永远不要给自己方向,那样才能逃得更久。只要我们不停地走,就够了。” 两人正要离开,却被身后走来的一个女服务员叫住。 女服务员面容姣好,微笑道:“请问,哪位是巴克先生?” “我是,有事?”巴克冷淡地说。 “你好,巴克先生,有位叫剑五的先生要见你。” 正文 第九章 有缘无份(一) 酒吧大厅,巴克握紧拳头,掌心传来灼烧的疼痛,那是烟头在皮肤挤压下渐渐熄灭的代价。 他对女服务员一笑:“我也正想见剑五先生,带路吧。” 女服务员在前面带路,朝电梯走去,巴克跟在后面,小声询问手下有没有带枪。 汉子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手枪采用的是转换套件,能发射多种型号的子弹。 “很好,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巴克示意手下收起枪。 在女服务员的引领下,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二楼。 二楼是一个个豪华包厢,走廊里放着轻音乐,比起喧嚣的酒吧大厅,二楼无疑安静了许多。 走到一个包厢前,女服务员停下脚步,回头对两人说:“剑五先生就在里面。” 巴克神情淡漠,对她摆摆手。 等女服务员走后,巴克看向手下,使眼色让他做好准备。 汉子轻轻地点了下头,跟着巴克走进包厢。 包厢里,一名黑袍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大理石桌上只泡着一杯百合花茶。 “来了。”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剑五先生邀请,我巴克怎么敢不来?”巴克走到黑袍人面前,轻轻一笑,“不知道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黑袍人似是一笑:“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巴克眼睛闪了闪:“我还真不清楚,麻烦先生提个醒儿。” “装聋作哑?也罢,我今天心情不错,就给你提个醒儿。”黑袍人淡淡地说,“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做好。” 巴克冷哼一声:“先生的事我还没做,又何来没做好一说?” “死了八个,还不算做吗?” “你怎么知道!”巴克一惊。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你们做了,但却没有做好。”黑袍人端起茶杯,伸进巨大的袍帽,细细品尝,“没做好,就要付出代价。” 巴克怒了,冷声道:“你还敢跟我说代价!为了你这件破事,我不仅死了八个兄弟,现在连自己都被追杀!” “不是八个,是十个。”黑袍人言语冷淡。 “十个。”巴克咕哝着看了眼手下,随即猛地一拍桌子,目露凶光,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杀我们!” 巴克话音一落,汉子就掏出了手枪,阴森的枪口直指黑袍人。 黑袍人抬起了头,袍帽下的黑暗中,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蓝光闪烁。 巴克和汉子明显地感受到,包厢里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刺骨的寒气冻得他们皮肤刺痛,全身冰麻。 “幼稚的玩具。”黑袍人看向汉子手中的枪,右手微微上抬,掌心蓝光闪烁,一颗晶莹的小冰珠凭空凝聚。 嗖! 啪! 破空声和炸裂声几乎同时响起,汉子只感觉握着枪的手一凉,然后就看到自己的手和枪诡异地分解了,夹杂着冰花的血肉碎块和金属残片漫天飞溅。 恐怖的一幕倒映在他的眼中,犹如一柄铁锤重重地锤击在他的胸口。 极速下的小冰珠本就具备了强大的冲击力,再加上自爆产生的破坏力,瞬间就将汉子的手和枪炸裂! 冰凉过后,剧痛出现,从右臂开始,传遍汉子全身。 “啊——”撕心裂肺的叫声,汉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手腕处鲜血喷涌,他想用另一只手去堵,但怎么堵都堵不住,滚烫的鲜血从手指间流出,微弱的热气在这温度不断降低的包厢内蒸腾。 看着浑身血迹的手下,巴克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忌惮和惊惧。 “你不是想看我怎么杀你们吗?好啊,给你这个机会。”蓝光闪烁,一颗颗小冰珠在掌心凝聚,灯光照射下闪着着夺目的亮光。 嗖!噗!嗖!噗!嗖!噗…… 汉子身体剧烈一颤,没了呼吸,犹如子弹的小冰珠打穿了他的身体,留下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血腥的场面惨不忍睹。 巴克惊悚:“魔……鬼!你是……魔鬼!” “知道身体干瘪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黑袍人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微微弯曲。 伴随黑袍人的掌心转向自己,巴克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不能动了,就像是被戴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完全不受控制。 源源不断的蓝光从他体内飘出,汇聚向黑袍人的掌心。 不等他多想,强有力的挤压感从四周袭来,开始挤压他的身体。 “不!不要!”看着自己那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巴克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根本就不是挤压感,而是缩水感,他的身体在缩水!在干瘪! 眨眼间,巴克仿佛老了五十岁,满脸褶皱,凹陷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头发变白脱落,皮肤松弛龟裂,血管凸起,瘦骨嶙峋的他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不得……好死。”巴克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黑袍人,声音嘶哑无力。 “还有什么遗言?”此时黑袍人的掌心已经有了一个晶莹的蓝色光球,光球表面的光晕如液体般流淌,光球内部是浓郁的水汽。 巴克默不作声,只是注视着他,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愤怒。 “现在你还觉得我的事是破事吗?”黑袍人轻笑,随手一挥,光球冲进垃圾桶。 刹那间,空荡荡的垃圾桶就被水盛满,还有大量的水不断溢出。 “是……破……事!”巴克怒吼一声,双目失去神采,身体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力。 “宁心安神?”黑袍人端起茶杯,将茶缓缓倒掉,瞥了一眼地板上的尸体,推开门离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 深夜的图拉马林机场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架来自中国四川的航班借助进近灯光系统和着陆灯光系统安全降落。 机舱口已经有专人在举牌接机,其中就包括一名书生气的青年。 相比其他人,青年举的牌子单调又独特,白白的牌子上是一个青色的“彡”字。 见一个戴着青色面纱的高挑女孩走下舷梯,书生气的青年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问:“请问是彡小姐吗?” 女孩轻轻点头。 “您好,我是机场的接待人员,我叫泽维什。”青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他没有怀疑女孩的身份,因为女孩胸前别着一枚徽章,上面也有一个青色的“彡”字。 女孩没有说话。 “我们为您配备了专车,会送您到贵宾厅用餐。”青年移开身子,微微躬身,在他身后是一辆豪华商务车,司机笔挺地站在一旁,电动车门正缓缓打开。 “谢谢。”女孩从他身边走过,甜美的声音从面纱后传出。 “应该的。”青年微笑道,内心却是十分复杂,女孩的年龄明显比他小,但身份地位却比他高了不知多少。 女孩上了车,豪华商务车朝机场的贵宾厅驶去。 商务车内是马来西亚红木和意大利小牛皮的混搭装饰,女孩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正拨打一个国际电话,实木镶嵌的多功能吧台是奢华气息与尊贵享受的有效结合。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老七,到了吗?” “刚到。”女孩轻声说。 “到了就好,澳洲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可以先逛逛,那些烦人的小虫对我影响不是很大,不急着解决。” 沉默了一会儿,女孩说:“以后有的是时间逛,说了明天动手,那就明天。” 女孩坚定的语气令男子叹了口气:“你更倔强了,是宿主的原因吗?” “五哥呢?更温和了?” “温和?算是吧。”男子似是一笑,默许了女孩的决定,“明天就明天吧,是该给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了。” “暴力一点吗?” “当然,要让他们清醒一下。” . . . 凌晨五点是处于半工作状态的城市即将进入全工作状态的时间。 白色床头柜上,一只造型生动的麦兜小猪突然大吼大叫地震动起来:“屁股!屁股!屁股……” 舒适的大床,一只手伸出暖和的被窝,一把抓住震动的麦兜。 感受到外部的压力,麦兜顿时疯狂了,猛烈震动的同时更发出杀猪般的尖锐叫声:“屁股!屁股!屁股……” 以辰烦躁地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合力才按住疯狂震动的麦兜,一手抓着它的身子,一手拔下它的尾巴。 “屁股……”拔掉了尾巴的麦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 敲门声在三分钟后响起,做好饭的董幂儿来叫儿子起床。 以辰应了一声,掀开被子,露出蓬乱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刷牙、洗脸、洗头、剃须……一番洗漱后,他走下楼。 饭桌前,以天正和董幂儿用着餐,早餐是煎鸡蛋和烤面包,还有牛奶。 “好久没起这么早了,儿子,几点走?确定不用爸送你?”以天正半睁着眼,端起一杯热牛奶,明显也是刚起不久。 以辰拿起一片烤面包:“五点半,不用你送,俱乐部派人来接。” “服务倒是挺周到。”以天正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还想着让你见识一下爸的车技,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爸,我又不是没坐过你的车,还不如妈开得好。”以辰低声说。 “那不是你爸真正的车技,自从有了你,你妈就没让我真正开过车,怕吓到你。” “吓到我?爸,你开车很厉害吗?”以辰不禁想起了凡妮莎,在她那高超的车技下,奔驰车就像是活了过来,高速行驶中超过一辆辆私家车,每一次超车都是那么灵活、完美。 “何止是厉害,那是相当厉害!”以天正神动色飞,“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秀’;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天秀’!” “别没正经了,和个小孩子似的。”董幂儿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想着开车。” “好不容易有个能在儿子面前炫耀的机会,我当然要尽力争取了。”以天正咽下一口面包,“开车也算是一项极限运动,不是有一直有那个……赛车比赛吗?对,就是赛车比赛。” “爸,你都这么长时间没真正开过车了,我还是不见识为好。你高抬贵手,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儿子。”以辰特地在“真正”上加了重音。 “这是什么话?其实爸没开过车的时间也不长,爸一直偷着——”话还没说完,以天正就闭上了嘴,他感受到旁边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正文 第九章 有缘无份(二)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董幂儿微笑着看自己的爱人。 “不说了,吃饭,吃饭。”以天正赸笑。 “以天正,你难道不知道那么开车有多危险吗?不让你开不光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你!”董幂儿生气地说,“居然还敢偷着开,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老婆,我错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以天正立刻认错。 以辰低头默默地吃着烤面包,这个时候说话是十分不明智的,他还是不掺和比较好。 反正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嘴仗,一个进攻,一个防守,一会儿就结束了。 说起来,他一直挺佩服老爸认错的速度与态度,那种快速又诚恳的道歉鲜有人能做到。 不出所料,两三分钟后,董幂儿和以天正就以关心儿子为由结束了这场嘴仗。 “儿子,行李有点多吧。”以天正看了眼客厅。 “不多啊,就一个小行李箱而已。”以辰看向客厅,一脸愕然,那里一个黑色小行李箱被两个粉色大行李箱夹在了中间,“呃——怎么多出来两个?” “那两个是妈给你准备的。”董幂儿认真地说,“里面有你的衣服、鞋子、电脑、平板……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牙刷、牙杯、浴巾、脸帕……用之前记得先洗一下。” “妈,这也太多了。洗漱用品就不用带了吧,我又不是浪迹天涯。”以辰哭笑不得。 “不行,必须带。不算浪迹天涯,也是背井离乡。” “……” “既然你妈都给你准备好了,那你就带着吧,也省得买了。”以天正劝道。 “好。”以辰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人谈话间,门铃声忽然响起,电子显示器上,一名西装男子站在门口,笔挺的西装完全掩盖不住男子魁梧的身材。 借着明亮的路灯,能看到黑色悍马停在稍微靠后的位置,大概是男子出于对房屋主人的尊重。 “峰哥。”以辰打开门,他是认识宋峰的,那晚来给他送包裹的就是宋峰。 宋峰点头一笑,笔挺的黑西装下是壮硕的身材。 看向以辰身后的以天正和董幂儿,他伸手道:“两位就是以辰的父母吧。你们好,我是新秀俱乐部的宋峰,来接以辰的。” “以天正,以辰的爸爸。”以天正与其握手,介绍自己的爱人,“董幂儿,以辰的妈妈。” 董幂儿颔首微笑,算是与宋峰打过招呼。 以天正让开身子:“光顾着说话了,进来坐吧。” “时间比较紧,就不坐了。”宋峰婉拒。 “也好。”以天正点头。 于是,在宋峰惊讶的目光中,三个行李箱被以辰和以天正拉了出来。 黑色行李箱比较小,看上去还正常,另外两个粉色行李箱就不正常了,简直太大了,是黑色行李箱的两倍不止。 见宋峰看来,以辰偷偷指了指老妈,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宋峰顿时会意,苦笑一声,打开车的后备箱,帮他把行李箱搬上车。 “到了记得给妈打个电话,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董幂儿不舍地看着儿子,叮嘱道。 “放心吧,妈。”以辰半开玩笑地说,“俱乐部也是有假期的,和大学差不多,你就当我还在上大学,到假期就回来了。” “就你会说。”董幂儿点了点儿子的额头,笑容中满是宠溺。 “好了,时间紧,就不要和儿子多说了。”以天正单手揣着口袋,大男子主义地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见面随时都能见。” 董幂儿冷冷的眼神看向爱人,仿佛在说:就你会说,要不是你给了儿子希望,儿子说不定就不会去了! 感受到爱人犀利的目光,以天正缩了缩脖子,赶紧对以辰说:“有时间多给你妈打电话,和你妈聊聊天。” “一定。”以辰给了老妈一个拥抱。 “好了,快走吧。”董幂儿柔声说。 “麻烦你了。”以天正对宋峰说。 “不麻烦,应该的。”宋峰淡淡一笑。 “以辰。”就在以辰准备走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叫。 一个倩影从黑暗中跑了出来,粉黄色的外套和白色长裤,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漂亮的小脸冻得微微发红,是艾雪。 “我在车上等你。”宋峰拍了拍以辰。 以天正向爱人眨了眨眼,两人默契地走到一旁。 “艾雪。”以辰又惊又喜。 “昨晚我……”艾雪支支吾吾,一路跑来,脸颊微红,略有气喘。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原因,我早该告诉你的。”以辰抢先道歉,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认错这一点上他已经有老爸的影子了。 “我想过了,每个人都有梦想,也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我支持你。”艾雪轻声说,“其实我也要感谢你。” “感谢我?”以辰有些懵。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自己的生活浑浑噩噩,并不是因为没有梦想,恰恰相反,我有梦想,很早就有了。但有梦想是一回事,追求梦想又是一回事。”艾雪似是在回忆,“在我心中,总有那么一份怯懦,正是那份怯懦,使我迟迟不敢追求自己的梦想。” “以辰,你知道吗?是你追求梦想的果断,给了我磨灭怯懦的勇气。为了不让青春留下遗憾,我也该追求自己的梦想了。”她认真地说,“异地恋而已嘛,我相信这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困难。” 看着艾雪明亮的双眼,以辰突然明白了,缓缓点头:“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梦想了。” “那你支持我吗?” “当然。” 艾雪笑了,笑得很开心,她伸出右手,是一根精心编织的红绳:“这个送给你,时间比较仓促,编得不好。我听阿姨说你参加的是极限运动俱乐部,它会保佑你平安的。” “我会一直戴着它。”以辰接过红绳,将其系在左手腕,郑重地说。 摸着红绳上一个个绳结,他知道艾雪肯定一夜没合眼。 “该走了。”宋峰放下车窗。 以辰应了一声,轻轻拥抱艾雪:“能告诉我那晚你许了什么愿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它能灵验。”头靠在以辰胸前,艾雪低声说,“就让你我的愿望成为彼此的守护吧。” 以辰深感愧疚,那晚他许愿艾雪能永远快乐,但许完愿他就让艾雪伤心了。 艾雪,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他下定决心。 和父母告别,又对艾雪挥了挥手,以辰才上车。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悍马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驶出安静的小区。 望着悍马离去的方向,董幂儿目光担忧地问爱人:“问过了吗?” “问过了,是个很正规的国际俱乐部,放心吧。”以天正轻轻地拍了拍爱人的肩膀,“不正规我也不会让儿子去。” “叔叔,阿姨,我回去了。”艾雪轻摇了下手,浅笑道。 “赶快回去吧,别感冒了。”董幂儿微微一笑,看着艾雪的背影,对爱人说,“艾雪这孩子真不错,我觉得挺适合当我们儿媳妇的。” 显然,刚才儿子拥抱艾雪的一幕他们看到了,只不过怕两个孩子尴尬,他们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两人发现。 “适合倒很适合,但是……”以天正没有把话说完。 “但是什么?他们之间……有问题吗?”董幂儿一怔,疑惑看向爱人。 “何止有问题?大问题!”以天正像是一名睿智的学者,“他们之间有了一道感情的天堑。” “难道你认为异地恋会影响他们的感情?”董幂儿轻皱娥眉。 “异地恋?”以天正笑着摇了摇头,“爱情这东西讲究的是缘分,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爱人意味深长的话令董幂儿陷入了深思。 . . . 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 菲利普岛,又称企鹅岛,形状酷似海豚,是维多利亚州南部西港海湾口的一座岛屿,位于墨尔本东南约130公里处,岛上有企鹅生态保护区、丘吉尔农场、考拉保育中心和新诺比司中心等。 菲利普岛南部,濒临辽阔的巴斯海峡,就像是西港的一扇大门,扼守在海湾的入口处。在这里有一座秘密港口,港口新建不久,是由一座废弃渔港改建扩建而成。 大约在一年半前,渔港主收到了一份买卖合同,对方要购买他名下的那座废弃渔港。 对穷困潦倒的渔港主来说,那笔购买款数额不小,是渔港所能卖出最高价的三倍。渔港主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拿到购买款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废弃渔港易主,并在澳大利亚政府的帮助下顺利成为军事管制区。 改建和扩建开始,在巨大的人力物力下,一座秘密港口新建而成。 港口建成的那一刻,一个耗资巨大的计划正式实施。 秘密港口内,宽阔的港区道路,高大的港口库场,坚固的防波提,人工开挖的港口航道,重力式码头上一台台装卸车和起重机正在工作。 码头不大,除了辅助船舶和修船码头泊位,就只有四条码头线,八个泊位。 此时,三条码头线都停泊着船舶,那是六艘经过改造的军舰,两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 之所以说经过改造,是因为每一艘军舰的甲板上都增加了许多类似雷达的装置,只不过这些装置的凹面内什么都没有,而且表面像是镀了一层银,十分光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波塞冬号返回。” “尼普顿号返回。” 港口指挥部先后接收到两条无线电信息。 正文 第九章 有缘无份(三) 十分钟后,遥远的海平面出现了两个黑点,两艘经过改造的巡洋舰破浪前行,向着港口不快不慢地驶来。 波塞冬号的甲板上,列昂尼得索然无味地坐在一把方形木椅上,在他面前是一张方形木桌,白色桌布上是一瓶口感清爽的白葡萄酒和一盘撒满辣椒粉的袋鼠肉。 “又是无聊的一天。”列昂尼得端起高脚杯,轻轻地摇了摇,一饮而尽。 “副队,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名健壮的男子从甲板室走出来。 “快了,再过几天,日逐舰就会进入待命状态。”列昂尼得也不回头。 男子倚着栏杆:“我们呢?不会是回俱乐部吧?” “任务完成自然是回俱乐部,不然你还想去哪儿?”列昂尼得嚼着一块袋鼠肉,即便撒满了辣椒粉,膻味依旧很重,而且很酸。 “难道我们不该跟着日逐舰巡逻四大洋吗?副队,想一想,坐在这改造的核动力巡洋舰上在大洋上巡逻,威风凛凛,多霸气。”男子比划着手,循循善诱。 “不想加练就换个话题。”列昂尼得淡淡地说。 “换个话——日逐舰怎么布置?” “大西洋两艘,印度洋两艘,太平洋四艘。” “分开的话,日逐仪不就覆盖不过来了吗?” “聚集在一起就能覆盖过来?不要说八艘,就是八十艘,日逐仪也不可能覆盖一个大洋,哪怕是最小的北冰洋。”列昂尼得回头看着他,“菲内尔,说话之前动动脑子,时间久了也是会生锈的。” “当我没说。”菲内尔干笑两声。 “日逐舰需要对付的不是大洋,是水王殿!”列昂尼得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还有,监测大洋是雷达的事,懂不懂?” “懂懂懂。”菲内尔赶忙说,“可是万一水王殿不出现在大洋上,而是出现在大陆上,日逐舰毫无用武之地,那该怎么办?改造坦克?” “改造坦克?你当日逐仪是烂大街的白菜吗?光是改造这八艘日逐舰就花费了整整三百亿美元。之所以实施日逐舰计划,是为了遏制水王殿在大洋上的力量。”列昂尼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音低沉,“不遏制水王殿的力量,在大洋上他就是神!控水的神祇!真正的海神!” “神。”菲内尔喃喃,眼神迷茫,“副队,你说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虽然菲内尔没有明说,但列昂尼得清楚“他们”指的是谁——王殿。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列昂尼得反问,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如果不是看了那段影像,我至今也不会相信。只是借助人的躯体就能发挥出堪比神的力量,多么可怕的生物。” 加尔维斯顿,是美国得克萨斯州一座岛屿的名字,也是岛屿上一座城市的名字,同时它也是一个飓风的名字。 加尔维斯顿飓风,发生在1900年9月8日,它侵袭了加尔维斯顿市,造成万人死亡,是美国历史上危害最大的飓风。 列昂尼得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在俱乐部看到的那段黑白影像资料。 那是一片海滩,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人们与大树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大风的呼啸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混在一起,嘈杂刺耳。镜头晃动着向左移动,显然,在狂风中摄影师很难让摄影机保持平稳。 随着镜头的移动,画面中出现了压低的天空、汹涌的大海,下一秒,空旷的视野骤然紧缩,一个黑影映入眼帘,哪怕是遥远的距离都抹不掉黑影的巨大,上连天空,下接大海,震人心魄。 那是飓风!恐怖的四级飓风!加尔维斯顿飓风以200千米的惊人时速携着滔天巨浪向海滩逼近,犹如一只在天与海之间疯狂奔跑的凶猛巨兽。 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人类往往是最疯狂的生物。摄影师是,海滩上的其他人也是,正在赶往海滩的人更是。 “快看!飓风里有东西!”一声大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能有什么东西?”轻蔑的话语,声音虽低但却清楚,是摄影师。 嘴上这般说着,他却依旧把镜头移向了大喊之人所指的方向,画面不断放大。 再然后,镜头就不动了。 因为,此时的摄影师已经完全被摄影机里的画面惊住了。 画面中,望不到边际的恐怖飓风前居然有一个黑点! 黑点在半空中极速飞行,方向正是海滩。 震惊之余,摄影师继续放大画面,转眼间画面就放到了最大。可惜摄影机的发展史仅有一二十年,画面中依旧是一个模糊的黑点,极低的像素成为了探索不明黑点身份的阻碍。 不过仅仅片刻,阻碍就消失了,飓风逼近海滩,距离拉近,黑点清晰起来。 “人!那是人!”摄影师大叫,但却没有人理会他。 海滩上的人正在逃跑,狂风暴雨敲醒了他们沉睡的理智,畏惧的情绪驱使着他们逃离海滩。 “一群胆小鬼!”能想象摄影师当时目光是非常鄙夷的。 无疑,摄影师无疑是疯狂的,他神情激动,竭力控制摄影机将镜头对准黑点。 “那是四肢!那是头!没错,一定是人!”摄影师声音已经颤抖,情绪近乎癫狂,“不,不是人!是超能力者!是神!” 飓风前的半空中,一个人极速飞行,不是被飓风追赶,而是在引领飓风。 神来了,悬浮在数千米远的高空,神张开了双臂,君临天下! 惊奇的一幕出现,飓风宛如有了灵智,一分为二,从神的两侧绕过,掀起十数米高的巨浪,冲向了海滩。 影像到此就结束了,但列昂尼得以及所有观看影像的人都知道,飓风,登陆了!登陆的代价就是,所过之处,尽皆毁灭。 影像结束后,影像室是沉默的。那道身影,君王般的姿态,深深地印入每个人的心底。 黑白显色使得影像的画面更加悲惨,氛围更加低沉。 到海边观看而来不及逃离的遇难者达上千人,轻率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 菲内尔一手支着桌子一手在列昂尼得眼前晃了晃。 列昂尼得回过神儿来,拍掉他的手,端起酒杯:“倒酒。” 菲内尔连忙斟酒。 突然,波塞冬号发生剧烈的摇晃,声光报警器亮起,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菲内尔看着后方,目光惊讶:“水龙卷!” 顺着菲内尔的视线望去,远处乌云密布,波涛汹涌,光线暗淡,在高空与大海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最高级别警报!”列昂尼得倏地站起来,转身朝舰桥跑去。 菲内尔猛然一惊,也急忙跑向舰桥。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水龙卷上,忽略了警报的级别,辨别之下立刻发现日逐舰发出的居然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日逐舰发出最高级别警报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面临被摧毁的危险或存在被摧毁的因素。 水龙卷怎么可能摧毁日逐舰?他一边跑一边想。 如果是寻常船舶,水龙卷是可怕的,遇到后肯定会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但对于日逐舰来说,水龙卷却并不可怕,甚至在可控范围内。 这八艘军舰之所以叫日逐舰,就是因为它们经过改造,都安装了日逐仪。 日逐仪是质门花费巨资研究出的高科技装置,在抑制水元素上有着显著的效果,简单来说就是水的克星,所以日逐舰根本不惧怕水龙卷。 也正因如此,水龙卷才不属于能让日逐舰发出最高级别警报的情况。 舰桥,军舰的大脑,操控军舰和指挥作战的地方。 指挥室里,列昂尼得和舰长弗洛里德并肩站在液晶拼接屏前。 弗洛里德是一名中年黑人,令行部成员,耀阳预备行动队大队队长。 自日逐舰计划实施后,弗洛里德就成为了波塞冬号的舰长。 “什么情况?”菲内尔跑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酒瓶,酒香自瓶口飘出,弥漫指挥室。 “水龙卷。”弗洛里德盯着超大屏幕中连接天海的水柱。 “就因为一个水龙卷,你让波塞冬号发出最高级别警报?”菲内尔没好气地说,“弗洛里德,你疯了?难怪你进不了晨曦,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警报是格子发的。”弗洛里德冷冷地看着他,针锋相对,“现在进不了晨曦,不代表以后.进不了,倒是你,行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别急着给我空位置。” “放心,不会,我最擅长保护自己了。”菲内尔咧嘴一笑,瞧见列昂尼得目光不善地瞥他,又立马闭上嘴。 “警报是格子发的?”列昂尼得问弗洛里德。 弗洛里德点头道:“不只是波塞冬号,尼普顿号也发出了最高级别警报。” 列昂尼得伸出左手,手腕上是一个银色手环。他轻触手环上的紫金玫瑰图案,手环亮起,射出一道细微光束,在空中形成一个虚拟投影。 投影中出现戴着黑白格子面具的西装男子:“尊贵的加西亚先生,格子为您服务。” “最高级别警报的原因。”列昂尼得问。 “检测到水龙卷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具备摧毁日逐舰的能力。” 怎么可能?列昂尼得心中一惊。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都是核动力巡洋舰,而且是安装日逐仪最多的两艘巡洋舰,面对一个水龙卷怎么会有被摧毁的危险? “那不是普通的水龙卷。”弗洛里德忽然说,“水龙卷是一种偶尔发生于温暖水面上空的龙卷风,从积雨云底部延伸至水面的强风涡旋,范围小风力大,水平风速在50到119米每秒,极端情况可达120米每秒。可眼前这个水龙卷风速明显很慢,恐怕连30米每秒的风速都达不到。” “不是普通的水龙卷难道还是非凡水龙卷?”菲内尔撇了撇嘴。 弗洛里德懒得理会菲内尔,暗骂他一声蠢猪。 “弗洛里德先生说得对,那不是普通的水龙卷。检测发现水龙卷上方的云层并不是积雨云,而且水龙卷风速的确很慢,26米每秒。”格子如同一个物理学家,讲解道,“水龙卷是一种涡旋,空气绕龙卷的轴快速旋转,受龙卷中心气压极度减小的吸引,水流被吸入涡旋的底部,并随机变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水龙卷产生有三个条件,一是空气必须高温、高湿;二是要有旺盛的积雨云;三是上升气流和下沉气流间的切变要大。” “这里的环境,有条件是达不到的?”列昂尼得听出了格子的意思。 “对。” “几个?” “三个。” 列昂尼得目光变得凝重,面容严肃起来。 正文 第十章 芙尔什羙吷(一) 中国,济南,机场。 接收到塔台的无线电信息,一架湾流豪华私人飞机滑行进入一条起飞跑道。加速、离地、爬升,湾流成功起飞。 宽敞明亮的客舱内,内饰极为高档奢华,精美壁画透露着儒雅的文学气息,功能齐全且设计极具灵活性的厨房,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化餐厅,还有舒适温馨的暖色调休息室。通风系统在无声工作,保证客舱内的空气流通。 以辰和莫凯泽坐在定制的全苯胺真皮座椅上,空姐端来香醇的浓缩咖啡。 安德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圣诞面包:“‘奔波儿灞’很不错,对吗?” 以辰询问的目光投向莫凯泽,莫凯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以辰问道:“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不然跟谁?空气吗?”安德烈边吃边说,“‘奔波儿灞’长91英尺,最大速度为1马赫,最大高度为51000英尺,售价达4500万美元。” “‘奔波儿灞’是……”以辰一脸不解。 “这架湾流。” “名字真怪。”莫凯泽发表看法。 “是吧,起初我也觉得挺怪,不过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安德烈坐到他们对面,把盘子放到桌上,“圣诞面包,德国著名甜点,尝一尝。” “为何起这么一个名字?”以辰听着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鬼知道。”安德烈耸耸肩,“据说那家伙买这架飞机时,正在研读你们中国的古典名著《西游记》,然后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我想起来!奔波儿灞是《西游记》里一只鲇鱼精的名字。”以辰眼睛一亮,脑海里浮现出两只傻头傻脑的鱼精,“还有一只黑鱼精叫灞波儿奔。” “那是另一架湾流的名字。”安德烈想了想说,“用那家伙的歪理来说就是,奔波儿灞需要灞波儿奔。” 以辰哑然失笑:“有趣的灵魂,贵重的身体。” “很高的评价,不过在我看来,那家伙就是败家。明明是两架崭新豪华的私人飞机,到了那家伙嘴里居然成了过时的玩具,简直不可理喻。”安德烈咬牙切齿地说,“每次看到那家伙露出嫌弃的目光,我就有种想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我也挺想揍亚当的,要不你看看什么时候帮我个忙?”休闲躺椅上,凡妮莎盘着双腿,腿上是一台笔记本。 安德烈讪讪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不过他。更何况要帮忙也是你帮我,你揍他,他敢还手吗?” 瞅了他一眼,凡妮莎撇撇红唇,看向笔记本,双手飞快地敲打起键盘。 莫凯泽喝着咖啡:“亚当,《圣经》记载,世上的第一个人类与第一个男人。你嘴里的那家伙,名字很霸气。” “所以那家伙自诩为世界第一人,好胜心爆棚。名字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寓意。就拿我的名字来说,寓意是有男子气概的。”安德烈拿起餐巾擦了下嘴,看向凡妮莎,“又比如凡妮莎的名字,寓意是有吸引力的,对吧?” “不知道。”凡妮莎头也不抬地说。 碰了一鼻子灰,安德烈识趣地不再去触霉头:“你们中国人的名字更有讲究,四柱推命、天干地支、阴阳五行……”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名字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以辰笑着说。 安德烈很是认可,点头说:“这点我非常赞同,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是其他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 “你说过今天给我们解答问题。”以辰说。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君子。”安德烈端正坐姿,一本正经的样子加上大叔形象,像极了一名谈吐得当、举止优雅的绅士。 “戏精。”莫凯泽说。 “演员。”以辰也说。 “‘奔波儿灞’有直飞权限,到墨尔本大概要十三个小时。”安德烈轻咳了一下,“确定不先休息一下吗?” “不困。”莫凯泽说。 “睡足了。”以辰也说。 “真像亲兄弟,既然精神都这么好,那就开始吧。时间充足,我先给你们讲一下常识。”安德烈松了松领带,“在我讲的过程中,你们有问题尽管问,讲完之后,如果还有问题就继续问,我会给你们一一解答。” 安德烈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金色手环放到桌上,手环光滑,没有任何纹理,正上方有一个图案,紫金色的玫瑰花。 他慷慨激昂地说:“紫金玫瑰,俱乐部的徽标。玫瑰代表爱情,爱情,真实存在、无形无质、不受钳制,具备原始创生的力量。以玫瑰作为徽标,倒不是谈什么爱情,而是象征着俱乐部的超然地位和强大实力!” “存在洗脑成分。”凡妮莎的一句话浇灭了以辰和莫凯泽刚燃起的热血。 安德烈一愣,紧接着笑呵呵地说:“没有,没有。作为令行部主管,我怎么可能是洗脑小组成员?” 以辰和莫凯泽本能地看向凡妮莎,洗脑可不是一件好事,会影响人的性格和思维。 凡妮莎不咸不淡地说:“他的确不是洗脑小组成员,但洗脑小组归他管。” 霎时间,两道警惕的目光投向安德烈。 “我好好讲,好好讲。”安德烈干笑两声,轻触徽标,伸手示意,“下面有请我们俱乐部的网络管家,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人工智能,智能数据流体,格子。” 手环亮起,一道细微的光束射向半空,光束变幻,形成一个科幻感十足的虚拟投影。 “尊贵的布朗主管,格子为您服务。”伴随着充满磁性的声音,以黑白格子为背景的投影中渐渐显露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男子戴着一张黑白格子面具,面具将男子的脸部完全遮住,只留下乌黑铮亮的短发,在西装的左胸口袋中插有一枝紫金玫瑰。 “这就是格子?”以辰好奇。 出乎意料,男子说着一口标准的汉语:“是的,我就是格子。” “他,他说的是……汉语?”听了格子的话,以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俱乐部所有智能都会自动辨别交流对象的语言并使用相同的语言与之进行交流。”安德烈笑着说,“科技改变社会,这句话在原则上是正确的。” 以辰小声说:“不是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吗?说话为何这么死板?” “因为我只具有理性逻辑思维,不具有感性逻辑思维。”格子温文尔雅,“这是为了保证我不会感情用事。” “能听见啊。”以辰尴尬一笑。 “你声音再小它也能听见。”安德烈补充说,“只要它想听。” “那岂不是一点私人空间没有?”以辰目光怪异,脑海里想象着安德烈没有私人空间或者说私人空间被迫与人工智能分享的场景。 似是看出了以辰心中的想法,安德烈沉着脸说:“格子有条令中枢,上面的十三条基础条令是格子永远都无法违背的,其中就有一条是关于保护个人隐私的。” “条令中枢是什么?你不是说格子不存在实体和具体表现形式吗?”莫凯泽问。 安德烈从衣服里摸出雪茄点燃,抽了一口,挑挑眉:“机密。” “你在它面前这么说,它不介意?”以辰偷瞥了格子一眼。 “问问它不就知道了。”安德烈朝格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格子先生,介意吗?” “不介意,布朗先生。” “这属于感性范畴。”安德烈对以辰眨了眨眼,“基础条令是为了约束格子的行为和抑制格子的能力。否则有心人通过格子能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甚至不需要有心人,格子自己就可以。” “为所欲为?”以辰揣测安德烈话中含义。 “比如偷窥他人隐私、窃取国家机密、修改核弹密码……”安德烈掰着手指举例,“这些事随便发生一件就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 . . 澳大利亚,菲利普岛。 波塞冬号,舰桥指挥室,列昂尼得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如此怪异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弗洛里德分析说:“水龙卷的移动速度很慢,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完全可以避开,我们不需要与它硬碰。” “水龙卷的方向是海神港,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固然能避开,但海神港却不能。”列昂尼得否定了他的建议,抬头问格子,“有什么建议?” “水龙卷中的能量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海水。”格子早有准备,“启动日逐仪,利用日逐仪抑制住涡旋底部的水元素,消除涡流。失去了海水,水龙卷的能量自然会大幅减弱。” 列昂尼得对弗洛里德说:“按格子说的做。” “启动日逐仪,功率输出40%,目标水龙卷。”弗洛里德立刻通过无线电给波塞冬号下达了命令。 甲板上,类似雷达的日逐仪一台台接连启动,光滑的凹面内亮起刺眼的银光。 在银光的照耀下,周围潮湿的空气逐渐变得干燥,就好像波塞冬号不是处在清凉舒爽的大海上,而是处在烈日炎炎的沙漠中。 “发射!”弗洛里德一声令下。 数十道半径足有一米的银色光柱自波塞冬号射出,跨越天际,银色光柱所过之处,水汽尽皆奇异消失,形成一片干燥地带。 刹那间,银色光柱就射中了疯狂旋转的水龙卷,与巨大的水龙卷相比,数十道光柱就像是数十条射线,太过渺小,但渺小的光柱中却蕴含了强大的能量。 两者倏地一接触,大片白雾升腾,涡旋内的海水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成水汽,并在成为水汽的那一刻奇异消失。 涡旋底部,海水被不断吸入,变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而海水一旦触碰到银光,就又会变成水汽并奇异消失。 “水龙卷的能量正在减弱。”格子说。 “调整方向,对准涡旋底部。”弗洛里德下令。 银色光柱向下移动,逼近涡旋底部,但随着距离的减小,银光开始暗淡,效果开始减弱。 无疑,越是靠近涡旋底部,涡流就越强,产生的能量也就越多。 “功率输出60%。”弗洛里德又下令。 日逐仪释放出更刺眼的银光。终于,银光抑制住了涡旋底部的水元素,涡流消除。 失去了海水,水龙卷立时变成了一个肆虐在海面上的陆龙卷。 “龙卷的能量已经降到最低。”格子又说。 作为海洋的霸主,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当然不会惧怕一个能量大幅减弱的龙卷。 龙卷既然威胁不到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自然就更威胁不到海神港。 正文 第十章 芙尔什羙吷(二) “龙卷持续时间不长,只需等龙卷消失后再关闭日逐仪就可以了。”格子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危机解除。” “虚惊一场,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我就留在甲板上喝酒吃肉了。”菲内尔轻轻地摇晃酒瓶,白葡萄酒在瓶中荡出诱人的弧度,“可惜了那一盘袋鼠肉。” “你真该留在甲板上,好好体验一下身体干瘪的感觉。”弗洛里德冷哼一声,“我心情好说不定会为你收尸。” 菲内尔冲他贱贱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了?弗洛里德。” “客气了,菲内尔。” “你们两个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列昂尼得望着屏幕,失去了海水的龙卷原本呈灰色,现在却呈一种淡淡的青色。 “龙卷的能量正在增强。”格子忽然说。 “增强?为什么会增强?”弗洛里德皱眉。 “我们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水龙卷的成因。”列昂尼得神情凝重,“既然不是天然形成的,那就是人为制造的。” “人为制造?”弗洛里德不解。 “副队,不会是……”菲内尔想到了什么。 列昂尼得点头:“可能性很大。” “真是……水王殿?”菲内尔大惊,手中的酒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水王殿!”弗洛里德瞪大了眼睛, 整个舰桥指挥室因为三人的话而变得寂静无声。 不,不是因为三人的话,而是因为三个字,三个能无限放大恐惧的字。 安静持续没多久就被列昂尼得打破,他瞪着菲内尔,爆粗口:“水你大爷!” 菲内尔愣住,大脑发懵,错愕的表情仿佛在问:难道我说错了? “水龙卷是因为龙卷出现在水上才形成的,换句话说,水龙卷失去了水就是龙卷。”列昂尼得声音低沉,“所以水龙卷的重点不是水,是龙卷。” “龙卷有什么问题?”菲内尔智商下降。 “龙卷的全称是什么?”列昂尼得没好气地说。 “龙卷风啊,风!是风王殿!”菲内尔恍然大悟,瞳孔放大,表情苦涩地说,“副队,你没有跟我们开玩笑的意思吧?” 列昂尼得冷声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我开玩笑,我开玩笑。”菲内尔不自然地笑笑。 “真是风王殿?”弗洛里德看着列昂尼得,心情紧绷。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却也是目前唯一的解释。”列昂尼得神情端庄。 “我有种不祥的——”弗洛里德话未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不只是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其他六艘日逐舰乃至海神港都发出了最高级别警报。 一时间,急促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检测到龙卷中有未知生命体,生命力很强。检测到龙卷中蕴含着浓郁的风元素,能量正在增强。危险系数达到S级,身份确认,风王殿!”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了指挥室所有人,即便事情紧急,格子的声音依旧平和。 “真是她。”菲内尔目光板滞。 “联系海神港指挥部!快!”震惊之余,列昂尼得大吼。 “不用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英隽的白人青年,金色偏分短发,双眼明锐有神,量身定制的银色西装,领口和袖口绣有奇异的金线小花。 “队长。”列昂尼得和菲内尔同时说。 弗洛里德和其他人皆端正态度,神色恭敬。 没错,屏幕中这个年龄比他们都要小的青年正是晨曦的队长,亚当·奥古斯丁。 即使隔着屏幕,众人都能感受到青年身上的锋锐气息和领袖气质。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你们都知道。”亚当不怒自威,宛如天生的领袖,“俱乐部已启动努特紧急预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坚守。” 努特,古埃及神话中的天空女神,赫里奥波利斯的九柱神之一。 努特紧急预案正是针对风王殿预期做好的计划方案。 “现在我命令,日逐舰由格子统一指挥。”亚当沉声说。 “是。”弗洛里德立刻说。 “得到金级授权,接管日逐舰网络指挥系统。”格子出现在屏幕上的同时,八艘日逐舰的网络指挥系统成功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网络战略指挥体系。 海神港指挥部,亚当神态凛然地盯着分屏显示的液晶拼接屏。 乌云密布的天空遮挡住了太阳,光线减弱,昏暗一片,龙卷风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疯狂旋转,狂暴的大风激起了大海的凶性,海浪起伏,波涛汹涌。 一艘艘日逐舰在格子的指挥下从海神港驶出,与海上的波塞冬号和尼普顿号会和。 龙卷风已经十分近了,距离日逐舰不足五海里。 八艘日逐舰呈弧形分开,做好了战斗准备,迎接龙卷风的到来。 通过屏幕可以看到,波塞冬号的日逐仪依然在抑制涡旋底部的水元素,而另外七艘日逐舰的日逐仪也已经启动,正在蓄积能量。 数百台日逐仪,功率输出100%,耀眼的银光照亮了大片昏暗区域。 “30000英尺、29000英尺、28000英尺……”格子报着龙卷风的距离。 只要距离缩短到12000英尺,日逐仪就会发出毁灭性的蓄力一击。 “15000英尺、14000英尺、13000英尺……”格子的声音不徐不疾,但所有人的心跳却在悄然间加快起来。 在这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异变突起,龙卷风停止了前进。 透过窗户,望向远处海面上疯狂旋转却停滞不前的龙卷风,亚当眼中隐有精芒闪过,双手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 日逐舰上,气氛沉闷,舰员们神经紧绷,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青色龙卷就像是残暴的死神,面对死神,任何人都会心存畏惧。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很小,但在狂风下却具备了极强的冲力,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又密集的声响。 在压抑的氛围下,顺耳的雨声却变得异常刺耳,搅扰着每个人的心神。 转眼间,又是诡异的一幕,狂风开始减弱,大海开始平息,这是龙卷风即将消失的征兆。 “这是……什么情况?”菲内尔愕然,“不会是格子判断出错了吧?” “不会,格子已经检测到龙卷中有未知生命体,而且是生命力很强的生命体。”弗洛里德摇头,语气很是肯定。 “或许是一头长达30米的蓝鲸,要知道那种大家伙重量能达到180吨,论生命力,绝对冠绝大洋。”菲内尔猜测道。 “要是蓝鲸,声呐会发现不了吗?你当声呐是什么?深海喇叭?”弗洛里德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更何况,你认为在格子那里,蓝鲸会是未知生命体?” “都闭嘴!”列昂尼得呵斥一声,命令格子,“波塞冬号日逐仪改为积蓄状态。” 列昂尼得声音落下的瞬间,波塞冬号的日逐仪就从发射状态改为积蓄状态,横跨天空的数十道银色光柱消失。 “我倒要看看龙卷中是什么鬼东西。”列昂尼得阴沉着脸。 青色从天空的帷幕褪去,虽然在乌云的堆积下,天空依旧阴暗,但却少了一丝狰狞。 在近万人的凝望下,龙卷风消失了。 突然间,一道青色光柱穿破云层,从数千米的高空照射到海面,青光并不强烈,但却分外迷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夺走了银光的辉耀,成为了晦暗天海中的焦点。 青色光柱内,仪态万方的倩影从天而降,柔顺光滑的青色长发,轻灵舞动的羽衣霓裳,圆润白皙的诱人长腿,裸露在外的精致玉足。 飘落间,倩影翩翩起舞,舞姿柔美,舞韵文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如果说青色光柱是万众瞩目的舞台,那么倩影绝对是舞台上最靓丽的风景。 好美,所有人的心声。 “果然是……风王殿!”列昂尼得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望着那颠倒众生的倩影,亚当喃喃:“芙尔什羙吷!” 在距离海面百米高时,倩影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悬在空中。 一抹薄纱遮住了女子的容颜,虽然看不到,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女子的容颜必定是倾国倾城。 “新秀俱乐部,我们……又见面了。”天籁之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包括亚当在内,所有人,这一刻都彻底震惊了。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王殿!一尊王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在这之前,俱乐部里几乎是没有人真正见过王殿的。 上一次王殿出现是在四十年前,也就是说四十年前见过王殿的人,现在至少在六十岁左右。 而出于某些原因,俱乐部成员申请退休的年龄段为五十五到五十八,五十八也是强制退休年龄,所以俱乐部很少存在六十岁及其以上的老人。 通过波塞冬号的扩音器,亚当的声音在大海上响起:“芙尔什羙吷,你好,我是亚当。” “死人是不需要自我介绍的。”女子话语犀利。 第一次面对风王殿,虽然心里有一丝紧张,但亚当依然表现得神情淡然:“话不要说得太满,我的命不好取。” “是吗?”女子似笑非笑,“如果你以为躲在港内就能高枕无忧,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见风王殿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位置,亚当态度慎重起来,沉声说:“不愧是风王殿,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现在这种局面有资格说话的不多,想来你在新秀的地位不会太低。” “有些话语权,谈谈?”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想把你留在这儿。” “我其实很佩服你。” “说来听听。” “两个月很短,你恢复的力量应该不多。”亚当坦然道,“力量不足还敢现身,你的这份魄力不比你的实力小多少。” “力量不足吗?试试不就知道了?”女子语气随意,“虽然恢复的力量不多,但要毁灭一座破港和八艘破船还是能做到的。” 波塞冬号指挥室,菲内尔疑惑不解,用手肘戳了戳列昂尼得,小声问:“副队,队长怎么和风王殿聊起来了?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队长在拖延时间,定波机正在赶来。日逐仪是针对水王殿的仪器,对风王殿效果不大。”列昂尼得看着屏幕,“要是能活下来,之前那句话我会帮你转告队长。” “哪句话?”说完菲内尔就想了起来,脸色一苦,“副队,我就是随口一说,让黄昏那位知道了,我可就倒霉了。” 列昂尼得淡淡一笑,生死关头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也不错。 “好好活着。”弗洛里德拍了拍菲内尔的肩膀,“你空出来的位置,怨气太重,我坐上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你也一样,好好活着。”菲内尔出乎意料地没有还口。 正文 第十章 芙尔什羙吷(三) 大海上,青色光柱消失,女子凌空而立,羽衣飘飘,青色光晕流转周身:“我今天心情不错,给你一个机会,或者也可以说给你们一个机会。” “哦?什么机会?”亚当不动声色,心说孤独还真是个可怕的家伙,被镇压久了,连恶魔话都能变多了。 “这次动手,我不会针对任何人,有能力的逃命,没能力的……送命。” “那我是不是该提前谢谢你?” “听起来你好像很不在乎?” “难道我该在乎吗?” 两人针锋相对,言语中的火药味逐渐增强。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女子随意地说。 “洗耳恭听。” “无非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指挥部,亚当沉默了,看着屏幕,目光变幻。 “看样子是被我说中了。” “你不也是吗?”亚当说,形成眼前这种局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敌人的意图与他相同。 女子轻笑:“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我可没有拖延时间,我只是在陪你们等,等你们的援兵。难得活动一下,总要把能解决的全都解决了。” “不得不说,你的胃口很大。”亚当话语冷淡,“胃口大是好事,但就怕你吃不下。饭量有多大就吃多大,吃多了小心撑死。” 女子轻蔑一笑,睫毛微动,美眸渐渐阖上。显然,她不想再理会亚当,也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事实会证明一切。 指挥部,亚当双手按在桌案上,眉头紧皱,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大海上,除了海水涌动和机器工作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哪怕是风声,在这一刻也消失了。 沉默犹如蚀骨的毒虫,蚕食着每个人的身心。 众人在煎熬中度过了半个小时,每个人都有一种过了半个世纪的错觉,仿佛在这半个小时里,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了。 嗡!嗡!嗡…… 伴随巨大的嗡鸣声传来,遥远天际出现了三对左绿右红的光点,那是三架小型战术运输机左右翼的航行灯。 “终于来了。”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三架运输机的飞行速度已经达到了时速500公里,震耳的嗡鸣声正是涡桨发动机工作所发出。 经过改装,三架运输机的机身下各多了一个类似陀螺仪的金属圆球,半径足有三米。 “启动定波器,进行充能。”居中的定波机发出无线电命令。 三个类似陀螺仪的金属圆球快速旋转起来,球体表面亮起一层黄色光膜,黄色的光晕释放,在昏暗的空中分外夺目。 “烦人的东西。”望着渺远的三个黄色光点,女子娇躯一晃,升向高空,霓裳飘动,气势呈井喷式疯狂增长。 在格子的指挥下,数百台日逐仪齐齐转动,锁定了高空中的女子,银光聚集,光芒炽烈,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定波器充能完毕,请求进攻。” “日逐仪蓄能完毕,请求进攻。” 指挥部先后收到飞行员和格子的无线电信息。 “进攻!”亚当低喝。 瞬息间,三道黄色光幕跨越阴暗的天空,从上往下笼罩向女子。 顷刻间,数百道银色光柱穿透昏暗的天幕,由下往上攒射向女子。 亚当眼睛微眯,紧盯着屏幕。 在这般漫天攻击下,根本不存在任何躲闪的空间,唯有硬抗承受。 这是死局! 千米高空,女子一双眼睛尽是冰冷之色。 攻击逼近,望着覆盖了整个空间的黄色光幕与银色光柱,她冷哼一声,眸中青光闪烁,流转在周身的青色光晕凝聚,形成一个近乎实质的青色光球。 青色光球如同呼吸般向内一缩,紧接着猛然膨胀开来。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青色光球炸开,强炽的青光喷涌,迎向袭来的黄色光幕和银色光柱。 银光和黄光几乎同时与青光接触在一起。接触的一瞬,浓郁的银光就被青光抵挡住了,反倒比较暗淡的黄光势如破竹,压迫着青光。 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能相互碰撞,能量变得庞大杂乱,极度危险的气息充斥着整片天空。 轰! 爆炸声响彻天际,一股三色冲击波以女子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呼啸的大风中夹杂着狂暴的能量。 在强横的冲击波下,日逐舰摇摇晃晃,好似一叶叶随时倾覆的扁舟,海水凶猛地拍打船体,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死了吗?菲内尔在心里轻声问,身体跟着日逐舰摆动。 弗洛里德心情忐忑,这么强的攻击,应该是死了吧。 列昂尼得很谨慎地说:“格子,检测生命体。” “能量庞杂,无法检测。” 自进攻发起,亚当就缄默无言,只是紧紧地注视着屏幕,复杂的眼神令人难以捉摸。 冲击波过后,余波散去,动荡的天空逐渐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爆炸中心,内心焦灼,隐有期待但又略有不安。 青、黄、银三色光芒消失,众人的心情沉入了谷底,那个倩影安然无恙。 女子玉足踏空,眸子泛有寒光,解开束着长发的丝带,丝带飘落,青色长发倾泻而下,语气冷漠无情:“你们打完了,该我了。” 女子的一双眸子在此时完全变成了青色,一头青色长发无风自动,威风凛凛,气势与之前相比更加浩瀚磅礴。 “以风之名,掌天地之力!”女子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微微躬身,空灵之音似乎蕴藏了玄妙的大道至理,瞬间引起天地共鸣。 霎时,暴风四起,天空嘶吼,大海咆哮。须臾之间,天地色变,宛如世界末日。 女子张开双臂,璀璨的青光变成了暗青色,化为漫天光点。 “起!”女子双臂一抬,光点牵引着暴风凝聚,涡旋出现,整整九个! “全体舰员,立即上救生潜艇。”亚当对着话筒大喊,神情严峻。 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风王殿比想象中强了太多,定波器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短短两个月,风王殿居然恢复了这么多力量!如此恐怖的恢复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几分钟后,在光点的渲染下,涡旋变成了死寂的暗青色,快速旋转的涡旋吸入海水,形成九个连接天海的暗青色水龙卷! 九龙吸水!蔚为壮观! “去!”女子双臂向前一振,暗青色水龙卷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日逐舰和海神港袭去,风速达到了恐怖的120米每秒。 “检测到水龙卷中含有庞大的类腐蚀性能量。”格子说。 “湮灭之力!”亚当脸色大变,通过无线电大喊,“救生潜艇立刻下潜!未上潜艇的舰员立刻跳海!港内所有人,立刻进地下室!” 日逐舰上,成百上千的身影纵身跃入大海,日逐舰底部,一艘艘小型潜艇快速下潜。 半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暗青色水龙卷撞向了日逐舰。 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在那死寂的暗青色下,日逐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船壳、甲板、船舱以及上层建筑,都在崩解。 暗青色大风中仿佛蕴藏了可怕的力量,能将一切湮灭,湮灭于虚无! 黄色光幕再次笼罩而来,定波机发起了第二波攻势。 女子目光冰冷地看向定波机,冷哼一声,纤细的右手探出,一道道手腕粗细的暗青色光柱暴射而出,光柱轻易撕裂光幕,速度达到极致,径直冲向天际。 三架定波机被密集的暗青色光柱命中,崩解消失。 “蓬托斯号沉没、尼奥尔德号沉没、尼普顿号沉没……”随着船体的崩解,日逐舰一艘接着一艘没入大海。 海神港,此时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所有人都躲到了完全密封的地下室,地下室的氧气和食物储备足够维持三天。 叠叠巨浪拍打着混合式防波堤,大量的海水涌入港口,暗青色水龙卷登陆了,灯塔、楼房、仓库等建筑,装卸车、起重机、跨运车等设施,海神港的一切事物都在暗青色大风的肆虐下崩解,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连大地都崩解得犹如被巨兽的利爪撕裂过一般。 望着在湮灭之力下迅速崩解的海神港,女子一双青色眸子中尽是无情之色。 “五哥,小虫解决了。”青光一闪,女子消失于天地间。 随着女子离去,风元素由浓郁变得稀薄,由活跃变得稳定,大风失去了力量,暴躁的水龙卷萎靡下来,一个个连接消失。 眨眼间,天地恢复了平静。 乌云缓慢散去,和暖的阳光洒落,天朗气清,碧波浩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独疮痍满目的海神港,用它遍体鳞伤的躯体证明着刚才所发生的那场天灾人祸。 . . . “奔波儿灞”航行在万米高空。 客舱内,以辰和莫凯泽看着投影,画面是一座秀丽的山谷,小溪从谷间流过,偶尔可见小动物在岸边饮水,绿树成荫,百花盛开,湛蓝的天空白云低悬,一幅山清水秀、桃红柳绿的盛景。 在谷中,矗立着奇特的建筑群,有林立成排的楼阁,有宏大雄伟的宫殿,还有骇状殊形的石屋,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青铜铁塔,铁塔巍峨屹立,位置正是建筑群的中心,也是山谷的中心,大有镇压天地之雄姿。 这是一座科技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山谷。 “你们所看到的这座山谷就是俱乐部的总部——新秀谷。新秀谷位于维多利亚州,是大分水岭东南段的一座隐秘山谷。”安德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根教鞭,得意洋洋地说,“俱乐部有四大部门,令行部、质门、黑手阁、砖仓,每一个部门都有一位执行主管,而我,安德烈·布朗,就是令行部的执行主管。” 以辰抚额,不去看他,心说但愿你不是靠自恋当上的。 “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安德烈从烟灰缸上拿起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先说质门,质门是科研部门,也是出了名的疯子部门。那些家伙,为了一个研究能连续几天不吃不睡,状态近乎疯魔,但不得不说,出自质门的产品,每一个科技含量都相当高。” “再说黑手阁,好听点就是数据信息技术中心,那些家伙自己起的,说听起来比较高大上,但实际听上去很LOW。黑手阁是网络部门,网络世界的一只黑手。”他补充说,“格子就是质门和黑手阁共同设计创造出的。” “还有砖仓,砖仓是财务部门,也是后勤部门,负责俱乐部的一切开销。不要因为名字普通就小看它,在关键时刻,它的财力真的能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不过,砖仓主管是个抠门的家伙,吝啬鬼!”脑海里浮现出那副可恶的面孔,安德烈猛挥教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有仇。”莫凯泽断定。 “仇还不小。”以辰点头。 “何止不小,大了去了。”安德烈恶狠狠地说,“我恨不得撕了戈尔曼那张就知道耍赖的嘴!撕了也不消气,撕烂才行!对,就是撕烂!” 正文 第十一章 【奥义·湮照】(一) 看了眼背对他的两人,安德烈整理完银灰色的领带:“好了,回头吧。” 以辰和莫凯泽无奈地转过身来,只见安德烈戴着一顶黑色高帽,披着一件黑色风衣,不苟言笑地站在那里。 “换装表演?”以辰目光怪异。就在刚刚,安德烈让他们转过身去,他还以为安德烈是要平复一下情绪,却不想这个白人大叔只是为了换身衣服。 “你是要变魔术吗?”莫凯泽淡淡地问。 听了莫凯泽的话,以辰认真地打量起安德烈,黑高帽、黑风衣,手里还拿着一根教鞭,倒还真有几分魔术师的感觉。 “我呸,变什么魔术。”安德烈嫌弃一声,微微昂首,神色傲然地说,“下面,我隆重地介绍,俱乐部的行动部门,令行部。所谓令行,就是令行如流,命令的执行必须像水流一般迅速且顺利!” 以辰指着自己的头,用唇语对莫凯泽说:“他这里有问题?” “可能是精神分裂。”莫凯泽直言不讳。 “能不能好好说话?”安德烈嘴角微抽,“令行部,是四大部门中成员最多的一个部门,以晨曦、黄昏两支特别行动队为主,耀阳、皓月、珠星三支预备行动队为辅,总人数达三十万。这还不包括工作人员,如果算上工作人员,人数不会少于百万。” “这么多。”以辰惊愕。 “必须多。”安德烈笑了笑,教鞭指向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四人,“他们都是黄昏的队员,宋峰、拉尔森、阿斯琉克、布莱恩,登机前我给你们介绍过了。凡妮莎是副队,队长不在这。” 对于安德烈的最后一句话,以辰颇为惊讶,他想不到凡妮莎,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居然还是个大“官”。 “只有六人吗?”莫凯泽问,听安德烈的意思,黄昏特别行动队似乎只有六人。 “特别行动队一直保持两支,每支六人,其他人都在三支预备行动队。” “为什么?”莫凯泽不解,怎么看这样的安排都不合理,而且听名字就知道,预备行动队明显是特别行动队的后备队。 “资源所限,阿瑞斯果实太少了,每年只有二十一枚,光是晨曦和黄昏每年就要十二枚。”安德烈耸肩,“要是令行部的份额再大些,我倒是可以再给晨曦和黄昏各加一个名额。” “三分之二的份额,你还不知足?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凡妮莎目光依然停留在笔记本上,轻哼了一声。 “那你说说,给戈尔曼那几个家伙吃有什么用?又不指望他们上战场,给他们完全就是浪费,暴殄天物。”安德烈露出腹黑的一面,“况且好东西谁会嫌多?我们令行部这么多人,就算份额再大,也能吃得下。” 凡妮莎瞥了他一眼:“无耻。” “阿瑞斯果实就是那种能强化体质的浆果吗?”以辰看着投影中的青铜铁塔。他没猜错的话,新秀谷就是三百多年前发生山谷战争的那座山谷。当然,也可能是新秀俱乐部将青铜铁塔从那座山谷搬运到了这座山谷。 “没错,阿瑞斯果树一年一结果,一棵结一枚,所结果实就是阿瑞斯果实。”安德烈的话间接地证明了以辰的猜想,“阿瑞斯果实,食用之后不仅能强化体质,还能提高反应力和感知力,对思维拓展和脑域开阔也有益处,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可惜,经过三百多年的实验研究,也没有找到移植和培育阿瑞斯果树的方法。如今阿瑞斯果树只剩二十四棵,俱乐部已经严令质门不准再进行任何与阿瑞斯果树有关的研究。”他叹了口气,“大自然一旦被破坏,想要恢复就难了。” “阿瑞斯果实,我们也能吃,对吧?”以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们只有变强了才能对付王殿,是不是?” “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安德烈撇嘴,“你们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以辰挽起袖子,晃了晃胳膊,又伸了伸腿,“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打得过王殿?” “青铜铁塔蕴含了极为浓郁的七元素,正是在浓郁的七元素滋养下,山谷才生长出阿瑞斯果树。归根结底,阿瑞斯果树和阿瑞斯果实都是元素作用下的产物。”安德烈看向以辰和莫凯泽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食用阿瑞斯果实,相当于间接利用元素洗涤人体,排除体内杂质,而你们能直接利用元素洗涤人体,排除体内杂质。” 以辰一脸愕然,想到了玄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锻体?” “差不多。”安德烈朝投影挥了下手。 画面变换,新秀谷消失,与天齐平的山峰出现。 摄影师应该是站在半山腰处镜头向上拍摄的,所以才会有这种效果。 不仅如此,近距离看,还会有一种山峰和天空都被自己踏在脚下的错觉,令人不禁豪情万丈。 镜头恢复到水平位置,果然是半山腰,正前方是一块狭窄的平地,平地上有一座简陋凉亭,凉亭左靠峰壁,右临悬崖。 峰壁上劲松破石而出,似是为凉亭遮风挡雨,凉亭中一名青年盘坐在蒲团上,从衣着看,很像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美国小伙。 蒲团的位置在凉亭边缘,与悬崖的距离不足半米,青年一旦身影不稳,就会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此时青年身体表面正亮着一层光晕,因为是黑白影像,无法看出光晕的颜色。 下一刻,青年做了一个令人惊呆的动作,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张开双手,纵身一跃,竟那么跳下了悬崖。 “自杀。”以辰低声说。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摄影师快步跑到悬崖边,镜头朝下,青年再次出现在画面中。 惊奇的是青年悬在半空,就好像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一般。 只不过,青年似乎很不适应这种状态,身体在半空中左右晃动,颇为滑稽。 在镜头下,青年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身体开始上升,镜头随之上移。 当镜头再次恢复到水平位置,青年双手背在身后,一脚轻点虚空,身体向前一飘,就那么落到了平地上。 影像到此结束。 “原来是拍电影啊,吓我一跳。”以辰拍着胸脯,“那个年代就有威亚了吗?我记得那时候摄影机才刚发明。” “不是电影,更没有威亚!”安德烈没好气地说,“青年叫斯特林,是上上任风之主。” “上上任风之主?”莫凯泽惊讶不已。 安德烈点了点头。 投影分屏显示,变成了三个画面,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中间是突兀嶙峋的石林,右边是云雾缭绕的山顶。 和煦的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身穿白色泳装的女孩站在游艇的游泳平台上。她伸了个懒腰,蓝色光晕亮起,包裹全身。 看着蓝色光晕,她浅浅一笑,掌心向上,猛地抬高,平静的海面瞬间沸腾,巨大的水幕冲天而起。 她双手一合,水流汇聚,水幕变成一道宽大的水柱,双手左右摇晃,水柱也跟着左右摇晃,好似俏丽舞女在摆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 随着她修长的双腿微分,正前方的海水也向两侧分开,形成了一道又宽又深的海面沟壑。 忽然,合在一起的双手落下,水柱划出优美的弧线,朝着女孩的方向倒下。 一声闷响,水花四溅,水柱完美嵌入海面沟壑,填平了不平整的海平面。 女孩露出满意的笑容,一个鱼跃,跳入似是欢腾的大海中。 阴暗的天空压得很低,身披银色风衣的白人青年坐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上。在昏暗的环境中,他浑身亮着银色光晕。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站起来,抬头向上看去,一双眸子凝视天空。 霎时,电闪雷鸣,电光撕裂天幕,雷声震动天穹。 看了看石林,他突然高举右手,身体下蹲的同时,右手倏地往下一挥,仿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牵引,一道道雷电携带着莫大的威势齐齐落下。 耀眼的银光照亮了幽暗的石林,雷电充斥着石林的每一个角落。 顷刻间,平淡无奇的石林就化为了凶险万分的雷池。 青年跳下巨石,朝石林外走去,就像是执掌雷罚的神祇,所过之处,雷电尽皆退避。 这里崇山峻岭,层峦叠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身着棕色宽松睡衣的青年站在峰顶,脚下白蒙蒙一片。凛冽寒风向他吹来,周身的青色光晕更强。 他伸出右手,手腕转动,做出一个搅拌的动作。 几乎同一时间,狂风大作,如一根透明棍棒搅拌虚空,吸扯着空中的云朵和山上的沙石。 大风旋转,水汽和沙土混合,一个独特的泥龙卷形成。 他左手呈刀状,象征性向前一切,泥龙卷一分为二,他又是一切,二分为四。 转眼间,虚空中就出现了十个泥龙卷,虽然相比之前小了很多,但却胜在数量多,场面很是壮观。 他左手握拳,十合为一,右手一甩,大风平息。 眨眼间,泥龙卷消失,虚空恢复平静。 青年揉搓着本就蓬乱的短发,似乎很不乐意做这些事,青光一闪,消失于天地间。 三个画面到此结束。 正文 第十一章 【奥义·湮照】(二) “自然世界的力量,高等动物的意识,这两者是互补的。当它们结合在一切,就能发挥出强大且可控的伟力。”安德烈赞叹。 “不可思议,太强了。”以辰惊羡道,“他们不会是王殿吧?” 安德烈气道:“要是王殿,摄影师还有命站在那里拍?” “那你还说什么高等动物。”以辰小声说。 “人不是高等动物吗?”安德烈气急败坏,恨不得用教鞭敲他。 “既然不是王殿,那就是道剑之主了。”莫凯泽表情死板地说。 “他们是上一任道剑之主。”三张照片出现在投影上,两男一女,安德烈依次介绍三人,“洱依,上一任水之主;艾布纳,上一任雷电之主;德鲁斯,上一任风之主。” 微微皱眉,莫凯泽说:“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道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与他们身上的那层光晕有关吗?” 安德烈不答:“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成为道剑之主吗?” “道剑的选择。”莫凯泽言简意赅。 安德烈扶额:“我的意思是道剑为什么会选择你们?” “不知道。” 安德烈一个劲拍额头:“我错了,我就不该问。” “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问啊,你问我就说了啊。” 莫凯泽面无表情:“你说我们就听,不说我们就不听。” 安德烈指着莫凯泽,半天说不出话来。 瞧着安德烈一脸衰样,凡妮莎不禁一笑:“二十二世纪,对年轻人卖关子是不管用的。” 安德烈妥协:“道剑之所以会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体内的剑息。剑陵与地球是两个世界,正常生灵跨界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但王殿和道剑,一个是躯体被磨灭的灵魂体,一个是法则孕育的有灵之物,都不属于正常生灵。这属于捉妖论,妖灵和捉妖令跨界,需要寻找合适的宿主和主人。” “阴间的鬼和符来到阳间拼死拼活,到头来,受到连累和祸害的却反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以辰摇头苦笑。 “用你们中国的老话说,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安德烈挑了挑眉,“怎么样?我形容得很贴切吧?” 以辰竖起大拇指,眼睛却瞥向了一边儿,他实在不愿看到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与池鱼相比,我们的处境好多了。”莫凯泽不咸不淡地说,“池鱼只能坐以待毙,我们还可以借符驱鬼。” “借符驱鬼,有意思。”安德烈笑笑,指了指两人的肚子,“虽然鬼寻找宿主的条件我们不知道,但符寻找主人,却是依靠的剑息,也就是你们体内那枚独特的种子。” “我们体内有种子?”以辰一惊。 “有,肯定有,而且时间还不会短,可能几年,也可能十几年,说不定从出生那一刻就有了,现在估计都发芽了。”安德烈阴恻恻地说。 以辰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即便是莫凯泽,那张表情少得可怜的脸都不由自主地抽搦起来。 “不要大惊小怪,这是好事。”安德烈安慰两人。 “发芽也是好事?那开花结果不就成盛事了?届时是不是还要普天同庆?”以辰使劲揉着肚子,抱有一丝将种子揉进小肠消化后再排出体外的幻想。 安德烈随意地说:“普天同庆就免了,真要能开花结果,开膛破肚是少不了的。” “开膛破肚!”以辰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脸色很不好看,不知为什么,安德烈说得越是随意,他越是感到事情真切。 即便是莫凯泽,此时脸色都很不自然。 “至于那么害怕吗?逗你们玩呢!剑息并不是真的种子,它是一种神奇的物质,与道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以目前的科技仅能检测到这种物质的存在,还无法分析它的成分。”安德烈回到座椅,“观察发现,受到强烈刺激,这种物质的能量会快速增加,就好像种子得到了养分,疯狂生长,所以才说它是独特的种子。” “因为这种物质与道剑气息完全相同,在道剑之主的引动下会转化成光晕释放出体外,才有了‘剑息’这个名字。”他一本正经地说,“剑息直接作用于人体,奇妙无穷。意念集中在道剑上就能引动剑息,剑息将道剑之主的意识与道剑紧密连接在一起,连接之后,道剑之主可以自如地使用道剑。” “还有,剑息能强化道剑之主的体质,也就是我刚才说的直接利用元素洗涤人体,排除体内杂质。剑息越强,道剑之主的身体素质就会越强,同时与道剑的契合度越高,契合度高了,能发挥出道剑的力量就更多。理论上,剑息最强时就是锻体的极致,元素之体。”安德烈艳羡地说,“此外,剑息还可以与元素产生暂时的联系,令道剑之主暂时拥有引导元素的能力,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三个画面。记住,能力是暂时性的,而且只是引导元素,不是掌控元素,两者不啻云泥之别。” “一般情况,剑息的释放受道剑之主控制,可以是身体局部,也可以是全身。但道剑之主全力以赴的时候,必然是全身。有时间,你们可以仔细感受一下。”他提醒道,“剑息的释放一定要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在世人面前暴露。” 以辰心情激动,忍不住问:“如何增强剑息?” “你说呢?当然是刺激它,而且是强烈的刺激。”安德烈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剑息是道剑之主身体的一部分,想要刺激剑息,只需刺激道剑之主即可。” “刺激……道剑之主?”以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对人的身体和精神同时产生强烈刺激的最有效方法,自然莫过于极限运动了。”安德烈坏笑道,“药物刺激虽然也有效,但对人体有害,禁止使用,极限运动就不一样了,不但对人体无害,而且效果还出奇好。” “极限运动……是真的!”想到那些惊心动魄的高危险动作,以辰头皮发麻。 “还能是……假的不成?”安德烈模仿他说话,“你以为极限运动只是俱乐部的幌子吗?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思想太单纯、幼稚了。” 以辰默不作声,看向安德烈的目光隐有怨恨,有种被他坑了的感觉。见状,安德烈安慰道:“心惊肉跳的快感总好过生不如死的痛感,你说是不是?不过,幸灾乐祸的感觉是真爽!哈哈哈!” 安德烈开怀大笑,顿时引来一道道目光。啪的一声,一只手把一个小白瓶拍到他面前。安德烈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莫凯泽:“什么东西?” “安定,以你的情况,至少三片。”莫凯泽一脸漠然。以辰讶然,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意识到不合适又很快闭上。 “这个……就免了吧。”安德烈干笑着把小白瓶推回去。 莫凯泽收起小白瓶:“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防止力量外泄的方法。” “别着急,剑息的部分讲完了,还有道剑的部分呢!等我讲完你就知道了。”安德烈特意强调,“我备课可是很认真的。” “七元素道剑是法则孕育的有灵之物,是至高无上的元素主宰,每一把道剑都掌控着一种元素,每一种元素中又都蕴藏着一种特性力量。”他看着窗外,“都玩过MOBA类游戏吧?元素就像是一件装备,特性力量是装备的附带技能,既是主动技能又是被动技能。单凭装备的属性加成,玩家只能是近乎无敌,加上装备的附带技能,玩家才是真正无敌。” “氪金玩家。”以辰笑着说,“在我们中国,这叫‘RMB玩家’。” “如果说单纯的元素是天地伟力,那么释放出特性力量的元素就是……神灵之力。”安德烈停顿了一下,“毁天灭地的神力。” “神。”莫凯泽也看向窗外,喃喃低语。 投影上,一张新的照片出现,取代了之前的三张照片,照片中是一把狰狞的奇特长剑。安德烈迎上以辰好奇的目光,朝一旁抬了抬下巴:“你可能陌生,但他不会。” “七元素道剑之一,风之剑。”莫凯泽轻声说。 单凹槽剑尖,剑刃两侧布满尖锐的细刺,剑首是一根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墨青色的扁状剑把,正是【道剑·尘冕】。 “【道剑·尘冕】,风主宰,道剑图录,尊七。”安德烈看着莫凯泽,“这句话,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 “在剑陵时,我脑海中响起过这句话。”莫凯泽点头。 “那是剑陵的语言,天然语言。” “你想告诉我剑陵的语言是汉语?” 以辰哑然失笑,莫凯泽这句话简直太犀利了。 “很好笑吗?”安德烈瞪眼,“天然语言肯定不是汉语,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不是道剑之主,绝对会认为它是一种鸟语,因为你百分之百听不懂。” “我记得还有一句鸟语。”莫凯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剑择主,大乱将起。” “道剑择主意味着王殿逃脱,王殿逃脱的确是大乱将起。其实,你可以把天然语言看成一种在思维逻辑上都能明白的共通语言。通俗点说就是,天然语言会根据你的思维逻辑,转变成你能懂的语言,也就是汉语。”安德烈耸耸肩,“质门那些疯子是这么说的,不好理解,而且听起来很玄乎。” “殿侍呢?用的也是剑陵的天然语言?”莫凯泽问。 安德烈点头:“还有殿卫,不然你认为你能听懂吗?至于王殿用的是人话还是鸟语,就不确定了,都有可能,看他们心情。好在老天爷可怜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于剑陵里的那个声音,殿卫、殿侍的话,我们也能听懂,可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我们与他们的交流都在肢体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道剑图录是什么?尊七又是什么意思?” “道剑图录应该是一本关于道剑强弱排名的古籍,不仅能看出道剑的强弱,还能变相看出王殿的强弱。至于尊七的意思,可能是【道剑·尘冕】排名第七,居末了。”安德烈拿起一块面包,边吃边说,“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毕竟至今也没人见过那所谓的道剑图录。虽然如此,但可信度很高。” 以辰脸色古怪:“别人那里都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先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 “听我把话说完。”安德烈拿起餐巾,擦了下嘴,“这只是道剑的强弱,并非道剑之主的强弱。道剑是有灵无智的死物,强弱自然一成不变,而道剑之主是有灵有智的人类,强弱要看能发挥出道剑力量的多少。这是要看天赋和毅力的,因人而异懂不懂?” “那若是道剑之主都能发挥出道剑全部的力量呢?”以辰问道。 “若是出现那种情况,的确要看道剑的强弱。”安德烈露出自信的笑容,“但是你忘了一个重要的前提。” “什么前提?” “作为道剑之主,你们要做的是对付王殿,不是自相残杀,而且你们都有相应的敌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德烈敲着桌子,“所以,孰强孰弱有用吗?没用!或者说用处就是满足一下虚荣心,仅此而已。” “我倒是希望道剑之主都能发挥出道剑全部的力量,那样的话,王殿就构不成威胁了,剑陵问题也迎刃而解,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戏谑道,“想法挺好,但不现实。” “考虑不周,考虑不周。”以辰低着头,脸色讪讪。 莫凯泽神色淡然,对于【道剑·尘冕】居末,他毫不在意。 正如安德烈所说,他要做的不是与其他道剑之主较量,而是与他命中注定的对手——风王殿一决死战。 正文 第十一章 【奥义·湮照】(三) 放大照片,安德烈用教鞭指了指【道剑·尘冕】的剑把和剑脊:“看这两个地方,每一把道剑,剑把上都印有这种复杂的狰狞纹路,而剑脊上则刻有这种古怪的方形图案。当然了,每一把道剑上的纹路和图案都是不同的。” “纹路和图案都是剑陵的文字,天然文字。至于为什么一种是纹路一种是图案,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天然文字的表现形式属于象征性范畴。剑把上的纹路是道剑的名字,剑脊上的图案就是奥义的名字。”他将烟灰缸推到一边,“奥义是道剑的特殊能力,道剑之主只有领悟了奥义,才能释放出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 看了一眼纹路,莫凯泽又看向图案:“【道剑·尘冕】,【奥义·湮照】,湮灭之力。” “没错,领悟了【奥义·湮照】,就能释放出风元素中蕴藏的湮灭之力,崩解一切的湮灭之力!”安德烈郑重其辞。 “那【道剑·夜束】呢?”以辰迫不及待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王殿吗?”安德烈摊开双手,“我问你,【道剑·夜束】剑把上的纹路你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自然而然就认识了。”以辰摇摇头,脑海里回忆着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试探地问,“难道是因为我成了黑暗之主?” “还不笨,等你领悟了奥义,剑脊上的图案你就认识了,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你自然也就知道了。”安德烈没好气地说,“天然文字,鬼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以辰扶额,默默低头喝起咖啡。 “道剑有两种状态,三尺长剑是苏醒状态,三寸小剑是沉睡状态。”安德烈自顾自地说,“剑由剑身和剑柄两部分组成,道剑也不例外。道剑形状各异,对它们的研究主要从剑身的剑尖、剑刃、剑脊和剑柄的剑格、剑首、剑把六处结构。” “道剑没有剑缰,也没有剑穗,更没有剑鞘。”教鞭在他手中精准地指向一个个目标,“没有就不要乱加了。” “为什么?”以辰脱口而出。 “为什么?”加重的语气,安德烈看着他,教鞭朝半空猛挥,“世界不要面子吗?尊重一下大自然难道有错吗?” 听着半空的咻咻声,以辰缩了缩脖子。 见以辰老实了,安德烈才说明原因:“俱乐部的档案中记载,德鲁斯在给【道剑·尘冕】加剑鞘时,差点引起风元素暴动。” “元素……暴动。”以辰竭力想象。 安德烈给他比了一个“会死人的”手势,按下座椅的白色按钮。不一会儿,一名穿着蓝白色制服的空姐走进客舱。 安德烈露出绅士般笑容:“三杯咖啡,再来个果盘,谢谢。” 空姐微笑颔首,端起桌上的三个空杯,走向厨房。 “力量外泄是施展奥义时,特性力量不受控制四散飘溢的结果。不受控制的力量,敌友不分,既伤敌,也伤友。”安德烈看向莫凯泽,“说起来那场大雨帮了你不小的忙,要没有那场大雨,很多人都会遭殃。” 莫凯泽点头,那的确是一场及时雨。 “对于真正的剑客,剑之力量永远是可控的,他能凭借高超的剑术运用剑的每一分力量,能运用的力量自然是可控的。”安德烈意有所指。 “利用高超的剑术控制特性力量,防止力量外泄。”莫凯泽感到惊奇。 “所以啊,乖学生,你可要把剑练好,不要丢了老师的脸。” “你只管教就好了。” “……” 少时,空姐端来三杯浓缩咖啡和一个果盘,轻放到了桌上。 空姐走后,安德烈语重心长地说:“增强剑息要看毅力,学习剑术要看天赋。想成为强者,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等你们学有所成后,可以比试一下。德鲁斯当时可是比洱依和艾布纳强了不少呢。” 瞧着眼珠乱转的安德烈,以辰赸笑:“这个……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忘给你们介绍这小东西了。”看到桌上的金色手环,安德烈拿起来说,“数据腕环,格子的微型投影器,采用了光能充电、红外线识别等多种顶尖技术,价值三十万美元。” “不是要我们花钱买吧?”以辰说,花二百多万人民币买这么个小玩意儿,太奢侈了。 “免费的,俱乐部成员人手一个,还有微米耳机。微米耳机储存了152种语言,有了这个翻译官,和异国友人交流就方便多了。我这一口流利的汉语就是它的功劳。”安德烈叉起一块火龙果,“另外,我刚才说的俱乐部成员是内部正式成员,不是内部工作人员,也不是外部成员。新秀是国际著名的极限运动俱乐部,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那些人只是纯粹的极限运动爱好者,属于不知情的外部成员。” “我觉得凡是正常人看到新秀谷,都不会认为新秀只是一个俱乐部。”以辰揶揄道。 “俱乐部有两个总部,明处一个,暗处一个。新秀谷就是暗处的那一个,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总部。所以,正常人是看不到新秀谷的。”安德烈得意地挑眉,“数据腕环和微米耳机的详细介绍和具体操作我就不讲了,说明书加起来大概有二十页,到时候你们慢慢看。好了,讲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不等以辰和莫凯泽张嘴,格子出现在投影中:“布朗主管,您有所遗漏。死仆、殿侍、殿卫照片,还有虫洞影像和虚拟剑陵。” 安德烈拍着脑袋说:“对对对,我居然把这些给忘了。” “对了,我有一件事忘了说,我遇到了古武士!就在前天晚上!”以辰突然说,一想起前天晚上的经历他就心有余悸。 “还以为你能问些有难度的问题。”安德烈往嘴里塞着西瓜,他大概是真的饿了,已经吃了半个果盘,“那不是古武士,准确说不是真正的古武士。” 随着安德烈挥动拿着餐叉的手,投影上又出现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名白人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粉丝的睡衣,怀里抱着可爱的芭比娃娃。 这本应该是一张美好的照片,然而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却破坏了所有的美好。 小女孩表情麻木,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令照片的氛围变得阴森诡异。 “死仆,被王殿抹除意识的人,受王殿操控,灵魂丧失,仅剩躯体。意识一旦被抹除,人就已经死了,相当于脑死亡。因为受王殿操控,所以死仆同样具备引导元素的能力。”安德烈脸色沉了下来,“第一张照片中的小女孩艾米丽就是死仆,她被王殿抹除了意识,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听了安德烈的话,莫凯泽扶在座椅上的手不由地握紧。 以辰更是愤恨地说:“惨无人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石棺墓地吗?”安德烈看向剩下的两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正是以辰和莫凯泽遇到过的独眼武士,身高标明两米,漆黑的面部有着一只猩红的竖眼,古铜色流云甲胄,三尺长暗金长剑。 第三张照片也是一个武士,只不过与第二张中的武士略有不同,身高标明一米五,漆黑的面部有着一双猩红的圆眼,白金色流云甲胄,三尺长青铜长剑。 “在剑陵中央有一片石棺墓地,那里封印着一支效忠王殿的强大军团,名为不朽。第三张照片中的武士就是不朽军团的士兵,殿卫。殿卫拥有自我意识,智慧丝毫不亚于人类。虽然殿卫不能引导元素,更不能掌控元素,但他们身上的甲胄和手中的长剑却非比寻常。”安德烈拿起一根香蕉,“流云甲胄能吸收能量,青铜长剑能释放能量,二者相辅相成,攻防兼备。使用能量攻击,除非强度能瞬间超过甲胄的极限,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流云甲胄的存在使得许多现代武器受到了严重制约。所以对付殿卫的最好方法就是力,蛮力或巧力,比如冷兵器、子弹、起重机、压路机、推土机……” “好了好了,我们懂,只要是力就可以,哪怕直接开车撞。”以辰忍不住打断安德烈,再让他说下去他可能会把工程机械挨个说一遍。 “殿卫死后,执念不散,双眼合一,躯体异生,化为殿侍,也就是第二张照片中的武士。殿侍的甲胄和长剑相对来说就弱了很多,而且它们是依靠执念活动,思维单一、动作笨拙,所以几乎不能灵动使用。”安德烈一边剥着香蕉皮一边说,“山谷战争中出现的是殿卫,不是殿侍,也只有殿卫才能算作真正的古武士。” “我遇到的是……死了的古武士?”以辰神色复杂,如安德烈所说,那他岂不是被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吓住了?想到这,以辰顿时尴尬,这属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没错,死得不能再死了,死透了。”安德烈头也不抬地说,他挥挥手,又一段影像出现在投影上。 幽暗的深蓝色调,成群结队的黑影出现在画面中,那是一群体长在20厘米左右的小鱼,显然,影像是在海中拍摄的。 “沙丁鱼。”以辰说,银色小鱼,头部无鳞,一个短背鳍,与沙丁鱼罐头上的图片一模一样。 “是沙丁鱼,不过不是食用鱼类,是有毒鱼类。” 沙丁鱼群正笔直地向下,更深的海中游去。 “100公尺、120公尺、140公尺……”影像中传出格子的声音,它正在报告着下潜深度。 “青蓝号是一台由格子操控的无人潜水器。”安德烈补充说。 画面中,沙丁鱼群的速度大幅减慢,一条条沙丁鱼似乎达到了极限,筋疲力竭,鱼体一颤,一动不动地向上浮去。 “沙丁鱼的栖息深度在0到200公尺。”安德烈适时说。 “它们疯了!怎么还在向下游?”以辰惊讶。 “是的,它们疯了,但疯了的不止它们。”安德烈赞同道。 镜头转动,又出现一群游向大海深处的黑影,那些黑影体长都在一米左右,赫然是数十条铠鲨!铠鲨群! “铠鲨,角鲨目,圆柱鱼体,吻短,颌齿上尖下大,暗褐色鱼体,背鳍两个,第二背鳍比第一背鳍大。”安德烈像是一名优秀的讲解员。 镜头转动,只见远处的海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哪怕是独居动物,此时都汇聚一群,向更深的海中游去。 “是海神来了吗?”以辰震惊地看着投影,他想到了手持三叉戟的波塞冬。 在这一刻,海洋充分展现了它的强大,一支物种繁多的海洋大军正势如破竹地逼近大海深处,准备征讨叛逆大海的乱臣贼子,铠鲨群就是这支大军的先锋部队。 “240公尺、260公尺、280公尺……”随着深度的增加,海洋动物越来越多,当下潜到360公尺的时候,潜水器停住了。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漆黑无比的旋涡,在幽暗的深海中释放着微弱的七色彩光,旁边游动着一支蓄势待发的黑影军团。 黑影军团正是由各种各样、数不胜数的海洋动物组成。在这支黑影军团中,以两个黑影最为巨大,每一个黑影体长都在十米开外,赫然是两条座头鲸!配偶! “座头鲸,体长一般在13到15米,体重一般在25到30吨。”安德烈做足了功课,“重要的是座头鲸为一夫一妻制,同伴间眷恋性很强,堪称海洋动物的楷模。” 此时,那支物种繁多的海洋大军已经加入了黑影军团,黑影军团变得更加庞大。 “似乎是七色彩光吸引了它们。”以辰发现那些海洋动物都游动在旋涡释放的七色彩光中。 镜头拉近,画面清晰起来。 不多时,三个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的武士从漆黑的旋涡中走了出来,充满灵性的猩红圆眼成了它们身份的最好标志,殿卫! 殿卫的出现,立时引起黑影军团的暴动,以两条座头鲸为首,无穷无尽的海洋动物冲向殿卫。 面对黑影军团的蓄力一击,殿卫根本来不及反抗,刹那间就被一条座头鲸用头部顶撞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大量海洋动物包围,四面八方的撕咬拉扯,防不胜防。 耀眼的猩红之光自圆眼中一闪而过,三个殿卫气势大涨,矮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瞬间竟冲出了包围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另一条座头鲸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见殿卫冲出,特长的鳍状肢猛击而下。 巨力之下,三个殿卫直接被轰爆,化为黑色雾气,渐渐消散于海中。 “这一击……”以辰倒吸一口凉气,换成是他,绝对会被轰成肉酱。 安德烈笑了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慧的确不堪一击。” “殿卫死后,不是化为殿侍吗?”莫凯泽问,画面中的殿卫受到座头鲸一击,身体直接爆成了一团黑雾。 “那是正常死亡的情况下。”凡妮莎淡淡地说,“他们也是生灵。” “座头鲸是海洋中性情最温顺的庞然大物,但显然,现在的它们很生气。就连普通的动物都知道守护家园,更何况我们呢?最高等的动物——人类。”安德烈似是在告诫。 看着画面,以辰和莫凯泽若有所思。 “虫洞是连接剑陵与地球的时空甬道。目前虫洞有两种,一种是只容许死物穿梭的亡灵虫洞,一种是死物和活物都能穿梭的生灵虫洞。”安德烈缓缓地说,“你们遇到的就是亡灵虫洞。” “剑陵以道剑和道剑之主为媒介连接地球,从而形成亡灵虫洞。亡灵虫洞从形成到消失只有几分钟,每次形成会出现一定数量的殿侍,道剑之主领悟奥义后,数量会固定为二十个。”他不咸不淡地说,“亡灵虫洞间隔期紊乱,形成时道剑之主是能提前感应到的,约半个小时,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以辰恍然,怪不得当时在高台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这个是生灵虫洞,俱乐部五个月前发现的,位于西印度洋,毛里求斯和罗德里格斯岛之间的海域,是一个微型生灵虫洞,半径三米,单次穿梭数量三个。”拿起教鞭,指了下漆黑的旋涡,安德烈又说,“格子,虚拟剑陵。” 竖在空中的投影横了下来,变成一个平滑的方形光面。 数据腕环轻微一震,光束变亮,浅蓝色光点从光面上飘起,幻化成大地、深渊、山川、大海、天空……模拟世界! “这就是剑陵吗?”以辰不禁高看了这手环一眼,仅凭一道光束就能形成立体投影,贵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虚拟世界确实是模拟的剑陵,只不过它目前还是个半成品,甚至连半成品都不算。虚拟剑陵的模拟度只有5%,初具雏形,以造物主的视角看,倍数只能放大到三倍,再精微就做不到了。”安德烈叹了口气,“据质门的那些家伙说,只要虚拟剑陵的模拟度能达到65%,就有希望找到毁灭剑陵的方法。” “剑陵,剑之陵园,听起来更像是道剑的埋葬地。”以辰好奇地站起来,凑近了看。 “或许这就是那七尊王殿最初的渴望,只不过后来他们的野心变大了,企图以道剑为容器,铸造不死之身。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图谋地球了,简直痴心妄想!”安德烈冷笑一声,对格子说,“格子,调取《加尔维斯顿飓风》档案。” “权限通过,调取成功。”立体投影又变成方形光面竖了起来。 “影像播放。” 画面由彩色变为黑白,一片异常混乱的海滩出现,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正是加尔维斯顿飓风的影像资料。 正文 第十二章 死仆(一) 啪! 温馨的暖色调灯光斥逐了入侵宫殿的黑暗。 这是一座占地三千平方米的欧式宫殿,宽广的空间内,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色彩浓烈的鎏金壁画,近百盏精致的欧式壁灯和数十盏华丽的烛台吊灯分别挂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罗马柱上镌刻着一朵朵紫金色的玫瑰花,白玉地板倒映着宫殿的富丽堂皇,见证着这奢华的一切。 在正前方,白玉地板上铺着昂贵的深色红毯,红毯上放置有一张巨大的实木圆桌,宛如一种神秘的象征。 除了巨大的实木圆桌,偌大的空间内别无他物,圆桌后空荡荡的大片空间令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很是冷清。 精心雕镂的木艺大门被推开,一个白人男子走进来,壮硕的身材完美地撑起了酒红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和皮鞋。 往上看去,赫然是一颗平滑如镜的大光头。在暖光下,光头油光铮亮,分外耀眼。 迈克尔一手拿着汉堡,一手拿着可乐,神态悠闲地走在红毯上。 每次来到这里,他都会忍不住感叹:我要是有这么一座宫殿,此生足矣。 走到圆桌前约三米处,迈克尔停下脚步,咬了一口汉堡,摇摇头,心说这深海鳕鱼堡是越来越难吃了。 看了眼腕表,还有两分钟,他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活动了一下脖子,大口地吃喝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堪入目。 两分钟后,迈克尔重新系好衬衫扣子,整理西装,双手轻拍三下:“常务轩会,开始。” 红外线捕捉到迈克尔的动作,宫殿震动仿佛活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花板两侧各出现一块银色的金属隔板,两块隔板向中间移动,紧密地合成一块,除了供吊灯铁链通过的小孔,不留丝毫空隙。 墙壁上渗出大量特殊的银色液体,液体流下将墙壁粉刷成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 吊灯和壁灯的灯光由暖色调悄无声息地转变成了冷色调,照耀着银色的金属空间。 圆桌两侧各升起三个圆柱状的金属平台,平台半米高,十平方米,表面光滑,边缘是一排菱形小灯。 啪! 圆柱平台上的菱形小灯亮起,浅蓝色的光芒形成半径一米的光柱,光柱中有木椅出现,一共六把,每一把上都坐有一人。 立体投影! 这座宏伟的欧式宫殿赫然是一间独一无二的会议室,充满了科技感和浓厚的神秘色彩。 迈克尔轻轻地鼓掌:“欢迎六位。” “约翰逊塔主,好久不见。”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白人美妇盈盈一笑。 “爱丽莎轩主,好久不见。”迈克尔微笑。 神情严峻的老人端坐在木椅上:“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对海神港一事,大家都有什么看法?”目光锋锐的黑人男子直入正题。 “还能怎么看?这是挑衅!赤露露的挑衅!”一身黑西装的魁梧壮汉沉声说,“若不是及时封锁消息,海神港的存在就泄露出去了!风王殿是想破坏暗涌公约吗?” “如果她想破坏暗涌公约,不会只针对海神港。”爱丽莎蹙眉,“我觉得问题在恢复上,她恢复得太快了,定波器完全不起作用,这很不正常。” “没错,湮灭之力,太强了。”老人话语沉重。 听到“湮灭之力”四个字,众人脸色皆是凝重起来。 一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看向迈克尔:“约翰逊塔主,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迈克尔身上。 迈克尔看了看众人:“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说一说。王殿的智慧不亚于人类,而且思维与人类大相径庭。风王殿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她的实力之强更是远远超出了质门的预估。波塞冬计划失败了,损失相当惨重,这点毋庸置疑。所幸人员伤亡并未达到严重的地步,况且我们并非一无所获。” “什么收获?”老人不苟言笑。 “风王殿一定是用了特殊方法加快了力量的恢复速度,那种方法必定是恶性的,不然四十年前,雷电、水、风三尊王殿就不会被镇压了。”迈克尔侃侃而谈,“这是第一点。” 爱丽莎赞同道:“若是四十年前他们有这般实力,人类的麻烦就大了。” “日逐舰能对水王殿造成一定的威胁,这是第二点。”迈克尔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日逐仪对水王殿失效,摧毁日逐舰就是多此一举,风王殿完全没必要那么做。那么做只会平白地暴露她的实力,让我们有所防备。” “仅仅是威胁的话,也没那个必要。”黑人男子说。 “当然不只威胁那么简单。”迈克尔声音低沉,“风王殿是在帮水王殿!海神港被毁就是最好的证明!风王殿摧毁海神港就是为了让我们暂时失去遏制水王殿在大洋上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水王殿会在四大洋有大动作?”爱丽莎一惊。 “这是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过北冰洋的概率应该不大。”迈克尔态度慎重,“水王殿很可怕,他一直在了解我们。” 听了迈克尔的分析,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有什么建议吗?”老人问。 迈克尔早有准备:“二次日逐舰计划。” “尼普顿计划?你确定日逐仪对水王殿有效果吗?定波器可是对风王殿失效了。”魁梧壮汉质疑道,“到时候风王殿要是再出现,海神港被毁就要二次上演了,重蹈覆辙的事没必要做吧。” “无论有没有效果,日逐舰都要改造,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抑制水元素的装置。至于会不会重蹈覆辙,中国有本古典名著《水浒传》,其中有个人物叫武松,他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迈克尔委婉地说。 中年男子和善一笑:“约翰逊塔主对中国古典名著很感兴趣啊。” “经典、有趣、深奥。”迈克尔把能想到的好词都说了出来,他其实想说自己对古典名著并不感兴趣,都是亚当逼得,但那么说实在太没面子了。 “明知是重蹈覆辙还要做,我还是觉得二次日逐舰计划不妥。”黑人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重蹈覆辙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迈克尔语气坚定,“既然日逐舰能对水王殿造成威胁,水王殿又将在大洋上有大动作,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不是猜测,是推测。” “有区别吗?” 迈克尔自信地笑笑:“当然有区别,猜测是盲目的想象,不受逻辑限制,推测要有一定根据,还要合乎逻辑。况且,‘非常行事’不正是俱乐部奉行的原则之一吗?” “表决吧。”有着一头紫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子轻声说。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在此之前她一直保持沉默,像是一位内向的公主。 爱丽莎颔首:“关于尼普顿计划是否启动,表决开始。” 年轻女子率先举起白皙如羊脂玉般的小手:“赞成。” 中年男子思考了片刻,淡笑着举手:“赞成。” 爱丽莎露出温婉的笑容,光滑的玉手举起:“赞成。” 老人举起那满是褶皱的手:“赞成。” “约翰逊塔主,但愿你的推测正确。”黑人男子微微犹豫后举起手,“赞成。” “武松打虎,我听过。”魁梧壮汉也举起了手,“赞成。” 对于魁梧壮汉莫名的话,迈克尔哑然一笑。 爱丽莎宣布结果:“表决结束,六票赞成,零票反对,尼普顿计划启动。”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机场。 安德烈等人走进一家高档咖啡馆,他们刚达到机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扫视咖啡馆,安德烈对以辰和莫凯泽说:“你们先坐一下,饿了就点些东西吃,能用英语最好,不会也没关系,这里的员工会一些汉语。” 莫凯泽看向以辰:“你会英语吗?” “简单交流没问题。”以辰说,转校的经历成功帮助他学会了英语。 “很好。”安德烈点点头,扭头看向凡妮莎,“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直接转身出了咖啡馆。 “什么态度啊?”凡妮莎咕哝了一声。 “学姐,喝什么?”莫凯泽问。 听见莫凯泽的话,到了门口的凡妮莎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摩卡。” 以辰和莫凯泽找了一处靠着窗户的空位坐下,透过玻璃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机场和璀璨迷人的星空。 以辰拿出手机,给父母和艾雪发信息。莫凯泽犹豫了一下,也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少时,服务员走来。 瞥见服务员手中的菜单,以辰捻了捻手指,小声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没有钱,我是说澳元。” “应该可以先吃再付,希望那两个人能早点聊完。”莫凯泽想了想说。 服务员走到两人面前,递上菜单,询问两位需要些什么。 以辰微笑点头,接过菜单,和莫凯泽交流着点餐。 正文 第十二章 死仆(二) 咖啡馆外,安德烈双手掐腰,一脸烦躁,眉毛皱得几乎连在了一起。 凡妮莎走了出来:“什么事非要在外面说?” “在飞机上为什么阻止我给他们洗脑?”安德烈质问道。 凡妮莎一怔,显然没想到安德烈会说这件事。 沉默了半晌,她直白地说:“这不是他们该经历的,他们是要拯救世界的,因为大义才被迫成为俱乐部的一员,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改变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他们?” “不改变他们,他们就是不可控的,随时都可能沉沦在权与力中,无法自拔!”安德烈沉着脸,“权与力的诱惑,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这近乎是不可抗力!” “但他们不是普通人。” “俱乐部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凡妮莎轻蔑一笑,“难道发生的意外还少吗?上一任道剑之主实力提升有限,与这方面不无关系吧。” “凡妮莎!你怎么说话?”安德烈有了火气。 “你想让我怎么说话?安德烈!”凡妮莎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安德烈指着她,眼中充斥着怒火,说不出话来。凡妮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最终,安德烈低叹一声,还是放下了手。 “你已经把痛苦强加给很多人了,我、绮娜,还有……妈妈。”凡妮莎眸中隐有泪光,似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痛楚,她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喊,“难道你还要把痛苦强加给他们,强加给更多的人吗?”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残忍,但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我是令行部主管,我……别无选择。”安德烈悲痛万分,苦笑中尽是自嘲之色,“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无缚躯体,却扼杀灵魂。” “你……”凡妮莎怔住了,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没有想过安德烈的感受。 安德烈摆了摆手,继续说:“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晚上经常做噩梦,为此甚至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厉害的时候要靠镇定剂才能维持稳定的精神状态。” “神经衰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凡妮莎焦急地说。 “告诉你们又如何?只会让你们白白担心。”安德烈摇了摇头。 凡妮莎缄默,目光忧虑,不知不觉间他苍老了很多,面容憔悴,发根渐白,竟有了迈入垂暮之年的迹象。 “或许我真的错了,当年我要能狠下心送你们离开,你们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安德烈的笑容有些悲凉。 “如果当年你把我们送走,我们的生活才会变得黑暗。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何况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凡妮莎低声说,“不要再把痛苦强加给他们了,好吗?” 安德烈被深深地震到了,她那素来冷淡的目光中竟在此时表露出了一丝哀求之意。自己是强加了多大的痛苦给她,才会在她心里留下如此大的阴影。 想到这,安德烈的内心隐隐作痛。 “掌握的力量越强,沉沦的欲望越大。也许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普通人,不论是从力量的角度还是从欲望的角度。手段堆积的正直只能约束他们的欲望,自然凝成的正直才能钳制他们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顺其自然,效果也许会更好。回去后我会尽力说服迈克尔,只有说服了他,命轩那边才有通过的希望。” 沉默了半分钟,凡妮莎轻声说:“谢谢你,爸爸。” “十年,终于又听到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安德烈轻拍了下她的臂膀,返回咖啡馆,“我们走的是条不归路,谈不上负重前行,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放松。 望着那个健壮的背影,凡妮莎美眸朦胧,鼻子微酸。在她心中,那个男人一直是一片肩负所有的天,举手投足就能为她们遮风挡雨。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那个男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了心底,始终在她们面前扮演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妈妈,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至死都还爱着他了,你是对的,他不是过分残忍,只是爱得太无私了。”凡妮莎低声自语。 . . . 咖啡馆,以辰一边吃着奶油卷一边问莫凯泽:“你说我们对付得了王殿吗?” “现在不能,以后或许。” “你能借助二级飓风制造出四级飓风吗?” “不能。”莫凯泽顿了一下,“但我能让空气流动。” 以辰干笑两声:“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们有潜力,比肩王殿的潜力,这是机会。”莫凯泽面无表情。 “拥有堪比自然的力量,这真是十足的诱惑,想想都兴奋。”以辰笑笑,“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引导风元素,还有领悟奥义。” 莫凯泽拿起一片全麦面包:“这个……我也说不好,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了。” “呃——回答满分。”以辰竖起大拇指。 安德烈走了过来,坐到两人面前,莫凯泽递给他一片面包。 拿餐纸擦了下手,安德烈接过面包:“看你们聊得挺开心,聊什么呢?” “闲聊。”以辰小声,“那位呢?” 安德烈抬了抬下巴,不等以辰回头,走到他身后的凡妮莎就打了他一个栗暴:“我不叫那位,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姐。” 以辰讪讪一笑,连忙说:“学姐好。” “不是学姐,是姐。”凡妮莎淡淡地说,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一样吗?”以辰挑挑眉,心说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当然不一样,莫凯泽叫学姐没问题,你不行。”安德烈抢先说,很是郑重,“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能叫。” “叫了会怎么样?掉脑袋?”以辰伸手在脖子前抹了抹,这又不是古代,难道言行稍过还有被杀头的危险? “你可能不会,他就不好说了。”凡妮莎点点头。 顺着凡妮莎的目光,以辰看了看安德烈,表情错愕。莫凯泽也迷糊了,一脸不解。 见以辰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安德烈坦白道:“凡妮莎是我的学生,你叫学姐,我会被你那位老师误认为在挖她墙角。我可不想再让她抓到任何一点把柄。” 以辰想笑却忍住了:“只是个称呼而已,不至于吧。我那老师有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是……怎么说呢?”安德烈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用嘴说。”莫凯泽那淡漠的语气配上死板的表情令以辰和凡妮莎忍俊不禁。 “反正你那位老师我是惹不起,俱乐部也没几个人惹得起。”这是安德烈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办公室被那个小魔女拆过八次了,这事他可是一直让人帮忙瞒着呢。 自己那老师是什么妖魔鬼怪?以辰大脑里开始了胡思乱想。 其实安德烈内心是无比庆幸的,庆幸自己先下手为强,抢了莫凯泽这个天才学生。 他有信心,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莫凯泽一定有所作为,乃至独占鳌头。 呖呖! 凡妮莎从口袋里摸出银色的数据腕环,清脆的鸟叫声是设置的来电铃声,徽标一侧显示着来电对象。 电话接通,数据腕环里传出拉尔森的声音:“姐,车开过来了,你们出来吧。” 五分钟后,两辆黑色越野车驶出机场。 在这之前拉尔森免不了被安德烈训斥一顿,理由是浪费时间。拉尔森辩解说遇到了点小麻烦,但结果显然没有用,安德烈训斥得更厉害了。 安德烈躺在副驾驶上:“有时候能在车上安静地躺着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你是惬意了,我腿还麻着呢。”以辰撇嘴。 安德烈把座椅放平后,他双腿只能紧靠着后座椅,没有丝毫活动的空间。 “一会就到了,体谅一下前辈的辛苦。”安德烈不在意地说。 以辰在心中祈祷凡妮莎再上演一出飙车大戏,但可惜心愿落空了。 可能是没有任务的缘故,虽然凡妮莎依旧开得很快,但车子却远没有昨天那般猛烈,轻微的摇晃使安德烈反而更加舒适了。 . . . 墨尔本市区。 灯光将宽大的道路渲染成了金黄色,一个淡青色影子在道路上疾驰,轻松地超越一辆辆私家车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甩出视线。 从出现到消失,时间之短,私家车车主连淡青色影子的全貌都无法看清,也只有站在道路两旁林立的高楼上,才能一睹它的风采。 “队长,我们到了。”列昂尼得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来。 “猎物怎么样?”亚当问道。 神色冷峻,一双眼睛寒芒隐现,目光锋锐如刀,此时的亚当心情很差,甚至可以说非常愤怒。 神秘的淡青色影子正是亚当驾驶的帕加尼,一款中置引擎的超级跑车,楔形车鼻,水滴状玻璃车厢,全碳纤维材质的车身,十足的奢华气息。 令人沉迷的独特声浪更是向众人表明,这辆超跑经过了特殊改装。 “猎物安逸,在单点餐厅。”列昂尼得说。 “我已经过了犹太教堂,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到了再动手。”挂了电话,亚当后背紧靠羊驼色的真皮座椅,他双手紧握方向盘,车速已经达到了270千米每小时,而且还在飞速飙升。 在这种城市道路上,以270千米每小时的车速连续超车、稳定驾驶,不仅对心脏负荷和颈部肌肉有着超高的要求,更需要超强的注意力。 凭借阿瑞斯果实对身体素质的强化,亚当做到了连一级方程式赛车手都难以做到的事。 “圣巴特利爵主教座堂车辆一百五十六辆,堵车严重,建议绕过。”格子提示。 正文 第十二章 死仆(三) 五分钟后,帕加尼驶入柏悦酒店的停车场。 鸥翼门打开,亚当问已经站在一旁等候的菲内尔:“情况如何?” “四分钟前,猎物去了露天泳池,十一个手下,身边三个,酒吧两个,还有六个在套房。”菲内尔汇报情况,“队长,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做就好了,你和副队没必要亲自来。” “他们欠的债,值这一趟。防住强龙,却被地头蛇钻了空子。去泳池,我要亲自会会这条乱咬人的蛇。”亚当表情冰冷,扯了一下领带,“告诉列昂尼得,可以行动了,解决酒吧和套房的人。” “是。”菲内尔立马联系列昂尼得。 卡勒姆盘坐在躺椅上,目光扫视着泳池中一具具曼妙的躯体,他正在寻找今晚的猎物。在他眼中,泳装美女有着无比的诱惑力。 强行脱下她们的泳装,欣赏她们恐慌痛苦的神情,是他独特的嗜好。他享受征服的快感,那种快感能使他变态的心理得到最大满足。 三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卡勒姆身后,对于老大的猎食行为,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比基尼美女是最可口的猎物”这句话,卡勒姆对他们说过不止一次。 “就她了!”卡勒姆指着泳池的一处,那里有一具穿着橙色泳装的白嫩躯体,是一名面容姣好的白人女子,“等会儿将她带到我房间,手脚利落点,不要惊动保安。” “是,老大。”其中一名黑衣人应道。 “在我享受的时候,那三位要照顾好。”一想到套房里的还有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卡勒姆就有点烦躁,“他们不舒服,我就会不舒服,我不舒服,你们就一定不舒服!懂不懂?” “懂。”黑衣人连忙说。 “真希望现在就能尝到她的滋味。”卡勒姆看向泳池,舔了舔嘴唇,也只有猎食才能让他暂时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希望可能要变绝望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金发青年朝这边儿走来,卡勒姆讥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死活。” 亚当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这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矮小男子。 “小子,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抬手朝亚当打去。 然而,黑衣人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一道电光击中,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搦。 见状,另外两名黑衣人手立刻伸向腰间的枪。 一个黑影从亚当身后一步跨出,单手撑地,身体旋转腾空,双腿横扫。两声闷响,黑影将两名还没来得及掏枪的黑衣人踢飞出去。 “搞定!”给两个黑衣人身上各补了一道电光,菲内尔收起小巧的银色手枪。 银色小枪是一把电枪,最高电压能达到1200伏。 直到此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惶恐地叫着四散逃离,甚而有人慌不择路,从窗户翻进了酒店走廊。 眨眼间,泳池就只剩下了六个人,其中三个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卡勒姆惊怒交加:“你们到底是谁?” “当猎物的感觉如何?不得不说,你的资料烂透了。”亚当表情漠然,“问你两件事,回答让我满意,全尸。” “全尸?”卡勒姆怒极反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卡勒姆,德乐斯海运公司的董事长!” “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在乎。”亚当轻笑,扭头对菲内尔挥了下手,“应付好酒店那边儿,不要让人过来。” “你挺自信,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成自负了。”卡勒姆冷笑着站起来,“你想问什么?赶快问,让我听听你能问些什么。” “幕后主使是谁?”亚当言语冷淡。 “幕后主使?指使什么?谁敢指使我?” “听不懂就给你提个醒,菲利普岛。” 卡勒姆一愣,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惊疑,淡淡一笑:“企鹅岛嘛,我知道,企鹅生态保护区和考拉保育中心在那里,怎么了?” “你胆子够大的,军事管制区都敢调查。” “什么军事管制区?那地方有军事管制区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怒火快压不住了。”亚当缓缓地说,“如果不是那繁琐的手续,你现在已经死了。” “你想知道?好啊,我回答你。”卡勒姆低垂着头,眼神阴狠,“指使我的人是……” 一抹寒光骤现,锋利的匕首从卡勒姆的袖中滑出,切开空气精准地割向亚当的脖子。 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亚当身体侧移躲过致命一击,左手成爪探到卡勒姆的腋下,猛然发力。卡勒姆的右臂顿时一麻,匕首掉落。 亚当敏捷地伸出右手抓住,左腿侧踢,左手顺势一推。卡勒姆不由自主地向前趴去,撞到躺椅上。 “啊!”一声惨叫,卡勒姆的右手掌被匕首穿透,钉在了木桌上。 “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对那繁琐的手续,并不在乎。”亚当从口袋里拿出小巧的银色手枪,轻声说,“海神港的命债,你有份,很重要的一份。”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见亚当掏出电枪,卡勒姆终于慌了,他不想步自己手下的后尘。 “我不想听了。”亚当扣动扳机,一道电光射出。 卡勒姆全身抽搦,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挣扎一番,失去了生命。 看着地上的尸体,亚当整了整灰色领带:“在泳池被电死,也算是你的报应。” “队长,副队他们发现了三个死仆。”神态凝重的菲内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死仆?在哪儿?”亚当一惊。 “顶楼套房。” 亚当和菲内尔乘坐电梯来到酒店顶楼,走向一间豪华套房。 卡斯帕正靠着门框,看到亚当,连忙迎上去。 “没事吧?”看了眼卡斯帕胳膊上的血痕,亚当问。 “小伤,不碍事。疏忽了,没想到这里会有死仆。”卡斯帕一笑。 “下次注意点。”亚当走进套房,正好看到从里间出来的列昂尼得,扫视客厅,埃尔维斯正在缩小的虚拟投影前操作着,三名黑衣人倒在地板上。 “三个手下,三个死仆,死仆在里面。”列昂尼得指了一下里间。 亚当走到里间,与整洁的客厅不同,里间十分混乱,地上东西杂七杂八,有台灯、水杯、瓜果……墙壁上还有大片明晃晃的冰碴,沙发上倒着两名年轻男子,大床上倒着一名年轻男子。 “水王殿的死仆,力量不强。”列昂尼得背靠墙。 “也就是说水王殿不在墨尔本。”亚当分析。 “但来过。”列昂尼得看着脚下的香槟,“卡勒姆招待得不错,只可惜死仆是不知道享受的,那家伙估计是吓怕了。” “正常人都惧怕他们,卡勒姆也不例外。”亚当淡淡地说。 “正常人,我们不是。”列昂尼得笑着说。 亚当轻轻点头:“对,我们不是。” “查到了!”埃尔维斯忽然说,“死仆是十个月前理工学院失踪的三名在校学生,大学生。” “十个月前,大学生。”亚当皱眉。 . . . 度假山庄,理石堆砌的一米围墙,明黄色灯光照耀着水景喷泉,成排的双层木楼,木楼后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 黑色越野车驶入山庄,绕过喷泉,停在了大厅门前。 拉尔森从后面走来,对安德烈说:“主管,后面有条尾巴,从机场跟过来的。” “是那辆蓝色的牛吧,看到了。” 拉尔森转身就走:“我去教训他们一下,两个纨绔子弟,在机场就够烦人了。” “回来,怎么动不动就教训人?”安德烈叫住他,“这就是你在机场说的那点小麻烦?” “是,那两个家伙堵着路不走,还趾高气昂的,被我和阿斯琉克揍了一顿。”拉尔森说,“不过,貌似揍轻了。” “所以他们是气不过,想事后报复了。”安德烈捏着下巴。 “说不定还有援兵呢,腐贵公子哥的生活圈,我这辈子是无法理解了。”拉尔森感叹,言语间有羡慕也有厌弃。 “不要总把人想得那么坏,人家可能是来度假的。”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坏笑道,“沉住气,我正无聊呢,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主管,我觉得有句话很适合你,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知道就不要讲。” 拉尔森摸了摸鼻子,对宋峰三人挥了挥手,走向大厅。 阿斯琉克无奈地说:“走吧,没戏了,算那两个小子好运。” 布莱恩用肩碰了一下宋峰:“峰,有搞头吗?” 宋峰一笑:“大有搞头。” “有搞头?真的假的?”阿斯琉克急忙凑过来,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兴奋之色,“峰,怎么有搞头了?快跟我说说。” 兰博基尼中,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说:“帕岚哥,他们进去了。” “博伊和森乔什么时候到?”帕岚是一名有着结节鼻的青年。 “博伊哥说半个小时,森乔哥大概要四十分钟。”考尔特说。 “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等博伊和森乔到了,我就让他们知道打我的代价!”帕岚摸向红肿的眼眶,刚一碰到手就缩了回去,痛得他龇牙咧嘴。 “帕岚哥,要不我去叫服务员来给你擦点药?”考尔特问道。 身为帕岚的小弟,他也难逃被打的命运,腮比平常大了不少,肿得厉害,但与帕岚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相比,无疑好了很多。 显然,拉尔森和阿斯琉克动手的时候还是更“关照”帕岚。 “叫什么叫?进去擦,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打我!”帕岚哼了一声,熄火,“下车。” 考尔特赶忙下车,他是一个合格的小弟。 “车停好,不然有你好看。”帕岚把车钥匙扔给朝这边走来的服务员。 装饰辉煌的大厅,安德烈翘腿坐在黑色的低背沙发上,示意布莱恩将房卡分给众人:“坐了一天的飞机,都累了吧,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木楼,两人一栋。卧室很多,随便选。” 以辰和莫凯泽拿到了两张卡号相同的房卡,宋峰和拉尔森一栋木楼,布莱恩又留下他和阿斯琉克的房卡,最后只剩凡妮莎和安德烈。 瞪了布莱恩一眼,凡妮莎很不情愿地接过房卡,对安德烈指了指,又竖起一根手指,意思很明显,让他住一楼。 安德烈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公子哥,你好啊,又见面了。”看到走进大厅的帕岚,拉尔森招手调笑。 帕岚眼神不善地瞧着,默不作声。 考尔特很是尽职地维护自己的老大:“怎么说话呢?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吗?帕岚哥可是德乐斯海运公司最年轻的董事!” “在机场你就介绍过一遍了,有用吗?”阿斯琉克摊了摊手。 “公子哥,还想舒服一下吗?”拉尔森摩拳擦掌。 “你们最好别栽我手里,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帕岚抬起手,缓缓握拳。 放了一句狠话,他立马朝前台走去,生怕招来报复。 考尔森跟在帕岚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看,生怕拉尔森等人追上来。 凡妮莎询问的目光投向拉尔森,拉尔森连忙将在机场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安德烈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狂妄。” 以辰撇了撇嘴,心说他们顶多是嚣张,你们是跋扈。 “好了,大家先回屋洗个热水澡,然后出来吃饭。”安德烈摆摆手。 “吃饭?在咖啡馆不是吃过了吗?” “那也算饭吗?勉强算……饭前甜点。” “饭前甜点……长知识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战争女帝的一怒(一) 宏伟的欧式宫殿,神秘的会议室,浅蓝色的光晕满盈了银色的金属空间。 迈克尔身形笔直地站在圆桌前,在他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圆桌两侧的每一道光柱。 “事情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坏。虽然此次风王殿展现出了强悍的实力,但同时也暴露了她力量的极限。”老人手指敲打木椅。 迈克尔赞同:“是的,她乏力了。” 魁梧壮汉疑惑:“乏力?” “王殿残暴无比,他们的出现就意味着灾难。杀人不眨眼的风王殿不会好心到放过海神港的人。”老人神色威严,“海神港没有人与她存在感情羁绊,如果不是她的力量到了极限,现在的结果应该是……人员的幸存数字与伤亡数字对调。” “没错。”魁梧壮汉恍然,听老人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十分重要的一点。 黑人男子不解:“风王殿用那种恶性的恢复方法,难道只是为了帮水王殿?”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想来她的情况不会太好,况且努特紧急预案已经全面启动。”迈克尔说,“局势还是比较乐观的。” “就是影响太大了,澳洲民众都在议论九龙吸水和三色天光。”爱丽莎说。 “何止澳洲,照片已经传遍了网络,在世界各地都是一个火热的话题。”黑人男子也说。 “这种事是拦不住的,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人不动声色,“只要引导好社会舆论,这就只是一场自然奇观。” “新闻媒体方面还要你的帮忙,爱丽莎轩主。”迈克尔说。 “没问题。”爱丽莎颔首。 “到目前为止,已有三把道剑择主。三尊王殿逃脱,情况很不乐观。”迈克尔正色道,“七莲塔副塔主一职,不知六位可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由路轩主担任。”爱丽莎嘴角含笑,“三位道剑之主都是中国人,路轩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路轩主,很荣幸与你共事。”迈克尔彬彬有礼。 “约翰逊塔主,共事愉快。”中年男子笑容和善。 简单说了几句,迈克尔转到正题:“风之主和黑暗之主明天就会到俱乐部,水之主的情况比较特殊,尚还处于观察阶段。” “短短两年就有三尊王殿逃脱,其中还有充满未知的黑暗王殿。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会比四十年前更麻烦。”黑人男子神态凝重,“也不知道黑暗王殿又是什么怪物。” “不管是什么怪物,总好过雷电王殿。”老人声音有些嘶哑,淡漠的话语中表露出了很明显的怨恨之意,“奥古斯丁家族对他可是‘怀念’得很啊。” 众人缄默,他们看过《雷电之哀》档案,知晓四十年前奥古斯丁家族发生的那场悲痛惨剧。 也就是奥古斯丁家族能凭借强大的实力硬挺过来,换成其他家族,在那场惨剧中覆灭几乎是铁定的事实。 “我们对黑暗元素还处在一无所知的阶段,对黑暗之剑的研究要赶快进行。未知的敌人最可怕,黑暗王殿是目前最大的变数。”老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只要黑暗之主一到,对【道剑·夜束】的研究就会立刻开始。”迈克尔说,“对黑暗元素的探索,质门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对【道剑·夜束】做完全面检测应该就能确定精准的方向。” “如此最好。”老人轻轻点头,想了想说,“对水之主一事,大家怎么看?” 爱丽莎双眉颦蹙:“我觉得两位水之主的可能性不大,水之主的光影虽然模糊到无法辨识相貌和性别,但人数很明显,就是一人。” “会不会是血缘关系的缘故?”魁梧壮汉猜测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黑人男子说,“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道剑之主体内的剑息是先天就有还是后天融入的。剑息的来历一直生物学上的一个谜,遗传学无法解释,其他主干课程也无法解释。” “还有一种可能,各位似乎忘了。”中年男子端坐在木椅上。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中年男子。 “并不是两位水之主,而是一位水之主,一位……水王殿。”平淡的话语令会议室寂静下来,众人皆被中年男子的猜测震惊到了。 仔细一想,众人心中的震惊更甚,这个猜测无疑是大胆的,但也是最接近现实的,它太合乎逻辑了。 一年前剑轴投射出模糊的水之主光影,如今又突然出现两位水之主,似乎前者就是为后者而做的一个重要铺垫。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魁梧壮汉率先说:“要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你们多虑了,那两人中没有水王殿。”迈克尔摇头轻笑。 “约翰逊塔主,这是安慰还是事实?”老人说。 “是事实,以六位的心态还用不到我来安慰。”迈克尔笑着说,“水王殿在中国出现过。袭击黑暗之主的那个死仆力量很强,这无疑说明水王殿当时就在济南。” “那两人当时也在济南,其中一个更是在现场。”老人说。 “有人雇佣天堂鹫组抓风之主,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吧?”迈克尔说。 迈克尔的话令众人摸不着头脑,天堂抓风之主一事他们都知道,但与他们现在谈的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闹得不小,还是我派人处理的。你的意思是那位雇主……”中年男子忽然意识到迈克尔想说的重点。 “那位雇主杀死了鹫组组长巴克和他的一个手下,一个身体缩水枯萎而死,一个被冰珠打成了筛子。在此之前,那位雇主还曾多次雇佣过天堂其他兽组。”迈克尔想了想说,“经格子调查,那位雇主的名字叫……剑五。” “剑五。”爱丽莎喃喃,“尊五,水之剑恰好在道剑图录中位居第五。” “单凭一个名字,还无法断定雇主就是水王殿。”黑人男子谨慎地说,“说不定那是水王殿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死仆。” “就当那位雇主是死仆,以当时死仆发挥出来的力量,水王殿必定还在济南,而那两人早在前一天就离开济南了。”迈克尔言辞凿凿。 爱丽莎颔首:“很缜密的思维。” 魁梧壮汉眉头紧锁:“如此说来,水之主的情况确实有点复杂。我建议把水之主的观察期延长。” 爱丽莎提出反对意见:“那么做的话水之主的成长期势必会延长,万一水王殿现身,仅靠日逐舰恐怕难以应付。” “观察期不短,的确不能延长了。”黑人男子说。 “交给令行部吧,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负责,让他们做好保护工作的同时随机应变,。”老人给了中肯的结论。 众人不再多说,表示赞同。 “六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迈克尔问。 显然,会议接近了尾声。 魁梧壮汉、黑人男子、年轻女子和中年男子相继摇头。 爱丽莎含笑指了指迈克尔脚下的汉堡盒和可乐杯:“约翰逊塔主,这些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带进来为好。” “注意,一定注意。”迈克尔摸着自己那颗明亮的大光头,笑容尴尬。 “约翰逊塔主,多说一句,对那四个小家伙可要多上心啊,他们的重要性你比我们更清楚。”老人微言大义。 “会的,奥古斯丁轩主。” “就到这里吧。” “恭送六位。”迈克尔微微弯腰。 啪! 圆柱平台上的菱形小灯灭掉,半径一米的浅蓝色光柱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人和木椅。 一时间,会议室竟异常宁静,迈克尔环视四周,抬手打个响指:“常务轩会,结束。” 暖色调的灯光出现,圆柱平台没入白玉地板,清脆的声响,会议室轻微震动,金属隔板分开露出天花板,墙壁上的金属光泽消失,斑斓的色彩取代了单一的银白,雕栏玉砌的宫殿映入眼帘。 “麻烦又无聊的会议。”迈克尔耸耸肩,捡起汉堡盒和可乐杯离开。 宫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冷清,变得尊贵又孤傲。 . . . 和父母打完电话,又和艾雪视频了一会儿,以辰这才和莫凯泽离开木楼。 当两人穿着白色睡衣走进餐厅时,安德烈等人早已就座,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十一点的餐厅很是空荡,除了他们这张大桌,仅远处的两张小桌有人在用餐,大概是饿了的客人出来吃点夜宵。 “这里的饭菜非常不错,不仅丰盛,而且都是硬菜。巨大拟滨蟹,俗称皇帝蟹,高营养、高蛋白,肉多爽口,那味道可不是帝皇蟹能比的;袋鼠肉,虽然膻味较重,但袋鼠可是澳大利亚的国宝,既然来了,自然要做一个吃过国宝的人;澳洲肺鱼,肉质白嫩,口感柔滑,搭配鱼子酱,简直太美味了……”安德烈兴奋地站起来,介绍着这些佳肴,如同一个专业收藏家在介绍自己的名贵古玩,如数家珍。 “看来这次澳大利亚是来对了。”以辰食欲大振,“想不到澳洲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以前只吃过澳龙。” “一孔之见。”安德烈摇头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父亲的,有钱不用在儿子身上,未免太小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亲生的呢。” “我觉得还好啊。”以辰摸了摸鼻子,老爸可是刚送了他一辆超级跑车,虽然还没见过,但酷炫是肯定的。 “都把你培养成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了,还好?”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变相讽刺我?”以辰眼皮微跳,回忆着老爸对他的“所作所为”,“闲来无事就让我转校,说什么让我趁着年轻多转转,有时我都认为他是嫌钱太多,故意在浪费。” 安德烈心中唏嘘,这也叫浪费?等你见了亚当那小子,就明白什么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以辰被安德烈盯得心里发毛。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安德烈忽然问。 “开公司啊。”以辰撇嘴,心说你都不知道我爸是做什么的,就在这里风言风语。 “什么公司?”安德烈继续问。 “物流公司啊,外贸企业,国际货运代理,主要是非洲市场。”对老爸的公司以辰还是有所了解的,“非洲那地方物资紧缺,供不应求,恰好有钱人又多,部落酋长各个身价不菲,是物流公司的天堂。” 安德烈沉吟半天,搂着他的肩:“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以辰对他一惊一乍的行为感到不适。 “你父亲对你用心了,他这么做一定是怕你骄奢淫泆。”安德烈称赞道,“注重孩子的心理成长,培养孩子的自然心态,你有一个好父亲。” 以辰竖起大拇指:“人话。” 也不去计较他的嘲弄,安德烈语重心长地说:“靡费是心性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轻易就能毁掉一个孩子。” “这话怎么不见你跟亚当说?”凡妮莎淡淡地说。 “出生就站在奢华链的顶端,那家伙脑袋里压根就不可能有‘靡费’这个词,在他眼里奢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安德烈仰天长叹,“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奥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长才能享受这种否极泰来、物极必反的待遇——喂!你们怎么都吃起来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战争女帝的一怒(二) 自顾自地感慨了半天,安德烈才发现众人都在大吃大喝,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看了眼餐桌,饭菜赫然少了一半,皇帝蟹的蟹腿被瓜分一空,澳洲鲍的腹足肌肉更是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外壳…… “不然呢?山珍海味不吃,听你高谈阔论?”凡妮莎瞥了他一眼。 “起码成语用得不错。”莫凯泽难得鼓励安德烈一句。 “我也觉得不错,本主管在语言学习方面还是很有天——喂!住手啊!给我留点!”话说到一半,见拉尔森的餐叉伸向所剩不多的岩石生蚝,安德烈气得跳脚。 “都在啊,正好,省得我挨个找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 帕岚走进餐厅,身后跟着合格的小弟考尔特。 拉尔森招手:“公子哥,这么巧,又见面了。”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帕岚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他眼眶消肿了不少,但脸部的紫青一时还下不去,笑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拉尔森轻笑:“找我们?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帮你们舒服一下了!”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个穿着白色散打服的手下。 “你们让帕岚舒服了,我们当然也要让你们舒服一下。”站在餐厅门口的青年说,怀里搂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 “这么多人!”拉尔森大叫。 “不至于吧。”阿斯琉克脸色难看。 以辰暗叹他们不当演员可惜了,否则绝对有希望成影帝。 如果不是近距离看到两人眼中隐约的兴奋,他还真以为两人被吓到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帕岚冷哼,可笑他居然没有看出两人的戏弄。 “看样子他们刚吃完饭,待会儿要是都被打吐了,那场面可就壮观了。”门口的青年冷笑,讥诮的话语引起一片哄笑声。 “听说你们挺能打,我想他们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能打。”衣着华丽的青年看了身后的手下两眼,又看向拉尔森等人。 听了青年的话,拉尔森顿时没了表演的兴趣,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练散手嘛,穿得这么整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真巧了,我也练过散手,古代散手和现代散手都会一些,比一比啊?”阿斯琉克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瞧着两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个穿着散打服的高大男子走到衣着华丽的青年旁:“博伊少爷,断手断脚?” 博伊看向帕岚,眼中透露着询问的目光。 帕岚冷笑着说:“要‘雨露均沾’,一只手一只脚!” “慢着慢着!”门口的青年突然喝住了高大男子,往前走了两步,眯眼盯着前方。 顺着青年的视线移动,众人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直低头吃饭的凡妮莎身上。 蓝白色的睡衣掩盖不住傲人高挑的身材,清冷如冰的面容使得眉额之间多了些许英气,那一头湿漉漉的乌黑长发简单束着,清新的茉莉香弥漫在空中,今晚的凡妮莎确实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独特魅力。 似乎察觉到了众多视线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凡妮莎从与世隔绝的自我精神世界中脱离出来,皱眉看着众人。 “漂亮,太漂亮了。”森乔仿佛见了老鼠的猫,双眼放光。 “森乔哥喜欢的话,我们给森乔哥抢过来就是了。”高大男子坏笑说。后面几个穿着散打服的男子大笑附和。 “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了?都给老子闭嘴!”森乔呵斥道。 身材苗条的女孩跑上前,拥向森乔怀里:“森乔哥。” “滚滚滚!一边儿玩去!”森乔推开女孩,见凡妮莎朝这边儿看来,淡笑道,“美女,跟哥哥走怎么样?不仅免皮肉之苦,还能丰衣足食,哥哥保证什么都能满足你。” 大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不是如饥似渴,而是如鲠在喉。 阿斯琉克表情苦涩,看向森乔的目光充满了震惊;拉尔森愁容满面,森乔的话让他嘴角不停地抽搐。 安德烈手捂额头,心里大喊坏了坏了!事闹大了! “等着。”清冷的声音从凡妮莎口中传出,似是答应,又似是拒绝。 “好好好!”森乔激动地搓起双手。 “蠢货,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拉尔森小声说。 见凡妮莎放下手中刀叉站了起来,安德烈连忙说:“凡妮莎,你听我——” “闭嘴!” 安德烈眼神示意布莱恩,布莱恩连忙站起来:“姐,他们就交给——” “坐下!” “那个大叔,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有你的事吗?要我说你就赶紧滚,少在这倚老卖老。”森乔不可一世地说。 “你说我什么?倚老卖老?”安德烈火冒三丈,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扭头对凡妮莎说,“只要不废,怎么都行。” “知道。”凡妮莎活动着手腕离开餐桌。 宋峰摇了摇头,低声说:“这下那小子是彻底玩完了!” 莫凯泽心说火山要爆发了。 以辰指了指凡妮莎,悄悄地问宋峰:“她没事吧?” 宋峰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下,用唇语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战争女帝,怒了!” “我没听错吧?只要不废,怎么都行?”帕岚完全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向森乔,“你怎么看?” “有个性,我喜欢。”森乔笑着点头,对那个高大男子说,“和美女过两招,小心点,别把美女伤了,伤了我打断你的腿!” “美女大战野兽,有意思。”博伊笑笑。 “放心吧,森乔哥。”高大男子应了一声,走上前,“美女,难得森乔哥看上你,要我说你乖乖束手就——” 男子话未说完,一记鞭腿袭来,标准的左侧弹腿直击下盘,男子本能地双脚蹬地,上跳防守。 刚一跳起,男子就后悔了,因为左侧弹腿只是虚晃一招,一记更猛的鞭腿在等着他,标准的右侧弹腿直击上盘。 男子身体腾空,无法躲避,只能曲臂上抬,挂挡防守。 砰! 男子低估了凡妮莎的腿力,鞭腿击中他的左手臂。 强横的力量导致男子重心不稳,身体一横,倒在地上。 用拳头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男子吐出一口掺杂着血沫的痰:“劲挺大,练过啊。” 男子刚挣扎着站起来,凡妮莎上体右后转360度,带动修长的右腿由后向前弧线横扫。 转身横扫腿,这绝对是十分重的一脚! 砰! 沉闷的声响,男子犹如一个破麻袋应声飞出,摔出十米远,撞到一张大桌上,轰然倒地。 在地上挣扎了一番,试图站起来的男子最终因剧烈的疼痛而没能成功。 帕岚等人目瞪口呆,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他们。 博伊练过散手,他意识到自己今晚可能踢到铁板了,三招解决他一个手下,还是十个中最强的一个。 其中固然有男子轻敌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对手太强。 面前这清冷的女孩不仅动作标准、连贯,而且每一次进攻的力量都出奇大,不然他的手下不可能毫无招架之力。 “博伊少爷,是个硬茬。”一个手下走到博伊身旁说。 不等博伊开口,森乔先骂了起来:“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简直就是废物!” 博伊看向森乔,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暗骂这家伙看不清形势。 一个女孩就有这般身手,再加上那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伙,贸然动手说不定他们都要挂彩。 想到这,他笑道:“小姐,我想我们之前可能是有误会,要不我们各退一步,事情到此为止?” “只放一个。”凡妮莎朝森乔走去。 “博伊,你在干吗?快让他们上啊!”见凡妮莎朝自己走来,森乔慌了。 “上!全都上!”博伊脸色一沉,挥手道。 对方明显不打算和解,骑虎难下,己方人数占优,只要抓住这个女孩,对方必定投鼠忌器,到时候即便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 九个手下一拥而上,将凡妮莎围住。 “要不要去帮忙啊?”看着被团团包围的凡妮莎,以辰小声问宋峰。 他虽然惊艳凡妮莎的身手,但并不看好她一打九。一个女孩打九个壮男,那应该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不用,你不知道,姐是我们黄昏最能打的,老大都不是她的对手。”拉尔森抢着说,看向森乔,“我反倒担心那家伙,他那几句话可能把姐真惹火了。” 布莱恩眼睛闪了闪,忽然说:“喂,赌不赌?我坐庄,一赔三,就赌那小子伤哪儿。” “三万,我赌腿脚。”拉尔森头也不抬地吃着肺鱼肉。 “我赌胸腹,不,胯裆,算了,还是胸腹。”阿斯琉克兴致勃勃,“六万!” “宋峰,你呢?”布莱恩拿出一个小本子一边记一边问。 “我就不赌了。”宋峰喝着红酒。 “别扫兴,玩玩呗。” 宋峰想了想说:“那就手臂,一万。” 以辰把头扭向一边,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几人的话让他有种逛猪肉店的感觉,店主在向三位顾客推销上好的猪蹄、猪排…… 正文 第十三章 战争女帝的一怒(三) 战争爆发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战场上。 站在凡妮莎正前方的男子率先发动了进攻,正蹬腿直击上盘。 凡妮莎见招拆招,侧弹腿攻击,但当她侧弹腿踢出的一刹那,男子突然改为右正蹬腿抢先攻来。 早就料到男子假动作的凡妮莎轻蔑一笑。 霎时间,她做了一个令男子震惊的动作,踢出的侧弹腿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下潜防守,曲膝,低头缩颈,凡妮莎躲过前后夹击的两记正蹬腿,与此同时她上体前俯,右腿曲膝前蹲,向左后方旋转带动左腿向右后方弧线擦地后扫。 砰! 扶地后扫腿,将正后方的男子踢倒,紧接着凡妮莎左腿收回改为前蹲,右腿迅速踹出,命中男子腹部。 受到强横的力量,男子猝不及防,顷刻间就被踹出了五米远。 解决一人,凡妮莎快速侧身站起,迎上踢来的一记右侧弹腿。 接腿涮摔,她双手抓握住男子的右脚,向左一拉,随即向下、向右上方弧形摆荡将其摔出。 刚摔出男子,又一人发起进攻,一记左正蹬腿直击上盘,凡妮莎双手抓握男子小腿下端,曲臂上抬,两手夹起托住他的脚后,同时左步上前,向前方、上方猛地一推,接腿上托摔将其摔倒在地。 攻击接连不断,截击防守阻截了一名男子迎面而来的攻势,凡妮莎右脚微蹬地,扭腰送肩,左手握拳,直线前击,左直拳攻向男子头部。 趁男子头部闪躲时,又是一个令男子震惊的动作,凡妮莎挥出的左直拳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不等男子有所反应,凡妮莎身体向后转180度,右脚经左脚后插步,身体继续向右后转,腰部发力带动右臂横扫,一记右鞭拳命中其头部。 砰的一声,头部遭受沉重一拳,男子瞬间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餐桌前,以辰和莫凯泽呆若木鸡,他们的思维还沉浸在凡妮莎那暴力的一记鞭拳中。 愣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 “脑震荡。”莫凯泽说。 “肯定脑震荡。”以辰也说。 “不能惹。”莫凯泽摇头。 “一定不能惹。”以辰也摇头。 帕岚等人早已看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此时的凡妮莎犹如狼入羊群,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关键还是他们这群羊主动找上一只狼,以为仗着数量优势就可以打败天敌,一雪前耻,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博伊的脸上除了惊恐,还有一丝惊疑,他低估了女孩的力量。 女孩的力量之大恐怕不弱于常年健身的肌肉男,甚至犹有过之。 不仅如此,女孩的很多动作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就比如那记侧弹腿,她踢到一半居然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还有那记左直拳,也是如此。 难道当时她肢体发出的力量比惯性的力量还要强吗?还是说她不受惯性影响?这完全违背常理! 当博伊缓过来的时候,凡妮莎已经将他带来的十个手下全部放倒,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以弱胜强,不,以强胜弱,他们才是弱势群体。 凡妮莎白皙的面容微微红润,一双眸子尽是淡漠。她拍了拍手,走向森乔。 布莱恩等人目光紧随凡妮莎,心中大喊着自己下注的身体部位。 “你……不要……过来!”森乔惊惧地看着凡妮莎,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他想跑,却发现双腿已经麻了,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 眼中倒映着的女孩身影越来越大,森乔面色惶恐,双腿微微打颤。 危急关头,他那一片空白的大脑中竟闪过一些关于佛教的电影片段:“阿弥陀——” “陀你妹!”凡妮莎一个强有力的后旋踢命中森乔头部。 森乔只感觉大脑一阵嗡鸣,精神恍惚,随后砰然倒地,昏迷了过去。 餐厅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除了倒在地上的人,其他人都如木雕泥塑一般。 反应过来的布莱恩喃喃:“我赚了。” 阿斯琉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爆头。” “姐真生气了。”拉尔森目光呆滞。 “十有八九,脑挫裂伤。”宋峰涩声说。 餐厅里,十几名男子倒在地上,捂腹或抱头,痛苦地呻吟着。 说到做到,凡妮莎确实只放过了一个人,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她是唯一一个在场却与此事无关的人。 十五分钟后,森乔被抬上救护车,帕岚、博伊等人互相搀扶着狼狈离去。 “不会出人命吧?”以辰担心。 脑挫裂伤是会死人的,昏迷数天不醒就要行气管切开术,严重的话还要行开颅手术。 安德烈询问的目光投向凡妮莎,似是在问那一脚踢得有数吗? 凡妮莎随意地说:“最多在医院死去活来三个月。” 死去活来三个月?以辰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经这么一闹,晚餐提前结束了。 安德烈摸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回到木楼。 “我去洗澡。”丢下一句话,凡妮莎就上楼去了。 一番打斗,睡衣脏了,还出了些汗,她要好好洗一洗。 安德烈摆摆手,拿起角几上的无线固话,致电前台的美女接待,叫夜宵果腹。 刚叫完夜宵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安德烈惊讶,满怀希望地打开门。 看了一眼门外的人,他失望地抹了把脸,猛地一甩手,把门关上。 拉尔森站在门口,手还保持着打招呼的姿势,一脸愕然,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门又打开,安德烈看着他:“有话说,有屁放。” “主管,布鲁尼主管找你。” “戈尔曼?” 拉尔森赶忙递上他那个银色的数据腕环。 安德烈刚一接过,腕环里就传出一个男子的大吼:“安德烈!你死哪里去了?” 拉尔森表情古怪,这怎么有点像疯老婆子寻找到失踪老伴后发火的场景,不过称呼应该换一换,“糟老头子”更合适一些。 “戈尔曼,我死哪去关你屁事!”安德烈同样大吼。 拉尔森抬头看天,两位领导吵架,作为下属,他的存在感越低越好,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到时候就是自取灭亡了。 “你是不是又开勿扰了?”戈尔曼质问。 “对,我开了,我就是开了,你能怎么着?”安德烈宛如一个无赖。 “好好好!你很好!”戈尔曼怒极反笑,“我能怎么着?你说我能怎么着?我不把你年薪全扣了我就不叫戈尔曼!” “你要是敢扣,老子回去就带百十人拆了你那破仓库!”安德烈暴跳如雷,“拆不了老子就不叫安德烈!” 拉尔森嘴角抽搐,想起在餐厅时森乔没说完的话,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祈求佛祖让他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 . . 夜晚的风有些清凉,与戈尔曼吵了片时,在服务员送来夜宵后,安德烈就将数据腕环还给了拉尔森,并随手关上门,“请”他离开。 拉尔森一边跑一边喊:“佛祖,你太灵了,回去我就给你烧香。” 口舌之争并没有因为拉尔森的离开而结束。 木楼里,安德烈吃着夜宵拿出自己的数据腕环。取消勿扰模式的同时,虚拟投影形成,他又向戈尔曼发起了进攻。 视频电话接通,画面中是一间装饰简朴的办公室,一名中年男子躺在一把红木躺椅上。 男子与安德烈年龄相仿,留着短白胡须,头发蓬松油黑,眼睛半眯,给人一种老谋深算之感。 吵了半天,两人都累了。 戈尔曼抱怨道:“你说你没事乱开什么勿扰?” “当然是为了工作,认真工作的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这你是知道的。”安德烈揭起金属餐盘盖,白色餐盘上放着一只香喷喷的炸鸡。 戈尔曼话语犀利:“必须手头上的事才算工作?现在不算?” 安德烈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吃着:“斗嘴算什么工作?”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令行部主管的位子。” “你不也混上了砖仓主管的位子。”针尖对麦芒的话语。 “懒得跟你废话。”戈尔曼端起茶杯,喝着茶,“我发给你的影像看了吗?我可给你提个醒儿,大事不妙。” 安德烈撇嘴,不以为意:“有多不妙?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差不多,塌一半了。”戈尔曼讥笑,“我要是某人,早就引咎辞职了。” 安德烈抬起头,皱眉问:“难道是水王殿现身了?” “不是水王殿,是风王殿。” “风王殿?”安德烈一怔,喜上眉梢,“风王殿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她呢,怎么样?定波机效果如何?我对它有信心!” “有你个大头鬼!”戈尔曼骂道,“风王殿把海神港和日逐舰都给毁了!” 被劈头盖脸地叱责一顿,安德烈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朝戈尔曼猛吐鸡骨头:“戈尔曼,你故意玩我是不是?风王殿逃脱才两个月,毁日逐舰勉强说得过去,毁海神港?你当我是白痴啊?” “看完影像你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白痴了。”戈尔曼笑容中充满了嘲弄。 见戈尔曼不像是开玩笑,安德烈心凉了一半,心说这家伙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他半信半疑地命令格子:“打开戈尔曼发来的资料。” “影像一段,照片九张。”伴随着格子的声音,投影上出现了影像和照片,视频画面则缩小到了右上角。 扫了一眼照片,安德烈对戈尔曼的话就信了大半。 照片是从远处拍摄的,虽然清晰度不高,但还影响不到主要事物的辨别。 或是连接天地的九个暗青色水龙卷,或是照亮昏暗的青、黄、银三色天光。 安德烈放下了手中的炸鸡,目光凝重:“影像播放。” 画面中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港口,三条码头线停泊着六艘军舰。对此安德烈并不陌生,港口正是海神港,军舰正是日逐舰。 从拍摄角度看,影像是灯塔拍摄的。 镜头移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两艘日逐舰正向海神港驶来。日逐舰后方,乌云堆积,波翻浪涌,视野昏暗,高空与大海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半个小时后,影像结束。 安德烈脸色异常难看,眉头紧皱:“果然是她!短短两个月,她竟然恢复了这么多力量!” “湮灭之力近乎崩解了一切,如果她实力再进一步,恐怕连大地都能崩解。”戈尔曼神情严肃,“以她现在展现出的力量,恐怕已经不弱于制造加尔维斯顿飓风时的实力了。” “比那次还要强,这绝对是风王殿出手最强的一次!加尔维斯顿飓风是她借助二级飓风制造的,与这次相比,上次的湮灭之力甚至可以弱到忽略不计。”安德烈断定,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那两个小家伙,否则对他们的打击太大。” 戈尔曼赞同:“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增强剑息,掌握道剑的力量。” “海神港和日逐舰是彻底毁了,人员伤亡如何?” “人员伤亡不大,这应该是风王殿的极限了。” “肯定是了,她可不是什么善人。” “海神港被毁,你作为令行部主管,少不了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都是小事,责任挽不回损失,只是抚平了后果。” “很多途径菲利普岛的船只和岛上居民都拍到了九龙吸水和三色天光,现在网上都传遍了。”戈尔曼说,“不过好在爱丽莎轩主已经着手处理了。” 安德烈点点头:“我已经到墨尔本了,明天回去。” “这些天你倒是舒服了,我可惨了,要处理两个部门的事,觉都没睡好。”戈尔曼揉着太阳穴,“此次就当还你人情了,再有下次我会收费,从你年薪里扣。” “你还有脸说年薪?戈尔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安德烈气道,“你告诉我,什么叫‘我的学生,费用就算在我头上’?有你这么算计人的吗?” 戈尔曼漫不经心地说:“不到四十万美元换一位道剑之主当学生,多划算的买卖。” “既然划算,那轮到你的时候,你也掏个四十万美元出来。” 戈尔曼摇晃着头:“不可能。” “那就给我报销。” “也不可能。” “赶快!” “不管。” “你管不管?不管我就投诉你!” “你敢!你投诉一个试试!嘿嘿,某人的办公室可是被拆了八次,一旦传出去……”戈尔曼使出杀手锏。 安德烈怒气冲冲,恨不得拿起桌上的鸡骨头砸戈尔曼一脸。 戈尔曼若无其事,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抚着短白胡须。 最终,还是安德烈妥协了,他甩了甩手:“还有事吗?没事就快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记得以后不要乱开勿扰,小心把自己玩消失了。” “老子乐意。” “随你,消失了也好,说不定俱乐部会找个更靠谱的人接替你位子。”戈尔曼笑着挥手,“明天见,老伙计。” “不见最好。” 正文 第十四章 新秀园(一) 南半球的夜空犹如一个巨大的深蓝色帷幕,明月和繁星成为了帷幕最美的点缀,月光皎洁,星光璀璨,星月交辉,形成美不胜收的天然夜景。 以辰半曲腿坐在木楼外的大石上,看着星罗棋布的夜空愣神。 鹅卵石小路上,宋峰恰好经过,看到坐在石头上发呆的以辰,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可能是太过专注,以辰明显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宋峰也坐到大石上。 大石的表面很平,面积也不小,足够容纳三四个人,两人坐在上面依然宽敞得很。 犹豫了一下,以辰说:“今晚的事。” 宋峰一怔:“今晚的事?” “凡妮莎……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妈妈说大祸乱多数是小摩擦酿成的,暴力激起了怨气,怨气产生了更大的暴力,冤冤相报,最后凶多吉少。” “你母亲说得没错,但她只是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社会。”宋峰从衣服里摸出一瓶板式口香糖,递给他,“薄荷味。” 以辰拿了两块,放到嘴里。 “以和为贵是普通人的行事宗旨,但俱乐部没有普通人。”宋峰朝天一扔,两块口香糖划出小抛物线,精准地落到口中,“暴力之所以会激起怨气,那是因为没有把对手打垮,所以动手之前一定要做好将对手一次打垮的准备。” “虽然是那些家伙挑衅在先,但因为几句话就将人打伤,不觉得太……”以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宋峰笑笑:“你是想说凡妮莎下手太重了,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对吧?” “或许是因为舅舅,我才会这么想吧。”以辰又看向夜空,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似是在回忆,“我舅舅就是脑挫裂伤。” “现在如何?” “半年前就——气管切开术和开颅手术都做了。”以辰摇了摇头,轻声说,“生命太脆弱了,当上帝要拿走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是公正的一部分,绝对的公平是狭隘的,追求它是理想,实现它是幻想。”宋峰顿了一下,“只要社会永远走在公正这条路上就足够了。” “公正。”以辰喃喃。 “俱乐部很独特,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喜忧参半,对它的评价也毁誉参半。”宋峰言近旨远,“你是道剑之主,担负的责任比我们这些人更大。要有自己的信念坚守,不能受他人言行影响;还要有自己的辨别标准,不能被事情真伪混淆。” “信念坚守,辨别准则。”以辰若有所思。 宋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与非,本就是选择题。” “是吗?” “不是吗?” “或许……是吧。” “慢慢你就会明白了,早点休息,我走了。”对以辰摆摆手,宋峰跳下大石,沿着鹅卵石小路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当以辰回到木楼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而莫凯泽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只是他的神态有些复杂,疲惫中尽是烦躁。 “还没睡?”以辰说。 虽然这个时间并不算晚,但他们今天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 对于疲惫的人来说,晚睡绝对是不正常的现象。 莫凯泽充分证明了年轻人的活力,把手机扔给他:“睡不着,看新闻了吗?澳洲新闻,两大奇观,九龙吸水和三色天光,就在维多利亚州,菲利普岛。” 以辰笑着接住手机:“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是对风王殿感兴趣。” “风王殿?”以辰不解。 “你先看。”莫凯泽仰头,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英语不适合我,三百多个单词,我查了近一半,看得头疼。” “比法语和俄语容易多了。”以辰不禁一笑,看起手机上的新闻,一边看一边说,“图文并茂,挺生动的,你说这与风王殿有关是认真的吗?” “你感觉我在开玩笑?”莫凯泽面无表情,“这个时候开玩笑,还不如回屋数羊。” “你也不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以辰干笑,坐到沙发上,“既然不是玩笑,那就是真的了?” “水龙卷实际就是出现在水面上空的龙卷风,上端与雷雨云相接,下端延伸至水面。我刚才查了一下,只有出现强对流天气,才有可能形成水龙卷。”莫凯泽研究得很透彻,“所谓的九龙吸水更多是指同一地区短时间内陆续出现九个水龙卷,但菲利普岛的九龙吸水,是九个水龙卷同时出现,而且还呈暗青色。一个小时内陆续出现九个水龙卷就已经很罕见了,同时出现根本不可能。” 以辰皱眉:“照你这么说,是挺奇怪的。” “气象专家分析了菲利普岛的九龙吸水,结论是完全违背了气象学。” 以辰端起水杯,打趣道:“你不会是想说九龙吸水是风王殿的杰作吧。” “是。” 噗! 听了莫凯泽的话,以辰顿时被呛到,一口水喷了出来,揉着鼻子咳嗽:“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只九龙吸水,还有三色天光。” “猜测够大胆的。” ………… . . . 度假山庄的夜晚,灯火通明,微风习习,清凉爽快。 两人来到了楼顶,木楼是平顶,大概一百平方米,边缘种植着不知名的花草,不仅桌椅齐全,还有冰箱、遮阳棚、LCD电视、小了望台…… 山庄多是低矮的木结构建筑,以辰站在小了望台上,凭栏眺望,一览无余。 他看到了远处木质泳池中的寥寥人影:“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游泳。” “喝什么?”莫凯泽打开冰箱,各种各样的罐装冷饮,还有三个切好的果盘。 “红牛。” “红牛?”莫凯泽一愣。 以辰从小了望台上跳下:“没有吗?咖啡也可以,提提神。” “咖啡可不会放在冰箱里。”莫凯泽扔给以辰一罐红牛,自己拿了一罐橙汁。 “你说安逸的生活真会麻痹一个人吗?”以辰起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莫凯泽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可能是看到这静谧的夜色有感而发。”以辰说。 “奥。” “奥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以辰扭头看着莫凯泽。 “我不知道。” “……” 莫凯泽坐到旁边的黑色藤椅上,喝着橙汁,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九龙吸水与风王殿有关,三色天光必然也与风王殿有关。” “你是怎么联想到风王殿身上的?” 莫凯泽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揣在口袋里的手,掌心有一物,青色剑息从全身亮起。 一声清脆的剑鸣,小铁剑释放出耀眼青光,变成一把三尺长的青光长剑。 “【道剑·尘冕】!”以辰顿时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见【道剑·尘冕】,实体,不是照片。 【道剑·尘冕】给他的感觉与【道剑·夜束】完全不同,【道剑·夜束】神秘,宛若幽灵;【道剑·尘冕】凶厉,宛如猛兽。 莫凯泽把【道剑·尘冕】放到玻璃圆桌上,又拿出手机,把新闻中三色天光的图片放大:“三色天光中的青光与【道剑·尘冕】的青光相同。” 以辰喝着红牛,听了他的话险些又要呛到。 莫凯泽应激性地躲到一旁,躲闪的时候还不忘拿走【道剑·尘冕】和手机。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以辰捶着胸口,说话都不利索了,“我认为……只要不是色盲……都能看出来。” “是有点牵强,不过我的直觉向来挺准。”莫凯泽表情死板,摸了摸鼻子,“你还记得学校那场大风吧?什么色?” 以辰回忆:“暗青色。” “水龙卷呢?”莫凯泽适时地提醒。 “也是暗青色!”以辰一惊,赶忙凑到圆桌前,看着照片激动地说,“一模一样!不会真让你猜对了吧?难道九龙吸水真是风王殿所为?” “水龙卷的暗青色很可能也是湮灭之力的缘故。” “言之有理。”以辰捏着下巴点头,一副认可的样子。 “也可能是我猜错了。”莫凯泽耸肩,“或许这只是照片的滤镜效果。” 以辰扶额,真要如此,那他们两人岂不是说了半天废话? “光芒是元素的一种表现形式。”莫凯泽坐回藤椅,“如果青光真的是风元素,风王殿当时就一定在那里!” “照这么说,银光很可能就是雷电元素了,有雷电王殿!黄光是不知名元素,还有一尊不知名王殿!”以辰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忽然神情惶恐,来回踱步,“黑暗王殿不会也在吧?黑光是黑暗元素,照片中的天那么暗,有黑光也看不出来啊!完了完了,刚到澳洲就碰到那些杀人如麻的鬼家伙,怎么办啊?” “你的联想能力比我强。”莫凯泽由衷地钦佩。 “风王殿出现了,你不怕吗?那鬼家伙会来找你的!” 莫凯泽淡淡地说:“你一口一个鬼家伙,风王殿来了也会先找你。” “我就随口说说。”以辰心虚地扫视周围,“我们这算不算杞人忧天?”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哪来的高个子?俱乐部吗?貌似他们看我们更高。” 莫凯泽挑眉:“他们看的是未来,现在的我们还是侏儒。” “我发现原来你也挺有趣的,就是面部表情少了点。”说到最后,以辰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他怕莫凯泽忍不住对他动粗。 莫凯泽眼皮微跳,喝着橙汁,假装没有听到以辰后半句话。 以辰眼前一亮,也从口袋里摸出一物,黑色剑息从周身亮起。 一声清脆的剑鸣,小铁剑释放出深邃黑光,变成一把三尺长的黑光长剑。 一时间,青光夺目,似欢喜的鸟雀轻灵飞动,黑光幽暗如深渊,仿佛能吞噬一切,两者交相辉映,充满了无尽的奥妙。 正文 第十四章 新秀园(二) “黑暗元素中蕴藏的会是什么特性力量?”以辰看着【道剑·夜束】。 “黑暗王殿知道。”莫凯泽也看着【道剑·夜束】。 兴致勃勃地看了两把剑半晌,以辰摇摇头,一脸无奈:“还以为会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呢,结果纯粹是浪费时间,空欢喜一场。” “你想发生什么?双剑合璧?”莫凯泽不咸不淡地说,“我们不是李英琼和周轻云,它们也不是紫郢剑和青索剑。” “一部很老的武侠小说,我也有看过。说真的,近现代历史学杂学是我见过最有意思但也最无用的专业。”以辰胡思乱想,“双剑合璧就别想了,李英琼和周轻云都是女子,除非我们选择变性。” 莫凯泽尽力配合他:“说不定还要出家,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 “唤醒道剑还需要跑到楼顶吗?生怕别人看不到是不是?”一个略带警告的声音从十几米远的一栋木楼传来,安德烈站在楼顶,双手抱胸望着以辰和莫凯泽。 “晚上好。”以辰打招呼。 “并不好。”安德烈撇了撇嘴。 以辰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喝红牛吗?醒醒脑。” “我还想睡觉。” “那你上来干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安德烈双手掐腰,义正辞严,“你们在楼顶胡作非为,我自然要站出来伸张正义。”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楼顶?”以辰问道。 “那么强的光,我想不看到都难。”安德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指了指圆桌,一副征询意见的样子,“我说两位,你们不感觉太显眼了吗?” 以辰和莫凯泽对视一眼,身上的剑息收敛,道剑不再释放光芒。 “有事吗?没事就回去睡觉,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安德烈语重心长地劝说两人。 “被人赶了。”莫凯泽拿起【道剑·尘冕】。 “只能下去了。”以辰拿起【道剑·夜束】。 “再见。”莫凯泽随意地摆了摆手。 “再会。”以辰则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 两人挥动道剑,剑刃轻碰,发出脆亮的金属撞击声,朝安德烈挥挥手,朝楼下走去。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安德烈哼了一声:“这两个家伙,到了俱乐部有你们好受的,到时候不练死你们才怪!” “你跟谁说话呢?”不知何时,凡妮莎走上楼顶,背靠楼梯扶手,目光清冷。 安德烈回头,干笑两声:“没,没跟谁。”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自言自语?”凡妮莎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你不也没睡嘛。”安德烈嘀咕一声,捂着嘴,佯装打了个呵欠,好似困得不行,“困死了,睡觉去。” 凡妮莎默不作声,任由安德烈从自己面前走过,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安德烈走后,她轻笑一声:“戏精。” . . . 一夜过去,太阳初升,草木青翠欲滴,叶片上有着点点露珠,晶莹圆润,新鲜的空气给人的肌肤一种微凉之感。 两辆黑色越野车驶离山庄,其中一辆越野车的后排,以辰揉着惺忪的睡眼:“我们起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俱乐部了。”副驾驶的安德烈透过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困啊?昨晚下楼没睡?” “睡不着,蓝罐红牛太提神了。” “谁让你小子昨晚睡前乱喝红牛?还喝加强型,活该你睡不着。”安德烈落井下石,“幸好我没舍命陪绅士。” “是君子。” “有区别吗?不都是有风度的男人?” “没区别,只要是夸我,你说得都对。”以辰懒得纠正他。 安德烈整了一下领带,又开始了他地自吹自擂:“比起本主管,你差远了,像我这么高风亮节、厚德载物——” “早餐还没吃呢。”以辰打断他。 “想吃什么?” 以辰想了想说:“汉堡、热狗、披萨……随便一个就好。” “你小子当我们是在旅游吗?饿了待会儿从路边买点吃的,不饿就等到了俱乐部再吃。”安德烈白了他一眼,“一个小时的车程,困就再睡会儿,系好安全带。” “知足常乐,能小憩一会儿也不错。”以辰头靠在汽车头枕上,闭眼就睡。 莫凯泽侧着头,透过车窗安静地望着天空。 澳大利亚的天空高远、湛蓝,洁白的云彩在深蓝色的衬托下更显纯净。 安德烈看了看莫凯泽,没有打扰他,把注意力转向驾驶座的人,嘿嘿笑着:“上了车怎么一句话不说?哑巴了?” 开车的正是拉尔森,一个小时的车程,凡妮莎不想开就和他换了位置——另一辆车的副驾驶。 对以辰和莫凯泽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毕竟一大早谁也不想坐快车,还是那种疯狂超车的快车。 如果开车的是凡妮莎,恐怕除了她本人,谁都不会舒服,即便是安德烈。 倒不是说拉尔森没有凡妮莎那种高超的车技,而是拉尔森不敢不听安德烈的话,而凡妮莎,不变本加厉就不错了。 “不说。”拉尔森一个劲儿地摇头。 “让你说。”安德烈饶有兴趣。 “不说。”拉尔森很是坚定。 上车前安德烈就警告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敢胡说八道就往死里揍他,既然如此,他索性缄口不言。 安德烈耸耸肩,车上除了他就三个人,三个人都不说话,他也没了说话的兴趣,把座椅靠背调到120度,伸了个拦腰,躺下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间,黑色越野车驶入墨尔本的市区。 墨尔本,澳大利亚南部滨海城市,仅次于悉尼的第二大城市,有“澳大利亚文化之都”的美誉,是维多利亚州首府,世界著名的国家大都市。 墨尔本的市区,宽敞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各种品牌的汽车不一而足,道路两旁,高楼林立,随处可见跨国公司的总部大楼。 哥特复兴风格的曼彻斯特联合大厦、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皇家拱廊、法国第二帝国风格的墨尔本市政厅无不拥有上百年的历史,使墨尔本充满了浓郁的历史气息。 “还没到吗?走多久了?”睡醒的以辰有些茫然地环顾左右。 “一个小时,早高峰,小堵车。”莫凯泽看了眼时间。 “早知道会堵车就让俱乐部派直升机来接了。”安德烈望着窗外,确认位置,“不过也快了,到克莱顿区了,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以辰顿时无精打采:“还要半个小时啊。” “不要愁眉苦脸了,生活是美好的,年轻人要充满青春活力。”安德烈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由本主管来做向导,讲一些我知道的。” 以辰不动声色,心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金钱?美女? “我们现在所经过的这个地方叫克莱顿区,居民素质很高,住房价格稍贵。”安德烈介绍说,“克莱顿区是墨尔本一个小有名气的行政区。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这里有一所名校,莫纳什大学。” 以辰的目光透过车窗,好奇地瞅着一旁的街道:“莫纳什大学原来在这儿。” “作为世界百强名校,莫纳什大学是澳大利亚顶尖学府,被评定为五星级大学,是著名的密集研究型大学,在四大洲的多个国家设有校区和研究中心。”安德烈滔滔不绝,“莫纳什大学名字的由来是为了纪念一位爵士,约翰·莫纳什,他是土木工程师,也是陆军上级,是澳大利亚历史上的传奇英雄人物。莫纳什大学有多个校区,克雷顿校区是主校区,中国留学生比较聚集的商学院是考费尔德校区……” 这次以辰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想错了,安德烈作古正经,讲得很全面、很精彩,他是一个合格的向导,最起码目前是。 “莫纳什大学的药剂与药理学专业位列全球第二,仅次于哈佛大学。”安德烈说到了重点,“质门的很多成员都是莫纳什大学的医药学博士。” “质门要医药学博士做什么?”以辰不解。 “药物分析、药剂合成……总之,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安德烈随意地说。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一座大型的生态公园映入眼帘,入口的巨石上刻有“莱斯特菲尔德”的黑色英语字样。 以辰挑了挑眉:“我们不是要去俱乐部吗?怎么来这了?” 安德烈懒散地说:“在公园里面。” “在里面?”以辰脸色变得古怪,“风景倒挺优美,但是不太像啊。这地方虽然广阔,但一座山都没有,没有山,怎么可能有山谷?” 安德烈感叹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以辰一脸疑惑,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莫凯泽神情淡然,很是直白地解释:“他的意思是低智商是会传染的。” 安德烈努力装出一副正颜厉色的样子,教训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说就说了,不能委婉一点吗?” “我的错。”莫凯泽立马认错。 安德烈看着以辰,眼神怜悯又同情,仿佛在说这属于先天不足,不怪你。 莫凯泽一本正经地安慰:“情商高了,智商自然就低了。” 以辰彻底崩溃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默默地抬头看着车顶,心里大喊上帝啊!难道他们都是表演系毕业的吗? 说话的工夫,越野车已经驶入公园,安德烈拍拍手,示意大家都严肃起来。 拉尔森咕哝了一句:“就你最不正经。” “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安德烈打了他一个栗暴,恶狠狠地说,“说谁呢?谁最不正经?” “我我我。”拉尔森忙说,“我最不正经。” 正文 第十四章 新秀园(三) 莱斯特菲尔德公园距离墨尔本市中心不远,紧邻未经整顿、无人定居的丘吉尔国家公园,是一处可以进行一系列休闲活动的美丽景点。 斗折蛇行的单人小路穿越枝繁叶茂的种植园,清澈的湖泊、青葱的草地、茂盛的树林令人心旷神怡,20公里的自行车路径是进行山地自行车运动的最佳场地。 越野车经过一片湖泊,湖泊上有独木舟、帆船,湖中心还有一辆白色的小型游艇。 安德烈望着湖泊:“这片湖叫莱斯特菲尔德湖,无聊时可以玩玩独木舟,起风时还会进行帆船比赛。” 距离湖泊不远处,空旷的草地上一片高大的球形玻璃建筑拔地而起,形成宏伟的建筑群。 建筑群正前方是汉白玉大理石堆砌的半圆形大门,紫金色的玫瑰图案旁是“新秀园”的黑色英语字样。 建筑群没有围墙,有的只是成林的柏树,一条条大路从建筑群的各个方向延伸而出,四通八达。 铺着红毯的汉白玉石门前早已有人等候,十数名衣着得体的男女,来往的人看到为首的黑西装男子,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敬仰和羡慕的神色。 下了车,安德烈对好奇地望着宏伟建筑群的以辰和莫凯泽露出绅士般的温和笑容:“新秀俱乐部,新秀园,欢迎两位。” “主席。”见安德烈一行人下了车,黑西装男子连忙迎上来,恭敬的姿态令来往的人顿感惊奇,纷纷打量起安德烈。 “俱乐部最近怎么样?”安德烈双手背在身后,神情端正,不苟言笑,与下车前相比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是主管吗?怎么又成主席了?”以辰低声问宋峰。 听到宋峰回答说新秀园是明处总部,以辰暗叹不已,现在的人活得真不容易,两个身份,时间一长难保不会精神分裂。 “瓦胡岛冲浪意外死亡两人,除此之外,一切如常。”男子向安德烈做简单汇报。 以辰表情苦涩,看向莫凯泽,莫凯泽正好也看向他,两人从对方眼中皆看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极限运动果然很容易死人。 “如常就好。”安德烈点点头,转过身来,向以辰和莫凯泽介绍男子,“这位是新秀园总经理,维莫先生。” 维莫轻轻一笑,以辰和莫凯泽礼貌地回以微笑。 众人穿过汉白玉石门,上了一旁停着的电动观光车。 四辆专人驾驶的观光车搭载着众人朝一座巨大的球形玻璃建筑驶去。 这座球形玻璃建筑是建筑群中最大的一座,位置也在正中心,一条宽敞大道连接它与汉白玉石门,是建筑群的主要道路之一。 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明媚的阳光透过建筑顶部的玻璃照射进大厅,光亮的白色地板倒映着行走在大厅的人影,触目皆是高大绿植,苏铁、榕树、南洋杉、马拉巴栗……这里不像是俱乐部,更像是植物园。 以辰微闭着眼,身心放松,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令他神清气爽。 少了来往的人,说话也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维莫问:“主管,此行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安德烈扫视大厅,朝大厅一角走去。 期间,安德烈给维莫使眼色,维莫心领神会,朝身后十数名男女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回各自岗位继续工作。 剑陵一事关系重大,即便是内部工作人员,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只知道新秀俱乐部是一个维护世界和平的地下组织,至于破坏世界和平的敌人是谁,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待人都走后,九人坐到灰黑色的环形沙发上。 “主管,这两位就是……”维莫看向以辰和莫凯泽。 一路上他察言观色,心中对两名青年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 “道剑之主,黑暗之主,以辰;风之主,莫凯泽。”安德烈想了想说,“查一下最近一次中级集训的时间。” “英雄出少年。”维莫神色敬佩。 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以辰和莫凯泽多少有点不适应,不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就是摸摸后脑勺。 银色的数据腕环亮起,维莫在缩小的虚拟投影前熟练地操作起来。 片刻,他调出一份资料,移动腕环,使得投影面对安德烈:“最近一次中级集训是三个半月后,科修斯科山高山滑雪,36位会员,令行部成员有26人,教练是珠星的欧阳副队。” “太晚了,提前一个月。”说着,安德烈指向以辰和莫凯泽,“加上他们。” “主管,是不是太着急了?中级集训的力度,他们适应不了。”拉尔森说。 “主管,要不先让他们试一下初级集训?”维莫又调出一份资料,问道,“半个月后就有一次,巴伦河漂流,13位会员,令行部成员8人。” “在我这没有适应不了一说,何况练剑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安德烈阴恻恻地笑。 瞧见安德烈狡诈的笑容,以辰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倒是莫凯泽,表情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按我说的做。”安德烈对维莫说,“还有,教练加一位,我有人选了,到时候她会联系你,欧阳就做她的副手。” “我马上安排。”维莫回答得干脆利落。 沉吟了一下,安德烈说:“领他们参观一下这里,我有些事要处理。” “好。” 以辰正抬头看着数十米高的玻璃顶,他发现这些球形建筑的玻璃很奇特,乍一看平淡无奇,仔细看内含液体。 每过一阵,无色的液体就会发生流动,若不是有阳光照射,他还发现不了这一点。 正专注地看着,以辰眼前忽然一黑,顿时被吓了一跳。 “好奇心害死猫。”安德烈收回挡在他眼前的手,“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游览时间。” 说完,他起身,领着凡妮莎五人离开。 等人走远,维莫起身:“两位跟我来,我领两位逛一逛,白殿还是很不错的。” “奇怪的名字。”莫凯泽说。 “与我当年的感觉一样。”维莫笑道,“我猜可能是为了与白宫对应。” “对应的话应该叫黑宫。”以辰说,“叫黑殿也不错。” “你很风趣,不过‘黑殿’与‘黑店’是同音,容易让来自你们中国的极限爱好运动者误会,俱乐部有营业执照,是合法经营。”维莫笑笑。 “维莫经理的汉语水平很高。”以辰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经常与中国友人交流,多少懂一些汉语。”维莫谦虚地说。 ………… 三人闲聊着逛起这座占地数千平方米的球形玻璃建筑。 . . . “知道吗?因为九龙吸水和三色天光的事,菲利普岛南部已经军事管制了,宣称附近海域存在安全隐患,正在排除潜在危险。”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帕特尔他们本想着偷溜进去一探究竟,结果还没进去就被抓住了,听说至少拘留24小时。” “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也不会出动军队。” “事关重大,这时候还不安稳的人,活该受罪。” “要我说也是,飞扬跋扈的人不吃亏永远不知道收敛,帕特尔他们这叫咎由自取。” 以辰笑了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身旁的莫凯泽。 莫凯泽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以辰朝一旁努了努嘴,那边站着两名怀抱滑板的青年。 “他们在说什么?”莫凯泽问,流利的英语到了他的耳朵里,与古老的梵语没有任何区别,都听不懂。 以辰小声说:“菲利普岛,军事管制。” “这也需要军事管制?” “听起来是挺奇怪的,说不定你猜对了。” 走在前面的维莫见两人停下脚步,回头对两人招手:“两位,跟上。” “来了。”以辰应了一声。 温馨的金黄色壁灯照亮了木雕装饰的走廊,走在马赛克瓷砖上,顶部是彩画玻璃,墙壁上刻有细致的纹路以及挂着精美的相框,相框大小不一,里面放着的照片皆与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有关,翼装飞行、高空飞越、徒手攀岩、定点跳伞、高山滑雪……还有极限运动历史的鼻祖——滑板。 “俱乐部的极限运动项目,大大小小足有上百种,大多数运动都被正式命名,还有很多未被正式命名。有上百种极限运动项目的俱乐部,当今世界只有新秀一个。小到蹦极、轮滑、滑水……大到空中滑板、高速赛车、高空跳水……应有尽有。”维莫艳羡地说,“最奢华的莫过于两极探险,明码标价5亿美金,至今也只进行过三次。” 不知情的新人来到这,再听了维莫的介绍,百分之百会认定新秀就是一个国际极限运动俱乐部。 以辰小声地自言自语:“有声有色,说得我都差点信了这只是个俱乐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极限运动,危险是少不了的。伤残在俱乐部是很常见的事,还有死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维莫话锋一转,“所幸死亡率不高,半个月才死亡了两人。” 什么叫才死亡了两人?半个月的时间很长吗?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啊?以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在心中大喊。 “极限运动讲究正规的方式、正确的方法,否则非常容易出现问题。”看到以辰的反应,维莫解释道,“受太平洋影响,瓦胡岛的海浪又大又急,那两人仗着有过几次冲浪的经历,不跟着教练学习标准的冲浪技巧和有效的自保技巧,结果挑战巨浪时翻倒,‘亲’上了珊瑚礁。” “教练没有阻止吗?”以辰问道。如果教练及时阻止,就可能不会有悲剧发生了,他这样想着。 “教练只会建议、提醒、警告会员,不会也不能替会员做决定。” “俱乐部不应该对会员的安全负责吗?” “俱乐部不是孤儿院,也不是养老院,来这里的都是激情四射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怕残怕死谁会来?如果俱乐部能时刻保证会员的安全,极限运动的‘极限’二字也就可以去掉了。”维莫随意地说,“参加极限运动前,会员都会签一份极限运动意外险。会员意外死亡,家属无偿得到一定的赔偿金,俱乐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极限运动。”莫凯泽低语,重新揣摩这四个字的含义。 “人性是不受束缚的,尤其是极限运动爱好者的人性,越是压迫越是反抗。”维莫看着以辰,“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中国有句俗语说得非常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觉得前半句很适合极限运动,不是吗?” 以辰笑笑,故作轻松:“是我少见多怪了。” “来这边儿,领你们认识一个人。” 正文 第十五章 超闪高铁(一) 走廊的尽头,以辰和莫凯泽无语地站在那里。 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金边相框,相框里放着一张照片,白人男子单手拿着一副黑色滑板,这就是维莫要领他们认识的人。 两人一阵无语,他们都以为维莫要领他们见一个真人,不想居然是一张照片。 “你们好像很失望的样子。”维莫轻轻一笑。 以辰笑着说:“一张照片。”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以辰一副窘态:“这个……” “历史上公认的滑板天皇巨星托尼·霍克,发明了数十个延续至今的滑板动作,更以普通人的身份创造并做到了普通人近乎无法做到的高难度滑板动作,空中旋转900度。”维莫介绍说,“在滑板爱好者的眼中,霍克无疑是一名超级偶像。霍克在滑板界的地位等同于同时代乔丹在篮球界或是桑普拉斯在网球界的地位,作为滑板爱好者,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能做到空中旋转900度吗?”以辰好奇地问。 “自然,不过这是两种性质。我的体质经过强化,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普通人,而霍克不同,他是普通人。”维莫敬畏地说,“这就好比两个人过独木桥,一个健全,一个瘸腿,需要的平衡感相同,但完成难度不同,完成意义也不同。” “如果可以,我想学滑板。”莫凯泽说。 维莫一笑:“欢迎,主管同意的话,我做你私教。” “他会同意的。” “我当然同意。”一个声音响起,安德烈倚着走廊的木门,嘴里叼有一支雪茄,“老师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管学生的爱好。” 维莫提醒:“主管,这里禁止吸烟。” “所以我站在门口。”安德烈仰头抽着雪茄,对莫凯泽说,“滑板可谓是极限运动历史的鼻祖,许多极限运动都是由滑板延伸而来。同意归同意,但我有一个条件,滑板只能当做你的爱好,不能当做你的学业。也就是说,只有把我每天教的东西都学会了,才可以玩滑板。” “可以。”莫凯泽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只是莫凯泽并不知道,安德烈每天教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而安德烈不知道的是,莫凯泽的毅力和韧性远比他想象的要强。 “我那还有一副U池板,回头送给你,就当是老师送给学生的见面礼。”安德烈想了想说。 “那我就提供一套滑板护具。”维莫紧跟着说。 “算你机灵。”安德烈瞥了他一眼,“护具要最好的。” “一定。”维莫连忙说。 以辰唏嘘,不收私教费还要倒贴护具,给上司的学生当私教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霉运。虽然能拉近与上司的关系,但万一教得不好或让学生受伤,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怎么样?我这老师当得还不错吧。”安德烈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本主管可是向来尊重学生的选择。” “尊重吗?不见得吧。”莫凯泽淡淡地说,“强行给我安了一顶学生帽子,我都不清楚你这老师是怎么来的。” “……” 白殿地下五十米,一部电梯正在高速下降。电梯内是十分单调的银色,显示器上是地下17层。 乘坐这部电梯的只有三人,安德烈、以辰和莫凯泽。 走廊简单交谈后,安德烈就让维莫离开了,然后领着以辰和莫凯泽左拐右拐,拐得两人眼花缭乱。 好在走的时间不长,走了约三分钟,到了一部电梯前。 一部普普通通的电梯,没错,电梯给以辰和莫凯泽的感觉就是普普通通,普通到令人怀疑,如此宏伟的建筑怎么会装一部这么普通的电梯? 不过接下来的事改变了他们的观点,电梯不是上升,而是下降。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电梯下降的速度非常快,显示器上的层数快速变化,眨眼间就到了地下10层。 “我们要下到多少层?”以辰弱弱地问了一句。 “52层。” “一层几米?”以辰又问。 “三米。” 惊讶电梯能下降到地下156米的同时,以辰又隐隐感到不安,156米的地下会有什么东西?是藏着什么超级武器?还是关着什么恐怖怪物?不会是囚禁了一尊王殿吧? 很快电梯就停止了下降,显示器上是地下52层。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强炽的光芒涌进电梯,刺得以辰和莫凯泽一时睁不开眼。安德烈习以为常,用手挡着光芒,走出电梯。 在眼睛适应了强光后,以辰和莫凯泽也先后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空间,银白色的顶板上是一盏盏陶瓷金卤灯,正是它们释放出强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与高铁站有几分像。”莫凯泽说。 以辰环顾四周,中间是供人行走的大理石道路,前面有台阶,台阶通往高台上的方形玻璃建筑,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远处还有几部电梯,与他们乘坐的这部完全相同,起码外观是相同的,确实有点像高铁站。 唯一不同的是,大理石道路两旁不是供火车高速行驶的铁路轨道,而是两条巨大的玻璃管道,玻璃管道直通远处,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犹如两条潜伏在地底深处的巨蟒。 安德烈正站在右手边的玻璃管道前朝他们招手,两人赶忙走过去。 除了他们三人,玻璃管道前还站着十五人。与他们穿着不同,那十五人都穿着白色的工作制服,胸口都别着一枚有着紫金玫瑰图案徽章。 十五人从左到右共排了三列,分别是四、六、五人,安德烈领他们又单独站了一列。显然,大家都在排队,井然有序又参差不齐。 整个地下空间,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面前这十五人和方形玻璃建筑内的工作人员,显得很是空旷和寂寥。 “他们是……”以辰朝左边努嘴,低声问安德烈。 “疯子部门的成员,经常神经质。”安德烈这一说话,顿时引来了数道目光。 感受到众多目光投来,以辰不禁变得拘谨,从牙缝里发出微小的声音:“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没事的,连他们自己都承认自己是疯子。”安德烈满不在乎,迎上数道目光,咧嘴一笑,“各位疯子,大家早啊。” 一刹那,目光增加到十五道,淡漠地审视安德烈,受到池鱼林木之殃的以辰和莫凯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极度紧张。 瞅着安德烈,此时的以辰后悔到了极点,暗骂自己多嘴。 “布朗主管,如果有机会,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方主管。”一名中年黑人说,“不过,听说主管最近脾气不好。” “相当不好,昨天主管刚炸了尤德尔主任的办公室。”一名年轻白人说,“100克TN.T,说扔就扔,尤德尔主任都懵了。” 以辰嘴角直抽,瞅了眼安德烈,果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别别别啊,我刚才是在开玩笑,玩笑话不要当真。”安德烈赶紧摆手,赸笑说,“你们都是俱乐部最优秀的人才,怎么可能是疯子!” 十五道目光依旧盯着安德烈,不为所动。 最终,安德烈服软:“行行行,我是疯子,我经常神经质,满意了吧?” 以辰默默把头扭向右边,替安德烈感到汗颜,你好歹也是令行部主管,怎么能向质门成员告饶?虽然他们借助了那个方主管的凶名,但你这样也太有损令行部主管的威名了。 那个方主管是谁?质门主管吗?行事风格倒真是有些彪,以辰这么想着。 “既然布朗主管有自知之明,那我们就暂时不转告方主管了。”年轻白人字字诛心。 “能屈能伸,大丈夫。”中年黑人冷嘲热讽。 以辰脑海里对质门有了新的认识,那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聚集地,里面都是一群尖酸刻薄的面瘫疯子。 以辰不知道的是后来有人改变了他这种看法,让他对质门有了全新的认识,明白了追求科学的人是多么高尚、伟大。 “我该学外语了,有什么好建议?”莫凯泽问。 安德烈和面瘫疯子们用英语交流,说的话他几乎一句没听懂。 “我还以为你会站出来,做一个维护自己老师的学生。”以辰干笑。 “他能应付。” “英语这东西,我还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建议。其实你不用学,不是有微米耳机吗?”以辰想起了安德烈在“奔波儿灞”上说的话。 “听懂了不会说,很尴尬的。” “你可以把想说的话通过耳机翻译成相应的语言,然后再说出来。”以辰不确定地说,“虽然比较麻烦,但高科技耳机,这一点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说得不标准,也很尴尬。” “男儿当自强。”没来由的夸奖,以辰心说就算尴尬,以你这少有表情的脸也看不出来吧。 说话间,玻璃管道中一个浅青色的东西移动到众人面前,像是一个胶囊。 玻璃管道上的钛合金门打开,第一列的四名质门成员穿过钛合金门走进浅青色的“胶囊”。 一分钟后,钛合金门重新关闭,浅青色的“胶囊”缓慢向前移动。 当移动出大约五米时,“胶囊”轻微一震,霎时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速度之快,以辰只感到眼前闪过一道青光,然后“胶囊”就消失了。 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安德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猜啊,猜对了就告诉你。” “交通工具吗?在地下,难道是地铁?” “笨!谁说在地下的就是地铁了?难道地铁就不能建在地上了?”安德烈敲他的头,“地铁和轻轨的区别在于列车型号,也就是运送能力、列车轴重和尺寸、对路线转弯半径的要求、最高运行速度……” “你的意思……这是轻轨?”以辰试探。 “轻你个大头鬼!” 以辰心里大吼你被那些疯子教训不是没有道理的,活该! 正文 第十五章 超闪高铁(二) 没多久,又一个浅青色的“胶囊”停在了众人面前。 第二列的质门成员走进其中,接下来的情形与之前相同,“胶囊”顷刻间在眼前消失。 当看到第三个“胶囊”时,莫凯泽说:“每五分钟一个,很像新闻中的超级高铁。” 以辰惊讶:“超级高铁?” “知道的倒是不少。”安德烈说,“不过这不是超级高铁,它比超级高铁还要高个档次,叫超闪高铁。这条超闪高铁叫‘影线’。” 以辰如实地摇头:“没听过。” “这可是当今世界最快的交通工具,最高时速可达1600公里,你说快不快?”安德烈笑笑,洋洋自得的表情让人看了恨不得揍他一顿。 以辰下意识地说:“果然不如曹操快。” 安德烈扬起手就要敲他:“你说什么?” “我说快,很快,特别快。”以辰急忙抱头,反应过来的他猛然一惊,“每小时1600公里!这么快!真的假的?” “废话,超音速,当然快。” “这东西有你说得那么快?不存在夸张成分?”莫凯泽质疑,他记得新闻中的超级高铁最高时速也才达1200公里。 “影响速度的两大因素,摩擦阻力和空气阻力。超级高铁采用了磁悬浮技术和低真空模式,磁悬浮减小摩擦阻力,低真空减小空气阻力,使得梭型座舱达到亚音速。”为了展现自己学识渊博,安德烈滔滔不绝,“超闪高铁的原理是元素量学,元素受到挤压形成元素流,强大的元素流产生庞大的能量,将能量转化为动能,使得梭型座舱突破音速,达到超音速。尤为重要的是,超闪高铁利用的是风元素。元素量学认为,风元素是七元素中最完美的动能元素,它形成元素流所产生的能量可以最大程度地转化为动能。” “不要拿什么各国都有类似的研发项目,有的时速甚至能达到几千公之类的话。我告诉你们,凡是没有研制出来就终归是项目。另外,超闪高铁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动力系统,史无前例的动力系统!”安德烈又说了那句该死的话,“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走进浅青色的“胶囊”,梭型座舱的正前方是透明的,两个巨大的玻璃窗,其它地方都是浅青色。 中央是四排座椅,每排两个,共八个。第一排座椅前有一个小圆台,圆台上是一个红色的紧急制动把手。 除了座椅和圆台,座舱内别无他物,唯有浅青色的光滑舱壁。 “‘影线’每五分钟可发射一个梭型座舱,一个梭型座舱最多容纳八人。”安德烈坐在第一排,提醒身后的两人,“系好安全带。” 刚系好安全带,两人就感到梭型座舱缓慢向前移动。 透过玻璃窗,以辰发现座舱前有一道光膜,光晕流转宛如水幕。 安德烈大声说:“调整好呼吸,会稍微颠簸一阵。” “总不会比飞机颠簸。”以辰说。 “这东西比飞机快。”莫凯泽说。 话音刚落,座舱前端就触碰到了光膜。 嗡的一声,座舱轻微一震,速度提升,陡然冲了出去,宛若生性暴烈的北非红牛看到摇晃的物体,埋头朝前撞去。 无规则的剧烈震动产生,以辰明显地感到双脚已经离地,玻璃窗前强光一闪一灭,晃得他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半分钟的时间,梭型座舱穿过了十多层光膜,每穿过一层光膜,座舱的速度就会提升一大截。 穿过了十多层光膜的梭型座舱,速度已经达到了每小时1600公里,在墨尔本的地下风驰电掣。 震动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座舱恢复了平稳,也陷入了黑暗。与舱顶一体的LED灯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座舱内的空间。 玻璃窗前还是一片黑暗,每隔几秒才能看到一点微乎其微的亮光,那是玻璃管道上的指示灯。显然,梭型座舱已经离开了地下空间,顺着玻璃管道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以辰捶着胸大口地呼吸,刚才那半分钟让他仿佛回到了几天前,坐在凡妮莎开的奔驰车上,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难受到令人窒息。 他质问安德烈:“这就是你说的稍微颠簸吗?” “多坐几次就习惯了。”安德烈回头,幸灾乐祸地说。 “多坐几次会吐的。” “这种交通工具,推广了也不受欢迎,除非着急赶路。”莫凯泽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比起以辰要好很多。 “以目前的科技,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安德烈无奈地说,“你以为所有的超闪高铁都是‘超线’吗?” 以辰愕然:“所有的?难道超闪高铁不止一条?” “全世界共有五条超闪高铁,‘影线’只是其中一条罢了。‘影线’虽然是最短的一条超闪高铁,但科技含量却仅次于‘超线’,位居第二。超闪高铁是俱乐部与奥古斯丁家族合作研制的产品,双方各有一半的专利权。五条超闪高铁,俱乐部三条,奥古斯丁家族两条,其中有着‘深蓝黑金动脉’之称的第一条超闪高铁‘超线’就归于奥古斯丁家族。”安德烈话语里充满了艳羡和惊叹,“作为建造规模最大、科技含量最高的完美超闪高铁,‘超线’的最高时速达到了3500公里。当然,它耗费的金钱也是天文数字,堪比一个小国家的全部财富!” “接近三倍音速?”莫凯泽震惊。 “从北京到上海只要20分钟?”以辰张口结舌。 “对体魄要求很大的,普通人坐多了身体会散架。”安德烈双脚一抬,担在小圆台上。 以辰和莫凯泽看得心颤,生怕他一不小心碰到红色把手。 沉默了一会儿,以辰按奈不住:“我们去哪儿?” “新秀谷。”莫凯泽说。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安德烈惊讶了,他特地卖关子没告诉两人去哪儿,却不想早就有人猜到了。 莫凯泽面无表情:“没地方可去了。” “真是让人郁闷的回答。”安德烈食指弯曲,揉着鼻子,“新秀谷位于阿尔卑斯山,与墨尔本的直线距离是200公里,后半段是崎岖山路,不建议开车,不然你的屁股会开花。‘影线’是最方便的,只需要8分钟,也可以坐直升机,一个小时。” 以辰脸色古怪:“阿尔卑斯山不是欧洲的吗?” “重名犯法吗?欧洲那座是父亲,澳洲这座是孩子。虽然是孩子,但也很大了,不少山峰海拔都超过了千米,而且由于强烈的陆地垂直运动,河流冲蚀出了‘谷中谷’地形。”安德烈两手搭在脑后,娓娓而谈,“新秀园和新秀谷,可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呢。” “你要干吗?”身后传来以辰莫名的一句话,安德烈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莫凯泽,看到的却是夺目青光。 莫凯泽皱眉,瞅着自己身上的青色剑息:“是它自己出来的。” 不知何时,光滑舱壁上的浅青色加深,发出微弱的青光,与青色剑息遥相呼应。 “该死!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安德烈脸色一变,“超闪高铁利用的是风元素,如此浓郁的风元素,绝对会引起元素刺——” 不等安德烈把话说完,小木剑从莫凯泽的口袋里飘出,悬浮到空中。 一声清脆的剑鸣,【道剑·尘冕】苏醒! 刺眼的青光瞬间驱走了幽蓝色光芒,将浅青色的舱壁渲染成了深青色。 似是受到了【道剑·尘冕】的吸引,青色光点脱离舱壁,飘向【道剑·尘冕】。 【道剑·尘冕】微微一震,光点竟改变了方向,飘向莫凯泽。 “不要闭眼!”安德烈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莫凯泽心有所感,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光点触碰到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最开始只是少数的青色光点,到后来,整个舱壁的青光都化为光点飘向莫凯泽,四面八方,不计其数。 随着青色光点数量的增加,能清楚地看到,每当大量光点涌入莫凯泽体内,他身上的青色剑息就会变得更强。 “剑息增强了。”以辰惊奇。 安德烈表情凝重:“是增强了。” 以辰没好气地说:“那为什么你告诉我们只能通过极限运动来增强剑息?” “当时有没有认真听我讲?我说的是在强烈刺激下剑息会增强,药物刺激也可以,你要不要试一下?保证让你生不如死。”安德烈冷哼。 “那这算什么?药物刺激?”以辰指着青色光点。 “元素刺激。” “元素刺激?那又是什么东西?”以辰的好奇心在作祟。 “元素刺激,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的确能增强剑息,但这种方法对剑息的增强很虚浮。”安德烈组织了一下语言,“俗话说,健身是靠三分练和七分吃,你单靠吃也能增肌,但实际上那种肌肉并不属于你,只有配合练,才能让它真正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进行元素刺激增强的剑息也是如此,虚浮的剑息或许能发挥出足够强的力量,但不配合练,可以肯定,你驾驭不了那种力量。届时不用王殿出手,你自己就把自己逼上绝路了,道剑噬主,然后玩完。”他言之凿凿,“单靠吃你就想成为举重冠军?你不怕被杠铃压死,教练还怕呢。” 以辰目光怪异:“元素刺激是吃,极限运动是练?” “不完全对,极限运动既可以练,也可以是吃,只是在吃这一方面,不如元素刺激的效果好。”安德烈叹了口气,“理论上,元素配合极限运动是增强剑息的最佳方法,但元素刺激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是在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的环境下才可以进行。” “照你所说,超闪高铁不就是风之主的最佳修炼场所吗?”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听完安德烈的话,以辰的脑海里已经展开了疯狂的想象:“风之主莫凯泽,超闪高铁闭关三年,神功大成,出关斩风王殿,睥睨天下。” “睥睨你个大头鬼!” “动不动就‘你个大头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以辰缩了缩脖子,回到正题,“既然是好事,那你刚才干吗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我都说了,这只是理论上的。理论和现实是两码事,等一会儿,真有可能飞来横祸!” 正文 第十五章 超闪高铁(三) 对安德烈的拐弯抹角,以辰近乎崩溃:“主管,大叔,哥哥,我们能不能不再拐弯抹角了?” “司马迁说得好,‘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看开一点,死有什么好怕的?不要那么?。” “你还知道司马迁,他真该好好谢谢你。”以辰扶额,对安德烈这时候乱入《报任安书》也是感到无奈了。 安德烈轻咳一下,恢复正常,盯着莫凯泽:“所谓横祸,指的就是他。是否进行元素刺激全凭道剑之主的意愿,可是一旦开始,主导权就会发生变化,由道剑之主变为道剑。道剑有灵无智,为了增强剑息,它会无休止地主导下去,直至此地的元素稀薄到不足以支持元素刺激。” “那就一直增强呗,有什么问题?”以辰耸肩。 “一直吃,不消化,会怎么样?”安德烈看着他,双手在肚子前比划起来,“先是吃饱,再会吃撑,最后吃爆。” “吃爆!”以辰瞪大了眼。 “超闪高铁能研制出来,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其实大多数的科技都是运气的使然。这里的风元素之浓郁,你根本无法想象。如果【道剑·尘冕】无休止地主导下去,莫凯泽身上的剑息就会持续增强。当达到极限,莫凯泽就会——轰!爆炸!”安德烈忽然双手一扬,大喊道。 “爆炸!”以辰目瞪口呆,着急道,“那还愣着干吗?赶快阻止啊!” “说过了,无法阻止。” “那你还带莫凯泽进来,他要被你这老师亲手害死了!” “什么叫我亲手害死他?我也在这儿!你以为他爆炸了我们会没事?一起死!” 以辰脸色惶恐:“你没开玩笑吧?把我吓出心脏病对你没一点好处。” “本主管这么正经的人,会和你开玩笑吗?” “预防工作呢?为什么不做?太不负责了!” “进行元素刺激的条件那么苛刻,方法又不适用,谁会整天记着这个?恐怕也只有王殿才会每天念叨,毕竟那种地方能加快他们力量的恢复速度。”安德烈站起来,“更何况超闪高铁是近些年才完工的,德鲁斯那时候连‘超闪高铁’这个名字都没有。” 以辰垂头丧气:“完了,我们完了。”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什么办法?快说啊。”以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是它。”安德烈伸手,一把拉下红色把手,“搞定!” 嗡的一声,平缓的梭型座舱再次剧烈震动。 座舱内响起格子的声音:“015号入谷座舱紧急制动,‘影线’进入二级戒备!” 安德烈双手紧握座椅,凭借超强的定力沉稳地站着,以辰和莫凯泽在安全带的作用下坐在座椅上,身体小幅度摇晃。 座舱的速度骤减,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玻璃窗外黑乎乎一片,管道上的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 座舱内,【道剑·尘冕】悬浮,深青色的舱壁上,大量的青色光点脱离,飘向莫凯泽,一切照旧,紧急制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麻烦了。”安德烈神情严肃起来。 他原以为停止了动能供应,座舱内的风元素减弱,元素刺激就会终止。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元素刺激的界限不是座舱,而是整个超闪高铁! 座舱内的风元素确实减弱了,但玻璃管道内的风元素却没有减弱丝毫! 圆台上,小孔射出一道光束,在半空形成虚拟投影,画面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大厅,数十台计算机和数十名工作人员。 “格子,屏蔽。”安德烈不耐烦地挥手,投影瞬间消失。 “影线”的运行控制大厅,乔丽娅郁闷地站在液晶拼接屏前。 座舱紧急制动的警报一响,她就立刻让人调出紧急制动座舱的画面,结果刚一调出,还没等她看清,屏幕上又一片模糊,显示已被屏蔽。 乔丽娅秀眉紧蹙,格子中断了控制大厅和座舱的连接,这无疑说明座舱内的人权限比身为“影线”负责人的她还要高。 她喃喃低语:“金级权限。” 015号入谷座舱,莫凯泽咬紧牙关,他的身体略微肿胀,额头汗珠密布,面部肌肉不时抽搐,身上的青光已经令人难以直视。 “格子,现在该怎么办?”安德烈沉声问。 “检测到风之主正在进行元素刺激。” “我知道,我是问你有什么解决方法。” 格子言语平淡:“两种解决方案,启动座舱的真空层强行隔绝风元素,间接终止元素刺激;坐等风之主爆炸,虽不同生,但能共死。” “在你的逻辑里死亡也是一种方法吗?”安德烈翻起白眼。 “‘死亡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换个地方’,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的话。”格子温文尔雅,“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上帝,感谢你把格子这么稀有的物种赐给俱乐部。”安德烈双手合十。 “你们可以再多聊一会儿,我已经做好了‘飞升’的准备。”以辰扭转身子背对安德烈,苦着脸说,“塞内加说过,‘人生是通往死亡的一次旅行’,看样子我少交了旅行费,要提前下车了。” 安德烈皱眉:“塞内加又是谁?” “也是古罗马政治家。” “文化人,愿耶稣保佑你!”安德烈捂脸,在胸前划着十字,“格子先生,能告诉我如何强行、暴力、直接终止元素刺激吗?” “当然可以,布朗先——” “还是先告诉我危害吧。”安德烈打断格子的话。 “用您的话来说,受到惊讶,用餐的人很容易呛着或噎着,而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人,自然也就很容易呛死或噎死。”格子淡淡地说,“冒昧插一句,格子推荐第一种方法,那是最优解决方案。” “是我错了,再有下次,我会直接问你最优解决方法。”安德烈双手举过头顶,无条件投降,“那么格子先生,赶快启动座舱的真空层吧,再晚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很高兴为您服务,尊贵的布朗主管。真空层即将打开,请乘客坐回座椅,机械固定三秒后.进行。” 听到格子的话,安德烈一边朝座位坐去一边大喊:“快!坐下!” 然而,坐下后他才发现刚才站着的只有他,以辰自始至终都在坐着,连安全带都没解开,莫凯泽更是想动都不能动。 “得到金级授权,接管‘影线’指挥系统。”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影线”运行控制大厅响起,格子出现在液晶拼接屏上。 察觉到下属投来征询的目光,乔丽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交由格子指挥。她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严重。 “入谷管道进行定位清道。” “015号入谷座舱启动真空层。” “谷台做好座舱接收工作。” ………… 格子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一连串的指令。 咔!啪!咔!啪…… 015号入谷座舱内尽是清脆的声响,座椅上出现奇形怪状的金属,将三人的手脚、腹部、肩部等固定住,那幅场景就好像三人坐上了美国20世纪常用的一种死刑执行工具——电椅,只不过相比之下,座椅更高级一些。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辰有种不好的预感。 “处于真空环境,座舱会失重,真正的天翻——” 安德烈还未说完,座舱一震,猛地180度前滚翻。 刹那间,底部变顶部,顶部变底部,三人由朝前正坐变成了头上脚下朝后反坐。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以辰大叫,刚平静下来的胃再度翻江倒海。 安德烈鼓劲:“坚持住!这只是前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该死的座舱会不停地翻,直到新秀谷!” 以辰大惊失色:“会死人的!” “最多半死不活,耶稣会保佑我们的。” “不能停下吗?” “超闪高铁是永动的,停不下!” 座舱一个前滚翻,以辰就大叫一声。如此五次后,格子权当三人适应了,开始逐渐减小座舱前滚翻的时间间隔。 于是,015号入谷座舱渐渐被一个尖锐的喊叫声所充斥。 自真空层启动,舱壁的青色就开始由深变浅,虽然现在依旧是深青色,但与之前相比明显浅了很多。没了管道的供给,座舱内的风元素很快就会稀薄到不足以支持元素刺激。 “效果良好。”格子给出评价,但显然不会有人回应,此时座舱内的三人分不出一丝精力。 莫凯泽的表情有些狰狞,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模糊的时候他感到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而清醒的时候他又感到全身剧痛,似乎身体受到了外力的拉伸,肌肉、皮肤等组织充血肿大。 某一刻,莫凯泽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忍受,痛苦地大喊,略有沙哑的声音盖过了以辰的大叫,身上的青色剑息闪烁起伏。 “他……没事吧?”以辰有气无力地问,他脸色煞白,抓着座椅的双手和离地悬空的双脚都在不断地颤抖。 “鬼知道他有事没事。”安德烈深呼吸,“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还有多久……结束?你不会也是……第一次坐吧?” “鬼知道多久结束。”安德烈缓缓地说,“我第二次坐,不过第一次……是测试。” “啊!啊!啊……” “你……还叫!” “最起码……不会吐!” 两人断断续续交谈完,座舱再次被刺耳的喊叫声所充斥,只不过这次喊叫的人数却是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以辰并没有发现,伴随身体和精神受到强烈刺激,黑色剑息自他身上悄然亮起。 座舱每一个前滚翻,他身上的剑息就会波动一下,只不过那种波动的幅度太小,即便仔细观察都难以发现。 几分钟后,安德烈捂着嘴,精神恍惚地穿过钛合金门。 他很确定,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会和游乐场UFO上的部分游客一样,喷吐“珍珠”,即便他接受过失重训练。 医护人员走进梭型座舱,将陷入昏迷的以辰和莫凯泽抬上担架车。 乔丽娅迎上安德烈,询问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情况如何。 安德烈指了指嘴,认真地说:“再坐一次的话,保准‘天女散花’。” 乔丽娅哑然失笑,这种话也就她这位不正经的上司能说出来。 “老伙计,这趟‘影线’之旅如何?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十分刺激啊?”迎面走来一人,大笑中毫不掩饰调侃之意。 安德烈一脸嫌弃:“哪来的电灯泡?” “电灯泡?”迈克尔一愣,看看他,又看看乔丽娅,目光怪异,“难道你们两个——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 “塔主慎言,没有的事。”乔丽娅淡漠地说。 安德烈瞪着迈克尔:“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我是说你那100瓦的光头!自己的头有多亮,心里没数吗?” “也没你说得那么亮吧?顶多50瓦,不能再高了。”迈克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倒是越来越滑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乔丽娅勉强一笑,转身离开。 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的思维逻辑会被这两个人带偏。 “你下属都这么胆大包天?”迈克尔说。 “确切说是女下属。”安德烈说。 “鄙视你。” “你不纵容?” “我也纵容。”迈克尔咧嘴大笑。 “同道中人。”安德烈挑眉奸笑。 感受到四周投来审视的目光,两人顿时尴尬,如同两个罪犯,逃之夭夭。 “太有损我主管的威严了。” “我塔主的威信又扫地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叹寒冰艳了无尘(一) 太平洋,西十区。 黄昏将天空渲染呈金红色,一艘豪华游轮在深蓝色的海面上划出白色浪花。 游轮航行在辽阔的大洋上,方向是美国唯一的群岛州,夏威夷州。 即便是黄昏,游轮上依旧热闹非凡。 无限景观泳池的高台上不时会有比基尼美女表演跳水,引起男人们的阵阵欢呼;喝得半醉的男女勾肩搭背走出喧嚣昏暗的悬臂式海景酒吧,动作暧昧;文质彬彬的绅士请甜美文静的女孩在高档的牛排餐厅用餐,氛围安静美好……到了这艘游轮上,时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尽情的玩耍和惬意的休息。 剔透的玻璃平台上,躺椅成列,身穿黑白服饰的侍者恭敬地站在后方,以便随时为旅客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哥哥,我记得你可是最不喜欢出来玩的。”穿着蓝色连衣裙的中国女孩说。 女孩有着一对奇异的宝蓝色瞳孔,黑色长发披散在香肩两侧,胸脯饱满,腰肢纤细,一双白皙的长腿微微交叉。 “但喜欢大海啊,大海是自然界最美的景色。”相貌堂堂的青年说,“你知道吗?水是最具有包容性的物质,比空气更柔和。” 女孩轻声说:“难怪它会选择哥哥。” 青年笑着说:“现在不也选择妹妹了吗?” “不一样。”女孩摇摇头,从躺椅上坐起来,认真地说,“它应该属于哥哥!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哥哥就不会受伤了。” “你错了,道剑不属于任何人。能救你,一命换一命哥哥都愿意,更何况是受点伤?”青年站起来,倚着实木栏杆眺望,叹了口气,“快一年了,你还在纠结这些问题。心结不解,如何领悟奥义?” “哥哥会就好了啊。” “那要是我不在了呢?亡傀你能解决,但那个神秘人呢?遇到神秘人你又该怎么办?”青年回头看着女孩。 “哥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女孩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和不舍。 “放心,那点小伤还夺不走你哥哥的命。”青年转移话题,“道剑是应对大乱的非凡之物,它选择了你,你就要肩负责任。只有你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力量,应对大乱。” 女孩点点头:“知道了。” “走吧,哥哥陪你去散散心。”青年揉了揉妹妹的头,微微一笑,“别不开心了,感受一下大海的浩瀚,说不定你就能领悟奥义了。” “还揉我头,我都多大了。”女孩噘嘴。 “多大也是我妹妹。”青年宠溺一笑。 隔着四把躺椅,两名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用日语交谈。 安室奈本眼神炙热,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漂亮、水灵,是我喜欢的类型。” 长泽琴南喝着曼哈顿酒:“有把握吗?” “长泽君,你是在怀疑我泡妞的能力吗?”直到看不见女孩,安室奈本才缓缓收回目光。 长泽琴南提醒道:“有男朋友了。” “是不是男朋友还不一定,就算是也无妨,不影响。”安室奈本嘴角浮现出一丝自信的浅笑,“长泽君,敢赌吗?赌那个女孩今晚是不是我的,赌注一成货,谁赢谁拿六成。” “一成可不是小数目。”长泽琴南沉吟了一下,“难得安室奈君有兴趣,我就赌一把。” “爽快,我回去换衣服,今晚注定是一个人财两收的夜。”安室奈本站起来,端起杏仁酸酒一饮而尽,“要是我赢了,长泽君,我欠你两成货的人情。” 安室奈本不是傻子,他明白长泽琴南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赌注。 他了解长泽琴南,正如长泽琴南也了解他。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他有不计其数的方法,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这一点长泽琴南很清楚。 长泽琴南决定赌的一刻,心里就已经把那一成货当做拉拢他的筹码了。 “好。”长泽琴南一笑,他知道安室奈本领情了。 两成货的人情,价值可比一成货高很多了,他非常满意。 其实,长泽琴南心中是很惊讶的,他低估了那个女孩对安室奈本的吸引力。 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远不值一成货,甚至连半成都不值,安室奈本会为了一个女孩欠两成货的人情,可见那个女孩对他的吸引力是多么大。 安室奈本回房去了,他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管是为了女孩还是为了赌注。 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会选择优雅的方法,将这场赌博尽可能赢得体面、完美。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海风温和又微凉。 游轮中庭,宽敞的空间供旅客进行各项社交活动,以黑白为主色的理石装饰,真皮沙发、光滑地板、明亮吊灯,皇家贵族大型聚会的既视感。 女孩和青年从保龄球馆走出来,青年显得意犹未尽,女孩却意兴阑珊。 “不好玩,每次都输给哥哥。”女孩坐到一张单人沙发上。 “所以才应该多练练。”青年笑道。 “你这句话都说半年了,我也练半年了。”女孩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哥哥,我想喝饮料,香蕉冷饮,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香蕉冷饮?那是什么?” “就是香蕉、酸奶、柳橙原汁混合搅拌制成的饮品。” “能好喝吗?”青年目光怪异,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着离开,“女孩子怎么都爱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青年走后,女孩托着香腮,无聊地玩起手机。 看着推送的一条新闻,女孩自言自语:“澳大利亚惊现两大奇观,九龙吸水,三色天光。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刚看了没一会儿,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好,小姐。” 女孩抬头看去,是一名样貌俊俏的青年,帅气的侧分,合身的黑色礼服,金色怀表链从礼服内侧与纽扣相连。 “请问这里有人吗?”安室奈本指着女孩对面的单人沙发。 “抱歉,有人。” “没关系,就坐一会儿。”不给女孩拒绝的机会,安室奈本直接坐下。 以他泡妞的经验,女孩大都喜欢有绅士风度又有强硬气概的男人,不过这次他却错了。 女孩蹙额,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青年的这种态度令她很反感,心中那是因容貌而产生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其实,安室奈本忘了很重要的一点,他泡的那些妞,不是庸脂俗粉就是拜金主义,而眼前的女孩明显并不属于这两类。 对于对方不礼貌的行为,女孩态度冷淡下来:“周围有很多空位。” “小姐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第一次看到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想认识一下。”安室奈本说。 “与我有缘?”女孩红唇轻撇,心说不能来点新鲜的吗? 动不动就似曾相识,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安室奈本,来自日本。”安室奈本主动说,“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你汉语不是一般的差,最好再学一学。”女孩实话实说,“我姓晨。” “表达不好,请见谅。”安室奈本直奔主题,“晨小姐,能邀请你喝一杯吗?顺便向你请教一些有关汉语的问题。” “比我想得还要直接,还以为你会多聊几句。”女孩摇头一笑,拒绝道,“喝酒就不用了,很高兴认识你。” “不喝酒可以喝饮料,冷饮还是热饮?” “我哥哥已经去买了,他快回来了。”女孩很反感他说话的语气。 “这样吧,晨小姐,我有几个小道具,给你做个表演如何?”不等女孩说话,安室奈本朝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抬手示意,“既然晨小姐是中国人,我就变一个中国的传统戏法,小碗扣球。” 其中一名黑衣人将一块红色绒毛桌布铺在黑色大理石桌上,然后又将道具放在桌布上,一根玉筷、两个瓷碗、三个白球。 “它叫三仙归洞,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女孩脸色古怪,一个日本人给一个中国人表演中国戏法,这算是借花献福吗? 安室奈本借助笑容掩饰尴尬,他将三个白球从左到右依次摆好,开始了表演。 “先用它盖住一个。”安室奈本右手拿起右边的瓷碗盖住一个白球,随后右手又拿起左边的瓷碗盖住另一个白球,“再用它盖住另一个。” “拿起最后一个。”安室奈本右手拿起最后一个白球,往左手一送,右手食指一点握拳的左手,又一点左边的瓷碗,“去。” “两个!”安室奈本左手拿起左边的瓷碗,瓷碗下赫然有两个白球,翻转瓷碗,以便让女孩看清空空的碗底,“底部有没有?” 女孩意兴索然,但碍于礼貌,还是配合他说:“没有。” “去。”安室奈本右手接过瓷碗,盖住两个白球,顺势食指一点左边的瓷碗,而后再点右边的瓷碗,拿起右边的瓷碗,瓷碗下空空如也,“空的。” “三个!”安室奈本又拿起右边的瓷碗,瓷碗下的白球赫然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女孩神情复杂,抬起素手,默默地捂着眼和额。 见状,安室奈本挑了挑眉:“晨小姐似乎对这个戏法不感兴趣。” “我是对你不感兴趣。”女孩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见女孩不说话,安室奈本问:“我表演得不好吗?” “是有点瑕疵。”女孩如实说,“若你能再快点,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并得再紧一些,我或许会看不到你手里的白球。” “你表演的是最简单的三仙归洞,原理我恰好知道。如果这三个球从左到右分别是黄、绿、蓝三色,那么左边的瓷碗里最先出现是黄球和篮球,然后才是你手里的绿球。”她一语道破,又接着说,“还有,给你个建议。既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最好不要用这么高档的道具,不然就丧失了‘传统’一词的意义。” 倘若女孩的哥哥在这儿,一定会忍俊不禁,这是有点瑕疵吗?简直全是缺点!妹妹把作为表演者的安室奈本说得一无是处。 安室奈本对汉语的理解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再加上女孩的语速也比较快,这就导致他没有完全听懂女孩的话。 不过,安室奈本或多或少能明白女孩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你的表演很差,我看得十分无趣。 正文 第十六章叹寒冰艳了无尘(二) 不多时,青年拿着饮料回来,他上下打量了安室奈本一番,询问的目光投向女孩。 女孩回以求助的眼神:“他忽然过来了,说与我有缘,又是想邀请我喝东西又是给我表演戏法,太盛情了。” “是晨小姐的哥哥吧。”安室奈本起身,彬彬有礼,“你好,我叫安室奈本” 青年点了下头:“你是算命的?” “不是。” “不是你就说与我妹妹有缘?”青年哼了一声。 “什么?” “我说真不巧,我是算命的。请问,你算什么东西?”青年将饮品放到桌上,不等安室奈本开口,又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不算东西。” 女孩强忍笑意拍了拍青年,小声说:“哥哥,过了。” 安室奈本皱眉,他本能地感到两人的话里有戏耍他的成分,但又不能完全确定。要是长泽君在这就好了,他的汉语比自己好多了。 至于身后站着的两个手下,安室奈本从始至终就没指望过,他们压根就不会汉语。 “既然表演完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非常感谢你的戏法。”青年对安室奈本一笑,又对妹妹说,“拿着你的饮料。” 女孩拿起饮料,就要和哥哥离开,却被安室奈本伸手拦住。 安室奈本淡淡一笑:“两位,先不急,戏法看完了,还有魔术呢。” “不看了。”女孩说。 “看完了再走也不迟。”安室奈本表情生硬了很多,拦着的手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女孩有些生气。 青年灵机一动,把妹妹拉到身后,看向安室奈本:“想要我们看你表演魔术也不是不行,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我们就看。” “可以。”安室奈本脸色稍缓。 “夏季能穿多少穿多少,冬季能穿多少穿多少,请问多少是多少?” “多少?”安室奈本听迷糊了。 青年耸耸肩,拉着快笑出声的妹妹就要走。 安室奈本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黑衣人挡住青年和女孩的去路。 “最好让你妹妹坐回去。”安室奈本态度变得强硬,他走向旁边的一张大理石桌,桌上放着一个300毫升的玻璃杯,杯子里盛满了水。 安室奈本右手食指伸进杯中,当拇指肚轻触水面的一刹那,以手指为中心,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和底部快速结冰。 眨眼间,玻璃杯中的水全部凝结成冰。 神奇的魔术立时引起了周围旅客的注意,不一会儿,四周就围满了好奇的观众。 “魔术,可以用来表演,也可以用来结束。”安室奈本看向青年,声音冰冷,“比如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算是威胁吗?”青年双手揣着口袋,一脸的无所谓。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觉得是那就是了。”安室奈本又看向女孩,含笑问道,“晨小姐,对我的魔术还满意吗?”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敷衍的笑容。 “寒冰指,有点意思。”看了眼结冰的玻璃杯,青年笑容玩味,“我问你,你会寒冰掌吗?” “当然。”安室奈本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 “哦,是像我这样吗?”青年直视安室奈本,轻笑着抬起左臂,五指微弯,掌心朝向中庭正中央的大型竹艺流水喷泉。 掌心乍现蓝色光点,释放神秘的光晕包裹手掌。 流水喷泉正上方是数十根手腕粗细的翠竹水管,随着青年左手的缓慢转动,水管内的水流齐齐向下结冰,形成晶莹的冰柱,冰柱延伸,直至底部的水池。 在众人的注视下,明澈如镜的水池奇迹般变为一座清澄光亮的冰池。 “Wow!” “天哪!” “Amazing!” “好!” ………… 青年神乎其技的表演震撼了在场的观众,点燃了人们内心的激情。 顷刻间,场面沸腾起来,掌声雷动,欢呼声、喝彩声经久不息。 安室奈本睖睁着眼睛,惊疑不定。 其他人不知情,以为是一场精心准备的魔术表演,但他却知晓,这完全是青年率性而为! 变种人?魔法师?异能者……他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个名字,都是对拥有特殊能力之人的称呼。 “走吧。”对妹妹说了一声,没有理会发愣的安室奈本,青年朝外面走去。 “过饱和溶液的结晶现象,手指蘸取了三水合乙酸钠晶体。”女孩唇角掀起一丝弧度,丢下句话,跟着哥哥离开。 被当众揭穿魔术原理的安室奈本面红耳赤,目光阴沉地看着青年和女孩离去的背影,怒火中烧,青筋显露的双手紧紧握拳,强行忍住当场发怒的冲动。 他喃喃自语:“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 . . . 出了中庭,青年和女孩来到空气清新的植物园,走在实木地板上,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仿佛身处美丽的大自然。 “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帅啊!”女孩目光崇拜,“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报复我们?” “不用担心,有哥哥呢。”青年伸了个懒腰,轻敲妹妹脑袋,“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一律当做坏人。” 女孩拉着哥哥的手臂:“你说得也太绝对了。” “是人,非好即坏,主动交流却不表明目的的人,多半偏坏。”青年诲人不倦,“人心隔肚皮,社会是万恶的,小心点总没错。” 女孩不禁翻个白眼:“怪不得你学解——” 不等女孩说完,青年一个栗暴打下,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女孩捂头,小嘴噘着,一脸怨气:“干吗敲我?” “你调皮了,鉴于你刚才的表现,罚你马上回屋练剑。” 女孩双手掐腰,不满地说:“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我抗议!” “抗议无效。” “哼!不理你了。”女孩转身,迈动白皙的长腿向前走去。 “还生气了。”青年摸了摸鼻子。 . . . 游轮的四到十二层是游轮为旅客提供的各类住房,七、八层是总统套房区,设有直达的独立电梯,能住在这里的无不是身价不菲的富豪或地位显赫的官员。 以金黄色为主调的总统套房,安室奈本坐着沙发,双脚担在茶几上,眉头紧锁,沉思不解。 吧台前,长泽琴南正在准备调制干马天尼的配料:“安室奈君,你不会真被吓到了吧?” 安室奈本走到落地玻璃前,感应窗帘自动拉开,眼前是一片在皎洁的月光下依然呈现蓝黑色的大海:“那个家伙很诡异。” “说不定那是给他妹妹早就准备好的惊喜,隔空凝冰表演。” “也是魔术?” 长泽琴南把冰块放进雪克壶,又倒入一盎司干金酒和一茶匙干威末酒,轻轻摇晃:“我打听过了,那个女孩是化学硕士。虽然没打听出她哥哥的身份,但化学博士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这并不奇怪,也说得过去。如果那个小子是化学博士,只要他想,就能带给人无数种震撼的视觉冲击。我不在场,不能准确判断,你拿不准可以问一下别人。” 顺着长泽琴南的视线,安室奈本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对这件事怎么看?觉得是魔术吗?”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想了想说:“本少爷,我觉得琴南少爷说得对,一定是那个小子提前准备好的魔术。” 另一人附和:“本少爷,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超能力者,还不如我们日本特摄奥特曼靠谱。” “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个家伙的垫脚石?”安室奈本眼皮微微跳动。 “是这样,中国有句俗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长泽琴南看着杯中透明的鸡尾酒,“你提供了进身之阶,他正好顺势而为。” “为人作嫁,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安室奈本遥望大海,眼睛微眯,“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长泽君,我们的赌注还作数吧?” 长泽琴南点头:“当然作数,但是抓人我要和你一起,我们一人一个。经此一事,我对那个家伙很感兴趣,所以,你抓女的,我抓男的。” “长泽君,你不会‘弯了’吧?”安室奈本回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你才弯了呢!”长泽琴南没好气地说,“不要忘了我们的货是什么,化学试剂。化学博士,老板永远不会嫌多,尤其是现在,公司最缺的就是研究员。” “有道理,此行若能带一个化学博士回去,老板必定非常高兴。”安室奈本笑道,“这个功劳我就不跟你抢了,也不算在人情里。” 长泽琴南把鸡尾酒递给他:“看起来我的选择很明智。” “那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明显不一般,你这么做很可能会惹来麻烦。”安室奈本提醒,“最好和老板打个招呼,免得麻烦上门反而惹老板不快。” “刚才就问过老板了,老板说尽管做。” “那你我这次还怕什么?该抓的抓,该玩的玩。”安室奈本肆意大笑,眼中被愤怒和欲望充斥,脑海里浮现出那对充满魅力的宝蓝色瞳孔,他心痒难耐,“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叹寒冰艳了无尘(三) 蓝白色调的阳台房,青年双手抱胸靠着墙壁,一边看电视一边说:“反撩剑。” 步入式阳台,女孩手持一把桃木剑,听到哥哥的话,迅速立剑,前臂内旋,贴身弧形由下向前上方撩出,一气呵成。 “右云剑。” 女孩应声平剑,在头上前方向右后平圆绕环,同时仰头向右肩侧倒,如行云流水。 “剪腕花。” 女孩以腕为轴,立剑在手臂两侧,向前下贴身立圆绕环,动作优美、轻捷。 “撩剑,要力达剑刃前部,这样才能撩出对方的进攻。”来到阳台,青年从妹妹手中拿过桃木剑,做了一个标准的正撩剑,然后又随意地做了一个左云剑,“云剑,用力一定要均匀,保证身体的平衡,你做得很好。” “腕花,由挂剑和劈剑构成,是组合剑法,必须力达剑尖。”轻微的破空声,青年做了一个撩腕花,反手握剑递上去,“基本剑法的核心就是力度,想要练好剑就要掌握好力度。再来一遍。” “还要练啊?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女孩苦着脸。 “这才练了多久,抓紧时间。” “苛刻。”女孩不情不愿地接过桃木剑,继续练剑。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青年打开门,是船长演讲时站在其旁边的中年黑人——大副,圆滚滚的肚子撑得黑色制服的纽扣随时都会崩开。 “你好,洛夫斯船长精心筹办了餐后酒会,诚挚地邀请两位。”大副道明来意,并递上华美的请柬,“高级阳台房和总统套房区的旅客都会收到请柬,还望两位不要拒绝船长的好意。” “既然是船长的盛情邀请,我们又怎么会拒绝?”青年收下请柬,“放心,我们会准时参加。” “酒会见。”大副笑容温和,挥挥手转身离去。 望着大副远去的肥胖背影,青年低笑一声:“欲盖弥彰。” 即便是船长筹办的酒会,也不需要大副亲自送请柬,更何况大副手里只拿了一张请柬。 高级阳台房和总统套房区的旅客,没有一千也有五百,难不成他们恰好是最后的旅客? “船尾楼甲板。”看了看请柬上的地点,青年冷冷一笑,“哪里有船长的酒会?有的只是两个日本人的鸿门宴。” “哥哥,是谁啊?”房内传来女孩的声音。 “打扫卫生的阿姨。”青年说着,关上了房门。 拐进另一条走廊,大副对早已等在这里的黑衣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个小子收下请柬了,答应参加酒会。” “很好。”黑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美钞,“记住,凡是船尾楼甲板的摄像头,到时候都必须关掉。” “早就关掉了,放心吧。”大副数着美钞,爱不忍释。 事实确如青年所想的那般,船长根本没有筹办酒会,是黑衣人收买了大副,而眼前的黑衣人正是安室奈本的手下。 . . . 船尾楼甲板,空间很是宽阔,虽然相比于船首楼甲板略小,但也足够容纳数百人而不显拥挤。 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又没有娱乐设施,所以平常很少会有人来船尾楼甲板。 海风吹拂着船舷上的彩旗,LED灯驱走了甲板上的黑暗,青年走过一个拐角,来到这空旷之地。 映入眼帘的是中央摆着的一张铺有白色桌布的木制圆桌,温馨的烛光照亮了酒桌旁的四把木椅和酒桌上的名贵酒水。 安室奈本和长泽琴南坐在圆桌前,另外两把木椅空着。 见青年走来,安室奈本主动说:“你也是来参加酒会的?” 青年笑着说:“大副亲自送的请柬,怎么能不参加呢?” 安室奈本眼睛微眯,青年明显话里有话。 见两人一交谈就有火药味,一旁的长泽琴南向安室奈本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安室奈君,这位是……” “我之前跟你提过一位晨小姐,这是她的哥哥。”安室奈本看向青年,“怪我疏忽,之前忘了问,怎么称呼?” “我也姓晨,和你说的那位晨小姐是亲兄妹。” “亲兄妹,难怪晨小姐对晨君言听计从。”安室奈本一笑,向青年介绍长泽琴南,“这位是长泽君,我的好朋友。” 长泽琴南微微一笑,伸手道:“长泽琴南。” 青年点点头,却没有与长泽琴南握手。环顾四周,他皱眉说:“是我看错地点了吗?难道酒会在船首楼甲板?” “晨君没有看错,酒会就在这里。只不过船长有要事,所以酒会临时取消了。”长泽琴南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是这样吗?可惜了,白跑一趟。”青年配合两人演戏,惋惜道。 “虽然船长的酒会取消了,但好在长泽君有所准备,不知晨君是否愿意赏脸一坐?”见青年要走,安室奈本说。 “晨君切莫客气。”长泽琴南也说。 “好啊,既然有所准备,我自然不会客气。”青年说,又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长泽琴南眼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青年看着站在船舷旁的十二个黑衣壮汉,笑道:“喝酒也要带这么多人吗?保镖还是打手?” “有区别吗?不知晨君对这两者有什么不同的认识。”安室奈本说。 “认识算不上,就是自己的一些看法。”青年走到圆桌前,坐到一把木椅上,“其实很容易理解,被动的是保镖,主动的是打手。” “一听就知道晨君是文化人,文化人对事物一般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安室奈本挥挥手,一个手下上前为青年倒酒,琥珀色的液体从水晶瓶中流入郁金香杯,混含辛辣气息的浓郁花香扑鼻而来。 “人头马,两位倒是会享受。” “要是早知道在这里能结识晨君,我就带上珍藏多年的好酒了。”长泽琴南轻轻一笑。 青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静心净饮。 品尝一番,青年放下酒杯,笑着问:“两位,先礼后兵是战场礼仪还是社交手段?” “晨君的话,总是带刺啊。”安室奈本的脸色沉了下来,暗骂青年不识抬举。 青年自顾自地倒酒,没有理会他。 见状,安室奈本就要发火,被长泽琴南用眼神及时阻拦。 “晨君,怎么不见晨小姐?叫来一起吧。”长泽琴南问。 “她在练剑,我一个就够了。” “练剑?想不到晨小姐的爱好如此特别。”长泽琴南一愣,拿纸巾擦了下嘴,“可惜,她暂时不能练了。为了保证两位都能到场,我特意安排了两个手下,告诉他们如果有谁没来,务必将其请来!” “怎么?不再藏着掖着了?”青年晃着杯中的酒,对长泽琴南的话毫不在意。 “你们中国有句话说得很好,叫‘打开天窗说亮话’。”长泽琴南淡淡地笑。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好手段。”青年似笑非笑,“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有个坏习惯,那就是非常厌恶打扰我妹妹的人,说憎恨也不为过,尤其是在她练剑的时候。” 安室奈本嗤笑:“那又如何?” 长泽琴南替青年回答:“无可奈何。” “不不不,这点小事还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青年对着长泽琴南举了下酒杯,“那两个人不懂礼貌,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尸体就在拐角。不用谢我,就当是看在路易十三的份上。噢,对了,大副的尸体也在。有时候,办事不光要看报酬,还要看代价,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要等下辈子了。” 长泽琴南沉默,直视着他,目光变得犀利,想看出他是否在说谎。 安室奈本扭头看向一个手下,挥手说:“去看看。” 那个手下应了一声,走向拐角。 不多时,大副和两名黑衣人的尸体被抬到了甲板上,三人的脖子皆被一尺长的冰刺洞穿,血液凝固,奇怪的是冰刺不但没有被鲜血染红,而且也没有丝毫融化。 “好狠的手段。”安室奈本眼帘低垂。 “上不了台面。”青年说。 见他泰然自若,安室奈本沉声说:“到现在还能面不改色,我都开始佩服你了。” “既然你不要面子,我们也就没必要给你留了。”长泽琴南淡淡地说,虽然对青年的身手感到心惊,但人多的优势让他底气十足。 “这么说来两位派人盯着我们兄妹是给我留面子了?谢谢。”青年轻笑一声,“提醒一句,我向来胃口不好,软硬不吃,所以面子这东西,千万别给我留。”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室奈本忍无可忍,愤怒地一拍桌子。 “这还有点男人样。”青年发表看法,似是赞赏又似是嘲讽。 “你想死!”安室奈本怒目圆睁。 长泽琴南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着青年,直接摊牌:“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你跟我们走,为我们老板工作。” 青年无奈地摇头:“接着就该说保证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之类的话了,拜托,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吗?22世纪讲究什么?与时俱进。” “识时务者为俊杰,服软总好过软禁,还能少受皮肉之苦。”长泽琴南声音冷了下来。 “你想要来点新鲜的是吧?那我就给你来点新鲜的!”安室奈本冷声说,“我告诉你,你妹妹我看上了,摆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 “就这个了,死是你们最完美的结局,没有更合适的了。”青年打断了安室奈本,食指不停地朝他晃着,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抱歉,我最近话比较多,其实和死人没必要说这么多,你们觉得呢?” 啪的一声,酒杯被安室奈本摔到甲板上,碎成一地玻璃。 立时,黑衣壮汉们迅速围上来,将逃跑的路线尽数封死。 “他们会教你做人的道理,让你认清现实。”安室奈本起身,把擦完手的餐巾往桌上一扔。 “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长泽琴南也起身,对着青年微抬酒杯。 两人站到一旁,给已经被定义为打手的壮汉们腾出地方。 十二个壮汉走上前,或是目露凶光,或是咧嘴讥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妹妹,我今晚睡定了!”安室奈本声色俱厉,说完这句话,他内心顿感暴爽。 “你真该好好考虑惹怒我的后果。”青年的声音沉了下来,“知道曹勋吗?中国北宋末年的太尉,他作的《酒泉子》很押韵,其中一句我非常喜欢,念给你们听。” 说话的工夫,青年已经站起来,右手朝上探出,正对夜空的掌心亮起璀璨蓝光,光点向下洒落,光晕流转周身。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众人怔在原地,安室奈本和长泽琴南目光惊疑,十二个壮汉踌躇不决,不知该不该动手。 “叹寒……”青年右手缓慢转动,甲板上的温度急剧下降,水汽凝结,在漆黑的高空形成一股白茫茫的寒流。 骤降的温度令众人不禁打起寒颤,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寒流更是令众人瑟瑟发抖。 愣了片刻,才有人想起跑,一动之下却骇然发现,自己不仅思维迟钝了,动作更是迟缓无比。 “冰艳……”青年猛地下蹲,单膝跪地,高举的右手趁势挥下,拍到了甲板上。 寒流如同接到了进攻神谕的神使,陡然俯冲下来,目标直指众人! 受到寒流袭击,船尾楼瞬间处于低温、潮气、冷风的恶劣环境之中。 霎时间,冰层覆盖,甲板上出现了十七座由活人和尸体变成的晶莹冰雕。 “了无尘。”青年起身,手腕发力带动右手上抬,然后五指并拢,向前轻轻推出。 就在那一掌推出的瞬息,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变成冰雕的长泽琴南,全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面部破裂、四肢碎裂,断裂声此起彼伏,冰雕破碎,化作殷红的冰屑,随风飘去。 而后,一座座宛如工艺品的冰雕接连破碎。 空阔的甲板上,寒风凛冽,冰屑漫天,如同一场殷红的暴风雪,只不过这场暴风雪注定是残忍、血腥的。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蕴含了无穷的伟力,转眼间,十六座冰雕消失,仅剩一座倚靠桅杆的冰雕。 “知道吗?你的话……真的让我很生气。”青年走到安室奈本面前,隔着冰层拍了拍他的脸。 他手掌按在冰雕顶部,蓝色光晕下,冰层向内收缩,从四面八方缓慢而有力地挤压着安室奈本的身体。 强大的力量哪怕是坚硬的骨骼也无法承受,安室奈本头部变得畸形,四肢变得扭曲。 一时间,冰层内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半分钟后,看着掌心的黑红色冰珠,青年神情淡漠。 他右手狠狠攥紧,又轻轻张开,由寒风将黑红色冰屑吹走:“人是要为自己言行负责的。” 捏碎冰珠后,蓝色光晕收敛入体,青年背着双手,离开了甲板。 高大的船尾楼上,部分旅客好奇地望着窗外,任谁也不会想到游轮会遇到寒流。 夏威夷地处热带,气候温和,年均气温在25℃以上,怎么可能会有寒流?而且还是如此凶猛的小股寒流,小到仅能覆盖船尾楼,凶到却能将甲板冰封。 望着窗外的旅客,大部分目光都是透过玻璃直达甲板,那里白雾萦绕,视线模糊,但就在模糊的白雾中,却有一道夺目的蓝色光影。 正是光影吸引着旅客的好奇心,成为船尾楼上一个火热的话题。 一个小时后,游轮的声光警.号发出示警信号,震耳的警报声响彻各个地方,大副和十六名旅客失踪的消息尽人皆知。 当某些旅客将十七人的神秘失踪与船尾楼甲板上的蓝色光影联想到一起时,一只狰狞恐怖的太平洋水怪虚构而成。 于是,一则真伪莫辨的消息不胫而走:太平洋惊现食人水怪,尼洛维斯号豪华游轮十七人遇袭! 正文 第十七章 新秀谷(一) 睁开眼睛,又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刺得闭上,适应了一会儿,以辰才再次睁眼。 坐起身,脑袋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眩晕感,他双手按在太阳穴上,轻揉缓解。 “你醒了。”见以辰醒了过来,值班护士走上前。 “这是哪儿?医院吗?”以辰迷茫地看着四周,护理床、呼吸机、陪护椅……病房! 我住院了?这是以辰的第一反应。 护士给他倒了一杯水:“新秀谷,护理中心。” “我还以为你小子会睡到明天早上呢。”安德烈靠着门,手里拿着一袋盐酥鸡米花。 “我倒是想多睡会儿,但它非要工作。”以辰指了指头,看到一旁的护理床空着,急忙问,“莫凯泽呢?他没事吧?” “和你一样,昏迷被抬出来了,但比你早醒三个小时。”安德烈往嘴里扔着鸡米花,“现在正飞往黄金海岸,算算时间,应该有一半路程了,他需要立刻进行极限运动。” “冲浪?”以辰试探地问,维莫可是刚和他们说过有两人“亲”上了珊瑚礁,莫凯泽不会那么惨吧? “五月了,你觉得我让他去玩冲浪合适吗?虽然那里并不冷。” “是不太合适。”以辰挠头,他知道黄金海岸的最佳冲浪时间是每年的十二月到次年的二月,那时正是澳大利亚的夏季。 “所以我让他去玩水上摩托了。”安德烈咧嘴一笑。 以辰扶额,心说有区别吗?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本来还想让那小子尝尝练剑的苦,结果——你说度假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安德烈叹了口气。 “你确定他是去度假?”以辰脸色古怪。 他可不会认为安德烈所说的水上摩托只是骑着摩托艇在水面上滑行两圈,那是水上乐园的游玩项目,与“极限”两个字完全不沾边。或许只有对儿童来说,那才算是极限运动。 “难道还是受罪不成?所幸我安排得好,为了让莫凯泽得到应有的锻炼,我派了凡妮莎当他的教练。以凡妮莎的训练力度,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安德烈义正辞严,“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本主管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学生不负责呢?如果那小子过得轻松舒适,那就是老师我的严重失职。” “真不知道莫凯泽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遇到你这么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以辰咕哝了一句。 安德烈瞪着他:“你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是说既然只有他们两个,说不定你能当一回月老。”以辰揶揄,“你知道月老吗?就是那个——” “不就是那个牵红线的老头吗?我知道,中国的民俗人物,和爱神丘比特抢饭碗的存在。”安德烈摆摆手,“不过,莫凯泽没戏了。” “为什么?”以辰又说出那令人头疼的三个字。 “你说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当我们在拍电影吗?处处都来一句为什么。”安德烈崩溃,“问问你旁边的姐姐,她会告诉你的。” 被劈头盖脸地呵斥一顿,以辰表情尴尬,看向护士,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护士微笑着给出答案:“名花有主。” 以辰在心里替莫凯泽感到惋惜,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家伙对凡妮莎有没有意思。 安德烈问以辰:“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以辰指了指自己。 “废话,难道你认为护士小姐会对女人感兴趣吗?”说完,安德烈又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也只有那死丫头才会。” “我不是女同。”护士及时说。 以辰脸色讪讪:“一个,正在谈。” “难怪你的情商如同厕纸,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安德烈讥讽,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天才学生莫凯泽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不过仔细想想,以莫凯泽那种寡淡的性格,没谈过女朋友也的确很正常。 以辰一副窘态:“我的情商也不是很低吧?” “最起码还没低到一无是处,毕竟厕纸也是生活必需品,你说呢?” “你说得都对,我们能换个话题吗?”以辰直接妥协,再说下去,恐怕身旁的护士都会感觉他百无一是。 五分钟后,以辰郁闷地穿好鞋子,他在精神层面被安德烈抨击得伤痕累累,承受了安德烈满肚子的烦闷。 安德烈笑着对护士挥挥手:“再见,美女。” “再见,布朗主管。”护士很是无奈地送走这个善于调侃的大人物。 离开病房,安德烈加快了脚步:“赶快走,办正事,我们已经够拖沓了。” 以辰撇嘴,心说还不是你的原因,少说几句,时间不就多了? 透过走廊的落地玻璃,一幅美不胜收的盛景映入眼帘。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广袤无垠的山谷披上了一层黄金圣衣。 一座拔地参天的青铜铁塔屹立山谷中央,拉近了谷顶与谷底的距离。铁塔顶部挂着一面深蓝旗帜,上面绣有紫金色的玫瑰图案和“新秀谷”的黑色英语字样。 奇特的建筑群围绕在铁塔四周,高大的楼阁与茂盛的草木为伴,辉煌的宫殿外围种植着美艳的鲜花,诡特的石屋建立在清澈的小溪旁。 到现在,以辰才明白什么是科技和自然的真正结合,那是一种完美无瑕的境界,欣欣向荣的万物与巍然屹立的建筑浑然一体,缺一不可。 与眼前的景色相比,投影的画面委实逊色了太多,新秀谷的生意盎然和气势磅礴已经达到了不可言宣的地步,只有来到它面前,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秀美与大气,那种天人合一的独特魅力。 以辰在玻璃前站了半晌,直至安德烈的耐心消磨殆尽。 “新秀谷很美。” “还用你说?” “但容纳不了百万人吧。” “最多八万,俱乐部的成员分布于世界各地,进行极限运动或执行暗查任务。”安德烈说,“全部聚集在这,你当是养猪吗?” “……” 两人走出玻璃大楼,乘上一辆电动观光车。 与新秀园的观光车不同,新秀谷的观光车最多只有四座,扁平的流线型车身、舒适的真牛皮座椅,乍一看更像是敞篷轿跑。 “我们去哪儿?”清新的空气减弱了大脑的眩晕,以辰环顾左右,每座建筑上都有俱乐部的徽标——紫金玫瑰。 “先去七莲塔,你黑暗之主的身份还需要再确认一次,然后去质门对黑暗之剑做一个全面检测。”安德烈拍了拍开车的工作人员,“我来开。”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让出驾驶位。当安德烈坐上驾驶位,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是系安全带,并提醒以辰也系好。 起初以辰还感到有点小题大做,但没过多久,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在安德烈的驾驶下,电动观光车宛如发了疯的野性公牛,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疾驰,道路两旁的建筑、树木等飞速朝身后闪去。 以辰后背紧靠在座椅上,发型在风中凌乱,呼啸声不绝于耳,大声问道:“这是什么车?” “观光车!”安德烈大声回应。 “你确定不是轿车吗?”以辰大喊,他严重怀疑这就是电动轿车,甚至是电动跑车。 “按照跑车标准生产制造的!”安德烈的话印证了以辰的猜测。 行驶了大概十分钟,观光车停在了青铜铁塔下,准确说是停在了一座距离铁塔最近的墨色玻璃建筑前。 建筑呈伞状,高约百米的长圆柱“伞柄”支撑着数千平方米的扁圆柱“伞布”,仔细看更像是一个超大立体字母“T”旋转360度的结果。 坐了一路快车身体却没有丝毫不适,以辰拍着胸:“我的适应能力貌似还可以。” “还可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我开得慢,每小时才50迈。”安德烈哼道,“更何况这趟‘影线’之旅对你产生了不小的刺激,不亚于进行一次惊险的极限运动,你体内的剑息增强了。” “这就增强了?”以辰愕然。 “增强剑息是一个长久过程,一两次的极限运动虽然效果不明显,但的确是增强了。集腋成裘,不知不觉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又或是反应力。”安德烈说,“你这也算因祸得福。” “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这点福气。”想起座舱前翻时的那种感觉,以辰就后怕。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心说还好这小子不是我的学生。 说话间,两人走到伞状建筑前,墨色玻璃成功阻挡了以辰的视线,令他无法看到建筑内部。 “这就是七莲塔啊。”以辰看着建筑上“七莲塔”的紫金色英语字样,他还以为七莲塔就是青铜铁塔,想不到却是一座伞状建筑。 “懒得要死。”安德烈低骂。 以辰抗议:“强扣帽子真的好吗?” “没说你!”安德烈仰起头,眼睛微眯,“那家伙一定在看着我们,也不出来迎接一下,真是不知礼义廉耻。” 以辰也跟着仰头,看向“伞布”,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啊。 安德烈低下头,又按下以辰的头:“惯出来的毛病就得治,狠治!不管那家伙,我们聊天。” “聊天?聊什么?”以辰对他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讪牙闲嗑,闲聊呗。”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安德烈盘腿坐到地上,“他不下来,我们就不上去。我还不信了,有本事他就一直待在上面!” 没有白费口舌问“他”是谁,以辰万般无奈地蹲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安德烈,这是目前他见过最奇葩的人,没有之一。 正文 第十七章 新秀谷(二) 七莲塔下,大叔坐着,青年蹲着。 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当看到安德烈后,又连忙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离开。 “说话啊。”安德烈看着以辰。 “我怎么知道说什么?是你非要闲扯的。”以辰也看着安德烈。 “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你找话题。”安德烈无赖地说。 “他们似乎很怕你。”以辰看了眼路过的人,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了。 安德烈从衣服里摸出一支雪茄:“本主管在俱乐部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知道,是凶名。” “是威名!”安德烈瞪眼。 “俱乐部的人开车都和你一样……勇猛吗?”以辰赶紧转移话题,还特意找了个比较好听的词,他其实是想说“虎”或“彪”的,但考虑到后果就——况且安德烈也听不懂东北话。 “不全是,半数吧。”安德烈想了想说,“‘飙车一族’是俱乐部的五大项目社团之一,人数仅次于‘酷板’。‘飙车一族’是赛车社团,‘酷板’是滑板社团。俱乐部是以社团和集训的形式进行极限运动,极限运动爱好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社团和参加集训。” “我们也是自由的吗?” 安德烈抽着雪茄:“俱乐部还是很人性化的,训练期间,你们要按提前制定好的计划进行训练,至于空余时间,没人会管你们。” “‘飙车一族’,赛车运动。”以辰念叨着,兴致勃勃,他想起了老爸送给他的礼物,那辆想想就令人振奋的顶级超跑。 “赛车可是俱乐部最受欢迎的极限运动,尤其是方程式赛,绝对的热门。” “我能参加吗?我想学漂移。”想象着赛车飘逸的酷炫一幕,以辰兴奋不已,如果可以,他不打算让那只赛道猛兽明珠暗投。 “不参加都不行,这是你们必不可少的训练项目。” 话题的结束就是沉默的开始,青年若有所思,大叔无所事事。 五分钟后,以辰实在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还要等多久?我们不办正事了吗?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够拖沓了吗?” “别急啊,那家伙耐心比我差,五分钟之内准下来。”安德烈谆谆教导,“我这是在培养你的耐心,记住,‘忍’是成大事的第一级台阶。”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七莲塔的平移式感应门打开,一名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 安德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吧,下来了。本主管的话可是靠谱得很。” 以辰却没心思理会安德烈,目光集中在男子的光头上,那是绝对的焦点。 看着那颗铮亮的光头,他脱口而出:“真亮。” 安德烈撇嘴:“指定又抹油了。” “我说两位,来了怎么不上去?干吗坐地上啊?”迈克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安德烈,被地磁吸的屁股我还是第一次见。” “少装糊涂,我还不知道你?我来了,你不知道迎接一下啊?”安德烈抬头看天,“再来这套,可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 “是我疏忽了,早该出来迎接尊敬的布朗主管。”迈克尔说出令自己都感到恶心的话,心说我好歹也是七莲塔塔主,居然被你这个令行部主管威胁,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安德烈不买账:“虚情假意没用,拿出点诚意来。” “香槟。” “什么香槟?” “金箔香槟。” “可以。”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 迈克尔看向以辰,微笑着伸出手:“这位就是黑暗之主吧。你好,迈克尔·约翰逊,美国人。” “你好,以辰,来自中国。”以辰与他握手。 两人说话的工夫,安德烈早已穿过感应门,走进七莲塔。 乘坐观光电梯,三人由“伞柄”底部向“伞布”上升。 “这座建筑叫七莲塔,为道剑之主建造,是道剑之主的专属区,集日常生活、基础训练、休闲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迈克尔笑着说。 “叫道剑塔不更好吗?”以辰好奇地看着轿厢外,事实上他能看到的只有墨色玻璃和其他几部相同的观光电梯,这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从外面看,“伞柄”结构足有三十层楼高,百平方米大,然而里面却只有一圈足够大缝隙。 是的,他们乘坐的电梯就处于缝隙中,一粗一细两个巨大的墨色玻璃圆筒套在一起所形成的的缝隙里。 在这个缝隙里,看不到外面,看不到里面,能看到的只有两边,也就是其他几部相同的观光电梯。 “哪怕在新秀谷,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剑陵一事。”安德烈倚靠着金属轿壁,“还有,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更适合青铜铁塔吗?虽然这并不是青铜铁塔的名字。” “是挺适合。”以辰说,“那青铜铁塔又叫什么?” “琉璃法塔。”迈克尔说。 “塔里有大机缘,你可以进去修炼。”安德烈诱惑以辰,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说不定你就有机会练成神功大法,以摧枯拉朽之势打败黑暗王殿。” “不过大机缘往往伴随着大危险,进塔就意味着九死一生。当然了,你要是活腻了,我们不介意看一场烟花表演。”迈克尔竭力配合,“黑暗之主爆炸,烟花应该是黑色的,表演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以辰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一会儿,电梯到达“伞布”,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的浮雕屏风玄关,屏风前的紫檀桌案上摆着一盏七彩琉璃灯。 迈克尔洋洋自得:“屏风和灯都是我精心定做的,还不错吧?” “来一个人你就说一遍,不嫌烦啊?”安德烈眼神厌恶地走开。 “庸夫俗子。”迈克尔冷哼一声,笑着看向以辰介绍,“深浮雕中式屏风,采用彩绘、镶嵌等多种手法,材质是中国名贵的海南黄花梨;七彩琉璃灯,从造型设计、制硅胶模,到进炉烧制、研磨抛光,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材质是古法琉璃。” “浮雕屏风是极具中华民族传统特色的手工艺精品,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和美学价值。降香黄檀是中国不可多得的珍稀木材,与紫檀木、鸡翅木、铁力木并称中国古代四大名木。”以辰敲了敲紫檀桌案,无比庆幸当初老爸挑选家具时他在一旁认真做了功课。 “很有研究。”迈克尔露出赞赏的目光。 以辰观察着七彩琉璃灯:“这盏灯的原型是燃灯道人的那盏琉璃灯?” “对对对,就是燃灯道人的伴生宝物,为了更好看一些,我让匠师做成了七彩。”迈克尔连连点头,“你还看过《封神演义》啊?” “中国明代长篇小说,另外,我是中国人。”以辰目光怪异地看他,好像在说你都看过,我怎么可能没看过? 迈克尔汗颜:“是我的问题。” “不过,与燃灯道人的琉璃灯相比,这盏灯还差了点东西。”以辰耸耸肩,“灯内的那团灰色火焰——幽冥鬼火。” “灯火就算了,条件不允许。”迈克尔干笑两声,肃然起敬,“想不到黑暗之主还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物,是出自哪所名校的高材生啊?” “这个……”听到迈克尔问自己的学校,以辰立时尴尬,完全没了刚才的那般言谈自若,“不起眼的小学校,还是不说了。” “转校生,没有正儿八经上过学的那种。”远处自己倒着水喝的安德烈直言拆穿。 以辰耷拉着脑袋:“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是要靠里子撑起来的。”迈克尔拍拍他的肩膀,“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再看一遍你的资料,到时候一样知道。” “也就是说你已经看过一遍了。”安德烈轻蔑一笑,“敷衍塞责。” 迈克尔摸了摸光头,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还嘴,而是安德烈说对了,他确实没有认真看,没有办法还嘴。 从屏风的一旁走过,视野变得开阔。 室内矮隔断系统将前排空间划分为多个区域,正前方是轻奢风格的客厅,左侧是器材齐全的健身区,右侧是多功能娱乐区;后排空间是承重墙划分出的灰色房间,大小不一,装饰各异。 至于过渡空间,则是七个如同密室的房间,互有间隔,各呈一色,充满了神秘色彩。 “豌豆芽,荞麦,迎客。”迈克尔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七莲塔,欢迎黑暗之主。”两个稚嫩的娃娃音自客厅同时响起。 影视墙上的磁悬浮地球仪亮起晶莹的绿光,一只精灵古怪的小袋鼠矫捷地从中跳出,一个完美的弹跳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蹦到了茶几上;角几上的负离子沙漏闪着浅银色的光点,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树袋熊从中漏出头,胖乎乎的身体左右摇晃,艰难地挪到沙发上。 “有趣。”以辰好奇地看着这两只充满灵性的小家伙,它们当然不是真实的动物,而是虚拟的,立体投影。 “我叫豌豆芽。”小袋鼠后腿绷紧,直起身子,前爪人性化地掐起腰,说着一口很标准的汉语,是女童声。 “我叫荞麦。”小树袋熊一屁股坐下,后腿弯曲对在一起,两只前爪揉着眼睛,同样是标准的汉语,不过却是男童声。 “它们是七莲塔的智能小管家,既具有理性逻辑思维,又具有感性逻辑思维,比格子生动。”迈克尔笑道。 以辰起了兴趣:“那能力呢?与格子比如何?” “霄壤之别,它们的本质是两个能够自发进行逻辑矩阵运算的巨型数据库。”安德烈说,“既是数据,就受制于格子。只要格子愿意,仅需动动手指,就能毁灭它们。” “坏人!你是坏人!”豌豆芽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恶徒、暴徒……”荞麦大声喊,口中的词一个比一个恶毒。 “还生气了。”安德烈笑呵呵地说。 “这里一切设施都是智能的,声控即可,方便得很,不嫌麻烦,也可以手动。”迈克尔指轻咳一声,“比如……豌豆芽,太暗了,单向透视。” “好嘞!”豌豆芽原地蹦着喊,“急急如律令!” 随着豌豆芽话语落下,轻微的嗡鸣声缭绕,墨色的天花板、墙体、地板渐渐透明,余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将整个空间渲染成一片黄金海洋。 望着整个“伞布”渐渐透明,以辰不由地说:“单向透视玻璃?” “单向透视玻璃?你知道单向透视玻璃的原理是什么吗?”安德烈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单向透视玻璃是一种对可见光具有高反射比的玻璃,迎光面比背光面亮的确是单向透视,一旦迎光面比背光面暗,就成双向透视了。难道你想晚上让外面的人看着你睡觉吗?” 以辰感到有点难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迈克尔抬头,视线穿过透明的天花板,直达高空的云层:“七莲塔的玻璃都是光学玻璃,由特殊材料合成的,既能单向透视也能双向透视,当然了,不透视是必备的。” “我们不会只踩在一层玻璃上吧?”低头看了看透明的地板,以辰心悸不已。 那种感觉丝毫不亚于站在东方明珠的“悬空观光廊”上,虽然高度差了200米,但面积却大了数倍。 看到迈克尔点头,以辰不禁双腿发软,生怕玻璃碎裂,这可是百米高空,掉下去绝对会摔成肉泥。 安德烈跺跺脚:“这层玻璃有一米厚,很安全的。整座七莲塔的建材都是这种玻璃,硬度极高、韧性极好。” “那个……地板还是不透视为好。”以辰扶着一旁摆放绿植的矮隔断。任迈克尔说得再好,他还是心慌。 “看样子你恐高,不过不要紧,以后会让你克服的。”迈克尔朝小袋鼠打了个响指。 豌豆芽会意,学着安德烈的样子抬起右后腿猛跺,地板又恢复成了带有精美纹路的墨色。 正文 第十七章 新秀谷(三) “七莲塔可以看做你们道剑之主的小组织。”迈克尔向以辰招招手,绕过客厅向前走,“作为七莲塔塔主,我就是你们这个小组织的领导者。” “听起来更像是土匪头子。”以辰说。 “那这里就是匪窝了。”迈克尔一笑,“不过可惜,这个匪窝注定不可能全员,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三人,这次有你们两人也不算少了。” “没有其他道剑择主吗?”以辰忽然想起了那个改变整条街温度的青年。 “这个……”迈克尔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不该问的不问,问了也不说。”以辰摆摆手。 他对这些家伙的惯用手段已经有所了解,不出意外的话,迈克尔绝对会说与安德烈那句“以后你就知道了”相似的搪塞话语,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拐弯抹角。 不过从迈克尔的言行来看,那个青年很可能也是一位道剑之主,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他没有出现在这里。 “那是你的房间,有独立的淋浴间和卫生间,行李箱在门后。”迈克尔指着一个房间,挤眉弄眼,“不得不说,那两个粉色行李箱很棒。” “谢谢。”以辰赸笑。 “荞麦,打开黑暗莲室。”迈克尔边走边说。 “好的好的。”荞麦从沙发上翻滚到地板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晃动着身体跑到那个黑色房间,深吸一口气,前爪按在门上,后腿用力蹬地,使出吃奶劲儿,“给我开!” 见状,原本单手撑墙的迈克尔,直接转身,把脸贴到了墙上。 看着小树袋熊推门时扭动的屁股,以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翘臀”两个字,这小家伙的屁股简直树袋熊一族的骄傲。 奶声奶气地吼叫着推了半天,房门却依然没有丝毫要被推开的痕迹,荞麦气喘吁吁,又一屁股坐下,可怜巴巴地望着迈克尔:“推不开。” 滑稽的一幕,看得以辰哑然失笑,这个数据库的运算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迈克尔求助地看向小袋鼠:“豌豆芽。” “来了。”豌豆芽一蹦一跳地来到荞麦身旁,小爪子伸出,拍了一下它的头,“整天就知道睡觉,再睡懒觉就把你枕头没收。” “考拉是夜行性动物,每天睡眠不低于17小时。”荞麦身体蜷作一团,趴在地上,弱弱地说,“我是按时作息。” “你还真把自己当考拉了?”豌豆芽变戏法似的一个转身,小脑袋上多了顶魔术帽,小爪子里多了根魔术棒。 “好了,快点。”迈克尔催促。 “芝麻开门!”豌豆芽挥舞着魔术棒,轻轻一点,黑色房门自动打开后它拿下魔术帽放在胸前,略微低头,“请。” “雍容大雅的淑女。”迈克尔竖起大拇指。 “我……呢?”荞麦仰头,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文质彬彬的绅士。”为了打发它,迈克尔说出违心的话。 “狡猾、虚伪、奸诈……”荞麦嘟嘴,转身挪动着身体离开。 “难搞哦。”豌豆芽咧嘴笑道。 迈克尔摇摇头,领着以辰走进黑色房间。 这是一个单调到极致的房间,天花板、墙体、地板都是黑色的,LED灯勉强照亮房间,光线很是昏暗。 在房间中央是一座充满了无限神秘的黑色莲花台,除了莲花台整个房间别无他物。 “这里是做什么的?”以辰问。 “在琉璃法塔内共发现了七座莲花台,这座黑暗莲花台就是其一,另外六座分别在其它六个房间。”迈克尔简单说,“这七个房间统称为七莲室。” “这七座莲花台就是七莲塔名字的由来?”以辰又问。 “Bingo!”豌豆芽原地翻着跟斗,活力十足。 “莲花台具有神奇的功效,能提高道剑之主对元素的认知。”迈克尔示意以辰到黑暗莲花台上盘腿坐下,“你黑暗之主的身份还需要再确认一次。上面有个凹槽,确认你黑暗之主的身份实际就是确认黑暗之剑的真伪,将黑暗之剑唤醒,插入凹槽就可以了。” “灯就不能再亮点吗?太暗了。”看不到凹槽的位置,以辰只能无奈地用手摸。 “知道这灯多少瓦吗?一千瓦!相当于一万五千瓦的白炽灯!那可是足以让邻居怀疑你家遭到了外星人入侵的亮度。”迈克尔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之所以会这么暗,完全是黑暗元素吸收了光线的缘故。” “懂了。”以辰一边说一边找,古井无波。 这几天他可谓是大开眼界,无论是神奇还是诡异的事都见了不少。 就算迈克尔现在告诉他喻指“灾祸之源”的潘多拉魔盒又或者印度教的创造之神梵天真实存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找到了。”以辰摸到了一个凹槽,黑色剑息亮起,一声剑鸣,【道剑·夜束】苏醒。 他双手握着乌黑色圆状剑把,将【道剑·夜束】插入凹槽。剑身深深没入,剑柄裸露在外。 刹那间,黑色莲花台变得通透,宛如黑色琉璃,七片莲叶缓慢地旋转,黑色光点自莲花台上升起,与以辰身上的黑色剑息呼应。 大脑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间,以辰闭上了双眼。 “身份二次确认成功。”西装革履的格子凭空出现在黑暗莲室,“以辰,黑暗之主,玫瑰会员,金级权限。” “走吧,一时半会儿他醒不了,就是不知道他能睡多久。半个小时应该是有的,毕竟第一次。”迈克尔说,“这二次确认真够麻烦,还要莲睡,就不能取消吗?难不成还有人冒充道剑之主?或者仿造道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格子干净利落地回答。 “死脑筋,不跟你说了。”迈克尔白了格子一眼,低头看向小袋鼠,“豌豆芽,你觉得呢?是他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豌豆芽话语平淡:“木头人说得对。” 迈克尔吹胡子瞪眼:“你也太势力了吧!” “跟势利鬼学的。”豌豆芽一缩脑袋,后退发力,连忙蹦出莲室。 随着迈克尔的离开,黑暗莲室重新恢复了平静。 以辰静静地盘坐在莲花台上,仿佛老僧入定。 如果他清醒的话,就会发现,口袋里那三寸长的小木剑又热了起来,隔着衣服传来温热感。 几分钟后,黑暗莲室的门打开,以辰眼神迷茫地走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喝着西瓜汁的迈克尔看到以辰直接一口喷了出来,冲他招手的同时看了眼墙壁上古老挂钟,表情凝重:“你怎么出来了?八分钟,这么短。” “不能出来吗?”以辰下意识地往回走。 “朽木,朽木。”豌豆芽喊叫。 “笨蛋,笨蛋。”荞麦不甘落后。 迈克尔向以辰指了指旁边沙发,等他坐下后才问:“有什么感觉?” “好像睡了一觉……”以辰语气不确定地说。他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与以往不同,他看到了黑暗的本质,漫天的黑色光点,非常奇异。 正是那些渺小却又神秘的黑色光点汇聚到一起,才形成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脑海中灵光乍现,他张开双臂,光点顿时朝他涌来,黑暗轻易吞没了他的身体…… “融入黑暗?如鱼得水?”迈克尔思索着以辰的话。 以辰沉吟了一下,伸出右手,手上亮起黑色剑息,紧接着大量的黑色光点凭空出现。 黑暗剑息出现时,四周的光线就有所减弱,黑色光点出现后,周围的光亮强度又降低了许多。 黑色光点汇聚,神奇的一幕发生,光点包裹着以辰的手,无声无息间形成了一小片不规则的黑暗,漆黑无比。 迈克尔拿起喝西瓜汁用过的吸管伸进黑暗中,左摇摇,右晃晃,碰到一个物体后,他还特意使劲戳了戳。 “我的手对西瓜汁不感兴趣,尤其还是混合着你口水的西瓜汁。”以辰提醒。 “了解,了解。”迈克尔讪讪一笑,把吸管抽出来,“看你的情况也不像是一无所获,能做到全身融入黑暗吗?” 以辰摇摇头,手一挥,黑暗褪去:“试过了,不行,这是最大范围。” “不奇怪,莲睡八分钟,有这点收获不错了。慢慢来,早晚有一天你能做到。”说完,迈克尔又皱起眉头,“奇怪……” “到底是奇怪还是不奇怪?”以辰翻白眼。 “道剑之主第一次莲睡基本都在半个小时以上,你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迈克尔摸着光头,“要知道,莫凯泽可是莲睡了一个小时。莲睡越久收获才会越多,尤其是第一次莲睡,能最大程度地提高道剑之主对元素的认知。” “莲睡的效果不会与智商或情商有关吧?” “这谁说得准呢?”迈克尔耸耸肩,似肯定又似否定。 “我认为那两个小家伙刚才说得一点没错。”安德烈出言不逊,对以辰发起攻击,“他根本就是不堪造就的朽木,愚蠢的笨蛋。” 以辰心中大喊曾在历史杂学课本上看到的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正文 第十八章 四霸三鬼(一) 这是一座规模巨大的玻璃高楼,“质门”的紫金色英语字母很是显眼。 建筑下尖上钝,像是一个深深插入地面的倒圆锥体。 高楼顶部,九条玻璃通道延伸而出,每一条通道连接着一座露天的圆盘建筑,或是绿植丛生,或是百花盛开,赫然是九座小型空中公园。 不管是高楼还是通道的玻璃,都不时有宛若水流的蓝色光波闪过,每当光波闪过,平滑的镜面就仿佛微风吹过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使得整座建筑充满了超现代的科技风格。 “你确定是这里吗?”以辰站在台阶上仰望,空中公园的底部有着为数不多的金属柱连接到玻璃高楼上起支撑作用。 “有什么问题?”迈克尔在前面走着。 “我听说质门是疯子部门——”话还没说完,以辰就被捂住了嘴。 迈克尔竖起食指放在嘴前,低声说:“声音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以辰这才发现周围来往的人并不少,后背冒出冷汗。这若是被听见了,免不了要挨一顿训。 安德烈是如何被教训的,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对那位方主管,他也一直心存敬畏。 迈克尔收回手,继续向前走:“是听安德烈说的吧,那家伙肯定叨叨了一路。” “科技怪人们不都喜欢封闭建筑吗?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贴满墙壁的图纸。”以辰跟上他,很直接地说出心中所想。 “科学家喜欢封闭建筑吗?昏暗的灯光?贴满墙壁的图纸?哪来的这些理论?”迈克尔用异样的眼光回头看他,揶揄道,“你不会是历史电影看多了吧。” “呃——”以辰尴尬地挠头。 “我和你说,在俱乐部,数质门的人最会享受。闲暇时,他们基本都会去度假。”迈克尔掰着手指头,“哥斯达黎加的纳亚拉温泉、加拿大温哥华的斯坦利公园、芬兰奈利姆小村庄的荒野旅馆……” 看着他如数家珍的样子,以辰笑道:“似乎你也没少去。” “是去过几次,不过我发誓,绝对不如他们去的次数多。”迈克尔补充说,“眼前这座‘质量之庭’是他们的总部,别看它那么大,实际办公区只占了40%,其他都是娱乐区,实验室也不在这里。”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这里比七璃塔要好,最起码生活更光明。” “生活更光明,前途更黑暗。”迈克尔皮笑肉不笑,“这里的人哪个没有博士学位?你来这里,能做什么?保安吗?” 以辰讪讪一笑:“能做保安都烧高香了,就我这点学识,估计连安保系统都弄不明白。” “有自知之明就好,不过他们也不容易,脑力劳动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尤其他们的研究课题还都是最顶尖的科技。以元素对抗元素是俱乐部的宗旨和主张,也是质门的主要研究课题之一,难度十分大。”迈克尔叹息,“长时间得不到放松的话,他们很容易产生第二、第三甚至更多人格,这在心理学上叫多重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疾病。” “一体多魂。”以辰想到他曾看过的一本书,讲的是多个灵魂寄生同一人体的奇幻故事。 每一个灵魂都拥有一种超能力,多种灵魂的寄生使得主人公拥有了多种超能力,但同时也使得主人公拥有了多重人格。 原本各个人格是独立的,一个人格登场,其他人格退场,但在与绑架女友的犯罪团伙战斗时,主人公因频繁使用各种超能力,导致多个人格同时登场,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变得暴戾恣睢。 最终,主人公失手杀死女友,精神失常,与敌人同归于尽。书的作者通过悲惨的结局,变相告诉了读者多重人格的危害。 “追求科学的人,往往都有良性偏执。为了科研项目,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已是常态,又如何能及时放松?”迈克尔感叹,“正因如此,才有了‘科学疯子’、‘科技怪人’一类称呼。” “这类称呼应该是褒义。”以辰说。 “当然,在我看来,这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因为常人没有他们那种对科学的狂热,所以才会难以理解。”迈克尔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抱怨道,“这地方哪儿都好,就是这段台阶太长,费时费力。如果可以,我强烈建议他们装上电梯。” 感应门打开,两人穿过宽敞的大厅,进入一部电梯。 “做完检测就是晚餐时间了。”迈克尔搓着手掌,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晚上需要做什么吗?”以辰问。 “晚上不做什么,休息,好好休息,明天才是你美好生活的开始。”迈克尔特意在“美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还以为会有活动呢。”以辰挑了下眉。 “什么活动?道剑之主的欢迎仪式?你纯粹是在白日做梦。”迈克尔斜睨以辰,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知道战士的命运吗?生于和平、忠于战争、死于安乐。命中注定你不仅是战士,更是英雄。为了世界和平,你任重道远啊。” “谢谢你把我说得这么伟大。”以辰赸笑,“压力山大。” 迈克尔作古正经:“亚历山大,我知道,马其顿国王,世界古代史上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四大军事统帅之首。不过我更喜欢凯撒大帝,那个八年征服了高卢全境的男人。” “我是说,我的压力像山一样大啊。”以辰白了他一眼,“另外,你没发现吗?我们的电梯一直静止不动。” “呃——我有必要强调一下,谐音是我目前学汉语的最大障碍。”迈克尔表情尴尬地按下顶层的按钮,“你也不提醒我。” “那我是提醒的谁?” “我忘了按,你不会按吗?” “我知道是几楼吗?” 迈克尔的哑口无言令电梯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不过仅仅坚持片刻,迈克尔就打破了沉默:“吃完饭,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可以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新秀谷环境还是非常好的,即便算不上洞天福地,也算得上世外桃源。” 以辰眼珠转了转:“要是还觉得无聊呢?” “要是还无聊的话,就让豌豆芽和荞麦教教你如何使用数据腕环和微米耳机,东西都在你房间。”迈克尔单手揣着口袋,“自己看说明书也可以,加起来大概有十七八页。” “还是让它们教我吧。”以辰摸了摸鼻子,十七八页的说明书,给他几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看完,看完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到达高楼顶层,一声细响,电梯门应声打开。 一名青年快步迎上来,他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约翰逊塔主,副主管在开会,还要有一会儿才能结束。开会前副主管特地嘱咐我,让我先领两位到休息室。” “厄尔里茨那家伙是故意的吧。”迈克尔咕哝一句,对青年挥挥手,“不用了,我们去他办公室等,你回去吧。” 青年垫带扭头,转身离开,动作毫不迟疑,似乎本就不想招呼两人。 青年走后,以辰跟着迈克尔左拐右拐,走进一间办公室。 以辰环视这间装饰简单却充满古风的办公室:“门都不锁,太疏忽了。” “你以为顶层是谁都能上来的吗?需要权限认证,没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根本溜不进来,更何况这里还是严密监控区域。”一坐到沙发上迈克尔就开始弯腰挨个翻茶几下的抽屉。 以辰记得乘坐电梯时迈克尔拿出过一个金色的数据腕环,想来就是进行权限认证:“说到监控,我忽然有一个问题。” “说。” “俱乐部如何防止有意或无意闯入的外来人员?比如登山爱好者、丛林探险家、直升机观光旅客……”以辰好奇地瞅了眼迈克尔打开的那几个抽屉,发现里面全都是茶叶。 “新秀谷的检测系统可不是摆设,山谷外围一公里都被红外线覆盖,还有全天的热成像,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闯入,老鼠都不行。另外,这里不仅是环境保护区,还是禁飞区,所以人迹罕至。”迈克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翻起来,“不过凡事都怕万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整座山谷安装了最先进的自然生态虚拟系统,只要在山谷50米之外,就算是鹰的眼睛也能轻松瞒过。” “要是真有人不小心闯进来了,那么恭喜,他们中奖了,每人一份洗脑大奖。”他拿出一小盒安溪铁观音,满意地笑着,“如果是有预谋的闯入,那对他们来说,结局可能就不美妙了。” “洗脑是地下组织惯用的手段吗?”以辰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正好可以看到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座种植着灌木的空中公园,以喜光、耐寒的珍珠梅为主。 迈克尔熟练地使用起茶几上的木鱼石茶具,简单温杯洁具后,将茶漏放在茶壶口处,用茶匙拨茶入壶:“也不全是,相比洗脑,犯罪组织更倾向杀人灭口,那样简单多了。” 以辰坐到沙发上,看他泡茶:“一个部门有几位副主管?” “就质门有一位。”迈克尔将烧开的水冲入壶中,直至水从壶口、壶嘴处溢出才停下,“不过七莲塔倒是有位副塔主,与你缘分还不浅。路副塔主不仅是你的上司,还是你的同胞,更是你那位剑术老师的……父亲。” 想到以辰的剑术老师居然是那个小魔女,迈克尔心里不禁产生一丝怜悯,对他的不幸遭遇默默地表示同情。 以辰并不知道迈克尔心中所想,此时的他一脸愕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蓬头历齿的老人形象:“老师的……父亲?” 在他想来,自己那位剑术老师应该与安德烈年纪相仿,而老师的父亲,那岂不就是一个早已老态龙钟、步履维艰的七旬白叟? “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震惊之余,以辰暗自庆幸,还好,最起码大家都是中国人,相处起来能更自然、融洽,就是年龄差距比较大,可能会有一定的代沟。 “知道为什么就质门有副主管吗?”迈克尔将壶中的茶倒入公道杯,然后再倒入品茗杯。 以辰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迈克尔唏嘘道:“质门主管是个忙懒人,平时忙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偶尔闲下来也懒得处理事务。俱乐部拿其没办法,只能设立代管质门的副主管一职。” “听说那位方主管是个性格比较……的人。”以辰双手胡乱比划了一通儿。 “性情暴躁、行事暴力,还倔得很。人又没在这里,有什么不敢说的?”迈克尔摆了摆手,突然俯身,偷偷摸摸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俱乐部有四霸,那位方主管就是其一——不二君子。” “不二君子?”以辰喃喃,觉得新奇,琢磨着这个名字。 “说一不二是这位方主管做事的原则,也是其要求质门每个成员都必须奉行的准则。”迈克尔说,“受其影响,质门上上下下都是牛脾气,偏偏又都严于律己、令行禁止。” 对于这一点,以辰很是赞同,刚刚那名青年可是雷厉风行,迈克尔让他走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年的果断当时让他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迈克尔在这里不受欢迎的缘故。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除了四霸,俱乐部还有三鬼,约翰逊塔主恰好是其一——势利鬼。” 看着中年人,迈克尔气道:“干吗揭我短?” “这叫礼尚往来。”厄尔里茨轻笑,把外衣挂到门后简易的壁挂式晾衣架上,“下次说人坏话记得先关好门。” “我又没说你。” “你说我上司了。” “你是势利鬼啊?”以辰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盯着迈克尔,他记得安德烈说过砖仓的那位主管是吝啬鬼。 如此说来,三鬼就差一个了,吝啬鬼、势利鬼,另一个会是什么鬼?冒失鬼?邋遢鬼……那个鬼不会是安德烈吧? 一定是他!若不是他,依他那性格早就大肆宣传了。以辰这样想着,浑然不知道自己点燃了火药桶。 迈克尔把茶杯往茶几上猛地一放,瞪着以辰:“你才势利鬼呢!你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势利鬼!你全家都是势利鬼!” “我就是好奇,至于这么暴躁吗?”以辰嘴角微抽。 “收起你那猎奇的小心脏。” “我的铁观音!”看到茶几上的精美茶盒,厄尔里茨大惊失色,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茶几前,拿起茶盒打开一看,本就所剩无几的茶叶又少了三分之一。 见状,迈克尔赶忙上前,抚着他的背,眼珠转了转说:“别生气,随便喝了几口。一点茶叶而已,不要那么小气嘛。” “随便喝了几口?一点茶叶而已?”厄尔里茨扭头怒视迈克尔,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我也忘了,不过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偷喝。”迈克尔举起三指并拢的右手,同时又露出自认为讨好的笑容。 “晚了!”看着那张欠揍的脸,厄尔里茨怒火中烧,“我跟你拼了!” 以辰默默地站起来,离开沙发,为两人提供足够的“战斗”空间,充满古风的办公室里打斗声经久不息。 看厄尔里茨的衣着,以辰原以为他是个脾气温和、举止端庄的人,想不到——果然,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正文 第十八章 四霸三鬼(二) 直到两人停手,以辰才坐回沙发,机智地抬着头,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整理了一下衣服,厄尔里茨叹了一口气:“喝茶。” “对对对,喝茶,不能浪费。”迈克尔随声附和,“这铁观音挺贵吧。” 一听到“铁观音”三字,厄尔里茨就来气:“清香型茶王,你说贵不贵?昨天刚到,我还没喝就被你先糟蹋开了!” “看样子我的眼光还不错。” “你还说!” “不说了。”迈克尔立马捂嘴,看向以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还不快喝,要凉了。” 以辰应了一声,端起茶几上的那杯乌龙茶,一饮而尽。 厄尔里茨看了,一脸焦急:“有你这么喝茶的吗?一杯200澳元呢!” “就是,有你这么喝的吗?你这也太暴殄天物了。”迈克尔责备道,仿佛刚才与厄尔里茨扭打的不是他,而是以辰。 “太渴了。”以辰缩了缩脖子,笑得有些勉强。 “越喝越渴。”瞪了以辰一眼,迈克尔用胳膊肘顶了顶厄尔里茨,“人我给你带来了,赶快去检测室把正事办了,我肚子都饿了。” 上下打量了以辰一番,厄尔里茨起身,对两人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走。 以辰跟在最后面,刚才厄尔里茨的目光令他多少有点不适,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被老猫盯上了的小鼠。 “对了,我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又不违反规定,你怕什么?”迈克尔边走边问。 厄尔里茨面无表情:“那是私事。” “我知道是私事,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就当帮我个忙呗。” 厄尔里茨淡淡地说:“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 “不敢当,不敢当,谁让那时候你还是主任呢?” “现在是副主管,地位不同了,是这个意思吧?”厄尔里茨冷哼一声。 “何止地位?最关键的是权利,相比你那小小的主任,副主管可是大权在握,管着整个质门。”迈克尔如实地说。 “名副其实的势利鬼,见风使舵的本事真不小。”厄尔里茨眼神鄙夷。 “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迈克尔不高兴了,“厄尔里茨,注意你说话时的语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七莲塔塔主,地位比你上司都高。” “本来还想着帮你的,既然你都这么说,那算了,你另请高明吧。”厄尔里茨说,“我丑话说在前头,除非你能请动主管,否则没戏。” “别别别啊。”迈克尔瞬间变脸,顶着一颗大光头上赔笑道,“你别当真啊,我是开玩笑的。你想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就用什么语气,我一点意见没有。” 以辰羞愧地把头扭向一边,土匪头子低声下气,他这小喽啰身板能直起来才怪。 不一会儿,三人走进一个房间,白色的电灯、仪器、墙壁……还有工作人员的白色实验服,一切都是白色的,像是病人的手术室,更像是小白鼠的实验室。 “把黑暗之剑放到那个玻璃罩中。”厄尔里茨指着光滑金属台上悬浮着的半透明玻璃罩,提醒以辰的同时命令工作人员,“先检测黑暗之剑的沉睡状态,再检测苏醒状态。” 走到金属台前,以辰从衣服里摸出小铁剑。 刚伸到金属台上方,他就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向上托起自己的手,如同在流体中受到的浮力。 “不用紧张,共振而已。”厄尔里茨头也不抬地看着液晶显示屏。 以辰从底部伸进玻璃罩,松开手,小铁剑神奇地悬浮在玻璃罩中。 等以辰收回手,厄尔里茨说:“开始,黑暗之剑,沉睡状态检测,X光束、γ射线、超声波……依次扫描。”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看着逐渐亮起的玻璃罩,以辰说。 “哪有那么多不该说的?”迈克尔霸气地说,“但说无妨。” “两年前我生过一场怪病,病状十分复杂,高烧、干呕、发力,皮肤还呈一种奇怪的灰绿色……”以辰将小木剑的事娓娓道来。 “那件事我们知道,你的资料里都有详细记载,包括你的病状。”厄尔里茨想了想说,“小木剑呢?带着了吗?” “带着了,在这儿。它和【道剑·夜束】一样,怎么扔都扔不掉。”以辰从口袋里掏出小木剑,同时隐隐感到一丝害怕,在新秀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似乎成了一个不存在任何秘密的透明人。 “你……扔过黑暗之剑?”迈克尔神色愕然,由衷地说,“我开始佩服你了!” “因为它就是扔不掉,所以我才扔黑暗之剑试了一次,不过没扔远,领居家的花圃里。”以辰笑容尴尬,看着小木剑说,“正因为【道剑·夜束】也扔不掉,我才怀疑它也是一把道剑。” 听了以辰的猜测,迈克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笑话。” “我是认真的,很有这个可能!”以辰焦急。 “我也是认真的,根本没那个可能!”迈克尔憋笑。 “如果是道剑,两年时间,足够王殿杀你一百次,除非那是一尊贪图享乐的王殿,你才能苟活到现在。”厄尔里茨看着显示屏上出现的数据。 “不算是苟活吧,我都不知道有敌人。”以辰小声说。 “随你,反正都是假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以辰眼睛一亮说:“还有一件事,除了扔不掉之外,小木剑还发过几次热,光我知道的就有三次。” “不奇怪,那是它在体谅你、安慰你。”迈克尔开玩笑,心里大喊小子,你还要拯救世界呢!千万不要患有臆想症啊! “那它发热的时间与道剑择主相同又该怎么解释?”以辰沉着脸说,看迈克尔表情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把他当成了精神病。 “什么意思?”厄尔里茨看向以辰。 “我问过莫凯泽,【道剑·尘冕】择主的时间是两个月前,小木剑第二次发热的时间也是两个月前。”以辰认真地说,“而【道剑·夜束】择主的那天,小木剑第三次发热了。” 迈克尔笑容收敛,皱眉问:“第一次发热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 “完全相同。”厄尔里茨神态凝重起来,轻声说,“道剑择主,木剑发热?三次择主,三次发热,奇怪,太奇怪了。” “果然还有一位道剑之主!”以辰的猜测得到了间接证实,“另一位道剑之主在哪儿?你们找到了吗? 一年前,时间够早的。” 对于厄尔里茨的多嘴,迈克尔忍不住呵斥:“厄尔里茨!你的嘴还能再快点吗?” “我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不知道,就知道不能让他知道,也就不会让他知道了。”厄尔里茨不满。 “我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们不会为了让我不知道我知道的而给我洗脑吧?我可以让自己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以辰忧虑。 “停停停,停下!晕了,绕晕了!”迈克尔双手疯狂挠着光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们在跟我绕弯吗?” “其实你知道了也无所谓,确实还有一把道剑择主。只不过那位道剑之主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需要保密。”没有搭理迈克尔,厄尔里茨对以辰说,“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们找不到那位道剑之主,虽然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是那个能改变温度的青年?”以辰又有了新的猜测。 见厄尔里茨又要张嘴,迈克尔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恶狠狠地说:“厄尔里茨!你该补牙了!你要是不会补,我帮你补!” “补牙?”厄尔里茨张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用舌头挨个舔,还不忘冲迈克尔挑眉,“不用啊,全着呢。” “补!一定要补!有缝!都漏风了!”迈克尔一字一句地说,那般模样似乎厄尔里茨敢说一个“不”字就立刻吃了他。 “两位,我们能不能先谈正事?”以辰试探地问。 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先后点头。以辰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成为一场大战的导火索。 掂了掂手里的小木剑,他问厄尔里茨:“要不也检测一下它?” 厄尔里茨兴致索然:“检测过了。” 以辰惊疑不定:“检测过了?” “他的意思是根据你的资料研究过了。”迈克尔冲厄尔里茨使眼色。 “对,研究过了,小木剑不是道剑,与剑陵更不存在任何关系。”厄尔里茨语气很是肯定,心说两年前剑轴压根就没有反应。 以辰将信将疑地看着两人,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你要是不信,等会儿就给它检测一下,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厄尔里茨拿过小木剑,仔细瞧着,“真是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儿。” “那就检测一下吧。”以辰说,他觉得还是检测一下比较好,毕竟这把小木剑太过古怪,诡异程度丝毫不逊于道剑。 正如厄尔里茨所说,检测用时很短。 少时,检测完毕,工作人员向厄尔里茨点了下头。 厄尔里茨朝金属台指了指,示意以辰唤醒黑暗之剑。 黑色剑息从手上亮起,以辰走到金属台前,伸向玻璃罩中的小铁剑。 见状,厄尔里茨急忙喊住他:“你做什么?” “唤醒它啊。”以辰回头说。 “唤醒是靠剑息,不是靠手。” “用手更心安一些。” “……” 正文 第十八章 四霸三鬼(三) 没过多久,黑暗之剑和小木剑都检测完毕。 “事实证明,这只是把普通的小木剑,普通的木质材料、普通的能量强度。”厄尔里茨把小木剑还给以辰,“唯一值得重视的就是制造工艺非常精湛,相比普通的木制工艺品,绝对能卖一个不菲的价格。” “普通的能量强度。”以辰挑眉,“也就是说有能量。” “是物质都有能量,就拿你来说,你的头发、指甲等都有能量,甚至因为你是活物,它们的能量比小木剑还多。” “活……物。”以辰眼皮微跳,科学家都是这么形容人的吗?他怀疑厄尔里茨的专业是解剖学,起码与生物学脱不了干系。 “躺到那张床上去。”厄尔里茨指着一台床型仪器,床头床尾各悬浮着一个发出微弱白光的半圆环,怎么看都像是一台医用CT机。 “我?”以辰错愕。 “难道是我?”厄尔里茨淡淡地说。 以辰无奈地摇摇头,朝那台“CT机”走去。迈克尔走到厄尔里茨旁,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说:“你干吗?不要胡来啊。” “只是对他做个检测,怎么就胡来了?” “你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剑息透视仪。”厄尔里茨笑眯眯地说,“我一直当你知道啊。” “那你还敢当着我面做?”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着你做?” 迈克尔气不打一处来:“少在这胡搅蛮缠!背着我更不能做!不是说好了只检测黑暗之剑吗?技术不成熟的东西能随便用吗?万一出了问题,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人都来了,总不能浪费。”厄尔里茨振振有词,“大胆尝试是科技进步的核心要点之一……” “你这是强词夺理!什么叫浪费?浪费什么?那是人,不是东西!大胆尝试,你都大胆到在人身上尝试了!”迈克尔冷声说。 “随你怎么说,反正人已经来了。”厄尔里茨摊了摊手,伸出小拇指,“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是个小检测,撑死也就一丁点儿副作用。” “你这是阴谋!赤裸裸的阴谋!”迈克尔气得跳脚,这家伙明知道检测黑暗之剑时黑暗之主一定在场,当时还那么说,明显是早有预谋! “我们在这争吵是没有意义的,检测开始了。” “谢谢你的提醒。”说着,迈克尔扭头看向工作人员,“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检测!” 尴尬的一幕上演,对迈克尔的话,工作人员置若罔闻,依旧熟练地操作着仪器。 厄尔里茨笑容玩味:“我的提醒貌似并没有帮到你。这里是质门,我说了才算。你没有直接命令他们的权利,约翰逊先生。” “但我有直接命令你的权利,瓦时纳尔多拉杰先生。”迈克尔哼了一声,“奥地利有这个姓氏吗?麻烦得让人怀疑人生。” “许多孤儿都喜欢给自己起诡谲的姓名,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只为活得更自由、快乐,哪怕生活艰难。”厄尔里茨眼神迷离起来,“知道吗?孤儿并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而是被上帝抢走的宠儿。” 迈克尔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说:“虽然知道你是在这里装可怜,但还是对你说句对不起,又戳到你的痛处了。” 厄尔里茨笑笑,双手揣着口袋:“我这算苦肉计还是苦情戏?挺好用的。看在你都秃头了的份上,原谅你了。” “秃头我忍了,赶快让他们停下。” “你别忍,不可能。” “慈母多败儿,上帝把你宠坏了!” “凡俗苏子,你敢训斥天父!” 两人的翻脸速度令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得呆若木鸡。 “我命令你,立刻让他们停止检测!”迈克尔声音低沉。 “你说什么?年纪大了,耳朵不是很好,还没来得及戴助听器。”厄尔里茨佯装耳聋,“医生说是间接性失聪。” “好!很好!你做,随便做,我不管了!”迈克尔沉着脸坐到椅子上,“发生意外,后果自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那小子要是有个好歹,责任可不是你这位副主管能承担得起的。” “吓唬我是不是?还能掉脑袋不成?” “难道只有掉脑袋你才肯收手?” “怎么说话呢?说得好像我谋杀似的。”厄尔里茨笑呵呵地说,“不过,我喜欢。为了伟大的科学事业,任何一个科学家都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迈克尔脸色难看,暗骂厄尔里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十分钟后,检测完毕,以辰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幸好迈克尔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见迈克尔看来,厄尔里茨一脸无所谓地说:“头昏脑胀很正常,这是检测后的不良反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最好是这样。”迈克尔瞥了他一眼,扶着以辰向外走,没走几步回头说,“厄尔里茨,我忽然觉得偷喝你茶是对的。” “小题大做,趁机谋取好处。”厄尔里茨抬头看着天花板,“你可以继续偷喝,不过你那些私事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上一秒还怒气冲冲的迈克尔,下一秒就变得笑容可掬,厚着脸皮说:“我开玩笑的,以后绝对不偷喝。像你这么彬彬有礼的知识分子,绝对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快滚!” “好嘞。” 望着迈克尔离开的背影,厄尔里茨摇了摇头,小声说:“还好这势利鬼有求于我,不然主管交代的事就难办了。” 出了质门,迈克尔把以辰扶上车,伸出中指朝“质量之庭”比了一个挑衅味道十足的手势。 比完手势,迈克尔连忙开车离去,他知道厄尔里茨一定在上面看着,不能给那家伙叫住他的机会。 正如迈克尔所想,此时的厄尔里茨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不过他并没有叫住迈克尔的打算,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总算搞定了,办公室保住了。”厄尔里茨松了一口气,回到沙发上泡起茶喝,“尤德尔也是倒霉,正好撞到枪口上。” . . . 立柱式的床头台灯静静地亮着,柔和的光晕仅能照亮半个房间,以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半睁着眼。 从质门回来他就一直躺着,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头晕。 这绝对是他二十年来最惊险刺激的几天,难忘的经历! 嘭嘭嘭!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夹杂着荞麦那奶声奶气的娃娃音:“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以辰脸色古怪,声音怎么听都不像从门外传来的,更像是本来就在房间里。 房门自动打开,胖乎乎的小树袋熊抱着碎花枕头溜了进来,还不忘探头朝门外瞅瞅,似乎想看看有没有被人跟踪。 以辰努力侧过身,兴致勃勃地看着。 确定没被人跟踪,荞麦关上门,大松一口气,背倚靠着门,一屁股坐到地上。 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吓死我了。” 以辰被这只活灵活现的小树袋熊逗笑了,打招呼道:“你好。” “你好。”荞麦伸了伸小爪子。 “你刚才那些动作……是认真的吗?”生怕它听不明白,以辰解释道,“我是说推门、探头、抹汗等动作。” “当然是真的,还能有假不成?要遵循客观规律嘛。”荞麦搂着枕头,扭动着身体走到床前,爬上床头柜,“我叫荞麦。” “我知道。” “不对不对,你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荞麦摇着小脑袋,“我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你也要跟我说你的名字。” “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是我知道,你自我介绍是你自我介绍,两码事,要遵循客观规律。”小家伙着急地说,“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以辰。”以辰哑然失笑,这个数据库还真是别具一格。 “我叫荞麦。”小家伙又说了一遍,露出小树袋熊独有的微笑,“我们是朋友了,所以你介意让你的朋友在这睡觉吗?” “呃——不介意。”以辰听得稀里糊涂。 荞麦拖着枕头往床上走来。 立体投影是虚拟的,不会占用空间,但看着那近乎真实的小家伙,以辰还是往后挪了挪身体。 于是,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人和一只树袋熊同时躺在一张床上的滑稽场面。 放好枕头,荞麦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小床蚕丝被。 盖好被子,小脑袋往后一躺,落到柔软的枕头上,荞麦惬意地说:“好舒服啊。”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可以四处乱逛的吗?什么原理?”以辰兴趣盎然,对这个小家伙,他充满了好奇。 荞麦眼珠转了转:“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会谈条件,有意思,说说看。”以辰一笑,心说好一个狡诈的数据库,外表看起来呆萌愚笨,实际精明得很。 “等会儿豌豆芽找到这,如果它抢我枕头,你要帮我。” 以辰伸手,手指轻易穿过它那虚幻的身体:“怎么帮?” “你是黑暗之主,豌豆芽不敢不听你的话。”荞麦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更何况它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我们说好不作弊的。” 以辰戏谑道:“豌豆芽不敢不听我的话,你是不是也一样啊?” 荞麦一听,憨厚的小脸顿时苦了起来:“木头人说过,好人是不会以大欺小的。你好歹也是黑暗之主,不能欺负我这个弱者。” “木头人是谁?” “就是格子啊,豌豆芽说他没有感情,像块木头。”荞麦如实地说。 “我答应你,要是豌豆芽抢你枕头,我帮你。”以辰一脸坏笑,“但你可要好好说,不然到时候我就装睡。” “好的好的。”荞麦一个劲点头,心里却抱怨人类太狡猾,它原本还想着能睡一觉,这下是彻底没戏了,“其实原理挺简单的,是3D全息投影,一种利用干涉和衍射原理的3D技术。整个七璃塔都装有投影系统,只不过部分地方需要经过允许才能进入,比如七莲室、道剑之主的房间等限制区域。” 扭头顺着荞麦小爪子指的方向,以辰看到了天花板上一台类似360度全景摄像头的小巧仪器正在悄然运转。 嘭嘭嘭!嘭嘭嘭…… 敲门声再度响起,还有豌豆芽的喊叫声:“荞麦!你给我出来!” 这次以辰听清楚了,声音正是从那个类似摄像头的仪器中传出。 听到的豌豆芽的声音,荞麦立时打了一个寒颤,脑袋缩到被子里,大声说:“豌豆芽!你又作弊!” “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有笨蛋才会遵循客观规律!” “我们说好不作弊的,你出尔反尔!” “我们还说好不躲到限制区域,你言而无信!” 看了眼缩在被子里的小家伙,以辰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原来是你先食言的啊,看着挺老实的,想不到一肚子坏水。” 荞麦探出脑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了生活。” 正文 第十九章 路璇(一) 黄金海岸市。 黄金海岸市是澳大利亚的第六大城市,位于昆士兰州,太平洋沿岸,是一座以旅游为支柱产业的度假城市。 晚八点,有“南半球的迈阿密”之称的冲浪者天堂。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灯火通明的城市照亮了连绵的沙滩,白色的浪花不时涌上岸边,冲刷着柔软的细沙。 沙滩上停着两台崭新的摩托艇,一黑红,一蓝白,炫酷的外观令它们看上去如同两只潜伏暗处静待猎物的猛兽。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凡妮莎背靠黑红摩托艇,一身黑色连体泳衣,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朝一侧飘扬。 穿着白色短袖和棕色短裤的莫凯泽正拿着一对20千克的哑铃交替弯举,略有气喘地说:“你喊……慢点。” “你不会做快点?” “做快了……太累。” “那就是现在不累了?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凡妮莎喊得更快了。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下飞机没多久,简单吃了点东西,莫凯泽就被凡妮莎带到了这片长达42公里的沙滩。 摩托艇比他们来得早,在海滩上等候多时了。 莫凯泽欣赏着“猛兽”那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完美的线条仅仅看上一眼就令他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驾驭它体验征服大海的快感。 “条件简陋,就用它吧。”凡妮莎从宽敞的艇头储物箱取出一对哑铃扔到莫凯泽面前,“交替弯举,做到力竭。” 莫凯泽愕然,大脑反应不过来:“举哑铃?” 戴上墨镜,凡妮莎屈膝坐在巡航座椅上:“简单测试一下你的力量极限,一周后训练结束还要再测试一次。” “要训练一周吗?”莫凯泽神情复杂,“用这个测试,管用吗?太草率了吧。” “欲速不达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凡妮莎催促,“少废话,赶快做!一、二、三……” 听凡妮莎已经喊起来,莫凯泽连忙拿起哑铃,一手一个,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交替弯举。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看到莫凯泽举得越来越吃力,凡妮莎渐渐放慢了喊的速度。她知道莫凯泽快到极限了。 当凡妮莎喊到五十二时,莫凯泽满头大汗,双臂颤抖,明显已经力竭。 “还能做吗?”凡妮莎询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行动,莫凯泽表情痛苦,右手剧烈地颤抖,缓慢举起。 当凡妮莎喊完五十三,莫凯泽右手没有放下,强忍着胳膊传来的撕裂感,又艰难地举起左手。 “五十四,还能——” 这次不等凡妮莎说完,莫凯泽双臂往下一垂,手一松,哑铃掉到沙滩上。 “一看平时就不怎么健身。”凡妮莎站起来,高挑的身材在泳衣的勾勒下展现出诱人的曲线,“坐下休息,我讲你听。” 莫凯泽盘腿坐下,轻轻活动着胳膊,缓解着肿胀和酸痛。 “水上摩托很简单,要点有三。第一,谨记注意事项;第二,熟悉摩托艇;第三,掌握基本动作。”凡妮莎说,“至于花样和竞速——你会游泳吗?” “会。” “那就可以了,多落水几次,花样和竞速自然就不是问题。”凡妮莎言辞凿凿,“这里没有大白鲨,会游泳就不会淹死。” “懂了。” 如果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或是专业的教练在这里,一定会感叹两人心真大,一个往死里教,一个往死里学。 “这次是单人训练,没有其他人,不需要遮遮掩掩。”凡妮莎摘下墨镜,“我们的目标很简单,高强度的训练,花样和竞速,有异议吗?” “没有。” “有也没用。” 莫凯泽嘴角微抽,没有说话。 “注意事项,听好了。”凡妮莎围着他慢悠悠地转起来,边转边讲,“运动前不要大量饮水;贵重物品不要随身携带;穿戴好救生衣和安全帽……以上这些记住就好,不要当真,我们要做的就是怎么刺激怎么玩。” 怎么刺激怎么玩?莫凯泽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 . . 新秀谷。 七莲塔,以辰的房间外,豌豆芽站在门前敲着门大喊:“荞麦,赶快给我出来!不然我就让你尝尝本小姐的袋鼠拳!” “我才不出去!死也不出去!”荞麦大叫。 懒得与它废话,豌豆芽直接问以辰能不能进去。 荞麦立刻回头,一双眼睛不安地看着以辰:“不能让它进来。” “没事,我不会让它抢你枕头的。”以辰笑笑,对门外的豌豆芽说,“进来吧。” 房门自动打开,小袋鼠一蹦一跳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荞麦。 豌豆芽伸出一只前爪:“偷睡都跑到这里来了,把枕头给我!” 荞麦不说话,求助地看向以辰。 以辰赶快出来打圆场:“豌豆芽,抢东西可不是好行为。荞麦也不容易,你就不要抢它枕头了。” 豌豆芽迟疑了几秒:“不抢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荞麦惊喜不已。 “是真的,但规矩不能坏,偷睡了就要接受惩罚。”豌豆芽坏笑。 不等荞麦说话,它就跳到了床上,朝荞麦扑了过去。 一出袋鼠和树袋熊扭打的好戏在房间里上演,场面远比电影真实,小袋鼠有着极高的拳击水平,以攻为守,小树袋熊则靠着一身厚实的肉,以守为攻。 以辰侧躺着,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片段。 足足打了三分钟,两个小家伙才停手。 豌豆芽依旧活蹦乱跳,两只小爪子不断挥舞,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古拳手。 反观荞麦,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床上,后腿夹着枕头,前爪捂着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打人也不是好行为。”荞麦学着以辰说话。 “我打的不是人。”豌豆芽理直气壮。 “打熊也不是好行为。” “你不是熊科,站错队了。” 见两个小家伙又要吵起来,以辰赶忙喊停,示意它们不准吵,再吵就出去。 豌豆芽和荞麦对视了一眼,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以辰满意一笑:“这就对了,和和气气的多好。我问你们,约翰逊先生呢?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吗?” 荞麦后腿松开枕头,往前一晃,借助反作用力坐了起来,前爪比划个不停。 “你能说话吗?我实在看不懂你的肢体语言。”以辰无奈。 荞麦小声说:“你不让我们说话。” “我是不让你们吵,又不是让你们闭嘴。”以辰扶额。 “假聪明。”豌豆芽打了荞麦一个栗暴,“我们也不知道塔主去哪儿了,可能在处理公务,也可能在……自我放纵。不过依我看,多半是后者。” “所谓自我放纵,就是吃喝嫖赌。”荞麦抢着说,刚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个栗暴。 豌豆芽收回小爪子:“是吃喝玩乐!” 以辰心说真是尽职尽责的土匪头子。 迈克尔把他送回来就离开了,说是还有急事需要处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借口。 “说到吃,能给我找些食物吗?我都快饿死了。”以辰摸了摸肚子。 他早就饿了,然而身体不允许,只能躺在床上。 “冰箱里有牛奶和果汁,吧台有伏特加和威士忌。客厅还有半包薯片,不过是塔主吃剩的。”荞麦如数家珍,“我推荐你叫餐,这里有送餐服务。” “送餐服务?都有什么?”以辰又惊又喜。 “澳洲的美食大多都有,像炸鱼薯条、香肠卷、肉馅饼……”荞麦俨然是一个美食行家,不过那流口水的样子属实不雅,没说几句小脸就哀愁起来,“叫餐要花钱的,荞麦没钱。” “人民币行吗?我身上没有澳元。”以辰看着角落里的行李箱,钱包就在里面。 早知道来到澳洲连饭都吃不上,就该带一些食物,最起码能充充饥,他这样想着。 “不用不用,钱可以从年薪里扣。”豌豆芽眼睛冒光,像极了小财迷,“你们玫瑰会员都是有年薪的,十万澳元呢!” “怎么做?打电话?”以辰立马从衣服里摸出手机,豌豆芽不说他都快把年薪的事给忘了。 “需要数据腕环,在那里。”荞麦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桌上有着一白一金两个单色盒子,荞麦指的正是那个金色盒子。 以辰挑挑眉,迈克尔跟他说过,数据腕环和微米耳机就放在他房间的桌上。 荞麦用它那奇怪的逻辑思维组织语言:“对啊,那镯子很好玩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联系到木头人呢。” “镯……子。”以辰忍不住一笑。 桌子和床只有五步的距离,但以辰却足足用了一分钟。 坐到沙发上,他没有第一时间拿起金色盒子,而是轻揉太阳穴,缓解头晕。 豌豆芽在桌面上蹦下跳,十分活跃。 荞麦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一脸的不情愿,它是被豌豆芽揪着耳朵过来的。 原因无他,它想趁机偷睡但被豌豆芽发现了。 揉了一会儿,眩晕感减弱,以辰拿起金色盒子。 盒子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字样都没有。 他拆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金色的数据腕环,与安德烈、迈克尔的一模一样,外表光滑,正上方是俱乐部的徽标,紫金玫瑰。 外观单调,颜色华丽,让以辰对质门的风格摸不着头脑。 正文 第十九章 路璇(二) 见以辰只是把玩数据腕环,并不知道怎么做,荞麦说:“触摸徽标,等那镯子亮了之后再往徽标上滴几滴血就可以了。” “数据腕环是通过识取DNA进行激活的,激活之后还要记录虹膜、指纹,还有生命体征。”豌豆芽补充,“另外,音视频通话它比手机方便,并且不会被窃.听和跟踪。不过它的投影太过显然,而且不能缩放,所以公共场所和空间比较小的地方最好不要使用。” 以辰看着拇指肚犹豫不决:“真的要滴血吗?” “除非你不想激活。”豌豆芽说。 “豌豆芽,我……晕血,能不能……回床上?”荞麦还在想着偷睡,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弱弱地说。 “装,继续装,你怎么不晕人?不晕鼠?”豌豆芽蹦到沙发上,朝荞麦头上一个个栗暴打去。 “你不是鼠科,你站错队了。”荞麦急忙用枕头捂脑袋,可惜小枕头完全捂不住大脑袋,不到半分钟就开始告饶:“别打了,我错了,错了。” 豌豆芽得意地收回小爪子,掐着腰,像是一个凯旋的大将军,踌躇满志。 “不公平!为什么同样的话说出来结果都是我挨打?”荞麦抗议。 “因为你弱啊!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笨蛋!”豌豆芽趾高气昂地说,“拳击袋鼠是澳大利亚的国家化身,本小姐作为袋鼠一族的佼佼者,那可是响当当的拳击高手。” “本公子还是树袋熊一族的佼佼者呢。”荞麦不服气地挺起那圆滚滚的肚子,霸气地说,“有没有要比一比睡觉的?二十个小时起步的那种。”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打扰你们,但接下来该怎么做?三滴够不够?”以辰用嘴吸拇指肚,腕环正亮着,徽标上还有点点血迹。 以辰甩着手,盒子旁放着一把小刀,那是质门周到的服务。 说实话,要没有这把锋利的小刀,他宁愿挨饿。 他可不会傻到用嘴咬,那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一般情况,人根本咬不破自己的手指,不是皮厚,而是太疼了,疼得要命,疼得钻心。 “够了。”豌豆芽说。 半个小时后,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荞麦在旁边看得馋涎欲滴,恨不得扑上去大快朵颐。豌豆芽继续它那数据腕环和微米耳机的使用教学。 早已饥肠辘辘的以辰边吃边学,狼吞虎咽的样子令人不堪入目。 . . . 黄金海岸市。 浅水区,凡妮莎和莫凯泽身穿救生衣,一人开着一台摩托艇。 “这款摩托艇,最多乘坐三人,具有良好操控性和平滑减速优势。”凡妮莎开着那台黑红摩托艇,“四冲程四缸发动机,双顶置凸轮轴,玻璃钢材质。简单说,这家伙500匹马力。” 右把手前进,左把手后退,转弯依靠操舵装置,放有毛巾的水密储柜,艇头、艇尾储柜,滑水拖钩,还有获取速度、转速、燃油、电池等信息的多功能仪表盘…… 莫凯泽飞快地熟悉着摩托艇,凡妮莎说得很详细,几乎没有任何遗漏。 “不需要巡航辅助和无尾流模式。记住,摩托艇没有刹车系统,只能减速或熄火滑行,时刻注意过热报警、低燃油报警、低机油压力报警……”凡妮莎淡淡地说,“另外,摩托艇没有安装航行灯,夜晚比较危险,应急自救教过你了,我不想到时候带一具尸体回去。你有一分钟的熟悉时间,一分钟后我开始教基本动作。” . . . 一家距离沙滩不远的高档酒店,楼顶被磨砂玻璃分成了数个具有一定私密性的包厢,为旅客提供了露天的休闲场所。 位置极佳的五号包厢,三面是磨砂玻璃,另一面是木制栏杆,这是楼顶四边独有的设计,站在栏杆前能清楚地俯瞰城市。 玻璃茶几上放着果盘和芒果汁,身材高挑的女孩戴着青色面纱,慵懒地坐在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迷人的夜空,清香的秀发披散到肩部,米色的猫眼形太阳眼镜和丝缎风衣,简单又时尚的装扮。 一名衣着华丽的青年乘坐电梯来到楼顶,身后跟着两名戴着墨镜的黑衣人。 青年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到女孩所在的五号包厢前,轻敲木门:“沃泰报社。” “进。”包厢内传出女孩甜美的声音。 推开门,看到沙发上的女孩,青年露出温和的笑容:“彡小姐。” 看了一眼青年伸出的手,女孩目光又投向夜空,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 青年略有尴尬地收回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两名黑衣人站在他身后。 女孩按下服务铃不久,衣冠楚楚的侍者端来香槟和高脚杯,为青年斟酒。 青年耐心地等着,闭口不言。 少时,侍者离开,他才说:“彡小姐眼光独到,这里氛围安静,视野开阔,是个放松人心的好地方。 “东西呢?”女孩并没有与他闲聊的兴趣。 “幸不辱命。”对于女孩的直接,青年也不懊恼,在手下把黑色手提箱放到茶几上,亲自打开沿着玻璃桌面推到女孩面前,“彡小姐要的资料,一式三份,都是纸质版。” “最好别让我失望。”女孩拿起部分资料翻看。 “沃泰报社的办事能力,彡小姐尽管放心。”青年说,“报社是贩卖信息的龙头组织,在国际上的地位我就不多说了。只要买主有钱,我们就有信息。” “那我要是把你们杀了呢?沃泰报社多久能找到我?”女孩看向青年,“或许可以试试,就当是让我直观感受一下你们报社的办事能力。” “彡小姐说笑了。”青年的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警告味道,“奉劝彡小姐一句,不要拿报社的名誉开玩笑,那个代价你承受不起。” “你的语气,我不喜欢。你可以走了,尾款我会让人汇到账户上。” “报社向来尊重每一位客户,我会注意。”青年充满歉意地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件事还没有和彡小姐说清楚,当时你的要求是最大限度搜集资料,而我们给的答复是必要时会增加酬金。” “有话直说。” “实不相瞒,彡小姐手里的这些资料,报社花费了不小的精力,所以需要增加酬金,十万美元。”青年食指交叉,解释说,“彡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有些人受到特殊保护,在网上是搜集不到资料的。这些人的资料都是报社派人实地搜集所得,经过反复核实,确认无误才会交给客户。” 女孩看着资料中的照片:“他的资料在网上搜集不到?” “对,那小子是——”青年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剩下的话被宛如实质的杀机卡在了嗓子里。 彻骨的寒意传遍全身,青年如坐针毡。 “你说什么?小子?”女孩锋锐的目光透过太阳眼镜直视着他,白皙的小手缓缓握紧,“之前要杀你是玩笑,现在……我当真了。” 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青年眼睛微眯,冷哼一声,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立刻掏出手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女孩。 神情变得冷漠,青年端起高脚杯:“彡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沃泰报社打开门做生意有一条最基本的原则,欢迎客户,消灭敌人。” “钱,一分不会少;酒,带下去喝吧。” 酒店楼顶闪过耀眼的青光,三个黑影如同破麻袋般自数十米的高空摔到地上,血腥的场面瞬间引起街道上行人的恐慌。 一名黑袍人走进了包厢,沙哑的声音响起:“老七,没必要发那么大火。若是连蝼蚁都计较,你会活得很累。” “五哥,你怎么来了?”女孩有点意外。 “有事和你商量,顺便出来活动活动。”黑袍人坐到了青年刚才坐的那张单人沙发,“怎么样?到了澳洲,生活还习惯吗?” “挺好的。”女孩喝着芒果汁。 “你现在的情况不比我好多少,好好休养,争取早日消除后遗症。”黑袍人说,“海神港被毁,新秀俱乐部弦正绷得紧,最近不要再刺激他们,以免狗急跳墙。四十年前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我知道。”女孩颔首。 黑袍人伸出一只普通的手,伴随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睁开,手背上一根根晶莹的蓝色血管凸了起来,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犹如一张文在身上的蓝色大网:“脆弱的身体却能承受住元素的侵蚀,人类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 “或许这就是情感文明最特殊的一点。”女孩放下杯子,捋了下耳边的秀发,“五哥刚才说有事和我商量,什么事?” “两件事。”凸起的蓝色血管渐渐回到了身体里,沉吟了一下,黑袍人说,“第一件,我们需要一批手下。” “我联系军团。” “听我把话说完。”黑袍人抬了下手,“我说的手下不是军团,是在这个世界有一定办事能力的组织。最好是那些站在社会阴暗面的人,这样才不容易被新秀俱乐部发现。” “五哥,你都说他们是蝼蚁了,我们需要蝼蚁吗?” “蝼蚁的力量或许不值一提,但蝼蚁的能力还是很有用处的。”黑袍人指了指黑色手提箱,“这些小事很浪费时间,你总不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那可不是我认识的七王殿。” “五哥,你又拿我打趣。”女孩似是一笑,“大哥在的话,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如果大哥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反抗了。”黑袍人说,“要学会利用社会秩序,情感文明是综合力量最强的一次文明,尤其是他们口中的科技力量。现在才刚刚开始,还不是破坏公约的时候,他们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时间。” 女孩走到栏杆前,目光仿佛无视了距离投到那个在海上开着蓝白摩托艇的身影上:“另外一件事呢?是什么?” 黑袍人沉默了几秒:“找个时间,认识一下吧。” 女孩一愣:“会不会太早了?” “只是见个面而已。” “我先去把那个女的杀了。” “不行。”黑袍人拿过一个高脚杯倒酒,沙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放在平时杀就杀了,但现在绝对不行。新秀俱乐部昼警夕惕,这个时候杀人无异于点燃火药桶。饥火烧肠的鲨鱼群闻到了血腥味只有一个结果,发了疯似的撕咬。” “虎鲸是鲨鱼的天敌。”女孩耸肩,“另外,鲨鱼闻到血腥味并不会发疯。” “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你应该懂。”黑袍人没有在意女孩的话,摇晃高脚杯,色泽明丽的浅黄色液体在杯中轻轻荡漾,“时间你自己掌握,不要打草惊蛇。” “听五哥的。”见黑袍人拿着高脚杯的手伸进宽大的袍帽,女孩美眸中顿时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你能喝酒?” “还能喝茶呢,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很奇妙,这大概就是灵魂的奥妙吧。”活动了一下脖子,黑袍人低声说,“不舞之鹤,用处不大。手下的事,我会尽快找好目标,你抓紧时间恢复,到时候我调些人给你,有什么要求?” “女性,人不要太多。”女孩抚着柔顺的长发,视线仿佛穿过磨砂玻璃直达电梯,轻声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尾巴,剪掉一条就会多出两条。”黑袍人放下高脚杯,站了起来,“既然他们来了,那我们也该走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路璇(三) 少顷,电梯门打开,侍者端着一杯鸡尾酒走向五号包厢。 包厢前,侍者一边敲一边说:“酒店赠送的帝王嘶沫。”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应,侍者推开了木门,发现包厢里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看到了玻璃茶几上的香槟、果盘等东西,还有空气中的淡淡余香,他可能会以为这个包厢今晚压根就没有接待过客人。 三分钟后,侍者通过微米耳机向上司禀报:“队长,人不见了。电梯和楼梯都没人下去,他们忽然就不见了。” 酒店大厅,一个中年人火冒三丈:“一群废物,连几个人都盯不住!立刻调闭路电视,进行区域网络搜查。不管用什么办法,人必须给我找到!” 侍者应了一声,对其他乔装打扮的人挥挥手,几名珠星队员纷纷行动起来。 通话结束,班世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明显被气得不轻。 不多时,火气渐消,他脸色愁苦起来,挠着头自言自语:“这下坏了,该怎么和凡妮莎说?” 一想到凡妮莎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那不善甚至可以说充满恶意的目光,班世就胆战心惊。 说起来,这位风之主也是够倒霉的,短短几天就被两个国际犯罪组织盯上,他挑了挑眉。 “还是让欧阳跟她说吧。”绞尽脑汁,别无它法,班世只能从衣服里摸出银色的数据腕环联系副队,“语音电话,欧阳琪。” . . . 新秀谷。 一大早,造型生动的麦兜小猪还没有喊“屁股”,以辰就被迈克尔叫了起来。 穿着睡衣坐在吧台椅上,双手撑着下巴,以辰昏昏欲睡:“我说,这就是你口中的晨练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坐在以辰对面的迈克尔正手拿餐叉吃着口感鲜嫩的美式炒蛋,自问自答,“晨练是什么?是锻炼身体。肠胃是不是身体的一部分?自然是。那锻炼肠胃是不是晨练吗?必须是。” “歪理。”以辰喝了一口牛奶,懒散地朝房间走去,“你慢慢吃,我去洗漱。” 迈克尔摇摇头,从面包机上拿起一个棍子面包,从中间纵向剖开,摸黄油、放火腿……简单的三明治刚做好,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从他嘴边出其不意地抢走。 道谢一声,安德烈咬了一口三明治。 迈克尔斜睨了他一眼,又拿起一个面包,准备做第二个三明治:“我说安德烈,最基本的礼貌呢?被狗吃了吗?” “被你吃了。”安德烈坐到他对面,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往前一递,撇撇嘴,“就吃了你一个三明治,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吗?给你,不吃了行吧。” “我还不知道你?但凡我一伸手,你那狗爪子就立马缩回去。”迈克尔轻笑,一副我早已看透你了的样子,“你不仅是狗,还是一只虚伪的狗。” “知我者,同类也。”安德烈嘿嘿一笑,继续吃起来,“戈尔曼呢?怎么没来?这可不符合他吃白食的性格。” “不知道,等会儿你记得提醒他一下,不要把中午的会忘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乌黑的偏分短发,儒雅的面容,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装和皮鞋,白衬衫上打着一根灰色领带,气质成熟稳重。 中年男子绕过屏风,跟吧台桌前的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两位。” 看着来人,迈克尔和安德烈同时一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德烈,他放下手里的早餐,起身快步向前,同时伸出手:“好久不见,路轩主。” “好久不见,布朗主管。”中年男子与他握手一笑,“叫路副塔主也可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 “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迈克尔与中年男子握手后,调侃道:“我们刚见过。” 中年男子一笑,揶揄道:“严格意义上不算。”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程度丝毫不亚于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 “来得早了点,没有打扰到两位吧?”中年男子温和一笑。 “不会,我也是刚到。”安德烈笑笑,“吃饭了吗?一起吧。” “在飞机上吃过了。” 迈克尔接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中年男子,又瞥了一眼安德烈,一脸嫌弃地说:“也只有你才会学戈尔曼吃白食。”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安德烈不满,暗骂光头老鬼不给他面子。 “路副塔主本就是七莲塔的一员,属于正常消费。”迈克尔话里有话,“某些人就不一样了,明明是外人,把白食硬生生吃成了便饭,脸皮比城墙都厚。” 安德烈被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低头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就吃了!你能怎么着?吃穷你!吃哭你!” 洗漱完,又换了一身简单干净的衣服,以辰出了房间,却不见吧台桌前迈克尔的身影,四处瞅了瞅才发现迈克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冲他招手。 以辰看到了另外两人,安德烈他认识,另一个中年男子他就不认识了。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以辰,目光中有好奇也有审视。 迈克尔主动介绍说:“路副塔主,他就是黑暗之主,以辰。” “英雄出少年。”中年男子眼中有着欣赏之色。 向中年男子介绍完,迈克尔又向以辰介绍:“这位是路昊川路副塔主,我昨天跟你说过。” “路副塔主?”以辰错愕。 第一眼看到中年男子,准确说是第一眼看到中年男子的肤色,他就对男子的身份有了猜测,但是他猜错了,他以为男子是他的剑术老师,却不想男子竟是他剑术老师的父亲。 路昊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没有,只是你……太年轻了,有些……出乎意料。”以辰挠头一笑,眼前这位副塔主完全与他现象中的七旬白叟不沾边。 “我这也算年轻吗?还是说我应该更老?”路昊川脸色古怪,如果他知晓了以辰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哑口无言。 “不应该,不应该。”以辰连忙说,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心里却大喊“太应该了”。 路昊川指了下旁边空着的沙发,示意他坐。 叫了声路先生,以辰在一旁坐下。 他有点心不在焉,大脑正急速运转,推算自己那位剑术老师的年龄,再通过想象不同的性别、面貌、身材等,在脑海里描绘出数十乃至近百种惟妙惟肖的人物形象。 等以辰坐下后,路昊川才说:“你是我那孩子的学生,我们又都是中国人,叫路先生太见外了,以后就叫我路叔叔吧。” “好,路叔叔。” 路昊川满意一笑,他是以辰剑术老师的父亲,两人又是同胞,以后以辰与他的关系想不近都难。 迈克尔和安德烈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对路昊川变相的套近乎行为无可奈何。 迈克尔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三位道剑之主都是中国人,自己这塔主的话语权到时候不会比他那副塔主还弱吧? “路叔叔,我那位剑术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辰忽然问。 “路璇啊。”路昊川神情复杂,有欣慰、骄傲,也有惆怅、忧虑,隐隐还有一丝陌生,“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女孩?”以辰惊愕。 “不然呢?比你还小一岁。”路昊川微笑。 “路璇。”以辰喃喃自语。 ………… 两人聊了没多久,迈克尔就以商谈要事为由,赶人似的把以辰撵进了黑暗莲室,并言明不待够十分钟不准出来。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迈克尔对以辰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一般来说第一次莲睡的时间最长,从第二次开始时间会趋于稳定,但这个稳定时间一定比第一次短。 看着缓缓关闭的房门,以辰脸色苦了起来,难道醒了也要待在这? “布朗主管,这趟中国之旅还顺利吧?”路昊川笑着说,“你们在济南闹得动静也不小啊,社会舆论铺天盖地,可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安德烈赔笑。 “如果是大麻烦闹大了,我反倒不会多说了,正因为是小麻烦闹大了,处理起来才麻烦。”路昊川善意提醒,“以后还请主管多注意一下,能收敛就尽量收敛,毕竟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 “一定,一定。” “路副塔主,令嫒呢?她不是去接你了吗?”说这话时迈克尔还朝电梯瞅了瞅,生怕那个小魔女突然出现。 “那丫头放下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路昊川由衷地说,“不过说实话,再有下次,我并不想她来接我,她把车技用到了直升机驾驶上。” 迈克尔挑眉:“漂移?” “条件允许的话,她可能还会弹射起步”路昊川心有余悸。 不多时,以辰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黑暗莲室。 正如迈克尔想的那般,他这次莲睡没有八分钟,实际只有六分钟。 八分钟仿佛已经成了以辰极限之外的时间,再也无法触及。 虽然只莲睡了六分钟,但以辰确实是在里面待够十分钟才出来的,也算是按迈克尔所说的做了。 瞅了一眼墙壁上的古老挂钟,以辰发现自己竟然还多待了三分钟,目光投向客厅,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不禁纳闷地嘀咕:“人呢?” “我不是吗?”悦耳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以辰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健身区有一个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倩影正在跑步机上慢跑,那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女孩。 女孩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米灰色的披肩长发,灰色的羊绒衫下是纤细的腰肢,黛色的修身裤将圆润修长的双腿展现得淋漓尽致,轻快的步伐使得白底黑色慢跑鞋平稳地落在跑带上。 女孩背对以辰,轻扬玉手:“过来。” 正文 第二十章 精分神魔(一) 两台跑步机上,以辰和一个女孩并肩快跑。 女孩额宽适中,下巴圆滑,有着一张精美的鹅蛋脸,黛眉细长秀雅,杏眼大而有神、圆而有形,琼鼻直而顺、高而挺,还有那红润诱人的樱唇,一头缓解视觉寒冷的米灰色长发披到肩部,吹弹可破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白嫩光滑。 女孩生得是天姿国色,长得是倾国倾城。 若是在平时,以辰早就开始偷偷地打量女孩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一看到女孩的容貌,他就被惊艳到了。 但不等他仔细打量,女孩就给他启动了跑步机,而且坡度和速度都调到了最大。 起初他还能从容不迫,偶尔偷瞄一眼女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跑步越来越吃力,他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直到现在,十二分钟过去了,他呼吸急促,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偷瞄女孩。 与以辰相反,女孩呼吸均匀,步伐稳健,好像自始至终都在慢跑。 扭头看向以辰,女孩话语平淡:“不行就休息。” “男人不能说不行。”以辰咬牙坚持,女孩投来的目光令他倍感难堪。 “死要面子活受罪。”女孩轻轻一笑,不再理会他。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拉开了帷幕,两人以跑步的方式展开了第一次较量。 二十三分钟、二十四分钟、二十五分钟……当跑步机上的时间达到了三十分钟,汗流浃背的以辰精疲力竭,被跑步机甩出了跑带。 战争最终以以辰完败而结束,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赢了,我……认输。” “男人不能说不行。”女孩重复了一遍某人刚才说过的话。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承认……男人也有不行的时候。”以辰大口地喘着气,安慰自己没必要和美女拼命,那是傻子行为。 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就算拼命他也拼不过。 女孩把两台跑步机的速度都调到最小:“不想腿酸胀得痛就上来走一会儿。” “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痛就痛吧。”以辰无力地摇了下手,“半个小时,六千米,这是我二十年来跑得最快的一次,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具备国家运动员的潜质了。” “五千米十二分钟,一万米二十六分钟,你觉得你有望打破哪一个?” “呃——我是说……二级国家运动员。”以辰顿时尴尬。 关了跑步机,也不在乎尘土,女孩转过身来,坐在跑带上看着他:“五千米十六分钟,一万米三十四分钟。” 以辰一副窘态,面对女孩的犀利的话语,他无言以对。 “其实,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打破世界纪录。”女孩自顾自地说,“剑息对人体的强化很可怕。” “上一任道剑之主,他们身体素质很强吗?”以辰好奇。 女孩想了想说:“虽然没有自愈和延缓老化的能力,但力量、速度和反应力都远超人类极限。” “那世界记录岂不是手到擒来?”以辰想象着自己打破各个体育项目的世界纪录,那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壮举。 “做白日梦也要挑个时候,你是想全世界都知道剑陵的存在吗?”女孩哼了一声,“这个社会,要说唯有的公平,那就是体育竞赛了,即便如此,体育精神也不是绝对的公平。俱乐部不缺能打破世界纪录的人,只是想保住剑陵的秘密和维护社会仅剩的公平。” “想不到你能看得这么透彻。” 女孩起身,朝吧台走去:“你该起来了。” 休息了这一会儿,以辰也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来从毛巾架上拿了两块干净的白毛巾,跟上女孩:“你好,我叫以辰。” “路璇。” “我知道。” 路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以辰,淡漠的眼神令他拘谨得很。 看了几秒,女孩收回目光:“你知道是你的事,我介绍是我的事。名字,是老头告诉你的吧。” “老……头?算是……吧。”以辰干笑,竭力把这个称呼和路昊川联系在一起。 敢称呼老爸为老头,他这位老师还真有点特别。 “喝什么?机会不多,把握好。”走到吧台前,路璇拿出摇酒壶、过滤器等调酒器具,“不想喝鸡尾酒的话,直接喝也可以,伏特加还是威士忌?” “琴费士吧,我酒量不好。”以辰如实说。 路璇准备配料,这里虽然食物不多,但各种酒和调酒的配料却是十分齐全,琴酒、龙舌兰酒、柠檬、青柠檬……应有尽有。 准备好了配料,她将不同容量的琴酒、柠檬汁、必得利石榴酒加入冰块倒入波士顿摇酒壶,持久用力摇匀后,用过滤器滤出摇酒壶中的酒液,倒入长饮杯,加冰镇苏打水直至杯满。 在整个调酒过程中,她的动作轻盈娴熟,没有调酒师花哨的技术,但却多了可贵的恬静,像是将调酒当成了一种静心艺术。 以辰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打扰到大师的创作。 路璇把调制好的琴费士推到了以辰面前,认真地看着他:“我是你老师。” “我知——”最后一个字到了嘴边被以辰强行咽回去,“谢谢。” “叫一声听听。” 嘴刚碰到酒杯的以辰顿时愣住,叫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老师,尤其还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女,他总感觉怪怪的。 “叫不叫?不叫也可以,凡事考虑好后果。”路璇瞧了他一眼,似是劝告又似是威胁。 以辰神情不自然,憋了半天,从嘴里艰难地突出两个字:“老……师。” “不够诚恳。”路璇给自己调了一杯玛格丽特。 “老师。”有了第一遍,以辰也不在乎第二遍了,又叫了一声。 虽然语气充满了无奈,但听起来明显好多了,他甚至有点庆幸,还好只是老师,要是师父,那路昊川岂不是成他师祖了? 对于以辰的识时务,路璇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端起酒杯:“干杯。” 与路璇轻碰酒杯,以辰心想除了话语比较犀利,自己这位老师也没什么可怕的,至于让安德烈那么忌惮吗? 明明是一个正常人,最起码目前很正常,他还一直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 眼睛偷瞄路璇的同时,以辰对安德烈腹诽不已,那家伙当时的表情肯定是为了吓他装出来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险可恶之人? 倘若安德烈听到以辰现在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喊冤,在他眼里路璇绝对是比凡妮莎更可怕的存在。 “初次见面,总要给自己的学生留个略好一些的印象。”路璇淡淡地说,似乎看透了以辰内心的想法,“想知道你给我的印象吗?” 以辰点了点头:“如果你想说的话。” “满分十分,你有五分,其中三分是看在师生关系上。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负责,好好教你。”路璇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很重。 “谢谢。”以辰笑得很勉强。 看着路璇那略有玩味的眼神,他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凉意,不由地缩了缩身子。 “从今天开始,上午莲睡,下午练剑。练剑地点是磨剑室,具体时间我会发给你。”路璇把自己的酒杯推给他,“洗干净放回原处。” 说完,她一甩米灰色的长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以辰一个完美无瑕的颀长背影。 当路璇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前,以辰耸耸肩,拿起酒杯走向水龙头:“真够潇洒的。” 豌豆芽从磁悬浮地球仪中跳了出来,四处张望。 以辰一边洗酒杯一边斜着眼睛看它,仿佛在说你是故意无视我吗? 荞麦从负离子沙漏中探出脑袋,小眼睛一会儿左瞅瞅,一会儿又右瞅瞅。 看到只有以辰一人,它松了一口气,胖乎乎的身体从沙漏中笨拙地挪动出来:“神魔终于走了。” “什么?”以辰问。 “不是什么,是神魔,天神的神,魔鬼的魔。”荞麦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见以辰还是一脸懵懂,翻白眼说,“就是刚才那个女孩。” “路璇?”以辰收拾着吧台上的调酒器具,“神魔是她的称呼吗?” 荞麦一副谈虎色变的样子:“对啊,精分神魔,很可怕的。” 以辰起了兴趣:“有多可怕?给我讲讲。” “不讲不讲,传到她耳朵里我肯定又吃不了兜着走。”荞麦一个劲摇脑袋,抱着它那经典的碎花枕头缩在沙发一角。 感受到以辰投来的目光,豌豆芽跳到吧台上:“要我讲也可以,你下次不能包庇荞麦。还有,不能让神魔知道是我说的。” 荞麦在头上贴了两个大字“好人”,大声抗议:“什么叫包庇?我又没做坏事!” 呵斥了荞麦一声,豌豆芽看向以辰,似是在问他同不同意。 扭头看了看身后喊叫的小胖子,以辰一笑:“成交。” 豌豆芽扭头走向荞麦,一边走一边对着空气出拳,坏笑道:“小胖子,下次就让你尝一尝本小姐的无敌袋鼠拳。”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神魔!” “那我就告诉塔主,某考拉偷看他洗澡。” “是他自己洗澡不关门的。” 豌豆芽理直气壮地说:“那又怎么样?偷窥就是偷窥。” 荞麦愤恨不已:“与你无关” ………… 正文 第二十章 精分神魔(二) 五分钟后,面对豌豆芽那副黑红色的拳击手套,荞麦举起了小白旗。 以辰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垂着眼帘,睡意朦胧。 豌豆芽举起戴着拳击手套的小爪子,高兴地欢呼“完胜”。 荞麦哭丧着脸,委屈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是……坏人。” 以辰打了一个呵欠:“豌豆芽,可以说了吗?” 豌豆芽收起拳套:“你知道俱乐部有四霸吗?” 以辰点着头:“还有三鬼。” “俱乐部的人虽然都不是很正常,但基本都还在正常范围。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总有一些人是不正常的。”豌豆芽小心翼翼地说,“其中有那么几个人可以说是十分不正常,久而久之就有了四霸三鬼那些稀奇古怪又生动形象的称呼。” “十分不正常。”以辰嘀咕,他从凡妮莎身上已经切实地体会到了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能动手解决就绝不废话。 “路璇就是四霸中的精分神魔,四霸之首。”豌豆芽伸出小爪子人性化地朝上指了指,看到以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配合它,一脸嫌弃地说,“浮夸的演技,没有表演的天赋就不要卖弄,不然只会显得你特别蠢。” “演员也不适合我,但我是一个合格的歌唱家。”荞麦扬起小脑袋,咳了咳嗓子,深情地唱起古典音乐。 “你这不是唱,是吼!”以辰拿起身边的抱枕就朝它扔了过去,奈何抱枕直接穿过荞麦虚幻的身体,对它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但你没发现我吼得很好听吗?” “吼你个大树袋熊!”豌豆芽一爪子把荞麦的头按到碎花枕头上,“路璇的精分是一种罕见的性格分化症,专家给出的结果是万千性格。” “万千性格?”以辰愕然,忍不住说,“几千种性格?还是几万种?太夸张了吧,哪门子的专家?火星来的吗?” “笨蛋!‘万千’是非常多的意思。”荞麦脸紧贴着枕头,组织语言,“性格分化症的具体表现就是无规则的性格变换。可能上一秒甜美,下一秒就清冷;也可能前一刻柔弱,后一刻就霸气……总之,你不要捉摸也捉摸不定就对了。” “那神魔又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什么天神和魔鬼,不切实——你干吗这么看我?不会真是吧?”看着豌豆芽充满赞赏的目光,以辰神情错愕。 “为什么不是呢?只是与你说的有些出入,不是天神和魔鬼,而是女神和魔女。”豌豆芽流露出爱慕的神色,“一个高贵冷艳,一个桀骜魅惑,最突出的两大性格,分外迷人又令人敬畏。” “我能看做一个褒义一个贬义吗?” “都看做中性比较好,没有实质的好坏,用神魔的话来说就是‘全看本小姐心情’。”豌豆芽轻咳嗓子,模仿路璇的声音和语气。 以辰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好似在说你成功吓到我了。 荞麦瞅了瞅四周,比划着小爪子,小声说:“神魔虽然可怕,但真的是俱乐部……最好的那个。” “话要快说,屁要快放。”以辰两只手学着它比划,“最好的什么?” “容貌和身材啊,不然怎么对得起‘神魔’这个称呼?容貌如何你肯定比我这小智能清楚。至于身材,那可是接近人体黄金分割的,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一,人体黄金分割懂吗?人体黄金分割啊!”荞麦上下打量着以辰,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单论美学价值,神魔能甩你十条街,简直是天冠地屦!” “你够了,夸别人就算了,干吗还要贬低我?”以辰没好气地说,“动不动就拿我当衬托,我招你惹你了?” “因为你最适合嘛,我和豌豆芽可是动物界的美学代表。”荞麦一拍枕头,站起来,前爪合在一起上举,后腿并在一起踮脚,跳着树袋熊独特的芭蕾,展现自己胖乎乎的“完美”身材,“看见没,这就是树袋熊体黄金分割。” 以辰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揉着肚子:“还好我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不然真的会吐。你的舞姿实在不敢恭维。” “你这人不懂欣赏,一看就没有美学天赋。”荞麦白了他一眼,挠着大黑鼻子。 咕唧!咕唧…… 就在这时,液体受压向外排挤的声音响起。 荞麦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大喊着:“高压锅!高压锅!排骨!排骨!” “让你失望了,是我设的铃声。”以辰笑着拿出数据腕环,冲垂头丧气的荞麦摇了摇,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中年人特有的浑厚声音:“你好,是以辰吗?” “我是,请问你是……”以辰说,弱弱的语气表明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我叫查里,是你父亲的朋友,他有跟你说过吧?”中年人说着并不流利的中文,“他送给你的礼物已经到了。” “查里叔叔,你好,我爸有跟我说过您。”以辰惊喜,“我的礼物到了吗?” “早就到了,只是手续比较多,所以浪费了些时间。”查里笑着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新秀俱乐部。现在有时间吗?我派人过去接你,你也好感受一下这台赛道猛兽。” “现在……不行,我还有训练,不过晚上我可能有时间。”听了查里的话,处在兴奋之中的以辰顿时清醒过来。 既然上午莲睡,下午练剑,那晚上就应该是休息时间了,他习惯性认为。 “这事不着急,你先训练。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晚上如果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派人过去接你。”查里说。 “好,谢谢查里叔叔。”以辰保存手机号。 查里笑道:“不用客气,有时间来叔叔家做客。” 以辰欣喜地挂了电话,自从考了驾照就再没碰过车的他嘀咕着是不是该临时抱佛脚。 虽然不知道以辰在说什么,但荞麦依旧大喊:“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还是先干正事吧。”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以辰走向黑暗莲室。 知道自己莲睡的效果不好,以辰打算以次数弥补,期望量变引起质变。 短短一个小时他就莲睡了五次,然而次数一多时间却缩短了,只有五分钟,似乎应了《论语》中的那句话:欲速则不达。 生怕如此下去莲睡的时间会更短,以辰连忙停下。 百思不得其解,荞麦又一直在旁边大喊什么“急功近利不可行,宁静致远是王道”,万般无奈,他只能尝试减少莲睡的次数。 这次,一个小时他只莲睡了两次,果然,时间又回到了六分钟。 一上午的时间以辰几乎都是在黑暗莲室度过,经过十数次尝试,他对自身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一个小时莲睡三次时间最长,能保证在六分钟左右,次数再多时间就会减少。 他不是没想到莲睡五次比两次的时间多,而是迈克尔说过,莲睡越久收获才会越多。 只有保证每次莲睡的效果达到最好,才能再考虑次数的问题。 吃过午饭,刚准备午睡,以辰就收到了路璇的消息。 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整,他摸了摸鼻子,不禁抱怨一句时间卡得真准。 出了七莲塔,以辰乘上一辆电动观光车。 在工作人员熟练的驾驶技术下,观光车朝一个方向平稳地行驶。 十五分钟后,一座规模不大的“锅盖”建筑出现在视线里,银白色的扁圆柱建筑占地仅有数百平方米,高度也只有三米,弧形的顶部中间是一个黑色的“把手”。 一个倩影站在门口,正是路璇。 下了车,以辰手放在额前挡着太阳光,观察建筑:“这就是磨剑室吗?看起来更像锅盖,还有便携式把手。” “你倒是挺悠闲,不知道自己迟到了吗?”路璇轻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晚了三分钟,俯卧撑三十个,自己数。” “还有迟到一说?”以辰直直地看着路璇,什么情况?刚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一分钟十个俯卧撑,这也太狠了吧。 路璇低头看了看腕表:“四分钟了,四十个。” “你……没开玩笑吧?”以辰睖睁着眼睛,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你发的信息里也没说几点到,怎么就迟到了?” 路璇敲着腕表,提醒他:“马上就五分钟了。” 以辰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辩解没有任何意义,猛地趴下,双手支撑起身体,开始做俯卧撑,一边做一边说:“一、二、三……” “四分三十秒,所以,四十五个。” 听了路璇的话,以辰差点直接趴到地上,闷头做着俯卧撑,心里大喊你是魔鬼吧!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时心中再不愿,他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下丝毫。 瞧着以辰有苦不敢言的样子,路璇俏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你数得太快,做得也太快,我来数。一、二、三……” “喂,你不能这样!”以辰仰头看着她,大声抗议。 回答他的却是路璇重新计数:“一、二、三……” 四十五个俯卧撑就这样硬生生变成了七十二个,不过这对以辰来说问题并不大,只是有些气喘。 跟着路璇走进“锅盖”建筑,他发现建筑内部空荡荡的,除了银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地板,仅有一些黑色的藤桌藤椅和一部位于正中央的电梯。 “磨剑室在下面。”路璇径直走向电梯。 “又在地下。”以辰朝下看了看,光亮的地板上映出自己那张略有惊讶的脸。 站在冷冰冰的电梯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熟肉,被装进了冷藏箱不算,还被放进了地下冷藏室。 磨剑室距离地面不远,只有70米,相比于“影线”与地面的距离,这个数的确小了很多。 很快,电梯就停止了下降,显示器上是地下23层。 路璇迈出电梯:“知道磨剑室为什么在地下吗?” “你说。”以辰好奇地扫视着四周,白色的灯光令宽敞的地下室显得有些清冷,相比地上,这里的面积无疑更大了,而且装饰也好了很多,除了沙发和茶几,还有书架、冰箱以及十间密室。 对,没错,就是十间。 “我在问你。”走在前面的路璇突然回头。 “我……不知道啊。”以辰及时停下脚步,避免了撞上的尴尬。 “磨剑室采用了钛合金、碳纤维、镁合金等大量航空航天材料,再加上地下60米的加固层,在这里道剑之主可以随意释放道剑的力量。” “随意释放?不怕把这里毁了吗?”以辰摸着灰色墙壁,比铁还要冰凉的触感,又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小而闷。 “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能力吗?”路璇反问,“磨剑室能抵御小当量的地下核爆,知道地下核爆吗?地震级数不会小于五级的那种。” “我开玩笑的。”以辰赸笑。 “如果你能毁了这里,质门会感谢你的,你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他们需要重新估量道剑之主的极限力量。其实磨剑室你们用不了多少时间,王殿不会任由你们成长。只要他们恢复了部分力量,你们的麻烦就来了。”路璇指着一间密室,“去换剑服。” 说完,她转身走进另一间密室。 以辰耸耸肩,走向路璇指的那间密室,通过数据腕环确认身份后,密室门打开。 看着手里的金色手环,他顿感无奈,从进“锅盖”到乘坐电梯,已经两次确认身份了,这是第三次。 似乎只要在新秀谷,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这个小东西,没有它寸步难行。 正文 第二十章 精分神魔(三) 密室显然是一间更衣室,有衣柜,也有淋浴间,以辰甚至还看到了桑拿房,地下60米,水电气也是个大工程,不过一想到地下150米的那条超闪高铁,这又成小儿科了。 目光扫过一个个衣柜,有标着名字的,也有没标名字的,以辰看到了莫凯泽和安德烈的衣柜,他的衣柜就在莫凯泽的旁边。 打开衣柜,两身崭新的黑色剑服挂在衣架上,底部的透明收纳箱里还有齐全的洗浴用品。 “真不知道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受罪的。”以辰挑了挑眉,拿出一身剑服。 三分钟后,换好剑服,以辰站在穿衣镜前,脸色古怪。 衣服的面料应该是棉和涤纶,穿着倒很舒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剑服,更像是跆拳道服。只不过相比跆拳道服,剑服少了腰带,也更贴身了一些。 “比我都了解我自己。”合身的剑服令以辰对俱乐部的情报能力既赞叹又惧怕,这要是调查一个家族的世系繁衍,恐怕都能直接替人纂修家谱了。 出了更衣室,以辰发现路璇早就在等着了,也是一身黑色剑服,修长的身材配上剑服,显得十分干练。 米灰色长发上系了一条蓝、白、红三色发带,为她平添一股英气。 与以辰想的不同,磨剑室并非实木地板加四面壁画那种常见的剑馆装饰,场地和墙壁都是粉状水硬性无机凝胶材料,简称水泥。 磨剑室的面积也令他感到意外,足有一千平方米,关键在于这样的磨剑室不止一间。 “剑是四大名.器之一,百兵之君。所谓剑术,即剑的运用方法和技巧,运用剑进行实战技击、技击表演。”路璇走向一面墙壁,那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有中国剑,也有西洋剑。 “不过,我教你剑术不是为了让你表演,也不是为了让你实战。王殿不会看你舞剑,更不会和你比剑。”她取下一把桃木剑和一把细长铁剑,“通过剑术感受剑的力量,进而熟悉剑的力量,最后运用剑的力量,这才是你需要做的事。” “有点深奥。”以辰接住扔来的桃木剑。 “道剑以剑的形式存在,具备剑的特性。道剑能掌控元素,说明元素以及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都是道剑的力量。”路璇侃侃而谈,“剑术相当于对剑的理解,当你的剑术达到了一定地步,你对道剑就有了足够的认知。那时的你不仅能控制特性力量,还能精细地运用道剑的每一分力量。” “当然了,这是有前提的。想要运用道剑的力量,就要有运用道剑力量的资格,你体内的剑息必须足够强,那样你才能发挥出道剑的力量。普通人练剑,通过手运用剑的力量,换成道剑之主,剑息就成了道剑之主的手。感受有形的力量控制,从而进行无形的力量控制。”她静静地看着以辰,“我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懂,懂一些了。” “不要以为剑是什么很普通的东西,它的精髓不是什么人都能领略的。高超的剑术配上强悍的体魄,即便比起枪弹也毫不逊色,在某些条件下甚至能达到完全碾压。”路璇瞥了他一眼,“我希望你不是那只坐井观天的田鸡。” “我保证,一定不当田鸡。”以辰举起右手发誓,心里却充满了怀疑,剑术配上体魄能碾压枪弹?真的假的? “站到绿圈里。”瞥了他一眼,路璇走到场地中央,“格子,死亡抗压训练,综合五级。” “死亡抗压训练,综合五级,10、9、8……”格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着突如其来的倒计时,以辰手足无措,惊愕的表情仿佛在问什么情况。 “不想死就站到绿圈里!”看到以辰还待在原地,路璇大声提醒他。 “绿圈,绿圈。”以辰如梦初醒,一边扫视一边念叨,视线落到靠近密室门的墙角,那里的地面上是一个类似用涂料画的绿色圆圈。 三步并做两步,以辰慌慌张张地走向绿圈。 “3、2、1。”当以辰迈进绿圈时,倒计时刚好数完。 路璇反手握剑,美眸微眯,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四周的一切。 嗖! 破空声响起,一枚柳叶形飞镖从右斜后方的墙壁射出,直指路璇的背部。 在飞镖极快的速度下,宽阔的空间顿时变得狭窄,反应时间不足半秒,危险! 面对这来自身后的突然一击,路璇身体一侧,反握着铁剑的手一转,剑身贴在右臂,挡在右侧的身前,所有动作都在短短的半秒内应激地完成。 铛! 飞镖击中窄于手臂的剑脊上,甚至连身体都没有丝毫晃动,路璇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飞镖带来的冲击力。 超强的感知!超强的反应力! 远超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令她完美地挡住了这同样远超人类所能抵挡极限的一击! 墙角的绿圈里,以辰一脸茫然,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他听到了撕裂空气和金属撞击的声音,也看到了路璇完成的动作,但仅此而已。 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飞镖。不过紧接着,他就明白了。 嗖!嗖!嗖! 撕裂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数量的增多使得以辰看到了细小的黑影,但也仅限于如此,他看不清黑影的样子。 三枚柳叶形飞镖从正前方和左斜后方的墙壁以及地面射出,三个不同的方向,锋利镖尖的目标正是磨剑室中央的女孩。 破空声响起的刹那,路璇就动了,身体近乎本能地向后倒下,左手伸出,按住地面,支撑住半倒的身体,右手反甩,铁剑从身侧挥向身前,手腕用力一转的同时五指张开,以在掌心的扁状剑把为中心,铁剑旋转起来。 铛!铛!铛! 三枚柳叶形飞镖应声弹开,落到地上,与之前那枚飞镖一同进入以辰的视线。 以辰嘴巴大张却说不出一句话,看了看单手后倒支撑地面的倩影,又看了看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飞镖,一股凉意从脚底产生,直达脑袋。 “武打片,不对,武侠片!”以辰一边用力揉眼睛一边吞咽口水,竭力安慰自己这是在拍电视剧,想象着周围有摄影机和制片人,还有戴着酷帅黑超的大胡子导演。 此时的路璇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理会站在墙角喊叫的以辰,一枚枚飞镖如同辣手摧花的冷血杀手从刁钻的角度射出,她凭借敏捷的动作或是巧妙躲闪或是精准抵挡,每一次都行走在死亡的边缘,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都会被死神无情地拽入地狱。 嗖! 就在路璇刚挡下一枚飞镖时,一根半臂长、三指粗的圆柱铁棍从身后的墙壁射出。 相比于飞镖的锋利,铁棍虽然钝了很多,但冲击力却无疑更大了。 冲击力变大,杀伤力只会更大,很可能达到洞穿身体的可怕程度! 如果说飞镖是针对受训者速度和反应力结合的训练物,那么铁棍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又结合了力量,是最综合的训练物,也是最恐怖的训练物!路璇的处境变得更危险了! 出人意料的一幕,面对身后致命的攻击,路璇再次反手握剑,剑身靠在后背,与米灰色长发紧贴在一起,身体向后倒去。 铛! 铁棍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命中剑脊,产生清脆的撞击声。 借助着碰撞产生的反作用力,路璇双腿发力,恢复到了之前的站姿。 如此惊险的动作,对感知和心态无不有着极高的要求,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嗖! 又是一根圆柱铁棍从墙壁射出,只不过这次却成了正前方。 眼中铁棍的影子无限放大,路璇刚直起来的身子又朝前俯下。 铁棍从女孩后背上方穿过,与黑色剑服的距离不过三指。 嗖!嗖!嗖! 嗡! 破空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剑身一震发出的响亮剑鸣。 剑尖指地,右手发力,剑身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借助剑身弹回的力量,路璇单脚跺地,身体轻盈地跃起。 离地的一瞬,一根铁棍几乎是贴着地面从脚下穿过;铁剑由下向上顺势挥起,剑身弯出一定的弧度后将另一根铁棍弹开;左脚踏出,精妙地踩到了最后一根铁棍上。 与想象中的借助反作用力不同,这一踏,路璇就好像踩在了已经启动的跑步机上,而且还是一台跑带速度达到数十米的超级跑步机,产生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身体前倾。 鞋底刚接触铁棍,路璇左脚就被带动地向后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巨响,地面异动,一块近百平方米的方形水泥板被一股巨力推出。 在这股强大的推力面前,水泥板自身重量起到的阻力明显微不足道。 宛如深海中的鲸鱼对海面上的渔船张开了巨嘴,水泥板由下向上砸向女孩,雪上加霜! 似乎在黑暗中隐藏着一只以终结受训者生命为使命的黑手,正是它精准地操控着每一个机关,才令路璇本就不妙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危险。 然而面对这一切,路璇不但了无惧色,反而樱唇微抿,唇角掀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显然,无论是身体的前倾还是地面的攻击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双腿弯曲,右手持剑背在身后,左手环抱按住右臂,借助身体前倾的惯性,路璇倏地一个前空翻。 可惜水泥板的面积实在太大,即便是一个前空翻,路璇也没能离开危险区域,但凭借这个前空翻,她身体前移的同时也升高了不少。 此时的路璇离地四米,脑袋朝下,双脚朝上,这正是她想要的! 不知何时,身后的铁剑已经竖在了胸前,路璇弯曲的双腿伸直。 鞋底碰到磨剑室顶部时她双腿猛地发力,身体旋转起来,宛如一个高速转动的黑色陀螺,悍然迎上水泥板。 下一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磨剑室炸开!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什么剑法(一) 磨剑室,尘头大起,以辰站在墙角,呆若木鸡。 灰尘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不妨碍他大脑里重复刚才的场景,先是锋利尖锐的飞镖,再是冲击力极强的铁棍,最后是面积巨大的水泥板。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抵挡飞镖,躲闪铁棍,硬抗水泥板,这是人力所能及的吗?人类的潜能到底有多大?极限又在哪里? 或许是舅舅的死让他意识到了人体的脆弱,又或许是科幻片麻木了他的视觉神经,在他看来女孩带给他的震撼远比道剑要大,抑或说远超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比虚无缥缈的元素法则更震撼寰宇。 原因只有一个,相比后者,前者关系到了人类的切身利益。 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以辰惶恐不安,他不敢想象一个女孩与一块水泥板碰撞的结果。 是的,最后一刻,路璇与水泥板相撞了,眼前的灰尘以及那声震耳的巨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飞镖和铁棍相比,水泥板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但水泥板是针对受训者力量和反应力的训练物,道理很简单,一力降十会。 在狭窄的空间应对这种训练物,避无可避,只能硬抗,用力量去对抗力量。 “这下完了,怎么和路叔叔说啊?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人命啊。”以辰焦急。 心里念叨着“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他就要冲进灰尘里。 以辰刚迈出两步,灰尘中就走出了一个人影。 路璇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你是在咒我吗?” 此时的路璇,一身黑色剑服上满是尘土,米灰色头发更灰了,披散在肩部,发带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唯一干净的是那刚放下手臂露出的白皙脸颊。 精致的容颜纤尘不染,显然,衣袖立下了汗马功劳。 “没,没有,我哪敢咒你啊?”冰冷的话语令以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摆手,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与他擦肩而过,路璇朝密室门走去:“死不了。” 看出路璇正在气头上,以辰缩了缩脖子,识趣地跟在后面,没再说话。 随着两人的离开,磨剑室再次变得安静,只留下场地上一片破碎的水泥板和一把断成两截的细长铁剑。 出了磨剑室,路璇直接走进更衣室,以辰则坐到了沙发上,把桃木剑放在腿上,手指敲打着剑身。 十五分钟后,无聊透顶的以辰双手抱头躺在沙发上:“女生洗澡真麻烦。” “你很清楚吗?俯卧撑,三十个。”路璇站在更衣室门口,一脸漠然。 刚洗完澡的她换了一身干净的剑服,系上了一条白色发带的米灰色长发还没有完全干,湿漉漉的散发着清香。 回头一看,以辰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恨不得抽自己的嘴,赔着笑脸说:“不,不清楚,你慢慢洗,再洗二十分钟都没事。” 瞥了他一眼,路璇转身走向另一间密室。 以辰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说:“不用吹下头发吗?我很有耐心的。” “闭嘴。” “……” 刚走进密室,以辰就默默地捂住了脸。这是一间磨剑室,材料也是水泥。 不用看他都知道,路璇脸色必定不好看。 然而,与以辰想的恰好相反,路璇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一丝生气,她从衣服里摸出金色的数据腕环。 “尊贵的路剑督使,格子为您服务。”以黑白格子为背景的投影中显露出衣冠齐楚的男子。 “别服务了,我都快被你埋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用无尘水泥?”路璇面无表情。 她虽然来过磨剑室几次,但在这里训练还是第一次,不想第一次训练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实际上,这不仅是路璇第一次在磨剑室训练,也是磨剑室自建成以来第一次有人使用。 毕竟四十年前还没有磨剑室,而这四十年里王殿没有逃脱,道剑也没有择主,所以磨剑室自然就成了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 “是格子疏忽了。”格子微微躬身,表示歉意。 “你压根就没考虑。”路璇轻撇樱唇,挥了挥手,“赶快把训练墙体的材料换了。” 安德烈在这里的话,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凶名赫赫的小魔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被弄得灰头土脸,居然会息事宁人? 第二反应就是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沉吟了一下,路璇开始寻找她的目标:“地下六十米的密闭空间使用普通水泥,查一查是设计师的问题还是工程师的问题。” “查看磨剑室的建造档案需要金级授权,两人。” 数据腕环颜色有四种,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权限,由低到高依次是黑、白、银、金,到目前为止已知的最高权限就是金级权限,而拥有金级权限的人,在俱乐部屈指可数。 两人?磨剑室的建造档案有这么重要吗?路璇抬头看着格子,美眸中有着明显的惊讶。 经过短暂的惊讶,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以辰:“愣着干吗?怎么做还用我提醒你吗?” “还有我。”以辰赶紧举手。 “权限通过,设计师填写的训练墙体材料是水泥,工程师默认为普通水泥。”格子一秒回复,“友情提示,俱乐部严禁恶意伤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稍后把他们的资料发给我。”路璇说。 “暴躁是火暴和急躁,愤怒是极度不满,两者是递进关系,后者比前者更容易扰乱秩序。”格子说,“路剑督使情绪如何?暴躁还是愤怒?” “你感觉呢?” “精分患者的情绪是无法从表面判断的。” 以辰直愣愣地看着格子,这家伙也太直言不讳了吧,简直比木头还木头。 然而,真正惊到他的是格子下一句话。 “中国有句俗语,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格子说。 此时以辰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枚鸡蛋,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格子的嘴堵上,这家伙脑子生锈了吧? 看了看沉默的路璇,他小声对格子说:“兄弟,你说错话了。” “我知道,荞麦说这叫‘言辞弯曲’,是诙谐。” “诙……谐。”以辰眼皮微跳,心说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我看你这不叫诙谐,叫聩眊。 与以辰夸张的表情不同,路璇神情漠然,只不过她直接关了投影。 路璇看向以辰,回到正题:“刚才的抗压训练是令行部的日常训练之一。抗压训练是针对受训者力量、速度和反应力的综合性训练,分为普通和死亡两种模式,每种模式都有七级强度,一级最低,七级最高。” “阿瑞斯果实不是只有二十一枚吗?” “内部正式成员,除了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其他人都必须定期使用树汁强化剂。”不给他多嘴的机会,路璇淡淡地说,“死亡模式的训练物是致死物,普通模式不是。虽然叫死亡模式,但既然是训练,就会尽力死亡率降到最小。所以在训练时,受训者会时刻处于红外线扫描中,训练物的目标不会是要害部位,前提是你不会主动往上靠。” 以辰急道:“这谁能保证?万一出现问题,像什么感知错了,又或是反应慢了,原本目标是腿部或腹部的飞镖结果却命中了裆部,那不就……” 路璇缓缓地点了点头:“恭喜你,断子绝孙了。” 以辰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裆部都有些凉飕飕的。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上下瞅了瞅了以辰,路璇似笑非笑,“也对,这么年轻就被迫绝育,是人都会害怕,也挺惨的。” “你别说了,不可能的,我死也不会绝育。”以辰露出坚定的目光,双手却下移,经过小腹护在裆前,“刚才那些飞镖……速度多少?” 无疑,相比那些略钝的铁棍和厚重的水泥板,飞镖那锋利的镖尖更容易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路璇想了想说:“30米每秒,强度每提升一级,每秒速度增加四米。” “那么快!”以辰一惊,紧接着反应过来,“慢着,你刚才说要害部位不是目标,那意思不就是其他部位是目标了?那万一挡不住……怎么办?” 路璇神色如常:“你觉得呢?挡不住就硬挨呗,你还指望飞镖自己拐弯啊?” 以辰嘴角抽搐:“总要抱点幻想。” 路璇走向挂满剑的墙壁:“在新秀不要心存侥幸,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但凡挨一下最起码轻伤,多半会重伤甚至是致残,不然也不会叫死亡模式。令行部的死亡率虽然不高,但伤残率却高达50%。当今的社会,一比一的训练伤残比列,任何国家的军队都没有。” 以辰瞪大了眼睛:“疯了,都疯了,这可是命啊!死了就没了!” “子弹的速度和杀伤力远胜于飞镖,连飞镖都挡不住,还要训练做什么?杂技表演吗?既然身体素质超越了人体极限,就要做一些超越人体极限的事。”路璇哼了一声,“其实大多数时候,飞镖也好,子弹也罢,面对这些利器不要光想着挡,先考虑躲,躲不掉的情况下再考虑挡。” “子弹的初速一般在300到500米每秒,是飞镖速度的十倍。想要躲闪子弹不能只利用持枪者开枪的时间,还要利用子弹飞的时间,哪怕只有0.01秒。当躲闪空间受限时抵挡子弹,你就该拼命了。挡住,活;挡不住,死。”她扫视了一眼墙壁上的剑,又取下一把细长铁剑,“子弹不会多飞一会儿,只能是你更快一些。人生也是一样,生活不会等你,你要时刻跑在它的前面,当它和你并线时,你就该殊死一搏了。” 对于路璇的话,以辰听得还是很认真的,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而且单凭路璇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值得他用心去听。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什么剑法(二) “不要以为我说的这些与剑术没关系,想要抵挡那些攻击,就必须对剑足够熟悉。如果换成其他任意一件冷兵器,我也做不到。”路璇拿着剑走回来。 “我们训练时有护具吗?”以辰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还有比道剑更好的护具吗?道剑护主是你能活到现在的最好保障。就算是第一次遇到殿侍,你也不至于吓得身体不听使唤吧。”路璇明显不打算给他留一点面子。 “幼小的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一时间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以辰笑得很勉强,“其实我觉得抵挡那些攻击的最好方法就是穿戴好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剑术是攻防一体,不只用来防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路璇走向场地中央,“让你看一看真正的剑术。一套剑法,仔细看。” “一套剑法。”以辰喃喃。 看着路璇的背影,直觉告诉以辰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带给他更大的震撼。 路璇提着细长铁剑,剑尖触地,随着步子的迈动,金属剑尖与水泥地面发出摩擦声。 就在这脆亮的摩擦声中,女孩不一样了,倩影还是那个倩影,但气势却变了,变得凌厉,变得威严,令人芒刺在背。 宝剑锋从磨砺出,此时的女孩就像是一把磨砺已久的锐利宝剑,即将出鞘! 当走到场地中央的那一刻,路璇腰部放松,重心左移,力气从腰部经过背部贯至肩部,右腿屈膝上抬,单脚站立,身形挺拔,同时右手屈肘上提,铁剑由下向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出现在身前,与目光平行。 下一秒,路璇的动作突然加快,力气从腰部经过大臂贯至小臂,弓步上前,手臂由屈而伸,剑身一震,剑尖破空。 铮!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铁剑骤然朝前刺去。 握着剑把的手缓缓用力,铁剑仿佛受到神秘力量的加持,剑身不受控制地震动,剑尖隐隐有寒芒闪烁。 刺出的力量变大,铁剑撕裂空气,带动路璇的身体前冲。 若是前面站有一人,以辰毫不怀疑,其身体绝对会被蕴含极强力道的铁剑刺穿。 路璇右腿前神,跺地,止住了冲力,身体下蹲的同时手腕用力下压剑把。 随着身体的下蹲,水平的铁剑竖起,剑柄快速下落,剑首似有气流汇聚,猛地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剑首轰然破碎,紧接着整个水泥地面轻微一震。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坚硬的水泥地面下陷,被砸出一个手掌大、拳头深的凹坑。 剑身顺势而下,蓦地挥向地面。 嚓的一声,锋利的剑刃将水泥地面硬生生地切出一道一臂长、两指深的凹痕。 噌!蹭…… 铁剑斜刺地面,下蹲的身体以左脚为中心旋转起来,剑尖与地面的高速摩擦产生寥寥火星,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火星圈。 唰! 宛若银蛇的铁剑围绕腰肢,路璇左掌拍地,腰部微弓,双腿发力,旋转的身体倏地跃起。 一系列动作前后连贯,几乎是一气呵成,强劲的力道和飞快的速度使得一招一式都充满了恐怖的杀伤力。 泛着金属光泽的剑刃配上黑色的剑服,再加上急速旋转生成的劲风吸附起地面的些许灰尘,路璇就犹如一个带有利刃的暗黑陀螺,原地形成了一场好似能割裂一切的金属风暴。 身体上升到一半,白色发带忽然松开,飘落下来,米灰色的长发迎风甩动,路璇腰部发力,力气经过背部贯至手臂,围绕腰肢的铁剑突兀地出现在头顶,素手握着扁状剑把,挥舞铁剑。 剑身宛如具备了灵性,在她的手中舞动起纤细的身姿,银白色的光影若隐若现。 一时间,女孩气势大变,变得冰寒,变得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风萧萧兮易水寒,风声萧萧,寒气袭人,此时的女孩就犹如一个视死如归的女中豪杰,奔赴战场! 墙角的以辰忽然有种诡谲的错觉,刹那间,整间磨剑室陷入了风吹水寒的恶劣环境,苍凉的悲壮之情油然而生。 路璇身体旋转的速度正在加快,挥舞铁剑的速度也在加快。 风啸声愈发强烈,银白色光影也愈发清晰,一切都向着一个极点靠近,无限靠近。 霎时间,极点达到! 路璇腾空三米的身体居然奇异地停止了旋转,悬停在空中,空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不知何时,铁剑立于头顶,震动不已,她双手紧握剑把,剑身上银白色光芒闪烁,似是金属光泽,又似是力量光晕。 某一刻,路璇美眸中迸发出明锐的目光,铁剑划出一个弧度从头顶落到右肩,紧接着从右肩处直至左腰,猛然挥下! 嗡! 神秘的力量爆发,一股无形的剑气扫出,向着正前方的墙壁斜劈而去!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磨剑室,与刚才水泥地面的轻微震动不同,以辰明显地感受到整间磨剑室都是剧烈一震,准确说是磨剑室的整个水泥层。 灰尘滚滚,路璇及时后退,避免了重蹈覆辙的尴尬。 墙角的以辰宛若木雕泥塑,表情呆板,眼神凝滞,视线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满是灰尘的墙壁上,直接忽视了朝他面对面走来的路璇。 灰尘在空中肆虐了一番,渐渐飘落到地面上,真正的“尘埃落定”。 视线终于不受阻碍,目光落到那面墙壁上,以辰彻底震惊了:“这……” 只见平整且坚硬的水泥墙壁上赫然多了一道裂缝,一道足有十米长、一米深的裂缝! 磨剑室俨然成了一只恐怖凶兽,墙壁是它那微张的狰狞巨嘴,裂缝则是它露出的阴森牙缝! 放眼望去,令人触目惊心! 路璇扔掉手里只剩下剑柄的铁剑。 是的,铁剑只剩剑柄,剑身消失了,不是断裂,是消失。 身为始作俑者的她一脸淡然,连墙壁上的裂缝看都不看一眼,显然对自己那一击的威力了如指掌。 无视以辰的呆滞,她直接走向密室门:“换一间。” 一分钟后,以辰脸色古怪地走进一间磨剑室,这是第三间了。 其实根本不用换磨剑室,上一间只是墙壁上多了一道裂缝。对于有着宽阔空间的磨剑室来说,那点灰尘压根不值一提。 但现在他却不敢发表丝毫看法,谁知道自己这位老师听了之后会将他的话当成建议还是意见?万一是意见,那他就嗝屁了。 以辰望着平整的水泥墙壁发怔,仿佛下一刻上面就会多出一道深长裂缝。 场地中央,路璇双手抱胸:“剑并非鸡肋,它不是单纯的冷兵器,就好比在建筑师眼中,建筑是有生命的。真正的剑术无规律可循,一个循规蹈矩的剑客,注定剑术平淡无奇。” 震撼之余,以辰又惊羡路璇刚才剑法招式的酷炫和威力的强大,忍不住问:“你刚才施展的是……什么剑法?” “什么什么剑法?” “就是名字啊,那么厉害的剑法总不会没有名字吧?” “没有。”路璇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说,“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就叫……《什么剑法》吧。” “《什么剑法》?这也太草率了吧。” 路璇斜睨他:“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我?” 以辰连忙摇手:“不敢不敢,你想叫它什么就叫它什么。那套剑法……是你独创的?” “不是我难道是你啊?”路璇淡淡地说,“刚才施展的只是剑法中的一部分,之所以拿出来就是想告诉你,在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剑术并不比现代武器弱。” 以辰心说应该是不比现代普通武器弱。 “《什么剑法》运用了空气动力学和陀螺力学,是空气流动和轴转动的有效结合。”路璇看着他,“根据道剑掌控法则这一事实,质门推测,只要运用量子力学研究出元素的运动规律,就有机会创造出引导剑和引导剑法。简单说就是伪剑息,能使持剑者暂时拥有引导元素的能力!” “伪剑息!”以辰骇然。 如果质门能创造伪剑息,那岂不就意味着质门可以创造伪道剑之主? 即便只是暂时拥有引导元素的能力,那也比一般武器对王殿的威胁性大。 有时候,以毒攻毒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以元素对抗元素一直是俱乐部的主张,不然也不会有定波器和日逐仪了。 以辰遽然一惊,在质门能创造伪剑息的基础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倘若伪剑息能无限制造,那岂不是说伪道剑之主也可以无限制造?以人类的庞大基数——若是这个实验成功,人类必定迎来史无前例的技击性新篇章,社会乃至自然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这个变化,可能是良性的,也可能是恶性的。 “这是目前最值得实践的理论,也是质门研究的主要方向之一,只是进展比较缓慢。”路璇显然没有以辰想得那么多。 以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充满希冀地问:“《什么剑法》,我能学吗?” “看你表现,基础练不好一切都是徒劳。”路璇伸手,示意他把剑拿来。 以辰手上把桃木剑递给路璇,嘴上却严重怀疑桃木剑在她手里坚持不了多久:“要不要换一把铁剑吗?”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路璇接过桃木剑,“记好了,剑术,基本剑法繁多,这里只学十八种,分别是刺剑、劈剑、挂剑、撩剑、云剑、架剑、点剑、崩剑、截剑、抱剑、穿剑、斩剑、拦剑、绞剑、削剑、压剑、抹剑和带剑。通过不同的组合形成多变的组合剑法,再结合不同的体质和身法形成诡谲的完整剑法,也就是独创剑法。” “慢点慢点,太快了,记不住。”以辰听迷糊了。 “你会记住的。从今天开始,每天我教你二到四种剑法,当天必须做到心手相应。”路璇瞧了他一眼,握着剑把,转动剑身,“剑刃朝上下是为立剑,朝左右是为平剑。” “第一种,点剑。”她立剑,提腕,桃木剑向前下点出,“立剑,手腕放松,迅速有力地提起手腕,手臂伸直,使剑向前下为点,力达剑尖下锋。” “第二种,刺剑。”她平剑,屈肘,桃木剑向前直刺,“快速屈肘上提至腰间,再以立剑或平剑,向前直刺而出,臂与剑成一条直线,力达剑尖。” “这么简单。”以辰不由地说,跃跃欲试。 路璇收剑,把剑扔给他:“但愿如此,来一遍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什么剑法(三) 以辰挺直身板,深呼吸一口气,立剑,握紧剑把,朝前下刺出,然后又屈肘提剑,朝前直刺而出,最后学路璇一样收剑。 路璇点着头,轻轻地鼓掌:“不错。” “看样子我还是很有剑术天赋的。”以辰微微自得,不过没笑几声他就发觉了不对,路璇神情明显不悦,而且她还在鼓掌。 隐隐感到不妙,以辰收敛了笑容。路璇停止了故障:“继续,笑啊,怎么不笑了?你不是很有剑术天赋吗?” “呃——”以辰一副窘态,噤若寒蝉。 路璇拿过桃木剑,做了一个标准的点剑:“我怎么说的?点剑,手腕放松,握得那么紧干吗?迅速有力地提起手腕,连提都不提?向前下点,不是刺,当下刺剑做了?力都未达剑尖,又怎么达剑尖下锋?” 紧接着,她又做了一个标准的刺剑:“还有刺剑,屈肘上提至腰间,不到腰上能蓄好力吗?以立剑或平剑直刺,剑刃斜着是怎么回事?斜剑吗?而且,力也未达剑尖。” 被当面指出一个个错误,以辰汗颜无地,仅有的一丝得意也被彻底磨灭了。 面对路璇的冷言冷语,以辰理屈词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你这么落井下石的。” 路璇冷哼一声,把剑扔给他:“两种剑法各做一百遍,做不完不准休息!” 一听各做一百遍,以辰脸色顿时苦起来:“那么多啊!能不能折个中啊?你看你那么善良,肯定不会拒——” “不行!一遍不能少!任何一套完整剑法都是由基本剑法衍变形成,把基本剑法练好,做到出神入化,就能应对一切剑招。”路璇打断以辰的话,留给他一个背影,“至高剑法不都讲究返璞归真吗?无招胜有招,当你能将一点、一刺都运用到极致,剑法自然水到渠成。” “无招胜有招?电视剧看多了吧。”以辰低声说,“上午还说好好教的。” “一百五十遍。”路璇头也不回地说,“不要妄想偷懒,格子会替我看着你。” 看了一眼离去的倩影,又看看手里的桃木剑,以辰手不禁摸上后脑勺,满脸都是愁苦之色,“好日子”来得太突然了。 太阳日落西山,云朵颜色渐变,生机勃勃的新秀谷再次披上了橘黄色的纱衣,谷内绝大多数的人们陆续放下手上的工作,或是用餐或是休息。 当然,也有人依然坚持在岗位上,比如身为学生的以辰——规模不大的“锅盖”建筑,地下70米的一间磨剑室,以辰身心疲惫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缓慢地重复做着点剑和刺剑的动作。 也不在乎水泥地面的灰尘,路璇盘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颌,不时提醒他细节和要领。 以辰有气无力地说:“我说,姐姐,前后都做二百三十遍了,能休息一会儿吗?” “我比你小。” “那妹妹,哥哥能休息——老师,路老师。”瞧见路璇抬眼凝视着他,保持高度求生欲的以辰急忙改口,“那个……我能休息了吗?” “训练效果好不错,今下午就练到这儿,休息吧。”看了看时间,路璇拿起身旁两瓶矿泉水中的一瓶扔给他。 “好好好,休息,休息。”以辰连忙扔掉桃木剑,原地坐下,拧开瓶盖,大口喝起来,“终于结束了,我真是……太难了。” 然而不等以辰放松多久,路璇就说:“这就难了?那你以后的日子恐怕都要难下去了。另外告诉你,晚上继续。” 以辰始料不及,瞪大了眼睛,被呛得连声咳嗽:“你说……什么?晚上……继续?晚上不是……休息吗?” “谁告诉你晚上休息?” “不是你说的下午练剑吗?” “但我没说晚上不练啊。”路璇起身,伸出两根手指,“你有两个小时的晚餐时间,最好不要迟到,除非你想做俯卧撑。” 以辰愕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晚上……我还有事啊。” “你来了这就只有一件事,听我的话。”似是看出了以辰的想法,路璇说,“如果你想请假,不好意思,不可能。” “总该听一听请假的理由吧。” “免开尊口,请假是不可能的。”路璇向外走去,“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无故旷课是会熬夜加练的,直到我满意为止的那种。” 以辰忍不住吞咽口水,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大喊,这也太苛刻了吧! 赶在路璇离开前,他喊道:“那个……晚餐一起吗?” 路璇背对着他摇了摇手:“要找老头,晚上见。” “连个说服的机会都不给。”以辰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还想借着晚餐的时间再尝试一下,这下倒好,请假是彻底没希望了。 . . . 晚霞渐退,太阳的光辉消失从地平线上消失,夜幕降临,笼罩整座山谷。 以银白色科技风为主题的西餐厅,以辰坐在一张吧台椅上,独自用餐。 他的晚餐很简单,法国土司和鲜榨果汁。 以辰拿起金黄色的法式面包,香草精充分去除了蛋腥味,咬上一口,香草味瞬间弥漫口腔。 边吃边想,思索了一会儿,他拿出腕环,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查里的声音。 以辰不好意思地说:“查里叔叔,车能在你那多放几天吗?刚开始训练,时间比较紧。” “没问题。”查里回答得很干脆。 “一有时间我就立刻过去,麻烦你了。” 对朋友的孩子,查里显然十分热情:“不麻烦,训练重要。车先放我家,有时间了随时来,正好可以让叔叔尽一下地主之谊。我在Toorak区,到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 “查理叔叔,太感谢你了。”以辰高兴地说。 九点半的夜晚,堆积的云朵在天空逐渐散开,明月如同一个熟睡的宝宝,蹬开了宛如被窝的云层,清冷的月光照到谷内,一片银白。 以辰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七莲塔,此时的他早已累得不成样子,浑身无力,双臂耷拉着,仿佛脱臼了一般。 他步履蹒跚,走到沙发前,倒头栽下,无力地感叹一声:“舒服。” 咕唧!咕唧…… 以辰趴在沙发上,抱怨了一句,烦躁地把手伸进屁股上的口袋,从里面摸出手机。 看到视频电话上显示的人名,以辰眼睛一亮,艰难地翻身,由趴变躺。 电话接通,穿着浅蓝色睡衣的艾雪出现在屏幕前,甜美的声音令以辰倍感舒适:“以大公子,在做什么呢?” 以辰强打起精神,笑着挑了挑眉:“还能做什么?没看到吗?你家以大公子正躺着呢。打电话来做什么?是不是查岗?” 艾雪坐在桌前:“当然喽,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累,训练苦吗?” 以辰立马可怜巴巴地说:“何止是苦,太苦了。艾雪,你不知道,我都快累死了,两条胳膊又酸又痛,明天估计就抬不起来了。” “那你还举着手机。” “这不是为了你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嘛。”以辰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万一看不清楚,睡觉的时候再想我怎么办?” “呸,鬼才想你呢。”艾雪两颊顿时绯红,“我看你还是不累。” “那我把手机放桌上了,刚训练完,怪累的。”以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拿过抱枕放到头下,侧身躺着,“说吧,来查岗查什么?” “当然是查你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艾雪红唇微撇。 以辰调笑道:“沾了你这朵花,我还敢惹别的草吗?” 艾雪美眸瞪着他,气鼓鼓地说:“以辰,你是说我凶吗?” “你看看,这表情分明就是一朵霸王花。” 艾雪扫视桌子,拿起碗里的水果刀,象征性地挥舞了两下,恶狠狠地笑:“以辰,我劝你善良!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眼见都动刀了,以辰立时改口:“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我就是喜欢霸王花。赶快把刀放下,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算你识相。”艾雪得意一笑,把刀放回碗里,双手托着香腮,“你们晚上还要训练啊,俱乐部真够严的。” “何止严,简直严。不过话说回来,教练倒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挺漂亮的。”以辰随意地说。 他口中的教练自然是路璇,毕竟是俱乐部,对外还是说教练更合适一些,“老师”这个称呼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有我漂亮吗?” 以辰作古正经:“在我心里,再好看的女生都没有我女朋友漂亮。” 艾雪不动声色:“你的意思就是她比我好看喽?” “没有,你最好看。”暗叹女人心太细,以辰赶紧转移话题,“这几天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再过几天我也要踏上征程了。”艾雪伸了一个懒腰,“经过几天的努力,我终于说服我爸妈了。” 犹豫了一下,以辰说:“决定了?” 艾雪缓缓点头,目光坚定:“我想跟上你的步伐,以相同的方式。” “不后悔?”以辰问。 “怎么会?我也是在追求梦想啊。”艾雪微微一笑,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看着女孩那甜美的笑,以辰感到心中莫名一痛,仿佛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 缄默了几秒,他慢慢地说:“我们在同一条道路上为了同一个目标一同奔跑。梦想只是一个遗憾的坎,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把它填平。你要是在路上累了,一定告诉我,我等你。” 艾雪美眸渐渐湿润,轻声说:“那条道路是叫‘爱情’吗?为了不留遗憾的爱情?” “不,是为了爱情不留遗憾。”以辰手掌缓缓紧握。 泪水充盈眼眶,止不住地顺着两颊流下,艾雪声音哽咽:“你知道吗?我好怕,怕追不上你,怕被你甩开,更怕与你背道而驰。”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是我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以辰心如刀绞,“如果背道而驰,你在原地等我,我反身追你,哪怕是天涯海角。最不济,你就回家,等我娶你!” 艾雪双眼通红:“一言为定,变卦是小狗。” 以辰郑重保证:“一言为定,变卦是小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谙(一) 七莲塔,躺在设计独特的意式沙发上,以辰挂了电话,心情焦躁。 “以辰啊以辰,你说说你,什么追求梦想?追求哪门子梦想?”他拍打着自己的脸,没拍几下,手臂酸疼,又垂到地面,“放着女朋友不管,跑这地方受罪,被逼上梁山不说,还不能举义旗,真是悲催。” “为了人类的生存,地球的复兴,我们要不畏死亡,用于奉献。”荞麦忽然从沙漏里跳了出来,站在茶几上高举握拳的小爪子。 以辰瞅了它一眼,闭目养神:“得了吧,地球就没衰落过,用不着复兴。” “没有大义,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荞麦哼道,“是思想束缚。” “都这么多天了,连王殿的影子都没看到,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在欺骗消费者。” “那你也要先消费啊,你不消费,我们怎么欺诈?”荞麦露出人性化的奸诈笑容,“我这里还有几个服务套餐,要不点一个?” 以辰警惕地看着它:“是我想歪了还是你心眼太坏?” 荞麦立即挺直腰板:“本公子做的是正经营生。老板,你就点一个吧。” “没兴趣。” 满头大汗的豌豆芽从地球仪里蹦了出来,两只小爪子上还戴着拳套。 显然,作为袋鼠界的拳击代表,它一直在刻苦训练。 跳到茶几上,豌豆芽娇喝一声,一个左勾拳就打在了荞麦的屁股上。 一拳下去,荞麦只感觉身子一轻,就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飞了出去。 “哎吆。”撞到沙发背上,屁股先是一凉,紧接着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荞麦回头怒目而视,“豌豆芽!你干吗?” 豌豆芽鄙视地说:“你就是笨,男人都是一副嘴脸,言行不一。” 以辰一笑:“虽然是贬义,但我能听出来,你是在夸我。” “那你可要记住本小姐的好,下次别再帮某熊了。”豌豆芽朝空中快速出拳。 “她怎么就夸你了?”荞麦提出质疑,懵懂的眼神让人很难相信它是装出来的。 以辰嘿嘿一笑,洋洋自得:“夸我有大义呗。” “你这也算大义?”荞麦撇撇嘴,昂首挺胸,“遥想两千万年前,你们人类还没有出现,我们考拉就征战澳洲大陆了,为了后代,毅然奔赴战场,争夺生存空间,先祖们那是雄赳赳,气昂昂。” “鬼话连篇。”以辰嗤之以鼻。 “你还别不信,两千五百万年前,类似考拉的动物就存在澳洲大陆了,有化石证明的。”荞麦骄傲地说。 懒得跟它废话,以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说说我那位剑术老师,相处了这半天,我感觉她还不错啊,没你们说得那么……可怕。不过,她的敌对意识似乎很强,从她身上,我总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不是似乎,是肯定。你这已经很好了,就知足吧。”不等豌豆芽张嘴,荞麦抢先说,“神魔最讨厌男人了,在她的字典里,男人只有两种,要么比她强,要么娘娘腔,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娘炮’。” “路叔叔不见得比她强,你这话可相当于把路副塔主也骂进去了。”见识了路璇的实力,以辰很怀疑单打独斗有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对手。 “路副塔主和神魔是父女关系,血缘凌驾,懂不懂?”荞麦冲他做鬼脸,一会儿吐舌头,一会儿翻白眼。 “你慢慢玩,我明天还要训练,就不奉陪了。”实在没精神再搭理这个小家伙,以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朝自己房间走去,他现在急需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Buona notte(晚安)。”豌豆芽挥舞戴着拳套的小爪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 “На добран?ч(晚安)。”荞麦不甘落后,咳了咳嗓子,地道的乌克兰语脱口而出。 以辰切实地体会到了微米耳机的好处,背对着两只小家伙摇了摇手:“晚安。” . . . 昼夜交替,时间流逝。 接下来的几天,以辰都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度过,上午在黑暗莲室莲睡,下午和晚上在磨剑室练剑,几乎每天都累得心力交瘁。 不过有付出,就有回报。 经过几天的莲睡,他对黑暗元素的认知有了显著的进步,尤其是晚上,他已经能初步感知到黑暗元素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不觉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白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受困于池湖的鲸鱼,活动空间受到限制,一身实力难以发挥,而到了夜晚,鲸鱼仿佛惊天一跃,重归大海的怀抱,真正释放自我,卫冕海洋霸主。 随着对黑暗元素认知的增加,这种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愈发明显,令他忧心忡忡,不知道是福是祸。 此外,他的剑术也有了不小的提高。 贵精不贵多,每天只学习两种基础剑法,学成之余还会有大量的练习时间,保证每天练剑都能达到精益求精的效果。 想要功底扎实,反复练习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做到熟练地运用一招一式,但却正朝着打好根基的方向前进,一旦根基打好,剑术大成的基础也就奠定了。 磨剑室,场地中央,路璇和以辰身穿黑色剑服,各拿着一把桃木剑。 “今天学习最后两种基础剑法,截剑和穿剑。”路璇的声音清脆动听,贴身的剑服下是比例近乎完美的修长身材,米灰色长发配蓬松高马尾发型,使得忧郁与清爽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感受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第一种,截剑。”她平剑,剑尖横向一侧,剑刃切断,剑身成斜线,“立剑或平剑,用小指侧剑刃按切,阻截对方,腰部发力,贯至腕部,横向力,力达剑刃前部。剑身倾斜,斜向上为上截剑;斜向下为下截剑;斜向右后下方,手臂与剑成一条直线,是为后截剑。” “第二种,穿剑。”她先是平剑,剑尖弧形向前,紧接着立剑,剑尖由前向后转动,最后剑尖随身体向左后方转动,“平剑,剑尖经胸腹间弧形向前,剑身不触及身体,为平穿剑;前臂内旋,立剑,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高不过膝,低不触地,为后穿剑;剑尖向后、向左随身体转动贴身立圆环绕一周,是为抡穿剑。” 以辰认真地看着路璇的每一个动作,主要是不认真不行啊,一旦做错了就五十遍五十遍加练,这谁受得了? 路璇收剑,示意他来一遍。以辰平复心情,竭力想着刚才的一招一式,手持桃木剑,身体随着印象开始动作。 路璇左腿盘着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竖着的右腿,审视的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到以辰每一个动作的要点上。 “怎么样?还可以吧。”动作完毕,以辰问,言语中有着少许自信。 他自觉自己做得还不错,相比以往单纯地模仿招式,现在他更注重劲力的细致使用。 “截剑,腰部发力是没错,但要贯至腕部,不是肩部;力是达剑刃前部了,但腕部用的是横向力,不是纵向力,更不是斜向力。”路璇详细地指出他的错误之处,“穿剑,平穿剑触及身体了,剑尖是弧形向前,不是直的;后穿剑忘了前臂内旋,是高不过膝,不是高不过腰;抡穿剑剑尖没有贴身,是立圆环绕,不是椭圆环绕。” “班门弄斧了。”以辰手不禁摸上后脑勺,尴尬地笑。 “比起前几天好多了,不过骄傲自满就该罚,一百五十遍。” “没问题。”以辰内心不愿,口上却答应得很快。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已经彻底明白,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只会白白增加练习量。 路璇明显有些出乎意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两根纤细玉指:“答应得那么快,看样子是很轻松,那就二百遍!” “路……老师。”以辰指着她,一急之下就要直呼其名,但关键时刻还是理智战胜冲动,及时改口了。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急一时大难临头。 路璇唇角掀起一丝得意的弧度,起身朝密室外走去:“偷懒的代价你清楚,好好练,以后有你感谢我的时候。” 以辰摇着头,小声说:“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了,除非看在颜值的份上。” 走出几步的路璇突然回头,吓得以辰急忙站直身子。 看了看他,路璇说:“明天凡妮莎和风之主回来,那位风之主是你同学吧,你跟我去。” “那明天的训练……”以辰试探地问。 “明天休息。现在你只管练剑,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立刻马上!练!” “没问题。”欢呼一声,以辰爽快地说。他只感觉全身充满了动力,握着桃木剑的手激动地颤抖,终于能休息了,这几天过得真不容易啊。 走到密室门前,路璇又回过头来:“你那天说要请假,什么事?”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以辰有点懵,他想了想说,“是我爸,他给我买了件礼物,让我去拿一下,在Toorak区。” 路璇缄默了几秒:“明天完事了我和你去一趟。” “我自己就可以。”以辰大概知晓路璇这么做的原因,前几天不问缘由就拒绝了他的请假,多少有点不近人情和无理取闹,所以才决定陪他走一趟。 其实完全没必要,他压根没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更何况他也不敢麻烦这小姑奶奶。 路璇美眸微眯:“是嫌弃我……还是嫌弃我?” “不敢,不敢。” “那就闭嘴。” 以辰伸手在嘴前一拉,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感觉路璇还是很好相处的,最起码没有看到一点荞麦嘴里那个精分神魔的影子,似乎他们两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眼见密室门关上,以辰还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我现在又不走!”愠怒的呵斥声在密室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传了进来。 以辰缩了缩脖子,收拾好心情,开始练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谙(二) 黄金海岸,冲浪者天堂,明媚的阳光洒落,广袤的天空万里无云,拉高了与绵延沙滩和浩瀚大洋的距离,浪漫的棕榈林是情侣游玩的约会圣地。 沙滩上人山人海,远远望去,犹如蚁穴前的蚂蚁,密密麻麻一片。 凡妮莎屈膝坐在躺椅上,一副太阳镜,一个麻花辫,深蓝色的连体泳衣将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时不时就会有火热的目光投注而来。 她手里拿着一杯椰子汁,视线穿过沙滩落到大海的某一处,那里有着一个穿着灰色紧身衣的青年。 青年俯身开着一台蓝白色的摩托艇,近乎趴在了座椅上,犹如一只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的壁虎。摩托艇在海面上高速滑行,身后浪花翻腾、飞溅,马达的轰鸣声响彻大海,引起人群的观望。 莫凯泽已经将右把手拧到了底,发动机运转到极致,500匹的马力,摩托艇正逼近它的极限。 马达的轰鸣与人群的呐喊在海面上形成一首振奋人心的交响乐,摩托艇势如破竹,所过之处,海水向两侧自行分开,掀起的巨大水花一浪高过一浪。 在近乎极限的速度下,海风变得强劲,如果不是护目镜,他很难睁开眼睛。 莫凯泽竭力控制着身下的猛兽,一旦控制不住,便是艇毁人亡。 在如此惊险刺激的情形下,他的精神高度兴奋和紧张,情绪十分激动,甚至是疯狂。 青色剑息早已亮起,被莫凯泽控制在了背部,紧身衣做过特殊处理,具有良好的遮光效果。 “差不多了,回来吧。”凡妮莎通过微米耳机联系莫凯泽。 放下椰子汁,她拿起身旁的平板,无聊地玩起来。 五分钟后,莫凯泽走来。这些天他不是在海上就是在沙滩上,皮肤都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好在来到这的第一天凡妮莎就扔给了他一瓶防晒霜,避免了皮肤晒伤。 努力没有白费,几天下来,他已经从一无所知、手足无措的菜鸟成功蜕变成如指诸掌、游刃有余的老手,现在的他更是能熟练地开着摩托艇进行空翻、潜水、跳跃等各种高难度的花样动作。 凡妮莎躺在躺椅上,一顶橘黄色遮阳帽盖在脸上,白晃晃的长腿惹人注目,她抬起右手朝一旁指了指:“交替弯举。” 莫凯泽目光所及,还是那熟悉的东西,一对20千克的哑铃。几天前,他还只能做五十四个,他很好奇,现在自己能做多少个。 拿起哑铃在手里掂了掂,他明显感觉哑铃轻了很多:“多少个?” “力竭,自己数着。”凡妮莎说,声音从遮阳帽下传出来。 莫凯泽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手拿着一个哑铃,简单活动了一下,开始交替弯曲,一边举一边数:“一、二、三……”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在沙滩上,一个美女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旁边站着一个举哑铃的青年。 莫凯泽的做法顿时引起了周围男女的小声议论。 “你快看!那边!”有靓女惊奇地拍着男朋友,“我没看错吧?举哑铃追女孩?比钢铁直男还直啊,简直了。” “举几下哑铃就想找个女朋友?幼稚。”也有身穿比基尼的美妇嗤笑。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二吗?多元文化的社会,按理说不应该啊。”更有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皱眉,捏着下巴自语。 远处的躺椅上,胸毛旺盛的壮汉说:“就那小身板还勾搭女人?你信不信?我一拳下去就能把他打个半死。” “他旁边那妞挺不错,肤白貌美大长腿。”壮汉的一个同伴说。 “还真是。”壮汉摘下墨镜,色色地说,“那双腿,勾魂摄魄啊。” “敢不敢上去试一下那妞的脾气?”另一个同伴笑着怂恿。 壮汉冷哼一声,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有什么不敢?瞧好了,我不仅要试脾气,还要尝味道。” “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三……”莫凯泽一个个数着,不时看一眼手上的哑铃,脸色越来越古怪。 是的,他已经做了二百三十个,但奇怪的是依然没有感觉到累。 瞅瞅胳膊,虽然线条匀称,也有一些肌肉,但明显没有常年健身所锻炼出的那种发达肌肉。 可就是这看似普通的胳膊,却仿佛拥有着巨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他。 凡妮莎拿掉脸上的遮阳帽:“停下吧,看你这状态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力竭了。” 莫凯泽将哑铃扔到地上:“我觉得也是,可以考虑换对重一点的。” “不换东西,换地方。”凡妮莎站起来。 这时,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走了过来,二百斤的体重在沙滩上一步留下一个脚印,油腻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本地人?” 见凡妮莎没有丝毫要搭理的意思,莫凯泽上前一步,淡淡地说:“中国人。” “我在问这位小姐,没问你。”壮汉瞪着他。 “时间紧,走吧。”没有理会壮汉,凡妮莎对莫凯泽说。 “小姐,不要急嘛,玩一玩再走啊。”壮汉说着轻佻的话语。 莫凯泽眯眼,正要说话,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拦住。 凡妮莎瞥了壮汉一眼,拉着莫凯泽转身离开:“有人陪你玩。” “站住!”感受到凡妮莎眼神中的嫌弃和厌恶,壮汉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拉她,不料胳膊刚伸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渣滓,算你好运,姐没空搭理你,不然你可就……啧啧。”阿斯琉克看向抓在手里的胳膊,“你得感谢我你知道吗?刚才你这胳膊要是伸过去就废了。” “哪儿冒出来的垃圾?有你屁事?”壮汉讥笑,见眼前的男人还抓着自己的胳膊,凶相毕露,“给我松开!” “我是来陪你玩的。”阿斯琉克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男人,壮汉不屑地冷笑:“就你?” “就我。”阿斯琉克点头轻笑,抓着胳膊的手逐渐用力。 壮汉表情一僵,他明显地感受到男人手里传来巨大的劲力,攥得他胳膊生疼,用不上一点力气。 三个人走了过来,将阿斯琉克围住,他们都是壮汉的同伴。 看了看站在左右和身后的人,又看了看壮汉,阿斯琉克笑笑:“四个,不算多啊。不过简单活动一下的话,勉强够了。” 离开沙滩,凡妮莎松开抓着莫凯泽短袖的手。 莫凯泽摸了摸鼻子:“这可不符合你性格,那个男人倒在地上才是正常现象。” “没必要跟那种人浪费时间。”凡妮莎蹙眉,“另外,你很了解我吗?” “不了解,就事论事而已。”莫凯泽平淡地回答,“你不在乎那几分钟。” 凡妮莎没有理会莫凯泽,她当然不在乎那点时间,而是避免被揩油。 穿着泳衣动手,很容易身体接触,更容易被占便宜。 连体泳衣虽然是最保险、最古典的一种泳装打扮,但既然是泳衣,身体大部分还是裸露在外面。 “可以交给我。”大概是猜出了凡妮莎的想法,莫凯泽说。 经过刚才的举哑铃,他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信心,有绝对的把握打败那个有些肌肉的高大肥男。 凡妮莎哼了一声,犀利的言辞如一盆冷水泼在莫凯泽头上:“你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空有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 面对凡妮莎的直言不讳,莫凯泽顿时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我们去哪儿?” “试验区,看一下你能发挥出【道剑·尘冕】多少力量。”凡妮莎迈动修长的双腿,朝前走去,“没想到元素刺激的效果会这么好。” 莫凯泽问道:“之前没出现过元素刺激这种情况吗?”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也就是说出现过了。” “随便你怎么想。” “看来是失败了。” 凡妮莎停下脚步,面容清冷地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再说一句,我就动手。 莫凯泽知趣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闭口不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凡妮莎收回目光。 “……” . . . 翌日清晨,新秀谷。 新鲜的空气本该令所有人在新的一天神采奕奕,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使得部分人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甚至心情受到影响,一整天都愁眉苦脸。 像是倒圆锥体的建筑深深插入地面,“质量之庭”。 高楼内,两间相邻的办公室乱得一塌糊涂,支离破碎的地板、杂乱无章的书籍、摇摇欲坠的吊灯,一道道裂缝布满了银白色的墙壁。 其中一间办公室,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刚才发生的一幕直接把他惊呆了。 穿着简朴的厄尔里茨走进办公室,四处看着。 中年人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副主管。” “惹到她了?”厄尔里茨说。 中年人应了一声,底气不足,其实对眼下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 前几天磨剑室训练墙体的材料突然换了,了解了情况后他惶恐不安,后悔因偷懒简写了材料名的同时又责怪隔壁家伙施工时不问清楚,为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知道那个小魔女肯定会找上门,两人一连几天都胆战心惊。然而几天下来,小魔女没有出现,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两人以为侥幸躲过一劫时,小魔女突然来了——两间办公室先后被暴力拆除,成为了无妄之灾的沦陷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谙(三) “不用蓄力的剑气,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好恐怖的剑术造诣!”摸着墙壁上一寸深的裂缝,厄尔里茨眼中充满了震惊。 盯着裂缝看了许久,他的视线才缓缓移开墙壁,背着双手,继续看其他地方。 平移式感应门打开,穿着白色卫衣和黑色阔腿裤的路璇走出巨大的玻璃高楼。 她正在拨打以辰的电话,左手拿着一把两尺三寸长的古剑,墨色的镂雕剑柄、灰色的镂雕剑鞘,无不透露着古朴的气息,彰显着这把古剑的悠久历史和莫大来历。 电话接通,腕环里传出以辰的声音,还有清楚的水流声。 路璇表情异样:“你在干吗?” “洗澡啊,一上午都在莲睡,不洗个热水澡总感觉大脑晕晕的。”以辰涂抹沐浴露,“我说,这腕环的防水功能不错,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也洗一下。” 路璇提醒:“今天休息。” 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以辰眼睛渐渐瞪大:“我……忘了!” “这可以当做你努力的借口,保持下去。”路璇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的台阶实在太长,吃力不讨好的典型设计。 以辰无言以对,他居然把睡懒觉的时间拱手让给了莲室! 懊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他只能悻悻地继续涂抹沐浴露。 “你打算洗多久?” “很快,路老师有什么指示?”可能连以辰自己都不知道,“老师”这个称呼,他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不知不觉间,生硬和别扭的感觉消磨殆尽。 路璇声音沉了下来:“今天为什么休息?不要告诉我你忘了。” 以辰一愣,两眼盯着天花板,大脑飞速运转。 想起昨天说好的事,他赶忙说:“没有,我怎么可能忘?他们到了吗?” “马上到。我在质门,你过来吧。” 以辰试探地问:“现在吗?能劳烦您稍微等一会儿吗?” “所以,你还没洗完。” 以辰摸索在危险的边缘:“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和腕环先做个SPA。” “不行,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内不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路璇一口回绝,不等以辰说话就挂了电话。朝七莲塔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樱唇微微翘起,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十五分钟后,一辆电动观光车停在质门前,以辰下车后张望。 另一辆观光车,路璇坐在驾驶座上朝他招手:“这儿。” 以辰走过去:“你电话挂得也太快了吧。” “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吗?”路璇手担在车门上,看了眼腕表,“可惜没用,你还是迟到了,整整五分钟。” “我亲爱的路老师,这已经是极限了,我又要穿衣服又要赶过来,还要……”以辰尽可能多地列举自己的不易。 “这声老师,我很满意。” “扯平了。”以辰灵机一动。 路璇耸耸肩,不置可否,冲一旁抬了下下巴,示意他上车。 坐到副驾驶上,望着那座宏伟的高楼,以辰不解又好奇:“你来这做什么?” “拆办公室。”路璇轻描淡写地说。 联想到六天前她问格子要过资料的事,以辰猛然一惊:“拆……办公室!” “上了车,你该关心的问题就应该是安全带有没有系好。”路璇发动观光车,踩下油门。 “能不能慢——不要啊!”以辰的声音在风中凌乱起来。 . . . 停机坪区,这里是一片广阔的空地,被划分成了数十块区域,每一块区域都是一座设配齐全的直升机停机坪,小型到大型、轻型到重型,类型一应俱全。 每一座停机坪,绿色与蓝色的场地中央都是一个大大的字母“H”,时时会有载满人员或货物的直升机起飞或降落。 在停机坪区的边缘是一座顶部呈弧形的玻璃建筑,是这座直升机场的航站楼。 航站楼内,以辰和路璇正乘坐一部电梯通往顶层。 以辰一手扶着光滑的轿壁,脸色苍白,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反观路璇,神色平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开车……太快了。”以辰无力地说,即便下了车五分钟,他的身体依然颤颤巍巍。 时速200千米,这绝对是他自出生到现在坐过除动车以外最快的车。 谷内的道路虽然平稳,但并不宽阔,以200千米的时速行驶,但凡有丝毫失误,两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受到惊吓,人是很难控制自己身体的。 观光车时速达到150千米时,以辰就吓得手脚发软,想闭上眼睛却反而越睁越大,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受到持续刺激,从容的心境如泄了气的皮球,逐渐崩塌。 “说了让你系好安全带。”路璇淡淡地说。 “这与安全带也没有多大关系吧。”以辰平复着惊吓过度的情绪。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路璇撇了撇红唇,“可惜,这种刺激对你效果不大,剑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辰心有余悸:“我觉得惊险程度一点不亚于那趟‘影线’之旅。” “但剑息不这么觉得,天生的总会比较任性。”路璇走出电梯。 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玻璃,还有分头铮亮的白人大叔。 一身笔挺西装的安德烈笑着招手:“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儿?”以辰一脸诧异。 安德烈被以辰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怔,反应过来的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不能在这?那可是我学生。” “你不说我都忘了。”以辰恍然。 “什么记性?是不是再过几天就把我这人给忘了?”安德烈哼道,“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与想象中的待遇差距太大了,真是寒心。” “只要你不对男人感兴趣,给你多少个拥抱都没问题。”以辰双手张开,“来,给你个拥抱,好久不见。” “这就对了。”安德烈咧嘴一笑,也张开双手。 “你要是敢抱他,我就拆了你办公室。”路璇靠着门框,双手抱胸,悦耳又淡漠的声音中有着再明显不过的警告意味。 看到路璇,安德烈顿时呆若木鸡。 下一秒,他立马后退,收回双手,抱肩,干笑着连声说“不抱”,那般模样犹如见了猫的老鼠,要多胆怯有多胆怯。 以辰默默地扭头,朝路璇投去敬佩的目光,好似在说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肆无忌惮又理直气壮地威胁令行部主管的人。 路璇瞪了他一眼,似是在说这点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都别站着了,快坐。07年份的法兰西老藤黑中白香槟,我特地准备的,还不错吧。”安德烈走到茶几前,拿起冰桶里的堡林爵香槟,又打开储物柜,翻找着什么,问以辰,“在这待了几天,有什么感想吗?” “路很不好走。”以辰由衷地感慨,每天他都累得筋疲力竭,痛并快乐着。 以往的他,一个转校生,家境富裕、衣食无忧,即便是浑浑噩噩地度日,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梦想;现在的他,却成了道剑之主,身份特殊、地位独特,与人类的命运、地球的未来产生了紧密的联系。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将来,他经常会想将来的人生会是什么道路,将来的道路自己会怎么走,将来的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将来的自己会是现在的自己所愿意、所希望成为的人吗? 然而上天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命运早已注定。 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认知被宛如神话故事的历史彻底颠覆,意识被宛若南柯一梦的经历彻底倾覆,刹那间,世界观被彻彻底底改变了。 “好走就不会是崎岖路了。到了这里,生活会变,变得太过现实,也变得太过残酷。久而久之,你的心里会产生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所谓生活,就是生命存活。在这里,生活本就是一件奢侈又奢望的东西。死亡,总爱悄无声息地夺走我们的权利,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安德烈笑着摇头,从柜中拿出一件东西,“给你们来一个艺术表演。” 看着安德烈手中特别设计的香槟刀,以辰赞道:“主管就是讲究。” “拿破仑军队的主战兵种是骠骑兵,武器是马刀,凯旋的军士们会用军刀精准快速地砍下香槟的瓶塞庆祝胜利。”对历史有一定了解的路璇想了想说。 “没错,香槟刀属于缩小版的欧洲马刀,Sabrage是拿破仑军队中流行的技术。虽然只学了点皮毛,但够用。”安德烈同样学富五车,手持香槟刀,刀刃沿着香槟的倾斜颈部猛地滑下。 噗! 瓶塞与香槟分离,应声飞出,安德烈将酒缓缓倒入醒酒器:“实不相瞒,最开始接触香槟的时候,开酒,我经常开爆。毕竟不是什么酒的瓶内气压都能达到4500毫米汞柱。” 对他的卖弄,以辰很是头疼:“能说人话吗?我化学不好。” “这是物理。”瞅了他一眼,路璇不咸不淡地说,“约六个标准大气压。” “你好像暴露了什么,我有理由相信在你的眼里,艾萨克·牛顿是位化学家。”安德烈对以辰挑眉一笑。 “暴露了吗?我就没有隐藏过。不过牛顿是物理学家的事实,我还是知道的。”以辰将“不以为耻”这个成语发挥到极限,他的理科功底委实不怎么好。 安德烈眼神鄙夷:“中国有句俗语,叫‘死猪不怕开水烫’,很适合你。” “你不懂,我这叫‘过于坦诚’,学习不是我的强项。”以辰强行辩解。 “那什么是?”路璇果断补了一刀。 “呃——这里装饰得不错,你们聊,我好好参观一下。”以辰微抬着头,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 路璇轻笑不语,任由他脚步不慢地离开沙发。 逛了一圈,最终以辰停在了落地玻璃前。 站在这里,整个停机坪区一览无余,能清楚地看到一架架不同种类的直升机起飞或降落,提供了长期远程解决方案的工作用机、搭载了数字化飞行驾驶舱的作业用机、具备了通用性高和热环境的任务用机…… 他甚至看到一座空着的停机坪忽然分开,从地下飞出一架美国海军陆战队专用的“眼镜蛇”武装直升机。 毫无疑问,地下一定有巨大的机库,而且停在那里的很可能都是武装直升机。 机库、磨剑室、超闪高铁……难以想象,这座一望无际的山谷地下到底掩藏了多少惊天秘密。 新秀谷,完全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遮挡住了温暖的阳光,一架深红色的直升机从航站楼的顶层飞过。 那是一架贝尔公司产的直升机,配备了可收放式的机身前端和主起落架,通过先进的集成式航电系统增强了电子飞行控制台作动及制动能力,优异的速度以及领先于同级的良好.性能使得它备受欢迎。 路璇走了过来,轻抬下颌:“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以辰的目光停在了降落到停机坪上的深红色的直升机。 舱门打开,下来了几个他熟悉的身影。 忽然想到了什么,以辰收回目光,小声说:“你还没告诉我拆了几间办公室呢,是不是两间?” 路璇眼神怪异地瞧着他,似乎没想到这家伙的思维跨度如此之大。生怕不说以辰会再三追问,她点了点头。 “真是两间啊!”以辰忍不住一叫。 感受到路璇明锐的目光,他连忙闭嘴赔笑,意思很明显:我懂,这点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安德烈扭头说:“大叫什么?” 以辰赶忙说:“没什么,他们到了。” “收拾好你那夸张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路璇转身走开。 以辰讪讪一笑,双手揉搓脸颊。安德烈没好气地说:“到了就到了,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 “好久不见了,还不允许激动一下啊?” “刚才见我的时候你这份激动跑哪儿去了?”安德烈气得跳脚,“你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本主管记下了。” “我这份激动也是刚找回来,之前跑丢了。”以辰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别生气嘛,你学生回来了,高兴点。” “不要混为一谈,这是两码事!”安德烈轻晃醒酒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人到了,酒也醒好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洛王神套(一) 日本,琉球群岛。 琉球群岛西部的八重山群岛是位于日本最南端的美丽群岛,散布在珊瑚礁海域。 这里亚热带林木繁盛,气候温暖湿润,多台风,居民多从事农业和渔业。 在八重山群岛西部,有这样一座小岛。 小岛海岸线27千米,面积28平方公里,地质以砂石和页岩为主,多河流,淡水资源充足,人口稀少,不足两千人。 一百多年前,潜水员在小岛南部发现一处古代废墟,大片珍贵遗迹进入人们的视线,震惊世界的海底文明曝光。 至此,这座鲜为人知的小岛聚焦了全球目光,成为考古界的魅力焦点,备受考古学家的欢迎。 这座日本外岛就是,与那国岛。 水下金字塔、立神岩、人头雕像、罗塞塔石板……都是与那国岛古代文明的标志和代表。 与那国岛西部,イエス之御霊教会(耶稣之御灵教会)。 此时天空正下着小雨,教堂外停着五辆黑色的轿车,一辆最新款的丰田和四辆奔驰。 受黑帮文化的影响,时至今日,丰田在日本依旧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 每一辆轿车旁都站有两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戴着墨镜,手持黑色雨伞,无形中使氛围变得肃穆、庄重。 教堂内,一间装饰简朴的木屋,深原木色的长桌前两人端坐,一个中年人,一个白人女子。 中年人身穿黑色西装,梳有光亮背头,面容温和带有浅浅笑意;白人女子很年轻,二十七八,印有半透明月亮图案的银白色作战服下是曲线优美的曼妙身材,雪色短发,清冷的面容英气勃勃。 “俱乐部希望续约。”叶莲娜率先打破沉默。 “穆哈诺夫副队,你应当知道,古代文明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上户佰无奈地说。 “考古协议是俱乐部与日本政府经过多次磋商以及一次时限竞拍才达成的。”叶莲娜适时地提醒,“高达三亿美金的竞拍。” 上户佰点头:“所以说,这份考古协议是弥足珍贵的,而且我相信,这两年的考古研究,俱乐部的开支绝对不小。” 叶莲娜不置可否,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但是,为了一处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的古代废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俱乐部不觉得这么做很不值吗?”上户佰话中有话。 “看来上户轩员是想替俱乐部做个决定了。”瞧见上户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叶莲娜淡淡地说,“不要激动,我只是猜测,权当我猜错就好了。” “穆罕诺夫副队,话可不能乱说。还有,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上户佰声音一沉。 “上户轩员,虽然你的权限很大,但还没有大到连我语气都要管的地步。”叶莲娜说,“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平静的话语到了上户佰耳中却仿佛成了恶毒的诅咒,令他心中一颤。 对于这位皓月副队他略知一二,也正是因为略有耳闻,他才有所忌惮。 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有“伏尔加河的冷食者”之称,被令行部主管誉为“天生的杀手”,冷静、冷漠、冷血,能理性控制埋藏在骨子里的杀戮冲动,使杀戮变得隐晦、纯粹、原始。 “道歉就不用了。”上户佰摇了摇头,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心理素质和手段缺一不可。 要知道,在日本,许多人对他这个轩员的位子都觊觎得很。 “三年期限如今不足一年,俱乐部希望续约,再签一份考古协议,期限依旧三年。”叶莲娜重申来这里的目的。 上户佰叹道:“旅游协会、新闻媒体、考古协会……甚至还有帮派组织,都在向政府施压。你也知道,日本是唯一承认黑帮合法性的国家,帮派组织众多,影响力十分大。” “黑帮,也对古代文明感兴趣?” “对神秘的事物,他们都感兴趣。”上户佰说,“政府现在的压力很大。倘若考古团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政府只能考虑恢复旅游和考古自由。” 叶莲娜看向窗外,望着阴雨连绵的天空:“上户轩员,你知道那样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俱乐部的研究功亏一篑了。” “深眼可以继续研究,只不过多了其他考古组织和一些旅客而已。” “人多眼杂,很多大型设备无法使用,研究自然也就无法进行。”叶莲娜建议,“日本政府可以直接封锁与那国岛。” “绝不可能。”上户佰态度坚决,“因为在地理上的特殊性,与那国岛具有极其重要的军事价值,一旦封锁,很可能会引起国家间的误会,甚至会导致军事紧张,这将严重威胁到日本的国家安全。” 叶莲娜无声地点头,孰轻孰重她还是很清楚的。 来之前绮娜郑重叮嘱她,分寸一定要把握好,只管与剑陵有关的事,其他事一概不管,尤其是政治。 “穆哈诺夫副队,你就放心吧。”上户佰喝着茶水,“若海底遗迹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政府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驻岛自卫队随时可以提供火力支援。” 叶莲娜微微摇头:“考古协议还是要签的,俱乐部的让步是可以再进行一次时限竞拍,只要价格比上次不高出十个百分点。” “恕我无能为力。我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穆罕诺夫副队,自便。”上户佰轻轻一笑,起身就要离开。 “那要是发现线索了呢?”叶莲娜平淡的一句话却令中年人的身体突然顿住。 上户佰皱眉:“你说什么?” 叶莲娜握着茶杯,感受茶水的温度:“深眼2号检测到了与生灵虫洞相似的能量波动,水下金字塔中疑似存在生灵虫洞,根据能量强度判断,可能是中型。” “中型!”上户佰一惊。 “现在,能坐下好好谈谈了?” 目光闪了闪,上户佰缓缓地坐回木椅,神情凝重了许多。 他不怀疑话的真假,叶莲娜不会傻到用这样的方式来骗他,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真的在海底遗迹中发现了生灵虫洞,这是不是说古代文明与剑陵有关?或者说古代文明的毁灭就是因为剑陵。 思索了片刻,他说:“你刚才说的能量波动相似是什么意思?疑似存在,不能确定吗?” “因为金字塔的阻隔,能量波动并不完整,无法详细比较。”叶莲娜说。 “为什么不让探测器进入金字塔内部进行检测?” “要真的存在生灵虫洞,必定是封闭状态的虫洞,贸然进入金字塔内部,很可能弄巧成拙,致使虫洞开启。”叶莲娜说,“三天前,深眼已经拟定了完整的探测计划并实施,相信这两天就会有准确结果。” 上户佰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若虫洞存在,我用生命担保,续约一定成功,不用进行时限竞拍,并且日本政府会给予最大的帮助,不惜代价。” “你的保证是对日本国民的负责。”叶莲娜颔首。 沉吟了一下,上户佰开口:“但若虫洞不存在,我希望——” 叶莲娜打断他的话:“俱乐部不会再要求续约。” “这个我知道,那时候续约对俱乐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上户佰斟酌措辞,“我的意思是如果俱乐部发现了文物,当然前提是与剑陵无关,我希望俱乐部能将其交由政府。” “上户轩员,你刚才不还说古代文明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吗?” 上户佰略有尴尬,手放在嘴巴前,轻咳了一下:“毕竟古代文明是在日本海域发现的。” “我不能保证,这个不在我的权限之内,你该和布鲁尼主管谈。” 上户佰笑笑:“也罢,到时候再说。” “今天就到这里吧,上户轩员,希望你能处理好一切,不然下次来的就是戴维斯队长了。”叶莲娜拉开木门。 看着离去的白色身影,回想起两年前那个和他打交道时话语异常锐利的年轻女子,上户佰低声自语:“绮娜·戴维斯。” 忽然,长桌对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上户佰抬头看去,只见之前被叶莲娜握过的茶杯,杯壁出现一道道裂纹。 眨眼间,裂纹布满杯壁,茶杯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 安静的木屋里,一声清晰脆响,精致的陶瓷茶杯陡然破碎,清澄的玉露茶水流淌桌面。 . . . 与那国岛南部,由于岛上全年吹着强劲的南风,使得南部海岸侵蚀极为明显,多是险峻的悬崖峭壁。 人面岩,原本热闹的旅游胜地,如今却是异常冷清,广阔的地域上只有一个考古团在为了什么而活动着。 两年前,深眼考古团与日本政府签订考古协议,成为三年内与那国岛古代文明的唯一考古组织,考古范围包括岛上和海底的所有遗迹。 平坦的地面上是搭建了已有两年的木屋区,木屋区外围还有前不久刚扩建的帐篷区,一顶顶大小不一的帐篷包围着木屋区,帐篷区外围是全天待命的工作用车。 不论是木屋还是帐篷,里面都摆放着大量的设备,通讯、考古、监测、化工、网络……不一而足。 工作人员在木屋区和帐篷区来来往往,更多的工作人员却是在设备前操作着。 显然,这是一个正规、专业的大型考古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洛王神套(二) 嗡…… 当深灰色的空客直升机出现在木屋区上空,双引擎发动机工作和细长旋翼旋转的声音才传到人们耳中,先进的转子技术为它提供了最低的振动和声音。 直升机带起的大风吹拂起地面的尘土,黑色绳索从直升机上放下,一个身材颀长的黑影犹如俯冲扑食的猎鹰单手握着绳索从天而降。 在离地还有六米的距离时,黑影松开握着绳索的手,身体轻盈地一跃,落到地面。 亭亭玉立的白人女子穿着合身的黑色作战服,一头顺滑的粉色长发垂到腰间,精致的瓜子脸上尽是严肃的神情。 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与卧室中那个萝莉与御姐相结合的女子截然不同。 摘下左手上的索降手套,在众多敬畏的目光中,绮娜径直走向木屋区的中心——那个占地面积最大的木屋。 看到推门进来的绮娜,木屋内的工作人员中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立刻迎上去:“戴维斯队长!” “什么情况?”绮娜问。 “确定了,水下金字塔内存在生灵虫洞!”男子指着身后的显示屏,沉声说,“深眼7号梭型探测器成功进入金字塔内部,在其中一条通道发现了虫洞。从能量强度来看,是中型无疑。” 绮娜快步走到显示屏前,能量波形图、三维立体图、声呐探测图……还有探测器传送回来的实时影像,漆黑的画面中有着一圈若有若无的七色彩光,光圈并不大,半径甚至不如梭型探测器的机身长。 “生灵虫洞目前是封闭状态,开启后半径会扩大到五十米。”男子站在一旁,“届时,金字塔可能会发生局部崩塌。” “半径五十米,单次穿梭数量五十个。”喃喃着,绮娜直起身子,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生灵虫洞随时会开启,战争也随时会降临,立刻申请皓月武装入境!深眼有半天时间,半天内考古团务必全部撤离!” “是!” 视线透过窗户直达远处的大洋,绮娜轻声说:“但愿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 . 澳大利亚,新秀谷。 航站楼,办公室内,三男两女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 凡妮莎尝着醇正的葡萄酒,对安德烈说:“你想要的数据和视频都在三号试验区的档案里,相信会给你一个不小的惊喜。” “我很期待。”安德烈打量着坐在一旁的莫凯泽,越看越觉得满意,“苦尽甘来,看样子你收获不小啊。” 莫凯泽挪了挪身体,与他拉开距离:“收回你那好色的目光。” “我是你老师!” “师生同性恋的先河不应该从我们这里开创。” 噗! 刚喝到嘴里的酒被以辰一口喷了出来,幸好是弯着腰坐在沙发上,酒水大都喷在了地板上。 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路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纸扔过去。 以辰放下笛型杯,擦着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没忍住。” 安德烈以退为进:“从我们这里开创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瞧着安德烈搓手奸笑的样子,莫凯泽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身体挪得更远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尤其还是老男人。” “你才老男人呢!”安德烈撇撇嘴,“说得好像你对女人就感兴趣一样。” 莫凯泽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元素刺激效果挺好,可以多来几次。” “多来几次?算了吧。”安德烈鬼脸般摇摇头,“百分之八十的伤残率,你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已是福大命大。” “百分之八十的伤残率!”以辰一惊,喉结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当时你怎么不说?” “进行元素刺激的又不是你,说了有用吗?”安德烈耸耸肩,“当时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有前滚翻,多说一些只会让你紧张。” 以辰没好气地说:“你不紧张啊?” “开玩笑,我紧张?上过战场的人会紧张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种。我早就把生死看淡了,不,我还是挺享受生活的,尤其是纸醉金迷的生活。”安德烈举起酒杯,“很向往。” 莫凯泽看着他,脸色略有古怪:“那我呢?你是不是该告诉我?” “拜托,乖学生,当时你已经被动地神游物外了,老师怎么和你交流?”安德烈扭了扭腰,“用身体吗?”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以辰认真地说。 安德烈咳了一下嗓子,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我是老司机,最大的梦想是拯救那些失足少女,帮助她们——” 话说到一半,安德烈就不说了,凡妮莎冰冷的目光把他剩下的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莫凯泽表情死板地对他这位老师说:“你来不是只为了胡言乱语的吧?” “这是什么话?老师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吗?来自然是为了正事。”安德烈不乐意地说,“你在黄金海岸玩也玩够了,回来了就该把精力放在莲睡和练剑上。从现在开始,你的作息时间由我全权安排。” “如果你能收回‘玩’这个字,都好说。”莫凯泽神情淡漠,这一周他简直生不如死,水上摩托各种自杀式花样玩法险些让他病上加病,上百次呛水使得他一个会游泳的人几乎忘了怎么游泳。 训练期间,他更是充分见识到了凡妮莎的严苛和冷漠,难以想象,一个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令人生畏。 “收回,现在就收回。”安德烈立马说。 “走吧。” “好。” 莫凯泽和安德烈先后起身,两人雷厉风行的言行直让以辰看得目瞪口呆,就这么结束了?这才聊了几句?他还想着蹭一顿午饭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亡灵虫洞就会形成,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像上次那样,被吓成过街的老鼠。”安德烈拍了拍以辰的肩膀,“其实殿侍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依靠执念活动的家伙罢了,况且这次你只需要面对两个,很容易就解决了。” “毁人心情真的好吗?”看着那张不怀好意的脸,以辰气不打一处来。 “目前感觉还不错。”似是想到了什么,安德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看向凡妮莎,“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凡妮莎轻轻点头:“洗耳恭听。” “我说服迈克尔了,命轩那边也通过了。”安德烈顿了一下,“这是史无前例的决定,但愿它是正确的。” 说完,他转身,和莫凯泽离开了办公室。凡妮莎美眸有点迷离,双手不由地握紧,低声说:“一定是正确的。” “你做到了。”路璇莞尔一笑,秀丽迷人的笑容如盛开的牡丹花,典雅中蕴含着一丝高贵。 以辰睖睁着眼睛,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路璇笑,却是他第一次见路璇笑得如此开心,少了以往的刻意,更加真实。 一个心事重重的人,笑容中刻意的成分往往占了大多数,也只有发自于内心的喜悦才能让其笑容变得真实。 显然,路璇就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女孩。 笑容仅昙花一现,路璇摘下黑色的镂雕戒指,放到凡妮莎面前:“洛戒的佩戴之法是右手中指近节指骨。”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你。”凡妮莎把戒指推回去,“不想看到他再把痛苦强加给更多的人,是我的真实想法。” 路线摇了摇头,轻声说:“有什么想法是你自己的事,报酬是我们说好的,洛剑我已经让人放到你办公室了。” 凡妮莎一怔:“你就这么有把握能?你也听到了,他刚跟我说这个消息。” “感情牌,我有信心。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弱点,正事上。” 沉默了一会儿,凡妮莎直视她的双眼:“你看人很准,能让你连洛王神套都可以不要,我挺想知道原因。” 路璇缄默,只是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葡萄酒。 洛河,古代称雒水,是黄河右岸重要支流。 洛河流域,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黄河、洛河交汇处的广大地区,被称为河洛地区,孕育了著名的河洛文明。 河洛地区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河图洛书传说。 相传伏羲氏时,有一匹龙马从黄河浮出,背负“河图”;有一只神龟从洛河中浮出,背负“洛书”。伏羲依此“图”和“书”,画作八卦,成为后来《周易》一书的来源。 洛王神套,正是出土于河洛地区的古物。 所谓洛王神套,一为洛剑,二为洛戒。二者皆以精湛镂雕之技耗尽洛王心血打造,因得其名。 洛剑锋利,削铁如泥,却始藏于剑鞘之内,无法擅拔;洛戒细密,精巧别致,却终不入任何一指,不得适戴。 一为锁,一为匙,若拔洛剑,必环洛戒。正戴洛戒,以镂雕之纹通镂雕之理,洛剑出鞘。 “那个……两位,打扰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以辰忍不住插嘴,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云里雾里,隐约觉得她们是在做什么交易,但又不知道交易的内容。 看了眼疑惑不解的以辰,凡妮莎又看向路璇:“不要告诉我是他。” “是我什么?”以辰纳闷不已。 路璇淡淡地说:“其实安德烈很乐意这么做,毕竟也有他的学生。” “这算是默认吗?不应该是他,来之前你们根本就不认识。” “但……是我学生的事实改变不了。” 以辰很是无语,很明显,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两人压根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牵强的理由,不想说就不说。”凡妮莎轻撇红唇,“洛王神套我不要,对我来说,它的作用还不如一把压满子弹的西格绍尔。” 路璇挽着长发:“送出的东西,我从不拿回来,你若不要,就把它还给伏羲吧。” “不是你送的。” “佣金的话,就更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了。”路璇笑笑,朝外走去。 对凡妮莎礼貌地一笑,以辰连忙跟了上去,一边大步快走一边小声自嘲:“以辰啊以辰,你简直太多余了。” 凡妮莎拿起那枚黑色的镂空戒指,细致的雕刻工艺将其完美地打造成了一个精密的机械元件。 看了一会儿,她轻轻一笑:“佣金,看起来我还是低估了黄昏副队的价值。” 其实她很清楚,路璇用洛王神套衡量的不是黄昏副队这个职位的价值,也不是她的价值,而是委托她办的那件事的价值。 在路璇的心里,或许那件事的价值比洛王神套高,令她困惑的也正是这一点。 “总好过让那个小魔女自己做,执拗的性格,俱乐部难免遭受无妄之灾。”凡妮莎轻叹一声,也离开了办公室。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洛王神套(三) 旋翼飞速旋转,深红色的贝尔直升机从停机坪起飞,以辰和路璇坐在舒适的座椅上。 以辰看着窗外,随着高度的上升,整个停机坪区都映入眼帘。 “你似乎和凡妮莎做了什么交易。”以辰说,直升机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琉璃法塔,蓝色旗帜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是。” “应该与我有关。”以辰又说,新秀谷的全貌渐渐收入眼底,这完全就是一座位于秀美山林中的繁华城市。 “有。” 当达到一定的高度,神奇的一幕发生,山谷内的一切都消失了,不,准确说是山谷内的一切人工建筑都消失了,草木依然茂盛、溪流依然清澈、鲜花依然艳丽,偶尔还能看到动物出没。 当然,消失的不只是人工建筑,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座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青铜铁塔。 “为什么?”以辰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女孩。 他没有问交易内容,因为他看出了路璇不想说。既然如此,问缘由效果或许会更好。 “说过了,你是我的学生,第一个。”路璇没有看他,低头喝着从航站楼大厅拿的现磨咖啡,“也是最后一个。” “就因为这个?”以辰充满了怀疑。 “我做事,他人管不着,你也不行。”路璇缓缓地说,平淡的话语尽显霸气和桀骜,“你没那个权利。” 以辰无言以对,这还说什么?两句话就把他彻底堵死了。 “凡妮莎能答应在我的预料之中,事情做成我也有信心。”路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么做,省了我很多事,不然代价太大。” 以辰翻白眼,心说你倒是告诉我什么代价啊。另外,什么交易是不是也说一下?这还与我有关呢!作为当事人,最起码的知情权应该有吧。 “你不是当事人。” 以辰看向路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淡漠的眼神已经充分证明她已经洞悉了自己心中所想。 以辰一副窘态,依靠挠头和干笑来掩盖内心想法被识破的尴尬。 “说好听一点,你属于交易的受益者;说难听一点,你只是交易的一部分。”将咖啡放到一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路璇岔开话题,“殿侍再出现,依旧由你自己解决。记住,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倚靠自己。” “有心理准备。”以辰点了点头,“【道剑·夜束】总能用吧?” 路璇提醒他:“能用,但我不希望一台戏上演两遍,道剑护主听起来不错,实际丢人得很。” “放心吧,我保证,上演的绝对是一台新戏。”嘴上这样说着,以辰心里却在琢磨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做,那两米高的殿侍着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亡灵虫洞的形成,对道剑之主来说感觉很不舒服,你体验过。” 以辰舒展双腿:“‘虫洞’这个词,以前我只在量子物理学上听说过,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提出的。想不到现在居然从神话故事上也听到了,首席演说家是安德烈。” 路璇并没有理会他:“虫洞是连接剑陵与地球的时空甬道。严格来讲,只有死物和活物皆容许穿梭的生灵虫洞才是真正的虫洞,只容许死物穿梭的亡灵虫洞不过是半成品。” “活物,冷酷的形容词。”以辰咂嘴,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但每次听他都感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活物,是这个无情世界的最好代名词。” “这个世界……还是有情的。” “理应有情,实际无情。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多说无益。” 两人陷入了沉默,舱内变得安静,隔音效果极好的机舱完美地隔绝了引擎和旋翼的声音。 以辰的脸几乎贴在了机窗上,目光透过玻璃俯瞰葱郁的山林,反方向是常年不化的皑皑雪山。 之前乘坐的超闪高铁,并没有领略阿尔卑斯山的风景,如今坐在直升机上,雄伟壮丽的大山景象尽收眼底。 一个小时后,宏伟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里,一片高大的球形玻璃建筑矗立在空旷的草地上,被成林的柏树环绕着。 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是一座位置十分偏僻的球形玻璃建筑。 这座建筑很大,仅次于正中心的那座,它的顶部是露天的,朝下看能清楚地看到十数座停机坪。 见识了新秀谷的停机坪区,以辰毫不怀疑新秀园也有巨大的机库,而且很可能就在这座建筑的地下。 至于机库里停着的是不是武装直升机,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伸缩的轮式起落架使得贝尔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上。 没有停留,下了直升机,以辰和路璇就离开了这座供直升机起降的建筑。 “建筑内的停机坪区是内部成员使用的,主要来往于新秀园与新秀谷。外部成员使用的停机坪区在新秀园西边,紧邻莱斯特菲尔德湖的草坪用地。”路璇驾驶着电动观光车。 瞅着车速表上的指针,以辰由衷地说:“这里的观光车很正常。” 路璇斜睨了他一眼:“很庆幸?” “非常庆幸,观光车的最高时速一般都是30公里,你已经开到最快了。”以辰笑着说,“虽然在这种偏窄的路上车速已经很快了,但我还能勉强适应。” “所以这就是你无视我话的理由?”路璇质问。 以辰一愣,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第一次。” “借口。” 以辰心里喊冤,你都无视我话多少次了,这是惯犯在教训初犯吗?怪不得老爸从小教育他说,女人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小打小闹就要哄,大开杀戒就要跑,一想到老爸当时郑重其事地总结面对女人的生存法则,他甚至有些想笑。 “好笑吗?”路璇的话把以辰拉回了现实。 “我保证,最后一次。” “态度很诚恳,告诉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以辰忽然有种云消雾散的幻觉:“这算是褒奖吗?” 路璇俏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你说是就是呗。” 以辰隐隐感到不妙,双手不由地抱在了一起:“什么……秘密啊?能……不听吗?” “观光车一般有两种,最高时速并非都是30公里,还可能是45公里。”路璇直接说了出来,“这台车恰好的最高时速恰好是……45公里。” 以辰木然,心凉了一大半,这哪里是幻觉?压根是错觉,自以为是的错觉! 他放在车座扶手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你不会加速的,对吧?” 刚说完这个问题,以辰就后悔了,这就好比你和哑巴说话、向瞎子招手、朝聋子喊叫……多此一举,与跟别人说自己是个傻子没什么两样。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不等以辰说话,路璇骤然加速。 观光车经过短暂的一滞,猛地冲了出去。观光车在比较狭窄的路上疾驰而过,引来众多路人的目光,也留下了以辰接连不断的大喊。 “慢点啊!车车车!” “岔路口!岔路口!” “有人!前面有人!” ………… 新秀园西边,与停机坪区相隔不远的停车场。 巨大的白色弧顶建筑下是一片开阔的场地,划分出数百个间隔足够大的停车位,大部分的车位都停有车辆,全是私家车,豪车并不在少数。 一辆观光车驶来,在停车场边缘停下。 路璇把钥匙递给走来的工作人员,对坐在副驾驶上的以辰说:“不作死不会死。”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是说绝不会再作死。”望着停放了数百辆私家车的偌大停车场,以辰问,“来停车场做什么?” “墨尔本的面积并不比济南小很多,不开车你打算骑单车去吗?”路璇目光怪异地看他,“水土不服终于蔓延到头部了。” 以辰急忙辩解:“我知道我们是来开车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去哪儿?其实我也知道我们是去Toorak区……” 路璇双手抱胸,略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瞧着如同傻子似的一边比划双手一边说个不停的以辰。 最终,以辰放弃了辩解,耷拉着脑袋,找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们要不要先吃个午饭?毕竟时间不早了。” “说得很有道理。”路璇不徐不疾地点了下头,转身朝停车场里走去,“先开车。”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以辰一呆,心说你倒是给个明确的答复啊。 “吃饭也要开车!”路璇头也不回地说。 “出去吃啊,你直接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在俱乐部简单吃一点就行呢。”反应过来的以辰连忙跟上,“我们去吃什么?澳洲都有什么特色菜,你给我讲——” “闭嘴!” 几分钟后,一辆对路人目光有着巨大吸引力的跑车出了停车场,沿着莱斯特菲尔德湖旁那并不宽敞的道路向生态公园外驶去。 那是一台敞篷法拉利,全新一代LaFerrari Aperta,充分运用了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型碳纤维车身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婴儿蓝,向下倾斜的尖鼻锥霸气十足,超低的发动机罩完美地突显出强健有力的车轮拱板,搭载了最先进的混合动力系统,使它无形之中具备了强悍的动力。 这显然是一台拥有超凡性能表现、极致空气动力效率以及绝佳操控性的超级跑车。 “纪念版马王。”以辰艳羡的眼神紧盯着采用了悬挂翼式外观设计的排挡座,同样是坐在副驾驶上,与刚才在观光车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特别定制的固定式座椅虽然并不舒适,但却能令人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 “第三遍了。”路璇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嫌弃。 以辰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下面我来采访一下路老师,你很喜欢法拉利吗?” “是喜欢法拉利中的拉法。” “对,有着上百年历史的三大神车嘛,外观和性能肯定是其它款难以企及的,尤其是全新一代,配置都杠杠的。” “这不是主要原因。” “那请问,主要原因是什么?” 看了眼半举着手佯装拿话筒的以辰,路璇面无表情:“你是学生还是记者?” “路老师,你有义务正面回答你的学生以辰作为临时记者所提出的问题。” “因为反过来念一样。” 以辰摊开双手,表情浮夸:“这,这也能算原因?” “有问题吗?”路璇美眸瞥他。 “没,没问题,路老师有性格,学生佩服。”感受到那突然冷下来的声音,以辰把头伸出车外,任由发型在风中凌乱,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掌心大小的纯银盾牌,充满了骑士风采的幽灵图案神秘依旧,眉飞色舞地自得说,“路老师,问一下,你介意一辆去两辆回吗?” “礼物原来是它。”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柯尼赛格(一) 阳光明媚的晌午,车流量不是很多,婴儿蓝的马王轻松地疾驰在宽阔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建筑向后飞逝。 刚吃过午饭的缘故,路璇开得不快,不过这只是她认为的。 每小时100千米的速度,以辰表面上故作轻松,内心还是稍有不安,而且无疑,他们现在是超速行驶。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以辰摸着填饱了的肚子,肉质鲜美的三文鱼口齿留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长久的富裕,对人是有影响的。多数偏腐蚀,穷奢极欲,衰靡费之态;少数偏塑造,雍容大度,盛富贵之风。”路璇单手握着方向盘。 以辰挺直腰版:“那我呢,偏哪一种?” “你?”路璇瞅了他一眼,“哪种都不偏。” “那就是短暂的富裕了。” “暴发户。” 以辰摘下墨镜,神情错愕:“暴发户?我哪里像暴发户了?” “不是暴发户,会你这样?” 以辰一脸的匪夷所思,低头审视自身:“我什么样?” “普普通通,比正常人还正常。” “呃——墨尔本还挺不错的,是个不错的城市。”以辰果断地转移话题,再说下去,他又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路璇轻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Toorak区,你了解吗?听说是墨尔本的富人区。”以辰举目远眺,古朴的欧式建筑透露着悠久的文化气息。 “距离CBD仅有5公里,是墨尔本著名的高级住宅区。”路璇驾驶得很平稳,“在澳洲俚语中,Toorak tractor一词,代表着高档奢华的四轮驱动车。” 以辰回忆:“还记得我一位英语老师说过,来到澳洲你可能会因为俚语产生一种十几年英语都白学了的错觉,就好比Footy,居然是澳式橄榄球。” “还有他们口中的Barbie,是BBQ。” “烧烤文化都有所发展了。” 路璇拨动更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的换挡拨片,马王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轻而易举地超过了行驶缓慢的梅赛德斯。 “快到了吗?我记得不远。”以辰说,他看过地图,用餐的地方距离查里的家不远,按照马王的速度早该到了,但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路璇依然没有停车的意思。 “刚才不远,现在远了。” “Burnside区!怎么跑这儿来了?”匆忙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以辰立时一惊。他们是从Lysterfield区出发,Lysterfield区位于Toorak区东南方向,大约30公里,而Burnside区则位于Toorak区西北方向,也是大约30公里,两者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换句话说,他们不仅过了Toorak区,还多走了一半的路! “你不是约好的三点吗?”路璇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才两点半,领你逛逛。” “……” 二十分钟后,马王原路返回,再次驶入Toorak区。 微微沉默,路璇说:“战争,很近了,来得悄无声息。” 以辰仰着头,低语道:“猝不及防的灾难。” 左转弯,马王离开主道路,拐入天主教堂西边的道路,换挡加速,向北开去。 雅拉河位于墨尔本南部,墨城基本上就是沿着河流兴建的。 因为19世纪晚期和20世纪初期的重金属排泄,导致雅拉河受到污染,河底重金属沉积。 虽然有一定的污染,但因为墨城,雅拉河的夜景还是非常优美的。 毗邻雅拉河的一座欧式庄园,半人高的铁门早已打开,平坦的路面直通巨大的雕塑喷泉,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宏伟的白色宫殿远远看去犹如一座小型城堡。 “你爸的这位朋友不简单。”路璇开车进入庄园,没有雄厚的财力是不可能在距离CBD仅5公里的Toorak区买下这么一座巨大的豪华庄园。 “我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以辰略有紧张,看着竖立在绿植中惟妙惟肖的石像。 “地址在你那里你问我?” 以辰连忙确认一遍:“是这个地址没错。” “人你总应该认识吧?” “不认识。”以辰如实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爸说他认得我。” 在侍者的指挥下,车停在了喷泉前。 两人下了车,一个老年人迎了上来,身后还跟了四个棕色服饰的女佣。 老年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虽然一头白发,但却神采奕奕:“两位好,我叫伊罗,是这里的管家。” “你好,伊罗先生,我叫以辰,来找查里叔叔。”以辰说。 “查里先生在后园,两位请跟我来。”说完,伊罗转身朝着宏伟的宫殿走去。 捋了一下额前的细发,路璇将钥匙交给黑白服饰的侍者,和以辰跟上管家的脚步,侍者则将车开向庄园的停车场。 路璇和以辰并肩走着,米灰色马尾在脑后轻微地摇晃:“这儿的主人怎么样?” “不知道。”以辰笑笑,“不过我爸说人挺好的。” “什么都是你爸说。” “我感觉也还好。” “对,你爸说的。” “……” 走进宫殿,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大厅的设计不是辉煌奢华的古典风格,也不是清新怡人的田园风格,而是色彩运用偏冷淡的现代简欧风格。 大厅有前后两扇上半部分呈圆弧形的木门,穿过大厅就是后园。 后门外的理石台阶上站着一个中年人,正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红毯太靠左了,往右调一下;气球数量不够,人工和电动一起;桌布换成白色的,红色的太艳了。” 听到命令的侍者和女佣顿时忙碌起来。 管家领着以辰两人穿过冷色调现代风格的大厅,走出后门。 来到后园,视野一片开阔,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形游泳池,两旁各有一排雕刻精致的罗马柱,铺有红毯的理石路面上是四张长桌,女佣正在换桌布,往后看是巨大的硬化草地,俨然小半个高尔夫球场,最后是一片空场,边缘还有一座高台,站在高台上能清楚地看到庄园外的雅拉河。 这绝对是一座价值不菲的豪华庄园,事实上,能配上“豪华”,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查里先生,以辰先生到了。”管家轻声喊。 中年人回头,看到以辰两人,微笑着快步走了过来:“以辰。” 以辰礼貌地说:“查里叔叔。” 查里是一名白人男子,白色长裤和酒红色格子衬衫,下巴和脸颊留有胡须,头发少而卷,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查里对管家摆摆手,示意他接替自己的工作。 看到侍者正在用气球装饰罗马柱,以辰问:“这是……要举办什么活动吗?” “是给我儿子办的生日会,三岁了。”查里心情很是愉悦,“这样,我们先去看一下车,晚餐就在家里吃了,也好让叔叔尽一下地主之谊。不准拒绝啊,今晚就在这里畅快地玩。” 话被堵死,以辰无奈地看向路璇,目光中透露着一丝询问之意。 顺着以辰的目光,查里也看向路璇:“以辰,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不,不是女朋友,是我老师,路璇。”以辰被查里的话吓了一跳,急忙说。 查里疑惑:“老师?” 路璇颔首:“我是他的老师。” 查里半信半疑,将以辰拉到一旁,小声地对他说:“你确定她是你老师?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参加的不是极限运动?” 以辰有些懵:“是极限运动啊。” “我是教练,不信的话可以给你看证件,就在车里。”几米外的路璇双手抱胸,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淡淡地说。 “不用,不用,是我对‘老师’这个称呼误解了。”查里摇了摇手。 “不好意思,从小耳朵就好。”路璇话语平淡,任谁无缘无故被怀疑一番,心里都不会舒服,尤其是作为陪同的人。 “没关系,听觉敏锐,好事,好事。”查里笑着说。 明白过来的以辰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开口,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帝赶快结束两人的谈话,不要再让两人说下去了。 看着以辰,查里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问他:“你了解新秀俱乐部吗?” “了解。”以辰忽然想笑,心说我要是都不了解,那你就更不了解了。 他忍不住想象查里知道了真实情况的表情,瞠目结舌?大概是吧。 缄默了一会儿,查里点点头,毕竟是成年人了,有权规划自己的人生,也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对于中国,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相比其他国家,中国的家庭观念很重,这就导致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相对较弱,或者说成长较晚一些。 “路小姐,诚挚地邀请你参加今晚的生日会。”查里对路璇微微一笑,显然他看出了决定权并不在以辰那里。 见以辰投来恳求的目光,路璇考虑片刻,答应下来:“会的,谢谢。” “今晚你可要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叔叔说。想你也等不及了,走吧,先去看一下车。”查里很是高兴地拍了拍以辰,在前面带路。 以辰应了一声,走到路璇身旁,露出讨好的笑容,低声说:“你永远都是我老师。” 看了他一眼,路璇朝前走去,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是我沾了你的光。” 我的面子有那么大吗?以辰挠头。 直到走出数米远的查里回头大声喊他,他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跑到路璇身边,他停下脚步,环视四周:“这座庄园真大啊。” “很喜欢发呆?”路璇没有接他的话。 “没有,我只是在想……”以辰绞尽脑汁,强行挤出一句话,“查里叔叔没有怀疑你,只是对你的身份略有疑惑,你的态度可以好点。” 路璇美眸瞥他:“我的态度不好吗?” “好,挺好的,平易近人。”作为小魔女的学生,秒?几乎成了以辰的家常便饭。 “是咄咄逼人吧。”路璇替他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以辰抱拳:“在下错了。” “下次注意。” “明白。”以辰立马说。 “我说我。” “是,你说你。”说完,以辰一怔,怀揣着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想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柯尼赛格(二) 看着身后终于跟了上来的两人,查里笑问:“聊什么呢?” “没什么,闲聊而已。”以辰说,“叔叔家好大。” 查里摇摇头:“不大,相形见绌,和真正的有钱人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如果不是因为儿子,我也不见得会买下这座庄园。说到儿子,等小彼得回来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他妈带着他出去玩了。” “好啊。” 查里领着两人走在平整的草地上,目的地是东侧的一座月牙建筑,那是他的车库。 查里单手插着口袋:“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一下那台赛道猛兽?可惜,这里只有一片空场,不足以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那天给你打电话时,车还在郊区,旁边就是两条并列长1500米、宽15米的直线柏油跑道。” 此时的以辰心里直打鼓,除了学车期间开过教练车,他就再没开过车了,所以他的驾驶技术根本拿不出手。 其实早在接到查里的电话,他就开始未雨绸缪,让格子找了相关的驾驶视频,期望自学成才。 据说俱乐部是有赛车模拟舱的,在“飙车一族”的大本营,是社长出资购买免费提供给社团使用。 “飙车一族”的社长正是俱乐部的传奇人物,那个自诩为世界第一人的富二代——亚当,他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自学的驾驶技术管不管用,以辰揪心不已。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以辰心不在焉的时候,路璇突然问:“你会开车吗?” 以辰一呆:“呃——有驾照。” “我是问你开过车吗?” 以辰支支吾吾:“教练车算吗?” “教练车?看来你只是有驾照。” 路璇提醒他,“俱乐部那么多车,你也不知道开。翩翩公子,不善骑行?” 瞧着深感汗颜的以辰,查里哑然失笑:“没关系,这样才纯粹,直接上手跑车,到时候学有所成,驾驶技术必然更高超。”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月牙建筑前。 不得不说,如此大的草地,不乘坐观光车,想要横穿还真需要一些时间。 查里走向居中的一间车库,因为建筑呈月牙形,两边的车库基本都用来停放摩托车、自行车,只有中间的车库才用来停放汽车。 即便如此,用来停放汽车的车库也足有八间之多。 输入密码,白色的电动卷帘门慢慢升起,隐藏于车库黑暗中的影子渐渐显露,那是一台蛰伏待机已久的赛道猛兽——柯尼赛格。 Koenigsegg,一家来自瑞典的超级跑车制造商,标志与瑞典皇家空军相同,幽灵图,所以有“幽灵跑车”之称,拥有舒适的驾驶体验和惊人的性能表现。 柯尼赛格一向被誉为“来自瑞典的爱”,初次在主人面前亮相的它,就瞬间成为这小小舞台的焦点。 灵动的前脸乖巧可人,由象征着夜空中星座的LED光点组成的日间行车灯略有上调显得妩媚迷人,雨刷器特殊的放置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有上百年历史的老爷车,流线型的碳纤维车身充分运用了空气动力学,量身定做的大号可伸缩尾翼尽显儒雅气质,规整的外观设计代表着优雅复古风格与空气动力学的完美结合。 全新一代Koenigsegg Regera,一台直接驱动的超级跑车。 Regera,在瑞典语中是“统治”的意思,彰显着这台超跑十足的野心和实力。 唯一令主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车身的颜色——以辰瞳孔放大,一副见鬼的样子:“奶白色!” “还有粉色。”查里提醒得恰到好处。 是的,面前的柯尼赛格,整个车身都是奶白色的,前脸和两侧还有粉色的流线型条纹。 在这独特的颜色下,柯尼赛格的风格完全改变了,呆萌可爱取代优雅复古,使它成为一台专为女孩定制的梦幻超跑。 路璇不禁一笑,端量着以辰:“你确定你在你爸眼里是儿子?” “应该不是女儿。”以辰底气不足,听路璇这么一说,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 佯装捶胸,趁机摸了下自己的胸,他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平的。 可是,奶白.粉真的很难让他接受,单纯的奶白色还好,加上粉色就……说好的酷炫呢?老爸好像也没说酷炫,难道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能在你爸眼里,你的言行举止比较‘弯’。”查里右手在身前作波浪状,打趣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弯’,也不喜欢角色扮演,对,不喜欢,很反感,非常排斥。”以辰举起右手,伸出中间三根手指,下意识地看向路璇,“我发誓。” 路璇似笑非笑:“想你也没那么变态。” “其实奶白.粉也挺好的,对女孩简直有致命的吸引力。”查里悄悄地对以辰眨了眨眼睛,又朝一旁抬了抬下巴,眼神别有深意。 “那可能我不是女孩。”路璇背对两人,站在车前。 “查里叔叔,我们没关系,不,有关系,师生关系。”以辰扶额,对查里说。 没想到他刚才解释过一遍,查里还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查里不以为然地说:“师生关系嘛,我知道,这只是现在,以后什么关系没人知道。更何况,谁说师生就不允许谈恋爱了?说不定因为什么事,师生关系上就多了一层情侣关系,那可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多远文化社会,师生恋还是很流行的。” “查里叔叔,我有女朋友了。”以辰一副窘态,他感觉再任由查里说下去,事情就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查里笑容略有尴尬:“有女朋友了啊。” 路璇扭头看了看两人,目光又重新回到车上,淡淡地说:“还是聊车比较好。” “对对对,聊车,聊车。”查里连忙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虽然不是最新款的柯尼赛格,但我觉得论风骚程度,这台全新一代的Regera比起最新款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搭载了新一代内燃机和电动机,取消了传统的变速箱的强悍系统,只有一个挡位可用的涡轮增压发动机。以辰,开上它,你绝对会是最靓的仔。” “‘仔’勉强收下了,‘最靓’就算了。”以辰说,同时心里感叹等我什么时候也能把两架崭新的豪华飞机当做过时的礼物丢到一旁,再当最靓的仔不迟。 “开出来吧。”路璇说。 从衣服里摸出不足掌心大的纯银盾牌,在手里掂了掂,以辰把钥匙递给她:“你来吧。” “谁的车谁开。”看都没看一眼,路璇直接走到一旁。 以辰纳闷地揉了揉鼻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没惹她啊。 以辰耸耸肩走上前,不开拉倒,还想着路璇会比他更喜欢这台车呢,毕竟奶白.粉确实更适合女孩子。 查里也走到一旁,让出车库前的路。 电动车门的开启和关闭总是充满了仪式感,然而旋翼门打开,以辰却愣住了。 他确实看到了一个引用记忆泡沫制作的运动座椅,但座椅前并没有方向盘,全液晶仪表盘隔着9英寸的中控出现在另一个座椅前。 看着副驾驶,以辰呆若木鸡:“右舵!” 来到澳洲,他坐了无数次车,居然没有注意到车是右舵的,不,他注意到了,只是在意识上觉得不重要,短暂的惊讶后又忽略了,压根没往自己的车上联想! 自己是猪吗?以辰忍不住想。 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闪就被另一个问题替代,过去了,相比自己是不是一头猪,他更纠结猪撞树的原因到底是不是脑筋不会急转弯。 路璇把耳边的细发撩上去,没好气地说:“不是右舵,难不成是左舵?这里是澳洲。” 右舵,回国了怎么开?不对,这台车不应该是左舵吗?老爸订车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出国,【道剑·夜束】还没登场呢。 难道是老爸又订了一台?不可能,这才几天,时间不允许。 一连串的问题围绕困惑着以辰。 “不就应该是右舵吗?要是左舵,它就不能上路了。”查里说。 “但……它应该是左舵才对,老爸订车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来澳洲。”以辰把自己的不解说出来,“不会是私自改装的吧?” 听了以辰的话,查里忍不住一笑:“你当它是什么?想改装就改装?更何况私自改装可是违法的。” 以辰凝眉不解:“那这台车是什么情况?解释不通啊。” 查里捏着下巴,猜测道:“说不定你爸订了两台,一台左舵,一台右舵,为的就是让你能在全世界畅通无阻。” “这属于幻想的范畴,还是不奢求为好。我不否认我爸有钱,但他不可能那么无聊,或者说他还没富到那么无聊的程度。”以辰说。 他是一个比较稚嫩的人,有时候很孩子气,包括言行和思维,以辰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老妈说过,上小学时,他是小学生;上中学时,他像小学生;上大学时,他还像小学生。 到了现在,以辰感觉自己依然像小学生。 至于根源,老妈也说过,说他是遗传了他老爸。已往以辰还不这么觉得,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比起自己,老爸无疑更孩子气。 以辰忽然理解了,理解了老妈为什么经常说老爸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叔,真的没有比老妈更了解老爸的人了,包括他这个儿子。 查里并不知道以辰此刻的想法,嘀咕道:“没富到是不可能的,只会富过头。” “有多富?”路璇说,眼睛却盯着以辰。 “物流公司,挺富的,有机会登上福布斯富豪榜。”查里挑了挑眉,对以辰招了招手,“先把车开出来。” 回过神来的以辰应了一声,从车前绕过,坐到驾驶座上。 仪表盘下方带有磁性的位置吸住钥匙并进行感应,以辰按下启动按钮,惯用的冰蓝色氛围灯没有缺席,伴随着令人心潮澎湃的声浪,准时亮起。 简单熟悉了一下,以辰双手紧握方向盘,驾驶着奶白色的柯尼赛格缓慢地驶出车库,在查里的手势下,开到了草地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柯尼赛格(三) 下了车,以辰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指着远处对查里说:“我能到那片空场上去吗?” “当然。”查里走到车前,“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打开一下前备箱。” 以辰按下钥匙背后的“幽灵”按钮,前备箱盖、后引擎盖和两个旋翼门齐齐自动打开。 前备箱内,是一些与车有关的文件,查里弯腰翻找着。 不习惯戴眼镜的他不时地轻推眼镜架,最后实在觉得麻烦,索性不戴,直接摘下来放到了口袋里。 以辰顿时好奇:“查里叔叔,你的眼镜多少度?” “没有度数,平光眼镜,用来增加一些文艺气息。”查里笑笑,拿出一个透明袋递给他,里面有小本子,也有单页纸,“驾照和驾照公正都在。你需要找个时间办一本澳大利亚驾照,中国驾照在这里只能使用三个月,你要待的时间我想应该远不止三个月。” “办外国驾照麻烦吗?澳大利亚驾照容易考吗?”以辰接过透明袋,他忽然觉得暴露了自己的孤陋寡闻,有种在国外白待了一年的感觉。 “俱乐部会帮你办。”路璇轻踩草地。 查里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以辰很受俱乐部的重视吗?” “不然呢?三年后的第一届极限运动巅峰赛,俱乐部要为夺冠做准备。”路璇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老学员技术更好,水平更高。” 路璇坐到副驾驶上:“尚未雕琢的玉才会被称为璞玉,老学员都成型了。三年时间,足够精心雕琢数块璞玉了,尤其是上好的璞玉。” “什么是上好的璞玉?”查里问道。 “上天的抉择,天生的极限运动员。”路璇不动声色地说,对以辰扬了扬手,“开车。” “查里叔叔,我们去空场了。”以辰回到驾驶座。 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带路璇离开。 两人的谈话太诡异了,他根本听不明白。 不过他却从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多待一秒,现场的火药味就浓一分。 直觉告诉他,还是尽快结束两人的谈话为好,任由他们说下去,可能会有不美妙的事情发生了。 查里微笑点头:“玩一会儿记得过去吃东西。” “好。” 柯尼赛格发出销魂的声浪,驶向数千平方米的空场。 望着远去的奶白色影子,查里目光闪了闪:“好厉害的女孩。” 柯尼赛格缓慢地行驶,以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向白色宫殿走去的查里,对路璇说:“我说,你怎么和吃枪药似的?” “你那个叔叔不简单,他刚才在试探我。”路璇平淡的话语却充满了肯定,“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以辰收回目光:“不至于吧,我觉得还好啊,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刚被怀疑一番,多疑很正常,可以理解。” 路璇斜着眼看他:“不是疑惑吗?怎么又成怀疑了?” “口误,是疑惑,疑惑。”以辰赶紧改口,心情莫名紧张起来,记性这么好,也不知道她还记得什么,自己之前可是保证了不少东西。 路璇把手伸出车外,任由风从五指间掠过:“他的虎口和食指关节内侧有茧子,双手都有,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一般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会双手都磨出茧子。因为他们两只手都要进行射击训练,为的是一只手废了,另一只手依旧能熟练地使用枪械,保证自己具备精准的射击能力。” 惊讶于路璇观察仔细和知识丰富的同时,以辰终于产生了一丝怀疑。 实话实说,他并不了解查里,当时还是查里主动联系他的。 只是他和老爸确认过,查里确实是老爸的朋友,所以他才对查里深信不疑。 “你的意思是,查里叔叔可能是……特种兵?”以辰立刻联想到了特种部队,小时候的他可是看了不少关于特种兵的电视剧。 路璇收回手,看着以辰说:“也可能是雇佣兵,退役军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其实只要他对你没有恶意,是什么也无所谓。说起来,他是你爸的朋友,你爸也值得怀疑。” “我爸绝对清白,我保证。常年待在家里的男人,与你说的那些完全不沾边儿。”以辰说,对老爸,他充满了信心。 二十年来,要说他最了解的,绝对只有父母,一个风趣横生的男人和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路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只是惯性思维下随口一说。 以辰是道剑之主,俱乐部肯定已经充分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就算真的存在什么问题,现在估计也早已解决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以辰问道:“你刚才说的强化剂是什么?” “阿瑞斯果实,你知道吧?” “知道,安德烈说过。” 路璇抿了抿嘴:“强化剂是通过研究元素作用下的产物——阿瑞斯果实——所制造出与阿瑞斯果实功效相似的针剂。强化剂共有三种,俱乐部使用的是最好的一种,树汁强化剂。内部正式成员,除了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其他人都必须使用树汁强化剂。” “针剂?”以辰若有所思。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注射药物。” “有副作用吗?”以辰讶然,俱乐部居然研制出了与阿瑞斯果实相似的强化剂。 增强体质,提高反应力和感知力,思维拓展和脑域开阔,若是强化剂能量产……以辰已经想象到未来军队的样子,超强的体质和超高的智慧配上先进的武器,由超级士兵组成的超级军队替代传统军队,未来战争将变得更残忍。 “你的问题有点多。”路璇说,“收起你的好奇心,把注意力放到车上。” 以辰闭上了嘴,目光重新回到全液晶仪表盘上,专心驾驶。 在销魂的声浪中,半分钟过去,柯尼赛格开到了空场上,虽然空场的面积不大,但平坦的柏油地面却十分适合体验驾驶。 以辰在柏油地面上小心地驾驶着,速度几乎压到了最低。 看着如履薄冰的以辰,路璇万般无奈:“我说,你还能开得再慢一点吗?” “这不是还没有适应吗?你让我再多熟悉一会儿。”以辰辩解,“更何况,这地方也不适合开太快,最长都不到一百米,压根跑不起来。” “那也用不到匍匐前进吧。”路璇拿起他的墨镜。 “先爬、再走、后跑,学习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急于求成。”眼珠转了转,以辰岔开话题,“你知道五菱宏光吗?据说一辆五菱宏光能装二十个人,刷新了超载水平的新高度,到现在依旧没能有车打破这个记录。” “五菱宏光是什么?” “一款消失在时光长河的神车。” “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专业是近现代历史学杂学。” 路璇戴上墨镜,头靠在座椅上,阖上双眼:“你还是慢慢爬吧。” “……” . . . 夜幕渐渐降临,庄园灯火通明,时时会有豪车驶入。 整个宫殿房间的灯都打开了,明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后园举办生日会的场地。 宾客如云的生日会场地环绕着旋律优美的轻音乐,LED水底灯将游泳池的池水染成了彩色,罗马柱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蜡烛、纸巾、瓜果、酒水……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七层的奶油蛋糕。 廊腰缦回的白色宫殿,三楼的一个房间,圆形灯池下是复古华丽的欧式装饰,水晶吊灯散发着温馨的灯光,古典壁炉上放置着现实主义肖像油画。 路璇站在上半部分同样呈圆弧形的木窗前出神,两旁是色彩艳丽的欧式窗帘。 以辰很是惬意地坐在沙发上,顶尖纯手工镂空雕刻工艺搭配古典巴洛克风格,充分了体现了欧洲优雅的艺术文化,流露着优雅、浪漫、奢华的气息。 他们刚看了生日会的主角,三岁的小彼得,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特别可爱。 看完小彼得,他们才发现自己忽然闲了下来,无事可做,除了静待生日会开始。 安静地度过了五分钟,以辰走到另一扇窗前,拉开绣有金边的窗帘。 木窗是平开式的,他推开窗户,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一个弧度颇大的懒腰。 低头往下看,就是热闹的生日会场地。 红毯上,俊男靓女谈笑风生,偶尔举杯共饮,男士都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女士则穿着华美的高档晚礼服。 望见他们的衣着,以辰下意识地打量起自己,黑色飞行夹克和牛仔裤,驼色马丁靴,如若来一顶宽沿高顶毡帽和一条印花大方巾,俨然一个现代版的西部牛仔。 当然,要能再来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和一匹纯种夸特马就更完美了。 整体来说,这身装束还可以,沉稳又不失活力,放在平时,很适合二十岁的年轻小伙,但用来参加晚会,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打量完自己,以辰又打量起路璇。 相比他,路璇的衣着无疑好了很多,白色卫衣,黑色阔腿裤,搭配上那米灰色蓬松高马尾,一眼看去,简单大方。 最重要的还是路璇足够漂亮,精美的容貌挽回了衣着上的一切不足。 以辰心中暗叹,果然,高颜值才是形象真正的克星。 以前,对于自己的相貌,以辰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帅了,但在认识路璇之后,这个骄傲的看法就被彻底粉碎了。 和路璇站在一起,以辰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但他知道,原因肯定在自己身上,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完美。 这让以辰真正明白了“般配”二字的含义。 如果两人般配,就不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感觉了,他是这么理解的。 “我……貌似穿得不够正式。”以辰原本想说我们,但理智和冲动竟联合作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没有“我们”,只有“我”,最终他还是败给了那万恶的羞耻心。 “邀请名单里本就没有你。” 以辰捂着胸口:“你这话太伤人了。” 瞥了他一眼,路璇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当做恶意中伤。”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来了(一) 蜿蜒曲折的走廊,棕色服饰的女佣端着金属托盘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驾轻就熟,托盘上是客人的酩悦香槟和笛型杯。 突然,女佣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平淡的眼神逐渐被惊恐取代,然后又变得迷茫。 片刻,一双眼睛失去了灵性,空洞无神,女佣身体一颤,托盘掉到地板上,香槟和酒杯摔碎,芳香的淡黄色酒液流了一地。 女佣仿佛丧失了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无视狼藉的地板,朝楼梯走去,脚步不快不慢。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女佣皮肤表面有着一层微弱的黑光,黑光犹如液体,渗透皮肤缓缓地融入女佣体内。 游泳池旁,仪表堂堂的黑西装青年抛下女朋友,迈步走向草地,酒杯掉到池中,溅起的水花湿了裤脚。 呼喊得不到回应,怀着一丝对男友的责备,穿着白色晚礼服的漂亮女孩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朝草地方向走的,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年人,正是庄园的管家,伊罗。 仍是满头白发,精神却不再饱满了,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黯淡无光。 草地和空场上是有室外投光灯的,投光灯能极大程度地照亮周围的环境。 事实上,整个草地和空场几乎都处于黑暗之中,投光灯并不多,只有临近宫殿的草地上,投光灯才多一些。 倒是空场边缘,因为高台的存在,安装了十几盏氙气路灯。 高台上,有简单的木制桌椅,还有起防护作用的木栏。 路璇倚着木栏,十指交叉,欣赏庄园外的雅拉河夜景。 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在被黑暗笼罩的河面上,随着河水的流动而波动着,像是一幅天然的水彩画,恰到好处的模糊手法充分勾起了好奇心,引人探索。 因为污染问题,雅拉河的环境不是很好,重金属沉积在河底,无时无刻不在污染着河水。 自然和科技是神奇的,夜晚和建筑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雅拉河,黑暗的神秘和灯光的绚烂成功塑造了一处美丽的夜间景色。 以辰坐在木椅上,木桌上是美味的芝士蛋糕和杨梅干红,还有必不可少的酒杯和纸巾,这些都是查里知道他们在这里后,让侍者送过来的。 “你有女朋友?”路璇望着雅拉河,没有回头。 “有啊,是不是很失落?感觉自己没戏了对不对?”以辰打趣道,手里还拿着块吃了一半的朗姆酒芝士蛋糕。 路璇扭头看向以辰,淡漠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 “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我有自知之明。”以辰一边赔笑一边摆手。 路璇收回目光:“我还以为是自惭形秽呢。” “没你这么打击人的。”以辰眼皮微微跳动,这是直接把自己当女人看待了? “看不出来你还能找到女朋友,运气不错。”微风吹拂着路璇额前的细发。 “一句比一句扎心,我……最起码不丑吧。” “她叫什么?”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甜美可爱的女孩,以辰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她叫艾雪,是一个温柔中带有傲娇的丫头,比较单纯。可能就是因为单纯,她才和我妈一样心地善良。我爸经常和我说,当初他追我妈就是喜欢我妈的单纯。” 沉默了一会儿,路璇颔首:“青梅竹马,挺好的,有机会见见。” “你不会有什么坏想法吧?我和你说,折腾我可以,折腾她不行,一点都不行!”以辰警惕地看着路璇,内心虽然紧张,但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他心甘情愿地用命去守护,那绝对是亲情和爱情,这一点以辰从未动摇。 之所以警惕,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天的训练路璇给以辰留下的印象太严苛了,近乎冷血的严苛。 每天他都处在劳累过度的状态中,腰酸背痛、萎靡不振,那绝对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我还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女人不会为难女人,更何况我也没有为难她的理由。”路璇转过身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以辰。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以辰赸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还真怕路璇一言不合就对他大打出手。 打架,他清楚得很,自己不可能是路璇的对手,一丝希望都没有,一剑下去,十个自己也一命呜呼了,不对,是十命呜呼。 “我是你老师,见见自己学生的女朋友,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很乐意。”这次以辰答应得非常爽快,“艾雪挺好相处的,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朋友。不过她现在有自己的事要做,暂时来不了澳洲,以后会有机会的。” “在你爸眼里,你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从单纯方面讲。”路璇忽然问。 “从单纯方面讲。”微微沉吟,以辰回想起老爸形容老妈的那句话,“说呆不呆,但有那么一点;说傻不傻,但也有那么一点。” 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路璇又问:“那在你眼里,你女朋友也是这样的吗?” 认真地想了想,以辰点点头:“你不问我还没觉得,你这么一问,我忽然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虽然不能说特别像,但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路璇没有说话,背靠木栏,双手抱胸,仰头看天上繁星。 “别光说我,也谈谈你,你有男朋友吗?”以辰倒了两杯红酒,递给路璇一杯,“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追求者肯定不少。” “没有。”路璇回答得很干脆,目光依旧停留在迷人的夜空,“不接受的话,追求者始终是追求者。” “你的眼光挺高,不过这才正常。” “我倒觉得我的眼光特别低。”路璇轻抿一口红酒。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十分复杂。 “用我帮忙吗?我是说,我帮你介绍。”以辰想到了莫凯泽,他倒不是想当一次月老,而是因为刚来时安德烈就说过,凡妮莎名花有主了。 与其惦记有主的,还不如考虑待字闺中的,尤其是路璇的容貌和身材都堪称完美。 若不是有了女朋友,连他都难保自己不会动心,让给莫凯泽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以辰脸色变得古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自己已经朝着渣男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么想着,他朝着自己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当做是艾雪对自己的警告。 恐怕莫凯泽怎么想都想不到,以辰已经自作主张,给他下了一个定义:你对凡妮莎有意思,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娘娘腔只会介绍娘娘腔。”对于以辰的好心,路璇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 “损人不利己。”以辰撇撇嘴。 路璇瞧了他一眼:“我的男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已经战死,你确定你有人选吗?” “当我没说。”以辰彻底败下阵来。 光线昏暗的草地上,青年朝前走着,女孩双手提裙摆,边追边喊。 但是不管女孩声音喊得多大,青年都置若罔闻,如同一个机器机械性地迈步。 高跟鞋踩在草地上,即使是硬化草地,女孩行走起来也颇为困难,而且还伴有崴脚的危险。 终于,女孩追上了青年,拉住他的左臂,厉声质问:“乔森,我叫你呢!你聋了吗?” 然而,女生的质问却换来了一只孔武有力的手。 青年右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女孩的脖颈。 女孩看到了一双完全失去人性光辉的眼睛,紧接着,脖颈传来疼痛感,女孩双脚渐渐离地。 竟是青年手臂发力,将女孩举了起来。 呼吸由急促变得困难,强烈的窒息感带来了无穷的恐惧,女孩白皙的双腿乱蹬,双脚拼命地拍打青年的手臂。 青年右手上显露出宛如血管的黑色纹路,纹路上亮起黑光,女孩白皙的脖颈慢慢变黑,与之一同变黑的还有那双闪着痛苦之色的眼睛。 女孩的手停止了拍打,腿也不再蹬了,脑袋一歪,失去了生命。 仅仅几秒,一条年轻的生命就离开了人世间。 砰的一声,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孩,身体却如破麻袋般落到地上。 至于青年,则继续朝前走去,没有因亲手杀了自己的女朋友而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 不是青年无情,而是青年已经先女孩一步死去了。 高台上,以辰无聊地摇晃着酒杯,杯中红酒荡漾,路璇则双手抱胸,静静地望着夜空愣神。 以辰眼前一亮,嘿嘿笑起来:“那个……商量个事呗。” “想好了再说。”路璇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你看,你是我的学生,不,我是你的学生。师生关系呢,自古以来就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关系。作为老师,照顾一下自己的学生天经地义。”以辰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啖以甘言,“尤其是像你这么善良、漂亮、大方的老师,一定不会拒绝学生的请——” “重点。”路璇冷声打断了他。 犹豫了一下,以辰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换车开怎么样?你开幽灵,我开马王。” 瞅了他一眼,路璇果断地拒绝:“不怎么样。” 以辰诚恳祈求:“我那是新车,换吧。” 路璇冷淡回应:“我那是旧车,不换。” “你这话……我该怎么接?”以辰愕然,一个劲儿地拍起额头,绞尽脑汁地组织说服的语言,“Koenigsegg,刀锋!” 路璇想了想说:“Koenigsegg没有‘刀锋’的意思,它是一个古老的德语姓氏,在古德语中,意为‘国王的领地’。从汽车网站上看到的,真假我也说不准,毕竟官方没给出解释。即便如此,有一点可以确定,‘刀锋’这个词确实来得毫无根据。” “所以,我还是被打击了。”以辰低叹一声,默默地捂上了脸,太尴尬了。 路璇微微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用肢体语言告诉他,理应如此。 “不影响我换车的决心。”以辰重整旗鼓,奶白色的车身他不难接受,但那粉色的流线型条纹,总给他一种自己在老爸眼里是女儿的错觉。 他本就脑洞大,如此一来,就令他忍不住用那丰富的想象力去脑补自己女装的模样,然后角色扮演的负罪感就…… 路璇饶有兴趣:“要用杀手锏了吗?” 以辰眼珠转了转,投石问路:“Regera,瑞典语,统治!霸气侧漏的听觉效应。” “不如我车贵。” 以辰轻咳了一下,旧调重弹:“粉色条纹,奶白色车身!楚楚动人的外观设计。” “不如我车贵。” 以辰深吸一口气,背水一战:“取消了变速箱,直接驱动!热血沸腾的驾驶体验。” “不如我车贵。” “呃——牛,你牛,我放弃。”以辰一边咳嗽一边捶胸,扶着木栏,步态蹒跚地走向木椅,“我承认我这个玉帝被猴子打过。” “如来问你,服了没有?”瞧着他卖力表演,路璇不禁一笑。 “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以辰竖起大拇指朝身后扬了扬,能用的全用了,结果都被一句话堵死,他实在束手无策了。 他用自己的失败充分印证了《曹刿论战》中的一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来了(二) 就在以辰垂头丧气地走到木椅前刚准备坐下时,一个人走上了高台。 明亮的氙气路灯照亮了来人的样貌,管家伊罗。 以辰招手:“伊罗先生。” 伊罗没有回应,只是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有问题。”不知何时,路璇已经来到了木椅旁边。 对危险有着敏锐直觉的她,一双眸子紧盯着伊罗。 胳膊一抖,一个不足掌心大的金属圆片从袖口滑出,落到手里。 圆片的中心较厚、边缘薄且极为锋利,像是一个缩小版的铁饼。 奇怪的是圆片两面的厚度不同,正面明显比反面厚了许多。 “怎么回事?”以辰小声问,原本坐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伊罗的沉默和路璇的警惕令他感到不安。 “不知道,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路璇眼睛微眯,按在圆片中心的大拇指缓缓用力。 只要有危险,她就会第一时间甩出风影碟,终结敌人的生命。 当距离缩短到不足十米时,以辰和路璇看到了伊罗的眼睛,呆滞、冰冷、诡异。 “死仆!”路璇一惊,她看过俱乐部里关于死仆的档案,对死仆的特征十分熟悉。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死仆,但看到伊罗眼睛的那一刻,她就确定,这位庄园老管家成了死仆! “死仆!”以辰也是一惊,什么情况? 不到半个月,他就碰到了两个死仆,严格说是两个死仆找上了他。 这也太看重他了吧,要不要这么认真? 路璇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准备甩出风影碟,倒不是因为第一次接触死仆,在这之前她接触过殿卫,而且死在她手上的殿卫不少。 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王殿! 死仆受王殿操控,能引导元素,并且与王殿的距离越近,引导元素的能力就越强。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死仆的威胁比殿卫还要大。 最关键的是那尊王殿很可能就在墨尔本,甚至就在附近,藏在黑暗中以猫戏老鼠的心态看着他们。 看样子只能赌一把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愿运气不会那么背,轻咬红唇,路璇暗暗下定决心。 若是王殿不在附近,只是面对一个死仆,即便不使用任何武器,她也有十足的把握一击致命。 只是她不清楚,操控死仆的是哪一尊王殿。 从口袋里摸出数据腕环,小拇指轻触徽标,路璇低声说:“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杀死人。” 以辰难以接受:“真的要……杀死他吗?” “是杀……死人。”路璇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箭牌口香糖,糖果能有效缓解紧张,“他已经死了,但我们要再杀他一次,致命攻击才能打断维持死仆活动的能量循环。” “听上去很残忍。”以辰叹息,显然他还不了解他们的处境,以为需要对付的只有一个死仆,殊不知黑暗中有人正等着他们,那才是他们真正需要对面的。 “实际上更残忍。”话音落下,路璇双手撑着木桌翻了过去,嘴里嚼着口香糖,冲向伊罗。 她不打算使用风影碟,那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必须留着应变突发状况。 面对冲来的路璇,伊罗缓慢地抬起了右手,紧接着月光和灯光消失,是黑暗。 黑暗降临,笼罩了整座高台。 借助空地上的路灯,能看到高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空地的路灯都受到了黑暗的影响,光线有所减弱。 有时候,恐惧往往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源于自己。 因未知而迷茫,打破了信念,打垮了意志,衍生出恐惧。黑暗,恰恰就是未知的代名词。 “黑暗王殿!”置身于黑暗中,路璇终于知道了这尊王殿的身份! 对方的目标显而易见,黑暗之主,以辰! 过硬的心理素质令路璇镇定地站在原地,处于黑暗之中,感受着蓦然间的静谧,聪敏的她急忙抬起手,轻闻手背。 果然,部分感知失效了,视觉、听觉、嗅觉都消失了。 部分感知又不受影响,手里的风影碟告诉她触觉没有消失,嘴里的口香糖告诉她味觉也没有消失。 视觉和听觉的消失使得路璇根本无法确定伊罗的位置,她不禁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使用风影碟。 就在路璇思索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时,黑暗却遽然褪去了,灯光再度照亮了高台。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路璇右手水平90度朝前一甩,一个黑影射出。 砰的一声,伊罗身体后仰,倒在了地上。 在伊罗的前额有一道五厘米长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不断地涌出来。 风影碟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前额,并射进了脑中。 甩出风影碟,路璇才扭头看向身后,只见以辰拿着一把类似唐刀的长剑朝她走来。 “我厉害吧。”以辰眉飞色舞,“关公面前耍大刀,实属不智。” 路璇看着【道剑·夜束】,淡淡地说:“是它的功劳吧。” “呃——”以辰讪讪一笑。 黑暗褪去的确是【道剑·夜束】的功劳,虽然经过几天的莲睡,他对黑暗元素有了极大的认知,但还做不到引导如此浓郁的黑暗元素,甚至连引导黑暗元素包裹全身都做不到。 “赶快走,如果我没猜错,这仅仅是第一关。”路璇抓住他夹克的袖子,朝着与伊罗相反的方向跑,那边是下高台的另一条路。 反方向跑无疑更好一点,尽管她知道逃走的希望十分渺茫。 袖子被拽着,以辰只能跟着她跑:“第一关?还有多少关?” “不管多少关,不通关就是死路一条。” “慢……点,你跑……慢点。”以辰边跑边喊,这个时候他充分见识了路璇的身体素质。 他跟不上路璇的速度,袖子传来的力量更让他感到无力,完全是路璇在带动着他跑。 以辰忽然有种路璇放开了跑自己可能会被她当成风筝放飞的错觉。 “伊罗……是又被你杀了一次吗?你刚才甩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即使是逃跑,以辰的好奇心依然不减。 “一种暗器。” 以辰跟着路璇来到台阶:“俱乐部的女孩都和你们一样……冷酷无情吗?” “‘你们’是什么意思?还有谁?”路璇倍感无奈,以她的身手整层台阶往下跳都轻而易举,奈何还有一个拖油瓶,只能两级两级地下。 就当是看在他刚帮了自己的份上吧,路璇这么想着。 “凡妮莎,她在高架桥上……杀人的时候,表情比你……更冷漠,而且杀的是活人。”以辰早已喘得不成样子。 跑下十多米的高台来到空场上,两人渐渐停下脚步。 不远处,青年和女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人知道他们站了多久,但那空洞的眼睛却让两人清楚,他们的意识已经被王殿抹除了。 路璇盯着十几米外的死仆:“第二关是躲不掉了,你敢杀人吗?死人。” “我?我不行,我从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以辰支支吾吾地说,一只手拿着【道剑·夜束】,另一只手摇个不停。 “你引来的,不想杀也得杀,刚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以辰苦着脸:“我真不行,这个心理准备没有一两天做不好。” 路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果然不能寄希望于这个家伙,指望他不比坐下等死强多少。 她开始挽卫衣的袖子,袖子太长不利于近身搏杀。 她没有任何武器,近身搏杀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路璇即将冲出去的时候,以辰伸出手,【道剑·夜束】挡在了她面前,像是出征前皇帝对将军的赏赐:“拿着它吧,就当是一把普通的剑,其实也不普通,一般的剑没它那么锋利,随便一动就把我衣服割破了。” “还是你自己留着防身吧,小心点,黑暗王殿可能就在附近,你才是他的目标。另外,等会儿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没有它,你也没那个能力。”路璇看了一眼【道剑·夜束】,黑色珠子在此时显得有些摄人心魄。 “明白,绝对把那两个家伙压制得死死的。其实我们还可以反方向跑,他们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不动手是因为我们没跑。”说这话时,路璇已经掀起一阵风冲了出去。 路璇动的一刻,青年和女佣的右手就都抬了起来,黑暗降临。 见状,以辰不敢耽误,连忙举起【道剑·夜束】,仅一秒,黑暗就褪去了。 出于对以辰的信任,路璇的脚步没有丝毫减慢。 几乎是黑暗刚褪去,她就到了死仆面前。 十几米的距离仅用了两秒,路璇的起步速度直追普通人跑步的最快速度,似乎她做的不是起步,而是冲刺。 下一刻,她身体前倾,双手撑地,前翻的同时双脚并拢,双腿侧转,由后向前180度甩踢,难以想象身体柔韧性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爆发力加上惯性,携带巨大力量的白色板鞋命中青年的头部。 咔嚓! 那是颈椎骨碎裂的声音,还伴随喉管断裂,青年脑袋向后90度弯曲,夸张的弯曲程度令画面变得惊悚,让人寒毛卓竖。 青年倒地,路璇腰部发力,后仰撑地的身体划过90度的优美弧线站了起来。 随后,她腰部再次发力,带动身体向一侧旋转,逼近女佣。 察觉到危险的女佣,右手呈爪状横扫,目标直指路璇白皙的脖颈。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来了(三) 借助旋转的力量,路璇左手抓住女佣的右臂,拉动她面向自己,右臂向内弯曲,闪电般一记肘击命中她的下巴。 女佣瞬间倒地,迎接的她是一记下劈腿。 正常的下劈腿是攻击站立的敌人,而女佣已经倒地,路璇这一记下劈腿立时成了蓄力,为落下的爆发做准备。 身体的重量加上由重力产生的加速度使得她这一击的最大时速达到了50千米。 咔嚓! 又是颈椎骨碎裂的声音,板鞋携带超过800磅的冲击力落在了女佣的脖颈。 以辰不寒而栗,喉结滚动吞咽口水,在这安静的氛围中,颈椎骨碎裂的脆响是那么清晰入耳。 此刻在他心里,凡妮莎忽然变得比路璇温柔了,或者说他更容易接受凡妮莎的杀人方式。 惊吓之余,以辰还惊讶路璇身体柔韧性,她的身体柔韧性简直比常人好了太多。 “老师就是厉害。”以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是非之地,赶快走。”路璇拍了拍手上的土。 “要不要通知一下查里叔叔?让他取消生日会,疏散人群。” “不用,那么做只会浪费时间。如果黑暗王殿不在附近,我们离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如果黑暗王在附近,通知了也没用,他们的生死已经不是我们能掌——”路璇话未说完,异变突起,一小片规则的黑暗降临将她笼罩其中。 黑暗呈正六棱柱,侧棱约3米,底边约1米。 以辰脚步不由地停下,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黑暗还能如此控制,太不可思议了。 在以辰看来,力量越强,控制黑暗的范围越大。 他甚至幻想过凭一己之力控制全世界的黑暗,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一直重视量,忽视了质的存在。 眼前的黑暗无疑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力量太分散发力就会困难,力量太集中就会导致浪费,想要完美地掌握力量一定要保持量和质的平衡,双管齐下。 呈正六棱柱的黑暗中有微弱的波动传出,那是竭力想要摆脱黑暗的路璇。 以辰又举起【道剑·夜束】,黑光长剑直指天空。 他想帮助路璇却惊恐地发现,那小片规则的黑暗压根不受他的控制,【道剑·夜束】失效了! 握着圆状剑把的手更紧了,以辰后背冷汗直冒,凉飕飕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控制黑暗的是黑暗王殿! 也只有黑暗王殿,才能压制住黑暗之剑! “你好像很害怕。”平淡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如平静当湖面溅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声音近乎中性,让人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 闻声望去,以辰见到高台上,又是一小片不规则的黑暗降临。 不对,那小片黑暗是规则的,近三米高,呈人形! “黑暗……王殿!”以辰惊叫,内心的恐慌使得他说话期期艾艾。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暗王。”黑暗缩小,化为一个全身被黑暗笼罩的人。 黑暗人身材伟岸,肩宽背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全身上下一片漆黑,身后是一件由黑暗形成的披风,披风生动地飘动,犹如实质。 冷傲的气息和高贵的气质汇聚成不怒自威的庞大气场压迫着以辰,此时的黑暗人,宛如来自幽冥的君主,地狱的执掌者。 “暗……王。”以辰心中早已惊涛骇浪,黑暗王殿,果然是他,他来了! 承受着巨大的压迫,以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黑暗王殿单凭气场就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先管好自己吧。”瞧见以辰往白色宫殿的方向瞅,暗王手一挥。 顷刻间,白色宫殿的方向,可见光全部消失,硬化草地、白色宫殿、生日会场地都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十几盏路灯仍旧照亮着空场。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他们?”随着暗王平静的话语,黑暗中隐有紫黑色光点闪烁。 暗王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一种魔力,杀戮从他口中说出好像成了优雅的艺术,令人如沐春风。 以辰默不作声,他不清楚也捉摸不透黑暗王殿的性格,贸然说话效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暗王消失,下一秒,突然出现在以辰面前。 猝不及防的以辰险些被吓出心脏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暗王伸出一只被黑暗包裹着的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黑暗之主。” 最后四个字的重音抨击着以辰的心,他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伸进了黑暗中,接触到的是五只冰凉的手指。 两手相握的一刹,暗王再次消失。 下一秒,以辰如断线的风筝朝前飞了出去,飞出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暗王缓缓收回手:“染指【道剑·夜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掌先当做利息。” 以辰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握手也偷袭,果然是卑鄙小人。” 霎时间,暗王出现在以辰面前,冰凉的手抓住他的脖子,中性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起伏:“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卑鄙小人,一点礼貌都不讲!”以辰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骂我!”暗王有些气急败坏,生气地大喊。 “反正都要死,还不允许我骂了!”以辰毫无畏惧地大吼,声音之大完全盖过了暗王。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以辰瞪着眼睛,暗王紧抓着他的脖子。 若不是暗王被黑暗笼罩着,很可能会出现大眼瞪小眼的戏剧性一幕。 大骂一通,以辰只感觉酣畅淋漓。 倒不是他变勇敢了,直面黑暗王殿,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哪怕现在他的心依然跳得厉害。 只不过当暗王承认他是黑暗王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日凶多吉少了。 正如他所说,反正都是死,还不让骂两句了? “原来是这种心理。”暗王笑声轻蔑,手一招,地上的【道剑·夜束】飞起落到手中,轻轻一晃,一撮头发就从以辰头上飘落。 “你——” 不给以辰说话的机会,暗王又是一晃,【道剑·夜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锋锐的那侧剑刃与皮肤零距离精妙接触,一缕缕血丝历历可见:“砍头和腰斩,选一个。” 砍头?腰斩?以辰听得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说:“堂堂一个男人,就不能温柔一点?” “你的意思是女人比男人残忍了,死到临头还这么废话,我看你不想活了。” “你都说我死到临头了,想活有用吗!我就是废话多!多!”以辰大叫,好似这样能为自己壮胆。 表面硬气的他,心里却苦不堪言,砍头!腰斩!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难道死也不能有个好下场吗? 欣赏了一番以辰的大吼大叫,暗王拿开架在以辰脖子上的【道剑·夜束】:“我还想收本金呢,你这条小命可不值。” 暗王冷哼一声,朝下一甩,噌的一声,【道剑·夜束】插到地上,整个剑身没入地面,只剩剑柄露在外面。 “记住,我会再找你的。”丢下一句话,暗王张开双手,身体慢慢升空,融入黑暗中。 “活……着,我还……活着。”以辰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难以置信地嘀咕。 活下来了,自己居然从黑暗王殿手中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令以辰久久不能平静。 黑暗褪去,庄园再度灯火通明。 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路璇,以辰担心不已,强忍着后背的疼痛跑过去。 “喂,你没事吧?”看到路璇闭着眼,以辰大惊失色,拍打她的胳膊,“不要吓我啊,你不能死!你还要教我练剑!” “还没死呢。”路璇缓慢睁开眼,俏脸苍白,满是疲惫,“我在休息,很累啊。” “没死啊,那就好,吓死我了。”以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他还真怕路璇出事,毕竟路璇是陪他才来的。 要是路璇真出了事,恐怕自责会充斥他内心一辈子。 “我说,你能不拍了吗?那么用力,没死也要被你拍死了。”胳膊仍被拍打着,路璇心力交瘁。 以辰赶紧停手,笑容尴尬:“走神了。” 路璇阖上双眼,责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是怕我死了没人教你练剑?” 以辰在她旁边躺下,舒展身体,缓解心中恐慌:“我那是激励你,让你明白自己任重道远,不能轻易放弃,要有求生的欲望,你应该庆幸有我这么一位关心老师的学生。” 嗡…… 随着低沉的嗡鸣,三架直升机由远及近,出现在庄园上空,成对的红绿光点在夜空中分外显眼。 直升机低悬在草地上,旋翼飞速旋转,大风卷起沙尘,绳索放下,一个个黑影迅捷索降。 以辰翻了个身,由躺着变成趴着,仰头看向草地的方向:“什么情况?” “令行部,我叫的。”浑身无力,几次尝试都没能站起来,路璇把手伸向以辰,“扶我起来。” 以辰连忙扶起她,小手微凉,光滑柔嫩,触感极好。 “黑暗很诡异,处在其中,全身的力量仿佛都在流失。”路璇说着被黑暗王殿困在黑暗中的感受。 以辰皱眉思索,力量流失?难道黑暗元素中蕴藏的是流失之力?是只针对人体力量的流失?还是针对所有力量的流失? 十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呈弧形包围了上来,清一色青蓝色作战服,印有半透明星斗图案。 在看到路璇后,一个男子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突击队员原地待命,警惕四周。 “珠星小队,队长加布利尔。”男子走上前,恭敬地说,“路剑督使,您发了求救信号,请问现场情况如何?” “死仆,三个,全死。”路璇言简意赅,拿出数据腕环,“让你的小队控制庄园大门,暂时不准任何人进出,剩下的交给我。” 加布利尔应了一声,立刻对他的小队下命令。 不是加布利尔不想多问,而是不敢,或者说没有多问的权利,金级权限比他的白级权限高了不知道多少。 以辰好奇地问路璇:“你准备怎么做?” “联系安德烈,然后回去睡觉。”路璇触摸徽标,“格子,语音电话,安德烈。” “等待接通,请稍后……”古典音乐响起,紧张的旋律瞬间将以辰带入悲怆的气氛当中。 “只要不拆办公室,怎么都行。”电话一接通,安德烈惴惴不安的声音把以辰拽回现实。 路璇淡淡地说:“告诉你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能不听吗?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不对,不可能是生活上的。既然是工作上的,说吧,我洗耳恭听。”微醺的安德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废话,还为自己的分析而洋洋自得。 望着星月皎洁的夜空,路璇目光深邃,轻声说:“黑暗王殿,出现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成功男人孙悟空(一) 近百名身穿青蓝色作战服的珠星队员索降,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这座毗邻雅拉河的欧式庄园。 空场上,穿着工作服的研究人员正拿着各种检测仪器对现场进行调查。 安德烈认真地听着以辰讲事情经过。一听到路璇的消息,他的酒立马就醒了。 还好喝得不多,不然误了大事,他保准又吃不了兜着走。 说起来,他这一路可谓是马不停蹄,一次次催促驾驶员,恨不能让驾驶员把直升机当战斗机开。 路璇靠着一盏路灯,在以辰讲完后,她缓缓地说:“我们能走了吗?” “当然,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安德烈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提醒道,“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 两人离开,安德烈扫视空场,目光落到地上的死仆,皱眉低语:“暗王。” 黑暗王殿出现,无疑说明他已经找到了宿主。 让安德烈不解的是为什么黑暗王殿刚找到宿主就现身。按理说,王殿找到了宿主应该隐藏起来恢复力量才对。 黑暗王殿这么做是藐视俱乐部,还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揉着太阳穴,排名第三的王殿,果然是棘手的存在。 以辰和路璇走在草地上,方向是庄园的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 摸着明显少了一撮的短发,以辰眼神凶恶:“早知道那个家伙对我的头发情有独钟,我就十天不洗头,臭死他。实不相瞒,我刚才就把那个家伙大骂了一顿。” 路璇轻笑一声:“你有那个胆子?依我看,你能保证说话不结巴就不错了。” “我怎么就没那个胆子了?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对他大吼大叫。你不知道,那家伙就是个变态,又是砍头又是腰斩,吓死我了。”以辰心有余悸,拍着胸脯,“侥幸捡了条命,我现在很知足。” “想不到黑暗王殿会放了你?” “他应该放我吗?我和他是死敌,他知道,我也知道。”以辰疑惑,“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能告诉你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路璇侧头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认真地说,“这次来的若不是黑暗王殿,我们就死定了——我欠你一条命。” “我欠你一条命?不,你欠我一条命?为什么?”刚说完,以辰就摇手,“别说了,我知道,能告诉我自然会有人告诉我的。” 路璇摇晃着法拉利的钥匙:“自然是因为你救了我。” 以辰郁闷得情绪近乎崩溃,两只手使劲揉头发,发型毁于一旦:“我说,没你这么耍人玩的。我问你你不说,我不问你你倒是又说了,你知不知道这种性质很恶劣?” “是你答错了,我帮你改正。” “你说得对,我不问了,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以辰摆摆手,索性不去理会那作怪的好奇心,“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真挺害怕的,害怕见不到我爸我妈,还有艾雪——喂,你干吗走那么快?” “困了。” 安德烈蹲在地上,在他面前是青年的尸体,研究人员正在进行断层扫描。 死仆一直是俱乐部的重点研究对象,具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俱乐部对元素的认知,有不小一部分就是来自于死仆。 看见朝这边走来的男子,安德烈挑了挑眉,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接到报警电话,说这里有几十个衣着比较幼稚的持枪歹徒。”男子言语间夹杂着疏远。 “‘幼稚’一词是重点,被你划了出来,然后联想到新秀。不得不说,你借助报警这件事完美地嘲讽了我们。”安德烈言辞凿凿。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很显然,新秀俱乐部是一个具有隐秘性的国际组织,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活动,你可以当做我措辞不当。” 安德烈揪着下巴的胡渣:“说得很有道理,针对性也挺强,继续说。” 男子直视他:“直觉告诉我,新秀俱乐部坐落于墨尔本,对这里的居民不是一件幸事。我不知道政府为什么允许你们的存在,许是我身份比较低,所以很多事不清楚。甚至如果我的工作岗位不在墨尔本,我可能什么都不了解。” 男子所说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正是因为工作岗位在这里,他才对新秀有一些浅显的了解。 前不久一家海运公司的董事长在柏悦酒店被杀,经他调查正是新秀俱乐部的人所为。 就在他准备上报时,却收到了停止调查的通知,他的上司更是为了此事亲自去警察局找过他。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工作岗位会一直在墨尔本吗?聪明但不好奇。”安德烈言语中带有一丝赞赏,“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三点,新秀是被迫坐落于墨尔本的,新秀的目的和活动都属于好的范畴。” 男子认可地点点头:“只说了两点,还有一点呢?” “还有一点就是……你上司来了。”安德烈指了指他身后,笑道。 男子回头,看到一名中年人向他们走来。 中年人穿着崭新的黑西装和黑皮鞋,神情凝重,正是他的上司。 男子行礼,态度十分端正。 简单交流后,中年人对男子挥了挥手:“下去吧,让警队撤到庄园外,等我命令。” 男子应声离开。 中年人看向安德烈,微笑道:“布朗主管,你好,我叫托比。爱丽莎轩主正在堪培拉开会,短时间无法过来,特地委派我过来协助你。” “这点小事就不用轩主亲自跑一趟了。”来的路上安德烈已经与爱丽莎联系了,爱丽莎跟他说澳大利亚政府随时可以提供支援。只是他没想到,黑暗王殿来得突然,走得也果断,他们扑了一场空。 “黑暗王殿现身可不是什么小事。到现在为止,墨尔本已经出现两次死仆,这次更是连王殿都出现了,情况很不乐观。”托比脸色凝重。 “是不太乐观。” “现场情况如何?”托比问。 “死亡四人,三个死仆和一个女孩。黑暗王殿刚找到宿主,几乎没有恢复力量,不然死亡人数会翻上数十倍了。” 托比松了一口气:“那个女孩是……” “初步判断是死于死仆之手,也可能是黑暗王殿。其实无论哪种情况,归根结底都是黑暗王殿的血债。”安德烈说。 “的确,就是不知道这债什么时候能偿还了。”托比收拾好心情,“收尾工作,爱丽莎轩主已经交代过我了。除了收尾工作,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还真有一个,今晚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令行部那些成员,本着能不洗脑就不洗脑的原则,希望你能帮忙处理一下。” 托比爽快答应:“没问题,交给我。” “另外,你觉得我令行部的作战服如何?是不是很可爱?居然有人说幼稚,眼光太差了,简直白活一辈子。”安德烈撇了撇嘴。 看了看几名负责警戒的珠星队员,托比勉强地笑笑:“是挺……可爱的。” . . . 新秀谷。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到棕色办公桌上,仙人掌长长的影子延伸了半张办公桌,投射到安德烈正在看的平板上。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安德烈的沉思被打断。 那是一个特色鲜明的人,Henry Poole全定制西装,来自历史悠久的萨维尔街的西装,秉承了英国传统,分明的线条感尽显时尚和奢华,手腕上价值百万的有着百年历史的百达翡丽更是让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然,之所以说他特色鲜明,并不是因为那一身高端定制的行头和那一块限量生产的名表,而是因为他戴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孙悟空头套,完美地还原了最老版本《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形象。 “如此戏剧性的登场方式是近年来我见过最令人惊艳的,请允许我用‘惊艳’这个词。猴哥,成功的男人,你又出现了。”安德烈放下手里的平板,眉飞色舞地唱了起来,“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 与迈克尔不同,安德烈对古典名著还是很感兴趣的。 中国的四大名著,哪怕在国际上都有着非常大的名气,他都有看过。 其中《西游记》是他最熟悉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也略知一二,唯一看不懂的就是《红楼梦》。 那本有着“四大名著之首”美称的《红楼梦》,硬是被安德烈看成了一群女人过家家。 “有想到你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猴哥的筋头云就是不同凡响,什么时候教教我?”安德烈搓着手,一副谗言欲滴的样子。 关上门,“孙悟空”拉过一把椅子,隔着办公桌坐在他面前,低沉稳重的声音如寒冬一般冷冽:“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很清楚。没工夫和你开玩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哥,你叫一声‘呆子’听听。”安德烈眼光是独特的,他一直把猪八戒当做理想男人的典范。 有保镖孙悟空、老师唐僧、保姆沙僧,基本上打了一路的酱油,最后还被如来佛祖封为净坛使者,猪八戒不可谓不成功。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成功男人孙悟空(二) “你觉得我有心情和你闲聊吗?!”“孙悟空”把手里的书往桌上猛地一拍,愤怒大吼,“把那个家伙找出来,我要亲手宰了他!” “说话就说话,干吗那么吓人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人没事。”安德烈抚着胸口,“我还想把那个家伙找出来呢!可能吗?现实吗?” “现在没事,以后呢?你能保证以后也没事吗?没了他,她会疯的!我也一样!”“孙悟空”怒火中烧,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个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 “消消气,愤怒对事情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这还只是开始,你早该有心理准备。”安德烈把平板推到他面前,“刚发给我的报告,或许对你有帮助。” 平静了一下情绪,“孙悟空”拿起平板。 他是一个理智的男人,明白意气用事于事无补的道理,想要达到目标,就必须要冷静。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越理智的人往往才越疯狂,他们之所以能保持理智,是因为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一旦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必将成为最疯狂的一群人。 “又是这本书,你看几遍了?”安德烈拿过桌上的书——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他小心地翻看,书是第一版,百年多的历史,纸张非常薄,而且十分破旧,很容易坏。 “以前看,感觉是歌颂和平,反对战争,赞扬英雄主义和爱国精神;现在看,觉得战争是必要的,只要有侵略,就必定有战争。侵略对象,小可以说成国家,大可以说成世界,就好比那个家伙。”“孙悟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平板不时向下滑动,“从某种程度上讲,战争就是为了和平。” 安德烈笑道:“怪不得你突然接受了俱乐部的战略合作邀请,原来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还以为是为了企业的利益呢。” “家族产业,我的私心就是公司的利益。”霸气的话语,“孙悟空”把平板还给他。 “现代版孙悟空让你表现得淋漓尽致,倘若孙悟空在现代,绝对符合霸道总裁的形象设定。”安德烈感叹一声,“想不到啊,一直主张和平的你,居然有一天也会改变。”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不是主张和平,是主张避免战争。我是一个给无数人带去痛苦的武器贩子,说我主张和平……”站在窗前,“孙悟空”自嘲一笑,“武器贩子主张和平?我没那么虚伪,或者说我还没到那么没脸没皮的地步。” 如他所说,他是一个武器贩子,只是武器比较特殊。 这些年来,他埋下了无数痛苦的种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种子终有一天会发芽、开花、结果,结果的那一刻,他身上背负的就不再是罪过,而是罪孽。 为此,他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愧疚中。 家族企业,他注定是董事长,注定是一个罪人。 实际上,逼迫他的不是家族,甚至家族也是受逼迫的,而这所有逼迫的根源都来自那个剑之世界——剑陵。 “武器贩子?你这算是自我表扬还是自我批评?另外,能告诉我‘没脸没皮’是什么意思吗?听起来比‘皮开肉绽’更……瘆人。”安德烈手指拨弄着仙人掌的刺。 “出自老舍的《四世同堂》,用来形容你很贴切,不知羞耻。” “你这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穿得这么体面,怎么能随口骂人呢?我们是文明人,不能骂人,你特喵的。”安德烈毫不犹豫地爆粗口回击“孙悟空”,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他那身高端定制的行头上,“我说,你这身西装还真不错,有时间我也要换一身了。不过,我更喜欢意大利的服装品牌,虽然没有萨维尔街的那些裁缝店历史悠久,也没有全定制,但设计风格我很喜欢,符合我的审美。是不是很难想象一个英国人不穿本国衣服,反而喜欢外国品牌?可能因为是人就总觉得别人的更好吧。” “孙悟空”回头,眼神怪异:“你还真是话痨,废话连篇。起初迈克尔跟我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已经给你留足面子了。” “你这人说幽默也幽默,说无聊也无聊。迈克尔那家伙就喜欢背后捅刀子,卖友求荣是势利鬼最常用的手段。”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手指被仙人掌刺破,疼得安德烈又是吮吸又是甩手,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动物园里的黑猩猩。 “我走了,你慢慢玩。有那个家伙的消息立刻告诉我。”“孙悟空”来去匆匆,走之前还不忘从果盘里带走一根香蕉。 安德烈大喊:“喂,你是在命令我吗?我可是令行部部长!消息是看在合作伙伴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不是泄密!经过审批的,符合标准!” “呆子,老老实实听大师兄的话!” “好嘞,哥。” . . . 地下70米的磨剑室,穿着一身黑色剑服的以辰正在练习基本剑法,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这是来到俱乐部的第十二天,除了第一天和中间休息的一天,其它十天他都在训练。 有付出自然会有收获,经过十天的高强度训练,十八种基本剑法他已经全部掌握,而且动作也越来越规范和熟练了。 密室门打开,路璇的声音传了进来:“时间到,休息。” 把细长铁剑放到墙壁上,以辰走出磨剑室。 自从学会了基本剑法,他就不再用桃木剑了。 路璇说细长铁剑的重量与道剑相等,先用它训练,适应重量,等达到她的标准就可以用道剑训练了。 说起来,有一点非常奇怪,道剑外型不同,重量却偏偏相等。 【道剑·尘冕】和【道剑·夜束】就是等重的,仿佛它们本质是一样的。 在白色灯光下,宽敞的地下室略显清冷,路璇盘腿坐在一张曲木沙发上,白色T恤和灰色牛仔裤,腰间系着一件淡粉色外衣,都是一些普通的服装品牌。 她正看着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怀里是一个米奇老鼠的抱枕,老书和老动画的结合。 “我感应到亡灵虫洞了,再有一会儿就该形成了。那些殿卫真够可以的,死了都不消停。”以辰满头大汗地走出来。 就在刚刚,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之感,正是道剑之主对亡灵虫洞的感应。 说起亡灵虫洞,俱乐部的档案中倒是记载了一件有趣的事。 上一任风之主德鲁斯睡觉睡得太死,导致大脑无视了对亡灵虫洞的感应。 结果亡灵虫洞形成,殿侍出现,惊醒的德鲁斯正好看到暗金长剑朝他当头劈下,关键时刻剑息强制性唤醒【道剑·尘冕】救了他。 即便如此,德鲁斯也被吓了个半死,连续几晚都睡不好觉。 路璇依旧低头看着书:“这次可别再丢人了。” “绝对不会。”以辰目光移向一间磨剑室,“莫凯泽呢?还在里面吗?” 自回到俱乐部,莫凯泽的作息和他完全一致,每晚都在磨剑室训练,这是安德烈在得知以辰的情况后要求的。 一想到安德烈,以辰就来气,那家伙居然用“以辰能做的,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来鞭策莫凯泽。 不过对于安德烈的教学方法,以辰还是很好奇的,不知道莫凯泽有没有自己那么倒霉。 “不得不说,你比莫凯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路璇不咸不淡地说。 昨天下午,莫凯泽提前感应到亡灵虫洞,半个小时后亡灵虫洞果然形成。 二十个殿侍,不到五分钟,全被莫凯泽解决。 若不是殿侍又组成阵型,三个大小不同的交错五角星形成一个黑色光罩,逼得莫凯泽施展奥义,时间可能都不超过三分钟。 只是莫凯泽还无法控制湮灭之力,力量外泄导致的结果是训练墙体的厚度足足减少了十分之一。 要知道,莫凯泽待的那间磨剑室经过了特殊处理,是抗腐蚀效果最好的。墙体的材料不是无尘水泥,而是一种抗腐蚀性极好的无机胶凝材料。 即使这样也有十分之一的墙体被硬生生腐蚀掉了,可见湮灭之力是多么霸道。 如此算下来,那间磨剑室每五个月就要重新砌一次墙,而且随着莫凯泽实力的增加,这个时间会不断缩短。 这么做虽然很麻烦,但却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毕竟在外面莫凯泽造成的破坏只会更大。 除非莫凯泽剑术有成,能够控制湮灭之力,那时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以辰倒了一杯水,为自己找借口:“他比我早两个月成为道剑之主,领悟了奥义,解决殿侍肯定轻而易举。” “那你呢?有把握两个月领悟奥义吗?还是在有莲花台帮助的前提下。”路璇合上书,扔到茶几上,斜睨他。 “我……” “没有把握就去洗澡,一身臭汗。”路璇嫌弃地说,“洗完澡有事和你说。” 以辰悻悻地进了更衣室,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对莫凯泽他还是很佩服的,因为就算有莲花台的帮助,他也没把握在两个月领悟【道剑·夜束】的奥义。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成功男人孙悟空(三) 男人洗澡的速度确实要比女人快不少,大概只有七八分钟,以辰就出来了,短袖和短裤,头发也没吹,拿一条干的白毛巾擦着。 路璇还是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茶几上方是方形虚拟投影,左半边是豌豆芽口中的木头人,右半边是由蓝色线条在黑色背景上勾勒出的庄园立体图。 那座庄园以辰不陌生,正是查里的豪华庄园。 “那晚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与黑暗元素有关。”路璇对格子抬了下手,“开始吧。” 听到“黑暗元素”四个字,以辰立时精神抖擞,他对黑暗元素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其中蕴藏的特性力量,兴趣更大。 “通过对现场部分人的询问,发现黑暗元素能极大程度地麻痹人的间接感知,也就是视觉、听觉和嗅觉。换句话说,在黑暗中你不仅看不到,也听不到、闻不到。”格子温文尔雅,看向以辰,“不过此信息需要向黑暗之主你求证。” “你不求证我也要说的。”以辰斟酌措辞,“我觉得用麻痹来形容是不正确的,应该是剥夺,黑暗元素剥夺感知。而且我有预感,当黑暗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被剥夺的就不只是间接感知了,还有直接感知,比如味觉和触觉。” 这是以辰的推测,通过现有认知对黑暗元素的推测。 莲睡对他了解黑暗元素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惜他莲睡效果一直不好,不然现在他应该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信息很重要,我会录入你的音频发送给质门。”话语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再重大的事都影响不到格子的语气。 “你怎么不早说?”路璇瞪着他,美眸中有着一丝不忿。 她要是早知道的话,当时肯定第一时间扔出风影碟,也就不会被黑暗困住了,那种感知消失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你也没问我啊。”以辰靠着墙,一脸无辜,“还以为格子能说些有用的呢,结果还不如我知道的多。” “比你多。”格子说着实话,听起来却像是怄气。 生怕以辰把话题带偏,路璇赶紧示意格子继续。 也好在格子没有感性逻辑思维,任由以辰做鬼脸都不为所动。 “现场所有人都被黑暗笼罩过,事后也都产生了一种虚弱感,仿佛处在黑暗中,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经过对庄园的全面检测,发现整座庄园的生命能量都有所下降,红色部分尤为显著。”格子指着庄园立体图中被红色填充的部分——白色宫殿和后园,“所谓生命能量,实际就是指生命体的生命力。生命能量下降意味着生命体的生命力在流失,生命力一旦流失,想要补充几乎是不可能的。” “生命力流失!”以辰下意识地看向路璇。 路璇昨天的状态可是很不好,生命力必定流失了,虽然暗王才是凶手,但源头却是他,想到这,愧疚瞬间充斥以辰的内心。 对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路璇说:“收起那副表情,是我自己要去的,与你无关,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虽然欠你一条命,但我不会以身相许,所以不要多想,没戏。” 诙谐幽默的一句话令沉重下来的气氛轻快了不少,但却没有冲淡以辰心中的惭愧和不安。 格子磁性的声音适时出现:“生命能量的下降更多的表现在草枯和虫亡,而且都是一些生命力偏弱的小草和小虫。单看整体,生命能量的确十分庞大,但一均分,流失的生命力其实近占了人体很小一部分,只要生命力不再流失,不会有任何影响。” “上帝都在帮我,你注定是要失去这个以身相许的机会了。”以辰揶揄路璇,换来的却是当头砸来的一本书,还好他反应快,及时躲开了,“《傲慢与偏见》?你是傲慢还是对我有偏见?” 回答他的却是格子尽职尽责的阐述:“质门根据检测结果推测,能使生命力流失就是黑暗元素中蕴藏力量的特性,暂时称之为流失之力。初步判断,流失之力针对的是生命能量,但不排除针对其他能量的可能。” 毛巾搭在脖子上,以辰一手抓着一边皱眉思索,流失之力?能使生命力流失,那其他能量呢?能使之流失吗?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真的是流失之力吗? “你怎么看?”路璇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牛奶,朝身后扔了一瓶。 易碎的玻璃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被以辰勉强接住。 拧开瓶盖,奶香四溢,喝了一口,又舔舔嘴唇,他才说:“没看法,‘一千个假设,比不上一个事实’,荷兰谚语。” “适可而止吧,不自信的人通常才会言行做作。”路璇收好腕环,“详细内容自己回去看,上去坐坐。” “亡灵虫洞马上就要形成了。” “又没让你回去,你觉得两个殿侍的破坏力很大吗?还是说你对自己的破坏力很有信心?连奥义都没领悟的黑暗之主。” “可是……已经晚了。” 顺着以辰手指的方向,路璇看到了模糊的冰箱,不是冰箱模糊了,而是冰箱前的空间产生了波动,导致视线受到了影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路璇双眉颦蹙,略有无奈。 “我觉得还好,万一我们坐上电梯,这东西忽然出现——我承认电梯空间不小,但贴脸式战斗确实很尬,而且电梯打斗是很危险的。”以辰啰嗦着后退。 嗡鸣声响起,就好像万籁俱寂时敲击西藏颂钵,深沉的铿锵声让人身心舒缓。 波动变大,空间扭曲,形成如同肠胃般缓慢蠕动的亡灵虫洞。 “不知道角落的躲闪空间最小吗?还是你打算让我上?”路璇盯着已经后退到墙角的以辰,冷冷地说。 以辰灰溜溜地跑出墙角,右手从侧面抹了一下头,昂首挺胸:“当然是我上,这种粗活就不劳烦老师出马了,学生今天就一雪前耻。” 两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从虫洞中涌出,落在严阵以待的以辰前三米处。 以辰嘴角直抽,这个距离可不够友好。 黑光消失,显露出两个高大的殿侍,身穿古铜色流云甲胄、手持三尺长暗金长剑。 与黑光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化为黑点的亡灵虫洞。 “交出【道剑·夜束】,你,可活。”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以辰全身亮起黑色剑息,从口袋里摸出【道剑·夜束】,朝身后喊:“他们只会这一句?没有嘴也能说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天然语言吗?” 路璇单腿靠墙,双手抱胸,注视着殿侍。 她眼神板滞,似乎是在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任凭以辰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铮! 【道剑·夜束】苏醒! 地下室的光线迅速暗淡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仅能保证地下室不被黑暗吞没,无法再为光明多做出一点贡献。 “杀!”冷漠的声音夹杂着杀意,暗金长剑竖在胸前,沉重的步子迈下,一块块地板龟裂,殿侍向以辰冲去。 眨眼间,殿侍就冲到了以辰面前,两把暗金长剑一左一右朝他劈下。 若是被劈中,以辰毫不怀疑一双臂膀会和自己的身体分家。 头脑灵活的他在危机关头身体一侧,两把长剑从他身前和身后划过。 寒芒从眼前闪过,左边长剑劈中茶几,玻璃茶几轰然破碎,碎片遍地;凉风从后背拂过,右边长剑劈中地板,光亮地板一分两半,裂痕遍布。 以辰呼出一口气,铤而走险非他所愿,实在是没有办法。 以他的速度后退根本撤不出长剑的攻击范围,向左向右更是躲不开,很可能被一剑劈成两半,唯一的办法就是侧身躲避。 还没来得及多休息一秒,殿侍又向以辰发动了攻势。 左边长剑高高举起,从上往下斜劈而来,右边长剑沿着地板,由下往上斜劈而来。 铛的一声,两把长剑碰撞在一起,剧烈的碰撞甚至产生了一丝火花,只是本该位于两把长剑之间的以辰却不见了。 早在长剑劈来之前,以辰就用两个殿侍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 到了殿侍身后,以辰前臂内旋,立剑,切刃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后穿剑! 【道剑·夜束】轻而易举刺破流云甲胄,整个剑身刺入一个殿侍体内。 下一刻,殿侍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诡异地消散。 解决一个殿侍,以辰离开拉开距离,避开了另一个殿侍向身后横扫的长剑。 经过短暂的交手,以辰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安德烈说得没错,殿侍思维单一,动作笨拙,确实不难对付。 双手紧握乌黑色圆状剑把,以辰眼睛微眯,面对再度冲来的殿侍,由右下向左上奋力一挥,一道细长的黑色剑光劈出。 地下室一暗又一亮,剑光就没入了殿侍体内。 狭长竖眼中的猩红之色缓缓褪去,一声脆响,流云甲胄裂开,殿侍化为黑色雾气逐渐消散。 “搞定,是不是很帅?”以辰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动作,自认为霸气得不行。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没有说话声,以辰回头看去,只见路璇凝视着他,美眸中有浓浓的不悦,身上更散发阵阵冷意。 察觉到路璇异样的情绪,又见她向自己走来,还拿起了玻璃碎片中的细长铁剑,以辰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而且感觉十分强烈。 不给以辰说话的机会,路璇单脚一跺,身体腾空,铁剑挥起,毫无技巧可言,就是基础剑法,简单粗暴的劈剑。 瞳孔放大,以辰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架剑抵挡。 铛! “面对攻击首先就想着躲吗?” 铛! “这是谁教你的?” 铛! “我教的都忘了?” 细长铁剑与【道剑·夜束】碰撞一次,路璇训斥以辰一声。 三次碰撞,三次训斥。 每碰撞一次,铁剑的剑身就断去一截;每训斥一声,以辰的自得就减少一分。 三次之后,铁剑的剑身断成三截,以辰的自得也荡然无存。 “把我的话说一遍!”路璇扔掉只剩下了剑柄的铁剑,生气令得她呼吸有些急促,饱满的酥胸上下起伏。 反观以辰,大气不敢出,诚惶诚恐地说:“说,我说。面对攻击首先就是躲吗?这是谁教你的?我教的——” “把我教的说一遍,不是让你重复我刚才的话!”路璇大喊,明显被气得不轻。 为自己的愚笨感到无地自容,以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先攻者无防,硬接可夺势;先防者难攻,久磨可守势。” “我们貌似不该出来。”莫凯泽一身青色剑服,背靠打开的密室门,在他旁边还探着一个脑袋。 “真实得过分,比现场直播精彩多了。早知道有好戏看,就该带桶爆米花,奶油味的,再有一杯可乐就更好了。”安德烈咂嘴,显然他们看了全过程。 莫凯泽面无表情:“条件允许,说不定你还能戴上3D眼镜。” 安德烈连连点头:“如此最好,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 心情刚有所缓解的路璇被两人调侃的话语重新激起了火气,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冰冷:“你们是想看热闹还是想和我打一架?” “你态度很不友好,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地活跃一下氛——”话还没说完,莫凯泽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拉回磨剑室。 为了保住自己的办公室,安德烈竭力补救,赔笑说:“学生不学无术,老师耳提面命,我们只看到了这些,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回去!”冷漠到可怕的眼神加上简单的两个字,路璇直接逼迫得安德烈把头缩了回去。 密室门关上,路璇脸色稍缓,看向仗马寒蝉的以辰:“我说过,面对攻击不要总想着躲,刚刚你只要随便移向一侧架剑抵挡,就能立刻进行反击。通往胜利的路有很多条,我不否认铤而走险是捷径,但却是一条随时都会付出惨重代价的捷径。捷径看的不只是距离,还有质量,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崎岖的山路还是平坦的马路。” “我明白了。”以辰积极吸取教训,只是被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训诫,多少有点别扭,虽然他早就习惯了。 “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学而不做不如不学,既然学了就要做到最好。真正的博弈,只要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另外,你的保证没错,这的确是一台新戏,但却让我对戏的质量产生了怀疑。”路璇强调,“你的所有保证。” 以辰摸了摸鼻子,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这是以偏概全。” “如果不是,那就证明给我看。回去吧,今晚你可以提前休息。” “噢。”以辰再一次见识到了路璇敏锐的听觉,匆忙地回更衣室换好衣服,道了一声晚安,灰头土脸地离开。 等以辰走后,路璇走到被暗金长剑劈成两半的地板前,抚摸着上面的裂痕,若有所思。 磨剑室,同样是一身青色剑服的安德烈,对莫凯泽竖起大拇指:“初生牛犊不怕虎,乖学生,我佩服你,老师不敢惹的人,你敢惹。” “是你?了,还是我莽了?”莫凯泽问,到现在要是再反应不过来他就真成傻子了。 直觉告诉他,后种可能性比较大,外面的女孩很可能不是普通角色。 其实从刚才劈剑的力度他就看出了路璇不简单,最起码身手不凡,那一连三劈震得以辰险些握不住剑柄。 “不怪你,你不了解情况,回去让豌豆芽和你好好说说。”安德烈拍着他的肩膀,心说还好我聪明,要不然办公室又不保了。 莫凯泽拨开安德烈的手,捡起地上的细长铁剑,与其在这里废话他还不如去练剑。 自从知道黑暗王殿出现了之后,他每天都有一种紧张感,黑暗王殿刚找到宿主就敢出现,那已经逃脱了两个月之久的风王殿呢? 两个月都不出现,风王殿是在恢复力量还是在图谋着什么?是想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吗? 扭头看着密室门,安德烈皱起眉头。 他总感觉路璇最近不太对劲,和以前的小魔女不太一样,不会是又冒出来一种性格吧?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他又来了(一) 半个月后,令行部总部,主管办公室。 “主管,水之主消失了!兄妹俩都消失了!”虚拟投影中是一个神情端庄的中国男子,黑色短发,银白色作战服上印有半透明月亮图案。 前一秒还双腿担在办公桌上的安德烈,后一秒就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消失了?那是人!两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消失?加勒比海盗掳走了还是大西洋海啸卷走了?就算有海啸,那也应该是他们弄出来的才对!” “他们发现被人跟踪要逃跑,我就让队员们先拦住,结果凡是冲上去的腿都被冻住了。”中国男子一脸无奈。 “这才找到多长时间?你就把人给我弄丢了!”安德烈气急败坏,猛拍办公桌,“跟踪被发现,拦还拦不住,一群吃干饭的!被发现就撤回来,还上去阻拦干吗?我不是说了先不要与他们接触吗!罗诚,我看你是又想被降职了!” 罗诚瞅了瞅作战服,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但让我们一群普通人跟两个会水系魔法的魔法师玩,还不能伤害,不能告知。拜托,主管,真的没法玩,有心无力啊。” “你还想伤害?扯皮都能扯得这么理直气壮,罗诚啊罗诚,你小子是不是诚心气我?”安德烈吹胡子瞪眼,“就你现在这颓废的样子,想改变她,痴人说梦!”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啊。”罗诚比了一个“耶”的手势,配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颇为滑稽可笑。 安德烈脸色难看,磨牙凿齿:“我不管你几码事,立刻去给我找人,找不到人我就把你扒光了,扔总部大厅!” “找找找,这就去找,瞧你凶得和要吃人似的。” “快滚!” . . . 轻音乐环绕的西餐厅,靠落地窗的一张餐桌正坐着两个年轻人。 两人相貌都很英俊,风格和气质却迥然不同。 黄色连帽衫和黑色休闲裤,脚上穿着浅蓝色滑板鞋,此时的以辰像是一个玩滑板的街头达人,充满了活力的潮流气息。 坐在对面的白人青年比以辰要高,约一米八五,一头金色偏分短发,量身定制的双排扣银色西装,领口和袖口都绣有奇异的金线小花,头层小牛皮材质的纯手工皮鞋,全身上下透露着奢华的贵族气息。 亚当安静地望着餐厅下面的花圃,难以想象一个年轻人只是坐在那里,就能无形之中带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在告诫世人,领袖是不可冒犯的,尤其是天生的领袖。 餐巾平铺在腿上,以辰吃着五分熟的牛排,看似轻松随意,实则紧张得很,使用刀叉的手法都生疏了许多,坐在对面的青年绝对是他见过气场最大的人。 “别紧张,我是来送邀请函的,不是活动,是社团。”亚当把桌上那封“精美”的邀请函推到以辰面前。 拿起邀请函,卡哇伊的封面直接让以辰愣住了。 封面背景是《头文字D》中的秋名山,秋名山上是那辆经典的AE86,只不过车前站的不再是藤原拓海,而是一位二次元萌妹,棕色长发、绿色半袖、黄色长裙、白色丝袜…… 以辰不由地看向亚当,如果不是近现代历史学杂学专业,这些东西他都认不出,亚当是怎么…… “副社长对二次元比较感兴趣,尤其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她总喜欢把邀请函做得这么……可爱。”亚当神色有点不自然。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的事,他绝不会亲自来送邀请函,这样的邀请函他着实是拿不出手。 一想到那位副社长他就头疼,头疼之余又钦佩不已,不是什么人都能隔着近万公里的距离处理好大大小小的事,把社团管理得井井有条。 以辰打开邀请函,第一页上是“飙车一族”四个醒目大字:“赛车社团,你是……” “‘飙车一族’的社长,亚当·奥古斯丁。你是以辰,黑暗之主,我知道。”亚当摸着左手中指的草戒,“另外,车不错。” “谢谢,我也觉得柯尼赛格的性能很好。” “我是说颜色。” 刚好在咽食物,听到亚当这话,以辰顿时噎住了,捶着胸口朝一旁剧烈咳嗽几声才缓过来,只是表情比较尴尬。 亚当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知道雷电之剑吗?” “雷电之剑?知道啊。你不会是……雷电之主吧?”想起还有一位道剑之主,以辰问。 同时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石林化为雷池的画面,那个站在巨石上身披银色风衣的白人青年——艾布纳,上一任雷电之主。 “现在不是。” 以辰想笑,现在不是,难道以后会是?这话听起来就好像雷电之剑是他的私人物品一样,只要雷电王殿逃脱,雷电之剑就会选择他。 “无知不是罪过。”似是明白以辰心中的想法,亚当说,“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你能成为道剑之主是机缘,我能成为道剑之主是必然。” 以辰无言以对,这么自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是眼高手低还是量体裁衣? 不对,一定是眼高手低,人又不是神,难道还能左右命运不成? 自诩为世界第一人的家伙,原来是个妄想症患者。 果不其然,自恋严重了也是病。 看出了以辰在腹诽,亚当也不在意,话语平淡:“我今天来,送邀请函是一件事,另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黑暗之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听说黑暗之剑的排名比雷电之剑还要高,我还以为黑暗之主会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家伙。目前看来,常鳞凡介。”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与众不同。”以辰笑笑。 从亚当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傲意。 那股傲意不是单靠财富就能堆砌出来的,财富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源于强大的内心。 与有傲意的人交谈,即便对方无意,你也会产生一种被针对的错觉。 如亚当这般高傲的人,除非你能得到他的认可,否则必定很难相处。 每一个高傲的人,都有一个强大的内心,而内心的强大注定是来自某一方面的优秀,甚至是无敌。 只有在那一方面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对方才会认可你。 亚当坦言:“习惯了先礼后兵,不要介意。” 以辰点头:“没关系,总比不宣而战好得多。”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亚当站了起来,临走前不忘问一句,“你会加入社团的,对吧?” “社长的亲自邀请,想拒绝都难。” “我权当你答应了,慢用。” 亚当走后,以辰坐下,重新拿起刀叉进攻才吃了四分之一的牛排,为了应对亚当,他刚才几乎都没有精力对付牛排,肚子饿得咕咕叫。 然而,没吃几口,就又有人走了过来。 瞧着坐在对面的熟人,以辰挑了挑眉:“刚送走一位,又来一位,吃饭?” “来找你,顺便吃饭,荞麦说你在这里。”莫凯泽非常直接,那张死板的脸上很少有感情流露,给人一种冷帅的恍惚感。 “找我比吃饭都重要,这算不算是我的荣幸?半个牛排的工夫,两个人为了我跑到餐厅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巴黎时装周走秀的超模呢。”以辰无奈地耸耸肩,心里却在嘀咕那只小树袋熊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就算是鬼精,也不能精到这么邪乎的程度吧。 莫凯泽看了眼邀请函:“看样子刚刚坐在这里的是亚当。” 之所以能一口说出亚当的名字,是因为亚当之前也找过他,同样送了一封邀请函,与眼前这封一模一样。 一看到邀请函的封面,莫凯泽就…… “也找你了?什么情况?他想干吗?”以辰连问三句。 “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可能是自傲,也可能是嫉妒。”莫凯泽猜测。 他忽然想起亚当走时留下的话:听说你在学格斗,有机会切磋一下。 “嫉妒?有没有搞错?他那么有钱,需要嫉妒我们什么吗?虽然我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钱,但能把飞机当玩具,还是两架豪华飞机,一般家庭的孩子绝对是望尘莫及,就算是贵族子嗣,也大多没这种财力。”以辰感到费解。 莫凯泽吃着侍者端上来的意大利面:“我也觉得嫉妒的可能性不大,其实我更偏向于审视,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审视我们有没有资格成为他的伙伴,严格说是战友。” “你这么一说,我再这么一想,还真挺有道理。但伙伴和战友都形容得不够确切,应该说是同事,未来的同事。他挺自负——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未来必然是雷电之主。不过有个大前提,雷电王殿在未来要能逃脱。”以辰帮亚当补上了条件,叹了口气,“想不到地球上居然还有人盼着恶魔降临,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原来雷电之剑才是他的目标。”莫凯泽淡漠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惊讶,如此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 以辰用餐刀割着牛排:“你没发现这很像流沙河的场景吗?不是西双版纳的那条,是《西游记》中的。还未经观音点化的沙僧,在水中鄙视孙悟空和猪八戒。只不过谁当猪八戒是个问题,而且还缺个唐僧。” “唐僧来了。”迈克尔不知从哪儿突然跳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身为你们的土匪头子,唐僧这个角色我义不容辞。” “你不会也是为了找我才来餐厅的吧?”以辰瞪着眼,送到嘴边的一小块牛排都忘了吃。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已经有两个了。 迈克尔捏住以辰的餐叉,帮他把牛排送进嘴里:“鬼才找你,我是来吃饭的,恰好看到你们在这儿,就过来了。” “你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餐厅那么多,又都那么大,难道你长了一双电子眼啊? ”以辰翻白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我是打算去中餐厅的,正好在平台上看见了你们的位置,所以就……”迈克尔对莫凯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里面坐,给自己空个位子。 以辰一脸的匪夷所思:“你能看见我们的位置?” “是荞麦,它把你们的位置发到了俱乐部的社交平台上。数据腕环有实时定位的功能,看起来那两个小家伙没告诉你们。它们总喜欢搞恶作剧,关闭就好了。”迈克尔轻描淡写地说。 以辰掏出金色的腕环,看了看,放到桌上:“我对它没有一点好感,说不定哪天它就成为一个炸弹把我解决了,谍战片里都是这种剧情。” “你小子还不知足,金级权限的等级可是很高了。”迈克尔撇撇嘴,“对了,有一点倒是要和你们说明白,权限的等级相同并不代表行使的权利相同,每个人的数据腕环都代表了自己的身份。” 以辰食指戳了戳太阳穴:“能说得通俗一点吗?我们不是特工,太高深的用语这里理解不了。” “用浅显的话来说就是,权利就是饼,一个等级权限就相当于一张权利大饼,这张大饼的绝大部分代表普通权利,极少部分代表特殊权利。代表普通权利的那部分饼,没有划分,只要是这一等级权限的人都可以吃;代表特殊权利的那部分饼,则全划分好了,在这一等级权限的基础上指定人吃。”迈克尔从侍者手里接过牛排,“唯一的区别是权利可以反复行使,而饼是一次性的。” “我们是俱乐部的玫瑰会员,特殊权利应该不少吧。”以辰起了兴趣,毕竟单独分到的饼肯定比都能吃到的饼更好,即使味道一样,心理感觉也不一样。 “恰恰相反,你们的特殊权利非常少。事实上,特殊权利的划分主要是对俱乐部的管理和领导层而言,所以在特殊事情的处理上,不仅要看权限,还要看行使权利的人,也就是身份。”迈克尔想了想说,“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砖仓的钱,单人动用的最大金额是百分之四十,要求是金级权限,实际能动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戈尔曼。因为对行使权利的人有潜在要求,身份必须是砖仓主管。” “这里彻底改变了我对‘俱乐部’三个字的理解。”透过玻璃,莫凯泽望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琉璃法塔。 拿着刀叉的手立马举起,以辰由衷地说:“双手赞同。”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他又来了(二) 美国,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 一架飞机降落在罗彻斯特机场,滑行离开机场跑道。 飞机停下后,乘客井然有序地下舷梯,走在最后的两名乘客是路璇和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青年。 “没必要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吧。”路璇瞥了旁边的青年一眼,顿感无奈,“对警察而言,你比泳装美女更引人注目。” 飞机一到机场,以辰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帽子和口罩戴上,一副生怕被被人注意到的样子。 以辰低着头偷瞄四周,警惕的眼神宛如刚跑出来的老鼠:“明星都这种打扮,不然会被粉丝围在机场寸步难行。你知道,粉丝向来都是很狂热的存在。” 路璇双手揣着口袋:“你的意思自己是明星喽?” “如果一个粉丝也算的话,那的确是。可不要小看我这个粉丝,他一人就能挡千军万马,杀红了眼连我都不放过,或许他会先杀了我。”以辰打了一个寒颤。 “你以为暗王是通过你那张皱巴巴的脸才找到你的吗?在他眼里,【道剑·夜束】带给你的光芒比如来佛祖的佛光都要亮。”路璇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 “其实我不该来,来了很可能会连累你。”一想到自己被暗王盯上,以辰立时有些后悔跟来了。 路璇轻轻一笑:“这算是自我嫌弃吗?等我嫌弃你了,你再走也不迟。”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徽标是三个交叉的盾牌。 梅奥诊所,神经、肠胃、妇科等八个医学科目全美排名第一,更被《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杂志评为全美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医院。 宽敞的电梯中仅有四人,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对老年夫妇,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老爷爷站在爱人身后,一双手牢牢抓着轮椅的把手。 这对老年夫妇正在聊他们年轻时的点点滴滴,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不回头,以辰和路璇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投来的艳羡目光,显然他们被误会了。 以辰提着一个浅咖啡色的女士手袋,听到两位老人说从他们身上看见了年轻时的影子,小声对路璇说:“他们误把我们当成情侣了。” “那你感觉呢?” “我?我没什么感觉,就是单纯陪你看病啊。慢着,你不会是认为我喜欢上你了吧?”以辰一惊,“我是出于朋友间的情义和作为学生应尽的职责才陪你来的。” 没错,以辰此行的目的就是陪路璇来看病的。 梅奥诊所是精神科的权威,路璇一直在这里就诊,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做一次定期检查。 路昊川告诉以辰,路璇的精分是一种不今不古的奇怪病症,不是多重人格,也不是精神分裂,她拥有健全且唯一的人格,除了性格反复无常,其他都再正常不过。 好奇之下,以辰查阅了资料,发现路璇的表现确实与多重人格和精神分裂具有很大差异。 多重人格是一个人身上显示出了多个“角色”的人物特点,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思考方式、自我认知等;精神分裂则是一个人思维、情感、行为等方面的分裂,常出现思维紊乱、精神衰弱、被害妄想等情况。 “是老头让你来的吧。他没时间,怕我一个人想不开?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没那么傻。”路璇一语中的。 “路叔叔是找过我,不过我也认为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说实话,我觉得你挺正常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之所以跟来不是怕你想不开,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以辰坦言。 路昊川的确找过他,因为最近都是他和路璇待在一起,所以希望他能陪路璇来看病。 路璇用“你自作多情了”的眼神看他:“你不跟来,我也不会是一个人。” 以辰摊摊手:“但我已经跟来了不是吗?总不能刚来就让我飞回去吧。” “为什么不能?等它停下你就可以原路返回。”路璇瞟了眼显示器,“我帮你订机票,最快的航班,头等舱。” “别啊,就算不挽留,也不要赶着走啊。再怎么说我也是陪你来的,必须陪你回去,况且你手袋还在我这里。”以辰晃了晃手里的手袋。 “一个手袋而已,给你了。你敢的话,证件也可以带走。”路璇漫不经心地说。 以辰露出讨好的笑容,巧妙变通:“学生哪敢拿老师的东西啊?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看在我帮你提手袋的份上,就让我留下呗。” 以辰的恳求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他留下来了。 其实路璇原本也没打算真要赶他走,只是身后有两位精神层面的月老,若是他们太沉默,气氛会变得很尴尬。 出了电梯,两人都不禁松了口气,老年夫妇要去的楼层比他们高,电梯继续往上了。 两位老人和蔼又热情,期间他们打了招呼,出电梯时和他们挥手道别。 以辰跟在路璇身后,早就摘了帽子和口罩的他像是一个合格的小弟。 只不过这个小弟却是一边走路一边走神,他在梳理刚才对路璇“盘问”的结果,这勉强算是他闲来无聊取得的战利品。 路璇的家在上海松江区,但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墨尔本,平常很少回家。 成为新秀的一员后,她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即使回家待的时间也不长,基本都是父母来墨尔本看她。 让以辰意外的还是路璇的职位——剑督使。 剑督使是一个监察职位,监察与道剑有关的一切事宜。 在他嘀咕了一句整个俱乐部都与道剑有关的时候,路璇告诉他自己监察的就是整个俱乐部。 这让以辰很是无语,他还以为玫瑰会员的身份鲜有人能比,结果却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人碾压。 最让以辰无语的是他询问路璇如何成为剑督使的,得到的答复竟然是剑术造诣高。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剑术对道剑之主控制特性力量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俱乐部才设立了剑督使一职。 剑督使必须由俱乐部中剑术造诣最高之人担任,而目前那个最高之人正是路璇。 来过梅奥诊所不下十次,所以路璇对这里非常熟悉,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精神科。 路璇的医生是一个戴眼镜的美女,唇角有颗小痣,身材高挑,穿着代表医生身份的白大褂,三十多岁就已经是精神科的主任医师了。 诊室有里外两间,外间是等候室,里间是诊断室。 没聊几句,路璇就跟着美女医生进了里间。 以辰也想跟着进去,但被医生以闲人免进为由挡在了外间。 郁闷的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四阶魔方打发时间。 诊断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装饰也很简单。 精神科的诊断室是没有检查仪器的,或者说医生就是检查仪器。 “先做个心理测试。”美女医生一如既往地递给路璇一张问卷,“你父亲昨天和我通过电话,他说你最近的变化很大。” “我觉得你该给他看一看,他最近就见过我一面。”路璇拿了一支笔,低头填写问卷。与其说是填写,倒不如说是默写,因为路璇根本没有看问题一眼。 “你父亲只见过你一面不代表其他人也只见过你一面。”医生接过路璇的问卷,无奈一笑,果然,和以往一样。 路璇确实是默写了问卷,默写第一次填写的内容,而第一次填写的内容是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这是小时候去墨尔本的时候,老头特地教给她的。 不是路璇不配合,而是她实在不知道那些问题该如何作答,选择题还能随便选,简述题就无从下手了。 在医生说了你可以随心写后,她就写了这一首诗,以后的问卷也都在重复这一首诗。 见路璇不说话,美女医生继续说:“你这次的表现和前几次差别很大,笑容在显著减少,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第三次、第五次、第九次和第十三次,我好像都没笑。”路璇转笔,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想不想笑和能不能笑是两种性质,之前的你是因为某种性格不想笑,现在的你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笑。”医生的话一针见血,“说不能笑太勉强了,应该是生硬的笑容在渐渐取代自然的笑容,你在压抑自己,这么做致使你偏于乐观的那部分性格受到了压制。长久下去,你的性格分化会严重失衡,最终很可能会导致性格极端化。” 路璇依旧低着头,声音有些轻:“极端化不好吗?只有一种性格,病好了,像个正常人一样。” “你的病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吗?你的病在恶化。你越来越正常了吗?你更不正常了。”美女医生郑重地说,“这么说可能很伤人,但却是事实。” “无妨。” “这样和你说吧。假如正常人的性格是个圆,那你的性格就是多个圆交叉在一起,而性格极端化就是个椭圆。分化失衡就是交叉在一起的多个圆向着椭圆方向融合的过程,期间还会进行无规律的剔除,也就是你当下面临的问题。”医生把问卷放到抽屉里,“你要知道,不管是分化失衡这个过程还是性格极端化这个结果,都会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身边的人。”路璇终于抬起了头。 她清楚自己的病,病状罕见且治愈困难,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病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路璇秀眉紧蹙,手上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在乎自己,即便是可能会出现自残、自杀等行为,但绝不可以不在乎身边的人。 美女医生背对窗户,双手撑着窗沿:“所以,你是为了什么事抑或是为了什么人才这么做的?你可以不说,我只是想让你对自己的病有个正确的了解。你要顺应本心,不隐藏、不约束、不克制,做真正的自己。” 随着医生话音落下和路璇的缄默,诊断室陷入了一片安静。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他又来了(三) 等候室,以辰半仰着头打盹,也多亏了近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否则这个姿势小睡他还真做不到。 睡得正惬意,以辰忽然感觉眼前的光亮程度有所减弱,然后是一阵清香。 应该是有东西挡在了脸前,他潜意识伸手想将东西拨到一边。 无力的手随意从脸前扫过,果真碰到了东西,但以辰想拨却拨不开,最重要的是那东西入手十分柔软。 以辰迷迷糊糊,摸了摸,又捏了捏,细腻光滑还有恰到好处的弹性,舒服的感觉让人不想松手。 往旁边摸了摸,他的手遽然停住了。 下一秒,以辰猛地睁开了眼——不足两拳的距离,惊愕的眼睛与迷人的眼睛对视,那双惊愕的眼睛中满是茫然,而那双迷人的眼睛中更多的是狡黠。 精美的鹅蛋脸映入眼帘,熟悉的容貌,鹅蛋脸的主人正是路璇,而他的手正捏着路璇挺秀的鼻子! 以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手是该拿开还是不该拿开。 路璇帮以辰做了选择,她一手拍开咸猪手,一手扭住以辰的耳朵往上提:“好啊,连老师的豆腐都敢吃,是不是想造反?” “疼疼疼……”以辰被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一边叫唤一边辩解,“无辜啊,日月可鉴,我是无心而为,更何况还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对以辰的喊叫和辩白不理不睬,足足扭了一分钟之久,路璇才饶了他:“这是你咸猪手放肆的理由吗?我凑上来你就能又摸又捏了?” 此时的以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捂着耳朵,心里一万个不解,看病前还挺正常,怎么看完病反倒不正常了? 他有种路璇来看病却看出病来的错觉。 “鉴于你刚才对朋友的无礼和对老师的不敬,我决定惩罚你,就罚你请我吃饭,现在、立刻、马上!”路璇俏皮一笑,狡黠的目光令她宛如一只善于偷袭的狸猫。 时隔半个月,路璇再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个时间跨度可能有点太大。但路璇是病人,尤其还是精神科的病人。 从病人的角度来看,她的确不属于正常人。 一个人笑容是否真实源于他感情流露的多少,感情流露的越少,笑容越虚假,给人的疏远感越强烈;感情流露的越多,笑容越真实,给人的亲切感越强烈。 路璇现在的笑容就非常真实,只是与上次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上次的笑容如牡丹花般雍容华贵,而这次的笑容却充盈着任性、刁蛮、娇纵。 两种千差万别的笑容使得路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不喜欢发呆的学生,你那小屁孩的既视感总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奶妈,所以……赶快走!”路璇一甩米灰色长发,出了诊室。 “学生、老师?小屁孩、奶妈?这身份转变也太大了吧。”以辰嘀咕着跟了上出去,身后是倚着诊断室门框笑吟吟的美女医生。 诊室外是干净的走廊,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有来就诊的朋友以及陪同的家属。 以辰站在诊室门口左右远望,目光直达尽头的电梯,走廊的人不多,但他却没看见路璇的身影。 以辰的视线移到了走廊的几个拐角,脸色古怪,路璇不会在和自己玩捉迷藏吧? 他自觉自己有时候很幼稚,但也远不到这种程度。 就在以辰准备往拐角走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想救她的话就来天台,不止一份礼物哦。”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以辰犹如五雷轰顶,怔在当场。 声音熟悉不是因为他听过百遍千遍,而是因为它近乎中性,听起来就像是太监的声音。 黑暗王殿!他又来了! 毫无疑问,声音的主人是暗王!而暗王口中的那个她自然就是路璇! 反应过来的以辰疯狂跑向电梯:“自宫了的疯子,神经病啊!” 电梯无法直达天台,到了顶层,又爬了一层楼梯,以辰来到一扇铁门前,门后就是天台,但铁门却是锁着的。 铮! 【道剑·夜束】苏醒! 切刃剑尖穿过门缝,锋利一侧的剑刃朝下,以辰用力下劈,一声脆响,门锁断开。 推开铁门,视野一片开阔,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以辰的眼睛一时睁不开。 适应了光线,望着前方,以辰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天台边缘,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老爷爷依然站在爱人身后,但画面却不再美好,这对老年夫妇的身上被一圈圈如同铁链的黑暗绑缚住,说是铁链,更像是丝带,有节奏地起伏。 在老年夫妇旁边,身材伟岸的黑暗人背对以辰坐在天台边缘的大理石上,黑暗披风迎风飘动,两条被黑暗包裹着依旧分明的长腿放在天台外轻轻地晃荡着,脚下是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 黑暗人斜前方,天台外的高空有一小片规则的黑暗,眼熟的正六棱柱…… 以辰走上前,站在暗王前十米处,手握剑柄却微微发颤,汗珠顺着太阳穴流到了侧脸,有气温的影响,也有焦急和紧张的缘故。 “我不喜欢这种天,我想你也是吧,那就……让它暗一点好了。”暗王打了一个响指,整个天台的光线急剧减弱,仿佛失去了太阳的宠爱。 以辰感知着周围,天台上的黑暗元素十分浓郁,对洒落下来的阳光进行着层层削弱。 身处天台,哪怕长时间直视太阳都不成问题。 “你到底想干吗?”以辰冷冷地说,心里充满了忌惮和愤怒,可能是无知者无畏,他对暗王的恐惧反而不多。 “还能干吗?当然是送你礼物了。不信的话,我可以先送一份。呐,二选一,送一个上路。”暗王指向老年夫妇,“友情提示,他们虽然不能说话,但却能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可要认真选。” 两位老人的眼中尽是惊恐,患有心脏病的老太太捂着胸口,神情痛苦,老爷爷担忧不已,急得满头大汗。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手握在一起,无声地安慰彼此。 见以辰不说话,只是愤恨地盯着自己,暗王哼道:“你最好快点选,受了点伤,我心情可不是很好。” 受伤?他受伤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以辰眯起眼,目光死死锁定大理石上的黑暗人,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进攻。 前冲是肯定不行的,下面是数十米的高空,万一暗王突然消失,他可不想以跳楼自杀的形式登上美国的新闻头条。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跃跃欲试的以辰,暗王不屑一笑:“就算是受伤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还不想杀你,不要自取其辱。” 以辰犹豫不决,不提暗王受伤真假,他即便能战胜暗王,也没把握从暗王手里救出老年夫妇和路璇,人质成了他的掣肘,贸然动手只能是负薪救火。 “看来你是不选了,你不选那就只能我帮你选了。女士优先的观点我也懂,所以就……男士吧。”话意突变的暗王的手缓缓地伸出,印在了老爷爷的背上。 “你!住手!”以辰大吼。 没有理会他,暗王掌心力量涌动,老爷爷身体猛地一颤,鲜血从嘴中和后背流出。 泪水冲破了如堤岸般的眼眶,老太太痛苦地哭喊,声音却被黑暗无情吞噬。 老爷爷紧紧握着爱人的手,身体不住地颤抖,眼神除了痛苦还有浓浓的不舍和爱恋,想说些什么张开嘴中却是更多鲜血流出。 老人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中,后背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鲜血不断涌出。 轮椅上老太太呼吸急促,失去爱人的痛苦使得她病情加重。 轮椅下的地面被鲜血尽数占领,似乎是老爷爷对爱人最后的守护,鲜血的守护,也是生命的守护。 “真挚的感情,世间真有存在吗?”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暗王感叹一声。 “你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侵略者没有好下场!”以辰怒目而视,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清晰可见。 “我有没有好下场就不用你操心了。目前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接受剩下的两份礼物——好奇我是怎么受伤的吗?好狠的小丫头,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她?”一枚风影碟被暗王扔到了地上,呈六棱柱的黑暗中隐约有紫黑色光点跳动。 “停下!直接说第二个!”看到风影碟上没有一点血迹,以辰认定他是在拐弯抹角,目的无非是让自己答应他第二个选择。 暗王显然不知道以辰所想,他转过身来:“第二个选择很简单,努力成长,尽早掌握【道剑·夜束】的力量。” 以辰一愣:“你不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吗?” 暗王站了起来,俯视他:“一点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我想看看被【道剑·夜束】选中的家伙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有没有做我对手的资格。你可以把第二个选择当做是我的条件,第一个条件是拒绝条件的后果。相反,若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心情一好,我说不定会放过她们。” “养虎为患的道理你应该懂,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杀了你?”以辰没有遮遮掩掩,黑暗王殿不是傻子,他们都很清楚,彼此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我并不介意,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既然你答应了,期限就暂定……一年吧。我来地球不是陪你玩的,一年的时间也够长了——” 啪! 暗王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 子弹从以辰耳边飞过,射中了暗王。以辰的左耳嗡嗡作响,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被以辰劈断门锁的铁门前,似铁链又似丝带的黑暗凭空形成。 凡妮莎措不及防,被黑暗绑缚住,勃朗宁也掉到地上。 “买三赠一,是这个意思吗?”暗王扔出一枚子弹,手一挥,力量带动着凡妮莎双脚离地,移向天台外。 见状,以辰神色骤变,大喊道:“你再杀人,我答应你的事立马作废!” “你是在威胁我吗?”沉吟了一会儿,暗王手又一挥,凡妮莎和呈正六棱柱的黑暗回到天台上,“被人威胁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次姑且认为你是在求我,不要再有下次!” 伴随暗王一声冷哼,地上的风影碟和子弹被黑暗包裹。 黑暗中,紫黑色光点闪烁。 几秒后黑暗褪去,风影碟和子弹诡异消失。 “你只有一年,认真点。还有,记住一句话,咬人狗儿不露齿。”这般说着,暗王张开双臂,身体向后倒去,掉下天台。 以辰跑到天台前,朝下看去,暗王早已无影无踪。 暗王消失后,黑暗尽数褪去,耀眼的太阳光再次温暖了天台。 血泊中,老太太对着爱人失声痛哭。 凡妮莎落到地面,半蹲着略有气喘。 见路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辰慌忙跑了过去。 路璇陷入了昏迷,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加上米灰色长发和白皙的脖颈,令她看上去如同一个白化病患者。 路璇的情况很不乐观,必须紧急抢救。 “我去叫医生。”凡妮莎急匆匆跑下天台。 早在开枪前她就发出了请求支援的信号,当地的令行部成员很快就会到。 另外,她要立刻联系洗脑小组,派一名洗脑专家过来,避免事情泄露的同时还能缓解老太太失去爱人老伴的痛苦。 随着凡妮莎的暂时离去,天台上只剩下老太太哀哭的声音。 以辰半跪在地上抱着路璇,无声地望向远方,双眼渐渐无神。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百慕大三角巨浪(一) 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月,大西洋。 浩瀚的大洋如深蓝色长毯铺满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若蓝白色帷幕。 水天相接,美不胜收。 往水下看是成片的鱼群,比目鱼、金枪鱼、海鲈鱼等等,不胜枚举。 深入200米就到了大西洋的中深带,幸运的话能看到抹香鲸和乌贼。 作为单位面积渔获量居世界各大洋首位的大西洋,这里最不缺的便是渔船。 此时鲨猎号就航行在大洋上。 鲨猎号是美国的一艘中型捕捞渔船,钢制材料使得它比木质渔船抗风性和抗浪性更好,不容易发生中心不稳和倾覆等安全问题。 船长酗酒,所以这艘钢制渔船的指挥大多时候都是由大副负责。 太阳高悬于空,乔森惬意地躺在甲板的金属摇椅上,温和的阳光下清爽的海风吹拂,那种介于温凉之间的冷热交替令他慵懒,好似现在的他不再是渔船船长,而是出海度假的富豪。 没错,乔森就是鲨猎号的船长,左手攥着一瓶产自于肯塔基州波本镇的占边威士忌,即便只剩一个空瓶也舍不得扔。 “船长,再往前就是魔鬼三角海域了。”大副来到甲板上,第三次向乔森确定航线。 “不想要鱼了?往前开就是,水怪爷爷不会要我们贱命的。多捕一些,我的酒才有着落。”乔森大大咧咧地说。 大副转身走了,他早已习惯了船长说话的语气,也了解船长的脾气,只是接手渔船时两人有约定,小事他做主,大事必须问三遍,那时候的船长刚酗酒,对渔船还比较有责任心。 百慕大三角,因超常现象而凶名赫赫,听上去挺可怕,离奇的失踪事件也发生了不少,但若从通过此海域的飞机和船舶总数来看,有了这个庞大的分母,发生危险的概率就变得极小了。 百慕大三角之所以令人恐惧,不是因为分子的大小,而是因为分子的诡异。 常年在附近捕捞的渔民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胆大的趋之若鹜,胆小的避之若浼。 毕竟百慕大三角发生危险的概率极小,而且鱼类资源非常丰富,有120余种鱼类,其中几种勉强算是特产。 大副就属于胆大的一类人,准确说鲨猎号上从船长到船员都属于这一类人。 鲨猎号上的渔民大都穷苦出身,不迷信、不信邪,为了生计,敢于冒险,百慕大三角危险小、资源多,单凭诡异一点根本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人的运气是有限的,当运气用完了,还在赌的话,很可能会赔上自己的一生。 驶进魔鬼三角海域没多久,乔森就感到了冷,气温正在下降,温度的天平倒向了寒冷一边。 一阵海风吹来,冻得他直哆嗦。 “怪天气,说变就变。”乔森望着暗下来的天抱怨,丝毫没有预感到危险的接近。 “船长,我给你送棉被来了,以免着凉。”一个笑眯眯的胖子拿着蓝色棉被出现在乔森面前,他的眼睛本来就小,一眯起来就更小了,仅剩一条供视线进出的缝。 乔森接过棉被,猛一甩手,酒瓶朝胖子脚前的甲板摔去,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给老子说!你和狗头又在搞什么鬼?” 眼前的胖子是三副,狗头是二副的外号,两人算是渔船的一对活宝,总喜欢搞恶作剧,全船上上下下都被他们捉弄过,乔森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下到船员,上到船长,见了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乔森突然来这么一手,为的便是把三副唬住。 三副也的确被唬住了,小声说:“关心一下船长,顺便谋取点小福利。” 乔森趁热打铁,怒喝:“说!什么福利?” 三副弱弱地说:“我和狗头打赌,赌船长你十分钟内会不会回船长室,赌注100美元,我赌的是不回。船长你再坚持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了,最多不超过两分钟。” 100美元,对生活拮据的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渔船上也就只有他们才会为了少有的刺激赌上自己近十天的生活费。 “没有那100美元,你是不是就不送棉被了?”乔森怒目切齿,拿他打赌也就罢了,居然还作弊!这是什么?这是把他当成了骰子,还是遥控骰子! “送!肯定送!相比一点福利,我更关心船长的身体。”三副腰背一挺,大肚子险些撑烂衣服。 “你的态度我很满意,既然这么关心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我和100美元做个选择。”乔森把棉被塞给他,扭头就打算回船长室,心说你想赢老子就偏不让你赢! 成功!三副心中大喜,偏着头,脸上浮现出小人那种阴谋得逞的笑容。 三副的阴谋确实得逞了,他早就料到船长见了自己会有所提防,所以故意把打赌的内容反着说,实际上他赌的是乔森回船长室。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激船长,让其立马回船长室。 果然,船长上当了! 既然要演,就要尽可能演得完美,三副苦着脸,佯装忧愁:“船长,不要啊。” 没走出几步,乔森就忽地站住了。 见船长停下,三副立时心慌,坏了,不会是真被自己劝住了吧?该死,干吗多嘴,好像巴不得自己输似的。 “浪!巨浪!”乔森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起来。 “船长,我承认天很冷,但就这点风,能掀起——”顺着乔森手指的方向望去,三副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望的方向,乌云如一块块拼图盖满天空,阳光被尽数遮挡,光线昏暗。 往下看,三副心跳骤然加速,海平线处,如城墙般的巨浪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升起。 “浪!巨浪!”同样的话语从三副嘴里再次喊出,相比乔森,他的声音更加颤抖。 无边无际的巨浪宛若一只在大洋上奔腾的凶兽,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朝着鲨猎号扑来。 相隔甚远,船长和三副就感到了巨浪带来的强大压迫,像重锤锤击胸口,一锤下去几近致命。 “海啸!浪高不下20米!”三副根据距离和经验判断浪的高度,恐慌的情绪已经蔓延全身。 他万分不解,这么大的海啸,NOAA(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不可能监测不到,为什么他们没有发出预警? 然而三副不知道的是,NOAA压根就没有监测到海啸,海啸按成因可分为三类,地震海啸、火山海啸、滑坡海啸,而远处的巨浪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类,甚至连海啸都不算。 只是,现实容不得他多想。 “快!去驾驶室!”乔森大喊,照这种情况,巨浪撞击鲨猎号是必然的,必须赶快做出应对措施!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以巨浪的速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乔森心情非常沉重,如此高的巨浪,鲨猎号倾覆几乎是铁定的事实,即使他们的应对措施都做好了。 这是死局,他们要在死局中寻求一线生机。 如果鲨猎号能侥幸抗住第一叠巨浪,他们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乔森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他永远也想不到,巨浪从头到尾只有一叠。 平静无波的大海因巨浪的逼近而晃荡起来,鲨猎号在海面上摇摇晃晃。 驾驶室,二副忙着发求救信号,三副进行救生部署,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船长,快看!那是什么?”站在监控画面前的小船员率先打破了沉默。 乔森快步走过去,刚到驾驶室他就让负责监控设备的船员把船尾的摄像头对准了巨浪,一边逃跑一边录像。 他们已经做好了硬抗巨浪的准备,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逃,往反方向逃,逃不掉了再背水一战。 至于录像,乔森的想法很简单,若是侥幸活了下来,这段录像价值一定不菲,纵使卖不出好价钱,也能成为他以后饭桌上吹嘘的资本。 假若幸运女神不眷顾他,录像就算作他的一件陪葬品,反正他已经不遗余力地逃跑了,死神执意要带他走,他也没办法。 画面上,船员手指着巨浪的一处,那里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上隐约可见一个黑点,但因为光线太暗、浪花太多,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会真是水怪吧?拍到水怪就发财了!放大!快放大!”激动的乔森差点忘了自己还在逃命。 乔森庆幸当年的他有点小钱,给鲨猎号装了一些优良设备,其中就包括船用摄像头。 至于鲨猎号,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产。 接近400万的像素,距离再近一些,肯定能看清楚,被金钱迷了心窍的乔森居然在祈祷与巨浪的距离更近一些。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发现并录到水怪后震惊全球的景象,太平洋有水怪,大西洋也有!太平洋的不清楚,大西洋的清楚! 距离缩小,监控画面上的黑点渐渐清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也震住了驾驶室的众人。 率先打破沉默的又是那小船员,他惊呼:“人!那是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百慕大三角巨浪(二) 喷涌的水柱上,一个黑袍人负手而立,宽大的袍帽遮住了整张面孔。 黑袍人御浪前行,如同水之君主,水柱恰似他的王座,更像御驾亲征的帝皇,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是人,真的是人。”外号狗头的二副呆呆地说。 “不是人,是神!”三副否定了他的话。 “快!把这段影像发给国家海洋大气局!”乔森大声对二副说。 他虽然酗酒,浑浑噩噩地生活,但却不傻。 是水怪的话,他们逃出生天利用影像的确能发财;是人的话,绝对不行,那么做只会引火烧身! 乔森忽然有些不安,他们今天的所见所闻必定是触及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或是一种神秘的存在,这件事一旦从他们口中传出去,结果对他们来说很可能是灾难性的。 只有告诉国家,让国家处理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可不想从神的手上逃脱了最后却死在了人的手里,这是一件比自杀还糟糕透顶的丑事。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从神的眼皮底下活着逃出去。 其实,乔森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影像能最直观地反映情况,引起国家的重视。 运气足够好的话,他们未必不能坚持到国家的救援。 以君临天下之姿俯瞰着逃跑的渔船,黑袍人抬起了头,露出两只深蓝色眼睛,他轻蔑一笑,声音沙哑:“蝼蚁注定只有垂死挣扎的权利。” 话语落下,黑袍内亮起蓝色光芒,大海沸腾了,波涛更加汹涌。 巨浪呼啸,发出震耳的怒吼,仿佛要将天撕开一个口子才肯罢休。 三副说对了,巨浪的浪高不下20米,但他说得又不准确,与真实高度差了太多。 巨浪高达30米,比三副判断的整整高出了二分之一。 当巨浪与鲨猎号近在咫尺时,面对遮天蔽日的水幕,船员们绝望了,一颗颗心沉入了谷底。 事实证明,乔森的侥幸心理是多余的。巨浪袭来,结局没有任何悬念,鲨猎号瞬间倾覆。 就像黑袍人说的那样,在足有十层楼高的巨浪面前,鲨猎号就是一只蝼蚁。 强大的拍力和冲力使得鲨猎号毫无招架之力,连片刻都没有坚持住就被卷入了海中。 海水灌入,吞没上层建筑和船舱,船员们的挣扎在强横的水流中显得格外无力,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耗尽氧气,窒息而死。 巨浪从出现到消失仅短短的两分钟。 两分钟后,大海恢复了宁静,黑袍人也不见了踪影,若不是那艘慢慢沉入海底的渔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风平浪静的百慕大三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 . . 美国,华盛.顿。 一间办公大厅,两名男子站在液晶拼接屏前,身后宽敞的空间有着数十名在计算机前忙碌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人穿着整洁的西装,正是新秀俱乐部常务轩会上的黑人男子,另一人是身穿海军军装的中年男子,肩章上有白色锚和两颗五角星,海军少将! 此时,两人脸色都不算好看。 就在刚刚,NOAA收到了四个求救信号,信号都来自魔鬼三角海域,而且他们还收到了一段关于巨浪的影像,影像中居然有一个黑袍人御浪前行。 画面定格,黑人男子盯着站在滔天巨浪上的黑袍人:“果然是他!” “人为巨浪。”少将喃喃,难以置信,这种神话中才有的场景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哪怕只隔着屏幕看,他都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应该是神为巨浪!在大洋上,他就是神,真正意义上的海神!”黑人男子表情严肃,“确认无疑,是剑五,或者说……水王殿!” 少将沉声说:“我这就命令舰队发射导弹炸死他!” “交给新秀处理,新秀拥有对剑陵的第一处理权。”黑人男子阻止了少将,“另外,这件事有蹊跷,疑点很多。求救的有一艘渔船、两艘游艇和一艘货轮,为什么只有那艘渔船发出了影像?其他船只呢?” “许是船上的人太慌了,没有想到这一点,又或许他们没有发现水王殿。” 黑人男子摇了摇头:“与其说船上的人没有发现水王殿,倒不如说水王殿就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渔船的求救内容是海啸,而其他船的求救内容却都与寒冷有关。求救内容不一样,意味着他们受到的攻击也不一样。” “轩主的意思是渔船遇到的是巨浪,而其他船遇到的是低温?” 黑人男子缓缓点头:“这只是我的推测,真实情况还要等救援结果。” 正如黑人男子推测的那样,魔鬼三角海域停着三艘死亡之船,正是求救的那两艘游艇和一艘货轮。 气温25度,每一艘船周围却都结有大块的浮冰,船上的气温达到了0度以下,低温夺走了船上所有人的生命。 “水王殿为什么这么做?”少将问。 “引起新秀的注意,袭击渔船是让人看见他,确定他在那里,袭击其他船只是扩大事情的严重性。”推测到这里,男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如果是这样的话,遇难的船恐怕不止五艘,有的船可能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就遇难了。” “再任由水王殿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事态必然会恶化到一个非常严重的地步。我这就派舰队前往百慕大三角,若水王殿还在那里,就发射导弹炸死他!”少将仿佛对导弹情有独钟。 “导弹若是能杀死王殿,新秀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新秀的宗旨和主张没错,以元素对抗元素才是解决剑陵问题的根本之道。”黑人男子再次阻拦了热衷于导弹解决问题的少将。 几分钟后,黑人男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曼斯轩主,两艘日逐舰已经开往百慕大三角。”安德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自常务轩会结束,尼普顿计划就开始实施。 近两个月的时间改造两艘日逐舰已是最快速度,而且改造的还是驱逐舰,换成巡洋舰改造进度只会更慢。 日逐舰的改造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需要充足的时间。 曼斯皱眉:“布朗主管,水王殿逃脱有一年的时间了,即便以正常的速度恢复力量,他现在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若只有两艘日逐舰,无异于以肉餧虎。况且,时间也是一个大问题。” “皓月武装会先行赶到,打电话是知会轩主一声,必要时需要美国政府提供支援。”安德烈早有准备。 百慕大三角是海域,在那里对付水王殿,令行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美国政府随时可以提供支援。”曼斯郑重地说,“提醒主管一下,务必小心,这很有可能是水王殿的陷阱。” “拿挑衅当诱饵,是陷阱新秀也要跳。”安德烈沉吟了一下,“此外,既然确定了剑五就是水王殿,令行部决定提前结束水之主的观察期,正式邀请水之主加入俱乐部。” 曼斯想了想说:“当务之急是对付水王殿,水之主目前不知去向,能找到再好不过,一切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分散太多精力。” “那就先这样,曼斯轩主,再见。” 事实上,百慕大三角根本就没有陷阱。 皓月武装的飞机当天便抵达了百慕大三角,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并对水王殿展开了全面搜索,然而直到日逐舰经历漫长航行达到也没有发现水王殿的踪迹。 似乎从袭击完渔船的那一刻开始,水王殿就离开了百慕大三角,再度消失在新秀的视线里。 当然,那都是二十天之后的事了。 . . . 澳大利亚,新秀园。 集训的时间悄然而至,半圆形的汉白玉石门前是整装待发的俱乐部会员,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双层客车。 这是一次中级集训,科修斯科山高山滑雪。 以辰和莫凯泽就站在集训队中,第三排,也是最后一排。 时隔一个半月,两人的气质都有了显著的改变,稚嫩褪去了许多,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那是在枯燥无味的被动性训练下,打磨心性的结果。 只不过两人现在的精神面貌都有点差,整天练剑,一连三十天不休息,那种心力交瘁的感觉都快把他们折磨疯了。 好在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集训如期而至。 期间他们加入了“飙车一族”。临时接到任务的亚当和一直不在澳洲的副社长在他们加入社团的那天都没能出现,接待他们的是社团中的女赛车手组织——超跑女团的副队贝颖·乔沃维奇,一个年轻的乌克兰女子。 暂时告别了练剑,两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殊不知接下来的集训并不比练剑好多少,而且感受上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集训队一共38人,分为两队。 一队有20人,都是单纯的滑雪爱好者,二队有18人,其中16人是令行部成员,剩下两人便是以辰和莫凯泽了。 虽然分为了两队,但从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区别,仿佛大家都是正常的极限运动爱好者。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百慕大三角巨浪(三) “我旁边这位就是你们此次集训的副教练,欧阳琪。”维莫向集训队的学员们介绍一旁的女子,“主教练会在达到目的地之后和你们见面。” 欧阳琪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一身黑色运动装显得十分干练,身高在女性中属于中等,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富有层次感的赤红色中碎,似朝阳般热情,又似烈日般火爆。 欧阳琪微微颔首,算是和集训队的学员们打过招呼。 维莫发言结束后,她又做了简短的发言,主要是自我介绍和集训动员,这是必要的无用程序。 掌声过后,维莫开始做最后动员,声音嘹亮,满怀激情:“集训为期一个月,时间之所以这么长,一方面是因为高山滑雪难度比较大而且存在一定危险性,所以要增加训练强度,另一方面是保证会员劳逸结合,每一次高强度训练后都能得到适当的放松。相信集训结束每位会员都能取得巨大的进步,都能体会到极限运动的激情与魅力!” 雷鸣的掌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学员们的欢呼声。 掌声过后,动员完毕,集训队开始上车,一队下层,二队上层。 座位足够多,又是统一的行李包,完全用不到行李舱,学员们的行李直接放在了行李架和空座上。 以辰坐在上层第一排靠过道的座位,倒不是最后一排能先上车的缘故,而是坐在第一排靠窗座位上的人拉住了他。 那个人不是莫凯泽,以莫凯泽的性格,让他拉估计他都不会拉。 刚来到上层以辰便看到了路璇,路璇头靠在头枕上,虽然下拉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但那一头米灰色长发却是身份最好的证明。 见到已经走过半个座位的以辰被路璇拉回了第一排,莫凯泽眼皮不禁微跳。 这一个半月他彻底明白了“小魔女”这个称呼的含义,路璇每天都会以指导为由找他切磋,每次都会以压倒性的实力把他虐得体无完肤,到现在他的身上还有淤青。 最令莫凯泽愤懑的是他那位老师,小魔女一来安德烈就躲起来,等他被虐完后才冒出来。 第一次安德烈甚至还嘿嘿笑着安慰他说:不要怪老师,一个人挨打总好过两个一起。你就把这当做对你的磨练,然后越挫越勇,奋力前行。将来你要能打败她,你就是老师的骄傲,老师以你为荣。 莫凯泽选择了第二排,以辰后面的座位。 来到上层,令行部的成员们立马从散乱和喧闹变得有序和安静。 “看都不看就伸手抓,也不怕抓错了人。”见路璇帽檐依然遮着脸,双手抱胸不说话,以辰主动挑起话题。 “已经抓错了。”路璇摘下太阳帽,没好气地说。 “那我往后坐。”说着以辰就要起身。 “你给我坐下!”路璇把他拽回座位,质问道,“我问你,干吗光躲着我?还愧疚起来了?愧疚不应该补偿我才对吗?躲着我算怎么回事?” 凭借超强的身体素质,仅住院一周她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从美国回来,以辰就一直在躲她,空闲时间她几乎连以辰的影子都见不到,即使是训练时间,以辰也有意疏远她。 以辰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路璇因为他两次受伤,生命力流失,对此他内心充满了自责和内疚。 如果是他一个人去取车,如果他没有陪路璇去看病,路璇就不会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受伤。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 为了不再连累路璇,他决定和路璇保持适当的距离。其实不止路璇,其他人也受到了他类似的待遇。 生怕暗王再突然出现的他,这些天无论做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 硬要有第二个人的话,那个人绝对非莫凯泽莫属。作为“同道中人”,他和莫凯泽没有连累一说,就算有也是互相连累。 也幸好有莫凯泽,不然他还真有可能得抑郁症,虽然那家伙表情有些少,但聊天功能还健在。 路璇扭住以辰的耳朵,把他从发怔中拽回现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没,没躲你。”以辰疼得咧嘴。 “还说没有。”路璇用力扭。 “疼疼疼,怎么躲你了?每天陪你,一陪就是一整天,这也算躲的话,那我早就和其他人阴阳两隔了。”以辰半开玩笑地化解她的怒火。 “少在这狡辩,训练就是训练,你想陪本姑娘,本姑娘我还不乐意呢。”路璇一脸嫌弃,收回手,戴上帽子,拉下帽檐,重新遮住半张脸,阖眼养神。 过道一侧,一块手机适时从后面伸出来拍了以辰一下,屏幕上一个大大的“渣”字,还带有闪光的特效。 以辰往后扭头,看到那不苟言笑的脸和缓缓竖起的大拇指险些气个半死,小声说:“渣什么渣!你才渣呢!那小姑奶奶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借我个胆我也不敢,更何况我对我女朋友可是忠贞不二、誓死不渝!” “伟大。”莫凯泽重新评价。 以辰半迷茫半怀疑地扭回了头,听完莫凯泽的话,他总有种被莫名嘲弄了的感觉。 下层车厢,欧阳琪拍手将学员们的目光引到她身上:“各位,你们都是新秀的会员,但同时也是此次集训的学员,所以我希望在集训过程中大家能积极配合我的工作,保证集训圆满结束。” 与那一头赤红色中碎带来的印象相悖,欧阳琪声音轻柔,性格温柔,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热情和火爆。 不过这只是现在,或者说平常,谁也不知道战斗起来的欧阳琪是什么样。 在男生为主的集训队中,女教练总是比男教练更受欢迎。欧阳琪说完便迎来了学员们的回应,虽然嘈杂了些,但都是积极的。 客车上路,热情是暂时的,经过一阵喧腾,有倦意的学员开始各种奇葩睡姿打盹,无聊的学员开始戴上耳机玩手游,车厢内渐渐静了下来。 . . . 作为澳洲大陆的最高峰,科修斯科山海拔约2230米,屹立于大雪山地区,由花岗岩构成,冬季山顶会被积雪覆盖。 七月和八月是公认的最佳滑雪季,每到这时候,就可在大雪山地区体验激动人心的速降滑雪和单板滑雪,所以大雪山地区是澳大利亚名副其实的滑雪胜地。 天气转暖,位于高山区的城镇和度假村又可体验徒步、骑马、钓鱼和皮划艇。 经过数个小时的行程,客车驶入大雪山地区最大的城镇库玛,再转科修斯科路半小时,抵达雪山脚下的金德拜恩小镇。 以澳洲最高峰的科修斯科国家公园内有四个历史悠久的滑雪度假村,也代表了四个不同类别的滑雪地。 佩里舍拥有南半球最大的滑雪场,包括四个度假区和滑雪道高山铁路;斯瑞德伯拥有澳洲最长的滑雪道,还可下榻欧式风情的滑雪村庄;夏洛特帕斯拥有最高的滑雪道,距离科修斯科山顶峰最近;塞尔温拥有价格实惠的家庭滑雪场,平坦的地势营造了融洽的家庭氛围。 进了国家公园,客车最终停在了属于Epic International滑雪通行证组织一部分的佩里舍滑雪度假村。 出了暖和的车厢,能明显感到气温低了许多,微风吹在身上,已有几分寒意。 “还挺冷的。”以辰走下车,温度的转变让他不由地裹紧衣服。 “大家跟我来,安排住处。”欧阳琪高喊,领着集训队朝酒店走去。 提前预定了房间的缘故,房卡很快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度假村的酒店还是比较好的,两人一个普通套房,一间客厅共用,两间卧室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间。 因为出发较晚,到达滑雪场度假村再安排完住处,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集训从明天开始,今晚成了熟悉环境和休息放松的自由时间。 宽敞的餐厅里,一张小桌正有四人在用餐。 “能跟我们讲讲行动队的事吗?就是选拔、学习、训练等等。”知道了欧阳琪珠星副队长的身份,以辰兴致勃勃地问。 “讲吗?”欧阳琪看向一旁的路璇。 “他想听就给他讲讲呗。”路璇不在意地说,她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饭菜上。 “成员选拔都是在11到15岁的孩子之间进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身体潜力最容易挖掘,能更好地发挥强化剂的功效。学习的话,小到格斗、剑术、枪械、炸弹,大到坦克、船舶、潜艇、飞机。训练包括两种模式的抗压训练和五种模式的对抗训练,”欧阳琪简单几句话就惊到了以辰和莫凯泽。 愣了两秒,以辰才说:“船舶有水翼船,飞机有直升机,但坦克和潜艇——你是认真的吗?” 欧阳琪似笑非笑:“船舶是海军舰艇,飞机是军用飞机。” 以辰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战争年代,或者说从成为道剑之主的那一刻,他世界里的烽火台就接二连三被点燃了。 他终于体会到了狼烟四起的危机感,当然了,是被迫的。 “没有野外求生吗?”莫凯泽想起一档野外求生节目中男主生吃昆虫和蛇蝎的画面,这应该是特种兵必备的生存技能吧。 危机感在须臾之间烟消云散,以辰拍着他的肩膀:“这个问题我来给你解答,地球不是爆发内战,而是抵御侵略,你认为那些来自剑陵的家伙会和你在人迹罕至的高山和密林之中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敌人的特殊性决定了敌人的敌人该怎么做。”说完,欧阳琪吃起饭,不再搭理他们。 用餐变得安静,然而持续了还不足一分钟,就有人打破了这份美好。 一个青年走了过来,从不远处的一张大桌。 进餐厅的时候以辰就注意到了那张大桌,十二个人,而且都是一队的,人多又眼熟,没办法不注意。 青年向欧阳琪笑眯眯地打招呼:“教练好。” 欧阳琪点了下头:“你好。” “教练,不是说到了之后主教练会和我们见面嘛,人呢?也是女的吗?”青年问。 “着什么急?明天就见到了。” “哦,好。” 见青年站着不动,欧阳琪抬头:“还有事吗?” 青年眼睛有意无意地瞅着低头吃饭的路璇:“教练,这三位是你的朋友吗?看着眼熟,他们是二队的吧?” “有问题吗?” “没问题,其实我对中国挺向往的,一直想交几个中国朋友,如今正好有机会。”说话的工夫,青年绕过了以辰和莫凯泽,目标不言而喻。 以辰低头,一只手默默地捂上了嘴,他在憋笑。 即便是莫凯泽,此时也有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那小魔女他躲都来不及,居然还有人主动往上贴。 青年对路璇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罗森特,一队的,希望和小姐交个朋友。” 路璇头也不抬地吃着饭,像是没听见似的。 路璇这一举动顿时令罗森特的处境尴尬起来,不过他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经过瞬息的呼吸调整,笑容不减地又说一遍:“小姐,我叫罗森特,希望和你交个朋友。” “专心用餐,注意卫生。”一张纸巾塞到罗森特手里,路璇起身对欧阳琪说,“我回去了,你慢慢吃。” 看了看离开的女孩,又看了看干净的纸巾,罗森特目光最终投向欧阳琪:“教练,这是……什么意思?” “专心用餐,注意卫生。”重复了一遍路璇的话,欧阳琪也离开小桌。 “走了。”莫凯泽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是对以辰说的。 “等等我。”以辰两三口吃完奶酪培根卷,直追莫凯泽,从罗森特身边走过的时候还不忘笑着提醒一下,“兄弟,不怪他们胃口不好,实在是蟹黄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蟹黄?”听了以辰的话,罗森特连忙擦嘴角,当看到白纸巾上多了一抹黄色,他的内心瞬间被羞愧所充斥。 不仅如此,小桌的人陆续离开立时让罗森特遭到大桌的人起哄,一片嘘声令他分外难堪,对刚才的所作所为又是后悔又是懊恼。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初学乍练(一) 套房客厅,路璇和欧阳琪穿着黑色的宽松睡衣,一个坐在镜子前敷面膜,一个半躺在沙发上看书。 “那家伙皮痒了,居然敢躲着我。身为他的老师,我有义务教他做一名合格的学生。”路璇哼道,她口中的家伙自然是以辰。 “你打算怎么做?”欧阳琪沉浸在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时至今日,这本书依然是不可多得的经典。 “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不能让他好过。”对着镜子,胶原面膜与鹅蛋脸重合后,路璇轻轻地拍打着脸颊。 刚好看到书中主人公唐泰斯钻进老神甫裹尸袋的情节,欧阳琪笑着说:“或许你可以考虑把那个家伙装进裹尸袋。” “那我也要知道基督山岛上的宝藏在哪儿。” 欧阳琪忍俊不禁:“你是把自己当成他兼职神甫的狱友了吗?可没有女神甫一说,书里没有,现实里更没有。” 路璇撇了撇红唇:“我才没兴趣当什么神甫,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家伙,让他知道本姑娘我不是好惹的。” “那样的话,我估计他以后躲得会更远。” “他敢!有本事他就躲到天涯海角,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被我抓到,他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路璇掰着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 “俱乐部那些人见了你绕道走不是没有道理的。”欧阳琪无奈一笑,在她看来路璇就是一朵美艳不可方物的带刺玫瑰,看得摸不得。 “那你呢?见了我会不会绕道走?”呈爪状的双手抬了起来,路璇如同一只小老虎,狡黠地笑,“听绮娜说你被她脱光过,我也想试试。” 欧阳琪笑容渐渐凝固,小脸上多了一丝慌乱,缓慢合上书,双脚伸到沙发下找棉拖:“你可不要学那个小妖精啊。” “看样子是真的了。”路璇笑意更浓。 “我睡觉去了,再见。”说完,欧阳琪从沙发上跃起,直奔卧室。 就在欧阳琪动的刹那,路璇也动了,双手按着桌面,一个跟斗轻松翻过木桌,追了上去。 欧阳琪闪进卧室就要关门,却被路璇先一步用脚挡住。 “别着急嘛,我还没进去呢。”路璇轻轻一笑,扑了上去。 欧阳琪如临大敌,果断放弃卧室门,朝淋浴间和卫生间跑去,只要随便占领一个独立空间,她就能避免重蹈覆辙。 两女你追我赶,一时间,清净的卧室陷入两女的嬉闹和叫喊之中。 与这个热闹的套房相比,对面的套房就宁静了许多。 莫凯泽走出淋浴间,身上裹着白色浴袍,手上毛巾擦着头发。 卧室门打开着,客厅里却没了以辰活动的声音。 莫凯泽看了眼客厅,不见以辰人影,想他可能是回屋睡觉了。 “风之主,你好啊。”就在莫凯泽也打算关门睡觉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客厅传来,方向是落地窗后面的阳台。 客厅明亮的灯光和夜空皎洁的月光,一前一后照亮了阳台,一个全身被黑暗笼罩的人从白色窗帘后走出来,犹如实质的黑色披风随着微风的旋律波动。 “挺好的。”莫凯泽一脸平静,不慌不忙地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头也不回地说,“橙汁还是椰汁?我推荐冰水,你需要清醒一下。” “喂,你这样真的好吗?看穿了也好歹配合一下嘛,下不了台我很尴尬的。”黑暗褪去,露出一身睡衣的以辰,身份被识破,他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你都说了暗王声音是中性的,况且这是……第三次了。” 莫凯泽果真给以辰拿了一瓶冰水,看得出来他是真想让以辰冷静冷静。 没错,这是以辰第三次装成暗王的样子吓莫凯泽了,只可惜他一次也没成功,第一次莫凯泽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莲睡使得以辰对黑暗元素愈发了解,现在他已经能凭剑息引导大约两立方米的黑暗了,包裹一个人不成问题,虽然作用不大,但起码有了装神弄鬼吓唬人的资本。 两立方米也是以辰目前的极限了,想要引导更多的黑暗只能增强剑息。 一想到莲睡,以辰就非常苦恼,他时间最长六分钟,而莫凯泽最长却四十五分钟,是他的七倍还多。 在对元素的认知上,莫凯泽每天都有着明显的进步,反观他,两个月下来纵使有莲花台的帮助依旧没能领悟【道剑·夜束】的奥义。 然而以辰并不知道,这一切都与他那把如影随形的小木剑有着密切的联系。 “上帝不给我模仿的天赋,我也没办法。不像也好,要像的话,我恐怕就该怀疑自己的性别了。”以辰接过冰水,入手冰凉,“太凉了吧。” “换成别人,就不是给你一瓶冰水这么简单了。”莫凯泽把毛巾搭起来,坐到沙发上。 喝着冰水,以辰凑到他旁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强制唤醒吧?” “道剑护主。”莫凯泽点头,安德烈早就跟他讲过。 道剑之主遇到危险,剑息会强制性唤醒道剑,保护道剑之主。 强制唤醒时,一旦道剑之主握住道剑,道剑就会产生强大吸力,抽走道剑之主大量的精气神来释放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 只是强制唤醒时的道剑,所能发挥出的力量远不如自主唤醒时强。 以辰一共经历过两次强制唤醒,第二次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个殿侍直接在流失之力的作用下诡异消失了。 明白了缘由之后以辰还不免一阵后怕,幸好当时在废弃电厂他怔住了,没有立马碰【道剑·夜束】,不然凡妮莎和安德烈就要和他永远说再见了。 后怕之余以辰对凡妮莎的大胆也有了新的认识,那种随随便便就拿生命冒险的作风无疑是常人学不来也不想学的。 “既然强制唤醒能释放元素中的特性力量,那你说我多来几次会怎么样?是不是对流失之力就有感觉了?”以辰两目炯炯有神。 莫凯泽眼神怪异地看他:“你想说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以辰说:“有了感觉,再慢慢熟悉,说不定就能领悟奥义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无法抑制了,在他脑中无限放大。 经过短暂的惊愕,莫凯泽已经开始由衷地敬佩以辰那丰富的想象力了,什么样的逻辑思维才能想到这种……歪门邪道? “可行性是不是很高?”以辰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去尝试。 “我觉得你是走火入魔,想领悟奥义想疯了。你这么做能不能领悟奥义我不清楚,但被【道剑·夜束】抽成干尸是肯定的。”莫凯泽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脑海里浮现出那种外形完整但随时都会腐烂的干瘪尸体,以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干笑道:“我也就当做脑力劳动成果说着玩玩而已。” “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晚安。”莫凯泽拿橙汁碰了一下他的冰水,回卧室去了。 “呃——谢谢。”以辰哭笑不得,机械性地摆了摆手。 . . . 翌日清晨,度假村迎来了第一缕阳光,集训队早早就在滑雪场集合了。 银装素裹的世界,阳光洒在身上,没有渴望中的温暖,踩着绵绵白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凉爽的晨风吹来,令学员们逐渐退出半梦半醒的状态。 “集训从今天正式开始。”欧阳琪站在集训队前,“本次集训的极限运动项目是高山滑雪,也叫速降滑雪,将按照高山滑雪运动员的标准进行训练,主要内容是犁式转弯、半犁式转弯、双板平行转弯。希望集训结束每位会员都能成为合格的高山滑雪运动员。” 学员们齐齐鼓掌。 一队有学员大声问:“教练,集训挑战是什么?” 集训挑战是俱乐部的传统,也是俱乐部给学员们的福利。 每次集训,俱乐部都会在结束前设一个与集训项目有关的挑战,挑战成功者都会得到丰厚的奖励,所以集训挑战在俱乐部备受会员们的欢迎。 “暂且保密,到时你们就知道了。”欧阳琪停顿一下,“下面有请我们此次集训的主教练。” 顺着欧阳琪的视线,以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低头出神的路璇身上。 然后,以辰就直愣愣地看着路璇把滑雪头盔塞给他,朝前走去。 “她是教练?”莫凯泽用肩碰了以辰一下,吃惊地问。 “应该……是吧。”以辰结巴了,他有预感,自己的“美好生活”要来了。又是老师学生,又是教练学员,巧合吗?摆明了是重点“照顾”他的节奏。 脸上表情精彩的不止以辰,还有昨晚借故搭讪的罗森特。 罗森特瞪大了眼睛,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旁边的同伴说着“你撩的是教练啊”、“教练你都敢撩”之类调侃的话。 路璇引起了集训队小小的骚动,容貌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年龄。 副教练已是很年轻了,谁也没想到主教练会是一个比副教练更年轻的小姑娘。 学员们的年龄大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即便是同为教练的欧阳琪也有二十六七了,而路璇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 论年龄,路璇绝对是集训队中最小的了。 “大家好,我是这次集训的主教练,我叫路璇。”一句话说完,路璇就直接回到了队伍中,留下一群人呆板的表情。 直到路璇一把拿过头盔,以辰才缓过神来,小声说:“你真是教练啊!” 路璇斜睨了他一眼,淡漠的神情若幽深的山涧,清凉而不起丝毫波澜,冰冷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无形之中让人产生一种面对巍峨冰山的错觉。 以辰知趣地闭上了嘴,从美国回来,路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开心真实的笑容多了,但性格却变得反复无常,与之前那个心事重重的女孩判若两人。 他严重怀疑路璇没病反被那位美女医生看出病来了。 这一个月,以辰可是充分见识了堪称史上最快的变脸,让他暗暗感叹原来变脸真的可以比翻书快。 别看这小妞现在冷漠如冰山美人,下一秒就可能变成凶悍的疯丫头。 米灰是一种自然、古朴、典雅的颜色,但自从见了路璇桀骜的一面,以辰就不这么认为了。 桀骜起来的路璇,那份凶悍冠绝当代,“小魔女”的称呼实至名归。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初学乍练(二) 洁白的雪地上,学员们穿着有衬垫的滑雪服盘腿而坐,以辰和莫凯泽各穿了一身红黑相间的滑雪服。 滑雪服的颜色一般都十分鲜艳,这主要是从滑雪者安全方面考虑的。 在高山上滑雪,特别是陡峭的山坡,经常出现滑雪者迷失和受伤的情况,鲜艳的滑雪服能为搜救工作提供良好的视觉。 两人都没穿具有遮光效果的紧身衣,普通的衣服或许遮不住剑息,但厚实的滑雪服却不在此列,前提是把剑息控制在滑雪服内的身体部位上。 中级集训,学员们都会滑雪,只是水平参差不齐,也都有自己的滑雪装备。 当然,他们这两个突然加入的初学者例外,两人各分到了一套滑雪装备。 “滑雪靴从最低处上卡子,每一级都要检查松紧,行走时抬脚尖、迈大步,用前后跟作支点;滑雪板先穿山下侧,先卡前部固定器,扛的时候板底相对,板尖朝下,前部固定器在肩后边……”欧阳琪讲解着滑雪装备的使用。 虽然是最基础的滑雪知识,但却直接关系到学员们的安全。就算大家了如指掌,欧阳琪也必须详细地讲一遍,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在场还有两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初学者。 在其他人那里无聊的技术指导,到以辰和莫凯泽这里却成了宝贵的经验。 从滑雪靴、滑雪板、滑雪杖的使用,到如何原地掉头、如何选择摔倒、摔倒如何站起来,再到如何掌握平行移动技术和八字行走技术,两人全神贯注地听,孜孜不倦地学。 主要是不努力不行,欧阳琪刚才都说了,滑雪装备使用不规范极易受伤,骨折致残不是没有可能。 “膝盖是滑雪运动的紧要部位,也是最容易损伤的部位,具有针对性的训练能有效保护膝盖,避免韧带的撕裂。”欧阳琪讲解起滑雪前、后的热身运动,“辅助训练通常有八项,锻炼心血管机能、训练股四头肌、做伸展运动……” 半个小时后,伤痛训练结束,上午成了重温滑雪的适应时间,学员们选择适合自己的滑雪道找一下感觉,以便接下来的训练。 学员们分散开来,根据自己的水平选择合适的滑雪道。 每条滑雪道都配有相应的空中索道,便于将滑雪者送到所需高度。索道是乘坐式的,比牵引式好很多,既能休息,又能欣赏雪景,还能观看其他滑雪者滑行,相当于一个小型空中观景台。 以辰和莫凯泽被路璇带到了一条初级滑雪道。 作为初学者,他们自然没有感觉可找,只能从零基础开始学习滑雪。 滑雪道长300米、宽50米,经过雪道机修整后平展顺滑,因为是初级滑雪道,坡度只有5度,地形较为平缓。 “滑降技术是高山滑雪技术的基础,包括犁式滑降、直滑降、斜滑降和横滑降。学会前两种和犁式转弯是你们今天的训练任务,上午犁式滑降、直滑降,下午犁式转弯。”路璇穿了一身橙白相间的滑雪服,“我重申一遍,是学会,不是学习。” “不会让我们自学吧?”以辰试探着问。 穿上滑雪板的他仅能勉强维持身体平衡,这还是在借助了滑雪杖的情况下。若让他们自学,莫凯泽他不敢保证,但自己肯定没戏,不要说学会三种,学会一种都十分困难。 “你要能无师自通,还要我干吗?”路璇一边穿滑雪板一边批驳他。 以辰被呛得无话可说了,用滑雪杖撑着雪面,缄口不言。 “犁式滑降用于减速和停止,直滑降用于加速。”穿上滑雪板,路璇又戴好滑雪镜,最后是头盔和手套,“先给你们做个示范。” 说完,她微微下蹲,目视前方,沿滚落线方向滑行出去。 双板保持平行,与肩同宽,双脚平均承重,路璇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到了二十米外。 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她膝盖前顶,上身前倾,将滑雪板的后部向外推出。双板呈内八字状,用内刃卡住雪面,双腿稳住重心,路璇的速度渐渐变慢。 速度慢下来,她就改直滑降加速,速度快起来,她又改犁式滑降减速。如此循环,周而复始、时快时慢。 路璇控制着速度,直至滑行到滑雪道底部才停下。 事实上,动作示范以辰只看了三分之一,他在100米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清了,后面200米纯粹是眺望橙白身影。 再看莫凯泽,距离超过200米时路璇的动作才在他视野里慢慢模糊。 元素刺激搭配极限运动使得他剑息有了显著的增强,除了体质的巨大改变,反应力和感知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 感知力提升的最直观表现就是他的视力和听觉较之前好了数倍不止。 几分钟后,路璇乘索道上来。 如果不是离滑雪道顶部足够近,恐怕没人会从滑雪道的两边费力不讨好地走上来。 “犁式滑降的重点在于将加速运动控制为匀速运动或减速运动,双板形成的角度越大,阻力就越大,反之阻力就越少。直滑降的重点在于加速运动中保证身体重心的稳定。”放下滑雪板,路璇直接坐在了雪地上,懒散地挥挥手,打发两人,“自己去练。” 滑雪道上,两个红黑身影摇摇晃晃,像蹒跚学步的孩童。 对于初学者而言,掌握身体重心是关键的一步,也是困难的一步。 两人不时便会因身体失衡摔倒在地,值得表扬的是他们将如何选择摔倒诠释得淋漓尽致。 每当身体失去平衡,两人立刻向下蹲,向滑雪道的上侧倒。 于是,滑雪道上就出现了两人经常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场景。 在犁式滑降中,滑雪者需要不断改变滑雪板形成的角度,感受由此带来的速度变化。在直滑降中,要求滑雪者保证双板平行和间距相等,体验加速时重心的变化。 滑雪道顶部,路璇观看两人一次又一次滑行。 微米耳机提供了便捷,路璇可以实时指出他们滑行中出现的问题。也恰恰因为微米耳机,以辰和莫凯泽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以辰和莫凯泽在滑行中度过了一上午的时间。 或是刚经历练剑的枯燥,又或是刚接触滑雪的兴奋,两人对滑行乐此不疲,不厌其烦地练习。 努力的成果就是两人学会了犁式滑降和直滑降,圆满完成上午的训练任务。 其实上午的训练以辰是非常郁闷,起初还没什么,他和莫凯泽都掌握不好重心,摔倒对他们来说是常事,但持续没多久,情况就变了,莫凯泽借助风元素轻轻松松就稳住了身体,而黑暗元素对他却起不到一点帮助的作用。 一时间,摔倒从两个人的事变成了一个人的事。 两个人都摔和只一个人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虽然谈不上心理不平衡,但着实令以辰苦闷不已。好几次摔倒他都仰天长叹,大喊“老天不公”。 对于抱怨的以辰,路璇一句话就把他给怼回去了:外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技不如人就要提升自己,怨天尤人只会显得你更无能。 简单用过午餐,稍作休息,集训队就再次集合。 下午的风比较大,多云天气。 以辰和莫凯泽还是跟着路璇来到初级滑雪道,其他人则在欧阳琪的带领下去了3公里长的滑雪道进行犁式转弯训练。 虽然同为犁式转弯,但一边是从零开始学,另一边是以高山滑雪运动员的标准练,方式方法和难度力度都存在格外大的差距。 跟上午一样,路璇先给两人做了个示范。 滑行出去,她改犁式滑降,重心左移,左腿承担身体主要重量,膝盖向内下压,左滑雪板立刃的同时腿用力向外蹬,身体逐渐向右转动。随后她做相反的动作,身体又逐渐向左转动。 路璇连续犁式转弯,在滑雪道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曲线优美且对称的圆弧。 滑行到一半,路璇直滑降加速,到滑雪道底部时用胯部带动双腿平行向左侧扭转,用双板的左刃横向外推,加大立刃,横滑降减速,完美停下。 “犁式转弯适用于坡度较缓的地形,承担身体主要重量的滑雪板是主动板,另一块是从动板。主动板受到的下压力量越大,转的弯就越小,反之转的弯就越大。”路璇是一个合格又严格的教练,回到滑雪道顶部就示意两人去练。 ………… 当训练结束时,夕阳早已西落。 以辰和莫凯泽呈大字型躺在雪地上,仿佛两个嵌进雪中的模型。犁式转弯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滑雪道也不知道滑行了多少次,两人现在只感觉头重脚轻,昏昏欲睡。 “我说,这才第一天。”路璇蹲在一旁,敲了敲两人的滑雪镜。 “你确定这能刺激剑息吗?似乎只有累。”以辰慢吞吞地坐起来,“我觉得效果还不如坐一次过山车或跳楼机,超级大摆锤也可以。” “倘若你不麻木,我不介意把你绑上面,每天都坐。还有,有用没用,你觉得不重要,我觉得才行。”路璇指了指自己,起身离开,“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 以辰怔怔地目视路璇坐上索道,消失在视线里。 “你不要你觉得,你要她觉得。”莫凯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你也调侃我。” “走,吃饭。” “再休息会儿。”说着,以辰向后一倒,又躺回人形雪坑。 十分钟后,两人扛起滑雪板,返回酒店。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初学乍练(三) 明亮暖和的餐厅与不远处漆黑冰寒的高山形成了鲜明对比,莫凯泽坐在靠窗的小桌上吃着意大利面,滑雪服上衣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上身是一件黑色运动长袖。 回房间换下滑雪服,路璇和欧阳琪穿着休闲装走进餐厅,半湿的头发证明她们刚洗完头,严格说是刚洗完澡。 欧阳琪看着莫凯泽:“衣服都没时间换,有这么饿吗?” “怕见到床就没力气来吃了。”莫凯泽实话实说。 以现在疲乏的状态,他不确保看到柔软的大床之后饥饿还能提供下来用餐的动力。 “有客房送餐服务。” 餐叉在半空停顿了一下,莫凯泽说:“是个好主意,但我……忘了。” 看见莫凯泽对面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意大利面,路璇开口问:“以辰呢?” “吃了两口就回去了,准确说是三口。”顿了一下,莫凯泽接着说,“我想他可能是抑郁了,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 “抑郁?”路璇一愣。 莫凯泽点点头:“一有空闲他就自己一个人待着,这你是知道的。不光躲你,也躲其他人,算算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套房阳台,冷冽的小寒风吹拂,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以辰依着护栏发呆,浑然忘记了冷。 仰望夜空,暗王杀死老大爷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繁星满天,他好似成了其中一员,某一照临厄难的灾星。 他恨自己,更恨暗王!因为他,暗王两次出现,夺走了五人性命。 假若他不去庄园,女佣和管家会为了美好的生活继续努力工作,青年和女孩会在未来某个时间步入婚姻的殿堂;假若他不去诊所,老大爷会始终不渝地陪在爱人身边,老太太的生活会始终如一的恬静安逸。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睡觉呢。”不知何时,莫凯泽已经吃完饭,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此时正倚着落地窗。 “回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以辰明显被吓了一跳。 “我脚步放轻了,另外你太专注了。发呆本就是件专注的事,可以理解。”莫凯泽把黑色外套递给他,“在沙发上看见就拿过来了,不用我给你披吧,虽然你是……病人。” “不用不用,不然我会以为你的性取向被你老师带偏了,他——慢着,我什么时候成病人了?”以辰睖睁着眼睛。 “抑郁不算病吗?”莫凯泽反问。 “我抑郁吗?”以辰低头审视着自己,辩解道,“我很好啊,该训练训练,该休息休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所以说你是间歇抑郁。”莫凯泽想了想说。 “间歇抑郁?你确定有这种病?”以辰不认可莫凯泽的话,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心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切正常,坏的时候就嫌弃自己,感觉自己就是个扫把星。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那不是小魔女的专利吗?难道他也精分了?以辰脸色复杂起来。 莫凯泽如实地摇了摇头:“有没有这种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没吃晚饭。桌上有披萨和牛奶,老师对学生不只有忠告,还有关切。” “路璇让你带的?”以辰走进客厅,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盒装披萨和袋装牛奶,摸起来还有余温,显然是刚买没多久。 “有时候我真的很纳闷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说是师生吧,比师生关系更亲近;说是情侣吧,比情侣关系又差了点。”莫凯泽坐到沙发的扶手上,“你躲她,她追你,我该这么理解吗?” 以辰刚咬了一口披萨,听了他的话险些噎着:“我躲她没错,但她追我——哥,你嫌活得久也不用拉上我一起吧。” “说实话,我更倾向于她有师生情结。”莫凯泽语不惊人死不休。 “师生情结?”以辰一个劲儿地捶胸口,“师生情结也是男老师女学生,有女老师男学生吗?还是说都有,只是‘多少’的问题?也没听说她有这种特殊的……” “你说过你是她第一个学生。”莫凯泽提醒。 “我是第一个受害者?”以辰一脸愕然,随即左手平放,掌心向下,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掌心,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承认她很漂亮,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了,你看过照片,我女朋友也很漂亮。她不是我的菜,更何况我和她才认识两个月,对,就两个月。” “你话很多。”莫凯泽耸耸肩,走向卧室,“慢慢吃,我睡觉了。” . . . 来到科修斯科山的第六天,一条坡度在15度的中级滑雪道。 以辰从右向左斜滑降,滑行出一段距离,犁式转弯,身体由左向右移动,滑行方向由斜向左到平行滚落线再到斜向右,紧接着右滑雪板向左滑雪板平行和靠拢,一个犁式摆动转弯完成。 随后是从左向右斜滑降和下一个犁式摆动转弯。 所谓犁式摆动转弯,就是在犁式转弯的后半段增加从动板向主动板平行和靠拢的过程。期间,重心从一条腿转到另一条腿,从动板和主动板发生对换。 “注意从动板平行和靠拢的位置!比主动板要靠前!”路璇通过微米耳机大喊。 从第三天她就领着以辰和莫凯泽来到了中级滑雪道,第三天学斜滑降和横滑降,今天学犁式摆动转弯,期间两天练习犁式滑降和犁式转弯。 坡度大了,难度也大了,适应的同时还可以提高对滑雪板的控制能力。 听到路璇的声音,以辰立刻调整从动板的位置。从动板移到比主动板稍微靠前的位置后,斜滑降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而且也平稳了许多。 几分钟后,以辰乘索道上来。 路璇屈腿坐在雪地上,没有戴头盔,一头米灰色长发披散身后,手套也摘了,正把玩着一枚风影碟。 她一手捏着正反两面的中心,一手捏着边缘拨动,风影碟宛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在阳光照射下隐有寒光闪烁。 “你就是用它伤了暗王?它叫什么?”以辰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金属圆片,锋利的边缘轻易就能割裂皮肤。一想到被这东西命中,他就不寒而栗。 “风影碟。” “风影碟?”以辰喃喃,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路璇旁边坐下,“你是怎么伤到暗王的?” 路璇拇指按压反面,风影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从她手中接过风影碟,以辰发现原本光滑无缝的正面出现了一圈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发现的微小针孔,每个针孔里都有一根比绣花针还要纤细的针。 “风影碟是精密的机械暗器,运用了机械动力学。风影碟甩出,内部的机械提供动力,射出四十二根影针。”路璇淡淡地说。 “用游戏术语说就是AOE法术,范围性作用技能。”以辰数了数针孔,“貌似是十四根针才对。” “每个针孔里有三根。” 本身就是暗器,暗器里又藏有暗器,还是三连发,风影碟恐怖的杀伤力令以辰咋舌。 无法想象,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金属圆片居然能发出四次攻击,其中三次更是AOE伤害。 不过在想到机械表他就释然了,一块机械表的零件都能达到数百乃至上千个,比表盘大的风影碟机械原理只会更加复杂,否则也不可能提供影针射出所需要的强动力。 “风影碟的影针攻击是单一平面360度无差别攻击,使用影针攻击时风影碟要向斜上甩出,方便自身躲避又能攻击最大化。”路璇的话瞬间打消了以辰想试一试的念头。 以辰忽然想起 当时暗王扔到地上的那枚风影碟表面没有丝毫血迹,恍然道:“原来你是用针伤到了暗王。” “确切说是伤了黑暗王殿的宿主。” “有区别吗?” “有,也没有。未死之人,也是必死之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路璇拉开滑雪服口袋的拉链,从中又拿出一枚枚风影碟继续把玩。 “你还有!”以辰惊讶。 “一枚没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就多准备了几枚。”路璇又从口袋中拿出三枚风影碟。 “这东西……你有多少个?”以辰用看批发商的目光看她。 路璇读懂了他的眼神:“有很多,你要的话给你个师生价,五千一枚,人民币。” “五千!”以辰惊诧。 倒不是因为贵,恰恰相反,他感觉便宜了。 一块好的机械表现在都要上万,许多更是动辄数万、数十万、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一枚机械原理比机械表还要复杂的暗器,五千的价格,绝对物超所值。 “嫌贵?”路璇黛眉微蹙。 “不贵不贵,我先买一个,好用的话再买。”以辰赶紧举了下手里的风影碟,五千人民币一枚暗器,还是一次性消耗品,也够奢侈了。 “钱先记着。”路璇收起风影碟,“话说完了吧,去训练。” “还没说完,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当时在天台上,你那枚风影碟和凡妮莎那颗子弹都在黑暗中消失了。”以辰补充说,“凡妮莎也看到了。” 那时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暗王身上,忽略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后来仔细一想才发现事情的不简单。 他也问过凡妮莎,但凡妮莎对此并不在意。 “然后呢?”路璇洞悉以辰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暗王把它们毁了?毁了就毁了,以王殿的力量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但是有流失之力。”对那黑暗中的紫黑色光点,以辰记忆犹新。 “所以,你的问题是……” “流失之力针对的会不会不只是生命能量?”以辰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在他心里这个问题早有答案了,只是他不敢肯定罢了。 第一次遇到殿侍,【道剑·夜束】抽走了他大量的精气神释放出黑暗元素中的流失之力,随即殿侍就消失了。 流失之力还针对物质能量!这个答案一出现在心里,实实把以辰吓了一跳。 既针对生命,又针对物质!越是琢磨,他越是惊惧。 生命力流失!物质力流失!以辰已经能想象地球渐渐消失的画面,那是世界崩塌,那是末日降临! “我们两个谁是黑暗之主?”路璇打了以辰一个栗暴,把他从呆愣中敲了出来。 “我啊。”以辰下意识地说。 “那你跑来问我?连你这位黑暗之主都不清楚,我能清楚吗?黑暗王殿有你这种对手,不被笑死也能被气死!”路璇没好气地说。 “若是能气死黑暗王殿,我也算功德圆满了。”以辰揉着被敲的脑袋嘀咕。 如果把时间推回昨天晚上,他还有一个问题非常不解,那就是黑暗王殿为什么两次对他手下留情。即使刚找到宿主不久,黑暗王殿也有杀他的能力,更何况第二次是在找到宿主大半个月之后。 但和莫凯泽聊完天,他想明白了——道剑护主。 黑暗王殿知道无法在【道剑·夜束】的保护下取他的性命,所以才装作大度的样子放过他。至于黑暗王殿对他手下留情,这一点毋庸置疑,尤其是第一次,相当明显。 “今天是基础训练最后一天。你不是想刺激剑息吗?明天开始,高强度训练,做好思想准备。”提醒了以辰一声,路璇捡起滑雪手套,拍拍屁股上的雪离开。 “中级滑雪道?” “高级滑雪道。” 正文 第三十章 完颜臻儿(一) 高级滑雪道,道标是黑色的,特点是道宽窄、道面陡、转弯急和雪况复杂,还设有各种凸起障碍物。 高级滑雪道风险大,有重伤甚至伤及性命的危险,在这里滑行的多是技术娴熟的滑雪者,而且还必须有专业的滑雪装备。 这是一条坡度达30度的高级滑雪道,五颜六色的滑雪服清晰可见,在滑雪者高超的技术下,好似无数彩旗齐飘。 这个坡度在高级滑雪道中是比较平缓的,也是人比较多的。当然,这只是相对高级滑雪道中其他坡度而言。 滑雪道中有一段200米长、25米宽的连续弯道吸引了索道上众多滑雪者的目光,想通过弯道就需要连续做8个转弯动作。 集训队正在这段弯道训练半犁式转弯和双板平行转弯,整齐规范的高难度动作赢得观众们一片叫好。 半犁式转弯是滑雪板呈半八字状进行转弯的技术,应用于中坡和陡坡,适用于高速滑行和多种雪质,可以体验转弯时身体姿势和平衡的调节。 双板平行转弯是高山滑雪应用最普遍的核心转弯技术,利用双板保持平行进行转弯。 双板平行转弯会使滑雪者产生一种自己是MotoGP车手的错觉,那是因为与骑摩托车时重心在转弯内侧、轮胎紧紧抓住地面的感觉十分相似。 一个红黑身影出发了,滑行到一定速度,进入第一个弯道。 他先是改横滑降,靠山下板承重,接着山上板外移呈半犁式,点杖的同时自然放松,借助踝关节的伸展使重心稍稍上升,滑入滚落线,然后收内侧腿,将内侧板并行到外侧板的同时加大外侧腿的蹬力,最后转弯结束,收板改横滑降。 一个山上板推出的半犁式转弯完成,超过第三名,红黑身影进入第二个弯道。 第二个弯道坡度稍缓了一些,但是小弯。 他再次改横滑降,靠山下板承重,随后屈膝,山下板向外推出,内侧腿借助反作用力提起内侧板向外侧板靠拢的同时点杖,身体向上引伸,接着双板平行,外侧板加大立刃负重,滑入滚落线,最后转弯结束,收板改横滑降。 一个山下板移动的半犁式转弯完成,又超过第二名,红黑身影进入标准的连续S型弯道。 连续S型弯道是由左转弯的第三、第五个弯道和右转弯的第四、第六个弯道组成。 他先是保持速度,提高重心向转弯内侧移动,接着内板轻提,外板蹬雪,滑入滚落线,继续向前屈膝、屈踝,重心移动结束立即点杖,外板承担身体主要重量,最后利用蹬踏的反作用力与向内倾倒的趋势,向斜上方提起重心,再次滑入滚落线。 一左一右地依次进行转弯,把双板平行转弯连续起来,双板平行连续转弯完成,超过第一名,红黑身影进入最后两个弯道。 快速的小回转令索道上的观众们沸腾,喝彩声此起彼伏。 最后两个弯道是小弯和大弯的组合。 他先利用山下板移动的半犁式转弯通过小弯,再利用双板平行转弯通过大弯。 最终,红黑身影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连续弯道,横滑降减速,帅气停下。 整套.动作迅速连贯,不论是点杖的时机还是重心的转换,抑或是动作的协调,红黑身影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滑行中他的背部有阵阵温热感,那是剑息受到刺激换忙增强带来的,厚实的滑雪服完美遮住了亮起的剑息。 来到滑雪道的边上,莫凯泽摘下滑雪头盔,调整呼吸使过快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 他望向连续弯道的起点,另一个红黑身影出发了。 高山滑雪是一项危险性较大的极限运动,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而与危险相伴的却是无尽激情。 在危险与激情并存的滑行中,滑雪者迎接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挑战,体验突破自我的热血沸腾和融入自然的心旷神怡。 几分钟后,以辰在莫凯泽旁边一屁股坐下,摘下滑雪头盔,脸色发白。 莫凯泽声音平静:“第六名。” “你还不如直接说最后一名呢。”以辰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才小回转时,他在第五个弯道身体失衡差点摔出去,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正是这一失误让他从第三名反向一跃成了最后一名。 快速滑行中身体失衡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尤其是在连续转弯的时候,一旦摔出去,受伤是肯定了,运气不好的话,难逃住院的魔掌。 今天是他们来到科修斯科山第二周的最后一天。 与其他人不同,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劳逸结合”这个词,应该说是被刨除了,路璇以主教练的名义把他们的休息日刨除了。换句话说,集训的这一个月,他们每天都会处于高强度训练中。 “不当‘鱼.雷’的感觉真好。”以辰感叹。 一般来说,滑雪场是不推荐初学者上中级和高级滑雪道的。初学者很容易速度失控,造成摔倒和冲撞。 那些上中级和高级滑雪道的初学者俗称“鱼.雷”,意为害人害己。对待“鱼.雷”,所有滑雪者都是避之若浼。 在中级滑雪道效果还不明显,但到高级滑雪道就不一样了,见他们技术生疏,所有滑雪者都远远比避开,唯恐被他们连累。 一时间,他们就好像两只伸进温泉鱼疗的臭脚,成功驱散了所有淡红墨头鱼。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天,直到他们技术越来越娴熟才有所好转。 实质上,经过两周的高强度训练,两人的水平都有了质的飞跃。 特别是莫凯泽,借助风元素维持身体平衡,技术突飞猛进,而对于无法借助风元素的以辰来说,能达到目前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一周的持续性刺激下,两人的剑息都有了显著的增强。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以辰抱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 “好消息。”以辰非常干脆地打断莫凯泽的话。 “这种日子过去一半了。”莫凯泽说。 以辰认同地点点头:“坏消息就是这种日子还剩下一半,对不对?我知道,这是个冷笑话。” 莫凯泽指了指:“坏消息是你老师过来了。” 顺着莫凯泽手指的方向,以辰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路璇,腾地站起来,一边拍打屁股上的雪一边认同地说:“你说得对,这是个坏消息。” 一身橙白相间的滑雪服,路璇人还未到声先传来:“对前方情况的掌握太差,滑雪如开车,预见性那么弱,下次是不是打算径直撞上去?” 不用想也明白,路璇训斥的是以辰。 以辰摸了摸鼻子,略有尴尬。当时在第五个弯道,他错估了第二名转弯时的位置,结果他们都挤在了弯道内侧,为避免相撞他只能减速,由此才导致身体失衡险些摔出去。 滑雪道顶部,莫凯泽乘索道上来。不出所料,以辰被留下了,对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小魔女对他们两个是很严格的,训练中谁失误谁就被留下。只要被留下,思想教育和强化训练绝对少不了。 起初他们两个被留下的概率还差不多,慢慢的,他失误越来越少,被留下的就基本只有以辰了。面对以辰求助的目光,他唯有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直视前方,莫凯泽身体下蹲,轻轻呼出一口气,沿滚落线滑行出去。 他直滑降加速,两边的人与物飞快向后移去,斜滑降躲开障碍物,利用犁式转弯、半犁式转弯、双板平行转弯通过一个个弯道,需要减速时就犁式滑降或横滑降,愈发娴熟的技术使得他滑行起来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后背传来温热感,莫凯泽喜欢这项速度与技巧完美结合的运动,喜欢这种在结实平坦的滑雪道中左右盘旋,将豪迈与优雅融为一体的感觉。 突然,一个灰色影子从莫凯泽旁边窜过,把他吓了一跳。 影子速度之快竟掀起一阵小风,令莫凯泽讶异不已,似乎从他身旁过去的不是在滑雪道上滑行的人,而是从天空俯冲下来的鹰。 莫凯泽横滑降减速,在滑雪道边上停下。他想看看这个勇猛的滑雪者技术有多好,敢在高级滑雪道“肆无忌惮”地滑行,应当是艺高人胆大。 视力极好的他轻易就锁定了那个滑雪者,穿着灰色滑雪服,身段苗条,初步判断是女性。 只是看了半分钟,莫凯泽就被女子精湛的技术惊到了。 速度不减,点杖精准,女子以优美的弧度躲避障碍物,蹬跨式转弯轻松过弯。 在一段坡度较大的连续弯道,女子更是双腿蹬伸,双板离开雪面,在空中变向后着雪,一个接一个跳跃转弯通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轻灵的身姿,女子如花丛中的蝴蝶,舞姿曼妙,飞舞之中谱写大自然的美妙乐章,把一项运动成功变为了一门艺术。 近乎一半的滑雪者被女子吸引,索道上的观众们早已喝起彩来。 直至女子滑行到滑雪道底部停下,喝彩声才渐渐停息。 感叹一番女子高超的技术,莫凯泽戴好滑雪镜,滑行出去。“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在来到高级滑雪道的第一天就懂了。 速度越来越快,这次莫凯泽没有借助风元素。 女子的滑行对他触动不小,膝关节的引导作用和利用加压、减压调整节奏都是他欠缺的。 风元素应是他力不能支时的帮助,而不是他力所能及中的依赖。 不借助风元素,莫凯泽的身体协调性顿时差了很多,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仔细回忆女子的动作,取长补短,莫凯泽认真感受身体的平衡,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 结束滑行,莫凯泽看到了那个勇猛的滑雪者,的确是女性,和路璇年龄相仿的女孩,正在休息。 出乎意料,他刚停下,女孩就朝他走了过来。 正文 第三十章 完颜臻儿(二) 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于脑后,女孩容貌清秀,脖颈浑圆,肤如凝脂,即便是厚实的滑雪服也掩盖不住那颀长的身材。 寒冷的天气下,女孩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润:“抱歉,刚才速度太快,来不及避太远。” 莫凯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女孩是来道歉的:“没事,还要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再见。”女孩神情漠然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她把莫凯泽的话当成了讨好。 “你滑得很好。”犹豫了一下,莫凯泽还是说。 “你也不错,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要一味模仿。”女孩的声音有些清冷。 莫凯泽挑了挑眉,知道女孩是误会了,但却没有解释什么。陌路人,一生可能只见一面,不解释也没什么,解释了反而让女孩误以为自己虚伪。 要是以辰在这,一定会为莫凯泽竖大拇指,说他是凭实力单身,怀疑他雄性荷尔蒙分泌不正常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昏时分,以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套房。在阳台练剑的莫凯泽看了眼时间:“比昨天早。” 来到这的第二天,路璇就告诉他们,练剑不能停,每晚至少练习基本剑法两个小时。 即便无人监督,两人依旧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严格要求自己,每晚坚持练剑两个小时。 但也仅限于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就立马休息,在这一点上两人相当有默契。 “但比昨天累。”以辰接了莫凯泽的话,躺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去酒吧吧。” “救爸爸?” “去……酒吧……吧!” 集训的第四天,他们就发现了那家清吧,温馨的灯光和欢快的轻音乐营造了怡人的氛围。 练完剑,他们会去酒吧坐一会儿,这是在不能劳逸结合的情况下仅有的放松方式。 前臂内旋,立剑,单凹槽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做完后穿剑,刚好两个小时,莫凯泽走进客厅:“你不练剑了?” “回来练也不迟。” “反正我练完了,你不累的话,我无所谓。”【道剑·尘冕】沉睡,手臂上的青色剑息消失,莫凯泽掂了掂小铁剑,放到口袋里。 “喝酒就是休息,我去洗澡。”为了喝酒以辰硬生生摆脱沙发的引力,重新站起来。 不大的酒吧,一盏盏别致的灯笼吊灯散发着柔和的暗黄色灯光,客人们听着曲调悠扬的轻音乐,说说笑笑,璧墙上挂着供人观赏的油画和照片,曲木吧椅围绕着英式铁艺吧台,靠墙和靠窗的位置被单人沙发和小桌分成一块块小区域。 偏僻的角落,以辰点了一杯带有热带风情的莫吉托,清爽的口感令他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莫凯泽坐在他对面,望着窗外拿瓶喝苹果酒。 “没吃安定吧?”以辰忽然说。 “这几天都没吃。”莫凯泽说。 以辰点了点头,在“奔波儿灞”上莫凯泽就拿出过安定,起初他以为莫凯泽是失眠,后来才知道莫凯泽患有惊恐症。 惊恐症全称惊恐障碍,常出现心悸、出汗、震颤等症状,并伴有强烈的濒死感或失控感。 惊恐症具有家族聚集性,也就是说除了后天形成,还存在遗传的可能。 莫凯泽就是第二种情况。 “看样子你情况好了很多。”以辰说。 “前几天换了新药,药效很强。”莫凯泽放下酒瓶。 这是他第三次换药了,前往黄金海岸的时候是第一次。极限运动带有极强的刺激性,不换镇静效果更强的药,他的惊恐症就会加剧。 从黄金海岸回来莫凯泽就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惊恐症很容易复发,需要一个较长的治疗时期。这个时期一般不会短于半年,长的可能要三到五年,甚至更久。 “祝你早日康复。”以辰举杯。 莫凯泽拿起酒瓶和他轻碰,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悟奥义。”以辰叹了口气,“你说那些惹人厌的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再加一个?再来就第六次了。” 他说的自然是殿侍,连续四次亡灵虫洞形成都只出现了两个殿侍,加上第一次的一个,五次他才解决了九个。 反观莫凯泽,一次就解决了二十个殿侍。 一比较,他和莫凯泽的差距简直大得离谱。并且莫凯泽在第五次对付殿侍的时候就领悟了奥义,而他,到现在他连奥义的影子都没看到。 莫凯泽没有说话,默默地喝着酒。 . . . 南极,被人们称为第七大陆。 南极大陆终年被冰雪覆盖,冰川从大陆中央延伸到海上,形成巨大的罗斯冰障,周围的冰海上漂浮着一座座巍峨冰山。 都说在南极只能看到三种颜色,极昼的时候是白色和蓝色,极夜的时候则是黑色。其实不然,在合适的情况下,南极会出现缤纷的色彩,那是极光。 此时就是这样,极夜加上来自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进入地球磁层与高层大气中的分子和原子碰撞并激发,使得处于南极的夜空出现了绚丽多彩的极光。 萨马里斯岛,位于南极大陆与斯迈利岛之间,长1.8公里、宽1.4公里,在众多冰山中是一个非常微小的存在。 背风的高坡后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正是“尼洛维斯号”豪华游轮上的中国女孩。 白茫茫的大地,幽暗的天空,强劲的烈风狂吹不止,呼啸着似是要将这干燥的大地撕裂开来,气温低于零下40℃,是真正的酷寒天气。 难以想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女孩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女孩身上亮着蓝色光晕,浑然不在意寒冷,躺入雪中欣赏美丽的极光,明亮的黄绿色光芒中夹杂着蓝红色光辉,在黑色画板上任意游走,绘成一幅瑰丽的天然之画。 风雪中,一个蓝色光影由远及近,视线不再受阻,露出青年的身影。 青年背着一个布袋,也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比女孩的更薄。 “哥哥,你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女孩抱怨。 “有会让妹妹饿死的哥哥呢?”走到女孩面前,青年盘腿而坐,取下后背的布袋,里面有各种美味的食物,汉堡、面包、饼干、可乐、酸奶……不一而足。 在那神秘的蓝光下,食物没有被低温影响丝毫。 女孩挑了半分钟,最终还是选择了刚开始就拿起的食物——芝士牛肉堡和香草味可乐。 这种能吃上一口压缩食物或喝上一口干净淡水都是奢侈的地方,居然有人吃着汉堡、喝着可乐。就算那些考察站,也是以罐头、蔬菜、淡水为主,很少见到汉堡和可乐。 担心是多余的,女孩不仅生存下来了,而且生活还不错。 “哥哥,你感觉跟踪我们的会是些什么人?”女孩边吃边问,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不下三遍。 摆脱了跟踪的人,哥哥就带她来了南极洲。 他们是跟随一支南极科考队来的,船长是一个贪财的美国人,向他们索要了一大笔费用。 到了之后,他们带着提前买好的食物离开科考队,开始了惊险刺激的南极之旅。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船长就后悔了,因为在船长看来,这兄妹俩是去送死的。 带着零食一般的食物,穿着不够厚实的衣服,在零下数十度的南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正常人眼里,可不就是送死。 船长后悔的不是拿临死之人的钱,死人的钱都能拿,临死之人的就更不用在乎了。 他后悔的是多拿了那兄妹俩的钱,他信教,认为坑害临死之人是对上帝的不敬。 “有目的的人。”青年撕开一包饼干。 对哥哥的回答,女孩很是无语,她当然知道那些人是有目的的,没目的的跟踪就不叫跟踪了。 迄今为止,他们兄妹俩来南极的时间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买的食物早在第四天就吃完了。 不过她的担忧在第五天凌晨就消失了,一架飞机从他们头顶飞过,空投了一个包裹,里面有十天的食物,全是零食。 她问哥哥,哥哥只说了一句话:科技社会,有钱就饿不死。 实际是青年提前找了国际运输公司,公司通过卫星定位他们的位置,然后空投食物。 于是,每隔十天,那架运输飞机就会准时从他们头顶飞过,垃圾他们则会送到附近的考察站。 考察站的越冬人员,无论是科学家还是后勤保障人员环境保护意识都非常高,在这人迹罕至的南极待人更是热情,很乐于帮他们处理那寥寥可数的垃圾。 “哥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女孩感到生活乏味,“看不到人,手机也没信号,无聊死了。” “哥哥不是人啊?”青年瞪了她一眼。 女孩吐了吐舌头。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冰之心了。”说着,青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这座小岛可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这就是冰之心吗?”女孩欣喜地接过石头,仔细观察起来。 石头呈通透的深蓝色,散发着薄雾般的极寒之气,表面圆润光滑,有细致的纹理,内部纯净无暇,深蓝细线纵横交错。 他们自然不是为了躲避跟踪的人才来到南极洲,大概也没人会这么做。 之所以来南极洲,一是利用南极的低温环境帮助她领悟奥义,二是哥哥要寻找冰之心。 所谓冰之心,其实是青年的猜想,在南极这种常年极寒的环境中,冰山的内部有可能孕育一种温度极低的奇特晶石。 青年给这种散发寒气的晶石取名冰之心。 “它的温度大概在零下60℃。”青年说。 “大自然真是神奇。”女孩说。 青年是对的,冰之心果真存在,只是这孕育的概率太低了,他们走过大大小小十数座冰山一无所获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了它,哥哥的伤就能好了!”女孩高兴不已。 “只是有希望,效果如何还要温养一段时间才知道。”青年微笑。 “是‘凉养’。”女孩摇晃青年的手,撒娇道,“哥哥,你找到冰之心了,我也领悟奥义了,我们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这里对你感悟力量有好处,再待几天吧。”青年看向布袋,估算食物能吃几天,“吃完这些食物我们就走。” 女孩握紧小拳头:“那我要多吃一点,赶快把它们吃完!” “看看东西在谁手里再说。”青年扬了扬布袋,而后把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递给她,“吃完了吧?吃完了就起来活动一下,让我看一看你这几天有没有进步。” “好,我最近进步可不小呢。”女孩欣然应道。 正文 第三十章 完颜臻儿(三) 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女孩手一甩,将小铁剑扔向空中。 铮! 清脆的剑鸣在风啸声中响起,小铁剑释放出夺目的蓝光,瞬间变成一把三尺长的蓝光长剑。 蓝光长剑在烈风中不为所动,垂直落下。 女孩轻轻一跃,腾空而起,离地半米,身体翻转,右手抓向长剑。 握住长剑的那一刻,女孩平和的气势忽然变得锋锐,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即将展露锋芒。 她仰头,平剑,长剑从头顶由前向后环绕,上云剑!紧接着她身体弓起,落地时双腿用力一蹬,再次腾空,立剑,腕部下沉,剑尖猛向前上,崩剑! 羽绒服并没有影响女孩动作的灵活,远远望去,一个蓝色光影在暗淡的空中舞动。 腕部用力止住剑把向下的趋势,同时带动长剑划出一个弧度由下向上升起,到达头顶时,身体刚好上升到最高,距离地面达三米,她沿身体右侧,由前向后、由上向下绕一立圆,后抡劈剑!一道蓝色剑光斜劈而出,在十数米远的半空爆出漫天冰雾。 借助绕圆的的惯性,身体下落时她头朝下、脚朝上,整个人已经反了过来。她右手持剑于胸前,剑尖与头同向朝下,立抱剑! 不是停止,而是蓄势! 三米瞬间缩短为一米,她带起一阵劲风,朝地面直刺而出,逆时针快速旋转,身上的光晕变亮,长剑释放的蓝光变盛。 璀璨的蓝光照亮了半座岛屿,伴随着地面猛地一震,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夜空。 整个过程非常短,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半分钟。 当纷飞的雪花落下,偌大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中心最深处达到了五米。 “施展奥义!”青年高声喊,早在女孩二次腾空的时候,他就退到了十米开外。 蓝光长剑插在地上,女孩盘腿而坐,一股神秘的力量爆发…… 五分钟后,两个蓝色光影踏水前行。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水面就会凝结成冰面。就这么一步步踏出,两人越过冰海,走向对岸的南极大陆。 “基本剑法很熟练,能做到融会贯通。不错,进步很大。”青年说。 “有哥哥这么专业的剑术教练,妹妹当然不能差。”女孩说。 “别高兴太早,力量再强一些,你那点水平就不够用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力量增长那么慢,我剑术肯定能跟上。” ………… . . . 澳大利亚,科修斯科国家公园。 推开酒吧的门,莫凯泽来到吧台,对调酒师说了句“Cider”,往里面走去。 他很喜欢苹果酒,酒精含量低,口感清醇,适量饮用能舒经活络,增进身体健康,听上去像是一种低廉的养生酒。 从澳洲早期开始,果酒就在本地生产了。 果酒在澳洲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酒,许多果酒制造商更是用传统的方法和酒苹果来酿造精品果酒。 莫凯泽是一个人来的,以辰强化训练了一整天,直到八点,回了套房倒头就睡,他费好大的劲才把以辰从沙发上扶到床上。 以辰今晚是完不成练剑的任务了,洗澡也要推迟到明天早上,他这样想着。 习惯性走向鲜有人的偏僻角落,到了经常坐的那一桌莫凯泽才发现已经有人了。一个女子,低头看着书,恰好坐在他经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女子正是前几天莫凯泽在高级滑雪道遇到的那个女孩,白色线衣和灰色修身裤,一双栗色雪地靴,桌上放着一杯粉红色的大都会。 察觉到有人,女孩抬头。这一抬头,两人都有些惊讶,显然认出了彼此。 两人对视了几秒,莫凯泽微微点头,坐到另一桌,女孩继续看书。 莫凯泽能感觉出来女孩是一个性格偏冷的人,不容易接触。如果以辰在这,一定会笑他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冷了。 其实莫凯泽的冷更多是体现在外表,表情僵硬,不够生动,而女孩的冷更多是内在,一种饱尝了世态炎凉后对社会的应激排斥。 可能是因为旁边坐了女孩,苹果酒上来,莫凯泽这次选择了用杯喝,壁厚、杯体矮的古典杯。 没了窗户可以望着外面发呆,莫凯泽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 “都一个人,聊一聊?”不知何时,女孩合上了书,看着莫凯泽这边儿。 没想到女孩会发出邀请,莫凯泽愣了愣才说:“好。” 女孩指了下那张以辰经常坐的单人沙发,示意他坐到对面,莫凯泽拿起酒走了过去,两人就这么从两桌变成了一桌。 莫凯泽没有说话,女孩又喝着酒,一时,空气因两人的沉默而凝固。 最后,还是莫凯泽率先打破这种略有尴尬的安静。 组织了半天的自我介绍,一张口莫凯泽硬是还原到了最“朴实”的版本:“你好,我叫莫凯泽,来自中国。” “完颜臻儿,也来自中国。”女孩轻声说。 “你是中国人?”说完,莫凯泽立马意识到这么问很不礼貌,“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更像……” “像欧洲人。”完颜臻儿替他回答,“我是中俄混血,爸爸是女真后裔,妈妈是俄罗斯人。” “金朝皇族。”莫凯泽惊讶。 对完颜姓他有印象,金太祖就是完颜姓,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诸部,建立了金王朝。 “历史上是。”完颜臻儿颔首,“完颜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来源先秦肃慎汪谷截氏。” “肃慎我知道,是古代的东北民族,现代满族的祖先。汪谷截氏又是什么?” “完颜出自长白山完颜部和安出虎水完颜部,古代称谷截。汪谷截是对古肃慎语的一种音译,也作速谷截。” ………… 话题一打开,情况顿时好了许多,两人随意地聊着,不自然的氛围有所缓解。 “《欲望都市》?是书吗?”莫凯泽看到桌上的那本由白纸装订起来的册子,在国外待的这段时间,他英语水平提高了不少,不然还真不一定认识封面上的英语。 “一部很老的美国电视剧,这是剧本。”完颜臻儿举起那杯粉红色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听说这款酒早年是因为《欲望都市》火起来的,所以就找来剧本看了看。” “你很特别,别人是看电视剧,你是看剧本。” “当做是你的夸奖。”完颜臻儿看向窗外,“这是一部喜剧,但我觉得更像是一部映照现实的悲剧。在充满欲求的世界里寻找爱情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好在她们还有友情,稳固的友情。” 莫凯泽单手握着酒杯的杯壁,阐述自己的观点:“任何事物都有两种存在形式,纯质,或者污秽,感情也不例外。有污秽的友情,也有纯质的爱情。” “社会是无情的,冷漠、残忍,满是凄凉;人心是贪婪的,卑鄙、阴险,尽是背叛。污秽的情感社会,纯质的感情少之又少。” “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莫凯泽缓缓地说。 完颜臻儿指了指他的酒,站起来拿挂在旁边衣架上的浅色外套:“有酒的人,都有故事。今天就聊到这吧,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莫凯泽起身道:“明天见。” “明天?”怔了一下,完颜臻儿点点头,“明天见。” “很高兴认识你。”莫凯泽挥手。 “我可不会问你有多高兴。”淡淡地说了一句,完颜臻儿穿好外套,拿起桌上的剧本,走出酒吧。 莫凯泽挑了下眉,自言自语地坐下:“是不会问。” 半个小时后,当莫凯泽提着一个纸袋回到套房时,以辰正瘫坐在沙发上喘着气,头发蓬乱,眼中还有一丝慌乱,一副被“男同”强暴了的样子,出奇的是他脸色红润,精神面貌看上去特别好。 “我貌似错过了什么。”莫凯泽表情古怪,“软硬兼施?还是只用了强的?” “可能软硬兼施吗?直接动手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以辰平复着情绪。 “也对,符合你老师的作风。”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殿侍!”以辰没好气地吼他。 看了眼以辰那开着门的卧室,莫凯泽知道是他想错了。 卧室里一片狼藉,许多物品都残缺不全,灯、床、椅子、桌子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床上的被子被利器割裂开来,羽绒落满整个屋子。 就在五分钟前,听到响亮的声音,以辰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 这一看把他吓得脸都白了,三把暗金长剑离他的脑袋不足十五公分。喉结上下滚动,不停吞咽口水,他惊悸地看着那三个穿着古铜色流云甲胄的殿侍。 他太累了,以至于睡得太死,进而导致大脑忽略了对亡灵虫洞的感应。若不是【道剑·夜束】及时挡住了殿侍的攻势,他的脑袋就要被长剑劈成两半了。 反应过来的他握住【道剑·夜束】,流失之力之下,寝室就变成了莫凯泽看到的这个样子。 在磨剑室他想起档案中德鲁斯的遭遇还感到好笑,不想才没多久自己就步了人家的后尘,也体验了这么惊险刺激的一回。 本就虚弱又被【道剑·夜束】抽走了大量的精气神,当时他只感觉自己奄奄一息。 可没过多久,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疲惫感和虚弱感消失了,体力强盛,精神充足,他从气若游丝瞬间变得生龙活虎。 这与当初在济南高台上的那一幕,几乎一模一样。 莫凯泽瞅着红光满面的以辰,回想安德烈的话,一脸不解:“没听说道剑还有反哺的效果。” “这是第二次了,我之前问过迈克尔,他说可能是【道剑·夜束】或者道剑图录上前三名道剑独有的能力。”以辰弯曲手臂,象征性凉凉自己的肌肉,“我现在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还练剑吗?你今天的任务可是零进度。”莫凯泽提醒道。 “练,这就练,不能辜负我这充沛的精力。”说着,以辰捡起地上的小铁剑,手臂亮起黑色剑息,【道剑·夜束】苏醒,出现在手上。 没有释放光芒的【道剑·夜束】看上去就如同一把唐刀制式的普通长剑,没有丝毫神奇之处。 “给你买的,原本是担心你半夜饿。”莫凯泽把装着肉松面包的纸袋放到桌上,“你练吧,我睡觉去了。” “太贴心了,我要是个女人,绝对嫁给你。”以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桌前,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我不想娶一个能与嫫母相提并论的女人。”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高山滑雪(一) 湛蓝的天空下,凛冽的寒风充斥在嶙峋的山峦间,大地披着一层洁白的外衣,哪怕是耐寒植物也不例外。 还是那条坡度在30度的高级滑雪道,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快速滑行,灰色身影在前,红黑身影在后。 窄道上出现一个急弯,两人速度不减,先后冲上弯道外侧的跳台,纵身腾空,上身前倾,完成360度空中侧翻过弯。 随后是陡坡,两人直滑降加速,先后冲出平地而起的跳台,纵身腾空,扭动腰部,完成360度空中转体落地…… 空中翻转、空中转体、空中跳跃、空中侧翻……两人一系列空中高难度动作几乎赢得了所有滑雪者的掌声,滑雪道上欢呼声经久不息。 以辰坐在滑雪道顶部,望着广阔的天空发呆。 忽然,眼前一黑,一双带有清香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以辰耳边响起:“两次机会,猜对了没奖,猜错了有罚。” 虽然声音因故意压低而改变了不少,但那清香的气味却没有改变,通过淡淡的香味以辰辨别出了手的主人:“听欧阳琪说你要外出一周,这貌似才第四天。” “没劲儿。”路璇松开手,直起身子,“任务完成,提前回来了。” “剑督使也有任务?”以辰回头看她。 “怎么就不能有任务了?”路璇瞪着美眸,“还有,叫我老师!” “老师,路老师。”以辰脸色讪讪。 “这才对嘛,真乖。”路璇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记住,一定要尊师重道,光躲着老师可不礼貌。” 不知道这小姑奶奶唱的是哪出,以辰默默忍受着头上那只手关爱的抚摸:“我只是不想暗王再出现的时候,有人因我遇害。” “那你的好基友莫凯泽呢?他怎么就不怕连累人?”路璇捏起自己一缕米灰色长发,用食指卷着玩。 “可能是有一些事他没亲身经历过吧。”以辰说,“另外,我声明一下,我们不是同性恋,只是关系比较好。” “他没经历过,去酒吧可以理解,那你呢?”路璇微微仰头,“我想想……应该是酒吧老板得罪你了,或者是你对客人们有信心,认为他们在王殿面前有自保的能力,对不对?” “我……”以辰哑口无言。 “口是心非的家伙。”路璇带有浅笑的脸立时冷了下来,“真以为本小姐好欺负?你不愿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以辰被路璇的一秒变脸镇住了,张着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到他前面,望着滑雪道上那两个技艺高超的身影,路璇凝眉:“那个穿灰色滑雪服的是谁?” “完颜臻儿,一个中俄混血的女孩,莫凯泽的朋友,滑雪技术非常棒。” “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日子过得不错,都开始交新朋友了。” “在你走之前莫凯泽就认识了。”替莫凯泽解释完,以辰连忙举起手,“我发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刻苦训练,从未放松,欧阳琪可以作证!” 路璇质问道:“那为什么还是这个坡度?训练强度一点也没增加。” “增加了,只不过是增加了动作的难度。”以辰如实地说,“那些空中动作学起来特别难。” “就知道学一些博眼球的花哨动作!你见过冬奥会上高山滑雪有这么比的吗?”路璇态度更不好了,“那些动作难度是挺高,但价值都体现在表演上,不实用。在险峻的高山上滑雪,尤其是不熟悉的野道,做那些动作无异于自取灭亡。” 以辰小声说:“我们是为了刺激剑息,又不是为了参加冬奥会。” “你可能还不知道极限运动的危险性,希望到了最后一周你也能保持现在的想法。”路璇迈动修长的双腿走向索道,“跟我下去看看。” “人家两个玩得好好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吧。”以辰扛起滑雪板,劝说。 “我是主教练,有义务对你们负责。” “当‘电灯泡’可是——” “哪儿来那么多话?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万一是风王殿故意接近他呢?”路璇瞥了他一眼,“我没你想得那么坏!” 以辰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个理由也太荒谬了,风王殿接近风之主谈情说爱? 那两人虽然还没到这种地步,但却不无这种趋势。 他悻悻地跟在后面,默默祈祷路璇到了那里不会指着人家大喊:妞儿!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灰色身影率先到达滑雪道底部,过了十多秒,红黑身影才滑行下来。 莫凯泽深呼吸:“你太快了,最后那段连续弯道我完全跟不上。” “多练习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进步很大。”完颜臻儿摘下头盔,露出那标致的五官,松开发髻,捋顺亮丽的黑色长发。 “我发现附近有座小屋的意大利菜很正宗,去尝一尝吗?”踌躇了半天,莫凯泽照搬上以辰的话,就是语气有点生硬。 没错,话是以辰昨晚教他的,小屋也是以辰找的,为的就是让他今天找个合适的机会约完颜臻儿共进午餐或晚餐。 度假村有许多滑雪小屋,这些小屋相对分散,为滑雪者提供各种餐饮服务。 此外,在这寒冷的山上,有封闭式壁炉的小屋相当温暖,是不错的休息场所。 “不了,中午我要见几个朋友。”完颜臻儿拒绝了。 莫凯泽没有接话,仅仅点了下头。 他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和完颜臻儿聊天他总是特别紧张和拘谨,丝毫没有与其他人说话时的那份随意和从容。 瞧了有些失落的莫凯泽一眼,迟疑片刻,完颜臻儿说:“晚上吧,晚上我有时间。” “好。”莫凯泽愣了一下,答应道。 有滑雪这个共同的话题,两人的相处还是十分融洽和愉快的。 完颜臻儿的笑容不多,这一点与莫凯泽很相像。 经过这四五天的了解,莫凯泽能感觉出来,完颜臻儿是一个警惕心非常强的女孩,对任何素不相识的人都心存戒备。 想来,这必定与她的成长环境和社会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这么高的水平,不应该在坡度更大的黑道滑吗?”路璇走了过来,眼睛紧盯完颜臻儿,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敌意。 完颜臻儿柳眉微蹙,看着这个向她走来的女孩。 看到路璇,莫凯泽眼皮微跳,询问的目光投向跟在路璇身后的以辰。 以辰连忙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才听到路璇的话,他也是吓了一跳,这是不宣而战的节奏,连先礼后兵的气度都不要了。 “她是谁?”完颜臻儿问莫凯泽。 “她叫路璇,是我们集训队的主教练,也是以辰的老师。”莫凯泽介绍说。 见完颜臻儿朝自己看来,以辰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他和完颜臻儿是认识的,以前喝酒是他和莫凯泽两个人,现在喝酒是他们三个人。 不过他还是很机灵的,每次喝一会儿就以太累回去休息为由离去,留给两人大把单独相处的时间。 “原来是教练,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家长呢。”完颜臻儿淡淡地说,“你是他们的教练,又不是我的,我在哪里滑与你无关吧。” “你误会了,我只是感到可惜。毕竟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更好一些嘛。”路璇微微一笑。 “那我是人还是物呢?”完颜臻儿声音清冷。 路璇笑而不语,食指在太阳穴转了转,似是在说自己去想喽。 察觉到两女之间敌意升腾,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莫凯泽用眼睛暗示以辰,让他赶紧带小魔女离开。 以辰双手一摊,指指路璇,又指指自己,而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他也无能为力,强行而为就是自寻死路。 没有硝烟的战争终究不会轻易发动。 淡漠地看了看路璇,完颜臻儿收回目光,对莫凯泽说:“我还要见朋友,先走了。” “好。”莫凯泽摇了摇手,生怕小魔女晚上突然出现,他连“晚上见”都没敢说。 随着完颜臻儿的离开,以辰轻轻呼出一口气,心说还好没打起来,女人之间的战争那可比男人之间的要惨烈得多。 “离集训结束还有九天,今下午不用来了,休息。从明天开始,坡度40度的黑道,进行为期三天的高强度训练。最后一周,带你们玩点刺激的。”路璇也走了,走之前对莫凯泽说,“任何有意或无意接近你的人,你都要提防,没有目的最好,若有目的,对你来说就是大麻烦。另外你放心,晚上的意大利菜我是不会去蹭的。” 莫凯泽默默地看向以辰。 以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套我话。” “你该补牙了,漏风。” “补,一定补。” . . . 夜幕笼罩着国家公园,度假村外的一座小山坡坡顶,以辰微闭着眼,屈腿躺在地上仰望美丽的星空。 本应在滑雪小屋与完颜臻儿吃着意大利菜的莫凯泽,此时却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愣神,【道剑·尘冕】插在身旁,有一半的剑身没入石面。 坡顶的地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雪的,甚至连野草也没有,光秃秃的,与整座被雪覆盖的山坡格格不入。 二十分钟前,以辰和感应到亡灵虫洞的莫凯泽来到这座山坡。 亡灵虫洞形成,二十个殿侍出现。 与以往不同,殿侍一出现就组成了阵型,暗金长剑高举,黑色光晕从剑身上亮起,将长剑依次相连。 四个大小不同的交错五角星形成一个黑色光罩,将莫凯泽困在其中。 【道剑·尘冕】苏醒,在强大的湮灭之力下,黑色光罩分崩离析,殿侍尽数崩解,化为黑色雾气消失。 三个月来,莫凯泽的剑术突飞猛进,已经能控制部分湮灭之力。在不全力施展奥义的情况下,力量外泄不再像当初那么严重。但即便如此,依然有大片的雪和野草在湮灭之力下消失不见。 于是就有了这很大一部分光秃秃的地面。 当然,莫凯泽吃不上意大利菜并非因为亡灵虫洞,而是因为完颜臻儿。 完颜臻儿走了,下午与莫凯泽告别后就走了,说是有紧要的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高山滑雪(二) “喂,你还打算坐多久?”以辰双手放在脑后垫着,扭头喊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可是要进行高强度训练。” 莫凯泽回头看了看他:“再坐一会儿。” “兄台,你不是有她联系方式吗?只要联系不断,一切皆有可能。”以辰坐起来,打趣道,“况且这个时间你应该发个信息关心一下,表达你作为男朋友的关怀,而不是含情脉脉地——如果你对石头情有独钟,我们可以把它搬回去,不过要多找几个人才行。” “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没有误会,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就算现在不是,下次你们见面说不定就是了。说实话,完颜臻儿挺适合做你女朋友,不仅漂亮,性格也和你挺像。有句话说得好,情侣之间要么互补,要么相像,不然是很难长久——好好好,朋友,是朋友,单纯的朋友,认识了几天的朋友。”觉察莫凯泽不算友好地盯着自己,以辰连忙改口。 莫凯泽回过头去,又开始愣神。 说到见面,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完颜臻儿见面,或许以后的聊天只能从网上了,又或许连网上的聊天都不会有。 不过他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完颜臻儿热爱极限运动,蹦极、跳伞、冲浪、攀岩等都有玩过,告别时他告诉完颜臻儿新秀是一个极限运动俱乐部,并邀请她参加,完颜臻儿也答应他有时间会去看看。 【道剑·尘冕】沉睡,莫凯泽收起小铁剑,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吧。” “终于能睡觉了。”以辰伸了个懒腰。 “明天学卡宾转弯?” “好像有五种不同的动作。” ………… 两人闲聊着,返回度假村。 . . . 次日,一条坡度在40度的高级滑雪道。 这个坡度的滑雪道已经十分陡峭了,光是站在上面就有非常强的下滑和前倾趋势,滑行中随时都可能有速度失控一头栽倒在地的危险情况发生。 滑雪道顶部,以辰和莫凯泽乘坐索道上来,站到路璇面前,寒风从他们身体一侧吹向另一侧,脸冻得通红,地上是全新的卡宾滑雪板。 卡宾滑雪板中间细、两头宽,形状像拉长了的漏斗,是卡宾技术的专用滑雪板,比普通滑雪板更方便和实用。 “这三天的训练任务是学会并熟练掌握卡宾转弯技术,达到能与其他技术灵活结合和运用。目的很简单,尽可能避免你们在最后一周受伤。”路璇缓缓地说。 以辰有种不好的预感,最后一周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路璇第二次提到最后一周了,听她的意思似乎在那一周里充满了刺激和危险。 卡宾转弯是基本技术,在转弯时将滑雪板一侧的板刃刻入雪中,当板刃刻入雪中时,滑雪板中间因为过细就会离开雪面,这个时候双脚用力,滑雪板两头就会弯曲,带着滑雪者转弯,在雪面上滑出细而深的雪辙。 “卡宾转弯简化了转弯的过程,对小转弯尤为有利。重要的一点,卡宾转弯没有搓雪,只要有搓雪行为就不是卡宾转弯。”路璇讲解道,“注意不要刻意将卡宾技术与其他技术分开,遇到陡坡刻意适当搓雪,但要控制……” 讲解完,路璇先给两人做示范。 卡宾转弯技术大致分为五种不同的动作,第一种是S卡宾滑行。 S卡宾滑行重心大、起伏大,注意视线和手臂的引领动作,在弧顶滑行时要控制方向,平刃滑行过渡动作必须清楚、规范。 滑行出去,路璇平刃直线滑行,随后立前刃沿弧线滑行,向平刃滑行过渡并上提重心至最高点,然后身体内倾,降低重心,立后刃滑行至弧顶,再向平刃滑行过渡,进行下一次S卡宾滑行。 “根据前后半弧滑行时身体重心变化来掌握滑行节奏,立刃和加压做到基本一致,扭转幅度适中,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回到滑雪道顶部,路璇挥挥手,示意两人去练。 接下来的三天,以辰和莫凯泽都在练习卡宾转弯技术。 除了S卡宾滑行,还有呈中等姿势下肢摆动的卡宾转弯、上体团身的卡宾连续转弯、呈中等姿势上体大幅摆动的卡宾转弯和高姿势一直体下肢摆动的卡宾转弯。 训练期间,以辰多次因内板承重过大,被滑雪板弹飞,而能借助风元素的莫凯泽连摔倒都是不可能的事,就更别提被滑雪板弹飞了。 高强度训练的最后一天,光色较暗的黄昏时分,以辰和莫凯泽坐在地上休息,他们刚练完卡宾大回转和卡宾回转,在这条坡度40度的黑道。 严格意义上讲,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的水平到达现在这个地步。他们的成绩更多取决于剑息对身体的强化,以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弥补技巧上的不足。 任何运动的高水平都无法速成,技术只有经过反复训练才能娴熟,想要成为一名优秀运动员,就要付出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刻苦训练。 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不过青年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那遥望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光彩的路璇。 “教练,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公平啊?”罗森特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滑雪服,“让副教练带集训队训练,你却在这给他们两个当私教。这种特殊关照不合适,也不合理啊。” 见以辰和莫凯泽朝他看来,罗森特一边双手合十前后晃一边微笑使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没有敌意,只是借这件事打开话题,两位权当帮个忙。 集训期间,罗森特不止一次想来找这位漂亮的主教练,但不是吃闭门羹就是找不到人,有几次更是被身为副教练的欧阳琪直接拦住。 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找遍了大半个度假村,他也是累得不轻,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终于被他找到了。 “公平?这个世界有多少公平?多数公平都是对死人说的。”路璇不咸不淡地说,“至于特殊关照,你也想体验一下?” “非常荣幸。”罗森特惊喜不已,只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愿意就好,明天你和他们一起,做好心理准备。” “没问题。”罗森特爽快应道,对以辰和莫凯泽露出得意的笑容,“两位,明天我们就一起训练了,多多指教啊。” 以辰点头一笑,笑容中多是隐晦的同情,心说明天是苦命周,你今天找上门来,真是太会挑时候了。 他现在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提不上来了,只想过去拥抱罗森特,给这个可怜人一点温暖,顺便表好感谢:好兄弟,陪我们一起受苦受累,委屈你了。 罗森特是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路上像是一个话匣子,一会儿与以辰聊世界杯,一会儿又与莫凯泽聊NBA,那似火的热情恨不得把两人“点燃”。 罗森特以为是自己的春天来临了,殊不知这是立冬,天气转凉的前奏。 如果他知道了以辰和莫凯泽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心里大概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在这里,哪有什么春天? . . . 寒风如刀,吹在脸上刺得生疼,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 一行四人正在爬科修斯科山,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这里远离度假村,海拔达到了2200米,距离山顶高度只有30米,高耸入云。微微仰头,朵朵白云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视觉错觉。 “不会是让我们在这种地方滑吧?”以辰扭头往后看了看,险峻的地形令他不禁吞咽口水,“在这里滑雪是会死人的。” “她把我们带到这里……是认真的吗?”罗森特看了眼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倩影,低声说。 “我倒希望是假的,可惜上帝总喜欢开玩笑。”以辰把滑雪板换到另一个肩膀,拍了拍钳口不言的莫凯泽,“一句话也不说,你不怕啊?” “说话就能不怕吗?没人不害怕死亡,但害怕没用,该来总是会来的。”莫凯泽声音平淡,“少说点话吧,这里的冷空气不够友善。” 一行四人默不作声地往上爬。 2200米,比这里地势最高的度假村夏洛特帕斯高了四百多米,即便是比这里升至最高的缆车也高了一百五十多米。 四人不是从夏洛特帕斯爬上来的,也不是乘坐缆车到能升至的最高点后开始爬的,不然他们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怎么会有力气闲聊? 实际上他们爬的高度只有十几米,是直升机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直升机滑雪是一种用直升机将滑雪者送到滑雪点的滑雪方式,早在1970年就有了。 送他们的直升机是俱乐部的,科修斯科山顶部乱石多,地形复杂,在这种地方滑雪死亡率极高,所以度假村并不提供直升机滑雪的服务。 直升机送下他们就离开了,只不过路璇对这个滑雪点并不满意,她带领三人往上爬,目标是山顶。 可怜的是以辰等人至今还不知道,他们要进行为期一周的直升机滑雪。 他们的方向与度假村相反,在度假村所处山的背面,这样即使发生雪崩,度假村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考虑到雪崩,他们不仅带了无线电收发器,还带了雪崩信标器、雪崩探杆和雪铲。 雪崩信标器配合雪崩探杆和雪铲,可以在发生雪崩后十五分钟左右将受害者救出。 正是因为带了这三件救援装备,才令以辰等人心神不宁。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高山滑雪(三) “普通的高山滑雪对你们的刺激作用已经不大了,所以带你们感受一下真正的高山滑雪。”路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真在这里滑啊!”以辰扶着一块大石,呆若木鸡。 “教练,你没开玩笑吧?”罗森特惊愕,他还在纠结路璇为什么要刺激他们。 没有理会两人,路璇自顾自地说她要讲的内容:“这里不是黑道,也不是双黑道,而是野道,地形凹凸不平,乱石数不胜数,坡度在45度,最陡的地方坡度更是达到了60度。” 路璇的话犹如汹涌的海浪冲击着以辰和罗森特脆弱的心灵,纵然是莫凯泽,听了路璇的话都嘴角微抽。 在这又高又陡的险地滑雪,一旦发生意外,上帝都爱莫能助。 “别再往上爬了,够高了。”以辰劝道。 “既然是第一次体验,就应该体验最刺激的。”路璇头也不回地说,“30米而已,这点高度相比2200米微不足道。” “2200米又不全是雪。”以辰嘀咕。 终于到了山顶,站在海拔约2230米的科修斯科山顶部俯瞰,那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里不要妄想护具能提供过多的保护,护具仅能防止关节扭伤和软组织挫伤。若只摔倒了,护具还能帮到你们,但若撞到石头,尤其是有棱角的石头,护具也帮不了你们。所以想要保住小命,你们只能依靠技术和心理素质。”路璇严肃地提醒道,“还有,这不是机压雪道,没有经过雪道机修整,雪质松软,卡宾转弯不完全适用,要学会变通。” 至于陷入深雪这个问题,她倒不担心,他们这次用的不是卡宾滑雪板,而是一种板头长、宽、薄,板尾短、窄、厚的高山板。 这种板不仅速度快,硬度大,最重要的就是不易陷入雪中。 “滑行中管好自己。”路璇对莫凯泽说。 莫凯泽微微点头,虽然路璇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让他以安全为主,遇到危险就借助风元素。 朝山下望了一眼,以辰艰难地吞咽口水,过度紧张致使他手心出了不少汗。 要是从这里摔下去,恐怕留个全尸都成了奢望。 穿好滑雪装备,路璇没有给三人放松的时间:“一分钟时间调整呼吸和心理。莫凯泽第一个,以辰第二个,罗森特第三个。” 自知没有回头路,以辰和罗森特尽力平复情绪。 一分钟后,检查完滑雪装备的穿戴,随着路璇一声“出发”,莫凯泽率先滑行出去,然后是以辰,接着是罗森特,最后是路璇。 不只是出发的顺序不同,滑行的路线也不尽相同。 宽阔的雪面上四个人四条路线,彼此间保持着一定距离避免相撞;只有在狭窄和乱石多的雪面上,才会出现路线重合的情况。 白茫茫的山顶,四个鲜艳的身影呈一条斜线滑下。 滑下的一瞬间,以辰后背就传来温热感,紧张的情绪使他体内的甲状腺激素和肾上腺素大量增加,呼吸、心跳、血液流动加快,剑息以一种缓慢却不减的速度增强。 但此时他却根本顾不上身体的一系列变化,风啸声不绝于耳,视野里的事物不断变大,快速接近他并从身体两侧一闪而过。 直滑降下,速度越来越快,飞快的速度加上转弯时搓雪躲避巨石等大型障碍物令滑雪板带起地上大片的雪,远远望去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雪崩,四人则为了不被大雪吞没而慌忙逃窜。 惊险刺激的心情笼罩着每一个人,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面对那一块块巨石,稍有不慎就会撞上去。 路璇滑行在以辰和罗森特的路线之间,滑行的同时还要一心多用,分出精力在两人身上。 好在两人的技术都不错,一会儿就适应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滑行,她轻松了不少。 在如此陡峭的野道上滑行,减速的重要性与转弯持平,若控制不好速度,许多又急又小的弯道就是技术再好也过不去。 而凌驾于减速和转弯之上的是对前方路线的观察力和预见性,对前方路线及时作出准确判断才能保证滑行安全。 路璇说得没错,卡宾转弯在这里并不完全适用,面对松软的雪质,搓雪是最好的选择,但在过小弯道时,依旧是卡宾转弯比较方便。 复杂的地形对技术要求是非常全面的,在这里单凭任何一种技术都无法完成滑行。 意外在几分钟后还是发生了,并非路璇“照看”的两人,而是相隔较远的莫凯泽。 当莫凯泽半犁式连续转弯绕过三块巨石,第五块巨石出现在视野里。 为什么说是第五块巨石?因为在第三块巨石的斜后方有早就出现在莫凯泽视野里的第四块巨石。 原本莫凯泽打算半犁式转弯绕过第三块巨石并从其后面滑过,这样就免去了转一个大弯绕过两块巨石了。 但事与愿违,没想到第三块巨石后还有第五块巨石。 第五块巨石比第三块巨石小,而且紧挨着第三块巨石,这就导致在转弯前莫凯泽根本发现不了第五块巨石的存在。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第五块巨石旁边还有第四块巨石。两块巨石并列,中间的缝隙仅有三米。 若在平时,三米的缝隙莫凯泽随随便便就能穿过,但现在却成了致命窄口。 无论动作是否继续,他都会撞上第五块巨石。贸然停止或改变动作,一旦身体失衡或速度失控,就可能再撞向第四块巨石受到二次伤害。 莫凯泽也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不过仅仅一瞬间他就镇静下来。青色剑息变亮,浓郁的青光甚至连滑雪服都遮不住了,从衣领和下摆露出来。 空气流动突然改变,大风呼啸,大片的雪被卷到天上,莫凯泽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下一秒,滑雪板一轻,莫凯泽腾空而起,离地高度瞬间超过了五米。 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莫凯泽宛如一个御剑飞行的侠客,跃过巨石,成功落地。 落地的瞬间,莫凯泽就以极快的速度朝下滑去,加速在刹那间完成,仿佛滑雪板上有一双无形的手,为他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只有路璇注意到了莫凯泽那边的异状,以辰和罗森特在大风骤起的时候就开始减速,竭力维持身体平衡,全神贯注地滑行。 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十几秒后,大风停歇,罗森特微微摇晃的身体恢复平衡。多次险些摔倒的他,期间不知道将这忽然刮起的怪风暗骂了多少遍,并且在骂的时候还连带上了上帝。 以辰滑行是比较保守的,遇到障碍物提前减速并斜滑降躲开,转弯时选择最合适的转弯技术,能转大弯决不冒险转小弯。 路璇觉得度假村有义务给他颁发一枚奖章,那家伙简直就是一块在滑雪场上行走的安全标语。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意外再次发生,罗森特摔倒了,大概是上帝给他的惩罚,表示对他暗骂的不满。 在双板平行连续转弯时,罗森特观察不仔细,忽略了地上的小石。滑雪板被小石一硌,罗森特顿时身体失衡,摔倒在地,朝山下滚落。 路璇时刻注意着以辰和罗森特两人,见罗森特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加速追了上去。 她看到了远处有一块石头,根据罗森特滚落的路线,撞上去几乎是铁定的事。那块石头不大,但凸出了一角,撞上去非死即伤,而且是可能会落下残疾的重伤。 就算没有石头,任由罗森特这么滚落下去,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俯身压低重心,路璇速度加快,眨眼间就超过了以辰直追前面的罗森特。因为在转弯前罗森特有提前减速,所以他滚落的速度与滑行相比并不快。 路璇轻而易举就追上了罗森特,但却没有立刻阻拦,而在寻找合适的地形。以罗森特滚落的力量和惯性,贸然阻拦的话,她也会身体失衡。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块平缓的空地,那块空地在罗森特的右下侧,面积不大,但足够了。 路璇滑到罗森特左侧,减速,与其保持相同的速度。当两人即将与空地成一条直线时,路璇右腿猛地蹬出,一脚踹在了罗森特的屁股上。 在雪面上划出一个斜弧,屁股受力的罗森特被踹到了平缓的空地上。巧力使得罗森特原地打转,足足转了数圈才渐渐停下。 “娘娘腔,等直升机来接!”这是路璇对罗森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头晕目眩,全身酸痛,屁股又磨得生疼,罗森特直接仰头倒在了地上。 不休息一阵,他估计是缓不过来了。 在把罗森特踹出去后,路璇速度不减地滑下,并对前面减速停下来的以辰和莫凯泽喊道:“看什么看?继续!” 被呵斥了的以辰和莫凯泽立马转身,朝下滑去。 酷寒中,三道身影在雪山上滑行,蜿蜒曲折的路线令他们看上去如在白色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只是这看似安全的白色花丛中却隐藏了无数的危险,蝴蝶随时都面临被危险吞噬的命运。 在不熟悉的高山环境中滑雪是十分危险的,莫凯泽和以辰缺少野道滑雪经验,基本上每滑行出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两次意外。 能借助风元素的莫凯泽每次都化险为夷,算是有惊无险。 而以辰就惨了,没有风元素可以借助的他多次被小石硌倒,若不是路璇及时帮他,他就要步罗森特的后尘了。 事实证明在这里滑雪,效果比滑雪场好了数倍不止。强烈的危机感笼罩着滑行中的两人,精神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剑息无时无刻不在增强。 越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人越能激发自身的潜力。 来到澳洲的这段时间,莫凯泽体内的剑息有了跨越式增强,剑息的增强使得他对风元素的引导达到了一个很强的地步,而他也在一次次危险中正快速适应和掌握这种强大的引导能力。 现在的他不仅可以借助风元素维持身体平衡,而可以改变一定范围内的空气流动。甚至他想的话,可以做到短时间低空飞行。 滑行中,俱乐部的直升机从他们头顶飞过,细长旋翼转动和引擎发动机工作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宁静的雪山上空显得格外响亮。 直升机是路璇叫来的,收到指令,全天待命的直升机立刻起飞,从山下飞往山顶。 几分钟后,直升机再次从以辰等人头顶飞过,接走了罗森特。 又滑行了一段时间,当视野里出现了一块平缓的巨石,路璇对两人说:“减速停下,在前面那块石头休息。” 路璇的喊停标志着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山滑雪结束。他们滑行的距离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在满是乱石的野道滑行,速度远没有在平整的滑雪道快。 卸下的滑雪板放到一旁,背包里除了无线电收发器和救援装备,还有食物。 三人坐在石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休息边补充能量。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雪崩(一) 山顶的夜像是一张邪恶的脸,躲藏在云层后面对着山上的人狞笑,又像是调皮的婴儿,跟黑暗中的人们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漫漫黑夜,有人往山顶爬去,正是以辰等人。 明天是集训的最后一天,因为有集训挑战,所以苦命周提前一天结束,今晚是他们最后一次训练。 路璇拿出两个军用夜视仪,递给莫凯泽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今晚只有他们三个人,或者说除了苦命周第一天的上午,一直就是他们三个人。自从那天中午回了度假村,罗森特就再也没提过要跟他们一起训练的事。 在护具的保护下,罗森特只受了一点轻伤。当然,至关重要的还是路璇那一脚。若不是路璇关键时刻的一踹,罗森特就会撞上那块凸出一角的石头。 谁也不知道罗森特撞上了会是什么后果,运气好可能只在医院躺一段时间,运气不好可能要换个地方一直躺下去。 只是路璇那一脚踹得着实有点狠,让罗森特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捡回一条命的罗森特显然不敢再去找她。 他们今晚的训练是夜间高山滑雪,即便有军用夜视仪和月光,雪山上依旧黑漆漆一片。 实际上,夜间滑雪危险最大的并非以辰和莫凯泽,而是路璇。 能借助风元素的莫凯泽在滑行中几乎不存在安全隐患。 至于以辰,黑暗压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如果他想的话,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只是作息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路璇不给他夜视仪的原因,他的眼睛就是最先进的夜视仪。 “准备。”戴好军用夜视仪,路璇对两人说,“出发!” 随着路璇一声令下,莫凯泽和以辰俯身,一起滑行出去,冲入黑暗里。两人衣服右臂上有着LED灯,彼此相隔了五六米,并列滑行。 在两人出发后路璇却是扭头看向身后,她总感觉黑暗中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目光所及,除了白雪便是乱石的山顶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路璇蹙眉,难道是错觉? 望着远处两个若隐若现的光点,再不追就晚了,她打开LED灯,又看了眼身后,滑行出去。 山顶的一块大石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凭空出现,宛若幽灵。 路璇的感觉没错,的确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月光下勉强能看出那一个戴着青色面纱的女孩,风衣中是玲珑有致的身材,黑色长发披散到后背,寒风吹过,发丝轻轻飘扬。 一个身手矫捷的黑影跃过几块石头,来到女孩身后,恭敬地说:“七主,都安排好了。” 黑影是一个女子,面容普通,身材却是极好,黑色紧身衣展现出女子诱人的身体曲线,一条蝎子辫垂落到挺翘的臀部上。 女孩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那三个快要消失的光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衣女子微低着头,不敢随意打扰。 过了一会儿,女孩问道:“五哥呢?” “五主带着蛇组去天堂岛了。”女子很清楚,当黑袍人踏上岛的那一刻,臣服就成了唯一的生路,反抗和逃跑的人都会死,甚至臣服了也可能会死。 天堂要改朝换代了,这正是她乐意看到的。她是桀骜之人,但越是桀骜的人就越是崇拜强者。 在弱肉强食的天堂没有忠心可言,有的只是对力量的信仰。在她看来,天堂就应该有强者掌管,而不是那些只知道享乐等死的老东西。 一想到自己的悲惨经历,她就恨不得将那些老东西粉身碎骨。 “那几个人的资料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他们是七主的敌人吗?” “算是,也不算是。”女孩想了想说。 “要属下去解决掉他们吗?”女子问。 “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女孩随意地挥了挥手,“下去吧,把该做的事都做好,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任何一点意外出现。” “是。”女子应道。 不多时,嗡鸣声从高空传来,一架直升机从黑暗里飞出,放下悬挂的软梯。 黑衣女子一步踩上高石,轻轻一跃,抓住离地三米的悬梯,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女孩朝山下望着,光点已经看不到了,但她能清楚地感应到自己和某一人、某一物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联系,这种联系在无形之中将他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少顷,女孩轻声说:“给你们加点料。” 随着眸中青光闪烁,她抬起的右手亮起一层青色光晕,光晕化为绵柔的光幕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驱散了大片的黑暗。 光幕覆盖的区域,风势大变,微风如汲取了养分的种子疯狂生长。 霎时,山顶狂风大作,地上的雪连带着沙石都被卷到了天上,强劲的大风甚至影响到了较低的云层。 月光下灰白色的龙卷上连天、下接地,如一根擎天之柱在天地间搅动,云层被大风拉扯着,形成一个挂在高空的白色旋涡,大地上落土飞岩,整层雪被都被吸到了空中。 原本寂静无声的山顶,此时却成了末日景象。 她右手缓慢转动,灰白色龙卷竟然开始倾斜。 眨眼间,龙卷倾斜90度,一端上引至天,一端下垂至地,呈水平状横亘在漆黑的半空中。 诡异的一幕,令人胆寒发竖。 当灰白色龙卷横下来时,她的手猛地下压。 横亘在空中的龙卷仿佛受到一只无形巨掌的大力拍击,朝下坠落,砸向山顶。 轰隆隆!轰隆隆…… 龙卷撞击到山顶轰然爆开,化作一股强大的气流四散开来。 这猛烈一击导致山坡积雪内部的内聚力再也无法抗拒它所受到的重力拉引。积雪下滑,引起大量雪体崩塌,在气流的冲击下,以极快的速度形成雪崩。 转瞬间,雪崩形成,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巨大的雪体滑动,携带着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借助气流和重力迅疾地从高处呼啸而下,所过之处,一切尽被白色梦魇吞噬。 做完这些,女孩的身影缓缓消失,山顶再次变得空无一人。 . . . 山坡上,正在朝下滑行的以辰等人只听见山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感到大地震动起来,似地震到来一般。 “什么情况?”以辰一边大喊,一边竭力维持身体平衡。 望了眼身后,路璇脸色一变:“是雪崩!” “雪崩!”以辰大惊失色。 “快!往两边跑!扔掉滑雪装备!带好食物和救援装备!”路璇吼道。 发生雪崩,向两边跑是最安全的,运气好完全可以跑出雪崩的范围。向高处跑是较为安全的,即便被雪埋住也不会深陷其中。 最危险的就是向下跑,在时速能达到200公里的雪崩面前,向下跑几乎是跑不掉的,一旦被雪崩追上,不仅要承受雪流本身的打击,还要承受雪流前气浪的冲击。 三人往一边跑,企图避开雪崩,然而,雪崩来得比他们预料的要快。 最不幸的是雪崩的规模,他们与山顶的距离不远,原以为就是一场小型雪崩,但大地的剧烈震动却告诉他们,雪崩的规模之大远超他们的想象,这是一场中型乃至大型雪崩! “来不及了,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莫凯泽停下,转身向山顶狂奔,他要直面迎击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 “你疯了?”以辰喊道,“莫凯泽,赶快回来!” “交给我!”微米耳机里传出莫凯泽坚定的声音。 “你……行吗?”以辰不确定地问。 “我是男人。”莫凯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有时也是要说不行的。”这般说着,以辰和路璇向斜下方跑去,临走前还不忘弱弱地加上一句,“我也是男人。” 斜着跑是行不通了,他们不认为莫凯泽能挡住雪崩,但也不担心莫凯泽的安全,莫凯泽既然敢去,起码说明他有自保能力。 愈发强烈的震动令人难以站稳,朝山顶的方向望着,莫凯泽凝重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淡漠之色,青色剑息从脚下亮起,如一层充满灵性的青光甲胄向全身覆盖,直至头部。 铮! 【道剑·尘冕】苏醒! 三尺长剑释放出夺目的青光,瞬间驱逐了四周的黑暗,莫凯泽与风元素之间的联系骤然加强。 光线一亮,隐约可见山顶方向有黑影向下滑动,那是个连月光都遮挡了的庞然大物。 遮天蔽日的雪体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白色妖魔,又像是一只腾云驾雾的白色雪龙。 那道挺拔的身影,面对雪崩毫不畏惧,手持一把青光长剑,全身亮着好似甲胄的青色剑息,如同一个屠龙斩魔的战士。 望着逼近的雪崩,莫凯泽举起了【道剑·尘冕】,受到主宰的召唤,风元素沸腾了,大风平地起,风力不断加强,风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莫凯泽面容严肃,一次高速运动的雪崩会给每平方米的被打物体表面带来约50吨的力量,他必须做好准备。 举起的【道剑·尘冕】180度倒转,莫凯泽双手紧握墨青色扁状剑把,用力刺下,锋利的单凹槽剑尖轻易穿过雪层刺入地面,然后是布满尖锐细刺的剑刃和细长直平的剑脊。 随着整个剑身没入地面,大风开始向他身前汇聚。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雪崩(二) 海拔近两千米的山坡上,莫凯泽单膝跪地,【道剑·尘冕】插在地上,身前是一道由风元素汇聚而成的无形屏障! 几乎是在莫凯泽刚准备完的一瞬,雪崩就到了。 首先迎来的就是雪流前的气浪,似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气浪的冲击比雪流本身的打击更危险。 气浪从高处冲击而下,所到之处乱石纷飞,前面的阻挡物都被冲得四处翻滚。 轰!轰…… 伴随沉闷的声响,气浪撞击到屏障。 作为风元素的一部分,气浪在接触到屏障的一刻就转化为屏障的一部分,使其变得更大。 气浪能轻松化解,但冲击力却不能,强横的冲击力推着屏障以及屏障后的莫凯泽缓慢下滑。 莫凯泽双手紧握剑把,寒冷天气下他额头却渗出了汗珠,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道剑·尘冕】在地上划出的痕迹被身前“步步紧逼”的屏障吞噬。 这还是屏障缓解和承受了近乎所有的冲击力,不然单是万分之一的冲击力就能轻而易举将他撕成无数碎片。 不等莫凯泽反应过来,夹杂乱石的雪流紧随气浪而至。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雪流撞向了屏障。 然而这次,面对望不到尽头的雪流,屏障却失去了转化的能力。 强大的力量下,屏障下滑的速度骤然加快。 【道剑·尘冕】深深插入地面,划出有力的痕迹,莫凯泽呼吸急促,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护膝因快速摩擦而慢慢破损,滑雪服下的膝盖正渐渐与地面接触。 莫凯泽咬紧牙关,竭力抵挡,但依然止不住下滑的趋势,而且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屏障岌岌可危。 一旦屏障破碎,他就再也挡不住雪流。那时的他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他避开,雪流吞没以辰和路璇,一种是他们三人都被雪流吞没。 事实上,莫凯泽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将以辰和路璇带到空中,以他现在的实力短时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在这几天的滑行中,他们发现山下是有人的,十多座木屋和几个夏季牧场,大约七八户人家,畜牧为生。莫凯泽不敢也不能拿二三十条人命做赌注。 滑雪服磨破了,膝盖与大地零距离接触,皮肤与雪面摩擦,急剧增加的疼痛使得莫凯泽神色有些狰狞,不复之前的平静,布满血丝的双目中逐渐亮起青光。 “啊!”莫凯泽大吼一声,青色剑息达到了最亮,宛如实质。 【奥义·湮照】! 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青色倒刺上的螺旋花纹旋转起来,【道剑·尘冕】释放的青光变成了暗青色,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刹那间,屏障有了颜色——暗青色。 死寂般的颜色将屏障的巨大完全体现出来,宽度和高度足有数十米,长度更是有山侧的一半。 从天空俯瞰,就像是一把暗青色大刀拦腰斩在了山上,壮观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在湮灭之力下,雪好似处在了上百度的高温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地消融。 只是这种消融连水甚至水蒸气都没有留下。不止是雪,乱石也一样,还有雪流中夹杂的其他事物。 在莫凯泽全力施展奥义下,湮灭之力已经强到能将一切事物彻底崩解,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碎屑、粉末也不会剩。 雪流迅速消融,莫凯泽拼命坚持。 一时间,局面陷入了僵持,成为了一场无比艰难的消耗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雪流不断减少,屏障下滑的速度越来越慢。 莫凯泽紧握剑把,滑雪服中的两只手臂充血红肿,膝盖处血肉模糊,后背衣服内层被汗水浸湿,热气顺着衣领冒出来在低温下清晰可见。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可能半个小时,也可能一个小时,后退的距离有数百米之远。 四肢无力,昏昏欲睡,身体因发麻而丧失了感觉,剧烈的疼痛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此时的他还能坚持全是凭借自身的意志。 原本望不到尽头的雪流此刻已不足屏障的五分之一大,只需再有几分钟,雪流就能被湮灭之力全部崩解。 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当雪流全部消融后,暗青色缓缓褪去,无形屏障化为风元素消散于天地之中。 气浪和雪流的消失意味着这场雪崩终于结束了,莫凯泽以一人、一剑之力,将一场中型乃至大型雪崩湮灭于虚无! 望着失去青光照耀又被黑暗笼罩的空旷前方,莫凯泽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后仰倒了下去,在即将落地时被一双手接住。 “这是人力……能做到的吗?太可怕了,这家伙还是人吗?”以辰从后面扶着莫凯泽,手电筒照向四周,心惊不已,“看来今天过后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以辰看到前方的地面有着明显的凹陷,深度大概在半米左右,宽度数十米,而长度竟一眼望不到边。那是屏障对地面的破坏,就像是一记手刀劈在沙滩上留下的凹痕。 虽然在莫凯泽引导下湮灭之力主要针对的是雪流,但是依然有部分湮灭之力外泄。 “你这‘目’可不是‘刮’一两次了。”路璇拿手电筒检查莫凯泽的伤势。 “所以才不在乎多‘刮’一次。”当看到莫凯泽那血肉中混着雪和土的膝盖,以辰心狠狠一颤,“他不会有事吧?有致残的危险吗?” “可能没事吗?髌骨磨损严重,前十字韧带有断裂的危险,至于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对膝盖做一个全面检查才清楚。” “那他……以后还能走路吗?”以辰忧心忡忡,他没想到莫凯泽会伤得这么重。 髌骨他是知道的,髌骨俗称膝盖骨,位于膝盖正前方的皮下,很容易摸到,对膝关节起保护作用。虽然他不知道前十字韧带有什么作用,但既然是韧带,作用自然不会小。 看出了以辰的担忧,路璇摇了摇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换成普通人,膝盖磨损到这种程度最不济也会落下残疾。但他不是普通人,有剑息帮他恢复,伤势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不过为安全起见,检查还是要做的。” “你是认真的?”以辰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重的伤只是休息休息就能好了? “这点伤就算是俱乐部的人都不会有大问题,更何况是他。”路璇从捡回来的背包里拿出生理盐水、强力碘和止血纱布,给莫凯泽简单包扎。 “那你刚才还说他有事。”以辰翻白眼,心说害我白担心了半天。 他还以为莫凯泽会成为瘸子,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要是莫凯泽知道了以辰的想法,可能会当场气死,什么叫虚惊一场?难道我在你那里的“理想型”就是一个瘸子吗? 给莫凯泽包扎完,路璇洗了下手上的血渍,一把扭住以辰的耳朵:“我有说错吗?你告诉我,他这算不算有事?” “算算算,有事,有事。”以辰疼得告饶。 见以辰险些没扶住莫凯泽,路璇才松开手。 以辰用腿支撑着莫凯泽,一边揉耳朵一边咕哝:“也就处理要事的时候能正常点。” 没过多久,直升机飞来,降落在不远处的一块较缓的空地上,两名令行部成员拿着担架迎风跑了过来。 莫凯泽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以辰和路璇跟在后面上了直升机。 “他身体很虚弱,短时间恐怕不能再施展奥义了。”路璇看了看正在被一名令行部成员重新包扎伤口的莫凯泽。 “怎么会突然发生雪崩?”身上出了不少汗,以辰拉开滑雪服的拉链。 “雪崩有蹊跷,以科修斯科山的积雪厚度和表层雪融化程度,根本不可能发生规模这么大的雪崩。”路璇沉吟了一下,对另一名令行部成员说,“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安德烈,让令行部调查一下雪崩的成因。” “是。” “人为。”虚弱的声音,莫凯泽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一醒来,膝盖的剧痛直击大脑,令他面部抽搦、头皮发麻。 “人为?你是说雪崩是人为的?”路璇一怔。 莫凯泽点了下头:“雪崩发生前,山顶有强烈的……风元素波动,而且雪崩形成的气浪中有一股非常强的气流,那股气流中的风元素……十分浓郁。” “风元素。”路璇表情凝重起来,她感觉是对的,山顶果然还有其他人。 能掌控或引导元素的只有三种人,道剑之主、王殿、死仆。 死仆显然没有制造雪崩的能力,莫凯泽又在这里,那在山顶的就是……想到这,路璇脸色不禁一变,立刻拿出数据腕环联系安德烈。 . . . 翌日上午,度假村一条坡度达到30度的高级滑雪道,集训队正在进行集训挑战,身为副教练的欧阳琪是这次挑战的评委。 平整的滑雪道上有一个蓝黑身影,运用卡宾转弯快速地滑行,一个转弯弧接一个转弯弧,每一个转弯弧都是评估要点。 遇到不平整的雪面,卡宾转弯不适用,蓝黑身影又运用其他的转弯技术。 综合技术滑行不仅考察控制滑雪板的方向、速度和用力的方向、时机,还考察对整个场地的情况观察和分析。 综合技术滑行是滑雪者全面能力的体验,要求滑雪者根据不同的路况运用不同的滑雪技术,掌握大转弯到小转弯或小转弯到大转弯的节奏变化。 蓝黑身影的水平很高,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这最后一段路程的滑行。 “卡宾式大回转74分,卡宾式回转58分,综合技术滑行82分,不合格。”欧阳琪宣布成绩,“挑战失败。” 这次集训挑战的内容是卡宾式大回转、卡宾式回转和综合技术滑行三项,每项满分100分,优秀80分,及格60分,严格程度和挑战难度几乎达到了一级高山滑雪运动员考核标准。 “教练,这都不合格吗?挑战也太难了吧。”蓝黑身影摘下头盔,是一队的一个青年。 “三项有一项达不到60分就是不合格,没有难的挑战,只有不努力的自己。”欧阳琪说,“卡宾式回转你失误了几次你比我更清楚。要灵活运用从雪面上获得的反作用力,反作用力控制不好不仅不会起到帮助作用,还会影响你的滑行。” 青年不甘心地说:“可是就只差两分啊,而且平均分都超过70分了,教练你这么做太——” “想好了再说,质疑教练不仅会被取消集训挑战的资格,还会被扣集训测评分。”欧阳琪打断了青年的话。 青年连忙闭嘴,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下一个。”欧阳琪挥挥手,示意青年回到集训队。 集训队就坐在一旁的雪面上,见青年挑战失败,一队顿时发出阵阵哄笑声和戏谑声。 青年反驳了一句“看你们等会儿挑战失败了还能不能笑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郁不乐。 最后一排,以辰接完安德烈的电话,起身向欧阳琪招了下手,又朝酒店的方向指了指。 欧阳琪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雪崩(三) 酒店套房,看完莫凯泽的伤,安德烈抽着雪茄,满不在乎地说:“问题不大,只是髌骨磨损而已,休养几天就能走路了。” “几天?”莫凯泽用异样的目光看安德烈,心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没有电影里那种恐怖的自愈能力。 “走路又不代表康复,拄拐走也是走嘛。一点小伤而已,不要那么紧张,远没有到截肢的地步。”安德烈嘿嘿一笑,回忆道,“想当年我小腿中弹八枚,胫骨都断了,现在不依然好好的?” “谁知道是不是假肢?”莫凯泽躺在床上,淡淡地说。 “让你知道。”安德烈卷起裤腿,露出满是腿毛和伤疤的小腿,拍了拍说,“看见没?货真价实的真腿,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假肢,你是个狠人。”莫凯泽拿枕头垫着背部,靠在床头上。 “好好养着吧,可别在换假肢这条路上走到老师前面。”说了莫凯泽一句,微米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安德烈走出卧室,“喂,说吧,什么情况?” 客厅里,路璇盘腿坐在沙发上,湿漉漉的米灰色长发披散在肩上,瞅了打电话的安德烈一眼,继续埋头修着指甲。 “再仔细搜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安德烈沉着脸挂了电话。 “看样子结果很不理想。”路璇低着头说。 “山腰到山顶都搜遍了,没找到她。”安德烈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风王殿,“他们这么做是最让人头疼的,风、水、黑暗,这三尊王殿是想和我们打游击吗?我严重怀疑他们的宿主都是中国人。我的意思是中国的游击战太有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想你应该懂。” “汉语说得不错。”路璇拿起指甲锉,“不过你是不是该先把裤腿放下来?你的腿让我想到了薯蓣,薯蓣知道吗?就是山药,也许你连山药也不知道。” “山药我知道,就是那种光白、水嫩、美味的食物,前几个月去中国我刚吃过。”安德烈放下裤腿,有些小得意,“我的腿有那么好吗?” “我说的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山药!毛旺盛得堪比长毛象!”路璇拿起手机,搜索出一张没有去毛、去皮的山药图片,朝安德烈扔过去,“睁大你那双近乎瞎了的眼睛好好看一看。” 看了两眼,安德烈就把手机放到桌上了,脸色尴尬:“打人不打脸,我最近可没招惹你。” “所以我打的是腿。”路璇摊了摊手,俏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 房门打开,看到安德烈,以辰主动打招呼:“布朗主管,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安德烈笑眯眯地说。 “呃——这个你还是问莫凯泽比较好。”以辰干笑着把问题推给莫凯泽。 “真是好兄弟,他说让我问你。”安德烈撇撇嘴,“集训挑战进行得如何?快结束了吗?另外,对这次集训有什么感想?” “进行一半了,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结束。”以辰接了一杯水,“感想的话,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来这里了。” 安德烈扭头看向路璇,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喜欢挑事的人,但他确实给我一种对你这位老师有点意见的感觉。” 路璇抬头瞧了一眼以辰,随意地说:“不对老师有意见的学生不是好学生,不对学生下死手的老师不是好老师。” 路璇轻描淡写的话令以辰听得心惊胆战,有意见?下死手? 他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喊冤,同时又暗骂安德烈多嘴。 安德烈却不知道以辰在心里骂他,对以辰耸耸肩:“看起来你老师对你还是挺照顾的。”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以辰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言不由衷地说。 当以辰等人走出酒店房间时,集训队正好从外面回来。 集训挑战结束了,不得不说俱乐部设的挑战难度不小,一队只有两人挑战成功了,其中一人以辰等人还认识,正是罗森特。 二队没有人挑战成功,倒不是他们水平不够,而是没有意义,身为令行部成员,他们参加集训是为了进行极限运动使得强化剂的功效能更好地发挥出来。 见到安德烈,一队每个人都非常兴奋,俱乐部主席亲自来看他们的集训成果,这是他们没想到的,也是他们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酒店大厅,安德烈宣读了每个人的集训测评,并为每个人颁发了集训纪念勋章,随后又为挑战成功的罗森特两人颁发了奖杯和三万澳元的奖金。 一番致辞后,安德烈宣布集训圆满结束。在欢呼声中,安德烈开香槟,与集训队一同庆祝。 “终于结束了。”以辰唉声叹气。 “结束了你不应该高兴才对?”莫凯泽目光怪异。 “这你就不懂了,高兴只是短暂的,疲惫才是永远的。这次集训结束,就意味着下次集训开始,苦日子还长着呢!唉,你我的未来就是这个样子,看透了,但没有办法。”以辰耷拉着脑袋,拍了拍莫凯泽轮椅,“你还好一点,有了它最起码短时间内日子会比我好过些。” “羡慕吗?我不介意和你换一下,相信你还没体验过髌骨磨损的滋味。”莫凯泽面无表情。 “还是算了吧,我可羡慕不起来。莫兄伟大,小弟敬佩。”以辰抱拳道,说完又竖起大拇指,“话说回来,我真挺佩服你的,太强了。一场雪崩,说解决就解决了,霸气侧漏啊。我要是个女的,绝对会成为你的粉丝,不,小迷妹。” 莫凯泽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这脑洞大得离谱的家伙。 这次集训,两人成长无疑是巨大的,持续性刺激使得剑息有了极大的增强。 不过莫凯泽感觉出来了,这种程度的增强远不如那次元素刺激显著。即便进行一个月极限运动,效果也远不如进行一次元素刺激和一周极限运动好。 只可惜进行元素刺激时主导权在道剑那里,道剑之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就算能依靠外力间接终止,可进行元素刺激时还有着百分之八十的伤残率。 上次他纯粹是运气好,不然缺胳膊少腿不是不可能,运气不好说不定连小命都不保。 由此来看,俱乐部对剑息的研究很到位,极限运动的确是增强剑息最稳妥的办法。 当双层客车离开科修斯科山国家公园时,喝得微醺的安德烈已经躺在两个座位上打起盹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喝了两口的水。 “就你老师这个样子,是怎么当上令行部主管的?”以辰扭头看着后座的安德烈,对莫凯泽说。 “俱乐部有正常人吗?”莫凯泽反问。 “有道理,实际上我觉得我们也不正常了。”以辰揶揄道。 “那也值得庆幸,最起码正常过。”莫凯泽话语平淡。 以辰看了看他,笑笑:“看不出来,你还挺知足的。说起来我真有点怀念之前的生活,虽然平静得让人乏味,但起码好过当下,刺激得让人心累。” 看到隔着过道独自一人靠窗发呆的路璇,莫凯泽碰了下以辰,低声问:“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会又闹什么不愉快了吧?” “我们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能闹什么不愉快?”以辰偷瞄了一眼望着窗外的路璇,小声说,“性格分化症这种怪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她相识的这段时间,我总感觉认识了多个她。” “你可是连累了人家两次,通俗点说,人家为你折了两次寿。”莫凯泽闭着眼说,“就算是你再怕连累人家,又或者人家有师生情结,你也不能光躲着人家。正常朋友还是要做的,更何况还有一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师生关系。” “听你这意思,你是想让我认个妈啊。”以辰眼皮微跳,“我说,你今天话很多,这可不像你冷面的作风。” “后面那位让我说的。” “你老师?”以辰又扭头看了眼安德烈。 莫凯泽点头:“他说他最近在跟约翰逊塔主学心理学,塔主说你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就自告奋勇打先锋,来试探试探你,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他拿出来的炮灰。” 以辰愕然:“心理学?我的情况……不太乐观?自告奋勇?你是炮灰,安德烈是先锋,那迈克尔不就是大军了?” “是这个意思。” “向我发起一场心理攻坚战?还要风之主、令行部主管、七莲塔塔主挨个上?”以辰嘴巴张得足以塞一个鸡蛋进去,“有这个必要吗?” “从严格意义上讲,只能算一场心理战,还算不上心理攻击战。”莫凯泽直白地说,“攻坚战是攻克敌设有坚固防御的要地,很不幸地告诉你,迈克尔说你的要地根本就没有坚固防御。” “有什么说什么,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以辰双手使劲抹了把脸,看着莫凯泽,“你觉得我有病吗?” 沉默了几秒,莫凯泽说:“你想听实话吗?” 以辰身体往一边儿挪了挪:“如果你想说我抑郁了,那我还是不听了。” “所以你还是不想听实话。”莫凯泽摊了摊手。 隔着过道,路璇坐在靠窗的座位,右手托着香腮,车窗外白雪皑皑的雪山正在远离。 她有些心烦,思绪很乱,总感觉脑袋中有无数个声音。那些声音的主人坐在一起,围绕着两到三个话题吵个不停。 每个声音都在发表一种与其他声音完全不同的意见,各执己见。但仔细一听,每个声音又都那么像她,好像是自己与自己在吵、在闹,是各执己见吗? 一个人会有不同的意见?那该如何抉择? 头忽然异常得疼,路璇双手摁在太阳穴上缓慢地用力揉着,黛眉紧蹙,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脑袋里其他声音消失,只剩下一个高贵、冷艳的声音。 摁在太阳穴上的双手顺着额头往后捋顺米灰色长发,路璇俏脸上痛苦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的神情,一双美眸光华内敛,深邃如星辰。 此时的路璇,如深涧中一汪幽潭之水,又如极地中一座冰雪之山,静静地坐在那里,清冷、尊贵的气质油然而生。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堂易主(一) 北大西洋,公海。 蔚蓝的天空,广袤无际,在这浩瀚的大洋上,有着一座不起眼的小岛。 岛屿形状奇特,像是一条浮在海面上的八爪鱼,八条长短不一的触手伸展而出。这座与世隔绝又戒备森严的岛屿就是天堂的总部——天堂岛。 天堂以力与利为行事宗旨,成员无不是罪恶滔天之人,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犯罪组织,也是国际刑警主要打击的国际犯罪组织之一。 而能在国际刑警的打击下得以生存,可见天堂的实力不容小觑。 作为天堂的总部,天堂岛的经纬度哪怕是天堂成员知道的都少之又少。天堂的许多成员都上过天堂岛,但却都不知道天堂岛的具体地点。 如果没有准确的经纬坐标,只是在北大西洋漫无目的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找到天堂岛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一艘中型菲尔兰商务游艇正在海上航行,天堂岛出现在视野里。 艇内装潢高档,中层的豪华客厅,黑袍人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五个身材火辣的女子。 女子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穿着黑色紧身衣,左胸佩戴着象征她们身份的白云徽章,白云中有一条黑色小蛇。 天堂,铁律蛇组!七十二兽组排名第五,铁律执行者,天堂监察者,三大内组之一。 不多时,一个身材劲爆的白人女子走进客厅,对黑袍人恭敬地说:“五主,马上就进入天堂岛的巡逻海域了。” 女子面容姣好,一条长辫垂落柳腰,衣着和其他五名蛇组组员相差不大,唯一的区别是徽章上那条蛇更大一些,几乎完全占据了白云。她就是铁律蛇组组长,朵拉婕。 “按你的计划做就好,必要时我自会出手。”沙哑的声音自黑袍中传出。 “明白。”朵拉婕应了一声,微微低头,转身前往游艇的驾驶室。 游艇刚进入天堂岛的巡逻海域不久,一架满载武器的武装直升机就从远处飞来,机身上是白云图案,白云中有一只灰色乌鸦。 天堂,鸦组!七十二兽组排名第十七,海域巡逻者,拱卫天堂岛的兽组之一。 “组长,鸦组的无线电通讯。给他们发了身份证明,他们还要进行通话。”驾驶游艇的蛇组组员对朵拉婕说。 “接。”朵拉婕双手抱胸,一双美艳的眸子中有着淡漠的光芒闪烁。 通讯接通,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在驾驶室响起:“豪华游艇都开上了,朵拉婕,你们蛇组也太会享受了吧。” “不开游艇难道开坦克?”朵拉婕哼了一声。 “不愧是蛇组组长,说起话来就是高人一等。”无线电中的男子似是一笑,“我说,你们蛇组不在蛇穴待着,跑天堂岛来做什么?” “凯尔斯,我蛇组做事什么时候也需要向你鸦组汇报了?”朵拉婕冷冷地说。 “铁律蛇组在天堂的地位举足轻重,做事当然不需要向鸦组汇报。但你要知道,这里是天堂岛,而我鸦组负责海域巡逻。职责所在,一些事情我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凯尔斯说。 “看门狗而已,少在我这儿摆谱。”朵拉婕丝毫不掩饰话里轻蔑的语气,“我没工夫搭理你,赶快滚开!我要上岛!” 听到朵拉婕骂自己看门狗,凯尔斯脸色铁青,强压下心头怒火,笑容阴冷:“想上岛?不可能!鸦组没收到任何一位堂老允许蛇组上岛的指令!” “鹫组组长巴克和他那个手下的死因查清了,我是来向堂老会汇报的。”朵拉婕只能隋朝找理由解释。 “上岛要请示堂老,这是规矩!就算你们蛇组,也不例外!” “那我要是硬上呢?凭你们这几只乌鸦,也想拦我?” “你想闯岛?”凯尔斯声音低沉,“朵拉婕,这种玩笑最好不要开,不然诸位堂老听了会不高兴的,而且闯岛的代价,你们蛇组付不起!” “付不付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朵拉婕一脸淡然。 两人说话间,又有两架武装直升机从远处飞来,那是鸦组剩下的组员。接到组长的命令,在附近巡逻的他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三架满载武器的武装直升机将呈半弧形拦在游艇正前方。 凯尔斯坐在居中的直升机上俯视游艇,狞笑道:“朵拉婕,现在你还觉得人少吗?想闯岛尽管试,我保证让你们尝一尝被机枪扫射的滋味。” “还以为你能把卢瑟叫来,看样子是我高估你了。”朵拉婕嘴角掀起一丝嘲弄的轻笑,“雕组不来,我可是有点失望。” “朵拉婕,你是不是仗着我不敢对你们动手才这么嚣张?”凯尔斯冷笑。 “还不算傻,但没救了。”朵拉婕拿起对讲机。 也不在乎朵拉婕的嘲讽,凯尔斯说:“你们不请示堂老就来天堂岛,我虽然不能杀了你们,但让你们吃吃些苦头还是能做到的。朵拉婕,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识相的话就让你手下上望台跳段舞。听说蛇组组员个个都是体态婀娜的美女蛇,也让我们鸦组的兄弟们饱饱眼福。” 凯尔斯的话顿时引起鸦组其他组员的起哄。 “五步!”朵拉婕对着对讲机一声低喝。 代号五步的副组带领两名组员出现在露天望台上,三个火箭筒各锁定一架直升机,黑漆漆的火箭弹在空中弥漫出肃杀之气。 “朵拉婕,你疯了?这里是天堂岛!你想内斗吗?”凯尔斯对着无线电喊道,他没想到朵拉婕会这么疯狂。 “怎么?怕了?不是想让我手下给你们跳舞吗?”朵拉婕说。 “朵拉婕,不要以为我是吓大的,我就不信你们敢动手!内斗的代价你比我更清楚!”凯尔斯沉着脸,暗骂朵拉婕是疯婆娘。 朵拉婕原本是想让凯尔斯把卢瑟的雕组也叫过来,然后将这两个负责海域巡逻的兽组一网打尽,可惜事与愿违,只来了一个鸦组。 “挑衅蛇组等于挑衅铁律!杀!”朵拉婕果断下达命令,心说一个组就一个组吧,先拿这群不知死活的乌鸦开刀! 朵拉婕声音刚落下,五步等人就动手了,三枚火箭弹瞬间脱离发射筒朝百米远低悬在海面上的直升机飞去。 鸦组组员全然没想到蛇组会发起进攻,如凯尔斯所说,这是内斗! 内斗是违背铁律的,就算是蛇组也付不起违背铁律的代价! 轰!轰! 两声巨大的轰鸣在海面上空响起,两架直升机先后被火箭弹击中爆炸,冒着浓浓黑烟坠入大海。 只有居中的那架直升机在凯尔斯的紧急操作下勉强地躲开了火箭弹,幸免于难。 “朵拉婕,你要背叛天堂!”此时的凯尔斯才彻底明白这位蛇组组长的真正目的,组员的死令他惊怒交加,立刻联系天堂岛,“狐组!狐组!我是凯尔斯!蛇组背叛!蛇组背叛天堂!” “给狐组发报,说鸦组挑衅铁律,背叛天堂,率先向我蛇组发起攻击,蛇组正在反击!”朵拉婕一边命令驾驶游艇的手下一边拿起火箭筒走出驾驶室。 密密麻麻的子弹如雨般袭来,打在游艇上,在艇身和玻璃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弹痕。 在凯尔斯的命令下,鸦组组员驾驶着最后一架直升机对着游艇扫射! 露天望台上,五步等人被子弹完全压制在掩体后面,无法动弹丝毫。 见机枪没有效果,凯尔斯气急败坏地大吼:“发射火箭弹!炸沉她们!” 直升机升高,斜飞到游艇一侧,短翼下的挂架上是四个50毫米的火箭弹发射器,装有数十枚火箭弹,足以将游艇炸沉。 而这时,朵拉婕拿着火箭筒走上了露天望台,劲爆的身材配上冰冷的目光,一股身经百战的老练和狠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朵拉婕的位置正好处在直升机斜飞的视野盲区,当直升机飞到游艇一侧时,她早已扛起了火箭筒。 瞄准,发射,火箭弹脱离发射筒朝直升机飞去。 “快躲开!”凯尔斯吼道。 然而一切都晚了,火箭弹以刁钻的角度击中直升机。爆炸声中,以组长凯尔斯为首的鸦组组员来不及跳海,直升机就坠毁在大海上。 鸦组全军覆没! “加速前进,立刻上岛!”朵拉婕通过对讲机命令手下,必须赶在雕组来之前登上天堂岛,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她们不可能再有击毁直升机的机会。 “组长,雕组!”一名蛇组组员突然指着游艇航向的左前方,那边的天空出现三个黑点,又是三架武装直升机。 朵拉婕柳眉微蹙,雕组来得太快了,快得令她有些意外。 眨眼间,直升机就来到游艇前方,高悬在空中,与游艇保持着安全距离,机身上的白云中是一只金色大雕。 天堂,雕组!七十二兽组排名第九,海域巡逻者,拱卫天堂岛的兽组之一。 “游艇上所有人,立即束手就擒!反抗者,杀!”一个雄浑的男子声音通过直升机上的扩音器在空中传播。 “卢瑟,是鸦组挑衅铁律,先攻击我蛇组的。”朵拉婕回到了驾驶室,对着无线电说。 她不想与雕组纠缠,一旦与雕组在大海上对峙起来,时间一拖,堂老会反应过来,她的计划就很难再实施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他们一上岛就会被其他兽组和天堂军的包围。 不过对于安全她却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天堂的新主,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五主就在游艇上。 “死无对证,我不管谁先攻击谁,也不管谁先挑起内斗,我负责的只是把你们抓起来,交由堂老会处置。”卢瑟冷声说,“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站到望台上,一分钟后人数不够视为反抗,杀!” 轰! 异变突起,伴随震耳的巨响,雕组的一架直升机炸开,漫天的直升机碎片夹杂着血肉落向大海。 仅仅几秒钟,一架具备强大火力的武装直升机就被彻底摧毁。 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震惊了卢瑟和雕组剩下的组员。 回过神来的卢瑟望着直升机后方,那里有一只擎天巨手。没错,就是巨手,一只由海水汇聚而成的深蓝巨手。 手高达数百米,手臂从海面伸出,足有一栋楼房粗,仿佛在大海中躺着一个正在复苏的巨人。 巨手五指张开,呈半透明的深蓝色中能清楚看到海水的流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堂易主(二) “什么鬼东西?”望着那深蓝巨手,卢瑟惊疑不定,再也不复之前的镇定。 “组长,攻击吗?”另一架直升机上的驾驶员通过无线电询问。 发现深蓝巨手的第一时间,两架直升机就调转了方向,警惕地对着巨手,机枪缓缓转动,火箭弹发射器预热,随时准备开火。 “攻击!”卢瑟非常果断,直升机被毁、组员被杀都说明巨手充满了敌意。 虽然眼前诡异的一幕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对武装直升机有信心,雕组直升机的火力配置是天堂岛中最好的。 得到命令的直升机发起了进攻,机枪飞速转动,在发动机工作和旋翼旋转的声音中,子弹的破空声依旧清晰入耳。 数不尽的子弹铺天盖地地射向深蓝巨手。然而对于由海水汇聚而成的巨手,子弹却不存在丝毫威胁。 机枪扫射巨手就如同扫射大海一般无力,甚至还不如扫射大海。巨手内的水流比大海更加汹涌,子弹射进来的刹那就受到强大的缓冲作用,速度骤减。 嗖!嗖!嗖…… 到火箭弹发射器大显神威的时候了,经过预热的火箭弹发射器如归山的猛虎,怒吼着发射出一枚枚火箭弹。 尖锐的长啸声不绝于耳,火箭弹几乎在射出的一瞬就到了巨手面前。 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水花飞溅,深蓝巨手被炸得残缺不全,不是手指被炸碎就是掌心被炸空,十多枚火箭弹在手腕处的同时爆炸更是险些将巨手炸断。 猛烈的攻击下,卢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巨手就好像具有无限的生长能力,无论哪个部位,每当被火箭弹炸开,下一秒都会有海水涌动,恢复完好,水的流动性在这一刻被巨手展现得淋漓尽致。 眨眼间,数千发子弹扫射完,上百枚火箭弹也发射一空。 在承受一番攻击后,深蓝巨手动了。 内部深蓝色加深,五指紧握成拳,海水流动,形成一个看不到指缝的巨拳。 下一刻,巨大的拳头悍然挥出,捶向直升机。 望着那破风而来的巨拳,两架直升机立马躲避。要是被巨拳捶中,结局必然如之前那架直升机一般。 巨拳形成的时候,卢瑟就命令驾驶员拉开了距离,所以当巨拳捶来时,他们那架直升机很轻松就避开了。 而另一家直升机慢了半拍,想要拉开距离时却发现巨拳已经近在眼前。 作为海域巡逻者,雕组组员都是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危急时刻,驾驶员斜拉操纵杆,直升机倾斜飞高。巨拳从离直升机不足一米的空中捶了过去,直升机逃过一劫。 就在直升机上的雕组组员刚松一口气时,到了身后的巨拳忽然五指张开,重新变成巨手模样,然后就是反手一掌,用手背扇向直升机。 突如其来的一掌令雕组组员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巨手的攻击如此多变。当驾驶员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由海水汇聚而成的深蓝巨手看似柔和,但却蕴含了极大的力量。一掌拍下,直升机就像是被普通苍蝇拍打到的苍蝇,轰然炸开。 直升机连带三名雕组组员被强力一掌打成无数碎片,散落大海。发动机爆炸产生的火光刚亮起就被海水浇灭,连黑烟都没来得及冒。 第二架直升机被毁,而且比被毁的第一架直升机结局更惨。 “导弹准备!”卢瑟脸色阴沉,心悸之余有无边的怒火蔓延,“给狐组发报,说天堂岛海域发现不明生物!” 作为排名前十的海域巡逻者,雕组的地位无疑比鸦组高了不少,而最大的表现就在于雕组直升机装有导弹。虽然只是普通装药的常规导弹,但那也是导弹,是威力巨大的武器。 火力全开的雕组,在一定程度上能威胁到天堂岛,乃至造成范围性破坏。 拍碎第二架直升机,不给第三架直升机反抗的机会,深蓝巨手又形成巨拳捶了过去。 面对巨拳近距离的攻击,直升机根本无法发射导弹,只能被动躲避。 斜飞和变向使得直升机晃动剧烈,在空中摇摇欲坠。这还是卢瑟早一步从驾驶员手中接过了直升机驾驶权的结果,换成是驾驶员,直升机恐怕早就被巨拳捶中了。 “蛇组支援!朵拉婕!支援!”卢瑟一边竭力驾驶直升机躲避一边对着无线电吼道。 游艇驾驶室,朵拉婕对无线电中的声音充耳不闻,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勉强躲避巨手攻击的直升机,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即将掌管天堂的黑袍人出手,但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还是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大概是黑袍人失去了猫戏老鼠的兴趣,巨拳的攻击开始变得凌厉,有几次若不是卢瑟铤而走险反向斜飞,直升机就要被一拳轰碎了。 在一拳又落空后,巨拳重新变成深蓝巨手,与此同时直升机前方的海面上一道巨大的水柱喷薄而起,又一只深蓝巨手由海水汇聚而成。 两只巨手前后夹击,直升机的处境岌岌可危。 挣扎不过十秒,在卢瑟的吼声中,直升机连导弹都来不及发射就被一只巨手拍中,坠毁在海面上。 雕组全军覆没! 朵拉婕望着沉入海洋的直升机碎片,雕组从出现到消失不足五分钟,深蓝巨手解决雕组的过程更是短暂。 这就是超越人类的力量吗?在她心里,黑袍人的地位和威望提高到了顶点。 “继续你的计划。”黑袍人的声音在朵拉婕耳边响起。 “是。”朵拉婕恭敬应道,拿起对讲机对手下说,“所有人换好作战服,带上自己的装备,到驾驶室集合。” “蛇组,蛇组,这里是狐组,立刻汇报不明生物的情况。”联系不到雕组的狐组开始通过无线电联系蛇组。 向来厌烦狐组的朵拉婕暗骂一声骚狐狸,上前两步,直接关闭了无线电通讯。 不多时,全副武装的副组五步和七名蛇组组员先后来到驾驶室。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游艇即将上岛,战斗才刚刚打响。”朵拉婕扫视自己的手下,“除去鸦组和雕组,天堂岛还有猫组、蚁组、狐组、象组、鲸组、鲨组以及一千人的天堂军。猫组和蚁组的组长与我已经达成共识,她们会带领手下帮我们解决其他四个兽组,我们要解决的是驻守港口的天堂军,三十二人。” “猫组和蚁组能解决其他四个兽组吗?”五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有心算无心,七成把握。”朵拉婕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现在的天堂岛很可能因为联系不到鸦组和雕组而全岛戒严了。 “剩下的天堂军该怎么办?一旦我们与港口的天堂军交战,驻守其他地方的天堂军一定会支援。”五步说。 “支援的天堂军,五主自会处理。” 五步点点头,不再说话。既然是五主亲自出手,支援的天堂军自然不是问题。 只要五主愿意,弹指间就能毁灭天堂岛,这是蛇组一致认同的观点。 在驾驶游艇的蛇组组员说了三分钟后到达港口,朵拉婕下达作战命令:“五步、太攀、响尾,主攻小组;金环、银环,辅攻小组;黑曼巴、竹叶青,狙击小组……检查装备!准备行动!” “是!” 事实确如朵拉婕预料的那般,此时的天堂岛已经在狐组的指挥下全岛戒严。 在天堂岛,狐组的地位仅次于堂老会。 天堂,指挥狐组!七十二兽组排名第三,堂老会协助者,三大内组之一。 蛇组和鸦组的内斗只占了全岛戒严的很小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雕组失联和雕组传来的无线电消息——天堂岛海域发现不明生物。 狐组并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或者说在狐组看来,蛇组根本不可能与不明生物扯上关系。 . . . 作为天堂的掌管者,堂老会共有十位堂老。 这座“八爪鱼岛”的触手分别是八位堂老的领地,剩下的两位堂老领地则在岛中。 天堂岛西南部就是八条触手中较短的一条。 这里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高大的乔木林中是茂密的灌木丛。一条两边有着围栏和路灯的柏油马路踏过灌木丛,直达岛屿尽头的那座豪华庄园。 不论是马路两旁还是庄园内外,都有手持自动步枪的天堂军站岗,而且沿路的乔木林中还有摄像头和暗哨,整座豪华庄园可谓是戒备森严。 高大的树木下,两个黑影在灌木丛中飞奔,目标是站在马路旁聊天的两个天堂军。 背后沙沙般风吹草木的声音引起天堂军的注意,两人停止了闲聊,转身朝后看去,手指摸到了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天堂军刚一转身,两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就从灌木丛中窜出,跃过围栏,正蹬腿踢出。 两女的动作不仅标准熟练,而且整齐一致,给人一种一个人因模糊而有重影的错觉。 天堂军没来得及抵挡,就被强有力的正蹬腿命中胸口,两人只感觉呼吸一滞,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踹飞天堂军,两女提腿从小腿外侧一抹,抓起匕首冲了上去,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匕首在脖子上割出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刃流下,两女轻松解决两个天堂军。 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两女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中,留下两具天堂军尸体倒在马路上。 两女正是蛇组组员,代号金环和银环的双胞胎姐妹。 穿梭在灌木丛中,金环通过无线电耳机汇报:“金环小组,三号目标解决。” “十一点钟方向,十二米,八号目标电子眼;十点钟方向,十八米,九号目标暗哨。”耳机中传来五步的声音,“你们知道怎么做,不要惊动敌人。” 马路另一侧,两个女子向两点钟方向飞奔,黑色紧身衣下是火辣的身材。 跑出十数米后,两女左右分开,各朝一个方向冲去,期间右手摸出了挂在腰间的飞刀。 两女握把,甩臂,两把呈柳叶状的飞刀先后出手,标准的直飞。 不足十米的距离,在两个暗哨回头的一瞬,飞刀命中他们的脖子。 “太攀小组,五号目标解决。” “太攀小组,六号目标解决。”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堂易主(三) 庄园安保室,两个天堂军百无聊赖地盯着十多个监控画面。有三个画面呈黑白色,完全模糊,那是灌木丛外围的监控画面。 忽然,又有一个灌木丛的监控画面变成黑白,模糊起来,那个摄像头的位置离庄园不远了。 “三号哨,怎么回事?三号摄像头也坏了?”满脸络腮胡的天堂军拿起对讲机询问情况。 “坏了,我正在修。”对讲机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没出什么事吧?”听到熟悉的声音,满脸络腮胡的天堂军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这是第四个摄像头出故障了,他总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能出什么事?不就是几个摄像头坏了吗?大惊小怪。” “赶快修,让队长知道又少不了挨一顿批。”催促了一声,满脸络腮胡的天堂军关了对讲机。 另一个天堂军把腿担在桌子上,漫不经心:“要我说你就是太小心了,杞人忧天。几个摄像头坏了而已,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庄园外不远处,一把飞刀插在三号摄像头上,旁边的树下站着两女一男。一模一样的相貌,两女正是金环、银环。 金环把对讲机放到男子嘴边,银环则把匕首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生命被人攥在手里,贪生怕死的男子朝对讲机说着金环让他说的话。 通话结束,金环关闭对讲机。 男子涩声说:“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你说过放我走,不会不作数吧?” “你活傻了吧?在天堂有作数一说吗?”金环笑容不屑。 “你要反悔!”男子怒道。 “不反悔,说到做到,我这次也做一回好人。”说话的同时,金环与银环对视一眼。 听了金环的话,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男子瞳孔猛然放大,锋利的刀刃划过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银环擦拭着匕首:“姐姐,好人不能总让你当。” “轮流来呗。”金环一笑,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暗哨尸体,向五步汇报,“金环小组,八号、九号目标解决。” 耳机中传来新的目标,金环和银环的身影又消失在灌木丛中。 马路两侧,各有两个蛇组的二人小组在灌木丛中飞奔,解决着乔木林中的电子眼和暗哨以及马路上站岗的天堂军。 . . . 庄园内的一间密室,淡粉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没错,就是刑具,大大小小足有数十种,包括古罗马教廷用过的十字架和扯皮铁链。 刑具和地面乃至墙壁都血迹斑斑,深红色与淡粉色的混合使得密室异常诡异,令人心里不由地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这个时候,密室正被男子凄厉的惨叫声所充斥。密室中央的铁床上固定着一个年轻男子,惨叫声正是从男子口中喊出。 男子身体背面的皮肉早已被烧得赤红的铁板烫烂了,烧红的铁板床是古代惯用的刑具。 密室门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一头白发,穿着淡粉色的浴袍,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时有精光闪过。 “铁牀刑,好受吗?”老头沧桑的声音中夹杂着十分不协调的阴柔,命令门口的手下,“换刑,扯皮铁链,把鞭打的过程录下来,放到影像室。” “是。”手下低头应道。 想到鞭打男子的同时又能扯下男子大块的皮肉,他竟然有些兴奋。 从刚来到这件密室时的触目惊心到现在执行酷刑近百次内心的毫无波澜,他早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看着男子生不如死的表情,老头脸上尽是享受的表情。在堂老会的十位堂老中,他不是权力最大的,但却是最令人敬畏,或者说最令人恐惧的。 他有一个变态的嗜好,那就是折磨人,尤其是折磨年轻男子,每当看到男子痛苦的神情,他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 “酥老,不好了。”一个手下慌慌张张跑进来。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没有我的命令这里谁也不准进来!”酥老眼睛微眯,很是不悦,“说吧,出什么事了?要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就让你尝一尝这里的酷刑!” “是蛇组,蛇组杀进来了!安保队伤亡惨重,快抵挡不住了!”那个手下硬着头皮说,酥老的话令他胆战心惊。 “蛇组?她们怎么会在岛上?她们是想造反吗?谁给她们的胆子?”酥老惊怒交加,“这里是天堂岛,我就不信朵拉婕敢动我!都跟我出去!” 说着,酥老神情冷漠地走出密室,两个手下连忙跟上。 一路上,听着外面密集又响亮的枪声,酥老的脸色愈发阴沉,怒火中烧,蛇组居然真的敢在天堂岛对他动手! 愤怒的同时又万分不解,他和朵拉婕无冤无仇,虽然早年折磨死了她一个组员,但那是她手下违背了铁律。 作为铁律执行者,蛇组组内有人违背了铁律,是必须交由堂老会处决的。 穿过走廊时,外面的枪声停了下来,枪战结束了。 酥老不由地加快脚步,倒不是着急知道结果,而是急于泄愤。在他心里已经有结果了,那就是蛇组全组或被俘或被杀。 他的安保队由五十个天堂军成员组成,蛇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五十人。 然而,当赶到装饰豪华的大厅,酥老却愣住了,朵拉婕和五步坐在名贵的欧式沙发上,两旁站着蛇组组员,八人一个不少。 “来吧,酥老,我们组长要和你聊聊。”代号竹叶青的蛇组组员手持自动步枪,有着余温的枪口对准了酥老。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目光冰冷地瞟了一眼竹叶青,酥老走到朵拉婕面前,强压怒火,沉声质问,“我的人呢?” “酥老是说安保队吧。”朵拉婕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着,“包括安保队长在内,四十八人,都死了。” “就凭你们蛇组?不自量力。”酥老讥笑,显然不信朵拉婕的话。 啪!啪! 两声枪响,酥老身后的两个天堂军倒地。 五步把手枪放到桌上,淡笑道:“算上他们两个,刚好五十。酥老,你的安保队,没人了。” 酥老瞪着双眼,想要怒斥却被顶在后背的枪口硬生生制止了。 朵拉婕放下水杯:“常年沉浸在安逸的生活环境中,那些天堂军早该当做垃圾被地狱回收了。” 确如朵拉婕所说,现在的天堂军贪图享乐,战斗力比之过去弱了太多。 若是以前,蛇组想要解决由五十个天堂军组成的安保队肯定不会轻松,死伤在所难免,但是如今,蛇组解决安保队不敢说轻而易举,最起码稳操胜算。 “朵拉婕,我与你没有仇怨吧?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你那个手下报仇?还是说你想要背叛天堂?”酥老嗤笑,“不要怪我看不起你,单凭一个蛇组就想撼动天堂?痴人说梦!” “狐狸死是她咎由自取,虽然你让她受尽了折磨,但我朵拉婕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为难酥老。”朵拉婕不在意地一笑,“另外,我们不是背叛天堂,而是让天堂换两位新主。好让酥老知道,这个‘我们’不只是蛇组,还有猫组 、蚁组。她们正在拜访其他堂老,和蛇组一样,带足了诚意。” “换两位新主?诚意?诚意就是逼宫吗?”酥老怒极反笑,一脸凶相,“不要说就你们三个兽组,就是五个、十个,天堂也不可能换新主!” 对于酥老充满仇恨的目光视而不见,朵拉婕淡淡地说:“我想你误会了,我说的诚意并不是征求你们同意,而是送你们转世,也就是……投胎。” 酥老眼睛紧紧地盯着朵拉婕:“你们违背了铁律!你们这是不忠!” “违背了吗?身为堂老,你应该清楚铁律的内容,最后一条是力量信仰,强者就是……王。”朵拉婕拿起了手枪,对准酥老,“还有,在天堂谈忠心,你不觉得好笑吗?” 知道朵拉婕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酥老终于害怕了,她是来真的,她要杀自己! 不复之前的平静,酥老神色慌张:“放过我!我同意!同意天堂换新主!” “果然,越是懦弱无能的人,越是喜欢用凶厉的外表掩饰脆弱的心灵。”朵拉婕摇头一笑,“不好意思,行动前五主特地交代,乌龟要死!变态更要死!” “蛇组暗子!杀了她!”酥老怒视朵拉婕,歇斯底里地吼道。 既然朵拉婕执意要杀自己,那就先杀死了她! 啪的一声,竹叶青只感觉胸口一凉就倒在了地上,眼中尽是茫然,似乎想不到有人突然朝她开枪。 一阵清脆的声响,太攀等人,或是步枪或是手枪,齐齐对准代号黑曼巴的组员。 黑曼巴打死竹叶青,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太攀等人震惊,唯有朵拉婕和五步面不改色,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 “把枪放下。”五步命令太攀等人,“是我让黑曼巴开枪的。” “副组,为什么?”代号太攀的组员不解。 “竹叶青是堂老会安插在蛇组的暗子。猫组和蚁组在行动前,她们的组长也各自解决了一个组员,那是安插在她们组内的暗子。”朵拉婕看向酥老,似是在对他说,“每一个兽组都被安插了一个由堂老会培养的手下作为监视兽组的暗子。兽组有任何动作,暗子都会第一时间向堂老汇报。” 早在前往天堂岛之前,她就将竹叶青是暗子的事告诉了黑曼巴,一是让黑曼巴盯紧竹叶青,防止竹叶青通风报信,二是让黑曼巴有心理准备,毕竟竹叶青是黑曼巴的搭档。 令朵拉婕意外的是黑曼巴要求杀竹叶青时由她自己动手,大概是不想看到竹叶青死在别人手上。 朵拉婕同意了,让黑曼巴到时候看她或副组的眼色行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酥老惶恐地看着朵拉婕。 不怪他如此表现,知道暗子一事的人极少,哪怕是排名第三的狐组都无人知晓。暗子由堂老会从小培养,能力只是第二位,忠心才是第一位,为的就是保证时刻清楚每个兽组的动向。 没有回答酥老的问题,朵拉婕继续说:“我还知道那个排名第一的神秘兽组一直在天堂各个成员的视线里,它就是……堂老会!” 朵拉婕语出惊人,令蛇组组员皆是一惊。 七十二兽组中排名第一的兽组以神秘著称,除了堂老会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有时候天堂成员私下谈论都说这个排名第一的兽组根本不存在,是用来唬人的。 不想这个神秘兽组不仅存在,而且就是堂老会! “天堂,万年龟组!七十二兽组排名第一,天堂掌管者,堂老会,三大内组之一,天堂成立组。”无视酥老震惊的表情,朵拉婕冷哼一声,“千年王八万年龟,万年有点贪心了,千年更适合你们。想不到有着一群野兽的天堂居然被十只老王八领导多年,可笑。” 酥老惊恐万状,全然没有心思理会朵拉婕的冷嘲热讽。 有关暗子和龟组的信息都是天堂的最高机密,朵拉婕居然尽数知晓,他忽然发现朵拉婕有些深不可测。 黑曼巴蹲下,把手里的枪放到竹叶青身上:“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你应有的结局,带上它,好上路。” “酥老,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天堂还是有忠心之人的,可惜是愚忠。”看着地上的竹叶青,朵拉婕扣动了扳机,“狐狸,愿你在天之灵,保佑蛇组。” 一声枪响,酥老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两眼呆滞,应声倒地。 远处传来震耳的轰鸣声,蛇组众人急忙跑出大厅。 站在庄园中,朵拉婕遥望头顶,只见一道巨大的水柱横亘天空。水柱的源头是西南方悬崖下的大洋,去向是东北方,天堂岛中央。 登上庄园顶,壮观的一幕映入蛇组众人的眼帘。 一道道巨大的水柱从天堂岛周围的海域冲向高空,如同遨游的深蓝巨龙,摇摆细长的身姿,咆哮着跨越天际,向岛中央汇聚。 望着这海水漫天的景象,朵拉婕知道,天堂,易主了。 . . . 工艺精致的烛台上燃着香薰蜡烛,微弱的烛光使得会议室略显昏暗,淡淡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深灰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油画,地板光滑,是昂贵的柚木地板,会议室中央有一张长方木桌和十把扶手木椅,是稀有的东非黑黄檀。 看似简朴的装饰却处处透露着奢华的气息,这里正是天堂堂老会的会议室。 这时的会议室只有两人,空荡荡的。 黑袍人坐在木椅上,温度因他的存在无形之中降低了很多,使得会议室更显阴冷。 “鹫组、貂组、鸦组、狐组、鲸组……十六个兽组覆灭,豹组任务失败,死亡九人,违背第八条铁律,组长逃亡,雀组任务成功,包括副组在内死亡三人,天堂军死亡五百三十一人。”朵拉婕汇报着天堂最新人员情况,“剩余兽组五十五个,剩余天堂军四百六十九人。” “三件事。第一件,废除铁律,清除暗子。第二件,五十五个组太多,整合一下,我只要三十六个整体能力最强的十人组。第三件,其他人,包括淘汰的、逃亡的,还有天堂军……一个不留。”黑袍人看向朵拉婕,一双深蓝色眼睛自袍帽下的黑暗中睁开,“除了那三十六个组以外的所有人都要死,明白吗?” “明白。”朵拉婕低头,恭恭敬敬地说。 她暗暗心惊,那可是六百五十七条人命,说杀就杀,这位新主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冷血! “这些东西你拿好,合格的人每周一滴,兑水喝,没了我会再给。”黑袍人把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放到桌上。 “是!谢五主!”朵拉婕眼睛一亮,激动地说。 这种神奇的液体黑袍人之前给过她们蛇组每人一滴,兑水饮用后对体质有明显的强化效果,就是饮用后的半个小时会非常痛苦。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亡命之徒来说,痛苦早已不是问题,他们早就习惯甚至是麻木了。 “提醒你一句,想死可以多喝。”黑袍人起身,朝外走去,“还有,把这里烧了,以后的天堂不再有堂老会了。” “是!” 出了会议室,黑袍人喃喃:“百慕大三角,又要见面了,这次该没有蝼蚁打扰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要接一个小家伙才行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公约与羁绊(一) 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 一架直升机从墨尔本出发,向着东南方向飞去。加上两名驾驶员,直升机上一共有五人。 此行的目的地是距离墨尔本约130公里的菲利普岛,以直升机的速度四十分钟就能到达。 “任重道远,拄拐前行。”以辰强忍笑意,拍了拍莫凯泽,准确说是拍了拍莫凯泽平放在腿上的两根可伸缩手杖。 “谢谢啊。”莫凯泽闭着眼说,表情淡然,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嘴角在微微抽搐。 剑息的确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在剑息的帮助下,仅仅休养了一周,莫凯泽膝盖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再需要包扎,活动自如,而且新生的皮肤比之前的更光滑。 不过为了能更快、更好地恢复,莫凯泽还需要拄三到五天的拐,所以现在的他还是处于暂时性残疾状态。 当时看到莫凯泽膝盖处的细腻皮肤,以辰还打趣说你要是全身都伤一遍,皮肤绝对比那些经常保养的女人好得多。 对于以辰这般调侃,一向沉稳的莫凯泽也忍不住了,果断选择了用手杖解决问题。而被矮隔断拦住了去路的以辰,也在莫凯泽挥起手杖的第一时间选择了告饶。 “对于澳大利亚,你们了解多少?我是说历史。”对着镜子摸完油,迈克尔看向两人。 “1770年沦为英国殖民地,1901年组成澳大利亚联邦,成为英国自治领,1931年成为英联邦内的独立国家。”以辰竭力回忆安德烈给他讲过的话。 “重复得不错,安德烈还是称职的。”迈克尔点头,对以辰知道这些并不意外,“再往前呢?比如17世纪,或者往前推个几万年。” 以辰顿时哑口无言,干笑着摇摇头。 莫凯泽想了想说:“最早航行至澳大利亚的欧洲人是荷兰人,随后来的是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航行至这里,将澳大利亚称为新荷兰,那时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还处于新石器时代。” “很好,一看就做过功课,不过你说得还不全。”迈克尔目光赞赏,咳了下嗓子说,“人类在澳大利亚的生活史可以上溯至四万到四万五千年前,是澳大利亚的史前时期。无文字可考的美拉尼西亚史前史可以上溯至两万到两万五千年前,也大约在那个时候,澳大利亚土著居民的祖先由东南亚来此定居,居住在塔斯马尼亚岛。” “塔斯马尼亚人?”莫凯泽挑眉。 “对,塔斯马尼亚人属尼格罗人种美拉尼西亚类型,崇拜图腾、月亮、精灵,盛行巫术,禁忌甚多。”迈克尔点头,补充说,“尼格罗人种,也就是黑色人种。” 莫凯泽隐隐意识到迈克尔想说什么。 “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你不会是想把澳大利亚历史当成常识给我们普及一下吧?还是说塔斯马尼亚人与剑陵有关系?”以辰听得稀里糊涂,瞅着迈克尔,一副要瞅出花来的样子。 “那你问问他做功课是为什么,我可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对澳大利亚历史感兴趣。”迈克尔朝斜对面努了努嘴。 顺着迈克尔的视线,以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莫凯泽身上。 莫凯泽沉吟了一下说:“琉璃法塔,我比较好奇那座青铜铁塔的来历,它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存在的?” “琉璃法塔?”以辰讶然,莫凯泽不说他还真没想过这两个问题。 最先发现琉璃法塔的是土著部落的祖先,但事情太过久远,连一个大致的时间范围都无法确定。 因此,琉璃法塔的出现和存在一直是一个谜。 事实上,琉璃法塔本身也是一个谜。 不论是七尊王殿降临还是七元素道剑出现,又或是那个涌出成千上万殿卫的巨大漆黑旋涡形成,都是在塔门打开后发生的,一切都说明琉璃法塔与剑陵有着重要的联系,或许这也是俱乐部为什么把总部建在了新秀谷。 “我还是不明白琉璃法塔与塔斯马尼亚人有什么关系。”以辰耸肩。 “居住在新秀谷中的那个土著部落就是塔斯马尼亚人。”莫凯泽注视着迈克尔,肯定的话语完全不像是问问题,更像是陈述事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迈克尔说,“那个土著部落正是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他们的祖先从塔斯马尼亚岛来到了新秀谷,发现了谷中的琉璃法塔。” “从塔斯马尼亚州到维多利亚州,漂洋过海来看塔?”以辰感叹一声,“那个部落的祖先还真是热衷于冒险啊。” “这对了解琉璃法塔的来历没有一点帮助。”莫凯泽把手杖放到一旁。 “但对了解琉璃法塔本身有帮助。”迈克尔一笑,“那个部落的塔斯马尼亚人对俱乐部研究琉璃法塔有很大的价值。” “人都死光了,有再大的价值也没用。” “谁告诉你都死光了?” 莫凯泽把手机拿给迈克尔看:“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不是都死了吗?19世纪塔斯马尼亚人遭到了屠杀,1835年不足三百人,被囚于弗林德斯岛。1876年最后一名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死去,现存者都是混血后裔。”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能从网上找到的真相都不是真相。”迈克尔似笑非笑,“有没有塔斯马尼亚人活着是个秘密,即便活着是不是那个部落的人又是个秘密。” 以辰撇嘴:“你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还是秘密吗?” “到此打住,我们换个话题。”迈克尔脑袋贴在玻璃上,俯瞰着外面,“对山谷战争中那个涌出成千上万殿卫的巨大漆黑旋涡,你们不感到好奇吗?” “不就是生灵虫洞吗?有什么好奇的?”莫凯泽揉着膝盖,忽然意识到重点,抬起头,“那个虫洞有多大?” “半径三百米,单次穿梭数量三百个。”迈克尔缓缓地说,“那是一个大型生灵虫洞,也是目前发现最大的生灵虫洞。” “三……百米!”以辰张大了嘴巴,一个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直径六百米的巨大黑洞出现在新秀谷上空,如同一张狰狞大嘴即将吞食大地。 迈克尔很享受以辰吃惊的表情:“俱乐部根据半径和单次穿梭数量将生灵虫洞分为微、小、中和大型四种,半径米数和单次穿梭数量依次达到了三、十五、五十和三百。现发现的微型和小型生灵虫洞共有一百四十四个,中型生灵虫洞四十九个。大型生灵虫洞只在山谷战争中出现过一次,质门推测那个生灵虫洞很可能被七元素道剑破坏了,也有可能是被封印了。” “如果是被封印了,那就存在解封的危险。”以辰说,新秀谷上空的大型生灵虫洞无疑是个潜在的巨大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作为新秀总部,新秀谷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迈克尔一脸的无所谓,沉默了片刻,审视起以辰,“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为黑暗王殿杀人的事感到自责,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下心理疏导。”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来开导我的!是大军要总攻了吗?”以辰眼神警惕地看着迈克尔。 这一周里安德烈找过他不下三次,实属那种悍不畏死的先锋。好在安德烈和他交谈时话题不再和莫凯泽那般只局限于路璇身上,而是着重说了他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问题。 “大军?总攻?”迈克尔哼了一声,“我就没指望安德烈能救你于水火,心理学属于高深学科,安德烈只能用来害人,救人还要本塔主亲自出马才行。” “他不是在跟你学心理学吗?”听到迈克尔话语中对安德烈的嫌弃,以辰竟有些想笑。 “他那脑子,我给他讲三四遍他能听懂我就谢天谢地了。”迈克尔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在心理学方面,也就关于洗脑的一些知识他能听懂,但洗脑,那家伙早就会了。” 莫凯泽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对迈克尔嘲讽他那位老师的行为不为所动,从黄金海岸回来不久他就知道了俱乐部三鬼的存在以及他们“相爱相杀”的感情。 迈克尔盯着以辰,单刀直入:“你得了抑郁症。” 以辰眼皮微微跳动,笑得勉强:“没那么严重吧。” “我倒认为说轻了。根据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初步判断,你得了间歇性抑郁症。”迈克尔翘着腿,低头喝着水。 “真有这种病?”以辰惊愕。他下意识地看向莫凯泽,眼中尽是怀疑之色,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私下里学过心理学?说得也太准了! 读懂了以辰眼神的莫凯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 “你是在质疑我吗?我可是心理学教授!与安德烈那个只看了几本书的家伙不一样,我是有学位证的!”迈克尔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副平光镜戴上,“时而正常,时而抑郁,你这是典型的间歇性抑郁症!值得庆幸的是你病得不重,而且只表现在情绪方面。” “这个模样的你像极了美国最新一部动作电影中的光头男,不,你比他壮。”以辰由衷地说。 “我一拳可以让他哭很久。”说了一句,迈克尔又回到正题,“实话实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幼稚。不过我也理解,毕竟在这之前你生活是平静的。” 转移话题失败的以辰耷拉着脑袋。 迈克尔单刀直入:“你要知道,就算你去的不是庄园和诊所,暗王依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依然会有人因为你而死。除非你待在无人岛、沙漠等人迹罕至的地方。” 以辰脑袋更低了。 莫凯泽脸色古怪,这是心理学家该做的事吗? 以辰那家伙明显更郁闷了,他很想问迈克尔你确定你是在心理疏导吗? “你认为那五条人命与你有关,是你连累了那五个人。这很好,起码说明你有良知,但我总不能给你颁发一个荣誉证书。”迈克尔两根指头抵在以辰额头,把他的头抬起来,“你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你,暗王就不会杀人了吗?你错了,他依旧会杀,而且会肆无忌惮地杀。这也是俱乐部为什么不限制你们自由的原因。” 以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迈克尔继续说:“如果限制你们的自由就能阻止王殿杀人,你们早就被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度过一生了。” “隐秘的地方……你还不如直接说监狱呢。”以辰撇嘴。 “那地方也算监狱的话,社会犯罪率恐怕会呈指数形式增长了。”看了看窗外,迈克尔说,“我们到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公约与羁绊(二) “这里是……菲利普岛!”以辰看着手机定位,一脸愕然。 “看来你们看过九龙吸水和三色天光的新闻,没错,这里是菲利普岛。你们到澳洲的那天,风王殿出现了,就在这里。”迈克尔没有卖关子,他觉得该让这两个家伙知道现实的残酷和王殿的凶残了 “风王殿!”以辰一惊。 他再次下意识地看向莫凯泽,慢慢竖起大拇指。他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重视起莫凯泽的每一句话,这家伙说得太准了! “青光是风王殿的手笔?”莫凯泽问。 看到迈克尔点头,以辰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银光是雷电元素,雷电王殿也在对不对?那黄光是什么元素?有黑光吗?” “什么跟什么?你能不能盼点好?雷电王殿还被雷电之剑镇压着呢!银光和黄光也不是元素!更没有黑光!”迈克尔没好气地说,“银光和黄光是日逐仪和定波器发出的,那是质门研究出的高科技装置,分别具有抑制水元素和风元素的效果。” “是我……想多了。”以辰尴尬地挠头。 仔细想想也对,要是雷电之剑择主,就不会有亚当和他说的那些话了。 不过那家伙真够臭屁的,居然认定未来自己必然是雷电之主,也不知道他那爆棚的自信心是哪来的。 “接下来该是我欣赏你们表情的时间了,往下看。”迈克尔指了指两边的窗户,“不要说话,静静地看就好。” “装神弄鬼。”以辰咕哝了一句,凑近窗户,俯视大地,这一看他彻底呆住了。 广袤无垠的大地沟壑纵横,不见花草,不见树木,不见动物,光秃秃一片,异常荒凉。 数万道深浅不一的沟壑将这片广阔又冷清的大地撕裂,像是手在沙滩上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乱划,破坏了其平坦,更像是道道伤口割裂了脸,使其变得狰狞,惨不忍睹。 满目疮痍,这是以辰唯一能想到的词。 认真看依稀能看出下方沿海部分是一个港口,残破不堪的防波堤,支离破碎的码头,港口航道和港区道路被破坏得所剩无几,奇怪的是港口内却不见灯塔、仓库、楼房以及任何机械措施。 直升机在港口内降落,下了直升机,走在这满是伤痕的大地上,以辰和莫凯泽才真切地感受到风王殿的可怕。 深的沟壑足有十余米,浅的也有一米多,能将大地毁成这般模样,力量是多么的恐怖。 “这是……风王殿……造成的?”以辰看着迈克尔,结结巴巴地说。 “九个蕴含了庞大湮灭之力的水龙卷。”迈克尔点头,“你们所看到的是经过初步修整后的大地,沟壑原本的数量大大小小达到了二十万道,遍布菲利普岛南部。” “二十万道。”以辰喃喃,他忽然有种再了解下去自信心就要崩塌的感觉。 “而且水龙卷是在海上肆虐后登陆的,摧毁了八艘经过改造的军舰。如果水龙卷是直接登陆的,这般模样的就不止岛屿南部了,而是整座菲利普岛。”迈克尔望了眼极远处没有遭到破坏的大地,那里树木繁茂,“这件事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既然风王殿当时在澳大利亚,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我夺走风之剑?这是最重要的,以风王殿展现出的力量,这也是最简单。”莫凯泽踩了踩地,能明显感觉出表层的土质非常松软。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黑暗王殿同样没有夺走黑暗之剑。”迈克尔摇了摇头,“或许是夺不走,又或是许不想夺走。” “不想夺走?”以辰不解。 王殿夺不走道剑还说得过去,毕竟道剑之主体内有与道剑存在密切联系的剑息,但不想夺走道剑,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海边。 站在残缺不全的码头前,吹着清凉的海风,迈克尔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两人:“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平板开始播放一段影像,一座规模不大的港口出现在画面中,码头线停泊着一艘艘军舰。 镜头移动,两艘军舰航行在辽阔的大海上,向着港口驶来。军舰后方,光线昏暗,乌云和波浪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半个小时后,望着大海,以辰有些呆滞,影像中的画面前不久就发生在他脚下这片大地和眼前这片海域。 看着熟悉的景象,与影像中的画面相结合,他顿时有种身临其境之感,震撼的场面,心悸的感觉,求生的欲望……那是一种比4D电影还要真实的错觉。 “一座海神港,八艘日逐舰,三架定波机,三万多人,死亡近四千人!这只是一场战争的代价!这只是一尊王殿的一次出手!”安德烈沉声说,“在未来,还有无数场战争等着你们,等着俱乐部!未来的战争只会更残忍、血腥、无情,死去的人只会更多!” 沉稳有力的话语冲击着两人的心灵,近四千人的死亡彻底震惊到了他们。 看了眼坐在大石上久久不语的两人,迈克尔没有出声打扰。 伴随三人的沉默,码头上只剩下海浪翻滚和海风呼啸的声音。 多时,遥望湛蓝的天空,斗志充满双眼,莫凯泽缓慢地站了起来,轻声说:“芙尔什羙吷,宿敌之战……开始了。” . . . 菲利普岛北部,一家简朴民宿中以辰和莫凯泽喝着迈克尔出尔反尔从厄尔里茨那里偷来的茶,对迈克尔的不良人品又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在剑陵问题上,这几十年我们并非一无所获。我们想保住剑陵的秘密,王殿却不在乎,那为什么直到现在世人也不知道剑陵的存在?这个问题你们有想过吗?”迈克尔问。 “对啊,为什么?”以辰抬头,好奇地瞅着迈克尔。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听迈克尔一说他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为什么王殿没有将剑陵的存在告诉世人?剑陵一事若是传播起来,必然能引起社会的恐慌,这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这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是俱乐部第一次接触王殿,而且是一次性接触三尊王殿!”迈克尔放下茶杯,“上一任道剑之主与王殿进行了激烈的交锋,眼看事情即将发展到一个不可控的地步,谈判成了唯一可行的方法。” “谈判?”以辰错愕,“是俱乐部发起的吗?” “是水王殿。”迈克尔表情变得严肃,“那场谈判是人类与王殿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是地球与剑陵的主宰生灵对话。谈判结果是双方签订了一个口头公约——暗涌公约。所谓暗涌公约就是双方进行暗中较量,凡与剑陵有关的事无论大小都不得公诸于世。” “王殿为什么要发起谈判?他们就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吗?”以辰纳闷不已,王殿不应该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吗?事情越不可控不应该对他们越有利吗? “怎么可能没有?王殿又不是傻子。刚才那些只是公约的基础,也是我们同意与他们谈判的前提。”迈克尔说,“在这个基础上,双方各要求了对方一个条件。我们的要求是王殿不得屠戮民众;王殿的要求是我们不得对生灵虫洞使用战略性武器。” “不得对生灵虫洞使用战略性武器?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毕竟是王殿主动提出谈判的。”以辰怀疑道。 “是陷阱我们也要跳,不然王殿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那时候的他们毫无顾忌,必然会肆无忌惮地屠戮民众,社会混乱,人类也将面临真正的浩劫。”迈克尔声音低沉,“避免民众惨遭屠戮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收获,但也正如你所说,谈判是王殿主动提出来的,所有这也算不上实质性收获。另外,俱乐部对生灵虫洞非常关注,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以辰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王殿签订这个口头公约肯定有图谋。 暗涌公约的偏向性显而易见,王殿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他们为什么还会答应?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如此不公平的公约,王殿居然同意了。事实上他们心里很清楚,就算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我们也会答应。”迈克尔倒着茶,“这不是妥协,因为我们的目标——镇压甚至是抹杀王殿——始终没有改变。并且俱乐部早就做好了王殿破坏公约的准备,他们遵守也就罢了,不遵守也无所谓,俱乐部随时都能与他们开战!” 迈克尔轻描淡写的样子反倒令以辰心安了不少,迈克尔的话底气十足,这是对新秀的肯定和信任,也无疑说明新秀拥有着强大的实力。 “上一任道剑之主是怎么镇压王殿的?”莫凯泽突然问。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时机合适你们自然会知道。”对于镇压之法,迈克尔明显不想多说,似乎这个话题牵扯甚多又或比较沉重。 莫凯泽没有追问,直觉告诉他上一任道剑之主的下场都不是很好。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迈克尔,想看出些什么。 迈克尔不动声色,表现得非常镇静。作为心理学教授,除非他有意表达,否则莫凯泽根本从他脸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公约与羁绊(三) 短暂的僵持后,莫凯泽败下阵来,低头喝起茶。 迈克尔笑着安慰了他几句,却惹来一个白眼。 因安静而冷清的氛围有所缓解,以辰松了口气。 沉吟了一下,迈克尔说:“有件事原本是不打算让你们知道的,但纸包住火,你们早晚会知道,所以经过商议,俱乐部还是决定主动告诉你们。身为道剑之主,你们有这件事的知情权。说实话,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看似对你们有利,但实际暗藏了很大的隐患和弊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们,使你们的路走得更加艰难。” “我亲爱的塔主,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以辰扶额。 “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们能坚持走下去。”顿了一下,迈克尔进入正题,“道剑镇压王殿,磨灭了他们的躯体,锤炼了他们的灵魂,这些安德烈都跟你们讲过。但其中少了一部分,那就是灵魂烙印。灵魂烙印是道剑镇压王殿时无形之中留在他们灵魂体上的痕迹。这种痕迹使得王殿对道剑产生了复杂的依赖情感。而当道剑择主后,这种依赖就会转移到道剑之主身上。” “灵魂烙印?依赖情感?”以辰感到匪夷所思,黑暗王殿对他有依赖? 黑暗王殿跟在身后,拉扯着他袖子,时不时摇一摇,一想到那个画面,以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抑或黑暗王殿双手环抱着他一只胳膊,脑袋侧靠在他肩头……以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喝茶平复心境,发现并不管用,以辰使劲晃了晃头,似乎这样就能把刚才那些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 “还有宿主影响。”没有理会以辰,迈克尔说,“王殿找到宿主,并非如对待死仆那般抹除其意识。王殿与宿主是灵魂共存的,只有灵魂共存,王殿才有望恢复全部的力量。正因为灵魂共存,所以无论言行还是情感,王殿都会受宿主本身的影响,这就是宿主影响。” “如果抹杀宿主的灵魂,那就和死仆没什么区别了,王殿固然能完全控制身体,但却失去了掌控元素的能力。一具只能引导元素的躯体,没有任何一尊王殿看得上。”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灵魂烙印和宿主影响,也就是王殿对道剑之主的依赖和王殿受宿主本身的影响,这两点统称为……感情羁绊。” “感情羁绊。”以辰惊疑不定。 不过仅仅震惊片刻,理性思维恢复的以辰恍然大悟。难怪他感觉路璇之前的一些言行非常古怪,又是欠他一条命,又是怀疑完颜臻儿,一切终于解释通了。 事实上,以辰并不认为路璇欠自己什么,反而是他欠了路璇很多。如果硬要说暗王是因为他才放过路璇,那么在这之前暗王首先是因为他才出现的。 至于怀疑完颜臻儿,恐怕每一个接近道剑之主的人,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会引起路璇的怀疑。 “这么说的话,王殿对我亲人出手的概率其实并不大,我是被安德烈骗来的?”以辰捏着下巴,对自己被骗感到愤愤。 “与王殿存在感情羁绊的只有道剑之主、宿主以及与宿主有关的人。你是道剑之主,不是宿主,所以安德烈没有骗你。”迈克尔伸了个懒腰,“其次,概率小不代表不会发生,毕竟王殿只是受到一定影响,主观意志是很难左右的。” “因为感情羁绊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限制你们的自由反而是在帮助王殿行凶。”他神情端庄,郑重地对以辰说,“你要把暗王手上的人命化作你复仇的动力!战争才刚刚开始,你要以人类的名义去复仇,而不是躲在角落里自责!那是懦夫的表现!是懦弱!” “懦夫,懦弱。”以辰陷入了沉思。 半个小时转眼过去,三人的聊天不但没有“偃旗息鼓”的趋势,反而大有“金鼓齐鸣”的征兆。 “我有个问题,是关于路璇的。”莫凯泽先是看了眼以辰,然后才扭头看向迈克尔,“路璇的情况俱乐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我想问一下她有没有是……黑暗王殿的可能?” “黑暗王殿!”以辰遽然一惊。 “你的意思是路璇因为灵魂烙印才对以辰有所……”迈克尔比划着手。 “她因为我受伤两次,生命力都流失了,怎么可能是黑暗王殿?”以辰不相信。 “那可能都是黑暗王殿一手策划的。”莫凯泽如实地说,“暗王两次出现都是以黑暗人的形式,这很可疑。” 以辰气势一弱,耷拉下脑袋。 他不希望路璇是黑暗王殿,但路璇的表现确实值得怀疑。 他之所以认为路璇值得怀疑,是因为在俱乐部的这段时间,他从路昊川、迈克尔、安德烈、凡妮莎、宋峰等很多人那里了解过路璇,但越是了解他越是觉得相比包括路昊川在内的其他男性,路璇对他过于关心和亲近了。 作为路璇的父亲,路昊川知道此事后可是郁闷了很久。 有句话他一直坚信,“没有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他不相信路璇会对他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更是瞎扯。 从外貌上讲,潘金莲对武大郎见色起意的概率为负的百分之百,虽然路璇不是潘金莲,他也不是武大郎。 迈克尔没有看莫凯泽,而是目光怪异地看向以辰:“是黑暗王殿的可能没有,不过路璇的情况跟这家伙有关倒是真的。” “跟我有关?问题出在我身上吗?你没开玩笑吧?”以辰愕然。 迈克尔摸着光头,笑容有些玩味:“想知道吗?可别后悔。” 以辰抹了一把脸,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耶稣都有被钉上十字架的一天,我被押上断头台也不足为奇。你尽管说,大不了一死。” “没那么夸张,对你来说是好消息也说不定呢。”迈克尔挑挑眉,语出惊人,“根据对路璇行为方式的分析,我已经推断出了她的心理状态。现在我以侧写师的身份告诉你,路璇她有……师生情结。” 以辰猛地扭头瞅着莫凯泽,有种当场向他跪拜的冲动,心说老哥,你知道你有一张济公的嘴吗?求求你,饶了我吧,别再说任何与我有关的话题了。 “你没事吧?”莫凯泽拍了一下双眼看着他却呆滞无神的以辰,他被以辰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以辰摇摇头,如果把迈克尔换成安德烈,他一定怀疑是两人是串通好了的。 盯着迈克尔,以辰没好气地说:“这也算好消息吗?我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安德烈有跟我说过。”迈克尔洗着茶具,“爱情这东西,放到社会上就会被现实化,但在俱乐部不同,这种随时都可能去找上帝喝茶的地方,更应该遵从本心。” “喂,你过分了啊。宁拆七座庙,不破一桩婚。”以辰沉着脸,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开导他的?高级婚介?先拆散、后撮合的那种? “劝和不劝分,没你这么做事的。”莫凯泽对迈克尔说,也觉得他的话太过——他的头发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才掉光的吧? “开个玩笑,那么紧张做什么?”迈克尔干笑两声,“你们两个年龄相差不大,压根不存在那种一方稚嫩一方成熟的条件。路璇的师生情结只是表现在师生关系的心理暗示上,完全不符合心理学定义的师生恋。” “你说得没错,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沉默了一会儿,以辰轻声说。 知道了不是主要原因在他这里,他顿时轻松了不少。出现这种情况的确与他有关,但那是身份的影响,换成其他人,结果也一样。 “所以说,心理学教授不是白当的。”迈克尔咧嘴一笑,看了看时间,起身说,“记住我今天跟你们讲的这些。天色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不回俱乐部吗?”以辰疑惑。 “暂时回不去了,你们要跟我去日本。”门被推开,一身黑色制服的安德烈走进来,“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我们出发,直接去机场。” 民宿外的空地上停着两架直升机,在迷糊和不解中,以辰和莫凯泽跟着安德烈上了其中一架。 迈克尔站在十米远的地方挥手,在以辰上直升机前他认真地叮嘱了其在路上务必好好想一想他说的话。 直升机掀起一阵风升空,向墨尔本的方向飞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黑点,迈克尔喃喃:“这次他们就该明白战争的残酷了。” . . . 墨尔本,图拉马林机场。 下了直升机,隔着很远以辰就看到了那架湾流豪华私人飞机——“奔波儿灞”。此时的以辰和莫凯泽对他们要去日本做什么还一无所知。 从菲利普岛飞来,一路上安德烈几乎没有说话,这是很罕见的。他们询问情况,安德烈也只是说了句“飞机上说”。 刚登机来到奢华客舱,“奔波儿灞”就滑行起来,进入一条起飞跑道。 经过机长的一系列高水平操作,“奔波儿灞”成功起飞。 直到这时以辰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安德烈穿的制服。之前在直升机上安德烈坐在他前面,因为座椅不是对坐式,所以他根本看不到安德烈。 这一看,倒是令以辰感到意外,黑色制服有点破旧,制式简单,除了胸口的那枚紫金玫瑰徽章,制服上再没有其他标志,包括肩章。 似是看出了以辰对自己身上制服的好奇,沉默了几秒,安德烈说:“这身衣服是上一任令行部主管送给我的,在战场上。” “他救了你?”莫凯泽问。 “第四次。”安德烈顿了一下,“赔上了自己的命。” 莫凯泽缄默,安德烈话语很平静,但他却从那平静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发现的悲凉,或者说是久久不能放下的愧疚。 “不说这些了,谈正事。”安德烈勉强一笑,把数据腕环放到桌上,方形虚拟投影中出现了一座岛屿,“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与那国岛。” “是日本那座与那国岛?”以辰问。 “不然呢?叫‘与那国岛’的岛屿貌似只有那一座。另外,我记得我有说过我们是去日本。”安德烈耸耸肩,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这句是废话。 “我只是有点惊讶,那里有座水下金字塔,所以比较出名,你也和我说过。”以辰想起了在咖啡馆和安德烈的对话。现在想来肯定是安德烈指使格子偷的录像,也只有格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一条街所有的录像。 “你说巧不巧,那座水下金字塔恰好是我们今天谈论的重点。”安德烈缓缓地说。 “那里……有什么?”以辰试探地问。 “生灵虫洞。” “生灵虫洞!”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与那国岛水下金字塔(一) “奔波儿灞”航行在万米高空。 “金字塔附近有生灵虫洞?”以辰一脸愕然,大脑还处在当机中。 生灵虫洞怎么都是在水下?它们也有癖好吗? “不是附近,是里面。三个半月前俱乐部的考古团在金字塔内部检测到与生灵虫洞完全一致的能量波动,根据能量强度判断是一个中型生灵虫洞。”安德烈从空姐手中接过果盘,“目前生灵虫洞还处在封闭状态,但近些天虫洞的能量强度越来越强烈,波动也越来越紊乱,这是虫洞开启的先兆。” “中型生灵虫洞。”以辰又是一惊,“半径五十米,单次穿梭数量五十个!” “没错,三个月前皓月武装被批准入境,已经对金字塔所处海域以及与那国岛南部海岸进行了封锁,与那国岛南部的居民也都转移到了北部。”安德烈说,“中型生灵虫洞,令行部处理过四十九个,完全在可控范围以内。这种程度的战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你们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实战机会,好好把握。” “我们也要参战?”以辰吞咽口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与殿卫拼杀的画面,那时的自己必定是豪气干云,但当事情真到了眼前,他才发现自己开始害怕了。 “当然!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安德烈严肃地说,“在这种战场上,凡是地球的一份子都没有权利置身事外!” 以辰强行压下自己的恐惧心理:“我会参战,竭尽所能。” “虽然底气不足,但却郑重其事。”安德烈满意地点点头,“起初你老师告诉我你不保证比保证更可靠我还不信,现在我有点信了。” 莫凯泽安慰以辰:“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去看,把这当做一种发泄方式,没有比殿卫更合适做发泄对象的了。” 瞧着神情淡然的莫凯泽,以辰眼皮跳动,你是有多憋屈需要用这种方式发泄? 他握着咖啡杯,温暖着手心:“你还是注意点为好,滑雪你都要用安定,上战场你总不能打点滴。惊恐症不是要不了你的命,小心……猝死。” “点滴就算了,不过我建议你到时候来一针镇定剂。”安德烈拍了拍莫凯泽的肩膀,“我可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凯泽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咖啡。再说下去,他恐怕连战场都没来得及上就被这两人说死了。 不过听两人这么一说,他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镇——自己不会真的猝死吧?他那僵硬的表情略微变得古怪。 “殿卫一般只会在生灵虫洞开启后的一段时间内出现,所以战争并不会持续很久,但也正因如此,战争才更残酷。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即便被发现的生灵虫洞不再有殿卫出现,俱乐部也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它们。”安德烈吃着黑手指葡萄,“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应该是虫洞的能量有限。能量有限,容许生灵穿梭的时间自然也就有限。” 听完安德烈的话,以辰把刚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他还想安德烈为什么不从生灵虫洞直接攻入剑陵,把不朽军团彻底解决,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行不通了。 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能进入剑陵的力量有限,而那部分力量面对的却是整个不朽军团,这无异于把一只羊扔进了狼群。 虽然至今俱乐部都不清楚不朽军团有多少力量,但既然能跟随王殿征战世界,那必然是一支强大的军团。 “殿卫穿梭生灵虫洞,拨数范围是五十到一百,每一拨数量都是虫洞容许的极限。换句话说,一个中型生灵虫洞至少会有两千五百个殿卫出现。”安德烈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不过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处理中型生灵虫洞,令行部出动力量的标准是殿卫最大数量的两倍,也就是应对一万个殿卫的武装力量。” “一……万。”以辰咋舌,殿卫可远非殿侍可比,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殿卫恐怕能轻易解决十个不组成阵型的殿侍。 一万个殿卫是什么概念?能对付一万个殿卫的力量又是什么概念?他难以想象。 “我说,有空你多跟我学生学一学,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安德烈朝莫凯泽抬了一下下巴,对以辰说,“看看,多么镇静。” “我怀疑他表情瘫痪。”以辰小声说。 “你还不如直接说面瘫。”莫凯泽眼珠往下,似乎想瞅一瞅自己的脸颊。 “面瘫是指面神经麻痹,我看过你笑,你面神经挺好的。”想了想,以辰补充说,“认真讲,我觉得笑不适合你,你的淡漠加上那少有的一点……可爱,让我想到了《疾速追杀》三部曲中的约翰·威克。你也是近现代历史学杂学专业,应该知道杀手威克。他三部影片杀了三百七十余人的杀手,平均一分钟杀一个的男人。在第一部中,一群混混抢走了他的车,顺手杀死了他过世妻子留给他的狗,他——” “停停停。”安德烈打断他,“这不是你讲故事的时候,有时间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莫凯泽对以辰举了下咖啡杯,喝一口:“当你夸我。” 以辰弱弱地说:“我说真的,挺像。” 简单聊了几句,三人陷入了沉默,客舱重归安静。 安德烈和莫凯泽调节真皮座椅往后倾斜30度,闭目养神。 以辰单手支撑下巴坐在桌前,侧头望着舷窗外,思绪回到了离开菲利普岛之前,他确实要好好想一想迈克尔说的话。 . . . 日本,与那国岛。 经过长时间飞行,“奔波儿灞”最终降落在与那国机场。 下了飞机,最先受到关注的不是蔚蓝的天空和辽阔的大海,而是多架或停或正在滑行的大型运输机。运输机上有新秀的紫金玫瑰徽标,工作人员忙碌着,偶尔能看到穿着银白色作战服的皓月队员。 “这已经接近准备工作的尾声了,不仅机场,还有港口,都停着俱乐部的运输工具。”安德烈伸了个懒腰,“生灵虫洞一旦开启,南部海岸和金字塔海域会立刻成为战场,整座岛完全进入紧急警备状态。” 越野车驶出机场,行驶在公路上。 与那国岛地质以砂岩和页岩为主,在岛的中部有一定的石灰岩,地形多山地和谷底,并有台地和湿地,不是所有地方都修建有平坦的公路,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适应多种地形的越野车比较方便。 “与那国岛东西约12千米,南北约4千米,海岸线约28千米,面积约29平方公里,非常小,而且森林和荒地占了大半。所幸殿卫不多,不然这座小岛上的居民都要暂时撤离了。”安德烈坐在副驾驶上,给后座的两人介绍着与那国岛的一些基本信息。 与那国岛人口稀少,不足两千人,人口虽少,却有地道方言。 岛上主要有三个村落,分别是位于北部的祖纳、西部的久部良和南部的比川,不过如今比川居民早已全部搬到了北部。 一路上,以辰见到了不少房屋,都极具日本特色,外表简洁、布局紧凑,多元化、模块化,静之感非常强,多是抗震性能好的木造结构,也有舒适性好的钢筋水泥结构和隔音、阻燃好的铁骨结构。 与那国岛在上次冰河时期属于九州岛的一部分,与九州岛接壤。历史上属于绳文国的边境地区,是连接马来移民的枢纽。 1985年,日本探险者新嵩喜八郎在与那国岛周围的海底发现了大型切割过的石块建筑遗迹,也就是属于古文明的海底遗迹,因此而闻名。 除了海底遗迹,与那国岛也以一部很老日剧——《五岛医生诊疗所》的拍摄地闻名,片中的岛屿 “志木那岛”就是以与那国岛为背景虚构的。 “岛上多小河,有充足淡水,西部有若干湿地。岛的海岸线以断崖和岩石为主,沙滩集中于岛的东北部、祖纳村附近以及比川河口附近三处。”安德烈抓着车顶扶手,身体随着越野车转弯轻微摇晃。 “主管,我们不是来旅游的。”以辰善意提醒。 回头瞧了瞧以辰,安德烈哼道:“不要嫌烦,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建立在对敌人和战场的足够了解上。尤其是战场,谁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扩大,一定要了解清楚。更何况与那国岛的文化与海底遗迹不无关系,生灵虫洞可是在金字塔内部,这可不会是什么巧合。与那国岛的海底遗迹包括了上次冰河时期遗迹、陆生动植物遗迹和钟乳石遗迹。这些无不说明海底建筑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悠久历史,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海底遗迹。” 看着郑重其事的安德烈,莫凯泽忽然有些敬佩自己这位老师了。 虽然安德烈平时态度随便,举止轻浮,但到了正事上却是严肃、端庄,宛如变了个人似的,让他不禁猜想俱乐部的人是不是都具有双重人格。 随着越野车到达岛屿南部,一个个黑点出现在视野里并快速放大。当距离不再成为阻碍,以辰忍不住揉起眼睛。 一台台奇形怪状的黑色大型机械排列开来,放眼望去,如同一片黑漆漆的钢铁森林,看不到尽头。最显眼的无疑是那一台台类似梁式起重机的机械,高数十米,好似竖立在岛屿上的黑色大门。 “这也太……霸气了。”以辰呆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与那国岛水下金字塔(二) 越野车最终停在了一辆超大的卡车前,之所以超大不仅是因为卡车长,而且非常宽,硕大的车厢足有三百平方米。 卡车前有全副武装的皓月队员警戒,银白色作战服上印有半透明的月亮图案。 跟着安德烈进入车厢,亮白色的灯光下十数名皓月队员坐在一台台先进的设备前操作着,电子计算机、液晶拼接屏、无线电通讯……一应俱全,这俨然是一个科技化十足的指挥部。 “这里是总指挥部,负责掌控全局,海岸和海域战场各设有一个前线指挥部,负责具体指挥。”安德烈对身后的两人说,“我是总指挥,两个前线指挥部各有一位副总指挥。” 安德烈领着两人来到液晶拼接屏前,分屏显示的拼接屏上画面足有四五十个之多,摄像来源有空中的、陆地的,也有海上的、海中的,以无人机和深海机器人拍摄的空中和海中画面居多,剩下的画面来自安装在机械上的摄像头和军舰、潜艇上的摄像装置。 在安德烈的简单讲解下,以辰和莫凯泽对防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真正见识到了俱乐部的强大力量,两人才感到深深的震撼。 三个月的时间,南部海岸和金字塔海域的防线都已布置的固若金汤。 总指挥部在距离海岸战场500米的地方,两个前线指挥部则分别在两处战场上,海岸战场的指挥部是一辆指挥车,海域战场的指挥部是一艘军舰。 安德烈告诉两人,海岸战场有纯力机械一百四十七座,作战人员三千七百余人,分正南方向的主战场和东南、西南方向的副战场;海域战场有军舰和潜艇各十艘,作战人员一万一千余人。 预备力量集中在了任务轻的海岸副战场,以便随时支援主战场以及海域战场。 “负责海岸战场的副总指挥快到了,等她到了让她带你们详细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安德烈深意一笑,“那个人你们很熟悉哦。” “凡妮莎?”说完,以辰又想到了一个人,“该不会是路——” “没错,就是我。”不等以辰把话说完,一个动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身黑色作战服的路璇走进车厢,目光盯着以辰,“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以辰连忙说。 “路璇是负责海岸战场的副总指挥,在处理中型生灵虫洞上指挥过两场同规模战争,精通战略学、战役学……当然了,这些学科都经过了质门的改编,毕竟我们的敌人是不朽军团。”安德烈屁股倚着一张桌子,介绍说。 没有与安德烈说过多的话,路璇领着以辰和莫凯泽走了。 安德烈也巴不得这小魔女赶快走,是以路璇说走的时候,他答应得十分爽快。 再次坐上越野车,方向是五百米远的前线,那是真正的战场。越野车上是沉静的,自上了车后没有一个人说话。 五百米的距离不长,但路却很不好走,越野车颠簸得厉害。这儿的路甚至不能算路,一看就是简单压出的土路,两边杂草丛生,到处都是乱石。“你还学过战术指挥啊?”以辰率先打破沉默,问坐在他前面路璇。 安德烈的话令他感到意外,路璇指挥过两场战争?一个比他还要小一岁的战争指挥官? 他还在课堂上以学生的身份学知识的时候,人家却在战场上以指挥官的身份指挥战争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不对,是宝宝。 “俱乐部的课程很多,战术指挥是非常重要的一门。”越野车抵达前线,路璇从车上下来,“来吧,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 来到前线,随处可见银白色的身影。 一下车以辰就感到了,这里的气氛很凝重。这是战争前的肃穆,无形之中带给人一种凛然之感。 第一次处于这种环境中,以辰却有种熟悉的错觉,紧张又浓厚的感染力能让每一个初次到来的人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距离一近就看得清楚了,以辰遥望“黑色大门”,视线由远及近,发现海岸主战场机械排成了三列,他们正处在第三列的机械中。 第一列的机械正是最引人注目的“黑色大门”。第二列的机械是像极了压路机和推土机的堡垒和战车,那尖锐的刺角表明了小瞧它们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第三列的机械也是战车,但却不像是第二列那种横冲直撞的推进型,反而更像是古代的弩车和抛石车,三米长的铁弩和比人大的石头单是看一眼就令人生畏。 “海岸主战场呈梯次防御,共有自动化纯力机械三列一百四十七座。说是纯力,实际任何力量都是依托于能量存在的。只不过纯力机械经过质门特殊改造,依托的能量更少,而且动力核心被元素护住,能量不易被敌人甲胄吸收。”路璇领着两人行走这些最低也有五米高的大型机械中,“到目前为止,能利用的元素只有风、水、雷电三种,黑暗元素还处在初始的研究阶段,离试验阶段都远得很。” “第一列是梁式震频锤,每一座机械顶部有十二个流星锤,落下后能在不小的空间内进行高频振荡;第二列是移动战堡和冲击猎车,以强劲的推动力和锋利的尖角作为攻击手段,矮小的猎车配合高大的战堡能构成无缝隙的第二道防御;第三列是星标车和丸车,三米长的星标枪具有极强的穿刺力,射出可以轻松刺穿五厘米厚的钢板;四百斤重的丸石拥有惊人的冲撞力,抛掷出能轻易砸死一头非洲象。”她给两人详细讲解着主战场的情况,“主战场多悬崖,为了能进行有效打击,每列机械相隔三百米,梁式震频锤与悬崖同样相隔三百米。” 以辰眼皮微跳,怪不得当初安德烈给他们举例工程机械,原来这些与工程机械相仿的家伙真能起作用,而且作用还不小,它们才是海岸战场的主力。 说完海岸战场,路璇又给两人讲解起海域战场的情况。 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上,十艘经过特殊改造的军舰间隔相同的距离,呈半圆形与海岸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金字塔所在的海域包围在了其中。 对深海恐惧症患者来说,海底绝对是如同深渊一般的存在。 光线昏暗的海底,一座占地近五万平方米的金字塔矗立在这深海之中,淤泥爬满了金字塔底部,奢望着有一天能将这个庞然大物埋没。 与海岸战场相比,海域战场的防线才是个大工程,十艘同样经过特殊改造的潜艇和上万个深海机器人浮在金字塔不远处,将整座金字塔团团围住。 届时生灵虫洞开启,金字塔发生局部崩塌,潜艇会第一时间发射荆棘钢网封住缺口,特殊材质的钢网即便是用殿卫的青铜长剑砍起来也非常麻烦。 与纯力机械不同,军舰和潜艇上配备的武器是元素聚能炮,一种利用元素汇聚能量的攻击武器。 这种武器对殿卫的打击效果非常好,只不过依托的能量强度和能量被吸收的难易程度都介于纯力机械与常规武器之间。 路璇说完,以辰暗暗心惊,对战场的了解让他意识到了战争的恐怖。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白人女子,一头雪色短发,银白色作战服,正是叶莲娜。 在路璇介绍完后,以辰知道了面前女子的名字和身份,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皓月预备行动队副队。 叶莲娜附在路璇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璇略一沉吟,对以辰和莫凯泽说:“我有事要处理,穆哈诺夫副队会带你们四处看看。你们的参战区就在主战场,多走走对你们有好处。” 说完,路璇朝叶莲娜来的方向走去。 叶莲娜面容清冷,打量了两人一番,招招手,示意两人跟她走。 “你好,能问一下我们参战做什么?呃——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与莫凯泽眼神交流后,以辰问。 听路璇的话是不用人员直接上战场的,想想也对,毕竟是现代化战争,科技才是关键。 “与皓月小队保护星标车和丸车。”叶莲娜走在前面,“俱乐部的宗旨和主张是以元素对抗元素,所有武器都针对殿卫经过特殊改造,具备一定的元素特性,包括队员们使用的枪械、子弹和长剑。” “有白刃战?”以辰小心翼翼地问。 “会,不过殿卫数量不多。如果第三道防御有被突破的可能,皓月预备武装会支援。” “那要是殿卫突破了第三道防御呢?” 叶莲娜的脚步忽然顿住,吓了一跳以辰一跳。 叶莲娜回头看着以辰,眸中有淡漠之色:“那证明在场的人都死差不多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以辰缩了缩脖子。 “俱乐部准备很充分,有紧急预案和补救预案。必要时日本自卫队也会提供支援,不过那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自卫队的武器没有经过特殊改造,能量极易被吸收,殿卫甲胄和长剑的作用能发挥到最大。自卫队与殿卫交战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叶莲娜声音平淡,“殿卫的实力很强,剑术不低且攻守方式与我们有极大差异。有关殿卫的详细资料你们应该都看过了,忘了的话就回去后再看一遍。”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与那国岛水下金字塔(三)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清爽的海风从一边吹上岛屿,拂过岛上的一切又从岛屿另一边吹走。 女孩站在一块巨石上,面朝岛屿北部,享受着少有的宁静。 “起得这么早。”以辰走上巨石。 “你不也一样?”路璇没有回头。 “这天真冷。”以辰一只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将手中另一条绒毯递过去,“看到老师在这儿,穿得又少,学生特意回去拿的,如果不嫌弃就——” “不冷。” 以辰撇了下嘴,小声说:“还是嫌弃呗。” “还敢叫我老师,迈克尔不是告诉你我的问题了?”修身的黑色作战服使得路璇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米灰色长发清晰可见。 “迈克尔和你说了?”以辰有点意外。 “我是当事人,有知情权不过分吧。”路璇扭头瞧了以辰一眼,“感到意外的应当是我,他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病人,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你……没事吧?”以辰试探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走到与路璇并肩的地方,以辰望着前方,不知道该不该说。 犹豫了一下,他下定决心,认真地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了,以前是她,以后也是她。” 在飞机上他就释然了,如迈克尔所说,那只是心理问题带来的错误行为。不是真实情感,自然也就没必要当真。 唯一的问题是他日后该怎么和路璇相处,在他看来路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现在看来他担心是多余的,路璇早就知道了。 这令他的担心迎刃而解,既然路璇知道,说开反而对彼此更好。 沉默许久,路璇轻轻一笑:“看样子是好事。我喜欢的不是你,是你学生的身份,你没必要纠结。况且,这也不是……爱。” “你……没事吧?” “你问两遍了。”路璇低下头,再抬起时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上下打量着以辰,似乎在策划什么阴谋,“我很好,特别好。” “喂,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以辰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紧了紧外套,小心地问,“所以,你依旧是我老师?” 路璇摇了摇头,斜睨着他:“不够尊敬,你该说你依旧是我学生。” “我依旧是你学生。”以辰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就当是学生对老师的——” “赔礼道歉?” “呃——算是吧。” “道歉就免了,光赔礼就行。还记得练剑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好好练,以后有你感谢我的时候’,打完这场仗说不定你就要赔两次礼了。”路璇嘴角噙着一丝坏坏的浅笑,掰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到时候你要是敢赖账,哼哼……” 以辰连忙摇手:“不会,绝对不会。” 路璇哼了一声:“最好这样,本副总指挥可不是好惹的。” “说到副总指挥,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是怎么当上副总指挥的?我是说你性格不是……”以辰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问我性格有问题怎么会被允许当副总指挥?”见以辰一个劲点头,路璇暴躁地说,“这与性格有关系吗?性格有问题又不是傻!” “性格影响判断,你这个性格……太冲动。”以辰弱弱地说,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盯着他看了两秒,路璇盘腿坐在石头上,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以辰探头到她前面,似是询问,但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生怕下一秒她突然跃起对自己发动攻击。 “能怎么?你不是说我这个性格太冲动吗?我安静一会儿,换种性格。”路璇阖着双眼。 瞧着她平静的神色,以辰顿时放松了警惕:“换了吗?换成哪——” 不等以辰说完,盘着的双腿往上一合,腰部和腿部一同发力,路璇一下子站了起来。 跃起的瞬间,右手猛地探出,揪住了他的耳朵,坏笑重新浮现在路璇脸上:“不好意思,失败了。” 几分钟后,瞧着以辰疼得龇牙咧嘴,路璇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重新盘腿坐下。 路璇一松开手,以辰就立马揉起略有红肿的耳朵。 “这么凉!”刚坐到石面上,以辰就不由地叫了一声,左右两边屁股交替抬起,缓解冰凉之感。 “你不会是体虚吧?肾阳虚?”路璇目光怪异。 “没有,我肾好得很。”为了男人的尊严,以辰也不得不让屁股与石面完全接触,忍受着透心的凉意故作镇定。 看了眼装样子的以辰,路璇似是一笑。 远处一青一银两个在暗淡环境中还算明亮的光点引起了以辰的注意,青色光点在岛屿中央偏东的位置,银色光点在岛屿西部。 叶莲娜跟他们说过,那是两门加强版元素聚能炮,一门安装在岛上最高点宇良部山,一门安装在满田原山的主峰久部良峰,攻击范围广,发射频率高,卫星定位,精准打击。 就在以辰发呆的时候,急促的警报声在整个海岸战场响起。 与此同时,海域战场上,急促的警报声也传遍了军舰和潜艇的每一个角落。 “虫洞开启!”路璇应激地从地上跃起,向海岸指挥部跑去。 “战争……降临了?”以辰一愣,随即追了上去,“等等我。” . . . 海底,金字塔内部,原本微弱的光圈骤然散发出强烈的七色彩光,驱逐了通道中的黑暗。 彩光照射下,光圈所在的那条通道墙壁上仿佛涂上了一层七色彩漆,美轮美奂。 下一刻,光圈中央漆黑的旋涡扩大起来,好像具备了无尽的生命力,向四周疯狂地生长。 一米、两米、三米……旋涡半径越来越大,很快旋涡便扩大到了通道所能容纳的极限。然而旋涡对此视而不见,开始挤压墙壁,剧烈的震动在金字塔局部产生。 堆砌的巨大石块在这时却显得无比弱小,旋涡边缘好似有一层锋锐的锯齿,石块被碰到的一刹就崩裂成无数细小碎块,那种场景就好像将一块肉扔进了绞肉机。 与巨石一起遭殃的还有深眼梭型探测器,一台台探测器随着旋涡的扩大向后退去,但并不是所有探测器都能及时后退,不时就会有探测器与巨石一同化为碎块,掉入旋涡中消失不见。 海域指挥部,皓月号军舰,舰桥指挥室,身材颀长的白人女子一身黑色作战服,神色端庄,凝视分屏显示的液晶拼接屏。 一个个画面正是深眼梭型探测器传送回来的,时时会有画面模糊,每一个画面模糊就代表一台探测器损毁,已经有很多探测器“殉职”,其中就包括率先发现虫洞的深眼7号。 “以虫洞的扩大趋势推测,发生崩塌的位置是金字塔西北部。”格子那平静如水的声音从数据腕环中传出。 “时刻保持声呐的开启,不要让鱼群扰乱战场。”绮娜果断下令,“潜艇注意,七艘移动到金字塔西北部进行重点防守,随时准备发射荆棘钢网,另外三艘巡逻其他方向。” 大海深处,潜艇指挥舱内,艇长立刻下达具体指令。 阴暗的深海中,动力系统启动,螺旋桨飞速旋转,原本浮在海中一动不动的十艘潜艇相继动了起来,犹如捕食者般向着金字塔悄无声息地靠近。 金字塔内部,旋涡半径已经扩大到了三十米,震动愈发明显。金字塔西北部,由于剧烈震动导致巨石间缝隙变大,海水渗入内部的同时,浓郁的七色彩光也释放出来。 远远望去,处在黑暗中的金字塔,西北面有一道道彩光从缝隙中射出,如同演唱会上撩人的灯光系统,分外绮丽。 震动由金字塔内部传到了外部,西北部巨石间裂缝达到了三指宽。当旋涡半径扩大到四十米时,内部的破坏导致金字塔西北部再也无力支撑,崩塌开来。 巨大的坑洞出现在金字塔西北部,露出漆黑的旋涡,巨石或是掉入旋涡中,或是沿着金字塔面滚落。海水涌动,潜艇微微摇晃,密集的深海机器人更是被冲散。 耀眼的七色彩光从坑洞中喷薄而出,照亮了金字塔周围的空间,绚烂夺目。 . . . 海岸指挥部,指挥车,以辰和莫凯泽站在路璇身后,看着潜艇传来的画面。半径四十米的旋涡如同一个黑洞吞噬着金字塔,即便是在迷人的七色彩光下依旧显得狰狞可怕。 当旋涡半径达到五十米,扩大停止了,一双双充满灵性的猩红圆眼自漆黑的旋涡中睁开。 眼睛密密麻麻足有一百只,让人不禁想起传到日本后西欧传说中的百目鬼——全身上下都有眼睛的女妖。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看到这一幕的绮娜立刻对无线电大喊:“发射荆棘钢网!” 被彩光照亮的海底,随着绮娜一声令下,早已到达战斗位置的七艘潜艇几乎同时发射出一枚鱼.雷。 没错,就是鱼.雷,半圆形头部、圆柱形雷身,430毫米的直径说明这是一枚中型鱼.雷。 鱼尾的动力装置使得鱼.雷的时速达到了70千米,雷身的控制装置令鱼.雷有了眼睛直指旋涡。 一匝眼,鱼.雷就到了生灵虫洞前,雷头在此时爆开。与想象中的大爆炸不同,金属圆球从雷头中冲出,化作一张巨大的钢网朝旋涡盖下。 雷头爆开给钢网四角那尖锐的细长铁锥提供了强大的冲力,一米长的锥体全部插入金字塔面的同时周身释放出倒刺.插入巨石中。七张钢网先后盖在了金字塔的缺口上,封住了缺口中的生灵虫洞。 二十八根铁锥呈圆形插入金字塔面,钢网的铁丝纤细光滑,与名字完全不符,但显然铁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特殊材质的荆棘钢网拥有极强的韧性。 鱼.雷一发射出去,潜艇就立马后退,将包围圈扩大一倍,给元素聚能炮留出足够的攻击空间。相比较潜艇,更适合肉搏的是座头鲸。 上万个深海机器人连包围圈的顶部和底部都不放过,配合潜艇将包围圈彻底围成了一个球体。 一双双战靴从生灵虫洞中踏了出来,白金色流云甲胄,三尺长青铜长剑,一米五的身高,漆黑的面部,猩红圆眼中尽是冰冷的杀意。 殿卫出现,宛如来自远古的武士! “不朽!”一个殿卫举起了长剑。 “不朽!不朽……”所有殿卫都举起了长剑,齐声高喊,低沉的声音如远古的呼唤。 五十个殿卫,身材矮小却散发出了不动如山的威严气势。 片时,又有五十双猩红圆眼自生灵虫洞中睁开,第二拨殿卫出现。 而第一拨殿卫在第二拨殿卫迈出虫洞的那一刻,就向荆棘钢网发起了冲击。 荆棘钢网就像是一张弹力网,在殿卫的冲击下向外凸出了极大的弧度。纤细光滑的铁丝看似随时都可能断裂,实际却远没有达到其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根根细长铁锥深深嵌入巨石,将钢网牢牢钉在金字塔上。 “元素聚能炮聚能!”绮娜下令。 潜艇底部和两侧各伸出一个直径100毫米的炮口,二十一门元素聚能炮齐齐对准生灵虫洞方向。炮口亮起浅蓝色光芒,能量汇聚,颜色缓缓加深。 冲击无果,殿卫撤了回去,三十个殿卫后退一步,二十把闪着寒芒的青铜长剑挥起,朝荆棘钢网砍去。 锋利的剑刃割开海水,砍在坚韧的铁丝上,发出微弱的脆响,剧烈摩擦产生的火星刚一出现就熄灭在这深海之中。 足足砍了五分钟,钢网上的铁丝才开始断裂。有了铁丝断裂,再砍起来就容易多了,青铜长剑在豁口上扩大战果。 不多时,二十道足以容纳矮小殿卫进出的豁口出现在钢网上。 “殿卫冲破荆棘钢网!”一位艇长的声音在舰桥指挥室响起。 “元素聚能炮自行瞄准攻击!深海机器人自行锁定攻击!”绮娜下达攻击命令。 荆棘钢网的作用并不是困住殿卫,而是减少同一时间面对殿卫的数量。不然有大量殿卫同时冲出,包围圈很容易被突破。 殿卫从钢网的豁口中鱼贯而出,矮小的身体在水中十分灵活,而且游动速度非常快。摆脱钢网,猩红圆眼闪了闪,下一秒殿卫化作黑影,倏地冲向潜艇和深海机器人。 数十个黑影向包围圈各个方向发动攻击,迎接他们的是一道道晶莹的蓝色光束。一道蓝色光束精准地命中殿卫。受到攻击,流云甲胄瞬间亮起淡淡黑芒,诡异地吸收起蓝色光束的能量。 青铜长剑上出现一层白光,只待甲胄吸收足够的能量后,长剑就能发出强力一击。然而,不等能量达到长剑释放攻击的强度,甲胄就在连续的脆响声中破裂。 被蓝色光束穿透身体,殿卫化为黑色雾气,消散于海底。 同样的一幕在包围圈各处上演,但也有殿卫成功躲过蓝色光束,青铜长剑直指潜艇。但是在距离潜艇不足十米的地方,数不胜数的小东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群只有三十厘米高的深海机器人,圆滚滚的身体,扁扁的嘴巴,还有一双黑点眼睛,像极了呆头呆脑的鸭子。 宛如木头的深海机器人看似笨拙,行动起来却敏捷得很。 一个机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躲过挥砍而来的青铜长剑,一把抱住殿卫。一张边长两米的方形铁网自机器人体内弹出,将殿卫全身包住。 材质的不同导致铁网仅十秒就被殿卫挣开,但机器人胜在数量多,每当殿卫挣开一张铁网就有一个机器人冲上来,一个接一个,不胜其烦。 元素聚能炮率先攻击被机器人缠住的殿卫,命中率顿时提高了不少。当钢网被砍破到一定程度,潜艇就会发射新的钢网。 一时间,局面被潜艇完全控制。 不过持续没多久,随着殿卫越来越多,元素聚能炮有些捉襟见肘,场面渐渐向失控倾斜。 艇长第一时间向皓月号汇报:“元素聚能炮能量使用过半,殿卫数量太多,请求使用剩余能量。” “打开通往海岸战场和军舰的口子,控制能量使用,着重防守包围圈其他方向。”绮娜下达命令。 元素聚能炮能量使用过半的战果是足足解决了一千个殿卫,现在潜艇的主要职责不再是解决殿卫,而是放过大部分殿卫交由军舰和海岸战场解决,并且保证金字塔缺口时刻都封有钢网。 接到命令,潜艇和机器人移动,包围圈立时出现一道大口子和三道小口子。 与其坐以待毙被这些潜艇当靶子打,还不如出去寻找一线生机,明知口子外必定有陷阱,殿卫也毫不迟疑地往外冲去。 出了包围圈,大多数殿卫都向着正前方游去,少部分想要从后面袭击潜艇却被铁网包住死在蓝色光束下。 “所有军舰,元素聚能炮聚能!发现殿卫自行瞄准攻击!”绮娜扭头对舰长说。 收到命令,停在海面上的十艘军舰由静转动,水下舰体伸出一门门元素聚能炮,与甲板上的元素聚能炮一同进入汇聚能量的状态。 海岸指挥部,指挥车,绮娜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这里是海域指挥部,我是绮娜。通往海岸战场的口子已经打开,大量殿卫冲向海岸。” “小妖精撑不住了?”路璇语出惊人。 “我……”绮娜无言以对。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一) 天色破晓,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海岸战场,这是战争的前奏。 第三道防御,一千名皓月队员笔挺地站在星标车和丸车前方,清一色银白色作战服,双手持枪,泛着金属光泽的淡青色沙漠.之鹰。 每一名队员身后都背着一把三尺长剑,剑柄和剑鞘都是普通制式。 以辰和莫凯泽在第三道防御的中间位置,一左一右位于叶莲娜斜后方,像是两个尽忠职守的护卫。 皓月小队有两百支,两千人,百支小队组成一支大队,两支大队轮流防守。处在第三道防御上的正是第一大队,以辰和莫凯泽所处的正是叶莲娜的第一大队第一小队。 “战争爆发后,你们两个小心点。王殿出现的可能性很大,你们是他们的目标。”叶莲娜提醒身后两人。 以辰吞咽口水,他不觉得自己能打过暗王,甚至连缠住的把握都没有。 看了眼莫凯泽,以辰不禁揉了揉眼睛,他居然从莫凯泽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意思,心说果然,死板的家伙也有狂野的一面。 “他们也是我们的目标。”莫凯泽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叶莲娜扭头看了看莫凯泽:“勇气可嘉,但愿你能对得起‘风之主’这个称呼。” 平静的海面下一道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与那国岛游去,那是逃出包围圈的殿卫,或者说是被放出包围圈的殿卫。 海岸战场悬崖下,一道道水纹出现,身穿白金色流云甲胄的殿卫浮出海面。 殿卫登陆,仰头望着又高又陡的悬崖,双腿一屈,猛地跳起,一跃五米高,三尺长青铜长剑如刀切豆腐般轻松刺入峭壁。 凭借锋利的长剑和矫健的身手,一个个殿卫在陡峭的悬崖上快速攀爬。如果参加攀岩比赛,这些家伙绝对个个都是冠军。 “来了!”透过前两道防御的缝隙,以辰望着悬崖边。 一千米的距离对视力极好的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清楚地看到一个个矮小的身影从悬崖下跳了上来。 距离悬崖顶还有三米,攀爬的殿卫拔出长剑,双腿发力,一个前空翻跳上悬崖。 一跳上悬崖,殿卫就朝着海岸防线发起了冲锋,目标直指第一道防御。十个、四十个、七十个……不断有殿卫跳上悬崖,转眼间数量就超过了三百个。 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冒出的缕缕太阳光照到流云甲胄上,光亮十足。 奔跑中,一个殿卫举起了青铜长剑,高喊一声:“不朽!” “不朽!不朽……”其他殿卫也都举起了长剑,低沉的齐喝响彻天际。 指挥车不远处停着三辆负责操控纯力机械的远程操控车,其中负责操控梁式震频锤的操控车上,路璇的声音传出:“距离缩短到五十米后,梁式震频锤攻击。” “是。”一名皓月队员应声。 梁式震频锤的攻击范围是前后一百米,但攻击力度最强的范围却是前后五十米,这个范围内梁式震频锤的振荡频率能达到最快。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当距离缩短到五十米,数十米高的“黑色大门”顶部,漫天的巨大黑影从天而降,巨石般大小的流星锤携带着沉重的力量朝前方砸下,表面的钢刺虽然不如战堡和猎车的尖角锋锐,但却在巨力下具备了极大的破坏力。 望着砸下的流星锤,殿卫纷纷躲避,来不及躲避的挥起青铜长剑抵挡。 青铜长剑再锋利,也挡不住巨力,流星锤砸中殿卫,轻则将其砸倒在地,重则直接将其砸成一团黑色雾气消散空中。单是一波攻击,就解决了数十个殿卫。 下一秒,梁式震频锤动力核心启动,强大的动力下离地不到一米的流星锤前后振荡起来,并且频率越来越快。 高频振荡使得流星锤的力量得到了最大,一时间,冲上来的众多殿卫都被锤飞出去,流云甲胄出现不同程度的凹陷,那些被砸到在地侥幸未死的殿卫更是刚站起来就被锤爆,化为一团团黑色雾气。 同一时间,海域战场上,军舰也锁定了被放出包围圈的殿卫,并对其展开了密集的火力攻击,蓝色光束在大海上屡见不鲜。 绵延千米的海岸战场,成百上千的白金色身影被阻挡在第一道防御外。 殿卫那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在此时就表现了出来,他们不再直冲“黑色大门”,而是排成一条条长龙,目标直指“门框”。 梁式震频锤的“门框”本就粗,两两紧挨就更粗了。殿卫企图通过这段没有攻击的“真空”地带,靠近梁式震频锤。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俱乐部显然早有所准备,原本前后水平振荡的流星锤在强大的动力下改变了方向,向着左右侧斜前方交替振荡起来。 只是一瞬,殿卫排成的长龙就被彻底打乱。 接连的失败激起了殿卫悍不畏死的凶气,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吼叫着向梁式震频锤全面发起冲锋。 殿卫前赴后继,不断有殿卫被解决,但换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殿卫。 数量的优势令殿卫终于接近梁式震频锤,锋利的青铜长剑刺入“门框”,殿卫向顶部攀爬。当攀爬到一半,殿卫凌空一跃,抱住了拴着流星锤的铁链,青铜长剑挥砍,火花飞溅。 “频率减半,把部分敌人放进来!”路璇一双眸子盯着拼接屏,见殿卫在攻击铁链,通过无线电下令。 单凭第一道防御就想拦住殿卫是不切实际的,何况铁链在青铜长剑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流星锤振荡的频率减慢,大量殿卫穿过“黑色大门”,迎面却是早已蓄势待发的战堡和猎车。 高大的战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辆辆坦克,猎车活动在战堡周围就像是早年战争中与坦克协同前进的步兵。率先发起攻击的是殿卫,一把把青铜长剑竖在胸前,有力的步子迈在地上,如同远古的武士冲向第二道防御。 “移动战堡和冲击猎车攻击!”在殿卫脱离梁式震频锤的攻击范围后,路璇下达命令。 在沉闷的声音中,漆黑的战堡和猎车冲出,顶着锋锐的尖角,迎上殿卫。 战堡和猎车的速度不慢,厚重的履带和超大的轮毂更带给大地以轻微震动。 两百米的距离对双方来说都不远,甚至是非常近。冲锋中,竖于胸前的青铜长剑被双手紧握剑把的殿卫挥下,置于微侧的身体前方,寒芒隐现的剑尖直刺战堡和猎车。 不到十秒,双方就短兵相接,碰撞在了一起。没错,就是硬碰硬,充满暴力的一幕出现在第二道防御上。 冲在第一线的殿卫与战堡和猎车相撞,矮小的身体即便是比起猎车都小了许多。 碰撞的刹那,被尖角命中的殿卫就在强劲的推动力下化为团团黑色雾气,但同时殿卫也将青铜长剑刺向了战堡和猎车,锐利无比的剑尖深深刺入战堡和猎车。 微弱的白光自剑身亮起,青铜长剑轰然爆炸,战堡前脸那密集的尖角瞬间被炸毁大半,猎车更是整个前脸都被炸毁。 战堡和猎车的前脸及尖角都是高强度合金,一般的爆炸根本不足以将其炸毁。 殿卫流云甲胄吸收的能量远达不到那种程度,想要炸毁尖角就必须加上青铜长剑的自爆,这就必须牺牲一部分殿卫,而冲在第一线的殿卫就是牺牲品。 震耳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充斥在第二道防御上。 路璇脸色很不好看,这种情况以往从未出现过。 以部分殿卫的牺牲换取快速攻破第二道防御的战果?是过度疯狂还是怀有目的?路璇蹙眉思索。 失去了尖角,战堡和猎车不再可怕,唯一忌惮的就是那强劲的推动力。青铜长剑放平,身体前倾,双手贴着长剑,长剑贴着战堡和猎车前脸,一个个殿卫双腿发力,硬抗这第二道防御上的机械。 与高大的纯力机械相比,本就矮小的殿卫身体显得更加矮小,但那矮小的身体里却有着巨大的力量,一两个就抗住了猎车,抗住战堡也只需要八九个。 一时间,双方竟势均力敌。 不,抗住战堡和猎车后,殿卫就挥砍起了长剑,在本就破烂不堪的前脸上扩大战果。 战堡和猎车被破坏已经成了时间问题,原本最有效的第二道防御却最先土崩瓦解。 许多殿卫开始绕过战堡和猎车朝第三道防御冲来。爬上悬崖的殿卫越来越多,第一道防御和第二道防御上随处可见白金色身影。 “星标车和丸车攻击!”路璇命令,“皓月小队做好战斗准备!” 望着相隔不远的殿卫,本来异常紧张的以辰反而渐渐镇静下来。处在这种环境中他才发现,与紧张的心情相比,热血的情绪更强烈。 敌人永远是战士拼杀的动力和勇气,与殿卫拼杀在这一刻不再是恐惧,而成了渴望。 清脆的嗡鸣声从身后传来,动力核心启动,星标车和丸车发起攻击。刺耳的破空声从脑后传入耳中,不算高的天空出现漫天黑影,以辰抬头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那漫天的黑影全是三米长的星标枪和四百斤重的丸石,壮观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古代攻城的场景。 星标车的攻击范围是第二道和第三道防御,丸车的攻击范围则是第一道防御。 星标枪射中殿卫,锐利的枪尖破开有着淡淡黑芒的流云甲胄,菱形枪头连带半截枪身贯穿身体,从背部透出。 一团团黑色雾气如礼花般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防御上爆开,战堡和猎车立时轻松了不少。 丸石在空中划过笨重的抛物线,在距离悬崖不足百米的地方坠落,大地震动,悬崖边石块滚落,随时都可能坍塌。 被远比流星锤蕴含力量更多的丸石砸中,殿卫连倒地的机会都没有,爆成黑色雾气逐渐消散。 顷刻间,星标枪和丸石就对殿卫造成了沉重打击,因为战堡和猎车失利而有些失控的战场重新被控制住局面。 “指挥越来越娴熟了。”安德烈坐在总指挥的位子上,盯着拼接屏,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 两位副总指挥指挥若定,他这位负责掌控全局的总指挥一时反倒无事可做,闲下来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二)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经过短暂的慌乱,殿卫三两聚集,青铜长剑释放白光,形成一层白色光膜抵御星标枪和丸石。 虽然仅仅抵御片刻光膜就被星标枪撕裂或被丸石砸破,但光膜的存在却有效缓解了两者的力道,再凭借坚硬的甲胄已能勉强接下这两者的攻击。 一个个白色光膜出现在广阔的战场上,借助光膜的力量殿卫再次发起进攻。 第一道防御上,梁式震频锤的铁链已有许多被砍断,偌大的流星锤掉在地上;第二道防御上,移动战堡和冲击猎车破烂不堪,前脸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第三道防御上,殿卫暂时性抵御住星标枪,以极快的速度奔向星标车和丸车。 “星标车攻击范围缩小到第二防线上,皓月小队守住第三防线!”路璇的命令通过无线电第一时间下达。 星标车和丸车前是一千名神色冷冽的皓月队员,银白色身影挺拔屹立,不动如山,与两百米外狂奔的白金色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经过第一道和第二道防御的阻拦,冲过来的殿卫只有数百个,但这只是目前,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有殿卫冲过前两道防御。 扭头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望向殿卫,叶莲娜沉声一喝:“皓月小队,冲锋!” 话音落下,一千个银白色身影由极静转极动,骤然冲了出去,迎上殿卫! 冲锋中,一把把淡青色沙漠.之鹰举了起来,皓月队员双手持枪,动作整齐划一。 密集又响亮的枪声在此时响起,泛着金属光泽的枪身微微震动,一颗颗无情的子弹从冰冷的枪口飞出,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颗子弹上都有着淡青色螺旋花纹。 无数子弹齐发汇聚成一片弹雨,顶着空气的阻碍,射向殿卫。 子弹射出的瞬息,同样发起冲锋的莫凯泽愣了一下,他明显地感受到子弹上传来风元素的波动。 这种波动很是微弱,只有一颗或几颗子弹的话他或许还察觉不到,但现在是数千乃至上万颗子弹齐发,那种波动对他来说比黑暗中的灯塔更醒目。 没有过多的犹豫,几乎是在感受到风元素波动的一瞬间,青色剑息就从莫凯泽全身亮起。 【道剑·尘冕】苏醒! 印有狰狞纹路的墨青色扁状剑把出现在莫凯泽手中,小指后幻化出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宽大的剑格前是刻有方形图案的细长剑脊,两侧剑刃布满了尖锐的细刺,单凹槽剑尖寒芒闪现。 清脆的剑鸣并不响亮,却神奇地传遍整个战场,令所有事物都仿佛停滞了那么一刹。 耀眼的青光下,阻碍子弹的空气消失了,子弹前方似乎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子弹无视空间的距离,射向殿卫。 有着淡青色螺旋花纹的子弹射中殿卫,击打在流云甲胄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经过特殊改造,子弹能被黑芒所吸收的能量微不足道。 不时就会有甲胄达到极限破裂开来,殿卫随之化为黑色雾气。 甲胄上被击打出大量的弹痕,众多殿卫硬顶着子弹前进。 望着敌军阵营中那个青年,严格说是青年手中那把充满杀伐之气的长剑,一双双猩红圆眼中怒意强盛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子弹打光,一名名皓月队员抖动双手,沙漠.之鹰在掌心旋转着回到腰间的枪套中,随后一只只右手从头顶伸向背后,拔出了长剑,干练一致的动作利落帅气。 青光,没错,明亮的青光出现在战场上,一个个银白色身影手中都握着一把光剑,普通制式的剑身闪着青光。 千把光剑分外夺目,照亮了第三道防御! 光剑上的风元素波动远比子弹上的还要强烈,莫凯泽下意识高举【道剑·尘冕】,大风呼啸而起,光剑上的青光愈发明亮,浓郁的青光近乎笼罩了所有银白色身影。 被青光笼罩,每一名皓月队员都感到身子一轻,冲锋的速度快了一倍。 转瞬间,双方距离缩短为零,手持青色光剑的银白色身影与手持青铜长剑的白金色身影冲杀在一起。 双方一接触就展开了不遗余力的拼杀,皓月队员与殿卫混在一起,死伤瞬间出现,或是银白色身影倒在血泊之中,或是白金色身影化为黑色雾气消散。 这时殿卫强大的实力就体现出来,那矮小的身体有着惊人的力量,即使是服用强化剂的皓月队员也不是对手,基本上两名队员才能挡住一个殿卫。 流云甲胄异常坚硬,青色光剑砍在上面只是留下比弹痕更深一点的剑痕,也由此可见,星标枪的穿刺力是多么恐怖。 冲在最前面的第一小队早就与殿卫展开了拼杀,作为实力最强的小队,每一名队员都有单独对付一个殿卫的实力。 刺鼻的血腥味短时间就在战场弥漫开来,这必将是一场残酷的白刃战! 与莫凯泽主动找上一个殿卫相反,以辰是被一个殿卫主动找上的,应该说是两个,只不过另一个被叶莲娜拦下了。 黑色剑息从以辰全身亮起,第三道防御上的青光瞬间暗了几分。 【道剑·夜束】苏醒! 以辰握住印有狰狞纹路的乌黑色圆状剑把,尾指后幻化出摄人心魄的黑色珠子,较小的剑格前是刻有古怪图案的渐窄剑脊,剑刃一侧锋锐一侧略钝,切刃剑尖斜指地面。 剑鸣声中夹杂着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架剑,【道剑·夜束】挡住了挥砍而下的青铜长剑。 看着青年手中像是切刃唐刀的长剑,殿卫怒气更盛,大吼一声,奋力攻击。 以辰竭力抵挡力道变重的青铜长剑,这是他第一次对付殿卫,也第一次见识到殿卫的力量。换成刚到俱乐部时的他,恐怕一剑都接不住。 “染指道剑,你……该死!”殿卫愤恨的声音传来,青铜长剑朝前斜滑而下,剑刃与【道剑·夜束】摩擦出花火,剑尖直刺以辰脑袋。 “侵略地球,你同样该死!还有,老子不听鸟语,给老子说人话!”以辰横眉竖眼,装腔作势地大喊,【道剑·夜束】朝上用力撑起,剑刃挡住青铜长剑的剑格。 看着离自己眼睛不足五公分的剑尖,以辰表面泰然自若,实则胆战心惊,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懒得与他废话,殿卫冷哼一声,下压剑把,青铜长剑以【道剑·夜束】为轴旋转起来。以辰借力带动【道剑·夜束】一挥,将青铜长剑甩了出去。 殿卫趁机飞起一脚,踹在了他胸前。以辰只感觉胸口一沉,整个人便倒飞出数米远。 伸手一招,飞出去的青铜长剑一震,回到殿卫手中。 “你行不行?”数米外传来叶莲娜质疑的声音。 “死不了。”以辰急匆匆应了一声,没工夫看那边的情况,因为殿卫又冲了上来。 双腿一并,踏地一跃,殿卫腾空,前空翻的同时双手握住青铜长剑,举过头顶,360度旋转后劈向以辰。 以辰暗骂一声,连退三步发现依然在青铜长剑的攻击范围,右腿后撤一步,右脚转动90度撑地,双手紧握剑把,架剑抵挡。 铛! 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令以辰承受不住,单膝跪地,剧烈的一震使得虎口传来阵阵撕裂感,险些握不住剑把。 “这么疯,要死啊。”以辰疼得龇牙咧嘴。 殿卫的力量确实很大,如果不是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他很难招架住。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殿卫反握剑把,剑身贴着腰部随身体转动,由左侧经身后从右侧穿出,剑尖刺向以辰心脏所在的左胸。 危急时刻,【道剑·夜束】沿身体右侧绕一立圆,以辰抡劈剑劈在了青铜长剑上。 青铜长剑那冰冷的剑尖在与他胸口只有三公分的地方向下划入地面,隔着作战服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锋锐的剑气。 以辰承认路璇说对了,自己要感谢她。不好好练剑的话,他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或许【道剑·夜束】能救他,但他不敢保证【道剑·夜束】每次都能救下他,谁知道道剑护主有没有失效的那一天? 何况迈克尔说过,道剑护主是有极限的,一旦力量强度超过那个极限,道剑也无能为力。 “是你逼我的,让你尝一尝无助的滋味。”以辰咧嘴一笑,若有若无的黑色剑息一闪,黑色光点凭空出现。 光点汇聚,包裹着殿卫,无声无息间形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在黑暗之中,视觉、听觉等间接感知都被剥夺,殿卫被困在了其中。 透过黑暗以辰看到了原地转圈的殿卫,只要他想,误以为自己始终在向着一个方向跑的殿卫永远也跑不出黑暗。 这就是黑暗的神奇,相信直觉就等于相信错觉,不相信直觉也等于相信错觉。 似乎在黑暗中,错的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 困住殿卫,以辰得到片刻的休息时间,目光投向离他最近的叶莲娜。 叶莲娜双手各持一把廓尔喀.弯刀——被称为最具有力学原理的尼泊尔军刀——对付一个殿卫。 昨天认识了叶莲娜后,他特地看过叶莲娜的资料。作为俱乐部的顶尖杀手,叶莲娜的攻击方式更适合暗中刺杀,但一个用尼泊尔军刀当武器的杀手,正面搏杀也绝对不弱。 起码对叶莲娜来说,对付一个殿卫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叶莲娜找准机会,暗青色刀刃划出一道寒芒径直砍中漆黑的面部,殿卫化为一团黑色雾气。 见叶莲娜朝这边看来,以辰转身,刺剑,【道剑·夜束】融入黑暗中,准确刺中殿卫。 黑暗褪去,露出正在消散的黑色雾气,以辰回头看向叶莲娜,嘴角上扬,仿佛在说我不比你慢。 “第三个。”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叶莲娜腰部发力,弯刀从左手飞出,救下一名险些死于殿卫之手的队员。 “第……三个,算……你赢。”以辰神色尴尬,小声说。 目光移到莫凯泽的方向,他嘴角不禁抽搐,只见一道道青色剑光劈出,莫凯泽一人同时对付八个殿卫,而且占尽上风。 视线投向其他地方,皓月队员手中的青色光剑都暗淡了不少,那是光剑能量被流云甲胄吸收的结果。 整体上看,海岸战场机械受损严重些,人员伤亡并不大。 想想很正常,俱乐部处理过多个中型生灵虫洞,自然能做到最合理的力量配置和武器布置,做到将人员伤亡最小化。 现代化战争,科技才是主要手段,人力有时的确太过弱小。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三) 光线昏暗的海底,不知何时,海域战场上多了一个黑影。 黑影虽小,但也比殿卫高出一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大海深处,无论是军舰还是潜艇的声呐竟都没有发现。 接近金字塔,光线足了一些,黑影真正的身份显露出来——黑袍人! 黑袍人负手而立,双脚不动,却有水流推动着他的身子前行。 注视着金字塔西北部的七色彩光,黑袍人的目的地不言而喻。 黑袍人进入七艘潜艇形成的包围圈,潜艇仿佛成了睁眼瞎,对黑袍人视而不见。黑袍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向被荆棘钢网封在金字塔内的生灵虫洞靠近。 迎面碰到黑袍人的殿卫纷纷让路,微微躬身,左手持剑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等黑袍人过去后才再次挥起青铜长剑往包围圈外冲去。 生灵虫洞在这幽暗的深海中释放着璀璨的七色彩光,黑袍人来到钢网最大的豁口前,钢网后殿卫早已恭敬地站在两旁。扭头看了眼潜艇,黑袍人走进金字塔内部。 站在半径达五十米的巨大旋涡面前,黑袍人显得十分渺小。 黑袍人望着五十个已经从虫洞中迈出一脚的殿卫,沙哑的声音自袍帽中传出:“回!” 黑袍人声音不大,却具备无尽的威严。五十个殿卫没有丝毫犹豫,齐齐收回迈出的一脚。 一时间,虫洞再无殿卫穿梭。 两只普通的手从黑袍中伸出,随后是两只同样普通的手臂,伴随黑袍人睁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根根晶莹的蓝色血管自手背凸起,向手臂蔓延。 一匝眼,蓝色血管布满手和手臂,蓝色光晕亮起,四周的海水沸腾起来,大量的蓝色光点自黑袍人周身浮现。随着黑袍人双手摆了两下,蓝色光点向漆黑旋涡飘去。 原本平衡的七色彩光在蓝色光点加入后开始失衡,蓝光强盛,占据了彩光的大部分。 “开!”随着黑袍人双臂缓缓张开,在耀眼的蓝光中,旋涡如同肠胃般慢慢蠕动,下一秒竟再次扩大起来! 海岸战场,大片青光在第一道和第二道防御肆虐。青光不是来自皓月队员手中的光剑,以保护星标车和丸车为主的皓月小队始终都在第三道防御。 青光的来源是身为风之主的莫凯泽,严格说是【道剑·尘冕】。 莫凯泽孤身一人闯进了到处都是殿卫的第二道防御,随后又直接杀到了第一道防御。 此时莫凯泽正单手撑地,双腿踹飞一个殿卫,另一只手紧握墨青色剑把,挥动【道剑·尘冕】,劈出一道道细长的青色剑光。 风啸声中,一个个殿卫来不及抵挡就被劈飞出去,甚者直接被剑光没入体内化为黑色雾气。 第三道防御,第二大队接替了第一大队的防守,不过作为最强小队的第一小队并没有下去休息,依旧在战场上与殿卫拼杀。 虽然机械的存在极大减少了人员的伤亡,但战场的残酷依然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疮痍满目的大地上,时时会有银白色身影倒在血泊中,干净的作战服被混着泥土的鲜血染成红黑色。 队友的惨死令一名名皓月队员红了眼,血腥味下产生无边的怒火,发了疯似的与殿卫展开殊死搏斗。 防御后方,位置靠近星标车和丸车的一块空地,以辰双眼紧闭,盘膝而坐,【道剑·夜束】平放在双腿上。 叶莲娜站在离以辰三米远的地方警惕四周,以防殿卫突然出现,虽然这里处于防御后方,殿卫冲过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的,她暂时充当起了保镖。 就在刚刚,以辰忽然对她喊了一句“保护我,我有大招”,对这戏剧性的喊话她压根就没有在意,甚至连搭理那家伙的心情都懒得有。 但不想微米耳机中传来路璇要自己配合以辰的命令,无奈的她只能脱离战斗跟着以辰来到防御后方。 若有若无的黑色剑息自身上亮着,以辰感知着海岸战场上的黑暗元素,并借助【道剑·夜束】与之产生更强的联系。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战场上的黑暗元素十分稀薄,这与白天有很大关系。如此稀少的黑暗元素影响不了整个战场,但影响局部战场却是绰绰有余。 不多时,叶莲娜就见到【道剑·夜束】从以辰双腿上缓慢升起,在离地两米的空中悬停。 下一刻,【道剑·夜束】散发出无形的波动,若荡起的涟漪扩向四周,紧接着空中出现大量黑色光点,光点洒落,覆盖第三道防御。 若死神到来,一片片大小不一的不规则黑暗降临,将一处处空间划入黑暗元素的领地,与之一同被划入的还有一个个反抗不得的殿卫。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吓住了殿卫,也惊住了皓月队员,令拼杀的双方一时都愣在原地。 片刻工夫,第三道防御上就有一半的殿卫被困在了黑暗中,不过这也是以辰所能做的极限了。 双眼睁开,以辰站起来,握住乌黑色剑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叶莲娜,扫视第三道防御,她沉声喝:“杀!” 叶莲娜话音落下,皓月队员纷纷反应过来,挥起青色光剑与未被黑暗困住的殿卫展开拼杀,局面瞬间从两名皓月队员对付一个殿卫变成四名队员对付一个殿卫。 见叶莲娜朝自己看来,以辰拍拍胸,竖起大拇指,仿佛在说相信我,没错的。 眼前的情景与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说起来这也是他见莫凯泽大显神威后灵机一动想到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风头总不能全让那家伙抢去。 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他有信心影响整个战场。 “现在不需要我了吧。”深深地看了以辰一眼,不等他说话,叶莲娜重回战场,手中的廓尔喀.弯刀找上一个殿卫。 “是不需要了。”以辰摸摸鼻子,小声说。 他不时挥舞【道剑·夜束】,每当一个殿卫被皓月队员解决后,就近的黑暗就会褪去一部分,放出一个殿卫。 压力轻松了很多,人员伤亡也大为减少,局面正往好的发展。 然而,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破坏,一道道细长的白色光束从黑暗中穿出,白芒在黑暗的衬托下甚是显眼。 青铜长剑释放出白光,指引着摆脱黑暗的正确方向,被困在黑暗中的殿卫陆续走了出来。 以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这也行? 那白光是什么东西?赖皮还是外挂?不是对的也是错的吗?拨乱反正?一连串问题同时挤进以辰的思维,令他大脑短暂宕机。 没有时间细想,因为他看到与皓月队员拼杀的殿卫脱离战斗,和摆脱了黑暗的殿卫一同退回第二道防御。 急促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在叶莲娜的命令下,皓月队员也撤了回来。 以辰问走来的叶莲娜:“怎么撤回来了?不应该趁胜追击吗?” “殿卫没打算逃,有特殊情况。”叶莲娜神情淡漠。 “什么特殊情况?” “不清楚,副总指挥一会儿就到。” 接到叶莲娜命令的莫凯泽也撤了回来,见叶莲娜闭目养神,看向以辰,似是在问什么情况。 以辰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双方隔着三百米的距离严阵以待,梁式震频锤、移动战堡和冲击猎车全被毁坏,第一道和第二道防御彻底成为了殿卫的地盘。 不过经这么一战,殿卫所剩已不到一千个,在两道防御上显得零零散散。 海岸战场的战争就这么莫名其妙停止了,虽然不明情况,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战争远没有结束。 战争突然停止的还有海域战场,原因也正出在这里。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绮娜俏脸尽是凝重之色,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拼接屏上。 就在刚刚,她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生灵虫洞扩大了! 画面中巨大的漆黑旋涡正疯狂扩大,原来的七色彩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醒目蓝光,金字塔西北部全面崩塌,连带着西部和北部也开始崩塌,整座金字塔都在震动。 “虫洞半径达到一百米!扩大速度没有减缓!”一名皓月队员报告。 “继续监测。”绮娜秀眉紧蹙。 总指挥部,安德烈早已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不再有之前的淡定,沉着脸凝视拼接屏。 总指挥部与前线指挥部设备是同步的,不用海域指挥部报告,他就第一时间得知了生灵虫洞扩大的消息。 当然,得知这个消息的还有海岸指挥部。 安德烈可以肯定,金字塔内的是中型生灵虫洞,大型生灵虫洞的可能性为零。 虫洞扩大一定是某种神秘力量导致的,而那种神秘力量必然与画面中的蓝光有关,或者说蓝光就是那种神秘力量。 皱眉看着那个中扩型生灵虫洞,安德烈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海岸战场,一身黑色作战服的路璇来到第三道防御,米灰色长发于脑后扎成简单的马尾,神态严肃认真。 “发生什么事了?”叶莲娜问。 “生灵虫洞扩大了。”路璇说。 “什么!生灵虫洞扩大!”以辰一惊,“海底那个……不会是……大型生灵虫洞吧?” 路璇摇了摇头:“中型,某种力量的注入致使了虫洞的扩大。” “某种力量的注入?”以辰后背有丝丝凉意,“是……王殿?” 海底,随着生灵虫洞的扩大,金字塔晃动越来越剧烈,就连广袤大地都轻微震动起来。 直到某一刻,金字塔彻底承受不住虫洞的挤压。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在海底炸开,响彻这大海深处,金字塔全面崩塌! 巨石滚落,海水涌动,海泥溅起,强大的水流使得潜艇大幅摇晃,深海机器人更是被冲出百米远,深海短时间陷入一片混乱。 生灵虫洞停止了扩大,半径达到一百七十米的旋涡如同一张令人胆寒的巨嘴,旋涡释放的蓝光加上本身的漆黑所形成的蓝黑色与深海的颜色毫无二致,仿佛旋涡本就是这浩瀚海洋的一部分。 望着扩大了两倍不止的生灵虫洞,黑袍人满意地张开双手:“勇士们,出来吧!” “不朽!不朽……”低沉的声音从虫洞传出,一双双战靴踏了出来,矮小的身体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殿卫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穿梭虫洞来到地球! . . . 总指挥部,气氛空前紧张。 “金字塔全面崩塌!” “生灵虫洞停止扩大,半径一百七十米,单次穿梭数量一百七十个!” “大量殿卫出现!” …… 一连串报告传到安德烈耳中,令他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没有一丝犹豫,安德烈通过无线电下令:“启动红色紧急预案!” “海岸指挥部收到!加强版元素聚能炮进入聚能状态!” “海域指挥部收到!潜艇与军舰形成大型包围圈!” “皓月预备武装收到!支援海岸主战场和海域战场!” 安德烈紧张的心情没有丝毫放松,并且危机感愈加强烈。 沉默片刻,他拿出数据腕环:“格子,启动红色补救预案!” “正在申请第二批皓月武装入境!”心如古井的格子声音始终不徐不疾。 海域战场,十艘潜艇与四千多个深海机器人放弃了原有的包围圈,退回到军舰正下方的深海,与十艘军舰形成新的包围圈。 海岸战场,一青一银两个光点自宇良部山和久部良峰上分别亮起,直径300毫米的加强版元素聚能炮炮口亮起浅色光芒,能量汇聚,颜色缓缓加深。 第三道防御,第一大队已经回到了战场上,得知了生灵虫洞最新消息的叶莲娜等人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但更多的却是坚定与果决,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无畏生死。 海底,生灵虫洞前是密密麻麻的身影,在蓝光的照耀下殿卫那白金色流云甲胄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殿卫大军集结了有六千个,算上战场所剩的以及被解决的,这场战场殿卫总数已超过一万个! 重要的是,依旧有殿卫从虫洞出来,加入到大军中! 当殿卫大军集结到八千个,黑袍人大手一挥,遥指远方:“攻!” 顷刻间,无数黑影在深海中有目的性地游动起来,如同饥饿的鲨鱼群捕捉到了食物的气息。 殿卫大军兵分两路,以极快的速度朝海域包围圈和海岸悬崖游去。 不计其数的黑影在深海中有目的性灵活游动,如同饥饿的鲨鱼群捕捉到了食物的气息。 海域战场,一个个殿卫游到海面,冒出头来,一双双充满了杀意的猩红圆眼紧紧盯着体积庞大的军舰。 与此同时,北方传来悠长的笛声,三艘军舰和五艘潜艇出现在视野里,预备力量支援到了。 辽阔的大海上,十三艘军舰与十五艘潜艇形成一个大型包围圈,与包围圈内正在集结的殿卫大军遥遥对峙,肃杀之气弥漫在军舰和潜艇的所有舱室。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绮娜一脸严肃:“听我命令,元素聚能炮聚能!投放深海机器人!荆棘钢网预瞄殿卫大军!” 军舰和潜艇的元素聚能炮进入聚能状态,炮口亮起浅蓝色光芒;军舰水下舰体投放大量深海机器人,巩固包围圈;潜艇锁定殿卫大军,随时准备发射荆棘钢网。 宽广的海岸战场,一个个殿卫登陆,借助青铜长剑快速攀爬悬崖,原本已无殿卫出现的悬崖边再度有矮小的白金色身影跳了上来,而且数量非常多。 同一时间,震感从身后的大地传来,尘土四起,细小石子微微跳动,一片夹杂着高大黑影的银白色身影出现在地平线,那是四百支皓月小队和三十座移动战堡,预备力量支援到了。 感受到三百米外的浓重杀气,以辰呼吸有些急促,握着乌黑色剑把的手轻微颤抖,有紧张和恐惧,也有热血与果敢。 莫凯泽面无表情,但那双冷漠的眼睛和那只紧握墨青色剑把而青筋凸起的右手却让以辰知道,莫凯泽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最平静的反而是叶莲娜,两把廓尔喀.弯刀收回到了刀鞘,雪色短发下目光无波,苗条的身体纹丝不动,静得可怕。 “海岸副战场出现殿卫,数量一千个!防守力量不足!”微米耳机中传来海岸指挥部的报告。 “加强版元素聚能炮配合防守!”路璇果断下达命令,表情漠然,一双眸子始终望着三百米外的殿卫大军。 爬上悬崖的殿卫有序地加入到第二道防御的大军中,数量超过了三千五百个。 第三道防御皓月小队数量近六百支,六支大队位置居中,前面是所剩无几的移动战堡,后面是星标车和丸车。 无论是海域战场,还是海岸战场,皓月武装都面临一种情况——敌我力量悬殊,也都做出一种选择——生死置之度外。 坚持住,增援会到,必定到!这是所有人的心声,也是安德烈对所有人的保证。 太阳高悬于空,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来温暖了清凉的海风。 某一刻,两处战场同时陷入寂静之中,殿卫大军集结完毕!皓月武装部署就绪! 战争一触即发! “这是我们成为道剑之主的第一战。”以辰看向莫凯泽,【道剑·夜束】发出悦耳的剑鸣,黑光覆盖剑身。 “道剑之主,势必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莫凯泽轻声说,【道剑·尘冕】发出嘹亮的剑鸣,青光包裹剑身。 下一刻,海域战场,战争爆发! 被四射的蓝色光束与白色光束充斥,安静的海域瞬间沸腾! 遥望一眼海域,路璇拔出青色光剑,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皓月武装!” “请战!”手持青色光剑,身穿银白色作战服,高亢的声音自每一名皓月队员口中喊出,响彻云霄。 一个殿卫举起了青铜长剑,耀眼的猩红之光自圆眼中一闪而过:“不朽军团,杀!” “杀!”齐喝一声,一把把青铜长剑竖在胸前,白金色流云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震动大地的步伐迈出,殿卫大军发起了冲锋! 望着来自剑陵的不朽军团,路璇青色光剑挥下:“皓月武装,战!” “战!” 这一刻,海岸战场,战争爆发! 正文 第一章 战王殿(一) 日本,与那国岛,海岸战场。 广袤的大地呈一种诡谲的红黑色,那是鲜血浸染下泥土和乱石的颜色,在大地之上是一具具身首异处的银白色尸体,残肢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但却没有任何野兽敢走进这片杀意浓厚如实质的战场。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战场上依旧是银白色身影居多,但与殿卫的数量差距却越来越小。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不畏死亡的皓月武装抵挡住了殿卫大军。 不过任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随着彼此数量差距的变小,力量会更加悬殊。而且,殿卫的数量无时无刻不在增加,悬崖边不断有矮小身影跳上来,加入到大军中。 殿卫大军冲破防线只是时间问题,而那时也意味着皓月武装全军覆没。 即便是现在,皓月武装也被殿卫大军压到了第三道防御的边缘地带。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有皓月队员的怒喝,也有殿卫的低吼。 每一个还在与殿卫搏杀的皓月队员都红了眼,队友的牺牲使得他们悲愤交加。皓月队员如拼命三郎般冲向殿卫,即使手中光剑暗淡无光,甚至残破不堪。 锋利的刀刃划破流云甲胄,大半刀身捅入身体,眼前的殿卫化为一团黑色雾气,叶莲娜收回廓尔喀.弯刀。 呼吸不匀,双手脱力,持续作战使得她身体承受了极大的负荷。没有过多休息,她压下肌肉的酸痛感,廓尔喀.弯刀找上一个殿卫。 嗖! 一把暗淡的青色光剑破空飞出,刺破流云甲胄,刺入一个高举青铜长剑的殿卫体内,从其手中救下一名皓月队员。 目光顺着光剑飞来的方向落到身为副总指挥的路璇身上,感激在眼中没有过多停留,那名皓月队员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光剑,再次加入战斗。 扔出光剑,路璇并没有去看结果,因为根本来不及,面前的青铜长剑已经劈了下来。 俯身上前一步,来到殿卫胳膊下,她双手上抬撑住其手肘,长剑停在了半空,没有劈下。 腾空而起,她双腿猛地一踹殿卫,后空翻踢开其胳膊的同时也离开了长剑的攻击范围。 受到猛力一踹,殿卫后退数步才稳住身体。 被手无寸铁的敌人踹退数步,殿卫愤怒不已,一双猩红圆眼盯着路璇,大吼一声,青铜长剑直刺而出。 面对刺来的长剑,路璇走出一个三角步,左腿踢出,跨部发力带动身体腾空,双手收拢,腰部发力带动身体旋转,没有理会从身下穿过刺空的长剑,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圈半后右腿顺势踢下,踢月转体! 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在殿卫的肩膀上,殿卫承受不住,本就矮小的身体又是一矮,跪在了地上。 风影碟在此时被路璇甩出,如此近的距离,风影碟直接命中殿卫双眼,没入漆黑的面部。 当殿卫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一半化为了黑色雾气。 米灰色马尾在脑后轻微摇晃,扫视战场上一团团黑色雾气,路璇俏脸上尽是冷漠之色,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璀璨的青光自战场某一处爆发,一道青色剑光平行地面劈出,携带一股狂风掀起沙尘和乱石。 见状,殿卫纷纷将青铜长剑竖在胸前抵挡。 尘土飞扬,剑光所过之处殿卫倒飞,轻者青铜长剑被劈出豁口,重者青铜长剑断裂成两截。 一击劈飞众多殿卫,莫凯泽后转身子,立剑,臂与剑成一条直线,沿身体左侧绕一立圆,后抡劈剑! 铛的一声,【道剑·尘冕】拦下身后刺来的青铜长剑,莫凯泽另一只手探出,被青色剑息包裹的手中亮起一团青光,拍在了殿卫流云甲胄上。 金属光泽一暗,青光炸开,殿卫倒飞出去,莫凯泽跃起,紧跟而上,寒光一闪而过,单凹槽剑尖刺破甲胄,殿卫化为一团黑色雾气。 “杀!” 闻声看向身后,被劈飞的众多殿卫再次冲来,光滑的剑身青光如水一般流淌,莫凯泽二话不说,手握【道剑·尘冕】迎了上去。 战场另一处,解决一个殿卫后,以辰略有吁吁,用【道剑·夜束】撑地,短暂休息。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杂乱又沉闷的声音,他扭头望去,正好看到莫凯泽一剑击退十数个殿卫。 吞咽口水,以辰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强。” “杀!”数个殿卫朝以辰杀来。 道剑之主始终是殿卫大军的重点照顾对象,无时无刻不有殿卫注意着以辰和莫凯泽。 看了看莫凯泽,又看了看殿卫,以辰深呼吸一口气:“十几个打不了,几个总能打得过吧。” 他效仿起莫凯泽,双手握着【道剑·夜束】开始蓄力。黑色剑息亮起,【道剑·夜束】轻微震动,黑光由弱变强,吞噬着周围光线。 仅仅片刻,以以辰为中心,五米内陷入一片黑暗,【道剑·夜束】震动剧烈,险些令以辰握不住。 大叫一声,以辰由右上至左下斜劈,一道黑光剑光脱离【道剑·夜束】,劈向殿卫,沿途光线尽被吞噬,陷入昏暗的环境中。 黑暗出现的那一刻,殿卫就都停下了脚步,青铜长剑高举,大量白色光点自剑尖洒落,在离地一米的空中汇聚,形成一个光球。 殿卫齐挥青铜长剑,白色光球飞出,撞向黑色剑光。 轰! 一声在局部战场算得上巨大的声响,白色光球与黑色剑光稍一接触就产生剧烈爆炸。 无形的冲击波扩散,以辰和殿卫瞬间被撞退数米。 最终,白色光球消磨殆尽,黑色剑光更胜一筹,但经过光球的消耗,剑光明显暗淡了许多,威力大减。 剑光划过空气,劈在流云甲胄上,殿卫只是后退了数步,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 望着毫发无伤的殿卫,以辰有些愕然,这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那白光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见殿卫呈半圆形压了上来,以辰故技重施,身上黑色剑息一闪,黑色光点凭空出现,形成一片黑暗困住多个殿卫,只留下正对着的一个。 “一个我可不怕你。”手持【道剑·夜束】,脚步踏出,以辰主动杀向正对着的那个殿卫。 . . . 海底,光线微弱的深海在夺目蓝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深邃和神秘。 全面崩塌的金字塔只有基座完好,侧面残缺严重,顶部完全消失。 在金字塔的基座上方是一个半径一百七十米的中扩型生灵虫洞,虫洞释放着蓝光,不断有殿卫出现,然后迅速游向战场。 而黑袍人,始终在虫洞前安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虫洞再无殿卫穿梭。 单是扩大后的虫洞,穿梭而出的殿卫就达到了一万个!加上之前的,数量几乎达到了一万五千个! 一万五千个殿卫!两处战场,每一处都至少有七千个殿卫! 想要抵挡七千个殿卫,无论是哪一处战场的皓月武装,都力不从心。 战争的天平从皓月武装倒向了殿卫大军,从新秀俱乐部倒向了不朽军团,这注定是一场艰难且惨烈的战争! 少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虫洞中传出。 那股气息对海洋生物有着极强的威慑力,如果附近的深海鱼群没有被声呐驱赶走,那么此时一定会四散逃跑,即便是鲨鱼群也不例外,或许只有身为海洋霸主的鲸鱼才能勉强保持镇静。 黑袍人抬起头,一双深蓝色眼睛自袍帽中睁开,声音中隐有一丝喜意:“小家伙,出来吧。” 黑袍人话音落下,一张长度和宽度都有十米的巨嘴出现,一根根尖锐的牙齿比成年人还大,巨嘴中的血腥味浓郁到令人窒息。 紧接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从虫洞中钻出,赤红色的双眼散发着嗜血的冲动,然而在看向黑袍人时,冷血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人性化的讨好。 脑袋之后,是长达百米的身体,庞然大物! 在这么一只海洋生物面前,哪怕鲸鱼也显得渺小,沦为食物。 望着眼前生物那漆黑如墨的身体,黑袍人缓缓抬起了手,蓝色光点浮现,涌向生物。 在光点的冲刷下,生物身体上的黑色逐渐褪去,露出属于它的正常体色。身体巨大却不影响灵活,生物扭动身体表达着喜悦。 身体上浮,黑袍人站到生物头上:“走吧,先到上面玩一下,相信那些家伙会‘喜欢’你的。” 一双赤红色眼睛被凶残之色充斥,气息暴戾起来,庞大的身体在水中一个摆动,托着黑袍人向海面游去。 . . . 铛! 架剑挡住劈砍而下的青铜长剑,崩剑击退殿卫,见白色光束从黑暗中穿出,以辰身上黑色剑息又是一闪,引导黑暗元素将脱困的殿卫再度困住。 被击退的殿卫一步迈出,反握剑把,自身体右侧向左前方挥出,锋利的剑刃斩向以辰!竖起【道剑·夜束】,向右挡住殿卫猛烈一击,他双手微颤。 眼睛一亮,以辰身体下蹲,【道剑·夜束】与青铜长剑摩擦出火花,两剑分开,青铜长剑上出现一个深入剑脊的细长豁口。 “你的武器差了点。”说话的同时,以辰平剑,自胸前逆时针向前划弧一周,手心朝上,力达剑尖,绞剑! 紧握剑把,腕部发力,掌心松开并向前一推,青铜长剑自胸前旋转,殿卫挡住以辰一击。 一击无果,以辰立剑,提腕,向前下点出,臂伸直,力达剑尖,点剑! 殿卫身体前倾,360度扭转,长剑扫过一圈,又化解以辰一击。 【道剑·夜束】被挑起,以辰趁势单腿蹬地,腾空跃起,一记飞腿,直踢殿卫面部。这是莫凯泽教他的几个实战技能之一,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实战技能。 莫凯泽跟安德烈学习的除了剑术还有格斗,令行部所有格斗技能。 身体刚转回正面的殿卫来不及抵挡,被以辰踢中面部,向后倒去。 以辰如附骨之疽,紧跟上去,一抹寒光闪过,切刃剑尖刺破流云甲胄,殿卫化为黑色雾气。 以辰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紧张的心情不敢有丝毫放松。 看到白色光束又一次从黑暗中穿出,他提着乌黑色剑把,直起身子:“该死的家伙……真多啊。” “皓月武装失去数量优势!”路璇等人的微米耳机中传出格子平淡的声音。 抬头扫视战场,白金色身影的数量超过了银白色身影,担忧之色在以辰脸上浮现。 原本就力量悬殊,许多皓月队员都是独自面对一个殿卫,九死一生,而现在失去了数量优势,有的队员要独自面对两个队员,几乎是十死无生! 这一刻,皓月武装的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不多时,格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殿卫数量停止增加!” 银白色光芒闪烁,神秘的力量爆发,一股无形的剑气扫出,路璇单膝落地,身后数个殿卫化为黑色雾气消散空中。 《什么剑法》,峥嵘尽显! 遥望悬崖边,果然已无殿卫出现,路璇缓缓地说:“终于提供了一个好消息。” 虽然殿卫数量不再增加,但是情况却不见好转,恰恰相反,局势随着皓月武装伤亡的增加越来越严重了。 “海岸防线处于崩溃边缘!”格子的话更像是殿卫大军企图尽数消灭皓月武装的通知书。 叶莲娜刚有所舒缓的秀眉又紧蹙起来,目光所及,大片银白色身影冲击在由银白色身影组成的防御上,皓月武装如同一叶扁舟,承受着殿卫大军的风吹雨打,海岸防线岌岌可危。 关键时刻,一个青色光影冲天而起:“交给我!” 凌空数十米,莫凯泽俯视殿卫大军,一脸漠然,青色剑息从脚下亮起,如一层充满灵性的青光甲胄向全身覆盖,直至头部。 此时的莫凯泽神态威严,手持青光长剑,身穿青光甲胄,立于殿卫大军前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一时间,海岸战场突然安静下来,无论是皓月武装还是殿卫大军,视线都集中在了半空的青色光影身上。 大风呼啸而起,向着莫凯泽身前汇聚。殿卫大军措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劲风吹得人仰马翻。 转眼间,风势减弱,一道由风元素汇聚而成的无形屏障出现在莫凯泽身前,将皓月武装与殿卫大军分隔开来。 “他……可以吗?”以辰来到路璇身边,望着莫凯泽。 扭头看了以辰一眼,路璇又把目光投向空中:“以他身体目前的状况,承受不住全力施展奥义的负荷,强行而为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那要是不施展奥义或力所能及地施展奥义呢?能挡住吗?” 路璇沉默。 以辰没有再问,路璇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事实上这次他也不看好莫凯泽,但他希望莫凯泽能创造奇迹,不然接下来的战争会更加惨重。 “杀!”大地震颤,殿卫大军发起了冲锋。 沉闷声中,无形屏障受到殿卫大军的猛烈撞击,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道剑·尘冕】横在身前,莫凯泽一手按剑柄,一手按剑身,在涌动的青光中奋力前推,凭借屏障以一人之力抵挡整个大军。 双手颤抖,虎口裂开,嘴角有鲜血流出,只是挡下殿卫大军的一次冲锋,莫凯泽就受了不轻的伤。 殿卫大军中一把把青铜长剑高举,白光释放,一道道细长的白色光束破空射向屏障。 无形屏障上青色光晕流转,抵消白色光束。 挡下殿卫大军的第二次冲锋,颤抖由手延伸到手臂,掌心皮肤裂开,鲜血染红双手,莫凯泽面无表情,咬牙坚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快坚持不住了。”望着那个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的身影,以辰忽然明白了什么,“我去帮他!” “不要帮倒忙。”一只胳膊拦住了正要上前的以辰,路璇看着莫凯泽说,“他要施展奥义。” 顺着路璇的视线,以辰见到莫凯泽身上的青色剑息正在变亮。片刻间,青色剑息就达到了最亮。 没错,莫凯泽要施展奥义,想要挡下殿卫大军的第三次冲锋,他只能这么做。 借助【奥义·湮照】,或许他能对殿卫大军造成沉重打击。他没有多想自己能将殿卫全部解决,以他现在的状态,拼死也做不到。 剑脊上的方形图案已经活了过来,如充满灵性的小鱼在剑脊上来回游动。 就在莫凯泽即将施展奥义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悠长的号角声从遥远的大海传来,占尽优势的殿卫大军停止了冲锋,开始撤退。 悬崖边,一个个殿卫跳下,青铜长剑刺入峭壁,借助嶙峋乱石和矫健的身手快速下落。 下了悬崖,殿卫跃入海中,游向海域战场。 正文 第一章 战王殿(二) 大海上,虽然没有硝烟弥漫,但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 海域战场的战争也因为殿卫大军的后撤而暂时停止,只是殿卫大军并没有退出海域战场,依然在皓月武装的包围圈中。 经过刚刚的大战,皓月武装解决了大量殿卫,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军舰和潜艇的元素聚能炮能量几乎耗尽,更有一艘军舰和三艘潜艇在殿卫大军疯狂的攻击中永远沉入海底。 即便是军舰和潜艇,也扛不住数百把青铜长剑的自爆。 在处理生灵虫洞一事上,这是第一次有军舰和潜艇被毁。生灵虫洞扩大导致殿卫数量激增,远远超出了令行部出动力量所能应对的范围。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绮娜站在拼接屏前,无人机拍摄到殿卫大军退回了金字塔上方的海面。 悠长的号角声仍在海面上回荡,但诡异的是根本无法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声音似乎来自各个方向。 “检测到海中有一个不明生物正在上浮!速度极快!每小时55海里!” 身后皓月队员的报告令绮娜脸色一变,55节,在海中这是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军舰和潜艇的速度一般也只是在30节。 “目标是明月号军舰!距离海面500米、470米、440米……”皓月队员声音急促。 “明月号躲避!”指挥台前,绮娜对着无线电装置大喊。 数百米在大海上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以生物那恐怖的速度只需要十几秒。 而十几秒的反应时间,对一艘军舰来说实在太短。 “距离海面180米、150米、120米……”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明月号所在海面下方,并快速接近海面。不等明月号有所反应,一声惊天巨响在整个海域炸开。 在十数米高的白色浪花中,明月号尾部炸开,一个庞然大物冲出海面,跃到数十米高的空中。 这一刻,生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硕大的脑袋两侧有鳃裂,一双赤红色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吻尖,巨嘴中钢铁般的牙齿能将一切咬碎,长达百米的身体呈长纺锤状,深蓝体色,布满了赤红色纹路,尖状鳍,无鳔。 这赫然是一只体型比鲸鱼还要庞大的鲨鱼! 巨鲨的出现令所有人一惊。 “攻击巨鲨!”短暂震惊后,率先反应过来的绮娜下令。 单是一次撞击就毁了一艘军舰的尾部,巨鲨的威胁太大。 她目光凌厉起来,一定要杀死巨鲨! 面对密集的火力,巨鲨灵活地扭转身体,在空中一个摆动,扑通一声,跃回海中。躲开军舰的攻击,又迎来潜艇的攻击。 凭借坚硬的皮肤暂时抗住攻击,巨鲨身体反向上浮,巨大的尾巴出了海面,用力一甩,拍打在明月号头部。 甲板破碎,舰体轰然断裂,海水灌进舱室,明月号开始下沉! 距离最近的两艘军舰立刻派出救生艇,救援从明月号上跳入海中的皓月队员。 毁掉一艘军舰,巨鲨潜入深海。 一击远遁,巨鲨的狡猾令绮娜整颗心沉入谷底。 金字塔上方的海面,两处战场的殿卫大军集结在此,合二为一。密密麻麻的白金色身影浮在海面,数量有四千个之多。 大军中心,殿卫散开,空出一大片海面。 片时,涟漪荡开,巨鲨的脑袋缓缓浮出海面,黑袍人站在巨鲨头上,深蓝色双眼遥望远处的军舰:“终归是蝼蚁,不堪一击。” “巨鲨上有人!”一名皓月队员指着拼接屏惊叫。 巨鲨袭击明月号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巨鲨吸引,直到现在,才有人发现站在巨鲨头上的黑袍人,那个拥有恐怖控水能力的存在。 “水王殿!”绮娜一双手不由地握紧,神态前所未有的凝重。 画面中,黑袍人抬起头,朝指挥室众人看来。下一秒,不见黑袍人有任何动作,画面变成黑白,模糊起来。 从另外几个画面中众人看到,海面上一道水柱喷薄而起,击落一架无人机。 见状,绮娜立即命令其他无人机升高。 然而,其他无人机还没来得及升高就被一道道水柱击中,坠毁在海面上。 . . . 海岸战场,不长的时间殿卫大军就已经撤退了一半。 望着这一幕,以辰神态愕然,扭头问路璇:“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好事。”路璇摇了摇头,直觉告诉她,海域战场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 答案很快出现,路璇等人的微米耳机中传出绮娜低沉的声音:“水王殿出现!还有一条巨鲨!” “水王殿!”以辰神情一变。 总指挥部,安德烈脸色阴沉,生灵虫洞扩大果然是王殿捣的鬼。看着画面中的黑袍人,他心情坏到了极点,王殿出现,还是水王殿。 在大海上想要对付控水的神祇,难如登天,况且还有一支殿卫大军和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鲨。 增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而且现在调动日逐舰也来不及了。 就不能把日逐仪也装在飞机上吗?军舰哪有飞机快?安德烈忍不住暗骂质门那些家伙蠢蛋。 他把目光移到海岸战场的画面,集中在那个青色光影身上。 莫凯泽是唯一能对付水王殿的,至于以辰,直接被他忽视了,连奥义都没领悟,去了也是送死。 要不要让莫凯泽去对付水王殿?安德烈犹豫不决。更早逃脱的水王殿,实力必定比风王殿更强,莫凯泽能对付得了吗? 另外,道剑之主借助道剑对付相应王殿才有优势。风之主对付水王殿,没有一点优势可言。 最令他担心的是,一旦莫凯泽发生意外,风王殿就没了掣肘,那绝对是新秀俱乐部乃至人类的噩梦。 想到这,安德烈突然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更早一点结束水之主的观察期。 由水之主对付水王殿,不仅有一定的优势,而且因为感情羁绊,危险也会小很多。 就在安德烈举棋不定的时候,路璇的声音通过微米耳机传来:“莫凯泽在蓄势。” 望着海岸战场的方向,视线仿佛穿过车厢落到空中那个光影身上,安德烈自言自语:“自己做出选择了吗?” 伴随殿卫大军的后撤,莫凯泽的气势却不减反增,越来越强盛。哪怕无意,强大的威压也带给众人强烈的心悸之感。 耀眼的青光令莫凯泽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光球,狂风中黑色短发不受影响,一双眼睛无视空间的距离,锁定海域中一股隐晦又恐怖的气息。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黑袍人缓缓望向远处的海岸,轻笑一声:“越来越有意思了。” 赤红色双眼杀意如实质,巨鲨那庞大的身体有大半浮出海面,在殿卫大军的喝声中托着黑袍人升到离海面六七十米的空中。 . . . “主管怎么说?”以辰有点紧张地盯着路璇。 路璇看向莫凯泽:“让他做。” “让他做?他要……做什么?”以辰也看向莫凯泽,隐隐觉得莫凯泽又要做一件让他刮目相看的惊天大事。 “战王殿!”路璇平静的话如一柄铁锤重重地锤击在以辰的胸口。 下一刻,清脆的剑鸣响彻云霄,狂风怒号,飞沙走砾,莫凯泽化为一道醒目的青光,划过天际,冲向海域。 巨鲨浮出海面的大半身体回到水中,只留下半个脑袋在外面。 隔着遥远的距离,黑袍人就看到了那一道青光。青光如闪电般,速度之快,竟在湛蓝的天空留下淡淡光痕。 随着距离的拉近,青光高度也在降低,最后完全贴着海面飞行。 白色的浪花在两侧飞溅,莫凯泽手持【道剑·尘冕】,遥指位于殿卫大军中央的黑袍人。 青光未至,大风先起。 强劲的大风使海水变得汹涌,浮在海面的殿卫竭力维持身体平衡。 感受到那股锁定自己的敌意越来越强,黑袍人右手轻抬,一层层水幕从海面立起,反手一压,水幕化作一面面冰墙,挡在青光前。 嘭!嘭!嘭…… 破碎声接连响起,青光势不可挡,洞穿一面面冰墙,冲进殿卫大军中。 青光所过之处,浮在海面的殿卫皆被掀起的狂风压入了水中。 见青光逼来,一根根晶莹的蓝色血管自手背凸起,浓郁的水元素向着被蓝色光晕包裹的右手汇聚,在掌心形成一个蓝色光球,随后黑袍人右手缓缓推出,光球迎上青光。 铛! 单凹槽剑尖与蓝色光球相撞,夺目的青光与蓝光如火星溅起,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四散开来,周围的殿卫无不被冲了出去。 轰的一声,蓝色光球爆炸,化为无数光点散落大海。光球爆炸,但也抵挡住了青光。 青光消失,露出一个身材挺拔的冷漠青年。 莫凯泽凌空而立,与站在巨鲨头上的黑袍人对峙。 被压入水中的殿卫再度浮出海面,一双双猩红圆眼充斥着愤怒,青铜长剑上白光闪烁,就要向莫凯泽发起进攻。 黑袍人抬手阻止了众多殿卫,目光始终在莫凯泽身上:“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退!” 收到命令,殿卫纷纷后退,空出一片宽广的海面。 殿卫大军呈一个巨大的圆包围这片海面,青铜长剑齐齐向外,意思很明显:任何人都不准插手!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拼接屏前,看到画面中一幕,舰长问绮娜:“怎么办?” “静观其变,增援一到,立刻攻击。另外,做好战斗准备,随时进行火力支援。”微微缄默,绮娜轻声说,“希望他能……坚持住。” 正文 第一章 战王殿(三) 巨鲨下潜,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缓慢回到水中。 黑袍人落到海面,踏水而立,深蓝色双眼看着莫凯泽,沙哑的声音从袍帽中传出:“风之主,我不是你的目标。” “现在是了!”暴喝声中,一道青色剑光劈出,莫凯泽紧跟而上。 “冥顽不灵!”黑袍人冷哼一声,一道水柱自身后的海面喷薄而起,跃过头顶。 青色剑光切开水柱,直直劈向黑袍人,期间光芒急速暗淡。 当距离黑袍人不过一米时,剑光被水柱抵消,露出后面的身影,还有劈砍而下的青光长剑。 水元素汇聚,一面厚厚的水盾在黑袍人头顶形成。【道剑·尘冕】轻易切开盾牌表面,就要将盾牌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整个剑身完全劈入盾牌中时,水凝成冰,水盾变成冰盾,将【道剑·尘冕】冻在其中。 “硬拔是拔不出来的。”见莫凯泽拔剑无果,黑袍人嗤笑一声,一掌拍出,“就这点实力的话,你可以……去死了。” 莫凯泽没有说话,双腿蹬出,迎上黑袍人一掌。 双脚并拢,蹬在黑袍人掌心,莫凯泽借力向后跳的同时转动身体,布满尖锐细刺的剑刃旋转,碎冰纷飞。 莫凯泽拔出【道剑·尘冕】,冰盾侧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洞。 脚底传来冰凉的感觉,不用看莫凯泽也知道鞋底结了一层冰。 青色剑息变亮,风元素汇聚,从四周挤压向黑袍人,莫凯泽趁势跃起,化为一道残影,直刺而出。 空气无形之中变得粘稠,黑袍人若无其事,任由风元素挤压身体。 看着杀来的残影,黑袍人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蓝色光晕律动,身后的海面上五道水柱喷薄而起,如舞女扭动婀娜的身姿般左右摇摆。 “去!”五指前后晃动,五道水柱齐齐跃过黑袍人。 贴着海面飞行,莫凯泽躲避一道道比腰粗了数倍的水柱。危险的气息传来,抬眼看去,漫天冰锥从天而降,莫凯泽只能止住身体。 就在莫凯泽挥剑抵挡冰锥时,一道水柱灵活地绕到莫凯泽身后,如一根软鞭抽打在了莫凯泽身上。 腰部传来巨力和疼痛,莫凯泽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五道水柱合为一道,深蓝巨手出现,不等莫凯泽反应过来,就将其狠狠地拍入了水中。 海水涌动,形成一条条链子,束缚住莫凯泽四肢,将其带出水面。 看着莫凯泽,黑袍人讥讽道:“你知道吗?弱小也是一种悲哀。” 此时的莫凯泽神情淡漠,双眼隐有血丝浮现,握拳的右手在挣脱不开水链的束缚后突然张开,青色剑息闪烁,【道剑·尘冕】从海中飞出落到手中。 莫凯泽手腕转动,右手的水链断裂,海水涌动想要将水链连接,却被无形的空气阻挡。 斩断一条条铁链,深知无法近身黑袍人,莫凯泽双手握着墨青色剑把,竖在身前,身体开始上升。升到空中,莫凯泽身上青色剑息变亮,大风四起。 嗡! 【道剑·尘冕】忽然释放出刺眼的青光,一道光柱直冲天空。青光之盛,哪怕隔着极远的距离也能清楚看到。 天色阴郁下来,受青色光柱气息影响,风元素呈旋涡状从四周向光柱汇聚。 望着天空中的那个人影,脚下海水向上喷涌,托起黑袍人升入空中:“倒是有点老七的影子,可惜就是太过不知死活了。” 在黑袍人不悦的声音下,整个海域的海水都沸腾起来。海水自黑袍人身后涌向天空,形成巨大的水幕,遮天蔽日。 黑袍人身前两侧的海面,一道道远比之前更加粗大的水柱喷薄而起,形成一只只擎天巨手,给人一种有巨人即将从海中苏醒的错觉。 海岸战场,站在悬崖边,遥望海域,高耸的青色光柱、遮天蔽日的水幕、擎天的深蓝巨手,震撼的一幕映入眼帘,以辰结结巴巴地说:“太强……了吧。” 皓月号,舰桥指挥室,绮娜伫立窗前,可能是在海域上又或是距离更近的缘故,远处那一幕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更为强烈:“可怕的存在。” 某一刻,【道剑·尘冕】不再释放青光,光柱由下往上渐渐消失,然而目光透过云层就能发现,云层之上的一小片天空都被青光所占满。 “攻!”长时间的疼痛使得全身早已麻痹,莫凯泽大喝一声,双手持剑挥下。 无声中,一道青光穿透云层,携带着一股劲风喷射而下,紧接着云层呈青色亮了起来,一道道携带劲风的青光穿透云层喷射而下,放眼望去,数不胜数! 漫天青光,如流星雨般坠落,砸向黑袍人! “守!”面对威力惊人的青光雨,黑袍人泰然自若,蓝色血管沿着手臂蔓延至背部,蓝色光晕愈发明亮。 巨大的水幕向前覆盖而下,呈半圆罩住黑袍人。蓝色光晕在表面流转,使水幕更显深邃。一只只深蓝巨手探出,五指紧握成拳,迎上青光雨。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在半空响起,沉闷却有力。巨拳与青光相撞,产生一股股冲击波。 无形的冲击波扩散,海水涌动,波及殿卫大军,众多殿卫都被冲了出去。 巨手拦下了大多数青光,小部分青光砸在水幕上,在蓝色光晕下只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巨手和水幕消耗净尽,换来了青光雨的结束。 血丝占据了眼睛大半,撕裂般剧痛压过了麻痹从全身传来,莫凯泽身体战栗,双手却始终紧握墨青色剑把。 青光沿着剑身向上延伸,眨眼间就超出了十米。 片刻,一道长达三十米的剑光就出现在莫凯泽身前,也在这时,青色剑息亮到极致。 【奥义·湮照】! 剑脊上的图案再度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青色倒刺上的螺旋花纹旋转起来,【道剑·尘冕】释放的青光变成了暗青色,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一瞬间,剑光变成了暗青色,崩解一切的湮灭之力令剑光附带了死神的气息。 长达三十米的暗青色剑光当空竖立,无尽的威压散发,压迫向殿卫大军,更压迫向黑袍人。 “疯子!”望向阴暗天空中的那个人影,黑袍人眼中寒意更甚,阴冷的声音令人如坠冰窖,“既然你不想活,那就送你去死!” 蓝色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转眼间就遍布黑袍人全身,如一张文在身上的蓝色大网,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强盛的蓝光自黑袍中涌出,大量蓝色光点自汹涌的海水中浮现,向黑袍人身前汇聚。 随着一块巨大的蓝色晶石形成,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海水开始结冰,黑袍人脚下的海水更是结成一大块浮冰。 目光在那暗青色剑光与蓝色晶石来回移动,以辰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是……神之间的……对决吧。” 收回停留在显示器上的视线,再次看向窗外时,绮娜俏脸上尽是震惊之色:“好恐怖的力量。” “伐!”莫凯泽大喊一声,手持【道剑·尘冕】,奋力挥下。 嗡! 轻微的嗡鸣声中,暗青色剑光劈出,劈出的刹那,本就昏暗的天地又是一暗。 剑光划过天空,留下一道暗青色光痕,劈向黑袍人。 “御!”一双眼睛完全被深蓝色光芒所充满,袍袖一挥,黑袍人低喝道。 蓝色晶石升到黑袍人头顶,将其护住,光滑的表层散发着白雾一般的寒气,冰冷的寒气似能将空间冻结。 暗青色剑光与蓝色晶石的碰撞在下一秒发生,长达三十米的剑光劈在了巨大的晶石上,压倒性的优势出现。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蓝色晶石碎裂。 湮灭之力使剑光具备了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劈碎了晶石。 晶石破碎在黑袍人的预料之中,但他却没想到晶石竟如此不堪一击,在剑光下连瞬息都抵挡不住。 黑袍人眼角有如同雾气的蓝光溢出,海水沸腾,大量蓝色光点浮现,涌向晶石碎片。 光点就好像粘合剂,将碎片粘合在一起,使破碎的晶石恢复原状,没有一道裂痕。 然而即便复原,晶石依旧抵挡不住剑光,在湮灭之力下快速崩解。 见状,黑袍人双手自袍袖中探出高举,蓝色血管释放耀眼的蓝光,注入晶石内部。 伴随蓝光的注入,晶石终于抵挡住了剑光,但每一丝暗青色光芒都需要大量蓝色光芒才能抵消。 与想象中的大爆炸不同,整个碰撞过程异常平静,但正是这种平静,才表明了碰撞后果的严重性。 无声碰撞的赌注,势必是更严重的代价。 当剑光耗竭时,晶石同样耗尽,一场碰撞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给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只有隔空对峙的两人才明白,这场碰撞的威力是巨大的。 眼角有两道略显狰狞的口子,低头看了眼满是裂纹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双手,黑袍人沙哑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还是太弱了啊。” 静静地悬在半空,此时的莫凯泽脸色苍白,血丝密布的双眼盯着黑袍人,想要继续战斗却无力发起任何攻击,维持身体悬空已是极限。 没有理会莫凯泽,黑袍人扫视殿卫大军:“我们该去另一个地方了,冲!” 巨鲨的脑袋浮出海面,托起黑袍人。 殿卫大军重新集结,在黑袍人一声令下冲向军舰和潜艇形成的包围圈。 “今天就到这里,你也算给了我不小的惊喜,有缘再见。”扭头看了眼莫凯泽,黑袍人说。 收回停留在莫凯泽身上的凶光,身体一个摆动,巨鲨托着黑袍人追上殿卫大军,张开血盆大口冲向包围圈某处。 紧握墨青色剑把的手颤抖不已,莫凯泽精疲力竭,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袍人率领殿卫大军向皓月武装发起进攻。 见殿卫大军不再分散式攻击,而是朝着包围圈一处冲去,舰长脸色大变:“他们要跑!” “绝不能让他们突破包围!”绮娜快步走回指挥台,对着无线电装置大喊,“立刻进攻!” 莫凯泽身后,一架直升机从海岸飞来。 来到莫凯泽正面,直升机悬停,以辰打开舱门,朝莫凯泽招手:“快进来!” 以辰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莫凯泽仿佛没有听到,双目血红,目光始终锁定在黑袍人身上,衰弱的气势竟有增强的迹象。 “主管,莫凯泽的状态不太对。”以辰联系安德烈。 “刺激太强,镇定剂效果减弱,他的惊恐症发作了!”安德烈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来。 “可看上去不像是惊恐症发作的样子,而且他的气势在增强。” “物极必反!病人死前还会有回光返照一说!”安德烈沉声说,“这是疯狂的前兆,赶快制止他!强烈的濒死感会使他失控的!” “倒是说制止的办法,硬上的话,十个我也打不过他。”以辰涩声说。 “黑暗,黑暗能加深他的恐惧!” “以毒攻毒?能管用吗?你确定他不会暴走?”以辰看了看【道剑·夜束】,又看了看浑身震颤的莫凯泽。 “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暴走。” 死马当活马医?安德烈的话令以辰心里咯噔一下。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以辰举起【道剑·夜束】,指向莫凯泽:“莫哥,莫大哥,你千万不要暴走啊,我可不想没死殿卫手上反而死你手里。” 黑色光点出现在莫凯泽周围,形成一片黑暗将其包裹。 被黑暗笼罩其中,莫凯泽下意识地挥剑反抗。一道道青色剑光不时从黑暗中劈出,有一道更是险些劈中直升机,吓得以辰心惊肉跳。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黑暗中的波动就开始减弱。最终,黑暗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剑光从中劈出。 就在以辰犹豫要不要让黑暗褪去时,一个人影掉出了黑暗,如失去了风的风筝,落向大海。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昏迷的莫凯泽坠入海中。 正文 第二章 踏上旅程(一)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七莲塔,轻奢风格的客厅,分外安静的环境中,莫凯泽躺在设计独特的意式沙发上小憩。 明媚的阳光穿过双向透视的天花板照射进来,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某一刻,莫凯泽醒来,望着天空,眼神有些呆滞。十多秒后,大脑清醒,他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莫凯泽扫视了一圈,视野里不见一个人影。按了按双腿,又先后抬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他走到玻璃前,站在这里能俯瞰到小半个山谷。 距离与那国岛的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自战争结束他就一直在七莲塔休养。即便有剑息帮助恢复,他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勉强下地,远比那场雪崩受的伤严重。 战争结束了,但结果却不怎么好。 在殿卫大军向皓月武装发起进攻没多久,增援就到了。虽然大部分殿卫被解决,但仍有一些殿卫在黑袍人的带领下突破重重包围逃走了,就连那条巨鲨也只是受了重伤。 因为有着强大的破坏力,巨鲨受到了皓月武装的猛烈攻击。然而黑袍人似乎对巨鲨格外重视,多次出手,帮它挡下了致命攻击。 包围圈被突破后,安德烈立即联系上户佰。日本自卫队派出强击机和轰炸机追歼,只是结果同样不怎么好。 面对能吸收能量的流云甲胄和能释放能量的青铜长剑,航炮、炸弹和导弹等武器不仅未取得辉煌战果,反倒成了殿卫对付强击机和轰炸机的利器。 黑暗莲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以辰走了出来。 瞧见玻璃前的莫凯泽,他笑着说:“醒了?怎么样?这一觉睡得舒服吗?” “什么时候进去的?”莫凯泽扭头看了眼以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听你话里的意思,我像是刑满释放的罪犯。”以辰挑了挑眉,朝吧台走去。 莫凯泽没有说话。 以辰并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家伙的说话方式。 拿出调酒器具,他一边调酒一边说:“我是五分钟前被抓进去的,准确说是五分四十七秒。说实话,我已经麻木了,除了第一次,莲睡就再没有超过八分钟。” “听起来你是想让我安慰你。” “如果你想的话。”沉吟了一下,以辰摇摇头,“不过我想还是算了,你能高抬贵‘嘴’不打击我,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我最近莲睡效果也不好,只有四十多分钟。”莫凯泽坐回沙发。 “什么叫‘只有四十多分钟’?我后悔跟你探讨这个话题了,根本没有好果子吃。”以辰把高飞球杯递给莫凯泽,顺带还有一把勺子,“挤柠檬用。” “你会调酒?”莫凯泽有点惊讶。 “刚学的,而且是非主动学的。”以辰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学艺不精,凑合喝。” 看着手里颜色白如水的鸡尾酒,莫凯泽问:“什么酒?” “琴汤力,口感微酸,老师让我给你调的,说是汤力水的清苦比较适合你。”以辰补充说,“是我老师,调酒你那位老师估计不会。” “他更适合喝酒。”莫凯泽赞同。 “没错。”以辰喝着奶白色的琴费士,眼珠转了转,凑近说,“大哥,你知道吗?你破纪录了。我刚才查了一下,在高台跳水国际比赛中,跳台的极限高度是二十八米。你跳水的高度是七十三米,足足高出了四十五米。” 莫凯泽脸色古怪地看着以辰:“你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七十三米的高度跳水,而且没有任何入水动作,结果只是骨折。”以辰捏着下巴,自顾自地说,“虽然打破了记录,但国际泳联应该不会承认。” “我是落水,不是跳水。”莫凯泽嘴角微微抽搐。 “都一样,都一样。”以辰摆了摆手,“不过还好是腿落地,要是头的话,估计你在床上躺的时间至少要延长一倍。” “相似的话你这个月说了不下十遍,非要国际泳联给我颁个奖你才消停?” “那你就该请我吃大餐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从屏风后走出来。 黑色外衣配白色T恤,米灰色长发披散到肩部,黑色阔腿裤掩盖不住纤细的双腿,脚上是一双白色休闲鞋,清爽又干练的穿搭。 路璇看着客厅里的两人,精美的鹅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样子你们生活过得很舒服。” “我按照你说的,给他调了杯琴汤力。”以辰立马站起来汇报,指了下莫凯泽,又指向黑暗莲室,“还有,我刚从里面出来不久。” 莫凯泽朝以辰投去异样的目光,似是在问你是有多怕你这位老师? 感受到莫凯泽的目光,以辰用鄙夷的目光看他,似是反问你不怕你干吗站起来? 没错,莫凯泽也站了起来,在以辰之后,虽然没有以辰动作迅疾,但也紧跟上了,并没有慢太多。 莫凯泽用眼神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不想再被小魔女以指导为由的切磋‘教育’了。另外,这也是出于礼貌。” 以辰撇撇嘴,用眼神回应:“说到底还不是?了?没事,?是人之常情,不怕这小姑奶奶的没几个,习惯就好了。” 瞧着以辰挺直腰版,一副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荣的样子,莫凯泽突然有一种后悔认识这家伙的感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以后不会也成为这个样子吧?莫凯泽心里想着。 “无声的交流,看来你们两个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默契啊。”敏锐的路璇自然察觉到了两人来回传递的眼神。 路璇淡淡的话令两人略有尴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来这里不欢迎我,原本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再说吧,你们继续,不打扰了。”路璇耸耸肩,转身背对两人摇摇手,就打算原路返回。 见路璇要走,以辰连忙跑上前拦住:“怎么会不欢迎?欢迎,非常欢迎,任何时候都欢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都被无视了,也算欢迎吗?口是心非。”抬眼看了以辰一眼,路璇还是在他请求的表情下走进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喝水。”倒了杯水给路璇,献完殷勤,以辰迫不及待地问,“老师,有什么好消息啊?是不是俱乐部打算给我们放个小长假?” 喝了口水,路璇双手拿着水杯:“你不应该先跟我认错吗?临走跟你说的事,我回来了你才做,是效率低还是架子大?” “你不是说要出去一周吗?” “任务完成,提前回来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知道你提前回来!”以辰赶忙举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 “那也隔了五天。”路璇放下水杯,看着他,“照这个样子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我都要提前五天通知你了。” “苍天为证,我冤枉啊,你当时说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八件呢!”以辰喊冤,心说这唱的又是哪出?小肚鸡肠还是无理取闹?她不会病情加重了吧? 路璇询问似的看向莫凯泽:“是我错了?” “他错了。”回答完,莫凯泽一本正经地对以辰说,“认错是应该的。” “你……”以辰睖睁着眼睛。 “为了好消息。”莫凯泽用唇语说,听了以辰的猜测,他对路璇口中的那个好消息也起了好奇心。 只是,俱乐部真的会给他们放假吗?猜测还未被证实,莫凯泽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至于以辰,这次就只能当炮灰牺牲一下了,反正看路璇的架势明显不准备放过他,自己不过是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此时的以辰欲哭无泪,关键时刻临阵倒戈,自己这交的是什么朋友? 无计可施的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乖乖地认错:“我……错了。” “看似非常诚恳,实则极度憋屈。不过无所谓,我只要你的一个态度,表面上的。”路璇说。 以辰低头揉了揉鼻子,掩饰自己的窘态:“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吗?什么好消息?是放假吗?” “不是。”看到两人失望的表情,路璇打了个响指,“不过也不要失望,与放假差不多,安德烈准许你们出去玩玩,放松一下身心。” 随着路璇打完响指,西装革履的格子凭空出现在客厅。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整个七莲塔都装有投影系统,以辰绝对会被格子突兀的出现吓个半死。 格子右手朝旁边的空中一拉,方形虚拟投影形成,画面上是一张世界地图。随着地图不断放大,画面锁定了亚洲,最终定格在一个面积很小的岛国上。 “新加坡?”看着那个国家在地图上的轮廓和位置,以辰说。 “新加坡共和国,简称新加坡,别称狮城,是东南亚的一个岛国,国土除了新加坡岛之外,还包括63个小岛……”格子不徐不疾地讲起来。 对于新加坡,以辰有所了解。新加坡是一个较为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与中国香港、中国台湾、韩国共称为“亚洲四小龙”,其首都新加坡市是继伦敦、纽约、香港之后的第四大金融中心。 “新加坡是一个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旅游业发达,是外汇主要来源之一,主要景点有鱼尾狮公园、圣安德烈教堂、圣淘沙岛……”一张张景色优美的图片出现在投影上,格子像极了一个对工作负责的讲解员。 “旅游?”以辰明白了格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免费。”路璇颔首。 正文 第二章 踏上旅程(二) 以辰与莫凯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沮丧。 以辰内心是很失落的,倒不是他不喜欢旅游,旅游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只是相比放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假期更自由,更重要的是他能回家,看看爸妈,还有艾雪。想到这,以辰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红绳。 看着以辰手腕上的红绳,路璇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我也想回家。”莫凯泽拍了拍以辰的肩膀,他不太会安慰人。 “回家,总会有机会的。旅游也挺好,新加坡是个好地方,适合散心。”以辰笑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路璇,试探地问,“你……去吗?” “你想我去吗?”不料路璇反问。 “这……”以辰挠头,对回答这个问题比较为难。 “凡妮莎会和你们去。”路璇说,从以辰的表现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你呢?”以辰问。 “我有事,去不了。”说完,路璇起身离开,“三天后出发,准备好行李。” 望着路璇的背影,以辰想说些什么,但直到背影消失在屏风后,他也没说出一个字。 路璇走后,莫凯泽看向以辰:“你希望她去,但又怕说了被她误会。” “你又知道了是不是?”以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事实上莫凯泽说得没错,他是希望路璇去的。 路璇很小就来了墨尔本,也很早就成了俱乐部的一员。所以在路璇的童年中欢乐少之又少,他希望路璇能快乐一点,出于朋友间的关怀。 其实不仅路璇的童年缺少欢乐,绮娜、凡妮莎、叶莲娜等人都是如此。这种情况在俱乐部很常见,无论男女,几乎都是在训练中成长起来的,残酷的生活锤炼了他们。 “你不是和她说开了吗?”莫凯泽扭头问以辰。 “这你也知道?” “那晚你醉了说的。” “你灌我?” “是你灌我,但你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噢,我想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那个女孩还联系吗?就是滑雪时认识的那个,她好像是叫完颜……臻儿,对,就是完颜臻儿!”以辰对往风莲室走的莫凯泽喊,“喂,别走啊!看在我被你套了话的份上,给点提示也行啊。” “是你自己说的,还扯坏了我的衣服。” “我耍酒疯了?” “不能算,看你怎么理解。” “我喝了很多?” “并不是,但你烂醉如泥。” 风莲室的门打开,莫凯泽走了进去,只留下以辰一个人,客厅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以辰坐在沙发上,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是的,重新审视。 . . . 大西洋,墨西哥湾。 草木葱茏的不出名小岛上有一座秘密港口,港口的前身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军港,占据了小岛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平房办公室里,凡妮莎在虚拟投影上签了字。 看了看身材高挑的白人女子,又看了看相貌英隽的白人青年,列昂尼得识趣地向外走去:“手续办完,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先忙去了。” “东西忘了。”凡妮莎拿起桌上的数据腕环,扔给他。 “谢谢。”没有回头,列昂尼得伸手一把抓住,走出办公室。 凡妮莎坐到办公椅上,看向桌后的青年:“这里就交给你了,认真点,我可不希望再听到你玩失踪的消息。” “只是出去透透气,你也知道,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此时的亚当完全没有以往的那份从容,小心翼翼地说。 “难道你想当第二个罗诚?”凡妮莎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就你这态度,我看晨曦队长这个职位你也别赖着了,列昂尼得挺适合接替你的。干脆俱乐部你也别待了,回去当你的少族长吧。” “绝对不会有下次!”被凡妮莎不善的目光盯着,亚当不禁打了个寒颤,“其实,我和罗诚还是有区别的。我只是偷偷懒,又没犯错误。罗诚那个家伙什么想法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犯些小错误气岳父,在大事上还是从不懈怠——” “谁是你岳父?”不等亚当说完,凡妮莎就打断了他。 “安德烈啊,布朗主管。” 凡妮莎美眸瞪着亚当:“你还知道他是主管啊?是主管就叫主管,叫什么岳父?” “你是我未婚妻,他是我岳父,有什么不对吗?就算加个‘准’字,过不了多久也是要抹去,不是吗?”亚当摊了摊双手,往前坐了坐,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着。 “那就请你把公事和私事分开,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夺过亚当手里的水杯,凡妮莎对他轻轻一笑,“还有,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那你就应该知道婚礼还没有举行。所以,到时候抹去的是‘准’字还是‘准岳父’这个称呼,谁也说不好。” “你不要吓我啊,悔婚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亚当坐直身子。 “怎么?是怕丢了你少族长的脸,还是怕家族长辈脸上无光?” 亚当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地看着凡妮莎:“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你。你如果后悔,就后悔当初救了我吧,救了缠你一辈子的我。” 身体微颤,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怔了好一会儿,凡妮莎才说:“干吗说这些?救人还要搭上自己,这可能是我和上帝做过最赔本的买卖。” “不是和上帝,是和我。”亚当一笑。 白了他一眼,凡妮莎看看腕表:“我该走了。” “游艇在港口,会送你到休斯敦,我有架波音停在那里的机场。” “我刚跟你说了,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你还真当我去新加坡是旅游啊?”凡妮莎拿过衣架上的外衣,“迈阿密更近一些,我坐直升机直接去那儿的机场。” “总那么火急火燎。”亚当叹了口气,站起来,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说,“我送你去停机坪,这总该可以吧?” “不送也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所在的位置是港口后方区,主要是堆存货物的库场和楼房、车库、变电站、消防站等港口附属设施,载重汽车和自行式搬运车在宽敞的港区道路上行驶。 与港口后方区对应的是港口前方装卸作业区,各种间歇或连续作业的装卸机械在工作。再加上进港陆上通道,就构成了港口的陆域。 远处依稀能看到港口的水域,包括进港航道、锚泊地和港池,为数不多的码头线上停泊着一艘艘高大的军舰。 “你不是原谅他了吗?”亚当看着天空。 “谁?” “岳——主管,布朗主管。” “但我不希望看到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他总是那样。”凡妮莎轻声说。 亚当劝道:“人要往前看,布朗主管挺不容易的,我想岳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和绮娜俩对他一直心存怨恨。”凡妮莎扭头看他:“不是岳母,是准岳母。” “准岳母也是岳母,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改变不了吗?并不觉得。” 亚当扶额:“我们要不要考虑换个话题?再说下去又要回到原来的话题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愉快地聊次天?或者说约次会,未婚夫和未婚妻也是要谈情说爱的。” “等我回来,或许可以。”凡妮莎对他微微一笑,上了直升机。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屁股!屁股!屁股……”床头柜上,造型生动的麦兜小猪大吼大叫地震动起来,极具穿透性的声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该死的家伙。”以辰闭着眼,把头蒙在被子里,伸手摸向床头柜。 “屁股!屁股!屁股……”被摸到屁股的麦兜小猪顿时疯狂,发出杀猪般的尖锐叫声,身子猛烈震动,企图躲避那只摸向自己尾巴的手。 挣扎一番,最终依旧没有逃出魔掌,麦兜小猪被那只可恶到极点的手一把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被拔掉了尾巴的麦兜小猪如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屁股……” “睡个回笼觉。”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以辰由侧躺改为最舒服的睡姿——正躺。 不会再被打扰了吧,他这样想着。 只是,以辰的愿望终归落空了,以为解决了麦兜小猪就能继续睡的他丝毫不觉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如果这时他能睁开眼,再扭头看一看,就会发现麦兜小猪的两只眼睛红了起来。 下一秒,慌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来:“着火了!快跑啊!着火了!快跑啊……” “着火!”惺忪的睡眼一下睁开,以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边穿衣服边大喊,“哪里着火了?这里还有人呢!” 三秒后意识到不对劲的他闻声看去,目光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只双眼通红的小猪。 下意识地抬头,他看到了开着的房门,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这可不算是回笼觉,至少起个床再睡。”倚着门框,莫凯泽看向床上的以辰,显然他听到了以辰刚才的自言自语。 以辰笑容有点勉强,指了指麦兜小猪:“所以,这是你的恶作剧?” “准确说是我们两个。”莫凯泽瞅了眼躲在自己腿后的小东西。 荞麦从莫凯泽腿后探出脑袋,小爪子朝上指着,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我是被迫的,是他的命令。你要秋后算账的话,找他别找我,他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你果然一肚子坏水。”莫凯泽低头看荞麦,死板的表情多少有一点无奈,他没有说主意是荞麦出的,因为告诉他这句话的就是以辰。 荞麦咧咧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了生活。” “你真是鬼精。”以辰评价。 “不怪我,实在是你的闹钟太有个性了。作为顶尖黑客,我荞麦大大可是修改程序的一把好手。”荞麦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爬到床头柜上,象征性拍了拍麦兜小猪的屁股,“猪兄,谢谢你了。” “不想打扰你的,但再晚我们就要误机了。”莫凯泽说,“‘奔波儿灞’不是我们的专机,而且它已经被安德烈开走了。” “安德烈?他开飞机干吗?慢着,你那位老师……还会开飞机?”以辰愕然。 “很惊讶对不对?我也一样。”莫凯泽点点头,朝外面走去,“赶快洗漱,我只会做三明治,最简单的那种。” “不挑食。” 正文 第二章 踏上旅程(三) 匆匆吃过早饭,以辰和莫凯泽乘坐了超闪高铁和直升机两种交通工具才到了机场。 进入航站楼,两人在又高又阔的候机厅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凡妮莎。 凡妮莎正翘腿坐在靠边的座位上,穿着一身黑色制服,黑色长发光滑柔顺,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健身包。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去旅游,更像是……恐怖分子,或者说雇佣兵。”以辰指了下黑色健身包,补充说,“包里是炸弹。” “你该庆幸安检时我没被拦住,不然你现在已经哭了。”凡妮莎淡淡地说。 “当我多嘴。”以辰赶紧捂住嘴。 “既然来了,那就走吧。”凡妮莎起身,朝登机口走去,“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不会来了,白高兴一场。你们要是再晚一点,我就给安德烈发消息说你们不想去,以误机的方式拒绝了。刚好我不太喜欢旅游,尤其是带两个傻乎乎的小弟。” 以辰翻白眼,小声对莫凯泽说:“听见没有?我们成小弟了。你这位学姐真是安德烈的学生吗?与安德烈的行事风格差太多了。” “那我呢?你觉得我像是安德烈的学生吗?”莫凯泽单手提着黑色健身包,“按你说的,从行事风格来看。” “也不像。”以辰摇摇头,“我倒觉得凡妮莎应该当你的老师,不对,严格说应该当你的老姐,你们有很多地方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如——” “性别。”走在前面的凡妮莎打断了以辰。 “呃——你耳朵……真好。”以辰干笑。 莫凯泽同样有点尴尬:“学姐,我们性别……” 没有理会莫凯泽,凡妮莎回头瞧了以辰一眼:“提醒你一下,不要当面说人坏话,不然遇到脾气不好的,很容易挨揍。” “这是从辩证角度来看的一种合适关系,不是坏话。”以辰弱弱地问,“姐,你脾气应该属于好的那一种,对吧?” “目前是。” 以辰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揍,太丢人了。 等两人说完,莫凯泽拉了拉以辰,用明了的眼神询问:“你又在搞什么鬼?” 以辰停下脚步,招招手。莫凯泽怀疑地盯着他,犹豫一下还是把头探了过去。 以辰附在莫凯泽耳边,声音压到了最小:“你放心,我没有当月老的意思,更不会当红娘,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听完以辰的话,莫凯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面瘫的脸上尽是无奈:“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包括下辈子。” 留下一句话,莫凯泽快步向前,只剩以辰一人愣在原地。 “我有说错什么吗?”以辰挠了下头,自顾自地说,“当不了老婆,当老姐还不行吗?她总不能当你老娘。” 刚说完,一个拳头迎面而来,瞪大了的眼睛中拳头无限放大,紧接着以辰右眼一黑,身体后仰,倒在了光亮的的地板上。 “我更倾向于当你老娘。”凡妮莎收回拳头,对倒在地上的以辰说,“不好意思,我耳朵比你想得还要好那么一点点。” 右眼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以辰一脸苦色,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莫凯泽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心说非要捋虎须,你大概是忘了她把花花公子踢进医院的事了,脑挫裂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观众。作为国际机场,即便早晨也依旧人来人往,尤其是候机厅。 与观众一同出现的还有两名安保人员,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向倒在地上的以辰伸出手,另一名安保人员则对凡妮莎说:“女士,你打人了。” “我打人了吗?你问他。”凡妮莎朝以辰抬了抬下巴。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地板太滑。”以辰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握住安保人员的手,在安保人员的帮助下站起来,“清洁工人很认真,我给好评。” “你的眼……”安保人员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刚才的一幕我们都看到了,那位女士打了你。 “慢性结膜炎,非常红,怪吓人的,所以——你懂得。”以辰机灵地说,这个时候鬼才会把手拿开。 如果不考虑影响,安保人员绝对会翻白眼,然后夸他:老弟,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棒,一定是祖传的。 “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以辰指指凡妮莎和莫凯泽,随后又拿出手机,翻出电子机票给安保人员看,“不信的话,这是机票。最好能快一点,我们快误机了。” 检查完机票,安保人员将手机递还给以辰,并淡淡一笑:“是快误机了。” 一场小闹剧随着快要误机的紧迫感火急火燎地结束了,一行三人快速通过登机口。 在距离登机截止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三人登上了直达新加坡的航班。 只能用实惠来形容的经济舱里,以辰坐在空间有限的座位上,语气中带有一丝丝抱怨:“别怪我说,俱乐部实在是太抠了,通过舱位我已经能想象我们这次旅游会有多么拮据了。” “舱位被人改了。”凡妮莎把冰袋扔给以辰。 “有人改了我们的舱位?”以辰用冰袋冷敷,缓解右眼灼烧般的疼痛。 “布鲁尼主管,经费紧张是他管用的手段。”凡妮莎戴上眼罩,不咸不淡地说,“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旅游的一切消费都会是最低标准。” “事实证明,吝啬鬼这个称呼真的非常适合砖仓那位主管。”以辰评价说,“我发现了,安德烈在诋毁别人上其实是相当诚实的,对,这是诚实的诋毁。” “此时此刻,你也在诚实地诋毁别人,而且还是当着他两名学生的面。”凡妮莎瞧了眼下意识捂住左眼的以辰,“不会让你有熊猫眼的,你们国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国宝,即使成为国宝,你也会是最廉价的那种。” 两人说话的工夫,面容姣好的空姐走了过来,微微躬身:“三位,有位先生帮你们升舱了。请三位跟我到头等舱,行李会有专人帮你们拿过去。” “升舱?”以辰又惊又喜,“哪位先生?” “琴泰托先生。”空姐微笑说。 “琴泰托先生……是谁?我的意思是能具体介绍一下吗?我们好像不认识他。”以辰说。 “这算是贴心的问候?话貌似白说了。”小声自语了两句,凡妮莎摘下眼罩,看向旁边的以辰说,“只管去就好了,问那么多干吗?” 头等舱,温馨的明黄色灯光,奢华的内饰,精美舒适的地毯,舒适的多功能座椅只有十五个,分成四角和中心五个区域,每个座椅又单独成一个小区域,VR眼镜、平板和耳机等个人娱乐设施不一而足。 三人在空姐的带领下来到位置最好的中心区域。 空姐微微一笑:“这是三位的座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一切消费都会由琴泰托先生承担。” 看到以辰因为太凉时不时把冰袋拿下来,凡妮莎对空姐说:“麻烦给他一条冷湿毛巾。” “好的,请稍等。”说完,空姐转身离开。 “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认识那位琴泰托先生的。”坐到舒适的真皮座椅上,以辰说,“升舱加消费,那位琴泰托先生真大方。” “你可以点一些吃的,用来堵住你的嘴。”凡妮莎不咸不淡地说,“不然就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不介意找人把你送回去。” “限制我言论自由,你这是违——堵嘴,我堵嘴。买一送一,耳朵我也堵住,这总行了吧。”感受到凡妮莎冰冷的眼神,以辰连忙拿起平板,然后又戴上耳机,打开菜单边点边感叹,“不得不说,社会是不公平的,不管为了什么。” 收回目光,凡妮莎调节座椅,把椅背放倒一半,戴上眼罩。 再次注意到凡妮莎左手中指的草戒,莫凯泽想了想问:“你订婚了?” “清楚戒指的戴法并不意味着你脱离了直男的范畴。”凡妮莎摸着草戒,眼罩带来的漆黑不妨碍她猜出莫凯泽看到了戒指。 “……”莫凯泽瞅了一眼埋头于菜单中的以辰,心说这就是那家伙莫名其妙的原因?说他无聊一点没错。 莫凯泽不知道,以辰并非是看到了凡妮莎的戒指,而是直接照搬了护士小姐的话。 事实上,莫凯泽不止一次注意到凡妮莎手上的草戒,在学校第一次见到凡妮莎的那天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装饰品。 现在想来,他忽然觉得以辰没说错,自己可能直男癌晚期了,有女人会拿戒指当装饰品吗?或许只有对爱情失去希望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莫凯泽没有问凡妮莎她的未婚夫是谁,结合刚才的事,他潜意识已经认为是那位琴泰托先生。 其实如果亚当邀请他加入社团的那天他能细心一点,一定会注意到亚当左手中指戴着同样的草戒。 此时的以辰正沉浸在一首独特的英文歌中,每次听到这首音乐,他就仿佛回到了初中英语考试的考场上。 每次英语考试前的试音都会放这首音乐,只不过对他来说初中英语考试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那时的他,英语还很差。 不一会儿,空姐端来了甜点、水果和饮品。如果不是凡妮莎“赤裸裸的威胁”,以辰并不打算点餐,吃过早饭的他们实际没有任何需要。 不过以辰没有点高档红酒和菜品,算是对琴泰托先生的感谢,即使那位先生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狠狠地宰他一顿。 吃着香蕉,以辰扫视头等舱其他四个区域,飞机还没有开,有人在小声交流,也有人在用早餐,更有人在使用笔记本工作。提供网络服务在低成本航空是少有的,但在国际航空屡见不鲜。 现如今,飞机完全可以在不干扰飞机的情况下向乘客提供网络服务。 登机前凡妮莎告诉过他们,数据腕环与手机和塔台使用的电磁波频率完全不同,使用数据腕环不会干扰飞机的正常飞行,包括起飞和降落,还强调了是所有飞机。 当视线扫视到最后一个区域,以辰顿时愣住了。 手中的脐橙都来不及吃,以辰摘下耳机,一个劲儿地猛拍莫凯泽:“快看!看那是谁!” 正文 第三章 她很酷(一) “你能轻点——”顺着以辰手指的方向看去,莫凯泽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下。 那个区域只有两个人,一个盘有发髻的白人女子看着平板,另一个是女孩。 女孩一头黑色长发,身材颀长,五官标致又熟悉,正是完颜臻儿。 完颜臻儿正戴着耳机听轻音乐休息,深灰色鸭舌帽,藏蓝色的宽松格子衬衫,黑色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中性风的打扮,英气十足。 以辰扭头看莫凯泽,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是不是不敢相信?太巧了,你们居然乘坐同一架飞机,这是缘分!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请我吃大餐!” “她很酷。”沉默了一会儿,莫凯泽才说。 以辰瞬间呆住,我话都白说了? 伸手在莫凯泽眼前晃个不停,以辰说:“哥,大哥,大哥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不至于现在就把我无视了吧。” “在听,请你吃大餐——她很酷,你不觉得吗?” 以辰愕然:“呃——是,是很酷。” “她也去新加坡?” “不然呢?这是直达航班。她总不会在飞机飞到某个地方的时候跳伞,那是只有在犯罪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以辰耸耸肩,朝下指了指说,“不过话说回来,相比她去新加坡,我更好奇她在这儿,澳大利亚。我说,你知道她在墨尔本吗?” “她有和我说过。” “然呢?” 莫凯泽摇摇头:“没了。” “没了!你就……没什么表示吗?”以辰比划着双手,“比如邀请她来参观俱乐部,或邀请她骑马,打高尔夫也可以,总之能见到她,随便什么都好。” “之前不是邀请过?” “呃——你让我无言以对。”以辰双手抱头,由衷地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你不健全,要么没脑子,要么缺心眼。” 对以辰的话,莫凯泽满不在乎,他早就习惯了以辰的说话方式。 又看向完颜臻儿,莫凯泽疑惑地问:“她去新加坡做什么?” “你去问她啊,问我干吗?我又不是神仙,掐破手指也算不出来。”眼珠转了转,以辰又拍起莫凯泽,“快去,去打招呼!这可是好机会,天赐良机!” “她在休息。” “你喜欢她吗?” 莫凯泽被以辰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思索了片时,他又摇摇头:“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明明是知道不敢说。不喜欢你会答应请我吃饭?虚伪,鄙视你。”以辰站起来,弯腰到莫凯泽面前,“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追女孩一定要脸皮厚。别怕打扰她休息,飞机起飞后有的是时间休息。换个角度说,这时候你不去打招呼,飞机起飞后你就没机会了。” “飞机总会降落。” “那时候,时间紧、任务重、效率低,成功率比乒乓球都圆,邀请计划彻底泡汤。”以辰苦口婆心,“机会是最重要的,有句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发现中心区域的两个青年不时朝这边看,白人女子轻拍完颜臻儿,叫醒她并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了女子的话,完颜臻儿看向中心区域,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明显的惊讶之色。 见完颜臻儿看到他们,以辰笑着举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对莫凯泽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现在你不去也得去了,除非你想与爱情说再见,不过说实话,‘拜拜’更好听一些。” 瞧着以辰那副表情,莫凯泽忽然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在以辰的提醒和催促下,莫凯泽整理了一下衣服,怀着夹杂些许无奈和紧张的激动心情走过去。 “你好。”话刚说出口,莫凯泽就后悔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开场白吗? “生疏又拘谨的开场方式。”完颜臻儿一怔,缓缓点头,伸出如羊脂玉般的纤细小手,诙谐地说,“你好,完颜臻儿。” “莫……凯泽。” “这是尬聊的最高境界!握手了!居然真的握手!那家伙情商归零了吗?”时刻关注两人的以辰崩溃了,捶着自己的大腿低声自语,“莫凯泽啊莫凯泽,你说说你,吃豆腐也要图谋大一点,吃一时哪有吃一世香?要是因为占便宜丢了女朋友,你就等着懊悔吧。” “那个……真巧啊,你也坐飞机。”莫凯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语言中枢出现了问题。 以辰捂着眼不去看莫凯泽,心说哥哥,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吧?什么叫“你也坐飞机”?这是人说的话吗? 看着有点傻头傻脑的莫凯泽,完颜臻儿忍俊不禁:“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坐飞机?” “不是,我是说同一航班,没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同一航班上。”莫凯泽解释。 “我也没想到。”完颜臻儿指了下斜对面空着的座椅,“不着急的话,不妨坐下聊。” 莫凯泽看着空座:“这里没人吗?” “占座票,小姐不喜欢被人打扰。”白人女子说。 莫凯泽摸了摸鼻子,女子平淡的言语里夹杂少许冷淡,貌似有一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莫不是嫌弃自己打扰她家小姐了? “这是榭姐,我助理。”向莫凯泽介绍完白人女子,完颜臻儿又对女子说,“榭姐,少说两句,他是我朋友。” “是,小姐。”榭姐应道,礼貌性对莫凯泽歉意一笑。 完颜臻儿看向莫凯泽:“不要介意。” “没关系。”莫凯泽笑笑,微微沉吟,“知道你在墨尔本也没邀请你去俱乐部玩,我这个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够格?” “是有一些,有几天我在墨尔本待得很闲。”完颜臻儿嘴角噙着浅笑,“不过看在你之前邀请过我的份上,原谅你了。” 莫凯泽挠挠头,死板的表情上笑容略显僵硬:“我以为你很忙。” “玩也算的话,的确比较忙。”完颜臻儿捋着耳边的秀发,“你去新加坡做什么?你们俱乐部组织的新活动?” “不是,旅游。” “旅游?看样子你们俱乐部的会员福利不错。” “你呢?去新加坡做什么?”莫凯泽问完颜臻儿。 “iFly Singapore,室内跳伞。新加坡圣淘沙有亚洲最大的室内飞行馆,里面有世界最大的室内跳伞模拟装置。”完颜臻儿从助理那里接过平板,递给莫凯泽,“在澳大利亚体验了高空跳伞,所以打算去新加坡体验一下室内跳伞,直观感受一下两者的不同。” 看完关于室内飞行馆的宣传视频,莫凯泽把平板还给她:“高山滑雪、高空跳伞、室内跳伞,你真的很喜欢极限运动。” “看来你以为我之前是骗你的。”完颜臻儿脑袋微歪,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惊讶,很少有女孩子热爱极限运动。”莫凯泽赶忙说。 “没必要那么紧张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完颜臻儿一笑,“热爱极限运动的女孩子确实很少,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 当莫凯泽回到自己的座椅,以辰凑了上来:“我的大哥,你没发现吗?主动权自始至终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不过无所谓,重要的是完颜臻儿笑容明显比之前多了,这虽然不能表明她对你有意思,但至少表明了她对你有好感。” “她答应我的邀请了,会和我们一起旅游,但是要在体验完室内跳伞之后。”莫凯泽说,语气中有一丝罕见的激动。 “人家说的是‘我会考虑’。如果不较真,也算是答应了。不得不说,事实证明我错了,只要彼此有好感,场面再尴尬都是正常的。”见莫凯泽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自己,以辰缩了缩脖子,“抱歉,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谈话的。” 莫凯泽依旧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以辰。 抹了把自己的衰脸,以辰低头举起双手:“是的,没错,我是有意的。” “接受你的投降。” 以辰收回双手,眼睛四处瞅着,生怕有人注意到这边:“我说,我们肢体动作是不是该少一些?不然看起来像是……情侣间的调风弄月。两个男人打情骂——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不是我们,是你,但愿你没有多动症。”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 “随你怎么说。”以辰也不在意,举了举水杯,“希望完颜臻儿能和你一起旅游,没有我,没有凡妮莎,也没有那个助理,总之只有你们两个就对了。” “我不觉得她和我们一起旅游是因为你又或是别人。”莫凯泽淡淡地说。 “呃——你说得都对,我……困了,不想和你说话。”以辰把座椅放倒,拿过外套盖在头上。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也有自恋的时候。 莫凯泽瞧了瞧他,没有说话。 “登机之前,你有告诉过别人我们的行程吗?”凡妮莎忽然说,她没有戴耳机,自然听见了以辰和莫凯泽的对话。 听了凡妮莎的话,莫凯泽下意识地看向完颜臻儿。 “包括她。”凡妮莎大致猜到了莫凯泽的想法。 “没有。”莫凯泽说,他的确没有把行程告诉完颜臻儿,不是不想,是还没来得及。 最近这几天他们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时间都很短,往往没说几句话就结束了。 当然,问题几乎都出在他这里。 “她和我们一起旅游,我没意见。”凡妮莎说。 莫凯泽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凡妮莎不会同意,毕竟因为灵魂烙印,王殿有接近道剑之主的可能。 他清楚地记得滑雪场路璇与完颜臻儿针锋相对的场景,生怕这一幕再次上演的他刚才还在想怎么提前和凡妮莎说。事实证明,他担心是多余的。 “遇到对的人,就紧紧抓住。线要是断了,风筝也就远了。”沉默片刻,凡妮莎说,“就当做是来自学姐的提醒。” 线和风筝的关系吗?看着那个酷酷的女孩,莫凯泽心里冒出了以辰问过却没有得到明确答案的一个问题:你喜欢她吗? 飞机起飞了,众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做起自己的事,用餐、睡觉、工作等,温暖怡人的头等舱氛围分外安静。 正文 第三章 她很酷(二) 新加坡。 经过八个小时的漫长飞行,飞机最终降落在了当今世界第七大繁忙的国际机场——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 樟宜国际机场是新加坡主要的民用机场,也是亚洲重要的航空枢纽,有四座航站楼,通过空中列车和接驳巴士换乘,大而舒适,屡次被评为世界最佳机场。 机场最大的亮点是世界上最高的室内瀑布,以钢和玻璃为特色的环形圆顶向内凹陷,水流通过中心孔洞边缘宣泄而下,再通过底部的收集水箱循环利用,形成四十米高的漏斗状瀑布景观。搭配郁郁葱葱的室内森林景观,造就了壮观且自然的人工美景。 瀑布外围的餐饮区,深色的木桌木椅,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着东西聊天。 在这里用餐的几乎都是乘客,或刚刚乘坐航班达到,或准备乘坐航班出发。 某一桌,以辰单手撑下巴看着在瀑布前拍照的人们:“是网红机场中的网红瀑布还是网红瀑布在的网红机场?”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凡妮莎瞥了他一眼。 “明明是旅游,为什么提不起大吃大喝的兴趣呢?”面对木桌上还算丰盛的食物,以辰却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你在飞机上吃了三人份的食物。”莫凯泽提醒道。 中午是在飞机上度过的,解决了午餐的只有以辰,所以一下飞机他和凡妮莎就来了餐饮区。至于饱腹了的以辰,再不情愿也只能跟来。 而完颜臻儿,下飞机后和他简单约定好就离开了。 “你要实在觉得无聊,机场有免税商品区和小睡区,还有十二米高的室内滑梯和二十四小时影院。”凡妮莎随手给以辰指了个方向,意思是想逛的话自己去找。 以辰抱着机场赠送的卡通抱枕,头像拨浪鼓摇个不停:“不去不去,万一你们趁我逛的时候走了怎么办?” “还不算傻。” “你真有这打算啊!” 凡妮莎不置可否。 十分钟后,用完餐,三人离开机场前往樟宜度假村。 樟宜,位于新加坡东部,由樟宜角、樟宜机场和西樟宜三部分组成,充满历史味的樟宜监狱也设在此地。 “开发前,樟宜棕榈环抱,是落后的农业地区;独立后,优美的自然和人文景观使樟宜逐渐发展成为东南亚地区的旅游胜地。”凡妮莎坐在副驾驶上,“我们在这里的度假村住一晚,明天用过午餐后出发。” “这里环境真不错,如果没有现代建筑,我都怀疑是不是有野人了。”以辰说,这里的房屋都比较矮,透过车窗放眼望去,是青翠的绿地和高高的椰子树。 “你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莫凯泽目光怪异地看他。 以辰回头:“什么样子?” “脑洞大,言语怪。” “这算是褒奖吗?” “先天就这样还是后天形成的?” 以辰愕然:“后天?形成的?” “我的意思是受人影响。”莫凯泽顿了顿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听了莫凯泽的话,以辰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三个人影,不会是受他们影响了吧?不应该啊,自己只与他们相处了三个月。 想到这,以辰弱弱地问:“我这算变赤了还是变黑了?” 莫凯泽想了想给出答案:“谈不上好坏,硬要说的话,好坏参半。” “只要不是变绿,赤一点还是黑一点都无所谓。”凡妮莎通过内后视镜看了以辰一眼,“你该庆幸你不是西蓝花。” “……”以辰干笑,在心里大喊老天爷,你是派他们两个来折磨我的吗?我还不如在俱乐部待着!我想回去啊! 樟宜适合郊游和野餐,樟宜半岛拥有阳光海滩,在海滨可以游泳、垂钓、露营和烧烤等。 到达度假村,走进接待大厅,一番商量后凡妮莎和莫凯泽同意了以辰强烈建议的服务项目——露营体验。 在服务人员的热情接待下,三人存放好行李,来到海滩。 正值黄昏,夕阳照耀下的沙滩呈现迷人的橘红色,目光所及是五颜六色的双层帐篷,帐篷区旁边是烧烤摊,摊位上已经有了不少客人。 夜幕降临,月光、篝火和暗黄色灯光照亮绵延的海滩,空气中弥漫着烤肉诱人的香味,乐队演奏着激情的摇滚乐,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相对偏僻的地方,远离了人群的同时也远离了喧嚣,篝火驱逐了黑暗,凡妮莎躺在躺椅上,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吹拂,不时喝上一口橙汁,自在悠闲。 “姐,你这么做真的好吗?”烧烤架前,以辰烤着肉串,不时甩甩手,缓解手酸。 烧烤架是从烧烤摊租的,肉串也是从烧烤摊买的,只要支付一定的租金和押金,烧烤摊就会提供自助烧烤的服务。 “放心,我良心是铁打的,不会痛。”凡妮莎平淡地说,“再坚持一会儿,莫凯泽马上就回来了。” 凡妮莎话刚说完,莫凯泽就提着一袋东西从远处走来:“没有葱和饼,也没有蒜蓉酱,不过好在有甜面酱。” “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再烤下去,我手就麻了。”以辰连忙从莫凯泽手里接过购物袋,“快快快,你来烤。” “麻了不挺好?起码感觉不到酸了。”凡妮莎仰望着天空,看那为数不多的星星。 “呃——逻辑上是对的。”以辰把购物袋放到桌上,双手合十,冲莫凯泽挤了挤眼睛,示意他赶快去烤肉。 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凯泽接替他烤肉的工作。 . . . 烧烤摊,较为靠后的一张木桌,桌上是香气四溢的肉串,桌前坐有一男一女。 青年穿着深蓝色运动服,相貌堂堂。女孩一身浅白色连衣裙,有一对奇异的宝蓝色瞳孔。 女孩拿起餐巾纸擦干净嘴角的油,心满意足地说:“吃得好饱啊。” “不要光喝饮料,喝点水。”给女孩倒了一杯水,青年又看起平板,“到现在还不售票,经纪公司是怎么想的?” “哥哥,舞会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你不是看过视频了?据参加过的网友说,现场比视频好过千百倍。” “万一呢?”女孩双手拿着水杯,双臂支撑在桌上,“万一没那么好,我们不是白在新加坡待这么长时间了?” “就当是旅游放松一下身心了,前段时间你练剑也挺辛苦的。”青年抬头看妹妹,佯装抱怨,“再说了,还不是你非要来看?” 女孩噘起小嘴,不高兴地说:“哥哥,你这是不识好人心。不是某人整天盯着视频看,我会要求来看舞会吗?” “但我拒绝了。” “我是强烈要求,所以拒绝无效。”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明明想看,偏偏拒绝。哥哥,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话——男人就是心口不一。” 青年板起脸:“怎么跟哥哥说话?” “又以大欺小。”女孩翻白眼说。 “你才是不识好人心。”青年食指点了点女孩白皙的额头,“我是怕浪费你的时间,你虽然领悟了奥义,但是解决二十个亡傀都吃力,面对神秘人,仍然没有自保能力。” 女孩问道:“为什么要打那个神秘人?” “没说一定让你打他,是让你在他面前有自保能力。”青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黑袍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亦正亦邪。” “亦正亦邪就说明他不完全是坏人。” “也说明他不完全是好人。”青年瞪眼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不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要提防任何有意或无意接近你的人。” 女孩低头,吐了吐舌头。 这时,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子走了过来,精致的瓜子脸,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淡粉色的薄纱裙下露出白嫩的小腿。 走到青年斜对面空着的椅子,绮娜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能坐在这吗?” 青年刚准备拒绝,就听女孩抢先说道:“当然可以,这儿就我和哥哥两个人。姐姐,你好漂亮啊。” “你也很漂亮。”绮娜微微一笑,在女孩旁边坐下。 见女子与哥哥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女孩美眸眨了眨,往女子身边凑了凑:“姐姐,你是不是对我哥哥感兴趣啊?你那么漂亮,我哥哥又这么帅气,真的很搭!” 听到妹妹的话,青年险些绷不住脸上严肃的表情,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 绮娜捏了一下女孩充满弹性的笑脸:“姐姐不只对你哥哥感兴趣,对你也感兴趣得很呢。” 如果能料到这一幕,凡妮莎一定会后悔没有和绮娜交换工作,这小妖精可是个能把人硬生生吓跑的主儿。 看到妹妹张口又要说话,青年赶紧瞪她。 女孩露出埋怨的眼神,但还是乖乖把嘴闭上,只不过脑袋却扭向了一边。 青年直视绮娜:“你看我们很久了。” 绮娜没有否认:“二十三分钟十七秒,怕打扰你们用餐。” “但你还是打扰了。” “再不打扰你又该带着你妹妹跑了。” 女孩扭过头来,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听出了女子的不对劲。 往后挪了挪椅子,女孩重新打量女子,脸上有着浓浓的警惕之色。 “你果然与那些人是一伙的。”青年表情淡漠,“这么看来,神秘人也是你们的人了。” “神秘人?你是说有个神秘人也在找你们?”绮娜秀美微蹙,经过严格训练的她第一时间洞悉了青年话中的关键信息。 “演员适合你。”青年说。 “我没必要装。”绮娜说。 “他们是你的人?”青年拿起水杯,缓缓地喝着,目光依次在不远处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硕男子身上停留,看似在问,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女孩双手放在了椅子的副手上,柔软的身体似乎在积蓄惊人的力量。 绮娜十指相扣,正色道:“没必要对我们有这么重的警惕心,我们没有恶意。介绍一下,我们来自新秀俱——” “不论你们来自哪里,是什么人,我对你们都不感兴趣。”青年打断了她,“你们走吧,不要再有下次,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绮娜说,青年的态度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家伙,油盐不进。 “你不是客,至少目前不是。”面对女子漂亮的容颜,青年不为所动,“认真讲,我对你们的印象不是很好。” “神秘人不是我们的人。” “对那些穿黑西装的家伙,我印象同样不好。” 绮娜脸色阴晴不定,那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怎么招惹这两兄妹了? 正文 第三章 她很酷(三) 不想与青年发生冲突,绮娜轻呼一口气,语气尽可能平缓:“把话说完我就走。” 青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手伸向一侧,朝意思很明显:我一句话也不想听,请你立刻离开。 “相信我,你们有生命危险!” “没错,相信了你,我们就会有生命危险。”青年双手环抱。 “那个神秘人非常危险!他不是你们现在能对付的!” “你们给我的感觉比神秘人更危险。”青年面无表情地说,“另外,我们为什么要对付那个神秘人?我们没打算对付他。” 绮娜被青年气得不轻,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青年淡淡一笑:“生气了?你应该知道,从你生气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绮娜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俯身靠近青年,表情不悦地盯着他:“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么做不仅会害了你自己,更会害了你妹妹!” 青年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右手微举,亮起蓝色光晕,在绮娜眼前缓慢握紧。 随着青年右手握拳,绮娜双脚传来阵阵冷意,低头一看,赫然发现白色帆布鞋周围有蓝色光点浮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匝眼的工夫,冰块形成,绮娜双脚被冻在了一起。 同样的一幕在不远处的两桌上演,不过拉尔森等人就那么好运了,冰块形成,冻住的不仅有脚,还有小腿。 幸好每一桌的周围都有一米高的隔板,否则这奇怪的情况定然会被人发现。 还真是水系魔法师,低头看了眼冰块,绮娜想起了那个可恶家伙的提醒。 “冰块会在十分钟后融化,在这之前你可以吃点东西。以你们的体质,这点冰还冻不出问题。”把盛有肉串的餐盘慢慢推到绮娜面前,青年拍拍脑袋,“噢,对了,友情提示,再追来的话就不是十分钟了。” 小巧的手枪出现在手里,黑漆漆的枪口对准青年,绮娜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想这么做,但你们真的让我很为难。” “还是露出真面目了。”即使被枪口对准,青年依然面不改色,“怎么?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也对,这是坏人一贯的伎俩。” “我不是坏人,更没你想得那么坏,枪里是麻醉弹。不过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是麻醉弹,挨一枪也很痛。”绮娜沉吟了一下说,“你们可以走,但起码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听完了你们还要走,我绝不阻拦。” “女士,你可能还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主动权不在你那里,更不在你手中的枪那里。”青年从妹妹手中接过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我想你不是对我们兄妹感兴趣,而是对它感兴趣。” “相似度100%,核实成功。”微米耳机中传来格子的声音。 见女子不说话,青年把小铁剑放进桌上长方形的黑色布袋中,右手蓝色光晕一闪。 下一刻,布袋口冒出璀璨的蓝光,空的布袋被撑了起来。 “不要乱来。”绮娜盯着青年,不用看她也知道黑色布袋里是什么东西。 “已经晚了。”青年一笑。 见青年打响指,绮娜果断开枪,嗖的一声,麻醉弹从枪口射出。 也就在这时,一切停住了,麻醉弹停在枪口前数公分的空中,绮娜依旧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端着餐盘的服务员一只脚抬起一动不动,更有嬉闹的男女因为跳起而悬在了半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氛围宁静中带着诡异。 “看样子我们又要连夜赶路了。”女孩无奈地起身。 “总不能还待在这里,麻醉弹的滋味可不好受。”青年拇指和食指捏住麻醉弹,将其放进水杯里,看向女子,“如果可以,我是想让你听一听剑鸣声的。” 说完,青年拿起黑色布袋,与妹妹一起离开海滩。 在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乐队的摇滚乐和人们的欢呼声又充斥在沙滩上。 手枪对着空气,一旁的木椅也空了,绮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只感觉眼前出现瞬息的模糊,视线再清楚时,两兄妹就消失了。 望向四周,根本不见那兄妹俩的身影,当看到水杯里的麻醉弹,她渐渐反应过来。 如她所料,经过确认,腕表慢了两分钟。 坐回椅子,看着面前的餐盘,想到青年刚才说的话,绮娜气不打一处来,十指从额头向上向后划过柔滑的粉色长发将其捋顺,平息自己的气愤。 不久,冰块融化,大致猜到事情经过的绮娜见拉尔森等人跑来,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拿起水杯朝他们扔去:“还过来干吗?去追啊!” 拉尔森等人躲开水杯,掉头就追,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老大生气了。” “废话,你被耍了不生气啊?” “那兄妹俩对我们有误解。” “不是误解,是偏见。” …………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绮娜扭头看向沙滩上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 似乎预见了凡妮莎会责怪自己吓跑了那兄妹俩,她小声说:“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 . . . 远处,自助烧烤的三人组浑然不觉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瞬息的模糊是篝火架上火焰熊熊燃烧带来的错觉。 少时,莫凯泽从小板凳上起来,对桌前大快朵颐的以辰说:“可能烤肉这份工作更适合你。” 以辰咬下一块肉,吃着摆手:“你再烤一会儿,时间还没有我烤的一半长呢。” “有些家伙不想让我烤。”莫凯泽朝上指了指。 “殿侍?”见莫凯泽点头,以辰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我就那么倒霉吗?难不成我真是烤肉的命?那些该死的家伙,它们是诚心的吧?” “我会帮你教训它们的。” 以辰极不情愿地走到小板凳前,刚坐下,眼睛一亮,又站了起来。 他拉住莫凯泽的袖子,谄媚地笑:“莫兄,离亡灵虫洞形成还有半个小时呢,不着急,你还可以再烤一会儿。” 莫凯泽不动声色:“二十分钟前我就感应到了。” “呃——”以辰愣在原地,“你怎么不早说?” “那时候我刚从食品中心出来。” “你回来了可以说啊。” “不是为了让你多休息一下吗?”莫凯泽拍了拍以辰的肩膀,“是不是很体谅你?” 以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乖乖地坐到小板凳上。 莫凯泽刚走出几步,以辰就突然回头,眼中透露着狐疑之色:“你不是在骗我吧?” “给你上一课。”莫凯泽点点头。 看到莫凯泽一本正经的样子,以辰欲哭无泪:“谢谢你啊。” “不客气。”莫凯泽走入黑暗。 一杯橙汁出现,挡在了眼前,以辰抬头,正好迎上凡妮莎的目光。 “给你个建议,你可以边烤边喝东西。”凡妮莎轻举了一下橙汁,示意他接过去。 “这算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吗?”以辰赸笑。 凡妮莎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体罚的成分了,你举报也没用。” “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啊。”以辰嘴角微抽,“那我要是不喝呢?就有体罚的成分了?举报是不是就有用了?” 凡妮莎淡淡地说:“有用归有用,但你那么做之前,最好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我的报复。你应该知道,做某些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以辰愁眉苦脸,下意识地往后挪挪小板凳。 “就算是吧,你喝不喝?” “喝,我喝。”以辰垂头丧气地接过橙汁,瞅了一眼桌上的肉串,眼珠一转,试探地问,“我能边烤边吃东西吗?” 看了看他那张充满希冀的脸,凡妮莎颔首道:“可以,但不要把肉烤糊。” 莫凯泽朝远处走着,他的方向与烧烤摊相反,此时已经远离人群。看了眼时间,他加快脚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要赶快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他没有骗以辰,他确实是在二十分钟前感应到亡灵虫洞即将形成的,刚才不过是逗了以辰一下。 不多时,以辰正烤着肉串,远处黑暗中爆发出青光。 看着范围不大却光亮十足的青光,以辰嘀咕:“本黑暗之主何年何月才能领悟奥义啊?这贼老天,太不公平了。” 片时,青光又消失于黑暗中,从爆发到消失,时间仅过了数分钟。 以辰往嘴里塞薯片,视线重新集中在了烧烤架上。 安静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六七个喝得微醺的俊男靓女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拿着酒瓶的青年打招呼:“你们好啊。” 凡妮莎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以辰回应:“你们好。” “老兄,问一下,你看到青光了吗?我们打算去看看,就当是探险,但具体方向记不清了,青光消失得有点快。”说话的同时,青年还不忘喝一口酒。 “不好意思,只顾烤肉了,没看到。”以辰摇头,心说莫凯泽,你要感谢我,我这可是以德报怨。 然而,以辰话音刚落,闭着眼的凡妮莎就朝莫凯泽离开的方向一指,意思显而易见:我看到了,在那边。 “老兄,你不厚道,美女在休息都看到了,你在烤肉会没看到?”青年说。 “我真的没看到。”以辰笑得勉强又尴尬,如果不是怕得罪凡妮莎,他很想反驳青年一句你怎么就知道美女不是在耍你们? “美女,感谢你,再见。”懒得纠结以辰是否真的没看到,青年向凡妮莎挥挥手,和同伴朝莫凯泽离开的方向走去。 瞅了眼双手担在脑后的凡妮莎,以辰说:“姐,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莫凯泽能解决。” “你这么相信他?” “这点小事你都能解决。” “我肯定哪里得罪你了。”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反正鬼信我也不信。” ………… 正文 第四章 单车舞会(一) 莫凯泽从烧烤摊的方向走来,却见以辰发呆地直视着自己,低头看看,确认自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疑惑地问:“我……有问题吗?” “没,你没问题,呃——身材不错。”竖起大拇指,以辰抬了抬下巴,“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饶了个圈,躲开几个好奇心重的男女。” “是该躲开,不然你可能会被当成外星人接受酒瓶的洗礼。”对那个说话都不忘喝酒的青年,以辰印象深刻。 在桌前坐下,莫凯泽说:“在烧烤摊我看到了拉尔森,当时他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拉尔森?你确定没看错?” “没。”经过剑息的增强,莫凯泽视力极好。 他觉得自己的视力应该是5.4,如果国际标准视力表上还有那一行极小的“E”字。 “他来新加坡做什么?你刚才说他在和一个女子聊天?难不成他是来泡妞的?”以辰猜测。 “那个女子比拉尔森年轻。”顿了一下,莫凯泽说,“也就比我们大三四岁的样子。” “很正常,大多数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年轻的。”以辰把肉串翻了翻,回过头来,“我声明,我只是陈述事实。” “那女子是绮娜·戴维斯,黄昏队长。说起来她与你们并肩作战过,与那国岛的那场战争,她是负责海域战场的副总指挥。”凡妮莎解释道,再任由两人说下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话题已经扯得够远了。 “她就是绮娜?”莫凯泽一愣。 “百合……妖精?”以辰睖睁着眼睛。 对于那位是四霸之一的黄昏队长,他略有耳闻。只不过听说的不见得就是好消息,传闻她对女性比对男性更感兴趣。 “一来就听到有人说我坏话,巧还是不巧?”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 以辰和莫凯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闻声看去,近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淡粉色薄纱裙和白色帆布鞋的白人女子。 隐约猜到了女子的身份,以辰看向莫凯泽,用眼神求证。 不等莫凯泽点头,发现以辰小动作的绮娜就笑吟吟地说:“没错,我就是绮娜·戴维斯,你口中的百合妖精。” 以辰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他很想解释“不是我口中的,大家都这么说”,但他不敢,因为他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绮娜走近了,盯着以辰:“我说,背后议论人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说了。”以辰连忙举起手。 “不是不说了,是不在背后说。”绮娜食指朝下点了点,示意他放下手,“百合妖精,这个称呼不好听吗?多好听。我一直把它当褒义词看,不是假话。” 以辰无言以对,这话该怎么接?直接来一句“百合妖精,你好”? “宝贝,好久不见,想死我了!”就在以辰胡思乱想的时候,绮娜一双眼睛亮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大喊一声,然后就在以辰和莫凯泽惊愕的目光中张开双臂扑向躺椅上的凡妮莎。 眼疾手快的凡妮莎一个翻身就从躺椅另一边站了起来,连续三个后空翻拉开距离,令扑到躺椅上的绮娜扑了个空。 见绮娜又要扑上来,凡妮莎立马指着她说:“停,打住,你不要动!” 绮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宝贝,你不想我吗?” “想,但你不能疯!”此时的凡妮莎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干脆利落地肯定性回答才能稳住这个难缠的小妖精,不然绝对一发不可收拾。 “那亲一下。”绮娜又张开双臂。 “不行。”凡妮莎后退一步。 “就一下。” “一下也不行。” “宝贝,我要来强的了!” “打得过我,我就认栽。” 双手撑着躺椅,双腿跃过,绮娜身手矫健地冲向凡妮莎。 凡妮莎双腿蹬地,身体如炮弹般飞出,迎上绮娜。 两女三言两语便大打出手,直让不远处的以辰和莫凯泽看得心惊肉跳。 十分钟后,场面恢复平静,四人坐在桌前吃着肉串,绮娜耷拉着脑袋,显然在刚才的打斗中凡妮莎略胜一筹。 “就拉尔森在这儿吗?其他黄昏队员呢?”以辰问。 “整支黄昏特别行动队都在这儿。”绮娜说。 “那怎么不叫他们一起过来啊?” “他们在执行任务。” “有任务!”以辰瞪大了眼睛。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绮娜没好气地说。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以辰拿过一张纸巾擦了下嘴,小心地问:“我们……不会也有任务吧?” 凡妮莎淡淡地说:“当然有了,你以为安德烈会纯粹让你们来旅游啊?” “旅游果然是个幌子!”以辰想起了临走前安德烈飘忽的眼神,心说怪不得那家伙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不能算,只是不纯粹,先旅游再执行任务,旅游就当是完成任务的提前奖励。”凡妮莎话语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这可比直接执行任务惨多了,说得好听一点是提前奖励,难听一点就是逼着完成任务。” “我们被你那位老师坑惨了,不对,是我被你们那位老师坑惨了!”想到莫凯泽也是安德烈的学生,以辰顿感孤军奋战的艰难。 这个时候,以辰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路璇的身影,自己那位老师可是当之无愧的雄师! 要是她在这里,自己哪还是孤军?恐怕早就首战告捷了。 “我们和黄昏的任务一样吗?”莫凯泽问绮娜。 绮娜摇头:“怎么可能一样?我们是来找水之主的,你们是来找风王殿的,任务难度差了……十八万千里呢。” “是十万八千里。”以辰小声提醒。 绮娜美眸眯起来:“有区别吗?” “没区别,没区别。”以辰急忙摆手,对那个能改变温度的青年,他记忆犹新,“找水之主?他也在这儿吗?” “不是他,是他们。刚才在这儿,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水之主……不是一个人吗?几个?要是不能说就算了,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问了也不说。”以辰识时务地说。 出乎以辰的意料,绮娜这次并没有隐瞒。 “来到新加坡,就没打算再瞒你们。”她把手伸到篝火架前烤火,“我说的他们是一对兄妹,水之主只有一人不假,但他们兄妹二人都能使用水之剑,情况暂时不明。” “都能使用水之剑?这也可以?”以辰一惊,感到匪夷所思。 “你说话能不重复吗?”凡妮莎食指指着太阳穴转圈,“听起来很晕啊。” 以辰尴尬地笑笑:“我注意。” 莫凯泽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血缘关系的缘故?我的意思是剑息具有遗传性,所以他们兄妹体内都有剑息。剑息既然是某种神奇的物质,与基因有关不无可能。” “剑息遗传?”以辰又是一惊,脑海里开始了各种猜测,自己的剑息是遗传自老爸还是老妈?不会是遗传自他们两个吧? “剑息的来历一直是生物学上的一个谜,遗传学也无法解释。质门的初步结论是剑息不具有遗传性,剑息有极大可能是后天融入道剑之主体内的。原因很简单,你们与上一任道剑之主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凡妮莎没有多说,她对莫凯泽的身世有所了解。 以辰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不清楚上一任黑暗之主,但上一任风之主却无疑义,是一个叫德鲁斯的美国人,而莫凯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国人,没有任何外国人血统。 想到莫凯泽的身世,以辰不禁有些同情,莫凯泽是由爷爷奶奶辛苦抚养长大的,父母是工人,因车祸在莫凯泽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 莫凯泽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就受了父母离世的影响。 联想到父母的莫凯泽低着头,默不作声,他想爷爷奶奶,更想早已离开人世的爸妈。 绮娜递给莫凯泽一张纸巾,她和凡妮莎也失去过亲人,能体会莫凯泽那种痛苦。对她们来说,失去亲人的那一瞬间,整片天都黑了,没有光明,更没有希望。 一时间,气氛稍有沉重。 不想影响到大家,平复好情绪的莫凯泽有意转移话题,问绮娜:“你说我们的任务是找风王殿,风王殿在新加坡吗?” “尚不清楚,需要你确定一下。” “怎么确定?” “不要着急,过几天就知道了。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先放松几天,放松完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绮娜拿起肉串,摇了摇,“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要知道,干活是很累的。” 午夜,狂欢后酩酊大醉的人们都进入帐篷睡觉了,宁静的海滩上除了海风吹过沙子的细响,就只有远处传来海水翻滚的声音。 海边的一块巨石,绮娜坐在上面,单手托着香腮出神。 一顶帐篷从里面被人拉开,借助月光,凡妮莎看到了巨石上的人影。 “猜到你还没睡。”凡妮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绮娜身后。 听到熟悉的声音,绮娜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回头幽怨地说:“宝贝,你忍心吓死我吗?” “我说话很轻了。”凡妮莎在她身边坐下,“过于专注,警惕性都丧失了。” “发呆是一种专注的无意识行为,我也没办法控制。”绮娜打量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凡妮莎,“你像是一个飞檐走壁的夜行人。” 凡妮莎轻声说:“我更希望当一个东飘西荡的幽灵。” “飘荡人世间,不理世俗事。是啊,还是幽灵好。”绮娜低声感叹。 经过短暂的沉默,凡妮莎说:“那兄妹俩不在这里?” “在。”绮娜颔首。 “那就是说又跑了。”凡妮莎看她,“肯定把那两个人吓得不轻,你这样子可不行。” “宝贝,就知道你会冤枉我!”绮娜噘嘴,小脸上神色委屈,“这次可不是我吓跑的,那个当哥哥的简直不可理喻,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对我们有偏见!” 凡妮莎目光透露着怀疑:“是这样吗?” 绮娜把头扭向一边:“不信等拉尔森他们回来了你自己问。” 凡妮莎耸耸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那兄妹俩跑哪去了?我不觉得拉尔森他们有能力留住那两个人。”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告诉拉尔森他们,如果那兄妹俩还在新加坡,还在我们的视线里,就暂且不要行动,只是盯着就好了。”趁凡妮莎不备,绮娜右手从后面伸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凡妮莎身体一颤,感觉到绮娜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强行忍下了:“令行部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有水王殿的消息吗?” 绮娜摇摇头:“没有,就连那些逃走的殿卫都没查到,不过有渔民称在大西洋看到了超大的海洋生物,安德烈怀疑那条受伤的巨鲨就在大西洋的某个海域,令行部已经在调查了。” 凡妮莎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完美的身体曲线在月光下充分展现出来:“走吧,回去休息,最近你也挺累的,这几天就跟着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不困,再陪我坐一会儿。” 察觉到绮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安分起来,凡妮莎只能拉下脸来,佯装生气,冷冰冰地说:“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再这样我可就申请调换行动队了。” “每次都威胁我,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绮娜不愿地收回手。 绮娜知道凡妮莎只是吓唬自己,并不会真的离开黄昏,但绮娜实在无计可施,毕竟很早之前自己就跟凡妮莎保证过不对她动手动脚。 而且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可恶的家伙可是一直想调换到黄昏,绝不能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生怕绮娜再动手动脚,凡妮莎先一步站起来,挥挥手,朝帐篷走去。 “等等我,我要和你睡一顶帐篷!”绮娜起身追去。 “不行!” “就一晚!” “想都不要想!”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的大海上,一轮红日从海平面冉冉升起,迎来新的一天,一行四人带上行李离开了度假村,这也标志着他们的新加坡旅游计划正式展开。 正文 第四章 单车舞会(二) 三天后,圣淘沙岛,海底世界。 海豚乐园入口,以辰吃着从海豚咖啡馆带出来的炸鱼薯条,瞅了眼身旁来回走动的莫凯泽:“你别来回走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莫凯泽只能停下脚步:“她怎么还不来?” “你们约的是下午三点,现在才两点三十二分。”以辰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我说大哥,你至于那么激动吗?” “我很激动吗?没有吧。” “还不激动?你是二十分钟前拉着我从咖啡馆出来的。”以辰撇嘴。 莫凯泽眼皮微跳:“我只是怕她来了看不到我们。” “难道人家会提前一个小时来吗?”以辰翻白眼,“从昨天下午开始你就心不在焉,今天早上更是比谁气得都早,你太兴奋了。” 他们是在昨天下午到达圣淘沙岛的。作为新加坡著名的“欢乐岛”,圣淘沙岛有很多著名的景点,海底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新加坡海底世界是东南亚最大的海底世界,他们所在的展区——海豚乐园更是有粉色海豚表演。 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逛了许多好玩的地方,都是新加坡的著名景点,鱼尾狮公园、夜间野生动物园、圣安德烈教堂、裕廊飞禽公园…… “其实算不上早起,我一晚没睡,睡不着。”莫凯泽说。 “呃——牛,你这已经不是兴奋了,是亢奋,精神亢奋。”以辰竖大拇指,“毕竟是第一次约会,可以理解,我当时与你情况差不多。” “这是约会吗?”莫凯泽忽然说。 “当然是!” “约会几个人?” “肯定两个啊!”明白过来的以辰一个劲拍额头,“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弱智吗?我不会脑残到当‘电灯泡’。” “但你确实跟来了。” 见莫凯泽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以辰气得只差吐血:“你以为我跟来是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我不来的话,完颜臻儿的助理谁帮你搞定?那助理才是真正的‘电灯泡’。”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来泡妞的。” 以辰做抹脖子的动作:“你要清楚,这次约会是我们单方面创造出来的,只有我帮你把那个‘电灯泡’搞灭,你们的约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所以你还是来泡妞的。” “我不是来泡妞的,我有女朋友了!”以辰气得跺脚,心里大喊艾雪,我真不是来泡妞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知道你有女朋友。” “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以辰大口地呼气,“我后悔了,我真该跟凡妮莎她们去龟屿岛。早知道被你想得那么低俗,我宁愿去大伯公庙和马来神殿祈福。” “开个玩笑,别在意。”莫凯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以为你会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品行端正的有为青年’呢。”以辰拨了拨额前的短发,心说艾雪,你放心,我是不会给那助理好脸色的。 沉吟了一下,莫凯泽说:“你是个品行端正的——谢谢。” 以辰错愕:“我是个品行端庄的谢谢?” “你那句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谢谢’表达我对你的感谢。”莫凯泽如实地说,“用那句话形容你,只会显得你厚颜无耻。” “你……”食指朝他点了点,以辰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莫凯泽手里的热狗面包,“看在你道谢还算诚恳的份上,把热狗面包给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了。” 虽然对以辰做出这样的事不感到奇怪,但莫凯泽嘴角仍是抽搐了一下:“早该料到你是在打它的主意。” “这你就错了,我是临时起意,总要捞点好处。”以辰从他手里接过热狗面包,边吃边说,“我真心认为,那句话用来描述我一点没错。” “安德烈该是你的老师,你有自恋的天分。”莫凯泽由衷地说。 不等以辰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你们来得很早。” 太阳镜卡在头发上,完颜臻儿走了过来,白色T恤外是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黑色修身裤和白色休闲鞋,一身简单又英气的黑白配。 “不早,刚到。”莫凯泽匆匆回答。 刚到?以辰低头默默抹了把脸。 “那也早,现在是两点五十分。”清冷的气质从完颜臻儿身上不经意散发,“我以为提前十分钟能赶在你们前面,没想到你们也提前了十分钟,看样子还快我们一步。” “何止十分钟,我们可是提前了近一个小时,腿都酸了。”以辰声音压得极低。 完颜臻儿看向他:“什么?” “没,没什么。”以辰摆手说,“其实是莫凯泽提前拉着我过来的,他说男士就应该先到,不能让女士等。” 完颜臻儿看向莫凯泽,莫凯泽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轻轻一笑,完颜臻儿从助理手中接过四个精美的手提礼品盒递给莫凯泽:“给你们买的纪念品,镀金胡姬花,你们应该还没买吧?” “没有,谢谢。”莫凯泽暗暗自责,他忘了准备礼物。 “这个是你的。”完颜臻儿指了指其中最大的那个礼品盒。 “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莫凯泽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想着接下来几天大家一起旅游就没拿过来。”以辰从莫凯泽手里拿过礼品盒,并朝他挤了挤眼睛,好似在说放心吧,一切有我。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完颜臻儿对莫凯泽一笑。 “不,不客气。”莫凯泽也是一笑,在背后冲以辰竖起大拇指。 “表演快开始了,你们去看吧。”以辰催促道,走到白人女子旁边,开始发挥他的作用,“周围还有很多展区,我和这位助理姐姐四处逛逛。” 看都没看他一眼,榭姐淡漠地说:“不去,我要陪小姐。” 预料到这一幕的以辰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姐姐,你家小姐有人陪了,况且海豚乐园的票紧缺,只有两张。” “门票票价里包含海豚表演,不需要另外买票。”榭姐戳穿以辰的谎言,显然她比以辰更清楚海底世界的情况。 “呃——实不相瞒,姐姐,我感觉你很面熟,所以想和你单独聊聊。”以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个随机应变说出来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你看错人了,我与你不熟,没什么好聊的。”榭姐直言拒绝。 就在以辰思索该如何再说下去的时候,完颜臻儿开口了:“既然面熟,榭姐,你就和他聊聊吧,说不定能聊出个所以然。” 短暂的惊讶过后,以辰用眼神对莫凯泽说:“老兄,你听到了吗?她在配合我们!你们这次约会有戏了!你的春天就要到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榭姐应道:“是,小姐。” “还是小姐说话有用。”以辰对完颜臻儿笑笑。 “不要抱太大希望,榭姐不喜欢姐弟恋。”说完,留下一脸错愕的以辰,完颜臻儿率先朝海豚乐园里面走去。 冲两人挥了下手,莫凯泽跟上完颜臻儿。 瞥了眼愣在原地的以辰,榭姐不耐地说:“小子,要聊什么赶快聊,小姐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不喜欢姐弟恋,与这有关的话你最好咽回肚子里。” “在这儿站着说也不像个样子,找个地方聊。”以辰声音沉了下来,尽可能装出冷漠的样子,他可是时刻记着之前在心里说过的话,“另外,我对你这位比我大了好几岁的姐姐不感兴趣,所以姐弟恋的事你尽管放心。” 听到以辰特意在“大了好几岁”上加了重音,榭姐脸上不喜之色更浓:“嘴够利的。” “彼此彼此。”以辰双手抱在脑后,走向一旁的海豚咖啡馆,“看得出来,你很听你家小姐的话。” “废话就不要说了。”榭姐不情愿地跟上,“说吧,怎么面熟了?” 以辰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能有助理随行,完颜臻儿的身份不简单啊,想来非富即贵,方便告诉我你家小姐的背景吗?” “不想领盒饭就闭嘴,小姐的背景岂容你随便打探?” “你家小姐没告诉过你吗?你凶神恶煞的。” “小鬼,姐姐不想揍你,别自讨没趣。” “你知道吗?小鬼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对孩子的昵称,一种是鬼神的差役。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意思只能是后者。”以辰言辞凿凿,“你可不要逼我,我不想喊你阿姨——啊!疼疼疼!别打了!别打了……” 海豚乐园,完颜臻儿和莫凯泽并肩向看台走去,游客很多,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大家都是来看粉色海豚,粉色海豚是亚马逊河豚的一种,浑身粉色,十分漂亮。 “你没那么说。”完颜臻儿忽然说。 “什么?”莫凯泽不解。 “以辰之前的话。” “是他编的。” “也不全是,他说是你拉着他来的,这我信。”完颜臻儿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你是这么做的吗?” 被完颜臻儿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莫凯泽不由地停下脚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有些紧张地说:“我……是这么做的。” 在莫凯泽惊愕的眼神中,完颜臻儿展颜一笑,朝前走去:“我也是这么做的。” 看着前面的倩影,莫凯泽表情有一丝呆滞,女孩那真挚的笑容如春雪般甜美又清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愣了片时,莫凯泽才回过神来,想起女孩刚才的话,他自顾自地点头,嘀咕着“你也是这么做的”快步跟上。 随后的旅程,一行四人变成了一行六人。 接下来的两天里,六人逛遍了整个“欢乐岛”,体验了新加坡环球影城的双轨过山车;游走于富有神秘色彩的龙道;在西乐索海滩尝试了海滩排球;参观了昆虫王国的狭长洞穴。 然后六人离开圣淘沙岛,三天的时间里,在佛牙寺领略了精深的佛教文化;在植物园欣赏了稀有的热带植物;在博物馆了解了悠久的新加坡历史。 正文 第四章 单车舞会(三) 滨海湾,金沙酒店。 作为五星级豪华酒店,金沙酒店耗资40亿英镑打造而成,坐拥标志性的无边泳池与空中花园,荟萃了世界各地的美食,有着齐全的配套设施和温馨周到的服务。 辉煌的酒店大厅,拉尔森跟在凡妮莎身侧偏后的位置,汇报着情况:“目标一到新加坡就住进了酒店,至今没离开过。格子已经入侵了酒店的安保系统,利用闭路电视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 “如果她真是风王殿,在不被安保系统发现的情况下离开酒店轻而易举。”凡妮莎双手于脑后束起长发,扎着辫子。 “根据格子的建议,我们对目标套房采用了红外线和热成像技术,不会有问题。”拉尔森说。 凡妮莎停住步子,扭头看着他:“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的话,风王殿就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海神港了。” 拉尔森哑口无言。 “宋轩员不是派人来协助我们了吗?联系来人,让他把目标套房的服务生换成令行部的人。”凡妮莎继续朝前走。 “明白。” “拉尔森。”绮娜从后面走来,一头粉色长发吸引了大厅里不少人的目光,“房间安排好了吗?” “老大,都安排好了。一人一间,都是总统套房,琴泰托先生安排的。”拉尔森从口袋里摸出六张房卡,感叹说,“有钱就是任性啊。” 凡妮莎拿过一张房卡,冷冷地说:“拉尔森,舌头最近变长了。两小时加练,自己找个人监督,偷懒可以,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看着说完就离去的背影,拉尔森脸色苦了起来。 回头看了以辰等人一眼,绮娜对拉尔森说:“把房卡给他们,让以辰去莫凯泽套房等我和凡妮莎。另外,你可以申请调换到晨曦,去了晨曦,你也能享受这种待遇。” “老大,我对你和姐可是忠心耿耿啊,晨曦有什么好的?比我们黄昏差远了。我才不去晨曦呢,不去。”拉尔森连连摇头,谄媚地说,“况且有老大你和姐在,我们黄昏肯定也能享受这种待遇。” “实话说得不错。”绮娜拍拍他肩膀离开,“别忘了加练。” “知……道了,老大。”拉尔森耷拉下脑袋。 . . . 奢华的总统套房,以辰站在落地玻璃前,俯瞰新加坡迷人的城市夜景,莫凯泽从格调高雅和设备齐全的商务会议室出来,他刚逛完一遍套房。 “我从没有住过这么好的酒店。”莫凯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套房的豪华。 “所以要抓紧时间尽情体验,这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管家服务,不点一些特色美食岂不是辜负了自己的胃?”说着,以辰呼叫点餐服务。 坐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莫凯泽看向一个房间:“我更喜欢这里的健身房。” “你的要求真简单,‘钢铁’喜欢撸铁,是这个意思吗?”以辰揶揄地说,“话说,你现在身体素质达到什么程度了?”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沉吟了一下,莫凯泽说,“打你的话,五个没问题,六个有点吃力,七个——” “停停停,大哥,我错了,没你这么挖苦人的。”以辰打断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这是典型的睚眦必报。”以辰双手担在沙发背上,“我点了一些特色糕点,用你那位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饭前甜点。” “小心跟他学坏。” “这句话你该跟自己说,毕竟他是你老师。”以辰走向迷你吧,“你说那两个人找我们有什么事?直觉告诉我不是好事。” 莫凯泽五指张开,露出掌心上三寸长的小铁剑,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会不会与任务有关?”以辰猜道。 “当然与任务有关,你们玩得够久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绮娜把玩着一把匕首和凡妮莎走进客厅。 “我记得门关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瞅见绮娜手中锋利的匕首,以辰忍不住吞咽口水,“你不会把门撬了吧?” “我有那么暴力吗?撬门哪有破解房门密码快?”绮娜朝上一扔,匕首在半空旋转三圈,最后又落回手里。 “所以,你们破解了他房门密码?”以辰看向莫凯泽,眼神玩味,似是在说晚上注意安全,小心女色狼。 然而,绮娜接下来的话却令以辰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僵住:“我不仅知道他房门密码,还有你,你房门密码我也知道。” 莫凯泽回了以辰一个眼神,好似在说你也要注意安全。 “说正事,把匕首收起来。”凡妮莎带有一丝大人责备小孩时的语气对绮娜说。 “宝贝,我才是姐姐。”绮娜鼓起嘴,虽然话这般说,但她还是在凡妮莎的注视下把匕首收起来。 匕首套在大腿上,当绮娜掀起裙子一角,性感水润的大腿顿时露了出来,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看了一眼,莫凯泽就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而反观以辰,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眼睛都看直了。”凡妮莎淡淡地提醒迷你吧前的以辰。 以辰略有尴尬地挠挠头:“一时没控制住。” 绮娜放下裙子,走到迷你吧前,诱惑地说:“想看吗?酒店的无边泳池不错,要不要我换上泳衣让你看个够?不过你不能跟你那位老师说,我招架不住她。还有,只能看不能摸,我对你们男人不感兴趣。” 面对绮娜这以攻为守的一击,以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非礼勿视,不看,不看。” “刚才都看了,现在还怕什么?认真的,要不要看?”绮娜冲以辰眨眼。 以辰脸贴到桌上,双手举过头顶合十,告饶道:“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个家伙听到你这些话又该暴走了。”凡妮莎适时制止绮娜。 “但他不知道,不是吗?”绮娜坐到转椅上。 “你再闹下去,难保我不会让他知道。” 绮娜食指弯曲,敲了敲以辰的脑袋:“那算了,就不让你小子遭罪了。” “谢谢姐,谢谢姐。”以辰如释重负,从身后的冰箱里拿出果汁,倒了一杯递给绮娜,讨好地说,“姐,喝饮料。” 瞧了他一眼,绮娜接过杯子。 莫凯泽从客厅走了过来,直入主题:“现在该告诉我们什么任务了。”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后天晚上参加一场舞会。”绮娜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指着莫凯泽,“在舞会上,你要试探一个人。” “参加舞会?”以辰张大了嘴。 “你还能叫得再大点声吗?”绮娜瞪他。 “总统套房总不会有窃.听器。”以辰缩了缩脖子,好奇地问,“方便透露一下吗?是什么舞会啊?要跳什么国标舞?” 绮娜饶有兴趣:“你先说说你都会跳什么国标舞。” 以辰撸了一下袖子,掰着手指数:“摩登舞有华尔兹、探戈、狐步,拉丁舞有伦巴和恰恰,噢,对了,还有斗牛舞。” “这些你都会跳?”这下轮到绮娜惊讶了。 以辰摇头:“不会啊。” “不会你乱说什么?”绮娜眼珠一转,“这些不会,意思就是剩下的那些会了?” 以辰又摇头:“也不会啊。” “连我也敢耍,你找打是不是?”绮娜一拍桌子,精美的鹅蛋脸上尽可能表露出气愤之色,拿起杯子,大有一副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就用果汁帮你洗头的架势。 “我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我也没说我会跳啊。”以辰表情无辜,小声说,“不过我知道摩登舞和拉丁舞对服装要求不同,摩登舞一般是燕尾服和过膝长裙,拉丁舞一般——” 以辰话被打断了,不是被人,而是被果汁。一头被果汁冲洗后的黑色短发,湿漉漉又黏糊糊的,在暗色调的灯光下光亮十足。 “建议你洗澡。”绮娜唇角上扬,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泼果汁的不是她。 “浴室。”莫凯泽指着一个房间。 以辰悻悻地走进莫凯泽指的房间。 不到十分钟,以辰裹着浴袍走出来,站在离绮娜较远的地方说:“我就站这儿了,你们聊,我听,绝不插嘴。” “线条分明,身材不错。”绮娜像以辰挑了挑秀眉。 以辰下意识紧了紧浴袍,讪讪一笑:“正事要紧,你们聊,你们聊。” “让我试探谁?”莫凯泽问绮娜。 “一个女孩。” “什么身份?” “舞会主角。” “风王殿?” “五成可能。” “芙尔什羙吷,她为什么要举办舞会?目的是什么?”莫凯泽眉头紧皱,“如果真是她,在舞会动手会连累无辜。” “所以只让你试探。”凡妮莎双手抱胸,单腿支撑,倚靠着墙。 莫凯泽点头:“要是她的话,我会把她引到无人的地方。” “然后呢?”凡妮莎看着他。 “打。” 绮娜脸色古怪,看看凡妮莎,又看看莫凯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亲姐弟呢,一样的暴脾气。” “我也这么说过,但一个白人,一个黄人,亲姐弟是不可能了。”以辰晃头,甩着头发上的水。 绮娜哼了一声:“你不是不插嘴吗?决心呢?让狗吃了?” “你错了,我说的是‘绝不’,绝对的‘绝’,不是决心的‘决’。”以辰言辞凿凿,“‘绝不’更倾向于客观,有‘毫不’的意思,没你想得那么坚定不移。” “你这是强词夺理。”绮娜开始往杯子里倒果汁。 “你又错了,我这是胡搅蛮缠。不过这不重要,既然让我们参加舞会,起码要帮我们把服装准备好。”生怕绮娜再拿果汁泼自己,以辰赶忙回到正题,“燕尾服我们就不要了,一人一身西装就可以。” 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舞会特殊,穿西装不方便。” “不方便?舞会不在酒店举办吗?”以辰问。 凡妮莎下巴朝落地玻璃抬了一下:“下面的花园。” “滨海湾花园?” “其中的滨海南花园。” 以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玻璃前,望着下方处于黑暗与灯光交杂中的花园:“露天舞会,穿西装也没问题啊。” “我想你应该听过舞会的名字,前段时间大红起来的。”凡妮莎提醒说。 以辰猛地回头:“单车舞会!” 正文 第五章 晨韬(一) 电梯门打开,三人先后走出。 “刚才我看到拉尔森和宋峰了,黄昏不是一直在找水之主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以辰跟在两女后面,他刚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自然是因为水之主在这儿。”凡妮莎淡淡地回答,“两个任务变成一个了。” 以辰一愣:“他们也在酒店?要做什么?” “参加舞会,格子查到了他们的购票记录,位置还不错,第三排。”绮娜懒散地说,“我都有点佩服那些黄牛了,抢票他们真的有一手。” “这么火的舞会都能抢到票,即便是黄牛,也一定不会是普通的黄牛。”以辰凑上前,“我们第几排?是不是第一排?听说第一排是贵宾专属,以俱乐部的本事弄几张应该不算难事。” “我们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一排的票只用于赠送,是不对外出售的。”绮娜说,“另外,你以为票很便宜吗?” “舞会而已,能有多贵?更何况那位彡小姐算是刚出道。”以辰不在意。 绮娜眯眼:“人家刚出道,一张票就能卖到四万新币,你行吗?别怪我打击你,你举办舞会,免费都不会有人去。” “四万新币?”以辰注意力都停在了绮娜前一句话上,“花二十万人民币只为参加一场舞会?这是只向富豪开放的舞会吧。” “这么说也没错。” “我严重怀疑那位彡小姐在圈钱。”以辰眼珠转了转,“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查一下她?说不定都不用我们出手,那位彡小姐自己就露出马脚了。” 绮娜轻笑:“你错了,到目前为止人家没收过一分钱,法国那场舞会和新加坡这场舞会都是以慈善性质举办的,舞会收入全捐了。” “全捐了?太无私了吧。”以辰惊讶,扪心自问,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所以说,我很佩服那位彡小姐。”绮娜认真地说,“我想和她交个朋友,如果她不是风王殿的话。” “但愿不是吧。”以辰双手揣着口袋。 凡妮莎看着以辰,蹙眉:“其实这件事与你有……” “与我有什么?不会与我有关吧?”以辰警觉,摆手说,“我声明,我不认识那位彡小姐,更与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我是清白的!” 见凡妮莎又要开口,绮娜赶紧拉了下她的衣服,好在动作很小,以辰并没有发现。 “你们说句话啊,就算不相信我,也没必要无视我吧。”以辰挡在两女前面,两女的沉默令他心里更慌了。 “压根就没怀疑你,你没那本事。”绮娜白了他一眼。 以辰松了一口气:“虽然你这话有鄙视我的成分,但——” 话未说完,以辰就被凡妮莎用手背拨到一边:“别挡道。” “你们说那兄妹俩参加舞会做什么?”跟在两女后面的以辰脑洞大开,自顾自地说,“他们也在找王殿?还是说他们已经成了王殿的爪牙?放在游戏里,王殿绝对是大BOSS,会一些蛊惑之术很正常。” “闭嘴!”两女异口同声地说。 “……” 听到门铃声,完颜臻儿打开房门,漂亮的小脸上稍有一些惊讶:“我还以为是榭姐呢。” “没有打扰你吧?”莫凯泽一笑。 完颜臻儿倚靠着门框,不动声色地说:“你觉得呢?” “那我等会儿再来?”莫凯泽朝身后指了指。 “我有哪里得罪你吗?”完颜臻儿问。莫凯泽愣了愣,僵硬的表情中有一丝苦笑:“我还怕得罪你呢,又怎么会被你得罪?” “既然没得罪你,那干吗要等会儿再打扰我一次?”完颜臻儿轻轻一笑,把房门完全打开,转身朝里走去,“已经被打扰了,我不介意被打扰得彻底一点。” 这就是以辰说的调笑?莫凯泽脸色古怪,平复了一下心境,走进套房。 “找我有事吗?”完颜臻儿走在前面。 “到晚餐时间了,以辰他们去餐厅了,想问一下你要不要一起。”莫凯泽早就想好了借口,实际上也不算借口,他的确想问一下。 “只是这个?”完颜臻儿看了看他,眼神含有深意。 “隔得近,就直接过来了。”莫凯泽回答得很勉强。 “玩了一天,我有点累,就不下去了。”似是看出了莫凯泽心里有话,完颜臻儿说,“我刚点了法式鹅肝和红酒,你愿意的话,我加一份鹅肝。” “好啊。” 完颜臻儿点着头浅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果然是来蹭饭的。” “临时起意。” “那刚才的邀请呢?早有预谋?” “预谋总要有坏事可做。”跟着完颜臻儿来到配了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玻璃圆桌的阳台,莫凯泽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来是有话想和你说。” 完颜臻儿坐到其中一张沙发上:“正好,我给了你机会。” “你刚才在这儿?”莫凯泽看着桌上的水杯。 “这里很安静,夜景也很漂亮,适合休息。”完颜臻儿没有否认,“热水壶在客厅,渴了的话自己倒,不用客气。”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莫凯泽歉意地说,如果知道完颜臻儿在休息,他就换个时间来了。 瞧着坐在对面有些拘谨的莫凯泽,完颜臻儿忍俊不禁:“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吧?” “当然不是,其实是……”莫凯泽左手握着右拳,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想好就先不说,中肯的建议。”完颜臻儿起身走到栏杆前,望着城市夜景,忽然问,“你喜欢什么?什么事物?” 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呆,想了想,莫凯泽说:“或许是剑吧。” “剑?是真心喜欢吗?” “我不知道。” 双手扶在栏杆上,完颜臻儿轻声说:“我喜欢风。” “风?”莫凯泽身体下意识一颤。 “你知道风吗?”完颜臻儿问,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发现莫凯泽的异样。 “空气流动形成的自然现象,由太阳辐射热引起的。”莫凯泽从科学角度解释了一遍。 “你并不了解风。”完颜臻儿微微摇头,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风有形亦有质,时刻以你最需要的形式表现出来。只有用心去感受,你才能找到真正的它。” 莫凯泽若有所思:“有形亦有质?” “风给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完颜臻儿眼神有所迷离,“在我的眼中,它就像是一个内向的好朋友,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分享我的喜悦,也分担我的忧愁。” 莫凯泽闭上了眼:“虚无缥缈,又实实在在。” 在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微弱的流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以柔和的方式包容着万物。 “在心之想,在心之为。”完颜臻儿出神,自言自语。 “谢谢。”莫凯泽缓缓睁开眼睛。 某些事,本就该顺应本心,万不可刻意为之。水到之日,自当渠成。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他眼睛渐渐变得有神,或许这才是自己将来的路。 回头看了莫凯泽一眼,完颜臻儿微微一笑:“只是一种缓解生活压力的方式,希望能帮到你,也希望以后你能喜欢上它。” “会的。”只有莫凯泽自己才清楚,完颜臻儿一番话对他的帮助是多么巨大。 门铃声响起,衣冠楚楚的侍者推着配餐车,送来了食物和餐具。 显然,越高档的酒店,越注重人工服务。 侍者走后半分钟,莫凯泽打破沉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早就等着听了。”完颜臻儿用餐刀轻轻切着鹅肝。 “你知道单车舞会吗?” “知道啊,单车女王彡柚,突然大红的一个女孩,网上到处都是巴黎那场舞会的视频。”完颜臻儿抬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对轻灵魔法感兴趣。” 完颜臻儿含有深意地说:“是对人感兴趣吧。” “我没见过人。”莫凯泽被完颜臻儿盯得心里发慌。 “我知道,人家一直戴着面纱,不仅是舞会,平常也戴。”完颜臻儿话锋一转,“不过朦胧美才最吸引人,不是吗?” “我连戴着面纱的人都没见过。”莫凯泽竭力保持镇静。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完颜臻儿收回目光,继续切鹅肝:“其实感兴趣也没什么,我就对那位单车女王很感兴趣。听说她第二场舞会就在酒店旁边的滨海湾花园举办,好像是后天。”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莫凯泽硬着头皮说,“我要参加舞会,已经买好票了,但我……不希望你去。” “票不够吗?我可以自己买。” “票很多,而且位置很好。” “那就是真心不想让我去了。”完颜臻儿头也不抬地说,“可以,我不去。” “我,我不希望你去是有原因的。”莫凯泽生硬地说。 完颜臻儿放下刀叉:“我想听听。” “因为……那里……不安全。”莫凯泽支支吾吾,目光躲闪,他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了。 “不安全?”完颜臻儿一怔,目光怪异地说,“有犯罪分子?” “比犯罪分子还要危险,你可以认为是……恐怖分子,很危险的恐怖分子。”莫凯泽叉起一小块鹅肝低头吃着,生怕完颜臻儿发现他说谎。 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完颜臻儿脑袋微歪:“那你告诉我你去做什么,配合警察工作?” “这么理解也没错。” “什么叫也没错?你不会就是恐怖分子吧?”完颜臻儿打趣道。 莫凯泽如开了窍般调笑说:“那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顿饭就当谢你不杀之恩了。”完颜臻儿说,“我答应你,我不参加舞会。实际我也没时间去,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 莫凯泽讶然:“明天就走?” “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原本就打算今晚告诉你。” “所以,我刚才是被你骗了。”莫凯泽挑了挑眉,要是知道完颜臻儿明天走,他哪里会说这么多?这下可好,全成废话了。 “我可没有骗你,我说自己买票又没说自己去。”完颜臻儿耸了耸香肩。 “我认了。”莫凯泽点点头,“这次又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回中国,上海。” 正文 第五章 晨韬(二) 翌日,一大早,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形成长龙驶入已经停止营业的滨海湾花园,无一例外,都是封闭式车厢,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一身睡衣的以辰揉着睡眼,懒洋洋地来到阳台。闻着新鲜的空气,精神了不少,他十指交叉反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懒腰,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起这么早可不符合你性格。”一边的阳台上,莫凯泽手持【道剑·尘冕】练剑。 瞅了他一眼,以辰没好气地说:“都怪格子,自从前几天他修改了闹钟的程序,那只猪就关不了了,每次都要叫上十分钟。” “你可以把它扔到客厅,或者随便一个房间。”青光一闪,【道剑·尘冕】变成小铁剑,被莫凯泽放回口袋里。 “还是算了,我怕那只猪四条腿也能动了。”以辰摇摇头。 “格子没那本事吧。”莫凯泽说。 “我有。”以辰另一边的阳台上,凡妮莎站在栏杆前,看着下面的卡车,“对付不自觉的人,自然要用非常规手段,赶快练剑。” 丢给莫凯泽一个无奈又悲哀的眼神,黑光一闪,【道剑·夜束】出现在手中,以辰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练剑。 保证以辰早起练剑,正是凡妮莎让格子修改闹钟程序的原因。 不过以辰也暗暗下决心,要把那只猪给恢复正常。 “这就开始布置了吗?”莫凯泽也注意到了卡车。 “我们也该安排了。”说完,凡妮莎转身走进套房。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幕就已降临,笼罩了酒店,更笼罩了花园。 经过一天的布置,滨海南花园一处已经拉起了高高的黑布,即便是顶部也不例外,将整个舞会场地完全遮在里面,以免被酒店的人提前看到。 酒店顶层,就是茏葱青翠的空中花园和清澈怡人的无边泳池,在这里能够全方位俯瞰新加坡的繁华景象。 “姐,都安排好了。”宋峰坐在绮娜对面,汇报着情况,“拉尔森正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记住,这次任务以试探为主。真要是风王殿,一旦惹恼了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绮娜表情严肃。 “明白。” “这次的希望都寄托在莫凯泽身上了,但愿他对付得了芙尔什羙吷,哪怕拖住也好。”绮娜离开木椅,走到边缘处,俯视下方被黑布遮住的舞会场地。 宋峰望着夜空:“他还年轻,却要背负这么多,上天真是残酷。” “这是道剑之主的使命!在他成为风之主的那一刻,他的宿命就已经注定,宿敌也已经产生!” 宋峰叹了口气:“这样的重担,我们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承受住。” “你和我说说,‘我们这个年纪’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吗?我比你小很多岁好不好?”绮娜双手掐腰,转过身来瞪着宋峰,气呼呼地说,“就算是莫凯泽,我也只比他大了四岁!四岁,而已!” “学姐,四年时间也挺长了。”莫凯泽走了过来。 “长什么长?”绮娜一双眸子眯起来,活动手腕,“小学弟不要找打啊,我虽然没有宝贝那般说动手就动手的性格,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莫凯泽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张嘴。 “看在那声学姐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绮娜哼了一声,“仅限于这一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莫凯泽嘴角微抽,心说年龄果然是女人的一大忌讳。 “人不少嘛,我以为只有戴维斯小姐在呢。”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虽然甜美温和,但却夹杂着明显的敌意。 那是一个妖娆的白人女子,胸部饱满,体香芬芳,彩色长裙下是诱人的身段,长裙有开叉,走动间露出白皙的长腿,裙摆随风微微飘舞。 娇媚的容貌和成熟的气质使女子一颦一笑都充满了勾魂摄魄的诱惑力。 “三位好,我是彡小姐的助理兼舞团队长,凤盈。”说话的工夫,女子已经走到三人面前。 彡柚!莫凯泽精神一振,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凤小姐有事吗?”绮娜淡淡地问。 “是这样的,彡小姐听说你们的位置不是很好,特地让我来送几张票。”说着,凤盈拿出十张票放到桌上。 扫了眼桌上的票,绮娜说:“都是第一排,彡小姐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在彡小姐心中,各位一直都是贵宾。”凤盈含笑说。 “既然是彡小姐的好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在绮娜眼神示意下,宋峰说。 “凤小姐还有事吗?没事烦请离开,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谈。”绮娜下逐客令。 “不急,我还有话要说。”凤盈看向一直缄默不言的莫凯泽,“想来这位就是莫凯泽莫先生吧,彡小姐有句话让我带给莫先生。” 莫凯泽面无表情:“请说。” “彡小姐说,她很期待与先生的见面。” 莫凯泽目光平静无波:“我也期待。” “凤小姐,你该走了。”绮娜再次下逐客令。 “戴维斯小姐貌似对我成见很大。”凤盈轻笑。 “不是对你,是对你们。你,你的同伴,你的老板。”绮娜直视着她,唇角掀起丝丝笑容,“我说她是你老板,不知道说错了没有。” 对视了半分钟,凤盈笑着说:“你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绮娜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慵懒地说:“你也不简单。” “对我也好,对我们也罢,总之戴维斯小姐是有成见的。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是来传话的。”凤盈不在意地一笑,转身离开,“戴维斯小姐,明天见。” 绮娜不言,静静地看着女子离开。 女子走后,莫凯泽看向绮娜:“学姐,你昨天还说想和那位彡小姐交朋友,今天就这么对待人家的助理,态度是不是改变太快了?” “你现在对那位彡小姐的怀疑比我更多。”瞥了他一眼,绮娜转过身去,继续俯视下方,“下次试探我,不要把怀疑挂到脸上。” “被教育了吧。”宋峰拍了拍表情僵住的莫凯泽,解释说,“今早刚得到消息,那位彡小姐的舞团是天堂蝶组,刚才那位助理兼舞团队长凤盈,就是蝶组组长凤鸣颖。” “天堂!”莫凯泽瞳孔一缩,对于这个国际犯罪组织他自然不会忘记。 “今天的收获不小,原本只有五成可能,现在……七成了。”绮娜提醒莫凯泽,“主动变被动,明晚的舞会你自己小心。” 莫凯泽点了点头。 “你们知道姐刚才做了什么?”以辰一脸夸张地走过来。 “你自称……姐?”宋峰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以辰摇头:“不是我,是你那位罗伯特副队,我发现她战争女帝的称呼真不是白来的。” “宝贝她做什么了?”绮娜问。 “刚才我和姐一起坐电梯,电梯里有一个男的盯着姐看,还出言调戏。”以辰坐到凤盈刚才坐的椅子上。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姐把那男的揍了。”以辰乱挥舞手。 “还没完。”绮娜扬了下手,意思让他继续说。 莫凯泽疑惑:“没完?” 宋峰拍了拍他:“你不了解姐的性格。” “我也以为结束了,谁知道这才刚开始。”以辰说,“到了楼层,姐就一脚把我踢出电梯了。” “学姐呢?”莫凯泽问。 “当然还留在电梯里。”以辰不禁吞咽口水,心有余悸,“我一直看着楼层显示器,姐把那男的硬生生从底层揍到顶层,又从顶层揍到了底层。” “那家伙胆子真够大的,偷瞄几眼也就算了,居然敢调戏姐。要是让他知道姐的格斗水平,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宋峰说。 总统套房,身材高挑的女孩静站在阳台前,青色面纱遮住了精美的容颜,只留下一双清冷的眼睛露在外面。 凤盈来到阳台,看着女孩的背影,恭敬地说:“七主,他们果然发现蝶组的身份了。”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去。”女孩望着夜空,“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索性坦荡一点。” “可他们是如何发现的?蝶组的资料都删除了。”凤盈不解,“难道是沃泰报社有人泄密?他们这么做可是自砸招牌。” “他们不会这么做,也没胆子这么做。” “那新秀俱乐部是怎么知道的?” 女孩背对女子,缓缓地说:“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 凤盈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七主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想让他们知道。”女孩回过头来,一股强横的威压自体内涌出,充斥整个阳台,“你很喜欢问为什么吗?” 被强大的气势逼退数步,凤盈急忙半跪在地,娇艳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惊慌之色:“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绕过女子,女孩走进套房:“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是。”凤盈应道。 不知何时,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女孩的话没有附带任何后果,但正是这样才令她害怕。这说明在女孩心中,她的价值依旧可有可无。 安静的走廊,打发了以辰,凡妮莎一边走一边拍着手上的尘。收拾完出言调戏的男子,她玩的兴致也没了,此时正准备回房间。 “姐。”阿斯琉克从后面跑了过来,“刚查了完颜臻儿的航班,她的确离开新加坡,飞往中国了。” “中国哪里?” “上海。” “知道了。”凡妮莎说,昨晚实际是她和绮娜让莫凯泽劝完颜臻儿不要参加舞会的。 从这几天的旅游来看,她自然能发现莫凯泽与完颜臻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寻常,莫凯泽明显很在乎完颜臻儿。 若完颜臻儿参加舞会的话,难保莫凯泽不会分心。 之所以查完颜臻儿的航班,也是顺便再验证一次路璇当初的猜测。 如今看来,她们确实多疑了。 正文 第五章 晨韬(三) 来到酒店的第三天,晚上。 通往滨海南花园的宽敞大路早已被一辆辆豪车堵得水泄不通,道路两旁的草地上竖起了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宣传牌,花园内灯光通明,远远望去,丛林内的擎天巨树分外显眼。 今晚正是单车舞会举办的日子,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花园外的街道上就已经人山人海。 单车舞会,将单车与舞蹈完美结合在一起的舞会,是一种体育运动与舞蹈文化碰撞产生的新形式舞会。 舞会最大的亮点就是那位充满神秘色彩的单车女王以及她在舞会上施展的轻灵魔法。 正因为轻灵魔法,新秀俱乐部才注意上了单车女王,注意上了单车舞会。 “难怪隔那么远就禁止车辆驶入了,车在这里都不见得有蚂蚁快。”望着前面拥挤的人群,以辰惊叹地耷拉着下巴,“仅举办过一次舞会就有这么高的人气,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样子这位单车女王在国际上很受欢迎。”绮娜穿了一件粉黄色长裙,配上一头扎成数根长辫的粉色长发,俨然已成了街道上引人注目的存在。 “姐,你穿成这样参加舞会?”以辰打量着她。 绮娜一撩头发,再一甩:“有意见?” “意见不敢,但姐,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你穿成这样,行动起来方便吗?”以辰好心提醒。 绮娜哼道:“管好自己再说,到现在都没领悟奥义,要是黑暗王殿出现,你能挡住吗?” “这……”以辰一时语塞。 “我们怎么进去?”莫凯泽问。 听到有人转移话题,以辰赶忙说:“当然是挤进去。” “那你打先锋。”凡妮莎一身黑色紧身衣,指了下拥挤得不成样子的人群。 当以辰硬着头皮挤向人群时,其他人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绮娜更是及时制止了要叫住以辰的莫凯泽。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过人群,以辰弯着腰大口地喘气。 挤进人群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当挤到一半发现身后连莫凯泽等人的影子都没有时,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们肯定走贵宾通道了!这么大的舞会怎么可能不设贵宾通道?自己真是蠢,以辰暗恼。 休息了片刻,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以辰来到贵宾通道,检票后顺利通过。果然,一来到等待区,以辰便一眼看到了绮娜三人。 等待区是一个种植着热带花卉和色叶植物的大型花圃,空地上放置着一个个环形沙发和铺有洁白桌布的长桌,长桌上是自取饮品和甜点。 以辰拿着一杯鸡尾酒走过去:“你们不厚道。” “是你自己说挤进去的,怨不得宝贝。”绮娜笑着说。 以辰无言以对,默默地坐下喝着鸡尾酒。 莫凯泽正在看上一场舞会的视频,平板是主办方提供的,每个沙发上都有。 “这些动作能做出来?”以辰凑到莫凯泽面前,怀疑地说。 对于单车舞会的神奇他也有所了解,在舞会上人们能跟随单车女王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无论男女老少。 然后舞会过后,却没有人能做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高难度动作,即便有视频作参考。 正是这种奇怪的现象,使得单车女王和轻灵魔法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做不出来。”莫凯泽摇摇头,给出同样的答案。 “我就说了,世界上是有魔法师的,他们总喜欢打着魔术的幌子使用魔法。”以辰嘴不离吸管。 “这你就错了,人家说的就是魔法,根本没打魔术的幌子。”绮娜手扶身旁的小宣传牌,骑着动感单车的青色倩影如鸟儿般在空中飞舞翱翔。 闲聊中,入场时间到了,四人和其他贵宾顺着幽静的鹅卵石小路前往舞会现场。 黑布已经拉了下来,辽阔空旷的草地上是近万辆崭新且排列整齐的动感单车,正前方是圆弧形舞台,绚烂迷人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场地。来到现场,以辰才发现舞会远比自己想的大,与在酒店俯视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没有单车,偌大的草地足以容纳四五万人而不显拥挤。 与人影寥寥可数的贵宾入口不同,舞会后方的十数个普通入口黑压压的人群有序进场,根据标识寻找自己的位置,场面热闹至极。 “一场盛会。”以辰感叹。 贵宾入口和出口分别在第一排的左右两侧,他们的位置偏右,靠出口更近。 半个小时的时间,近万辆动感单车就坐满了人。 宋峰、阿斯琉克和布莱恩的位置在第四排,拉尔森负责外围指挥,并没有参加舞会。 查到舞团是天堂蝶组时绮娜就调整了计划,由她和凡妮莎对付蝶组。 把注意力放到动感单车上的以辰一脸愕然,原因无他,竟是单车前后各吊着一根钢丝。向后扫视一圈,他赫然发现,每一辆单车前后都吊着一根钢丝,钢丝向上延伸至数十米的高空。 抬头望着没入黑夜的钢丝,以辰哭笑不得:“威亚?” 发现钢丝的不止是他,坐到单车上的人先后都注意到了钢丝。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甚至开始出现一些退票的声音。 “与上一场舞会不太一样,视频中没有钢丝。”莫凯泽摸着纤细却又坚韧的钢丝。 “有什么不一样?视频中光线那么暗,即便有钢丝也看不到。”以辰反驳,“事实摆在这里,我们被骗了。” “小伙子,第一次参加单车舞会吧,话可不要乱说。”旁边的一名中年人听了,对以辰说,“巴黎那场舞会我有参加,你朋友说得对,确实没有钢丝。” “那这怎么解释?”以辰弹了一下,绷紧的钢丝微微震颤。 “这肯定是单车女王准备的惊喜。”说到单车女王,中年人眼神变得炙热,“每一场单车舞会都是迥然不同的,拭目以待吧。” 以辰由衷地说:“看得出来,你是铁粉。” “来这儿的人就算不是铁粉,也必将成为铁粉。”中年人望了眼身后议论纷纷的人群,感慨道,“当初的我也和他们一样,对单车女王充满了质疑,但——舞会过后,你就会知道,那些嚷嚷着要退票的人有多么愚蠢。” “你对单车女王很有信心。”以辰双脚蹬着脚踏板,做热身运动。 “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等参加完舞会,你也一样。”中年人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贵宾票一共就八十张,你们能弄到,真可以的。” 以辰提醒他:“你也是第一排。” “我可是花了很多钱,又找了很多关系才从主办方那里弄到这一张的。”中年人小声说,“你知道吗?现在一张贵宾票外面已经炒到了十万新币,而且有价无市。像你们这种两个人一起来还是连号的情况可不多见。” 以辰侧了侧身,露出两女,一口白牙咧嘴笑:“不是两个,四个。” “有前途的小伙子!”显然,中年人把以辰和莫凯泽当成了有大背景的人物。 以辰笑笑,没有解释。 注意到宋峰三人前的一对男女,莫凯泽问凡妮莎:“那两人是水之主?” “水之主?在哪儿?”莫凯泽的话瞬间引起以辰的好奇,顺着莫凯泽的视线,他透过缝隙偷瞄斜后方第三排的一对男女,“是那两个人吗?难怪是兄妹,长挺像的。” 凡妮莎瞪了他一眼:“声音小点!” “他们就是水之主?”以辰偷偷地打量那对兄妹,低声说。 “哥哥叫晨韬,妹妹叫晨悦彤。”绮娜没有回头,大概是怕那兄妹俩认出她。 “谁是水之主的可能性更大?”莫凯泽问。 绮娜毫不犹豫地说:“晨韬,他能施展奥义,而且对力量的控制极强,几乎不存在力量外泄。”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以辰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青年。 “你打不过他。”莫凯泽忽然说。 “你能不能不打击我?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以辰苦恼,“领悟不了奥义也不是我的错啊,就连质门对黑暗元素都知之甚少。” 莫凯泽收回目光:“再盯着看就该被发现了。” “被谁发——”以辰话还没说完,就见青年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神情淡然,一双眼睛深邃如渊。 好可怕的感知,莫凯泽暗暗心惊。 “我被发现了,怎么办?”以辰一边挤笑容一边揪莫凯泽衣服。 “他又吃不了你。”莫凯泽对以辰的求助无动于衷。 晨韬直视第一排笑容勉强的以辰,那个青年盯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他原本不想理会,但青年的行为实在令他反感。 实际上,晨韬知道是青年那个同伴率先注意他的。早在莫凯泽扭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都追到这里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看到一身粉黄色长裙的女子,晨韬明白过来。 “哥哥,你在说什么?”听到哥哥自语,晨悦彤探过头来,伸手在晨韬眼前晃了晃,“看谁呢?” “那边。”晨韬微抬下巴。 “是她!”晨悦彤也看到了绮娜。 在以辰的注视下,晨韬轻轻一笑,抬起手朝下指了指。从后衣领中能看到,他的背部正有微弱的蓝色光晕缓缓亮起。 看到晨韬莫名的动作,以辰疑惑地朝下看了看。 这一看,他眼睛渐渐瞪大。 蓝色光点在脚下汇聚,冰冷的感觉透过鞋子传到脚上,他尝试抬腿却发现鞋子与脚踏板黏在了一起,有过类似经历的他对这种现象自然不会陌生。 这是结冰的前奏! 不只是他,凡妮莎等人脚下也有蓝色光点汇聚。冰冷的感觉袭来,三人皆发现了脚下的异常。 低头看了眼蓝色光点,莫凯泽右手握拳揣进口袋里,青色剑息自拳头上亮起。 随着剑息亮起,四人脚下有青色光点凭空浮现。与蓝色光点的沉稳深邃不同,青色光点轻盈灵动,一出现就带起裤脚飘动。 在莫凯泽的意念下,青色光点像是收到命令的士兵,齐齐涌向蓝色光点,发起进攻。 青色与蓝色光点碰撞在一起,两者稍一接触就相互抵消。每当消耗过大,就会有光点凭空出现,补充到大军当中,双方一时竟势均力敌。 争斗如火如荼,好在光点微弱,现场灯光又分外强烈,并没有人发现。 “他居然能挡住哥哥。”晨悦彤盯着莫凯泽的背影,美眸中有一丝惊讶。 早在青色光点出现的那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个单手揣着口袋背对他们的青年身上。 “我也来。”晨悦彤一对宝蓝色瞳孔明亮起来,手缩回袖子,蓝色光晕亮起。 晨悦彤的出手自然瞒不过莫凯泽,在他的感知中,蓝色光点在大量增加,而原因正是引导水元素的能量由一股变成了两股。 他们脚下的光已经很明显了,再继续下去必然会被发现,不能任由那兄妹两人乱来。 想到这,莫凯泽低下头,眼底一道青光闪过,揣在口袋里的拳头上青色剑息忽然变亮。 四人脚下,青色光点一滞,然后如肺部呼吸般向内压缩,形成四个鸽子蛋大小的光球,紧接着猛地爆开,化为四道青光冲向蓝色光点。 青光所过之处,蓝色光点如光滑地板上的污泥,被水尽数冲走。 一匝眼的工夫,青光与蓝色光点消失不见,一切恢复正常。 中年人朝以辰的脚踏板下瞅了瞅,就在刚刚,他好像看到那里有一道青光闪过。 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他纳闷地挠了挠头,最终当成是灯光系统下产生的错觉。 青色剑息收敛,莫凯泽扭头,冷冷地看了那兄妹两人一眼。 “真凶。”晨悦彤轻撇红唇,咕哝一声。 “越来越有意思了。”晨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正文 第六章 轻灵魔法(一) “欢迎各位来到单车舞会第二站,新加坡站!”升降台升起,一身淡粉色西装的男主持人出现在圆弧形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外表吸引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随着舞会的开始,暗中的小纠纷间接性得到调节,无论是以辰等人还是晨氏兄妹,注意力都集中向舞台。 “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想来有许多朋友都参加过法国站。在这里,我小小地代表单车女王一下,感谢各位的支持,同时欢迎各位的到来!”男主持人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深深地鞠躬。 简单几句话,主持人就带起了台下的氛围。 “应该查一查他,还有经纪公司。”以辰瞧着身材略有发福的主持人,撇嘴说。 “他没有什么可疑的,经纪公司也没什么可查的,一群无业游民被扔进培训机构,五天后就有了这个成立不久的单车舞会经纪公司。”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 以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学姐告诉我的。”莫凯泽用下巴指了一下绮娜。 “无业游民开公司?”以辰脑袋上歪,望着天空,一脸的不可思议。 “培训机构是专业的。”莫凯泽认可地说。 鞠完躬,主持人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举起,微笑说:“好了各位,话不多说,单车舞会,正式开始!” 伴随主持人声音落下,绚烂的灯光系统齐齐熄灭,只剩下草地四角上的小灯还亮着,偌大的场地陷入一片黑暗中,人们仅能靠着微光勉强视物。 啪! 一个个聚光灯亮起,照向圆弧形舞台,十辆动感单车出现在舞台上。 每一辆单车都载有一个玲珑有致的女子,身着青色羽衣,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散至柳腰,充满魅意的杏眼下青色面纱遮住了一张张美丽的脸颊。 单车舞团登场! 动听又震耳的音乐自现场响起,优雅的旋律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升降台下降,即将退出舞台的刹那,主持人声音高亢地喊:“有请单车女王,彡柚!” “彡柚!” “彡柚!” “彡柚!” …… 欢呼声和叫喊声之高险些压过音乐,引起空气和耳膜的共同微颤。 一时间,气氛达到空前的高涨。 一束束光汇聚向万众瞩目的圆弧形舞台中央,颠倒众生的倩影从天而降,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抹薄纱遮住了绝美的容颜,额头白而方,明媚的眸子泛着平静的波,垂落到腰间的青色长发散发着迷人的韵,随风轻舞的霓裳呈现出朦胧的美,精致的玉足和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令人着迷。 热闹、喧嚣的现场因倩影的出现而出现短暂的安静,在这一刻,每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那家快乐的心跳声,即便是女性也不例外。 “男女通吃啊。”绮娜的眸子中有着异样的神采。 “别忘了我们来做什么。”凡妮莎适时地提醒。 “我下得去手。”绮娜舔了舔红唇,“我可是很残忍的。” “要是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定是要行善积德一辈子。”望着舞台上的焦点,以辰自言自语。 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他不由闭上了嘴。 不会是艾雪听见了吧?这般想着,以辰把目光从倩影身上移开,心说艾雪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瞥见一旁的莫凯泽双眼有些呆,以辰揪了揪他的衣服:“喂,看得这么出神,不会被迷住了吧?”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被迫回过神来的莫凯泽说。 “接下来就该说像你认识的一个人了吧,我说老哥,这都二十二世纪了,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以辰翻白眼。 “错觉?”莫凯泽挠了挠头,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以辰忽然说:“好像真有点眼熟,还记得约翰逊塔主给我们看的影像吗?海神港!那个动起手来如恶魔的仙女!风王殿!她不会真的是风王殿吧?!”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明显变大了许多,听上去像是惊呼,好在下一秒音乐和欢呼就将他的声音掩盖了。 “少说话!”凡妮莎冷声斥责。 被训斥,以辰连忙捂住嘴,但还是惹来旁边中年人一缕怪异的目光。 舞台中央,升降台已经托着一辆动感单车升出,倩影轻轻地落在了单车上,玉足踏上脚踏板,浑然不在意铁的冰凉。 随着单车女王一只纤细玉手举起,青衣女子一个接一个起身,踩着脚踏板,一手握把,一手高举,静静地等待。 当某个节奏点来临时,热身运动开始,小强度的骑行加上伸展动作,妖娆的身姿搭配整齐的动作,在欢快的音乐下瞬间形成一道夺人眼球的风景线。 台下,受到感染的人们接二连三地起身,加入到音乐与单车相互结合的运动中来。 “我承认在这种环境下很有激情,但如果只是这样,票价也太不值了。”在震耳的音乐声中,以辰抱怨的话传不出一米就被“拦截”了。 “这只是开始,刺激的在后面呢。”中年人努力做着热身动作,兴致勃勃。 “您真是铁杆粉丝!”以辰由衷地说。 热身运动伴随一首音乐进入尾声而结束。 没有间隙,第二首音乐直接到来。 与第一首比,第二首音乐明显变得高昂和劲爆了,以舞会现场为中心,传遍大半个南花园。 在单车女王的引领下,舞团和人们做起骑行、压肩、弯道、上坡、下坡等基础动作。 振奋的旋律隔着极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单车女王一出场,就凭借简单的单车动作带动起了全场人激动的心情。 细小的声音响起,在嘹亮的音乐中显得微不足道,却引起了大片人的恐怖和惊叫。 威亚系统启动,钢丝被机器带动,拉着动感单车上升。 近万辆载人单车在劲爆的音乐和迷人的灯光中升空,壮观的场面震撼着远处那些没有买到票的人,使得他们本就沮丧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虽然只有两根钢丝,但单车却极为平衡,人在上面只有少许轻微的晃动。 只要不是想不开,应该没人会掉下去,以辰这样想。 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人们反应过来,欢呼雷动,除了为数不多的恐高症患者,其他人脸上无不挂着兴奋的表情。 好笑的是有那么几个机敏又谨慎的人在感觉单车上升的一瞬急忙从上面跳了下来,原本还庆幸自己眼疾手快的他们此时却只能站在草地上一脸后悔地望着高空。 “这就是所谓的……轻灵魔法?”勉强镇定下来的以辰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没见过世面的我终于大开眼界了一次。” 单车已经升到了三十米的高空,而且还在上升,小风取代了无风的环境,吹动着青色羽衣。 令人感到神奇的是,音乐仿佛影子般依旧环绕在自己的耳边。 “有风元素的波动。”莫凯泽向一侧的两女说。 在他的感知里,周围的风元素正以一种并不显著的速度浓郁起来,而他可以肯定,这种情况绝不是高度变化所带来的。 “能确定是她的缘故吗?”凡妮莎看向正前方的单车女王。 莫凯泽摇了摇头:“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八成把握,足够了。”说着,绮娜通过微米耳机联系拉尔森,“可以清场了。” “有没有可能是死仆?”莫凯泽问。 “死仆可没有那般神采奕奕,她动作的灵活性都快赶上我这个英皇A2了。”绮娜轻撇红唇。 “什么是……英皇A2?”以辰不解。 “芭蕾舞专业级。”凡妮莎说。 高度上升到了四十米,舞团早已跟随单车女王由基础动作改为了花式动作,把位交替,腰部、肩部以及手臂同时舞动,再加上随风飘扬的青色羽衣,形成美妙的舞姿。 具有观赏性的花式动作不仅灵动,更能锻炼到整个身体,不少人满头大汗,甚者更是汗流浃背。 与热闹的舞会现场相反,舞会外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却分外冷清。 一架直升机上,拉尔森俯瞰舞会,眉头紧皱,舞会上的人不少,一旦有突发事件,场面必定混乱。 但愿他们能处理好,拉尔森把目光投向一条条空荡的大街,检查清场情况。 事实上,如果那位单车女王真是风王殿,这样的清场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若风王殿想,整个城市成为她的目标都轻而易举。 那时,这座繁华的都市必将会迎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八十米的高空,风依旧很大了,近万人骑着单车,动作整齐划一,远远望去,气势十足。 耳边依旧萦绕着动人心弦的旋律,愈发快速的节奏点燃了人们内心火热的激情。 某一刻,接连的断裂声响起,单车保持上升的过程中,绷紧的钢丝齐齐断开。 在空中刹时的停滞后失重感袭来,紧接而来的是坠落,近万辆单车载人向地上坠落,恐慌的情绪如魔爪抓住了每个人的心,大片的惊叫声响起。 接近完美的舞会在这时似乎彻底成了一次意外,但一万多根钢丝的同时断裂又似乎向人们诉说着这是一场预谋。 七十五米、七十米、六十五米……高度急速下降,一辆辆单车载着神情惊恐的人朝大地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一旦摔到地上,绝对是车毁人亡,死状凄惨,没有人怀疑。 “大哥,救命啊!”以辰朝莫凯泽大喊,双手抓着车把,脸被风吹得打了一圈。 相比以辰,绮娜和凡妮莎无疑更冷静,俯身贴在单车上,尽量保持身体和单车的平衡,唯一不乐观的是她们那一头长发,因下坠而向上竖起,张牙舞爪地飘动。 双脚踩着脚踏板,双手没有抓车把,莫凯泽整个人从单车上站了起来。 对于能短时间御空的莫凯泽来说,下坠并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小铁剑出现在手中,莫凯泽眼底有隐晦的青光闪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但此刻最重要的显然不是原因,而是救人。 就在莫凯泽即将唤醒【道剑·尘冕】的一刹,神奇的一幕发生,一团团迷离的青光从一辆辆单车底部亮起,硬生生止住了单车下坠的趋势,托着单车以及单车上的人悬停在了半空中。 隔着遥远的距离能看到,滨海南花园五十米的上空亮着大片的青光,如青色的云层,又如青色的巨手,托着近万辆载有人的单车。 “单车女王!” “单车女王!” “彡柚!” “彡柚!” ………… 短暂的呆滞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沸腾了,激动地喊着,一声高过一声。 正文 第六章 轻灵魔法(二) 望着眼前的场景,莫凯泽怔住了。 感知中,世界变成了青色,浓郁的风元素在这个时候不再有丝毫掩饰,表达着欣喜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向那个倩影身边聚拢。 “突然就止住了?这完全违背重力学啊!”以辰握着车把,晃了晃单车。 “这里的情况是物理学能解释的吗?”绮娜咬着银牙。 令人热血沸腾的音乐响起,环绕耳边,青色羽衣迎风飘动,舞团带着人们做起高难度的花式动作。 青光笼罩下,每一个人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原本难以做到的复杂动作此时却轻松做到,甚至游刃有余。 青色光团托着单车随动作在空中井然移动,让人心旷神怡,不禁生出展翅飞扬的梦幻感觉。 在天空自由翱翔是所有人的心驰神往,此刻在这种奇妙的体验下,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单车女王单手撑着车座,修长的双腿从两侧抬起,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展现在众人面前,散发着难以名状的魅力。 这时的单车女王好似具有了一种致命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 薄薄的青色光晕如一层神秘光纱披在单车女王身上,霓裳都好像活了过来,充满灵性地随主人舞动。 优雅的舞韵、轻柔的舞姿,朦胧美带给人无限遐想,强烈的视觉效果加上神奇的轻灵魔法,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们狂热的眼神彼此传递,亢奋的情绪相互感染,舞会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 “真邪门。”凭借强大的定力,绮娜才勉强按耐住想要做花式的冲动。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说话!”发现了愣神的莫凯泽,凡妮莎抽手拍他。 从青色的风元素世界中脱离出来,莫凯泽抬头看向倩影:“风元素的力量波动!很强!” 凡妮莎也看向倩影:“她是……” 莫凯泽肯定地说:“风王殿!” 也就在这一刻,一直没有注意他们的单车女王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美丽又平淡的眸子,在这个时候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浅浅笑意,只不过那丝笑意中却蕴含了无尽的冰冷,使人不寒而栗。 “不要冲动!”凡妮莎一把抓住就要行动的莫凯泽,“等舞会结束!” 被凡妮莎提醒,莫凯泽才意识到现场还有很多人,而且都悬在空中。 他能感觉到单车女王投来的目光有着淡淡的嘲弄之色,好似嘲笑他不敢动手。 显然,他刚才的动作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但愿她现在不会暴起发难。”绮娜担忧地说。 从单车女王让蝶组组长凤鸣颖送票的举动就知道,他们早被发现了。 如此看来,时刻处在被监视状态下的根本不是单车女王,而是他们。 高潮之后,舞会就开始向尾声迈入,音乐不复之前的澎湃,单车的高度也由青色光团托着不断降低,直至回到地面。 当最后一首动听的音乐结束,单车女王引领舞团和人们停下舒展、拉伸等具有放松效果的冷身运动。 “感谢每一位来宾。”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清脆又有些空灵的声音使得所有人心情舒畅,如沐春风,所带来的放松效果一时竟比那些冷身运动还要好。 话音落下,全场顿时掌声雷动,夹杂着崇拜和迷恋的叫喊声,经久不息。 在掌声和目光中,颠倒众生的倩影缓缓升高,到达某一高度后消失不见。 照耀舞台的聚光灯一个个熄灭,青衣女子婀娜的体态被黑暗吞没。 单车舞团退场!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同时也感谢彡柚小姐为大家带来的精彩表演。”男主持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升降台升起,光鲜亮丽的男主持人一身淡粉色西装,来到舞台,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哥,你发现没?这主持人最主要的技能是鞠躬。”晨悦彤对哥哥小声说。 “身材有点发福,他该减肥了。”晨韬淡淡一笑,伸了个懒腰,“这场舞会很特别,票价值了。” “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单车舞会下一站已经确定,那就是中国站!时间、地点会出现在之后的宣传中,敬请期待!”主持人适时爆出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人们因舞会结束而低落的热情又短暂地高涨起来。 “本场舞会到这里就结束了,请各位有序退场。”主持人伸手朝出口示意,“我们……有缘再见!” 意犹未尽的人们开始退场,很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舞台上空,那里是单车女王消失的位置。 中年人目光闪了闪,把主意打在了以辰和莫凯泽身上:“两位,请你们喝一杯?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对单车女王感兴趣了,对中国站有想法吗?” “不喝。”莫凯泽直言拒绝。 生怕被中年人纠缠,以辰连忙说:“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很重要的事。” 中年人瞅了眼莫凯泽一旁的两女,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可以联系我,就当是交个朋友。” 瞧着中年人的神情,以辰心知他和莫凯泽被误会了,但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更何况对方只是个陌生人。 于是,他接过名片,点头笑笑,好似在说有时间会联系你的。 “那就这样,不打扰两位了,我先走了。”中年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在他心里中国站的贵宾票有着落了。 第一排的人基本都已顺着贵宾出口离开,其他人也都在后方的普通出口排队,等待退场。 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宋峰等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跟在晨氏兄妹后面。 宋峰等人处在普通出口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暗中跟着晨氏兄妹。 没有人在意第一排未离开的四人。 不再被人注意,绮娜立刻说:“按计划行动!我和凡妮莎去解决蝶组,风王殿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这次任务以试探为主,不要激怒她!” “我们这一耽误,还能追上吗?”以辰担心地问。 “蝶组没那么容易离开,至于风王殿,那就要问风之主了。”说着,在以辰惊愕的目光中,绮娜双手抓住领口,从胸前一把撕开粉黄色长裙,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 以辰目光停留在已经跃上舞台的绮娜身上,对旁边的两人说:“我现在知道姐为什么不受裙子的影响了。” “你们小心点。”留下一句话,凡妮莎跟上绮娜,消失在舞台后。 “我们也走吧。”下了单车,莫凯泽朝贵宾出口走去。 “为什么要走贵宾通道?我们不应该撸起袖子,然后和那两位一样勇猛地冲出去吗?”以辰急忙跟上。 莫凯泽没有说话,他实在无法理解以辰的逻辑。 “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能追上风王殿吗?”以辰又发问。 “她没有走,在等我们。” “在等我们?”以辰一愣,小心翼翼地说,“莫哥,你能挡住她的,对吧?” . . . 两个身手矫健的黑影从花圃中窜出,落在鹅卵石小路上,不作停留,又窜进小路另一边的花圃中,速度之快,并不明亮的路灯只能勉强在地上留下两个匝眼就消失的影子。 “目标已经过了超级树,北偏西,花穹方向!”微米耳机中传出拉尔森的声音。 “花穹?”凡妮莎对蝶组不离开花园反而深入的举动感到不解。 “把微地图传过来。”绮娜一边在花圃中跑一边喊。 为了追上蝶组,她们选择了最短的直线距离。 直升机上,接到命令的拉尔森第一时间把微地图传到了绮娜和凡妮莎的夜视仪上。 然后,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手中的热成像显示器上。 显示器上是整个滨海湾花园的地图,地图中有十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红点,正是他们的目标——天堂蝶组。 绮娜和凡妮莎在花圃、热带植物群、灌木丛中奔跑,横穿一个个景点,夜视仪上显示着微地图和最短路线。 “花穹离海很近!她们打算从海上离开!”分出部分精力观察着微地图的凡妮莎洞悉了蝶组的意图。 “管制海边所有大小所有船只!”绮娜下达命令,没有丝毫犹豫。 “收到。”在拉尔森的指挥下,五架直升机立即飞往海边,对海边船只进行管制。 此时,十个青色影子也正穿梭在花园中,羽衣被擦肩而过的植物刮得破乱,不时就会有一根青色条带被植物枝条从羽衣上扯下。 一路上,随处可见植物枝条上挂着随风微动的青色条带。 这些青色影子正是单车舞团,同时也是天堂蝶组。 跃过一个不大的花坛,凤鸣颖扯掉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根青色条带,再有一段距离她们就到花穹了,过了花穹就是海边,那里停泊着她们离开用的游艇。 回头看了眼被黑暗笼罩的花园,凤鸣颖略有不屑地冷笑一声:“戴维斯小姐,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实力。” 说完,她不再停留,带领蝶组重新没入黑暗中。 正文 第六章 轻灵魔法(三) 五分钟后,过了花穹,包括凤鸣颖在内,整个蝶组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上了游艇,她们就不再怕身后的追兵了。 游艇上有火箭弹和充足的弹药,就算是直升机,她们也有信心击落。 “不知道身后有多少追兵,少的话我们可以干掉他们再走,也好让七主看看我们的实力。”代号长尾弄蝶的蝶组成员说。 “你觉得我们这点实力,七主会在乎吗?”另一个蝶组成员说。 “我的意思是起码让七主知道我们也是能帮一些小忙的。” “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蚬蝶,你说清楚,谁帮倒忙!” “除了你还能有谁?” “都给我闭嘴!”瞧着两个手下有吵起来的趋势,凤鸣颖赶紧喝住,“再废话你们两个就都给我留在这儿!” 被组长呵斥,两人纷纷闭上了嘴。 放松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变得糟糕起来,靠近海边的林木后,黑暗中蝶组众人脸色难看地望着停泊水中的游艇,准确说是望着游艇上方,那架在满载武器的武装直升机。 早在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时,她们就听到了直升机旋翼飞速旋转的轰鸣声。 只是她们还抱有一丝幻想,不看一眼不死心,所以才悄悄摸了过来。 “去水滨长廊!”凤鸣颖果断地说。 眼下的情况虽然很坏,但远没有糟糕透顶,因为她们留了后手。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们提前在对岸的滨海东花园准备了摩托车,如今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只要通过水滨长廊到了对岸,她们就能骑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直升机上,拉尔森饶有兴趣地盯着热成像显示器,他并没有将蝶组的位置告诉海边的直升机。 而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老大的命令。 此时,绮娜和凡妮莎正屈腿坐在水滨长廊前的大石上休息。 “先说好,一人五个,谁也不准抢。”绮娜从大腿的匕首套中抽出锋利的匕首把玩,寒光凛凛的匕首切割空气发出微弱的咻咻声。 “不分,比速度。”凡妮莎微微摇头。 绮娜从石头上站起来,双手掐腰,气哼哼地说:“宝贝,你这明显是欺负人。” “谁让你训练光偷懒了?再这样下去,拉尔森和宋峰联手你可能都打不过了。”凡妮莎离开石头,靠后了几步,防着这个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的小妖精。 “老大,姐,这个问题你们等会儿再讨论,目标兵分两路了。”拉尔森的声音通过微米耳机传来,语调略有些玩味。 “什么情况?”凡妮莎问。 “九个依旧是水滨长廊,但有一个半路离开,进了热带雨林区。”拉尔森说。 凡妮莎看向绮娜:“现在不用比了,二选一。” “我当然是选独狼了,对那狡猾的小妞,我可是感兴趣得很。”绮娜嘴角掀起丝丝笑容,修长的身子消失在路灯下照不到的黑暗中,“拉尔森,任务结束你和宋峰准备挨揍!” 显然,凡妮莎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为什么啊?”拉尔森欲哭无泪,心里大喊挑事的又不是我! . . . 热带雨林区,虽然只是一处景点,但却真实还原了环境。 潮湿的空气如一张无形的手覆盖着整个区域,炎热的温度让来到这里的人稍稍跑动就会汗流浃背。 即便现在是夜间,温度也达到了二十五度。 一个青色影子穿梭在树林中,茂盛的灌木丛随时可以为她提供一个良好的藏身之地。 美艳的容颜和风韵的气质,前凸后翘的妖娆身姿在青色羽衣的包裹下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影子的主人正是凤鸣颖。 她是路上突然改变主意来到这里的,敌人即便管制了海边的游艇,自然也不会放过前往对岸的水滨长廊。 如此一来,她们前往水滨长廊就是自投罗网,但如果不去,对方势必会展开地毯式搜查,到时依然是全军覆没。 想到这,舍弃组员引开敌人注意的计划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有组员的自投罗网才能让敌人错认为她已经逃走了。 凤鸣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密汗,衣服也出现了正在被汗水逐渐浸湿的痕迹。 望了望四周,静悄悄的,这种地方,想来也没有人会来,凤鸣颖轻呼出一口气。 只要再深入一些,她就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彻底藏起来。 “凤小姐,你来的可比我预料的晚了不止一点。”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中响起。 凤鸣颖身体猛地一紧,瞳孔缩小,锋锐的目光刺过繁茂的枝叶,落在树上的一个黑影身上。 黑影坐在胳膊粗的树枝上,后背倚着粗大的树干,一腿踩着树枝,一腿在空中随意地晃着。 见凤鸣颖不说话,黑影问:“能告诉我你香水的牌子吗?挺好闻的。” “闻着味追过来,你属狗的吗?”凤鸣颖冷声说。 “骂人可不好,是体温暴露了你。”黑影从树枝上站了起来,微弱的月光照到那张精美的容颜上, “三十六度五,体液的温度。” “好毒的舌头。”凤鸣颖眼睛微眯,盯着绮娜。 “谢谢,我这人从不吃亏。”绮娜笑笑,“把自己的组员当诱饵扔出去,凤小姐还真是狠辣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些棋子,扔也就扔了。”凤鸣颖听出了绮娜话中的含义,水滨长廊果然有埋伏。 绮娜没有急于动手:“你就不怕蛇组追杀你?对你们天堂的铁律,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你们的情报似乎落后了些。”凤鸣颖表面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里却出现了小巧的手枪,“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话的工夫,她举枪朝绮娜,扣动扳机。 在凤鸣颖有动作的瞬时,绮娜后仰,双腿用力一蹬树枝,身体在光线昏暗的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后空翻跳下大树。 啪! 一声枪响打破热带雨林区的宁静,只是林间少了受惊飞走的鸟儿。 “凤小姐,这种行为可不友好。”绮娜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不含丝毫气愤的语气。 这类阴险的人,她见多了。 开枪后,凤鸣颖就贴地翻滚到了另一棵树后。 大树粗大的树干不仅将苗条的两女完全挡在后面,更能轻易拦下手枪和任何冷兵器的攻击。 “戴维斯小姐,我承认,我小看你了。”凤鸣颖紧靠大树,全神贯注地防备着,“说实话,如果不是跟了七主,我都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新秀俱乐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你在玩火!” 嚓嚓声响起,感觉到有东西窜出,凤鸣颖转身到大树一侧,朝黑影开枪。 啪!啪!啪! 蕴含强大动能的子弹如死神的镰刀切割空气,撕裂空间,朝目标射去。 凤鸣颖连开三枪,但因为动作慢了一步,子弹终是打空,被绮娜躲到了离她近一步的树后。 怕绮娜反击,开完枪,凤鸣颖立刻躲回了树后。 “凤小姐,别怕,我只有把匕首,没枪。”绮娜靠着树干,调笑地说。 话音刚落,嚓嚓声就再度响起,变化之快令凤鸣颖愣了一秒才转身出来。 啪!啪! 一连两枪打空,敌人又离她更近一步。 再来几次,敌人就和她贴面了。 能当上蝶组组长,凤鸣颖的枪法无疑是极为准的,但绮娜两次都出其不意,再加上她需要转身,所以始终都会比敌人慢上一步,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这次凤鸣颖没有再回到躲回树后,而是举枪瞄着绮娜所躲的那棵树。 只要敌人再敢出来,她就会让其感受一下脑袋炸开、鲜血四溅的快感。 “一点机会都不给吗?那就给你几颗手雷尝尝!”嗖嗖的破空声响起,几个东西从绮娜所在的树后扔出。 面对危险,尤其是能威胁生命的那种,人们会第一时间选择躲避,这是本能。 听到绮娜的话以及紧接而起的破空声,凤鸣颖大惊,不假思索地朝后跑去。 跑出几步,她一跳而起,向更远处扑了出去。 趁着凤鸣颖躲避的时间,绮娜从树后窜出,飞快地接近。 扑到地上捂着脑袋,爆炸声却迟迟未来,意识到被骗的凤鸣颖立刻翻滚进灌木丛中,找到一棵树躲其后面。 “凤小姐忘了我只有匕首吗?几块石头就让凤小姐这么灰头土脸,说出去天堂蝶组的名声怕是要毁了。”早已躲藏起来的绮娜,声音在林间响起时一时竟让人听不清她的准确位置。 从来都是戏耍别人,如今却是被别人戏耍,躲在树后的凤鸣颖此时可谓是气愤到了极点。 不过她不后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是她在这个残酷世界存活下去的重要本领。更何况在那那种情况下,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一个鹅卵石大小的黑球在绮娜说话间,从灌木丛中滚落到凤鸣颖藏身的树下,而被愤怒所影响的凤鸣颖全然没有察觉。 “敢耍我,就让你尝一尝真正的手雷!”凤鸣颖美眸中充斥着怒火,从腰间拿出一颗单兵手雷。 虽然她只能辨别出敌人大致方位,但已经足够了,一颗二十米范围伤害的手雷,管人在哪里,都能送其去见上帝。 一个转身出了藏身的大树,凤鸣颖就要按下保险将手雷扔出去。 “我在这儿。”带有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凤鸣颖神色一变,手上的动作顿住,朝下看去。 嗖! 趁此机会,一抹寒光从茂盛的灌木丛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白白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血线伤口。 凤鸣颖瞳孔放大,眼神呆滞,一手还举着没来得及按下保险的手雷。 “一个留音器也要低头看一看。”拨开灌木丛,绮娜轻叹着走出来。 凤鸣颖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子处的伤口涌出,染红了地与草。 绮娜从尸体手里拿过那颗单兵手雷:“在这里扔它可是会引发火灾的,我可不想白白挨个处分。” “你变啰嗦了,还爱自言自语。”凡妮莎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也这么觉得。”绮娜从树干上拔出匕首,“你那边情况如何?” 凡妮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她那些组员也是不是省油的灯,从水滨长廊走的只有三个。” “不要告诉我其他的都跑了。” “尸体跑了。” “死海里了?她们不会是想游到对岸吧?”绮娜秀眉微挑,“我开始佩服她们了。” “我更佩服你。”凡妮莎往林外走去。 “宝贝,佩服我什么?”绮娜快步上前,一手搂住凡妮莎纤细的腰。 几乎是本能反应,凡妮莎一个箭步就窜出三米远,警惕地盯着绮娜:“你不要乱来啊,现在还在执行任务!” 绮娜上下瞅着凡妮莎凹凸有致的身材,琢磨她话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执行完任务就可以乱来了,对吧?” “执行完任务也不行!”面对这小妖精的胡搅蛮缠,凡妮莎顿时头疼,“你不要曲解我的话。” 绮娜挽紧身衣的袖子,猩红小舌头舔着性感的红唇,蒙上一层诱人的光泽:“我不管,你不同意我就来强的。” “你!”凡妮莎又气又急。 就在绮娜即将扑出去的一刻,微米耳机中宋峰火急火燎的声音及时救下了凡妮莎:“老大,姐,人跟丢了!” 正文 第七章 单车女王(一) 此时的以辰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发型、表情、四肢,乃至思维。 出了贵宾出口,莫凯泽并没有带着以辰沿路标离开滨海南花园,而是在半道沿一条鹅卵石小道避开了人群。 在他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的时候,莫凯泽回答他的是:带你飞。 然后就…… 莫凯泽一手紧紧抓着以辰的后衣领,朝海边飞去。 青色剑息在夜色下十分惹眼,为了不被人注意到,他选择了贴着树顶低空飞行,但即便是低空,飞行的速度依旧不慢,也就有了以辰现在的模样。 “莫哥,再有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小弟我有个准备!”以辰在风中大喊,“还有,下次别抓衣领了,吊死鬼是很悲哀的!” “那我抓得松一点。”说着,莫凯泽就要减弱手上的力度。 “别别别啊!你抓紧,抓紧!这高度摔不死也能摔残!”以辰脸色一变,双手伸出来,用力抱住莫凯泽的胳膊。 不再和他废话,青色剑息变亮,莫凯泽加快速度。 以辰渐渐镇定下来,黑色剑息从身上亮起。顿时,一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从四肢和感官同时传来,说不出的舒适与畅快。 以辰感知着四周,空中、地上、地下。没错,在黑暗中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连一小部分地下都处在了他感知之中。 地下也属于黑暗的一部分?以辰有点发懵。 “果然有人!”随着距离的拉近,以辰发现了前方远处的海面上空停留着一个人。 神情不觉间严肃起来,小铁剑同时出现在以辰和莫凯泽手中,风冷了下来,凛冽如刀片刮着他们的脸,更刮着他们的心。 “带着你打起来不方便。”大海出现在视野里,莫凯泽对以辰说。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以辰赶忙说,“把她从天上引下来,水滨长廊上也行,我们二打一!” “你没领悟奥义。”莫凯泽提醒他,言外之意是小心点,别死在敌人手里。 “【道剑·夜束】应该……能保护我几次吧。”以辰言语间明显缺乏自信,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老天保佑,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打法不适合我。” 没有再管他,在即将飞出大地时,莫凯泽朝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把以辰扔了出去。 下坠的感觉忽然产生,以辰睁开眼。 下一秒,他又在风中凌乱了,眼睛瞪得如铜铃,恐慌的神色在脸上蔓延,手脚在空中划出紊乱的弧度群,大叫着摔进繁密的树叶中。 “我……记住你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以辰肚子担在上面,脚和手悬空,有气无力地说。 放下以辰,掀起一阵席卷地面尘土的风,莫凯泽飞出大地,贴着蓝黑色的海面飞行,青色剑息愈发明亮,速度急增。 飞快的气流产生强大的气流,青色光影所过之处,海水向身后飞溅,海面更是被下压出一道不算深却明了的沟道。 到达海面中央的位置,青色光影方向骤变,九十度向上,冲天而起,在黑夜中留下一道缓缓消失的青色光痕。 “看!那是什么?” “流星!咦?怎么是向上的?” “快看!烟花!” 惊艳的一幕被不少在花园两岸散步的闲散游客所看到。 只是没过多久,岸边的游客就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离开了花园。 百米高空,霓裳倩影玉足踏空,静静地俯视着下方急速升高的青色光影。 速度开始减慢,当上升至与倩影同一高度时,青色光影停了下来。 剑息收敛,青光略微减弱,露出莫凯泽的身影。 隔着十数米的距离,光影与倩影缄默对峙。氛围在这时陡然紧张起来,空气流动困难,隐隐有凝固的趋势。 沉默的环境率先被倩影打破,单车女王悦耳的声音从薄纱后传出:“我等了你十分钟。” “你可以不等。”莫凯泽平淡地说。 不知道敌人具体情况的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动手,先发制人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是行不通的。 也不在意莫凯泽的语气,单车女王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彡柚” “那是宿主的名字,你不配。”顿了一下,莫凯泽说,“你叫风王殿,或者说……芙尔什羙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殿,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宿敌——风王殿。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居然就是令俱乐部无比忌惮的风王殿。 想到一个无辜的生命被迫与凶残的王殿灵魂共存,惋惜之余更是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充斥莫凯泽心间。 “你错了,从我与宿主灵魂融合的那一刻开始,风王殿就已经是彡柚了。我造就了她,她也成就了我。更何况,你们不是更喜欢称呼我们……恶魔吗?”说到最后,薄纱之上,那双始终平静的眸子猛然射出无尽的寒意,蚀骨的寒意直击莫凯泽的心。 如果眼神能杀人,莫凯泽确信,他刚才已经被千刀万剐。 铮! 嘹亮的剑鸣声在辽阔的高空响起,如一颗石子投入无波的小湖,荡漾空间,无形之中溅起阵阵涟漪。 【道剑·尘冕】苏醒! 一点寒芒自空中乍现,单凹槽剑尖刺破空间而出,然后是布满细刺的剑刃和细长直平的剑脊,宽大的剑格从青光中涌现出来,墨青色扁状剑把出现在手中,小指后一根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延伸而出,一股杀伐果断的冷冽气息横压虚空。 “动手吧。”莫凯泽神情淡漠,不想再与风王殿多说一句。 令人意外的是,那彻骨的寒意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就被风王殿收回了眼睛深处,美眸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风之主。”彡柚微微停顿,“还是叫你莫凯泽吧,这样更好听一点。正式见面,不想聊些什么吗?” 对于风王殿知道他的名字,莫凯泽一点也不意外。在背后,风王殿恐怕不止一次调查甚至监视过他。 “总有一个要死,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莫凯泽眼帘低垂,让人惊悸的光自眼底闪过。 在这一刻,他做好了视死如归!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随着风王殿寒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被黑暗剑息笼罩的以辰正跑往水滨长廊的路上,不时望一眼高空的青色光点以及光点对峙的人影。 黑暗并不能成为阻挡他视线的障碍,但这个距离他只能看到渺小光点和人影。 “多聊一会儿,宿敌之间也是有话要说的啊。”以辰期望莫凯泽能拖住风王殿,起码拖到他赶往水滨长廊,虽然他的作用不是很大。 要是知晓空中的情况——莫凯泽主动要打,以辰就不是现在这番想法了,恐怕直接膜拜:大佬,那个魔鬼就交给你了,拔刀斩结果她! “以辰,宋峰他们把人跟丢了,你去找!”微米耳机中绮娜的话使以辰停下脚步。 “现在吗?莫凯泽要与风王殿打起来了,我得去帮他。”以辰继续跑,“怎么可能把人跟丢?不是有热成像吗?” “那兄妹俩能改变温度,热成像不管用。” 以辰表情古怪:“这也可以?” “少废话,宋峰会把路线和区域传给你,赶快去找!”微米耳机中传来巨大的嗡鸣声,绮娜大声喊才没有导致声音被掩盖。 “那莫凯泽这边……”以辰忧虑地望向空中。 “支援的话,令行部比你更擅长。”绮娜毫不客气地说,“你连奥义都没领悟,去了作用也不大。” “喂,没你这么打击人的。”以辰打开数据腕环,调出微地图,上面显示着最短路线和可疑区域。 简单了解后,他看向旁边的灌木丛,摸了摸凌乱的发型,心说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有蛇啊! 然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另一边,平坦的空地上,一头粉色长发的绮娜登上武装直升机,驾驶座上凡妮莎熟练地打开一个个控制开关。 通过直升机上的无线电装置,绮娜向令行部成员下令:“记住,不要激怒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把她引离城市再动手!” “二号机收到!” “三号机收到!” “四号机收到!” “五号机收到!” ………… . . . 一处不小的植物景区,三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神情无奈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男子还拿着个平板大小的仪器。 “这垃圾东西,能不能起点作用?”阿斯琉克用拳头捶着热成像显示器。 “你打它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打那对兄妹去。”布莱恩没好气地说。 阿斯琉克气道:“别让我看到他们,不然一定揍他们一顿!” 宋峰叹了口气:“该料到热成像对那兄妹俩没用的,换成微型跟踪器就好了,也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那对兄妹小心过头了吧,居然把我们当成敌人躲着。”阿斯琉克坐到长椅上,把热成像显示器扔到一边。 “没对我们动手就算好的了,不然我们牺牲得可就窝囊了。”布莱恩撇嘴。 “以辰过去了,水之主的事交给他,你们立刻到C地区,七号机在等你们!”外耳道里绮娜近乎吼叫的喊声把三人吓了一跳,“再那么多废话,你们就给我滚回俱乐部!” 三人如五雷轰顶,怔在当场,下一秒像见了猫的老鼠,拔腿就朝目标地跑去。 跑出几步的阿斯琉克去而复返,一把拿起扔到旁边险些忘了的热成像显示器。 追上宋峰二人,阿斯琉克一边跑,一边用手语说:“老大,发火了!” 布莱恩用手语回复:“都怪你,说闲话让老大听见了。” 阿斯琉克瞪他,仿佛在说:“你没说吗?” “快点!”宋峰喊了一声,吓得两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正文 第七章 单车女王(二) 光线不足的植物景区内,一个黑影弯腰躲在散发芬芳气味的花坛后,偷偷地注视着正离开的宋峰三人,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等三人消失在黑暗中,黑影才直起身子,在路灯下露出一对奇异的宝蓝色瞳孔。 “总算是摆脱了,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晨悦彤嘟着嘴,自言自语。 “他们是……烦人,你是让人……头疼。”一个带着调侃语气的声音接上了她的话,气喘吁吁。 晨悦彤心情才稍有放松,就又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弄得紧张起来。 她回过头,八九米远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青年半弯腰,一手扶着树,一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是谁?”晨悦彤柳眉微蹙,警惕地问。 “你知道我为了追你……跑了多远才赶过来?累死……我了。”以辰直起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不然很容易被误会的。”说话时,晨悦彤美眸四处瞅着,寻找最佳的逃跑路线。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追——赶过来?”平复下来,以辰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你不会又想逃吧?慢着,慢着,我有话和你说。”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晨悦彤点点头:“可以,先告诉我你是谁。” 发现她目光略有躲闪,以辰笑道:“你怕了。” “我只是紧张,你看上去也不比我大,有什么可怕的?”晨悦彤挺直腰,强装镇定。 她确实有点紧张,因为哥哥不在身边。 事实上,宋峰三人自始至终都在追晨悦彤一个,晨韬在舞会结束就失去了踪影。如果说有人知道晨韬去了哪里,那就只有晨悦彤。 晨悦彤的确知道哥哥做什么去了,她还记得哥哥离开前跟她说的话:想办法甩开跟踪你的人,附近有个厉害的家伙,我去会会。 对哥哥,她是很放心的,以哥哥的实力即便打不过,自保也不是问题,更何况哥哥还带了那个东西! 只是晨悦彤并不知道,晨韬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她一直认为哥哥要去会会的是舞会第一排那个看起来不简单的青年——莫凯泽。 “你哥哥不在这儿。”以辰说,他感知到周围只有女孩一人。 晨悦彤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以辰放下心中的戒备,一个人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绮娜可是跟他说过,哥哥比妹妹更喜欢动手。 “你也是一个人。”晨悦彤忽然说,她观察了半天,得到的答案是附近就青年一个。 “呃……对,就我一个。”以辰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 “那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听到以辰承认,晨悦彤心头大定,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你要做什么?”意识到不对劲的以辰又戒备起来,这小妞不会真要动手吧? “追上我,我就听你说!”话音刚落,晨悦彤扭动腰肢跳起,右腿用力一蹬花坛,借助反作用力,跃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靠,又钻灌木丛!喂,你给我站住!” . . . 呼呼!呼呼…… 无穷无尽的大风在高空呼啸,如无形的魔爪肆虐,撕扯着空间。 大风迎面而来,仿佛欲将单车女王的薄纱吹开,一睹女王的容颜。 然而,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大风却自觉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随后,大风争先恐后地朝两侧分开,吹向彡柚身后。 三米之内,万风不侵! 这一刻,以单车女王为中心,三米内成了风的禁地! 如果能表达具体的行为,在刚才那一瞬,大风必定是是瑟瑟发抖的,那种敬畏就像是臣子见了天子,诚惶诚恐。 嗡! 某处天空若电闪般骤然一亮,紧接着一道狭长的裂缝显现,青色剑光从中劈出,引起空间震动,割破空间,直击远处御空而立的单车女王。 隔着极远的距离就能感觉到锋锐的剑气,剑光中不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更蕴含着决绝的意志,不将前路斩开誓不罢休! 彡柚安静地伫立虚空,薄纱后的表情似清泉,冷而不骄,稳而不寂。 顷刻间,青色剑光达到眼前,以无懈可击之势打破了风的三米禁地! 就在即将劈中单车女王的刹那,彡柚的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诡异地到了剑光的一侧。 纤纤玉手探出,上下合击,青色光晕如一层细腻的光膜覆盖。 几乎是一瞬间,洁白如玉的双手就在莫凯泽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夹住了剑光! 被玉手夹在中间,剑光就如同被大闸蟹夹住的虾米一样无助,在有力的钳子下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强劲的力道被破除,同源的力量对单车女王根本造不成一丝威胁。 双手搓动下,剑光不断缩小,化为青色光点飘散空中,萦绕在彡柚周围。 薄纱微动,然后是彡柚清脆的声音:“有长进。” 一击失利,莫凯泽手持【道剑·尘冕】,死板的脸上除了慎重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在莫凯泽身影一动要发出第二击时,哗啦啦的水流声从两人一侧响起,吸引了两人的目光,使战斗暂时停止。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半径达一米的水柱从广阔的海面上喷涌而起,冲破夜色,直冲云霄。 在那水柱顶端,一个身穿深蓝色西装的青年负手而立,任由水柱托着升入高空。在他脚下,水流向四周飞溅,形成一朵朵水花,却不曾有一滴水落到那双锃亮的小牛皮皮鞋上。 直至到达与莫凯泽和彡柚同一高度,水柱才停止了上升。 “原来是两个,有意思。”晨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视线在莫凯泽与彡柚之间来回移动。 彡柚的目光在水柱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晨韬身上:“水之主……不应该是个女的吗?” “水之主?你是说它的主人吗?”青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到前面,缓缓摊开,露出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 “你真是水之主?”彡柚那双平淡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惊疑,紧接着是浓浓的不解。 “不不不,别误会,我不是。”青年又把右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我妹妹是。” 水之主是晨悦彤,莫凯泽眼睛微眯,这个困惑俱乐部许久的答案在这一刻终于揭晓了。 “你来做什么?”见晨韬看向自己,莫凯泽皱眉问。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瞧了一眼彡柚,晨韬自顾自地说:“知道你不简单,但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居然能在她手里撑这么久。” “你废话很多。”彡柚冷声说。 晨韬笑眯眯地盯着她:“单车女王是吗?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单车女王会是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孩,我很喜欢你的轻灵魔法。” “哪里来哪里去,我对你不感兴趣。”彡柚直视晨韬,眼中寒光隐现。 晨韬伸手挡在眼前:“我话还没说完——” “滚!”一声清冷的低喝打断了他的话,彡柚衣袖一甩,大片青光如万箭齐发般涌出。 单车女王的攻击在电光火石间发出,完全没有防备的晨韬只来得及抬起双手被青光命中。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晨韬被青光打飞出水柱,身体后仰,摔了下去,消失在暗淡的光线中。 即便是莫凯泽,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 随着晨韬被打飞,水柱失去了力量,像渐渐枯萎的无根之木渐渐下落。 受到力量的吸引,下落的水柱横空截断,形成一道新的水柱。水柱顶端海水向内涌动,以温柔的方式托住摔下的身影。 重新获得力量,水柱享受着被大量海水源源不断注入的快感,托起身影再度升入高空。 仅仅十多秒,惹人厌的身影就又乘着水柱来到两人面前。 “怎么说我也刚参加了你的舞会,动手前就不能友好地说一声吗?”晨韬抖着双手,龇牙咧嘴地说。 虽然刚才那一击对他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着实打得他双手火辣辣的痛。 彡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不打算帮忙的话,请你离开,起码躲远点。”莫凯泽对晨韬下“逐客令”,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简直莫名其妙。 “帮忙?不不不,你可能真的误会了。那个一头粉色长发的女子是你的同伴吧?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但我……很不高兴,因为你们打扰到我和我妹妹的生活了,而且是……严重打扰!”说到最后,晨韬已经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想到安德烈找上自己的场景,莫凯泽低声说:“谁不是呢?打扰别人的生活是新秀一贯的作风。” “所以呢?你想把他怎么样?”彡柚盯着晨韬,玉足踏空,霓裳中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即便是夜色也无法掩盖那一抹迷人的白。 “我决定教训一下……他。”说到这,晨韬转过头来,对彡柚露出一口白牙,“为了保证我和我妹妹以后的生活不被打扰,你也要受一下皮肉之苦。” “就凭你?”彡柚语气随意,但那份随意中却有着十分的不屑。 “虽然你是女人,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晨韬认真地说。 一双眸子中有着冷冽的杀意,彡柚缓缓点头:“最好这样,也免得我下死手的时候心里愧疚。” “你会有愧疚?”晨韬摇头,从刚才的动手他就断定,这个女孩必然是一个狠辣的角色。 “你想死!”青色长发迎风飞动,一股惊人的威压从彡柚体内轰然爆发出来。 巨大的压迫瞬息而至,莫凯泽和晨韬身形一矮,只感觉山一般的压力落到肩上,难以坚持。 “我承认……我低估你了。”抵挡着沉重的压迫力,晨韬脸色微变,郑重起来。 此刻的莫凯泽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这突然冒出来的搅屎棍硬是把两人对峙的局面弄成了三人混战的架势。 场面因话语的结束而紧张起来,火药味浓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 三人立于虚空,呈三角状,相互警惕,伺机而动。 “我说,还是二打二比较好。”战斗打响之际,沙哑的声音溅入湖面,引起涟漪。 正文 第七章 单车女王(三) 朦胧的夜色中,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窜出,紧接着又一个黑影窜出,如附骨之疽跟上前面的黑影。 两个身影穿梭在林间,步伐灵活地躲避着障碍物。 “你有完没完?”晨悦彤的喝声从前方传来。 “那你倒是停下啊!”以辰无奈地喊,一想到刚才的场景他就哭笑不得,心说这妞儿跑得真果断。 不给他分神的机会,晨悦彤右手亮起蓝色剑息,朝身后一甩,水汽凝结,形成一根长冰棍向后射去。 黑暗并不能对以辰造成任何阻碍,视线中射来的冰棍清晰可见,单脚刹住前冲的身子,他直接向后倒去。 冰棍几乎是贴着以辰朝上的脸飞过,冰冷的寒气与口鼻呼出的热气相冲,甚至出现了薄薄的水雾。 “再追上来就不是冰棍了!”晨悦彤威胁说。 “冰棍儿?你当很好吃吗?”以辰站起来,拍拍手。 经过冰棍这几秒的拖延,晨悦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距离又拉开了一段。 不过他并不在意,即便距离再远,他也能轻松地锁定晨悦彤的位置。 在他的感知中,晨悦彤就像是一座时刻移动的灯塔,移动到哪里就照亮哪里,再显眼不过,暴露自己的同时又指引他正确的追踪方向。 在黑暗中想摆脱他,痴人说梦! “我就不信追——抓不到你!”以辰改口,鼓足劲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是一片什么林,树上的枝条不仅长,而且格外多,穿梭其中极容易被挂住衣服。 虽然下一秒枝条就会被急速而过的两人扯断,但数量多了也是一股不小的阻力,更何况还有被划到脸的危险。 少时,晨悦彤再次出现在以辰视线里。 不得不说,晨悦彤的身体素质极好,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力竭的趋势。 由此可见,剑息对身体的强化是多么巨大。 发现以辰又追上来,晨悦彤不禁头疼,这家伙就和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叫你追!”银牙暗咬,晨悦彤右手又是朝后一甩,水汽凝成两根冰锥,向后射去。 寒气扑面而来,刺得脸颊生疼,意识到危险想要躲避的以辰赫然发现两边都有大树。顾不得考虑撞上树的后果,他强行改变方向,朝一棵树冲去。 砰的一声响,以辰双手交叉挡在胸前撞到树上,惯性下就连那张还算帅气的脸都贴了上去。 晃了晃手臂,揉着脸扭头看了眼身后一左一右插在树干上的冰锥,以辰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阵后怕。 “你疯了!”以辰大喊。 “你有病!”晨悦彤的声音很小,显然距离更远了。 热衷于吞噬光芒的黑色剑息包裹全身,以辰的身影化为阴影缓缓消失,就那么神奇地融入到了漆黑的环境中。 “不要小瞧人,在黑暗中我才是老大!”含有一丝斗气意味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人却已经追了出去。 只是,没追出多远,融于黑暗中的以辰就停下了,因为他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那是一种熟悉却让人讨厌的感觉。 以辰神情呆板,眼中透露出怀疑人生的目光,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世态的炎凉与沧桑:“不会这么倒霉吧?” 不行,要赶紧追上她!下定决心的以辰加快脚步,如幽灵般飘荡而出。 然而半个小时后,以辰却在一条水泥小路上被半空扭曲而成的漆黑漩涡拦住了去路。 狰狞的巨嘴缓慢咀嚼,五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从中涌出,高大的殿侍出现在以辰面前。 “终于五个了啊!”以辰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是的,早在与那国岛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殿侍的数量就从三个变成了四个,如今终于又加了一个。 猩红竖眼盯着以辰,沙哑的声音若来自远古的呼唤:“交出【道剑·夜束】,你,可——” “我不活了,快点,过来劈死我!”以辰抢在殿侍前面说,现在的他都快崩溃了,哪还有心情听这些家伙废话? 铮! 嘹亮的剑鸣永远是那么清脆悦耳。 【道剑·夜束】苏醒! 乌黑色的圆状剑把出现在手中,小指后是那颗摄人心魄的黑色珠子,较小的剑格从黑光中显露,直身渐窄的剑脊向上延伸,剑刃一侧锋锐一侧略钝,最后是无比锋利的切刃剑尖,一把如同古代切刃唐刀的长剑形成。 抛开服饰不谈,手持【道剑·夜束】的以辰,颇有唐代军士的模子。 当然,如果换成是殿侍,那就更像了。 【道剑·夜束】出现在手里的一刻,以辰就动了。 迈出两步跳起,【道剑·夜束】举过头顶,锋锐的剑刃朝前,直劈居中的殿侍。 他没有控制黑暗剥夺殿侍的感知,在前几次对付殿侍时他早就试过了,感知剥夺对殿侍起不到一点作用。 作为死去的殿卫,殿侍仅存在一些执念。 正是依靠这些执念,殿侍才能勉强活动。思维单一、动作笨拙的殿侍几乎不能灵动使用暗金长剑和流云甲胄。 铛! 咔嚓! 横在头顶的三尺长暗金长剑断裂,被【道剑·夜束】劈中头部,居中的殿侍顷刻间化为一团黑色雾气。 力破万法! 只一招,以辰就解决了一个殿侍,势大力沉的一击使得【道剑·夜束】直接劈断了暗金长剑! 习以为常的以辰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进步的不只有莫凯泽。 自从到了俱乐部他就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训练之中,虽然没能领悟奥义,但身体素质和剑法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该像莫凯泽一样,学一些令行部的格斗技能。 毕竟把时间放在领悟奥义上也没用,能否领悟奥义不是他可以决定的,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 而且就算领悟不了奥义,也能释放黑暗元素中蕴藏的流失之力,遇到危险,他可以强制唤醒【道剑·夜束】,道剑护主还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威力会比施展奥义弱,弱多少他也不清楚,但想来这个差距不会小。 还有一个事,那就是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确定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是不是流失之力。 反正从格子那句“暂时称之为”后,他就一直当是流失之力了。 . . . 彻骨的低温悄然而至,似要冻结空间,水蒸气都有要凝结成冰和雪的痕迹,一股透心的凉意侵袭着立于虚空的莫凯泽三人。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三人皆凝视同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缕缕幽深的蓝光打破夜色,一身黑袍凝现,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深蓝色的光芒从袍帽下的黑暗中透出,一双毫无情感色彩的眼睛迎上晨韬:“怎么?老朋友,一段时间不见,不认识了吗?”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晨韬眼中有着明显的厌恶之色:“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过,你妹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黑袍人似笑非笑。 “打吧,分个生死。”晨韬眼神冷了下来,问彡柚,“我们一人一个?” 彡柚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黑袍人:“五哥,你的对手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也挺意外的。”黑袍人耸耸肩。 对晨韬与莫凯泽那陌生甚至敌对的关系,他也疑惑,难道两人不该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吗? 五哥?听了彡柚的话,晨韬眼睛一紧,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一切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个有着粉色长发的女子以及眼前的青年与神秘人的的确确不是一伙人! 恍然大悟的晨韬下意识地看向莫凯泽,看到的是一张死板却充满了无奈的脸。联想之前的种种,他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这个乌龙恐怕是闹大了。 “原来那个烦不胜烦的家伙是你的同伴,听起来还是你哥哥。”晨韬看着彡柚。 “我该夸你聪明吗?”一句嘲讽的话从薄纱后传出。 望着三人,莫凯泽一言不发,缓缓握紧【道剑·尘冕】,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当他看到晨韬或者说看到晨韬手中那把小铁剑时,他就有了水王殿会出现的心理准备。 只是不知道,局面是否会像水王殿说的那样,二打二。 一阵微风吹过,莫凯泽额前的短发向上飘起,眉宇间的坚毅不见一丝动摇。 最终,晨韬点点头,好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般。 意念一动,水柱托着他来到莫凯泽面前:“是不是误会事后再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联手一下。” “一人一个。”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 “好。”晨韬爽快地答应,“如果真是误会,我会放过你的,让你少挨一顿揍。” 听着他的话,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莫凯泽脸立时僵硬,嘴角忍不住一抽,这家伙简直比以辰还臭屁! “看来你们两个是想死在这儿了!”黑袍人冷声说。 铮! 一声熟悉的剑鸣,晨韬手中,小铁剑释放出耀眼的蓝光,瞬间变成一把三尺长的蓝光长剑! 阵阵冷意袭来,似寒冬已至,夺目的蓝光涌现,驱离昏暗,照亮局部高空。 来到莫凯泽身后,晨韬直面黑袍人,一丝丝杀意从眼底升起:“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弄死你!” 身姿曼妙的单车女王与神秘的黑袍人一前一后,将背对背的莫凯泽和晨韬夹在中间。 气势开始增加,四人各自锁定自己的目标,刹那间,场面严峻起来。 战争,一触即发! 嗡! 一道青色剑光打破夜的寂静,也划破夜的帷幕,无视空间的距离,朝单车女王劈去。 莫凯泽暴射而出,留在原地一个逐渐消失的残影,率先发起攻击。 嗖!嗖!嗖…… 空气泛起波动,漫天寒芒亮起,一根根晶莹通透的冰锥凝结而成,旋转着如同天幕般向黑袍人覆盖而去。 冰锥天幕后,水柱托着手持蓝光长剑的晨韬紧跟而上,所过之处白色的寒气弥漫。 倩影凭空消失,青色剑光过后,又缓缓出现在原地,极快的速度令彡柚看上去宛如施展了电影中才有的瞬移神技一般。 彡柚刚一出现,一个黑影就冲了上来,剑身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白芒,【道剑·尘冕】当头劈下。 纤细玉手上下交错,掌心相对,之间是一个青色光点。双手左右旋转180度,过程中青色光点好似充气的气球急剧膨胀。 旋转完的一刻,一个拳头大的青色光球出现在两掌之间。手腕靠在一起,两掌一上一下向外推出。 嗖的一声,青色光球脱离控制,急速撞向【道剑·尘冕】。 轰! 光球与剑刃相撞,爆炸声在天空炸响,一股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外席卷。 冲击波中,两道身影相向暴退,被波及的还有一架架刚支援过来的直升机,前面几架直升机更是半个机身都侧了起来。 领头的直升机,凡妮莎单手有力地握着操纵杆,控制机身平稳下来。 “只能看不能打,真气人。”绮娜咬着手指,负责开火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扫射一番。 密密麻麻的冰锥几乎封住了所有的逃生路线,锥尖闪着寒芒,如嗜血的蝙蝠冲向猎物。 面对敌人势在必得的一击,黑袍人举起了布满蓝色血管的右手,仿若圣辉的蓝色光点从上空飘下,在其前方汇聚成一层半透明的蓝色光膜。 光膜形成的一刻,攻击到来! 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尖锐的冰锥并没有射穿蓝色光膜,在接触到光膜的一刹就犹如春天的冰雪一般消融了。 黑袍人的讥讽从袍帽中传出:“同源力量的碰撞看的可不是谁更锋锐。” “不要得意太早。”晨韬手持蓝光长剑劈来,同时飞到黑袍人后方的冰锥在他的控制下齐齐改变方向,再次射了回来。 右手朝上一甩,蓝色光膜从头顶飘过,挡在身后。随后,在黑袍中蓄力已久的左手探出,抓向蓝光长剑。 整个左手的肤色在此时都变为了蓝色,黑袍人一把抓住长剑,嘲弄道:“把它当冰之剑用,这是你最大的缺点。” 然而话刚说完,黑袍人就发现晨韬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身后的冰锥在即将射中蓝色光膜时再次改变方向,朝上射去,然后一根根冰锥融化为水,形成一大股水流浇下,而抓着长剑的黑袍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哗! 水流冲过,一身黑袍被水尽数浇湿。 “谁告诉你我把它当冰之剑用了?”晨韬的笑容更贱了。 如果晨悦彤在这里,早就失笑了,因为黑袍人那句话正是晨韬经常用来训她的。 “你……很好!” 正文 第八章 【道剑·沫霜】(一) 冲击波在肆虐一番后缓缓消散,露出远远对峙的两人。 倩影仅后退了八九米,一身霓裳完好无损,反观莫凯泽,后退了二十多米远,握着剑把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想玩近战,那就陪你玩玩。”彡柚那纤细右手垂到身侧。 铮! 风元素向手中汇聚,青光涌动,一把三尺长的青色光剑成型,释放着淡淡青光。 与令行部的普通制式光剑不同,眼前的光剑完全是由风元素凝聚而成,就连剑柄都通体青色,散发青光。 彡柚的气势在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光剑的那一刻大变,充满戾气的威压从体内散发,此时的她似乎成了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单凭威严就能震慑一切宵小。 一人之勇,可抵千军! 倩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莫凯泽面前,单手握着青色光剑劈下。 莫凯泽右手呈斜弧向上划过,【道剑·尘冕】从身侧横到头顶。 铛! 青色光剑与【道剑·尘冕】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下一秒,光剑轰然破碎,爆成无数青色光点,而莫凯泽受到重力一击,身形如破麻袋般飞出,朝下摔去。 一击之后,彡柚再次消失,出现时已经来到莫凯泽下方,而她手中又一把青色光剑成型! 光剑刺出,剑尖携着锋锐的剑气直指从高空坠落的莫凯泽。 后背生痛,感受到致命的危险,莫凯泽在空中扭转身子,旋转180度,【道剑·尘冕】划出青色光痕,朝光剑砍去。 铛! 猛烈的碰撞后,光剑再次破碎,无数青色光点飘荡高空。 借助碰撞的反作用力,莫凯泽抵消了下坠的冲力,稳住身体,悬浮在半空。 彡柚的身影出现在他正前方,薄纱微动:“反应挺快。” “你比我预料的要弱一些。”莫凯泽淡淡地说。 又一把青色光剑在手中成型,倩影声音变得清冷:“哦?是吗?” 话音落下,倩影也缓缓消失。 身后传来破空声,莫凯泽双手握住扁状剑把,身体后转,绕一立圆,后抡劈剑! 漫天的青色光点中,彡柚又消失了。 铛!铛!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彡柚宛如施展了瞬移,接连骤现在莫凯泽四周,每过一招,就有一把光剑破碎,每次出现,又有一把光剑成型。 期间莫凯泽几次想将彡柚引离城市,但每次他逃不出几米就会被突然出现的彡柚一记有力的鞭腿踢回原地。 显然,敌人很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 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令行部不敢贸然对风王殿发起攻击。 凌厉的攻击以刁钻的角度袭来,凭借远超常人的反应力,莫凯泽竭力抵挡,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才挡下。 压力如山,如临大敌,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风王殿,莫凯泽第一次感到精力有些不够用。 铛! 彡柚再次出现在莫凯泽面前,单手握着青色光剑劈下,机警的莫凯泽反手握住墨青色剑把向左一横,挡在头顶。 光剑再次爆成无数青色光点,莫凯泽眼睛微眯,就是现在! 趁彡柚还未消失的刹那,他腾身而起,反握剑把挡住攻击的右手又向右一横,锋利的剑刃朝彡柚削去! 薄纱后似有一声轻笑,霓裳在青光中收拢,紧贴两条白皙长腿。再然后,彡柚跃起,一步迈出,精致玉足直接踩在了【道剑·尘冕】那平直的剑脊上。 用力一踏,倩影后空翻,又一次凭空消失。 “剑术不错,就是不知道与风元素结合,笨!”空灵的声音让莫凯泽无法捕捉彡柚的位置。 莫凯泽沉默不言,将【道剑·尘冕】竖于胸前,双眼缓缓闭上,身上的青色剑息开始变亮。 大风四起,一缕缕青光从【道剑·尘冕】中释放而出,融入到虚空。 少时,一根根绵长的青色光线游离于夜色中,数量不断增多,不规则地挂满局部高空。 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光线并不是紊乱的,每几根光线就围绕成一个东西,而光线正是那种东西的轮廓边线! 拉开极远的距离,放眼看去,光线构成的赫然是一片片形似鱼鳞的风刃! 上百片风刃挂满了莫凯泽周身的空间,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好似能将一切魑魅魍魉撕成碎片。 转眼间,青色剑息就亮到极致,宛如实质。 【奥义·湮照】! 青色光线迅速黯淡,呈一种死寂的暗青色,隐匿在漆黑的夜空,不复之前的夺目,但这也意味着风刃变得更加恐怖。 “湮灭之力!退!快退!”看到这一幕的绮娜俏脸顿变,对着无线电装置大喊。 握着操纵杆的凡妮莎第一时间驾驶直升机远离莫凯泽所处的那片空域,其他令行部成员也驾驶一架架直升机紧随其后。 另一处战场,晨韬和黑袍人的交锋早已从空中转移到了海面。 黑袍人抬起肤色变为蓝色的左手,一道水柱从身后的海面喷涌而起,越过头顶似过江的猛龙冲出,直指晨韬。 嗡! 蓝光长剑划过海面,一道蓝色剑光沿着海面飞射而出,迎上水柱。 轰! 爆炸声中,剑光破碎为无数蓝色光点,水柱爆开,化为漫天水滴落回大海。 挡下黑袍人一击,感受到高空弥漫下来的危险气息,晨韬抬头望着挂满小半边天的风刃,咂嘴道:“那家伙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啊。” “在我面前也敢分神!”沙哑的冷笑从脚下传来,黑袍人冲出海面,若中毒的左手抓向晨韬。 “一直提防着你呢!”晨韬低笑一声,身体跃起,手中长剑挥舞,一道道剑光朝下劈出。 黑袍人身形止住,右手一挥,一股水流从海面飞起,顺着手来到头顶,形成一块不小的冰块。 剑光劈在冰块上,碎冰纷飞,劈在海面上,水花飞溅。 剑光之后,一层水幕覆盖而下,黑袍人单手一挥,水幕从中间分开,黑袍没有沾到一滴水。 “学机灵了啊。”十数米外,晨韬笑笑,蓝色剑息开始变亮,气势也开始增强,“来吧,也接我一个大招!” “想让我接招,你还不够格。”黑袍人笑声嘲弄,脚下冰块结成,一道水柱从海面喷起,托住冰块,载着黑袍人升入高空。 他直接选择了避而不战。 “你混蛋!”晨韬被气得破口大骂。 . . . 暗青色的风刃仿若死神的镰刀,在空中微微颤动就将空间割裂出一道道口子。 在密布的风刃中心,一个挺拔的身影双眼紧闭,伫立高空,大风吹拂着他的短发,【道剑·尘冕】释放着暗青色的光芒。 风刃覆盖的范围某处,空气泛起一丝波动,霓裳倩影缓缓显现出来,望着莫凯泽,一双眸子中第一次有了重视之色。 “能把湮灭之力运用到这种程度,不简单了啊。”彡柚轻声说。 说话间,眼底有青光闪过,手中又一把青色光剑成型。 “以风之名,掌天地之力!”左手持剑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彡柚微微躬身,空灵的声音若蕴含了大道至理,瞬间引起天地共鸣。 手中光剑光芒开始减弱,光剑内部浮现出暗青色光点,从剑柄向剑身延伸,所过之处,璀璨的青光都变为了暗青色。 眨眼间,一把暗青色光剑就出现在手中,明明没有任何气息散发,但却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 霓裳舞动,倩影挥舞起光剑,优美的舞姿中,一道道暗青色光痕印在了空中。 繁多的光痕在有限的空间中绘制着,一道神秘光纹渐渐形成,古老的气息弥漫,甚而引起了风刃的颤抖。 此刻两人所处的战场,狂风怒号,似是在告诉众人:这里不容许任何人插足! 暴躁的大风怒吼,在云层中肆虐,搅动天地! 凡妮莎驾驶直升机后退,以免被愤怒的狂风所波及。 望着宛若末日的天空,绮娜低声说:“明天的新闻头条又有了。” 某一刻,莫凯泽睁开双眼,胸前的【道剑·尘冕】悍然挥出:“斩!” 霎时间,上百道风刃齐齐震动,脱离空间的束缚暴射而出,向倩影绞杀而去。 呼!呼!呼…… 狂风中,风刃携带着湮灭之力如一只无形的巨手包裹倩影,将其埋没于暗青色光芒之中。 湮灭风暴中,迷人的倩影似乎正在被无情的风刃绞杀,撕成万千碎片,而下场必然是尸骨无存! 那是崩解的厄运,难以逃脱! 凝视湮灭之力充斥的那片天空,直升机上的令行部成员皆感到头皮发麻。任何靠近那里的事物,恐怕都会在下一秒灰飞烟灭。 风王殿能否挡住如此恐怖的一击?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他们希望莫凯泽能击败风王殿,更希望莫凯泽能击杀风王殿,尽管他们知道希望渺茫,甚至有点不切实际。 “但愿这一击有效。”身为黄昏队长的绮娜无疑更理智。 南花园某一花圃中,以辰暂时停下了脚步,天空的异状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让他揪心起来。 天空中,暗青色光芒逐渐减弱,又被昏沉的夜色和皎洁的月光所侵染。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一个令所有人脸色变得难看的倩影从暗青色光芒中走了出来。 玉足踏空,正前方静静漂浮着那神秘的暗青色光纹,只是光纹不再完整,四角残缺,光芒黯淡,随时都有支离破碎的可能。 咔嚓! 果然,伴随清脆且微弱的声响,裂纹扩散,遍布光纹。 下一秒,光纹破碎开来,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化为暗青色粉末消散于空中。 正文 第八章 【道剑·沫霜】(二) “你的进步很大,力量比雪山那晚强了不少。”彡柚看着莫凯泽,间接承认了雪崩是她的杰作。 莫凯泽成长的速度之快,多少让她有点意外。虽然那晚莫凯泽只凭一人之力就解决了一场雪崩,但要论力量消耗,远不如今晚大。 只不过,想要对她造成威胁乃至伤害,这样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莫凯泽不言,气机锁定彡柚,【道剑·尘冕】上又有青光涌动,开始积蓄力量! 他这是在用行动回应:他,还要打! “脾气倒是挺倔。”彡柚轻哼。 “我说了,他和你有点像。”水柱托着黑袍人来到升高,来到彡柚后面。 “怎么不打了?”彡柚没有回头。 “打够了。”黑袍人低头看了眼下方追来的蓝色光影,“目的达成,该走了。” “五哥,你先走吧,我再和他打一会儿。”一道青光闪过,彡柚握住青色光剑,直指前方莫凯泽。 “不行!”黑袍人果断拒绝。 彡柚回过头来看着黑袍人:“两个人也对我造不成威胁。” 深蓝色眼睛盯着她,黑袍人声音嘶哑:“那也不行,你必须走!” 一道惊天剑光在两人说话间横向劈来,似要将两人拦腰斩断! 手中光剑甩出,一道青色光柱从白皙的掌心喷出,注入到光剑之中。青光大盛,光剑速度陡然加快,飞射而出,迎上青色剑光。 轰! 一声爆炸,冲击波荡开,而光剑和剑光则尽皆消失。 自始至终,彡柚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剑光一眼。 “自从那场灾难,你就变了。”黑袍人叹了口气,“老七,你要正视现实!” 扭转身子跳起,躲过横劈而来的【道剑·尘冕】,修长玉腿从霓裳中踢出,彡柚一脚命中莫凯泽侧腰,将其击退。 见彡柚回头又要开口,黑袍人沉声说:“不想计划泡汤,现在就走!” 说完,黑袍人朝下冲去,左手凝出蓝色光球,迎上又一道劈来的惊天剑光。 嗖的一声,蓝色光球脱手而去,如一枚子弹撕开空气,与蓝色剑光相撞! 轰! 爆炸声中夹杂着黑袍人阴沉的笑:“告诉你妹妹,我还会再找她的!” 冲击波过后,露出晨韬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混蛋家伙!” 微微犹豫,彡柚抬眼看向莫凯泽:“今天只能到这儿了,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遇。” “你走不了。”莫凯泽冷淡地说。 “我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彡柚轻轻一笑。 “那就试试!”说话间,一声剑鸣响起,莫凯泽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剑尖直刺而出。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刺中那白嫩的脖颈时,彡柚的身影却如同云雾一般慢慢消散了。 幽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令莫凯泽无法捕捉其来源:“单车舞会中国站,别忘了参加!准备许久的惊喜,错过……就可惜了!” . . . 一道明锐的剑光划破夜色,暗金长剑劈在水泥小路上,整个剑尖和一侧剑刃直接切入了水泥中。 躲过一击,以辰一腿撑地,另一腿横扫,高大的殿侍瞬间倒地。趁此机会,切刃剑尖在水泥地面摩擦出火花,最终没入殿侍体内。 殿侍化为一团黑色雾气消散于空中。 “要速战速决了。”从剩余三个殿侍身上收回目光,以辰瞅了眼黑暗笼罩的树林,再拖下去恐怕就追不上那个小妞了。 握着乌黑色圆状剑把的手不由地用力,以辰深呼吸一口气,黑光涌动,开始积蓄力量。 “杀!”殿侍自然不会给敌人蓄力的机会,厚重的步子迈出,无畏地发起冲锋。 见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以辰眼皮微跳:“你们还真不客气啊!” 他不是不想后退,只是后退的话,蓄力就会被打断,再解决这三个家伙势必会浪费一些时间。 当距离缩短到三米的时候,步伐一致的殿侍跳起,三把暗金长剑齐举过头顶,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朝以辰劈去。 就在殿侍跳到空中的一刻,渐窄的剑脊上黑光亮到极致! 蓄力完成的以辰并没有第一时间劈出剑光,而是扭头就跑。跑出两米,一脚踩在路边的垃圾桶上,身体也跃了起来。 一百八十度空中转体,【道剑·夜束】跟着身体挥动。整个过程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快得让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嗡! 令人惊悸的气息散发,四周的光线骤然减弱,一道五米长的黑色剑光横劈而出。 也就在这时,三把暗金长剑落下,但以辰早已离开原地,暗金长剑齐齐劈空,切入了水泥中。 三声细微的脆响,剑光劈开甲胄,没入殿侍体内。 “下辈子投好胎,记得喝孟婆汤!”以辰如同一只猿猴踩着树干消失在黑暗中,水泥小路上只剩下三团渐渐消散的黑色雾气。 解决完殿侍,【道剑·夜束】变回小铁剑,以辰又在林间穿梭起来,黑色剑息变亮,扩大感知范围,搜寻着目标。 一番感知之下,以辰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虽然感知中晨悦彤离他不近,但以晨悦彤的速度,这么长时间,距离应该更远才对,至少也要远一倍。 半分钟后,发现距离只减不增,以辰明白了——晨悦彤不跑了。 “你也有累的时候,在原地待好,本猎人来了!”他自语一声,加快脚步,若幽灵飘荡,快速朝猎物靠近。 在这场追逐中,以辰一直把晨悦彤当猎物,然而他殊不知,猎物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变化。 等待着他的不再是猎物,而是真正的猎人! . . . 这是一座不大的广场,一盏盏不算明亮的路灯殚精竭虑地工作着,只能勉强照亮半个广场。仅靠广场的是一片小湖,月光倒映在清澈的水中,波光粼粼。 正值秋季,清凉的风温柔地拂过广场,带起少许尘土飞入湖中。 一个颀长的身影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食指随意地玩弄着自己的长发。 沙沙声从远处传来,人影无聊的神色精神了不少,伸了个懒腰:“终于来了。” 少时,以辰从灌木丛中跃出,刚落到地面,他一双手就在头发上抓个不停,还时不时晃脑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你身上有虱子?”晨悦彤揶揄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我是在弄头发。”以辰瞥了眼坐在石凳上的人影。 “那就是虱子跑到头上了。”晨悦彤笑声更浓了。 以辰明显能感到一束怪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地气道:“是蜘蛛网!八层!” 看着走来的青年,晨悦彤耸耸香肩:“谁让你追了?自讨苦吃。” “我要替你哥哥教训一下你!”以辰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我哥哥同意的话,我没意见。”晨悦彤满不在乎地说。 微风吹过,以辰撩了一下额前的短发,撇嘴道:“少拿你哥哥吓唬我,我知道,你哥哥压根就不在这儿!” “哦?是吗?”平淡的声音响起,让以辰身体一颤。 只是一句话,平静的湖泊就如烧开了的热水一般沸腾起来,朦胧的夜色中,以辰清楚地看到湖对边有一个青年手持蓝光长剑,踏水而来。 来到近处,水流托着青年,上升到十米高的空中。 看清青年的样貌,以辰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本就凉了一半的心此刻全凉而且凉透了。 “谁跟你说我不在这儿的?损友吧。”晨韬俯视着以辰,笑容玩味。 “你不是在对付水王殿?”以辰问。 “看来是你那位同伴,你确定你没有得罪他?”晨韬笑笑。 “他……没事吧?”以辰关心地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晨韬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以莫凯泽那动不动就拼命的性格——他是非常担心莫凯泽安危的。 莫凯泽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不知为什么,越是这么想他越是感到不安。 “你可以亲自问问他,我给你通话的机会。”晨韬伸手示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也不想当着你妹妹的面做一个小人吧。”这般说着,以辰通过微米耳机联系莫凯泽,只是警惕性丝毫不减,不时就瞟两人一眼。 “别忘了问问他为什么坑你。”晨韬一说话,顿时把以辰吓了一跳。 瞧着往后连退几步的青年,晨悦彤扑哧一笑:“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吗?你属老鼠的啊?” “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再小心也没你们兄妹俩小心,动不动就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以辰瞪着眼,色厉内荏。 “切,拉倒吧你。”晨悦彤给了他一个白眼,“打你的电话。” 电话接通,外耳道里响起莫凯泽的声音:“什么事?” 听到那熟悉又无味的声音,以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起码还活着。 “喂?”没有得到回应的莫凯泽只能大喊。 “在呢,在呢,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以辰连忙说。 “什么事?”莫凯泽又问。 以辰时刻用余光防备着晨氏兄妹:“你那边结束了?” “嗯。” “你没事吧?” “没。” “多说一个字不会死的。”以辰扶额。 “没事。” “……”以辰彻底崩溃。 正文 第八章 【道剑·沫霜】(三) 晨悦彤和晨韬怪异地看着以辰,这个家伙是来搞笑的吧? 察觉到了晨氏兄妹的目光,以辰咳了一下,调整好面部表情,对莫凯泽说:“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提醒你一下,晨韬走了。”莫凯泽淡声说。 “走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现在才提醒我?”以辰暴跳如雷,“我被你害死了!” “人在你那儿?噢,是了,你在追他妹妹。”莫凯泽自问自答。 以辰咬着牙,小声说:“那家伙现在就站我面前,我需要你的支援!” “没有支援,我在休息。” “随便来几架直升机也行啊。” “也没有直升机,他们返航了。” “什么?返航了?”以辰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我……怎么办?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 “晨韬已经知道我们是友非敌了,不会对你下死手的,你自己解决吧,我在出口等你。”说完,莫凯泽直接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喂,喂,喂!”以辰的喊叫毫无回应。 蓝光长剑在晨韬手中挽着剑花:“别喊了,不会有人来了。” “喊也犯法啊!”以辰气道,悻悻地挂了电话。 “那个很厉害的家伙是你哥?”晨悦彤问。 “不是我哥!纯粹当个叹词用!语气词!懂吗?”刚吼完,以辰就感受到晨韬冷下来的目光,顿时噤若寒蝉。 瞧着一脸衰样的以辰,晨悦彤笑道:“没人来救你了,准备‘内牛满面’吧。” “真以为我怕你们两个啊?知道我是谁吗?”以辰挺胸,故作镇定,“我可是黑暗之主!” “勇气可嘉。”晨韬不疾不徐地说,“希望等会儿你依旧能这么硬气。” “你们不会……二打一的,对吧?”以辰苦着脸。 一道蓝光从晨韬手中飞出,沿途所过一层层冰雾散开,冰冷气息的侵袭下,整个广场的温度急剧降低,以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轰! 一声巨响,蓝光落在广场中央,地面猛地一震,碎石飞溅。 透过昏暗的光线,以辰清楚地看到一把蓝光长剑插在断裂的地板上,四周是一根根长约三十厘米的冰锥。 晶莹剔透的冰锥散发着阵阵寒气,将蓝光长剑如君王般供绕在中间! “你只和一个人打。”晨韬淡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妹妹。 看了一眼以辰,晨悦彤走向蓝光长剑:“现在,我们能好好地打一场了。” 以辰没有回应晨悦彤,而是抬头看向晨韬,目光中尽是怀疑之色:“你确定你不插手?你妹妹可不是我的对手。” 晨韬一笑,直言道:“你打不过她。” 铮! 【道剑·夜束】苏醒! “把你妹妹打哭了你可别后悔!”以辰哼了一声,手持黑光长剑走向广场中央。 晨悦彤来到蓝光长剑前,蓝色剑息从身上亮起的刹那,冰锥一同融化成水,沿着地板断裂的地方流入了大地之中。 一声轻响,她轻松拔出长剑,也就在这时,蓝光内敛,三尺长剑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样。 四面剑尖,剑刃两侧平滑偏钝,双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适中,剑首是一枚呈菱形的蓝色宝石,圆状剑把呈藏蓝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平生镇海定波之威势。 “【道剑·沫霜】,它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晨悦彤美眸中泛着异彩。 “还不错,就是比我的稍稍差了一些。”略钝的一侧剑刃对着自己,以辰把黑光长剑扛在肩上,像下山的土匪,“【道剑·夜束】,听名字就比你那把剑辈分大,至少也是哥哥一级的。” “厚颜无耻。”晨悦彤呸了一声,好奇地观察着他手里的【道剑·夜束】,“你跟我说说,这种剑一共几把?” “七把,你那把排第五。”走到离她十五米远的地方,以辰停下。 “那看来还不错,起码不是最弱的。”晨悦彤似是知足地点点头。 “别怪我打击你,弱不弱不是看剑,是看使剑的人!”以辰趾高气昂,心说要是单看手里的玩意,莫凯泽就不会厉害得出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把剑排名第一呢。 晨悦彤翻了个白眼:“那就别废话了,打一架再说。” 说着,她朝以辰走去,蓝色剑息变亮,手中【道剑·沫霜】散发出淡淡寒气。 “等一下,等一下。”见晨悦彤说动手就动手,以辰一边抬手止住她一边小心地问,“先说清楚,你会奥义吗? 晨悦彤停下脚步:“问这个干吗?” “会不会?你知道奥义吗?就是……能使道剑威力更强的……技能,确切说是大招。”以辰组织了半天语言。 “不用你解释,我会。”说着,晨悦彤又迈出步子。 “等一下,再等一下。”听了她的话,以辰赶忙又抬起手。 被接连止住,晨悦彤柳眉蹙起,不悦地说:“干吗?有完没完了?还打不打?” “打可以,但说好了,都不准用奥义!”以辰嘴角抽搐,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妞居然领悟了奥义。 这,这还怎么打?他拿什么跟人家打? 为什么啊?老天啊,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一定是嫉妒本黑暗之主的颜值!以辰在心里疯狂地大喊。 晨悦彤不客气地说:“你说不能用就不能用啊?” “黑暗之剑的奥义太强,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误伤到你。”说完这句话,即便脸皮再厚,以辰也感到了汗颜。 那久违的羞耻心啊,你可算是蹦出来了。 “大言不惭,我看你是还没有领悟吧。”晨悦彤一眼看穿他,嘲笑道,“不会就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有必要吗?” “谁,谁不会了?”以辰下不来台,只能硬撑。 “那就打。” “你还没答应呢!” “看心情。” “我当你答应了?” 懒得多说,晨悦彤朝以辰走去,步子逐渐加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喂,你停下,停下!能不能说完再动手?你这是趁人之危!” “废话真多!看剑!” 一步迈出,晨悦彤跃起,【道剑·沫霜】举过头顶,朝以辰劈下。 . . . 在清冷的湖边远眺,能看到对岸昏暗的广场上有一团挥舞的蓝光,视力再好一些,借助路灯那微弱的灯光就能看到还有一团黑光。 只不过所有光线在靠近黑光时都被吞噬了,包括灯光,也包括月光。 黑光与蓝光相互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能隐约听到清脆的剑鸣。 晨悦彤纤腰扭转,【道剑·沫霜】斜刺而出,如一条毒蛇直扑敌人的脖子。 以辰手腕用力,乌黑色剑把在掌心旋转,一个剑花挽出,【道剑·夜束】由右下方挥出,击在偏钝的剑刃上,将【道剑·沫霜】挑起。 四面剑尖闪着寒光从以辰面前划过,切割空气的细微声响听得他头皮发麻,说好的点到为止呢?招招致命,这是想要他老命啊! 莫凯泽,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下死手吗?以辰忍不住在心里大喊。 剑被挑起,晨悦彤微微侧身,顺势向后划去,【道剑·沫霜】在身侧逆时针绕圆,从下向上劈出。 冰冷的凉意从腿间传来,瞧着剑的攻击方向,以辰脸色大变,裤裆一紧,应激地朝后跳去。 匆忙起跳,重心不稳,但此时以辰哪还顾得上这些,身体用力后仰,尽力使自己摔出的距离更远一些。 砰的一声,以辰重重地摔出五米远,落到地板上,尘土飞扬。 “喂,你怎么玩阴的!”不顾屁股疼痛,一落地以辰就朝晨悦彤大喊。 一想到刚才晚一步的后果,他就后怕不已,后背尽是冷汗,这是想让他后继无人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没想到借力而为的一击会成这样,晨悦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但凡反应慢一点,就断子绝孙了!我可是家里的独苗!”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以辰抚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会,我收住了。”说着,晨悦彤晃了晃停在她腿前的【道剑·沫霜】。 “那要是没收住呢?”以辰没好气地说。 “谁让你两腿张那么大?”晨悦彤咬着红唇,小声地说。 “你还强词夺理!”耳力不错的以辰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你这小妞太可恨了!不,你不是小妞,你是罗刹女转世!” 晨悦彤美眸含煞:“你够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大不了,大不了……再打的话我让着你。” 一听这话,以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再打的话你让着我?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以辰从地上站起来,连衣服上的土都不拍,剑指敌人:“别让!你要是个爷——娘们你就别让!” 晨悦彤扭头看向哥哥。 晨韬点点头:“要尊重对手,尤其是……宁死不屈的对手。” 从晨韬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以辰瞧出了一丝看好戏的味道,很明显,毫不掩饰! 这家伙就是想看自己挨揍!伪君子!以辰恶狠狠地盯着晨韬。 似是看懂了以辰的目光,晨韬耸耸肩,又摊摊手,好似在说:不怪我,是你自己找揍的。 晨悦彤宝蓝色瞳孔微缩,对以辰说:“准备接受尊重吧!” 说完,她提剑,发起冲锋,【道剑·沫霜】更是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怕你不成!”以辰大喊一声,持剑迎了上去。 一道黑色剑光横劈而来,晨悦彤跃起,躲过剑光,【道剑·沫霜】劈下。 奔跑中,以辰把剑朝前一扔,跑过时,反手握住上举,【道剑·夜束】横过头顶。 铛! 剑刃猛烈地碰撞在了一次,甚至碰出了一丝火星。 一层白色雾气从碰撞点散发出来,阵阵冷意侵袭以辰,从头顶直达全身,透心凉! 这是从交锋起以辰就十分头疼乃至非常棘手的一个问题,每次碰撞,就会有一层冰雾从【道剑·沫霜】上散开,不仅冷不防就冻人一个寒颤,而且还影响身体灵活性。 一次两次影响还不大,但次数多了问题就显现出来了——他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了许多。 要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晨悦彤剑术还不错,不是不错,是好得很,就算比起莫凯泽都不见得逊色很多。 单论剑术造诣,晨悦彤就比自己高了一大截,还有冰雾那么个麻烦事,以辰的处境可谓是雪上加霜。 又一次碰撞,被冰雾冻了个寒颤,以辰心里叫苦不迭。 步步紧逼,晨悦彤不给以辰任何喘息的机会,【道剑·沫霜】以一个个刁钻的角度或刺或劈,将敌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被逼到广场边缘,再往后就要掉进湖里了,以辰一咬牙,扭身跳起,一脚踩在大理石上,越到空中。 前空翻躲开晨悦彤横向一剑的同时,【道剑·夜束】跟随身体前后旋转,三道黑色剑光接连朝下方的敌人劈去。 【道剑·沫霜】朝空中一划,一股水流从湖中飞出,结为冰层挡在头顶。 轰!轰!轰! 冰层被剑光劈裂开来,落了一地碎冰。 等晨悦彤转过身去的时候,以辰已经一路小跑回了广场中央。 “这么打太累,是时候该换种打法了,你觉得呢?”以辰又把【道剑·夜束】扛在了肩上。 “用奥义?”晨悦彤不快不慢地走回来。 “不用,用那东西干吗?伤感情。”以辰摆摆手。 “那快说,怎么打?”晨悦彤不耐。 “当然是……这么打!”说话间,以辰举剑朝她劈去。 一点蓝光出现在以辰脚下的地面,一层冰面结成。一不注意踩在上面,以辰脚底一滑,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蓝色剑息消失,晨韬缓缓地收回手指。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以辰微弱的声音从地板与脸之间传出。 蹲下身子,晨悦彤用剑尖点了点以辰面前的地板:“你不说出个正经的打法来,我就让你削发出僧!” 抬起紧贴地板的脸,不安地盯着寒芒隐现的四面剑尖,以辰不停地吞咽口水:“说,肯定说。” 正文 第九章 上一任水之主(一) 死一般的静谧,眼前尽是一片漆黑,花的清香也离自己而去,像是身处地狱深处的幽冥,永远无法从中挣脱。 看不到任何事物,听不到任何声音,闻不到任何气味,这是晨悦彤最直观的感受。 如果不是还有圆状剑把的触感,她都以为【道剑·沫霜】也从手中消失了。 在间接感知被剥夺后,随之而来的是孤独与冷寂,时间这个概念荡然无存,度日如年,年轻的心灵备受煎熬! “混蛋,你给我出来!”晨悦彤放声大喊。 只是,声音刚从口中发出就诡异地消失了。 失去传播介质?这个想法刚从晨悦彤心里产生就又被她自己否定了——空气充足,她活得好好的。 可恶的家伙,别让我找到,否则一定好好教训你!晨悦彤银牙暗咬,在心里发誓。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广场,远远望去像是一片黑雾停留在小湖边,久无消散的征兆。 坐到石凳上,把【道剑·夜束】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以辰翘起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广场中央来回绕圈的晨悦彤。 “你挺悠闲。”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行吧。”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晨悦彤身上,以辰全然没有在意声音的来源。 “你打算困她多久?”身后的声音又说。 “先困个五分——啊!”话没有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的以辰就大叫一声,抓起【道剑·夜束】,从石凳上跳了出去。 足足跑出十步,以辰才回头看向身后。晨韬已经坐在了他离开的石凳上,醒目的蓝光将五米内的黑暗尽数驱逐。 “你怎么……不受影响?”以辰愕然。 “元素抗衡元素,很难吗?”晨韬笑容中似是有一丝嘲弄。 “你……剑息……这么强!”愣了半天,以辰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 “是你太弱了。”晨韬朝他摆摆手,“快去打,再耍我妹妹,我可就打你了。” 以辰瞅了一眼广场中央的女孩:“这还怎么打?我要动手的话,你是不是又说我欺负你妹妹?” “那也比耍她强,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揍你!”晨韬似威胁地说。 “你……很好!这可是你让我欺负你妹妹的,别后悔!”生怕他动手,丢下一句话,以辰朝广场中央走去。 “占便宜会死人的!” “对你妹妹没兴趣!” 此刻,被困在黑暗中的晨悦彤已经有点焦急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待了多久,明明不长,但她却感觉过去了好久。 哥哥呢?不会也被困住了吧?晨悦彤忧心忡忡。 “喂?怎么样?这种打法正经吧?比试元素,多么公平的对决啊。”以辰揶揄的话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 “你给我滚出来!”晨悦彤喊道。 “傻子才会主动站出去。”以辰哼道。 右肩忽然被拍了一下,晨悦彤持剑朝右边的黑暗挥砍。 匆匆躲过劈来的剑,以辰叫道:“乱劈什么?你想杀人啊!” “我哥哥人呢?你把他怎么了?”晨悦彤问。 “我能把他怎么了?他不把我怎么了就不错了。”以辰撇嘴,“就是你哥哥让我过来揍你的,我正考虑下手轻重呢。” “就凭你?来啊!看我把你手给砍了去!”晨悦彤咬牙说。 后背受到不痛不痒的一击,晨悦彤猛地挥剑朝身后劈去,一道蓝色剑光劈出,短暂照亮四周后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一粒石子而已,至于那么狠吗?”以辰躲在远处不敢贸然上前,他还真怕这不靠谱的小妞把自己给活劈了。 想着刚才剑光照亮四周的情景,晨悦彤美眸一亮,身上蓝色剑息开始变亮。果然,不多时,蓝光突破黑暗的遮挡出现在视线里。 成效初现,晨悦彤脸色一喜,愈发集中注意力引动剑息。蓝光以她为中心,向外驱逐黑暗,转眼间,扩围就扩大到了三米。 她举起【道剑·沫霜】,璀璨的蓝光释放,范围继续扩大,四米、五米、六米…… 见此情况,以辰连忙举起【道剑·夜束】,黑色剑息变亮,浓郁的黑光释放,抵挡蓝光。 黑光呈一个厚重的光罩隔在蓝光与黑暗之间,将蓝光包裹其中。只是面对气势汹汹的蓝光,光罩一时也无法完全挡住。 蓝光虽然速度有所减缓,但范围依旧在扩大,七米、八米、九米…… 以辰又着急又无奈,蓝光靠近,他只能不断后退,避免将自己暴露出来。 最终,一番较量下,蓝光在十米处被黑光挡住,被迫停下了步伐。 “现在你没招了吧。”晨悦彤环视蓝光外的黑暗,讥笑道,“不是要揍我吗?出来啊!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 “我为什么要出去?有本事你把我找出来啊!”以辰靠着一根灯柱。 对晨悦彤的激将法,他完全不感冒。他宁愿厚着脸皮当一个无赖,也不愿出去平白受皮肉之苦。 更何况,让敌人找不到他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这么一想,以辰更坚定了,任那小妞怎么说,本黑暗之主就是不出去! “我劝你最好乖乖出来,不然等我把你揪出来,你就惨了。”晨悦彤说。 “大话谁都会说,要我说,反正你也找不到我,我们大可算个平手,这对你我都好,你觉得?”以辰说。 “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制你是不是?”晨悦彤轻笑一声。 “你有吗?就知道说大话。”以辰挑衅。 一声脆响,【道剑·沫霜】插在断裂的地板上。 晨悦彤不想再与这家伙废话,既然他不出来,那自己就把他揪出来! 蓝色剑息在这一刻亮到极致,空气潮湿起来,水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蓝光中升腾,如晨起的大雾,朦胧一片,将女孩的身影吞没。 她不会真有办法吧?以辰眯眼盯着白雾,身子却不自主地躲到了只有小腿粗的灯柱后面。 哗哗!哗哗…… 不远处忽然有声音响起,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辨别出那厚重的声音,以辰略有茫然的表情立时大变,那是水流动的声音! 哗哗!哗哗…… 水流动的声音越来越响,以辰两条胳膊搂着灯柱,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直到某一刻,一股股水流从白蒙蒙的水雾中冲出,如水龙般在空中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朝偌大的广场落下。 远离被黑暗笼罩的广场,壮观的一幕映入眼帘。 整片小湖都在沸腾了,十数股水流从湖中喷涌而出,呈半圆形灌入紧邻的广场。无穷无尽的湖水像是悍不畏死的士兵,勇敢地冲入黑暗中。 汹涌的湖水吞没着一块块地板,散发着一股不淹没广场绝不罢休的凶气。 眼看湖水没过鞋面,以辰连忙窜上几级台阶,湖水吞没台阶,向他逼近。 他一步步后退,湖水得寸进尺,一步步紧逼,一副仗势欺人的小人模样。 欺人太甚!以辰暗恼却又无计可施。 此时的广场就如同一个浴缸,被湖水不断灌入,向着盛满、溢出的目标前进。 广场边缘,以辰踩在石桌上,但湖水早已没过了桌面和他的鞋子,达到了他的小腿肚,正向着膝盖而来,冰凉的湖水冻得脚开始发麻了。 下一秒,以辰慌了,一个蓝色光圈从白雾中沿着湖面向广场边缘扩大开来,冰雾漫漫,所过之处湖水冻结成冰。 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蓝光倒映在以辰眼中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被冻成冰雕的感觉,即便湖水目前只吞没了他的小腿。 看着蓝光逼近,想到那种直冲天灵盖的寒冷,以辰瑟瑟发抖,急忙大喊:“停停停!” 听到声音,蓝光不仅没有停下,速度反而更快了。 见状,以辰彻底慌了,连忙喊:“我认输!认输!” 蓝光速度减缓了下来,晨悦彤的声音从白雾中传出:“认输就别躲在黑暗里了。” 以辰象征性地挥挥手,黑色剑息收敛,【道剑·夜束】沉睡,变回小铁剑,失去了力量支撑的黑暗缓缓褪去。 与此同时,白雾也渐渐消散,整座广场重新暴露在微弱的灯光下。只是,与被黑暗笼罩之前相比,眼前的广场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除了中央和边缘地带,广场其他地方都被充盈的湖水冻成了冰块,灯光照在晶莹的冰面上变得更加明亮。 广场中央,晨悦彤周围没有一滴水,结冰的湖水在她五米处围起,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冰墙。 “不见棺材不落泪,早认输不就得了。”晨悦彤跳到冰面上,脚底结成一层冰,身体轻轻一动就滑了出去。 广场边缘,以辰没有接话,垂头丧气,表情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尴尬,这次他可是输惨了,几乎一败涂地。 没有结冰的湖水已经流回了小湖,他从石桌上跳起来,脚还麻着,不能随意活动。 “服气了没?”晨悦彤来到冰面边缘,唇角挂着丝丝得意。 “你这是借助地利,不,水利。”以辰强行找了个理由。 “那要是在沙漠打,我还吃亏了呢!”晨悦彤双手掐腰。 “谁会跑沙漠去打架?”以辰小声地说了一句。 “不服气是吧,那就继续打!”晨悦彤持剑指向以辰。 见晨悦彤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以辰一个劲儿摇手:“服气,服气。” “服气就好,饶你了。”想到之前他说的话,晨悦彤略带嘲弄地说,“你之前说得还真对,弱不弱不是看剑,是看使剑的人。” 听了这话,以辰满脸羞哭,什么叫自食恶果?他现在是尝到了。 无地自容啊!以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干脆刨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晨韬走上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出手:“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正式认识一下,晨韬。” “晨悦彤。”晨悦彤也笑着对以辰说。 这个时候让我说名字,是想让我羞愧死吗?以辰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最终,以辰还是无奈地伸出手与晨韬握在了一起:“以辰。” 顺手把以辰拉起来,晨韬亮起蓝色剑息的手朝他随便挥了两下,水分蒸发,上一秒还湿透的裤子和鞋子,下一秒就完全干了。 以辰摸了摸裤子,又跺了跺脚,惊奇地说:“这也可以?” 晨韬向广场外走去:“走吧,你那位很要好的兄弟还在等我们呢。” 又瞅了一眼裤子,以辰跟上去,竖起大拇指:“你刚才那一手可以啊。” “你想说什么?” “你是做什么的?” “你话很多。” “洗衣店?” “闭嘴!” “……” 正文 第九章 上一任水之主(二) 滨海南花园出口,路旁的一座凉亭中,莫凯泽坐在石凳上休息,脸色略显苍白,一头黑色短发也稍有凌乱。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一头粉色长发的绮娜坐在桌前,单手撑着香腮。 “估计打完了。”莫凯泽看了眼时间。 “我说,晨韬那家伙教训以辰你真不管啊?太残忍了吧。”绮娜问。 “学姐,是你让我那么说的,也是你不让我去的。”莫凯泽面部抽搦。 “我让你说你就说?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绮娜哼了一声,两只手比划着“同性恋”的手势,“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吗?就这点感情?” “学姐,我没那种……爱好。”莫凯泽表情变得僵硬。 绮娜摆摆手:“有没有那是你自己的事,相比这个,我更好奇那家伙会怎么教训以辰。” “他没多少体力,出手的应该是他妹妹。”莫凯泽说。 “也对,毕竟以辰追的就是他妹妹。”绮娜点点头,扭头看他,“所以你是放心了才不去的,到底还是关心你那好兄弟。” 莫凯泽默然,这话他实在接不了。 “以辰和晨悦彤打起来,你更看好哪一个?”绮娜兴致勃勃。 沉吟了一下,莫凯泽说:“以辰要受一点皮肉之苦。” “你还真不看好他,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看好他。”绮娜撇着红唇,“那小子精力都花在一张嘴上了,关键还是啰嗦属性。” “来了。”倚着凉亭柱一直没有说话的凡妮莎开口。 “你们不是返航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走进凉亭的以辰目光在绮娜和凡妮莎身上来回移动。 “你觉得‘返航’用在我们身上合适吗?是直升机。”绮娜两只小手在空中摆动。 “学姐,你这动作可一点都不像直升机。”莫凯泽说。 绮娜瞪了他一眼:“蝴蝶不行啊?” 含着被耍后的报复心理,以辰摇头:“充其量是蝴蝶,我觉得更像牛虻。” “不损人能死啊?跟谁学的?”不客气地训斥两人一顿,绮娜联系拉尔森,让他把车开过来。 “看起来你们内部矛盾很剧烈嘛。”以辰身后,晨韬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打趣地说。 瞅了他一眼,绮娜哼道:“怎么不跑了?不是挺能跑的吗?” 晨韬脸上浮现出一个贱贱的笑容:“现在依旧能跑,只是不想跑了。再跑的话,就太难为你们了,毕竟你们连个人影都追不上。” “你!”绮娜气得咬牙。 “找你们还真不容易。”凡妮莎美眸微动,打量着兄妹二人。 “我们有苦衷的,毕竟这世道好人坏人实在难分,误会也是正常现象,理解一下。”晨韬说,道歉的话却听不出一丝道歉的语气。 “那现在呢?分出好人坏人了吗?” “勉强分出来了,不过还有待进一步的确定。” 凡妮莎不说话了,根本无法交流。 “没事吧?”看到石桌上的小白瓶,以辰问莫凯泽。 “好多了。”莫凯泽擦了下额头的汗,药物压下了那强烈的心悸感。 不间断治疗下,他病情发作的频率已经有所降低了。如果不是这次对付风王殿时精神持续处于紧绷状态,惊恐症也不会发作。 “我说了,他们是真爱。”绮娜眼神示意凡妮莎。 “姐,你是在说我们吗?”以辰看着绮娜,手在自己和莫凯泽间来回指,“男人与男人之间是有真爱的,那叫兄弟情。” “你的意思是女人与女人之间没有了?”绮娜摩拳擦掌。 “有有有,闺蜜情,闺蜜情。”以辰连忙举白旗。 “车来了。”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莫凯泽收起小白瓶,率先走出凉亭。 . . . “上一任水之主?”空间宽敞的房车内,以辰等人惊疑地看着晨韬。 “用你们的话来说是这个意思。”被众人盯着,晨韬有些不舒服地抖抖身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只有上一任道剑之主死亡,道剑才会重新择主。”投影中,一身笔挺制服的安德烈断然道,“上一任水之主是洱依,四十年前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在这期间【道剑·沫霜】没有择主过?”晨韬问。 安德烈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而且非常确定。倒是你,这句话说得有点离谱了。” 晨韬摊摊手:“难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靠谱吗?这种匪夷所思的魔幻现象不应该是电影里特有的情节才对吗?” “你把话题带偏了。”安德烈说。 “那就再带回来,俱乐部能知晓道剑择主的时间,想来不是有办法就是有东西,能告诉我是什么吗?”晨韬问。 “你警惕性高过头了吧。”凡妮莎双手抱胸,倚着通往房车二层的小楼梯,淡淡地说。 晨韬笑笑:“步入社会,最需要防备的就是人心。” “我们告诉你的够多了,诚意很足。”绮娜有些不悦,心说男人果然都是一群臭屁的家伙。 “是,告诉我了那个世界叫剑陵,有七尊王殿和七把道剑,也告诉我了新秀俱乐部的来历,还有剑息、虫洞以及那个虚拟剑陵。”晨韬放下在空中比划一通的手,“但说到底,这些信息都不是实质性的,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噢,对了,还有殿卫、殿侍和死仆。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取得名字更好听一点,亡傀和魂奴。可惜没遇到过殿卫,不然应该也能取个不错的名字。”他捏着下巴,略作思索后说,“矬鬼,这个名字如何?” 果断把晨韬后面的话忽略过去,以辰再次对他竖起大拇指:“我终于知道俱乐部为什么找你们兄妹那么久了,你就是只南非猫鼬,无时无刻不感觉有人想害你。” “我把这当作夸奖。”晨韬喝着咖啡。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揍你啊。”绮娜有了火气,挽起袖子,凶凶地说。 “我不打女人。”晨韬说。 美眸一瞪,绮娜起身就要冲上前找他干架。一旁的凡妮莎及时伸手搂住绮娜的腰,制止了其极具暴力性的动作。 “够了!”低沉的声音喝住稍显混乱的场面,安德烈看向晨韬,“有些事情你必须向我们说清楚。” “为什么不是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晨韬放下杯子。 “很简单,因为我们能免去你的一些麻烦。”安德烈锋锐的目光直视着他,“尼洛维斯号十七人遇袭这件事在美国各大新闻上待了至少一个月,而且都是头条,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太平洋真有什么食人水怪。” “是不是水怪我怎么会清楚?我又没看到水怪。”晨韬随意地说,“黑社会火拼也说不定呢。” “那些人是黑社会不假,但却都是一个组织,你的意思是他们内部火拼?”安德烈顺着他的话说。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晨韬笑眯眯地看着投影中的白人大叔。 安德烈板着脸:“你很不识时务,人是你杀的,你不必否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招认。” 空气因安德烈不善的语气而变得凝固,宁静的气氛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与安德烈对视了几秒,晨韬淡然一笑:“我没打算否认,你也说了,那些人是黑社会,他们想对我和我妹妹图谋不轨,我总不能不反抗吧?我这是正当防卫。” “但不可否认,你杀人了。”安德烈寸步不让。 “许是专业的缘故,我对人命看得并不重。”晨韬不在意地说。 “你不在乎人命,这我当然清楚,但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下,美国也是有死刑的。十七条人命,谁也不知道你会被定什么罪。”安德烈的话意味深长。 “那又……如何?”晨韬针锋相对的话语使得刚缓和下来的氛围再次变得紧张。 “哥哥。”晨悦彤抓着晨韬的衣角,担忧的神色挂在脸上。 她全然没想到一件小事最终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哥哥那次外出居然杀了人。 尽管知道眼前这些人只是想让哥哥妥协,但她真的害怕哥哥会被他们交出去。 挨着晨韬坐的以辰此时听得是胆战心惊,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居然是个杀手,而且还一次性杀了十七人! 生怕谈崩后晨韬对自己动手,以辰心颤着,慢慢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点距离,即使他知道这点距离并不能起到多少安全作用。 晨韬拍了拍妹妹的手,冷淡的眼神闪过一丝温和之色,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敏锐捕捉到晨韬隐晦的眼神变化,安德烈意有所指地说:“你放心,你进去后,我们会照顾好你妹妹的。” “进哪儿?”晨韬看向投影。 “只能是监狱吧,如果你有幸不被判死刑的话。”安德烈不露声色。 “严重的话,被判死刑,最不济也要在监狱待上半辈子,是这个意思吧?”紧张之色在晨韬眼中一闪而过。 再次捕捉到晨韬的眼神变化,安德烈心里有底了,正如他猜的那般,晨韬不在乎自己,但在乎自己的妹妹,而且是非常在乎。 想到这,他不置可否地说:“法官会作出公正的判决。”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配合,那些麻烦很快就会找上我?”晨韬尽力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似根本不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心。 原本神情严肃的安德烈突然咧嘴一笑:“永远不会,只是单纯吓唬吓唬你,仅此而已。” 晨韬一愣,随即道:“你觉得我被吓到了吗?” “有没有被吓到你自己清楚。”安德烈保持微笑,“臭屁的家伙,总要适当教育一下。” 晨韬也笑了:“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可恶。” 车内其他人瞅着安德烈的目光皆变得惊愕和怪异,他们还以为这家伙是认真的,结果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 气氛缓和下来,安德烈解释说:“其实你并没有什么麻烦,那些黑社会的货物中藏了大量的非法试剂,你帮了国际刑警一个大忙。” “你是个撒谎高手。”晨韬说。 隔着屏幕,安德烈举了举水杯:“谢谢,基本手段。现在,你该跟我们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上一任水之主了。” 晨韬缓缓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确是上一任水之主,虽然只当了两个月。去年五月,一道蓝色光柱从天而降,把我带到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叫剑陵的世界……” 接下来,晨韬讲述了【道剑·沫霜】认主的经过,包括吸血在内,与以辰和莫凯泽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地点和那威严的声音。 晨韬出现在了无边无际的墨海上,而那威严的声音是:【道剑·沫霜】,水主宰,道剑图录,尊五。 “就你最惨。”手背附在嘴边,以辰小声对莫凯泽说。 莫凯泽当时被一道青色光柱直接带到了剑陵的天上,惊恐症险些发作,这还是他主动问莫凯泽才告诉他的。 正文 第九章 上一任水之主(三) “那你应该是现任水之主才对。”听了晨韬的讲述,安德烈皱眉,剑轴投射水之主光影的时间也是去年五月。 “我妹妹有癌症,这你知道吧?”晨韬没有直接回答。 癌症?以辰一惊,下意识看向晨悦彤,显然没想到她会是个癌症患者。 晨悦彤低头喝着咖啡,什么也没说,对哥哥为自己做的事,她一直心存内疚。 “淋巴造血系统肿瘤,恶性,病因是先天性免疫缺陷,缺少丙种蛋白。其实丙种蛋白缺乏症患者,更容易患白血病。”安德烈说,俱乐部有他们兄妹的资料,很详细,“据我所知,你妹妹的病治好了。” 晨韬点头:“治好了,而且没有进行任何药物、手术治疗。” “这与你们兄妹谁是水之主有什么关系?”话刚说完,安德烈就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地坐直,“你的意思是【道剑·沫霜】治好了你妹妹的病?” 晨韬再次点头:“当初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道剑拥有神秘的力量,说不定能治愈悦彤的病。试过后我惊奇地发现,道剑的力量果真对悦彤的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副作用。但这种治疗也有弊端,那就是效果会一次次减弱。” 众人静静地听着,没有人打断他。 “持续治疗了两个月,悦彤的病大有好转,但道剑的力量对病却不再起一点效果。为了能治愈悦彤的病,我选择让【道剑·沫霜】重新认主。”晨韬说得很轻松。 “重新认主?”安德烈双眉近乎皱到了一起,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次说话的却换成了晨悦彤:“为了让【道剑·沫霜】重新认主,哥哥主动切断了与【道剑·沫霜】的联系,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是后来在南极找到了冰之心,哥哥甚至……有生命危险。” “原来你们跑去了南极。”安德烈问,“冰之心是什么东西?” “一种温度极低的晶石,孕育在冰山内部。”晨韬从怀里拿出一块通透的深蓝色石头。 石头表面圆润光滑,有细致纹理,内部纯净无暇,深蓝细线纵横交错,散发着薄雾般的极寒之气。 晨韬一拿出石头,众人明显地感觉到车内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离得最近的以辰更是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接下来呢?认主成功了?”安德烈又问。 “成功了,【道剑·沫霜】重新认主,并治愈了悦彤的病。也幸好悦彤体内本就有剑息,不然肯定会失败,说起来也算是天意。”现在想起来,晨韬依然感到后怕,一旦失败,晨悦彤很可能会死,那他也将失去他唯一的妹妹。 “所以说,你们体内的剑息不是由一方以某种方法分给了另一方一部分。”安德烈若有所思。 在这之前,质门还猜测他们兄妹体内的剑息是一方先有一方后有,都不完整。如今看来,两人体内都拥有完整的剑息。 难道剑息真与遗传有关? 安德烈来不及多想,思绪就被晨韬愤怒的大骂声拽回现实:“你个禽兽!” “我……”安德烈被骂得愣住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伦理道德?”晨韬阴沉着脸,眼神冰冷。 安德烈脸色讪讪:“你想歪了!” “是我想歪了还是你就那个意思?”晨韬冷声说,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 稍稍一想,他就察觉出了安德烈刚才话中更深一层的含义,什么叫由一方以某种方法分给了另一方一部分?这分明是侮辱! “变态。”明白过来的晨悦彤也一脸不悦地盯着安德烈。 以辰用口语对莫凯泽说:“你老师还真是敢猜又敢说啊。” 然而莫凯泽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看着以辰,但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他身上,直接忽略了他。 风王殿,芙尔什羙吷,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宿主本人?彡柚,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人,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眼神渐渐迷离,莫凯泽想得出了神。 “不是我的意思啊!是质门,是那帮科学怪人的意思!”感受到绮娜和凡妮莎异样的目光,安德烈彻底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喊冤,“那些疯子思维与常人不一样,为了研究,他们什么可能性都不放过,真的不是我啊!” “他应该还没那么变态。”凡妮莎看向绮娜。 绮娜颔首。 “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是怎么让道剑重新认主的?我是说具体做法。”以辰看向晨韬,他觉得自己离解脱不远了,起码已经看到了自由的大门向他敞开。 晨韬瞧了他一眼:“割腕放血,让道剑饮。” “割腕……放血。”以辰吞咽口水,“太狠了吧,抽血不行吗?” 晨悦彤摇摇头:“必须用道剑割。” “要放……多少?”以辰试探地问。 “两大碗,前提还要找到一个体内与你有相同剑息的人。” 以辰不说话了,放两大碗血相当于丢半条命就不说了,关键还有一个更困难的前提条件!他上哪里找一个体内与他有相同剑息的人啊? 以辰心里有种说不出失落,就好像自己跑到大门前,眼看就要迈进去的时候,大门忽然关上了。 与以辰相反,安德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道剑重新认主的条件苛刻,不然难保有心人为了成为道剑之主而计划什么阴谋。 毕竟人一旦有了私心,欲望就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成为道剑之主本就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 从某种意义而言,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是可能改变规则和秩序的。所以,他决不允许心术不正的人觊觎道剑,更不允许其成为道剑之主。 “我也有个问题。”晨韬看着安德烈,“你那句话‘只有上一任道剑之主死亡,道剑才会重新择主’是什么意思?” “就表面的意思。”安德烈选择低头喝水,不去看他。 “看来其中有什么秘密。”晨韬一针见血。 安德烈转移话题:“你先把自己可疑的地方解释清楚比较好,在济南,你给以辰木牌并约他在酒馆门口见面,但你却回到了咖啡馆,而且改变了整条街的温度,却唯独没有改变以辰周围的温度,这很不合理。” 晨韬回忆了一下说:“一个声音让我回去,就是那个黑袍神秘人,现在应该叫他水王殿才对。” “什么意思?” “水王殿一直在我和我妹妹周围,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和他交过手,他很强,以我当时的实力,打不过他。而且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时而安全时而危险,让我无法确定他是友是敌。”顿了一下,晨韬接着说,“当时他用气息锁定了我,让我回咖啡馆坐下。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按他说的做。” “神态自若也是装出来的?” “半真半假吧,我能感觉到他不想杀我,或者说暂时不想杀我。” “死仆出现,你打算救以辰,但水王殿在,你改变了整条街的温度也无法改变以辰和死仆周围的温度,情况是这样吧?” “好在关键时刻道剑救了他。”晨韬想起了那道吞噬光线的黑色光柱,“说起来,我只暂时改变了整条街的温度,那个时间短到只有几秒,剩下的时间里,都是水王殿的表演,他比我强,强很多。” 安德烈大概明白事情原委了,晨韬同样有过被光柱带走的经历,见到那一幕,自然能猜到以辰去了剑陵。 “你当时就敢杀死仆,胆子不小,不怕杀错人?”安德烈似笑非笑。 “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不敢的?”晨韬随意地说,“脑死亡,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奴役,所以我才叫他们魂奴。说起来,我是帮他们解脱,算做好事。” 以辰看不惯这家伙臭屁的样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脑死亡了?” “他是牛津大学生物学博士,专业是人体解剖。”安德烈给出答案。 “你不会……活捉了一个死仆……解剖吧?”以辰赸笑着,又往旁边挪了挪。 瞥了他一眼,晨韬说:“不需要,无呼吸,脑干反射消失,脑死亡无疑。最直观的依据是平直的脑电波,但我总不会随身带脑电波仪那么个大玩意儿。” “生物学博士和化学硕士,学霸家庭。”以辰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一想到自己以往那些不堪入目的学习成绩,他就感到惭愧。 莫凯泽摸了摸鼻子,说到学习,这也是他的短板。 “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以辰和莫凯泽的,还有那两块木牌,明明是普通木材,燃点却在四千度。”安德烈说。 “就是木牌指引我找到他们的。”晨韬耸耸肩。 看了看他,安德烈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别致的木盒,打开木盒,一黑一青两块木牌安静地躺在里面。 木牌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光滑的一面印有一个小剑图案,粗糙的一面则是刻有一些复杂纹路。 黑色木牌的小剑图案正是【道剑·夜束】的模样,复杂纹路与剑把上一模一样。青色木牌同样如此,只不过对应的是【道剑·尘冕】。 “就是它们。”晨韬看着安德烈手中的两块木牌。 “木牌一共七块?”安德烈抬头。 “对。” “都在你那里?” “是。” “怎么得来的?” “盗墓。”  正文 第十章 【奥义·冻延】(一) “盗墓?!”房车内,众人再次把惊疑的目光落到了晨韬身上。 “其实也算不上,在英国牛津,实验室后面有一片未开发的荒地,有道七彩之光落到了里面,把地面炸了个大坑,同时也炸出了一座古墓。那晚恰好我值班,木牌就在古墓里。”晨韬解释说。 “所以说木牌不是墓里的东西。”绮娜说。 “是墓主人的,毕竟先落到了人家的地盘上。” “墓里有好东西吗?金银?古董?珠宝?”以辰好奇地问。 晨韬摇头:“只有具干尸,是座小墓。” “木牌有什么用?”安德烈问出关键问题,质门对木牌的研究有一段时间了,但却没有任何发现和进展。 “增强剑息。” “增强剑息?你是说它能增强剑息?”安德烈盯着手里的木牌,一脸讶然。 “你不聋。”晨韬斜睨了他一眼,“只需借助道剑,道剑之主就能吸收木牌中的力量,增强剑息。不过木牌是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就没了。” 安德烈试探地问:“效果如何?” “很好。”晨悦彤替哥哥回答。 安德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原本想说“讲清楚点”,但想到这兄妹俩压根没有能量检测仪器,问也白问。 不如等以辰和莫凯泽使用木牌时让质门检测一下,得到的数据更详细,也更可靠,安德烈这样想着。 “其他五块木牌呢?”凡妮莎问。 “用掉了一块,另外四块在酒店房间的行李箱里。”晨悦彤说。 “下面就到关键的一步了。”身子坐直,微笑挂在脸上,安德烈发出诚挚的邀请,“两位,我以令行部主管的身份真诚地邀请你们加入新秀俱乐部。作为现任水之主和上一任水之主,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俱乐部的玫瑰会员。” 晨韬一脸淡淡的表情:“我不喜欢威胁。” 安德烈一愣,然后目光异样地看着他:“你从哪里看出威胁了?” “刚刚某个老东西还拿死刑和徒刑威胁我。”晨韬意有所指。 “你骂谁老东西?”绮娜小脸满是怒容,一副“你再出言不逊老娘我就动手”的架势。 晨韬佯装害怕,往后靠了靠:“这么急于在上司面前表现?你不会是这位主管的私生女吧?” “你!”绮娜一脚跺地,就要暴走。 凡妮莎再次伸手搂住她的腰,只是这次脸也阴沉了下来,不善地看着晨韬:“麻烦你管好自己那不听话的嘴。” “看得出来,你是个文明人。”晨韬挑着眉,露出讨打的笑容。 “哥哥。”晨悦彤拉了拉晨韬的袖子,她也不知道哥哥说话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客气,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安德烈皱着眉:“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打算加入俱乐部了?” 出乎意料,晨韬答应了,而且没有过多犹豫:“加入,当然加入。” “加入?”安德烈又是一愣,说话拐弯抹角,他觉得这家伙很欠揍。 “瞧你们这一言不合就要群殴的架势,我们不加入也不行啊。况且你刚才都说得那么直白了,新秀是个庞然大物,我们兄妹只是平头百姓,难不成蚍蜉撼树啊?”这时候,晨韬又摆出了一副认清现实的样子。 “不要说得和我们绑架了你兄妹俩似的。”安德烈哼了一声,“你挺识时务,就是那张嘴属实令人讨厌。” 晨韬笑眯眯地说:“你那厚厚的大嘴唇挺惹人喜的,就是人太不识时务。” “我就不和你废话了,到俱乐部了准备补课。”安德烈食指拨弄着仙人掌的刺。 “还有需要补的吗?刚才都补了半个小时了。”说着,晨韬又看了眼腕表。 “这才多少?暗涌公约、感情羁绊等等,要补的还有很多呢。”安德烈撇撇嘴,“至于剑术,虽然早就看过你的资料,但仍然很惊讶。就不给你妹妹安排老师了,由你教足够了。” 晨韬笑道:“报酬呢?年薪多少?” “这你就要与一个比我还讨厌的家伙聊了。”安德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主动结束了通话。 晨韬低骂一声:“狡猾的家伙。” 绮娜打开驾驶室的门,对里面的人说:“去酒店拿行李。” “老大,行李都在车上呢。”拉尔森说。 “不是我们的。”说完,绮娜甩手关上了门。 “……” . . . 氧气稀薄的万米高空,一架飞往澳洲的湾流豪华私人飞机上。 温馨的金黄色灯光照亮了豪华的机舱,墨绿色的毛绒地毯,奶白色舱壁搭配了朱红色线条,精致的镶嵌时钟,复古的欧式沙发,还有多功能飞行座椅,无不流露着奢华典雅的气息。 来回逛了几趟,以辰最后趴在冰凉的吧台上,喝着红酒:“这就是金钱的感觉吗?也太舒服了吧!‘豪’无人性啊!” “瞎叫唤什么?”刚从健身室出来的凡妮莎没好气地训了他一句。 绮娜翘腿坐在舒适的欧式沙发上:“我说,你不是有辆豪车吗?有必要这么感慨吗?” “车是车,飞机是飞机,两者没有可比性。我承认,某些豪车比飞机还贵,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种是生活享受,一种是享受生活。”以辰抱着比他大了不止一两倍的吧台,仿佛这样就可以体验到拥有豪华私人飞机的幸福感,即便只是暂时性的。 “那家伙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会后悔邀请你加入社团。”莫凯泽倒了杯温水。 “你不知道,我现在都有想和那家伙拜把子的冲动了。”走廊上挂着的一幅幅世界名画使以辰流连忘返。 他们口中的那家伙自然指的是亚当,这架湾流正是“奔波儿灞”的兄弟——“灞波儿奔”。 “你说过,那家伙很自负,他不一定能看得上你。”莫凯泽打击道。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在他面前展现一下自己了。 不过一个男人在另一个同龄男人面前展现自己,似乎……”一想到那个画面,以辰后背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肩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你真的喜欢男人。”绮娜美眸瞥了以辰一眼,目光又回到平板上。 “不可能,我这辈子只对女人感兴趣,而且是一个女人。”以辰反驳她的话。 绮娜眼神略带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你在看什么?”以辰走过去,只是瞅了绮娜手中的平板一眼就不说话了,果断转身离开。 平板上赫然是一张张泳装美女的高清图片,性感的身材穿着充满诱惑的比基尼。如果是个男人在看,他肯定会坐下一起欣赏,但现在看这些的是个女人!女人! 给了以辰一个白眼,绮娜继续一张一张欣赏图片。 百般无聊的以辰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闲谈的晨氏兄妹身上,从吧台上拿了瓶鸡尾酒,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察觉到以辰走来,晨韬和晨悦彤停止了交谈,齐齐看向他。 “你们在聊什么?”以辰打招呼。 “闲聊。”晨韬淡淡地回应。 “闲聊也要有话题。”以辰一屁股坐到环形小沙发上,和两人呈三角状坐着,“介意多一个人聊天吗?我对水之主挺好奇的。” 晨韬看向妹妹:“首要人物就是他,记住了吗?” 晨悦彤点点脑袋:“记住了。” “什么首要人物?我?”以辰听得有些懵。 “你不是问我们刚才在聊什么?我说要远离某些主动的家伙,越主动的,越要远离。”说话的时候,晨韬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意思很是明显。 “我……很主动吗?”以辰愕然。 晨韬低头,系西装上松开的纽扣:“你以为呢?你刚说了对我妹妹感兴趣。” “我说的是水之主。” “我妹妹就是水之主。” 以辰扶着额头,一脸无奈:“我的意思是对水之主的能力或者说【道剑·沫霜】的能力感兴趣,我有女朋友,不会对你妹妹有非分之想。” “那可难说。” “……” 蓝光一闪,【道剑· 沫霜】出现在晨悦彤的手中。在她有意的控制下,机舱内的温度并没有受到【道剑·沫霜】的影响而降低。 晨悦彤把【道剑·沫霜】放到桌上,沿桌面推到以辰面前:“看吧。” “这……”以辰无言以对,这兄妹俩说话也太直接了,而且很不友好。 “发什么呆?”晨韬轻敲桌子。 “看就不看了,聊聊天就可以。”把【道剑·沫霜】推回去,以辰讪讪一笑,后悔自己跑过来多事。 “那就聊一聊。”晨韬无所谓地说,“水之主的能力很简单,就是控水,掌控水元素,与你掌控黑暗元素差不多。只不过你的能力更诡异一些,居然可以剥夺感知。” 以辰谦虚一笑:“一般般吧,主要还是黑暗元素的功劳。” 晨韬点头:“实话。” “水元素中蕴藏了什么特性力量?”以辰问出一直好奇的一个问题,他还记得安德烈跟他解释过绝对零度——自然界只能无限逼近但却永远无法达到的最低温度。 “俱乐部不是有水之主的资料吗?”晨悦彤反问。 “有真人可以问,总比看那些资料好。到滨海湾之前,我和莫凯泽一直以为来新加坡纯粹是旅游的,况且我们的任务目标是单车女王,不是你们,所以对水之主的资料并不知道多少。”以辰语气惆怅,“你们体会过被耍的滋味吗?十分不好受。” 晨韬不咸不淡地说:“刚体会过,那个白人大叔。” “对,就是他,总喜欢耍人!” “水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不是秘密,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在之前你是不是该先告诉我们黑暗元素中蕴藏了什么特性力量?”晨韬说。 听了这话,以辰表情僵住了,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他怎么说?说自己还没有领悟【道剑·夜束】的奥义?抑或说质门推测是流失之力? 最终,以辰把两个情况都说了,不说不行啊,他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根本瞒不住! 作为男人,尤其是大丈夫,要敢于面对自己的失败!以辰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 然而,晨韬一句话就把刚要站起来的以辰又打趴下了:“你是冒牌的黑暗之主吧?” 再次尝到被人质疑的味道,以辰羞愧不已,弱弱地反击道:“你才冒牌货呢!” 正文 第十章 【奥义·冻延】(二) 对以辰无力的反击,晨韬不在意地一笑:“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 “体验什——”话没说完,以辰就呆住了。 只感觉眼前一个虚影晃过,原本在他右前方坐着的晨韬此时却到了环形沙发外面,手里还拿着他那瓶敢打开没来得及喝的鸡尾酒。 桌上,【道剑·沫霜】散发着夺目的蓝光。 “这……”以辰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晨韬,一会儿看看【道剑·沫霜】,惊疑不定地说,“瞬……移?” 水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不应该与温度或者时间有关吗?难道他猜测是错的?以辰忽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不是瞬移,只是利用低温改变了局部的时间流速。”晨韬喝着鸡尾酒,“你感觉事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实际发生时间有十秒之久。只不过包括你在内,所有事物的运动形式都变得极低,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可以理解为错觉,但实际是真实的。” 以辰双眼放光:“酷毙了!” “妹,剩下的你跟他说吧。”晨韬看向晨悦彤。 “好。”晨悦彤扭头,对以辰说,“水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是……阻滞时间的永冻之力。” “阻滞时间?永冻之力?”即便有心理准备,以辰也惊愕不已,心说果然能影响时间! 当初安德烈跟他说有人能改变温度,他是不信的。虽然后来种种离奇的事让他又信了安德烈的话,但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改变时间有点匪夷所思。 “阻滞时间,意思是只能减慢不能加快吗?”以辰问到了重点。 晨悦彤解释说:“作用是相互的,永冻之力下,时间阻滞,对范围内的人来说,外界的时间加快了;对外界的人来说,范围内的时间减慢了。” “嘶……”以辰倒吸一口凉气,听到这里他要是还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永冻之力居然如此恐怖! “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好像人体冷冻实验,只不过永冻之力改变的不单是人,还有环境。”晨悦彤随意地说。 以辰忍不住说:“【道剑·沫霜】的奥义是……” 晨悦彤轻声说:“【奥义·冻延】。” “你可以改变全世界的温度吗?”以辰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无奈的问题?改变全世界的温度?你当我是神吗?水王殿也做不到。”晨韬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以辰勉强一笑:“这不是对你能力的肯定吗?” “马屁拍到腿上,小心被尥蹶子。”晨韬皮笑肉不笑。 “你们……兄妹都能……施展奥义?”忽然想到晨韬作为上一任水之主居然也可以使用【道剑·沫霜】的奥义,以辰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你们谁更厉害一些?” 晨韬淡声说:“虽然目前来说我施展奥义的威力比悦彤大,但成长空间或者说极限却远远不如悦彤,毕竟她才是现任水之主。” “就是说成长下去,总有一天你妹妹可以超过你?” 晨韬点头承认:“只有现任道剑之主,才有望发挥出道剑真正的力量。” “根据你说的,你成为水之主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你就……领悟奥义了?”虽然是在问,但以辰却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 “当天。” “当……天!”以辰呆若木鸡。 当天领悟奥义?怪物吧!他突然有种不想活了的冲动,自己又一次被碾压了,而且被碾压得是如此彻底。 难道废物的标签真要在自己身上贴一辈子?以辰欲哭无泪。 “其实我——”晨悦彤刚要说什么却被晨韬用眼神制止了。 双手十指交叉,担在沙发背上,晨韬问以辰:“单车女王是风王殿,黑袍人是水王殿,那黑暗王殿呢?出现过吗?” 以辰迟钝地点头:“黑暗人,暗王,一个声音不男不女的家伙。” “他应该是目前最强的一尊王殿吧,我是说巅峰实力。” 以辰又点点头。 “最菜的你却要面对最强的敌人,不得不说,你活生生是个悲剧。”晨韬挖苦道。 “算是……吧,你们继续聊,我饿了,去找点吃的。”以辰表情尴尬,找了个借口起身。 “少吃点,免得浪费粮食。” 晨韬挥挥手,回到沙发上。 一刻也不敢待,以辰慌忙地逃离此处,同时在心里狠狠地说:“山水轮流转,别让我崛起,不然有你尴尬的时候!” 从以辰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晨悦彤对哥哥说:“哥哥,我们没必要这么对他吧?” “听哥的没错。”晨韬闭上眼,靠着沙发休息,“不仅是他,俱乐部所有人,但凡没事少接触。” “哦。”晨悦彤乖乖地说。 有着宝蓝色瞳孔的美眸扫过机舱内的绮娜等人,这些人真的是坏人吗?居心叵测?她觉得哥哥过于谨慎了。 只是,父母离开得早,哥哥把她带大不容易,所以她一直很听哥哥的话。 哥哥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晨悦彤这样想着。 . . . 澳大利亚,新秀谷。 质门总部,倒圆锥体建筑的一间实验室中,厄尔里茨隔玻璃看着里间躺在床上的以辰,安德烈则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啃着手里的苹果。 “副主管,数据收集完成了。”仪器前的工作人员抬头向厄尔里茨汇报,“根据能量强度判断,黑暗之主体内的剑息增强了七倍。” “七倍!这么多!”安德烈嘴还咬在苹果上。 拿起桌上的无线话筒,厄尔里茨对里间的以辰说:“出来吧,拿着木牌。” 以辰拔掉胸膛上十数个类似吸盘的小东西,系上衬衫的扣子,这能量检测怎么和早些年做心电图有些像啊? 床旁边,【道剑·夜束】不再释放黑光,昏暗的房间也恢复了明亮。 从切刃剑尖上拔下黑色木牌,以辰惊奇地发现,木牌上的小剑图案和复杂纹路都消失了。 “真是奇怪。”以辰穿上鞋子,拿着木牌和【道剑·夜束】走出里间。 外间,工作人员把检测完的木牌递给厄尔里茨:“变成一块普通木牌了,能量、硬度、燃点都极低,甚至不如随地捡块木头。” “这么邪乎?”厄尔里茨挑了挑眉。 “我瞧瞧。”安德烈从他手里拿过木牌。 感到木牌明显软了很多,安德烈稍微用力捏了捏,木牌瞬间化为了一堆黑色粉末,飘落了一地。 “这……”安德烈讶然。 “布朗主管,我刚才说了,这东西硬度极低。”那名工作人员打开扫地机器人,目光有点嫌弃地说。 安德烈笑着说:“不小心,不小心。” 工作人员刮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安德烈指着那名工作人员,一脸不满地对厄尔里茨说:“看看你下属,那是什么态度?成何体统?身为质门副主管,你就是这么管理下属的?” “你下属就成体统了?我倒感觉自己管理得挺好。”厄尔里茨淡淡地瞥他。 “护犊子也没你这护法儿!” 厄尔里茨贱贱一笑:“你可以去方主管那儿告我一状,不过善意地提醒你一下,方主管最近因为一个研究正烦着呢,你告状的时候最好做足触霉头的准备。” “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讨打?”安德烈气道。 “你敢打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拄拐出‘质量之庭’。”厄尔里茨明显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知道迈克尔那家伙为什么让你来吗?” “知道,他偷了你的茶。” “没错,他不敢来,就怕拄着拐回去。” 安德烈指着厄尔里茨,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我会约束手底下人的,正事要紧。”厄尔里茨摆摆手,看向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以辰,“说说,有什么感觉?” 以辰双手握拳,弯在腰侧,做出一个“强壮”的标志性动作:“我感觉自己现在壮得像头牛,而且还是那种全身肌肉的蓝白花牛。” “专门用来食用的品种,生来就面临死亡,是这个意思吧?”厄尔里茨象征性地捏捏他的肱二头肌,“不够大,看来你还是犊牛。” “呃——” “少说废话,赶快下一个。”安德烈把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莫凯泽拉起来,推进了里间,“乖学生,加把劲儿,老师长脸就指望你了。” “布朗主管,这好像……使不上劲吧?”以辰脸色古怪。 “要你管?” 事实确如以辰所说,木牌的能量是固定的,与道剑之主本人无关。 仪器显示,莫凯泽体内的剑息增强不足一倍。 这倒不是说莫凯泽增强的效果不好,实际上木牌对剑息的增强程度是相同的。只不过以辰的剑息远不如莫凯泽强,基数有大小,增加的量相同,倍数自然反着来的。 瞅着莫凯泽,以辰内心复杂,经过元素刺激,莫凯泽的剑息比他强了一大截,虽然莫凯泽也吃了不少苦头。 这只是剑息,要论实力还要加上莲睡和奥义。 不知不觉,莫凯泽已经远远地走在了他的前面,虽然他本就走在前面,但距离却始终是不减反增。想到这,以辰忽然有种莫名的烦躁感。 与厄尔里茨“友好”地告别,安德烈领着以辰和莫凯泽出了“质量之庭”。 “晨韬和晨悦彤在哪儿?”安德烈从怀里拿出一小盒雪茄,从中拿出一支。 “现在上午,晨悦彤应该在七莲塔莲睡。晨韬的话,他是个闲人,谁知道他在哪儿?”以辰把安德烈递来的雪茄推回去,“我不抽烟,我记得我说过。” “还没学会?”安德烈目光异样。 “我好像没说过……我要学吧?”以辰挑挑眉。 见安德烈又要递给自己,莫凯泽立刻摇了摇头。 “真扫兴。”安德烈撇撇嘴,自己点上,“联系一下晨韬,问他在哪儿,不在七莲塔就让他抓紧回去,说有事情要宣布。” “要是在呢?”以辰拿出数据腕环。 “自然是让他和他妹妹别乱跑,等我们过去。”安德烈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以辰凭直觉问:“有任务?” 安德烈冲他咧嘴一笑:“重大任务。” 正文 第十章 【奥义·冻延】(三) 七莲塔,轻微的嗡鸣声缭绕,墨色的天花板和墙壁逐渐透明,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整个客厅暖洋洋的。 设计独特的意式沙发上早已有两人坐着了,光头锃亮的迈克尔和面容儒雅的路昊川。 “路副塔主。”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安德烈远远地打招呼。 “布朗主管。”路昊川点头微笑。 看了眼迈克尔,安德烈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来够早的。” “是你太磨叽了。”迈克尔哼道,“整天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安德烈挨着他坐下:“就是喜欢吃,你能把我怎么样?刚才抽烟,吃个苹果清清口腔,懂不懂?” “懂什么懂?滚远点!”迈克尔一脸嫌弃,双手使劲推他。 “滚你个大光头!老子就挨着你,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安德烈用力反抗,不让他把自己推开。 “路副塔主在这儿看着呢!” “没事,一家人,路副塔主早就习惯了。”说着,安德烈还对路昊川笑笑。 路昊川笑得有点牵强,即便这段时间见惯了两人的“相爱相杀”,但他依然没有完全适应,想要彻底麻木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迈克尔妥协了,任由安德烈紧挨着自己,但却不给他任何好脸色看。 客厅左侧的健身区,以辰来到跑步前,看着汗流浃背的晨韬:“你跑了多久?” “自己不会看?”晨韬下巴冲显示器抬了抬。 “五个小时!”以辰惊讶,“从吃完早餐到现在,你一直待在……这上面?” “不然呢?” “真够疯狂的,该给你颁发一个健身达人的奖杯。”说完,以辰摸了摸自己肩部的三角肌,“我认为我有必要练练肌肉了,那种大块的。” 晨韬瞧了他一眼:“你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啊?”以辰哼了一声。 “他说得没错。”熟悉又动听的声音从以辰身后传来。 以辰扭头看去,身材颀长的女孩缓步走来,容颜精致,米灰色长发扎成了辫子自然地垂到身后,修身的黑西装和干净的白衬衫,更显冷静与干练。 “怎么穿上西装了?”以辰有些意外地问,这与小魔女的形象完全不沾边,难不成又回到了那个高冷的女神范? “刚作完报告。”路璇淡淡地回答。 “报告?”以辰纳闷。 路璇反手一拍,将手里的文件拍给他:“《什么剑法》的二次报告,空气动力学和陀螺力学的最新应用。” “呃——”以辰呆了半天,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 “你女朋友挺漂亮,我现在有理由相信你对我妹妹没有非分之想了。”晨韬依旧在跑步机上跑着。 路璇一双眸子看了看他,声音清冷:“我是他老师,不是女朋友。” “老师?师生恋吗?有点意思。”晨韬玩味一笑。 只是,回应他笑容的却是一记强有力的鞭腿,路璇原地空翻,纤细的长腿携带着一股劲风直接踢向了他的头部。 最关键的是那只哑黑色高跟鞋,锋利的鞋尖已经丝毫不弱于匕首了! 晨韬一手拍下按钮,关了跑步机的同时双手挡在头前,立刻下蹲。 然而,做好防守准备的晨韬却迟迟没有迎来那一记鞭腿,到了半空的鞭腿被路璇硬生生止住了。 “说话之前动动脑子。”给了晨韬一个冷漠的眼神,路璇整理着西装离开。 站在一边的以辰心说果然,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女! 早在路璇动手的那一刻,他就机灵地躲到了一边,免遭池鱼之殃。 望着走向吧台的女孩,晨韬站起来,看向以辰:“她是魔鬼吧?” “你才魔鬼呢!那是我老师!”以辰得意洋洋起来,“我老师厉害着呢,而且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你可要小心点,别再惹她了,不然估计你妹妹就要给你收尸了。” “她是道剑之主?”晨韬问。 “不是。”以辰说,“不是跟你说了?除了那场山谷战争,同一时期王殿逃出的数量最多是三尊,而且两次,一次是四十年前,一次是现在。是况且,三尊已经不少了,你还想再逃出了一尊?” 晨韬拿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你废话真多。” “那你问这个干吗?” 晨韬抬起右手,蓝色剑息亮起:“意思就是,她既然不是道剑之主,我还用得着怕她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看了看怀里的文件,以辰笑容渐渐变得古怪,“还真……说不好。” 晨韬看着吧台后调酒的路璇,问以辰:“她真不是你女朋友?” 以辰瞧着他:“不是,怎么?对我老师有想法?” 晨韬收回目光,斜视他一眼:“不是我对你老师有想法,是你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 “我是与人为善!” “你是不怀好意!” 以辰不说话了,他懒得理会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以后还是离他们兄妹远点好,免得被人当坏人每天防着,以辰这么想。 蓝色房门向内打开,一身蓝色连衣裙的晨悦彤走出来。 见晨悦彤从水莲室出来,安德烈拍了拍手,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后招手说:“都过来,重大作战任务!” 路璇放下调酒器具,端起一杯深黑色的酒,朝客厅走去。 以辰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路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练大块肌肉。” “不行就是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也能。”想到自己失败的经历,以辰及时改口,“但你不知道,我剑息又增强了,整整七倍!我有条件。” “没韧性,再好的条件也是白费力气。”路璇洁净的脸颊上除了表情再没有过多的表情,“况且不健身你力量也照样强得不像人样,不需要那种肌肉。” “呃——行吧,那就不练了。”以辰妥协,低头审视自己,嘀咕道,“反正身材也不错。” 宽敞的客厅并没有人多而显得拥挤,足够大的环形沙发和数量不少的单人沙发足够九人轻松落座。 之所以九人,是因为又来了一个青年。 身高一米八五,金色偏分短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合体的银色西装和纯手工皮鞋,强大的气场不经意地压迫着在场的众人。 “他怎么来了?”以辰小声问莫凯泽。 “重大作战任务。”莫凯泽只能重复安德烈的话。 “交接手续办完了?”安德烈问亚当。 “办不完也回不来啊。”亚当一句话把他噎回去。 “人都到齐了,说正事。”迈克尔表情严肃起来,“经过调查,单车舞会第三站,确实在中国,具体地点,上海。” “风王殿为什么以单车女王这个身份出现?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亚当在一张单人沙发前坐下。 迈克尔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经过新加坡站的表演,单车舞会在全球的名气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现在因为单车舞会,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在了上海,各大国际媒体关于舞会的报道层出不穷。单是这几天,通往上海的客流量就暴涨了十倍不止。” 路昊川补充说:“这还是在有所控制的情况下,不加以控制的话,客流量很可能已经超过了平常二十倍。” “票是固定而且网购的,去了上海也大概率参加不了舞会,那些人是傻子吗?”以辰不由地说。 “追星是狂热的,源于某种冲动,甚至是本能。哪怕参加不了舞会,只是远远地见单车女王一面,那些粉丝都觉得不虚此行,即便花再多的钱。”亚当淡淡地说。 “尊敬的布朗主管,说一下具体的作战任务吧。”迈克尔微笑说,只是那眼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 “没问题,亲爱的约翰逊塔主。”安德烈微微一笑。 听了安德烈肉麻的话,其他人或把头扭向一边或伸手捂住了嘴。 似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太恶心了,安德烈轻咳了一下,端正态度说:“莫凯泽、以辰、晨悦彤,你们的目标很明了,风、黑暗、水三尊王殿。珠星武装已经集结完毕,亚当任总指挥,路璇任副总指挥,欧阳琪任前线指挥,任务是解决殿卫并协助三位道剑之主对付王殿。” “那如果目标没有出现呢?”以辰问。 “你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安德烈眼神嘲弄。 “帮助同伴,帮助同伴。”以辰略有尴尬,自己似乎又问了一个脑残问题。 晨韬问安德烈:“我做什么?” “帮你妹妹对付水王殿,或者解决殿卫,自己选择。” 晨韬点点头。 “你们五个小时后前往上海,珠星武装会在入境申请通过后出发。”顿了一下,安德烈对晨悦彤说,“明天开始,珠星队长班世会对你进行一周的封闭式极限运动训练。” “不是五个小时后前往上海吗?我……不去吗?”晨悦彤不解。 西装革履的格子凭空出现在客厅:“你需要增强剑息。” “根据现有数据,格子对你们三位道剑之主做出了一个综合实力评估。当然,这只是参考,而且只代表现在。”安德烈解释说,“评估显示,莫凯泽剑息最强,其次是以辰,最后是你。所以趁着还有些时间,你要进行一个短期的封闭训练。虽然起不到速成的效果,但聊胜于无,毕竟水王殿是最早逃脱的,恢复了多少力量是个未知数。” “那我是训练完再去?”晨悦彤问。 “是。”格子说。 “时间来得及吗?” 安德烈笑着说:“完全来得及,单车舞会是在九天后举行,让他们提前去也是希望能多找到一些线索。” “下面由路副塔主给你们说一说注意事项。”迈克尔向路昊川伸手示意。 路昊川单刀直入:“我要说的只有一点,保证民众安全。尽力避免与王殿在城区发生战斗,最好能将其引离城市。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希望你们能竭尽全力去做。事不可为的话,也要竭力保护民众。” 以辰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心情颇为沉重。 二十二世纪,这个世界恐怕难以太平了。 “有疑问吗?有可以提。”迈克尔扫视众人。 众人缄默。 “那就这样。”迈克尔起身,摆手说,“散了吧,该吃饭的吃饭,该午睡的午睡。” 或是离开,或是回房……众人散开,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路璇挽着路昊川的胳膊,朝电梯走去:“老头,陪你吃午饭。” “我很老吗?”路昊川笑容僵硬。 “要服老。” 路昊川苦笑,无奈地摇摇头,他拿这个丫头实在没办法。 安德烈没有离开,而是跟上朝健身区走去的晨韬:“你剑息很强,虽然不如莫凯泽,但比以辰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晨韬边走边说:“可能与我的专业有关吧。人体解剖,即便再麻木,每次动手前也都有那么一点刺激感。” 安德烈摇头:“只有道剑择主,剑息才会苏醒。在这之前,剑息始终保持沉睡状态。” “那我就不清楚了。”似是想了什么,晨韬停下脚步,“又是质门那些人跟你说的?” “搞研究,他们是专业的。” “那你问我干吗?去问他们啊!”晨韬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德烈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十一章 请你吃烤地瓜(一) 中国,上海。 松江区,一家创办不久的小公司。因为地方相对偏僻,远离繁华地段,所以公司并不在某栋办公楼上,而是一家出租的平房门店。 即便如此,租金也高得吓人。 公司店面不大,装饰以绿植和照片为主,淡绿色的墙漆配上淡淡的芳香,简约又清新。 爱在山区公司,一个民间非营利性的公益组织,为山区无偿资助,促进山区的科学、教育、医疗等公益性.事业发展。 “江姨,书来了。”女孩搬着一个大纸箱用身体推开玻璃门走进公司。 纸箱里装满了各类图书,沉甸甸的,女孩搬着明显有些吃力,白净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单薄的背影掩盖了苗条的身材,给人一种生活不易的怅然之感。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从一间小办公室急匆匆走出来,一边开仓库的门一边朝另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喊:“小航!航天!别睡了!出来搬东西!” “来了来了!”一个衣着简单的帅小伙揉眼走出来,看到搬着书的艾雪,瞬间清醒,伸手上前,“艾雪,我来。” 没错,容貌秀丽的女孩正是艾雪,这家公司也正是她创办的。 “不用,我可以的。”艾雪微笑摇摇头。 “这都累一头汗了还可以呢?”航天从她手里接过纸箱,放进仓库,“还有吗?” “有的,一共四箱。”说完,艾雪和中年女人往外走去。 航天走进自己那间办公室,冲躺在沙发上的青年大喊:“陈乙!醒醒!搬东西了!” 被喊醒,陈乙睁开惺忪的睡眼:“航哥,我刚睡着。” “少废话,赶快出来。”说着,航天又走了出去。 从沙发上站起来,陈乙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往外走:“我倒要看看你整天念叨的那个女孩到底有多漂亮。” 小货车上,司机师傅搬起一个纸箱递给艾雪。 “师傅,你不用麻烦。”艾雪说,她知道对方只给了司机师傅载物的钱。 “东西不多,不麻烦,你们也不容易,更何况做的还是公益事业。”司机师傅笑着说。 “受累了,谢谢师傅。”艾雪真诚地说。 一旁等着搬书的航天对艾雪说:“这种体力活交给我来就好了,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干重活。还有,以后取货我去就行,你负责单子,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不亲自去我不放心,这样也能让人家看到我们的诚意,更塌心。”艾雪微微一笑,搬着书向公司走去。 自从感觉到航天那超出朋友的关心,艾雪就一直与其保持适当的距离。只不过航天是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参加公益事业,理由正当,做事也务实,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小航,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啊。”江姨对航天说,她自然听出了艾雪言语间那少许的疏远之意。 “江姨,我一直努力着呢,动力十足。”航天抬起手拨弄头发,自信地说。 “我听艾雪说她有男朋友。” “我知道,好像在澳洲,参加极限运动,说什么为了自己的理想,实际就是玩,追求刺激。”航天撇嘴,不屑地说,“那种人我见多了,根本配不上艾雪!” 江姨点点头,附和道:“我看也是,放着漂亮的女朋友不管,非要去澳洲,鬼才信为了理想呢!” 如果以辰在这里,一定仰天喊冤:我也不想这样啊!我的理想就是当个废柴富二代,浑浑噩噩地度日啊! 走进公司,迎面迎来一人,看清那人的面貌,艾雪顿时惊讶:“陈乙!” 看到艾雪,陈乙也愣住了:“艾雪姐!”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艾雪惊喜地说。 “我跟……天一起来的,这家公司……是你的?”陈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 “对啊,航天是你朋友?”艾雪说。 “是,我朋友。”陈乙指着外面,“艾雪姐,我先去搬书,搬完再聊。” “嗯,好。” 出了公司,与搬书走来的江姨微笑打了招呼,陈乙快步走到货车前,连拍航天三下。 “干吗?”从司机师傅手里接过纸箱,航天扭头看向陈乙。 “你说的就是刚才那个女孩?”陈乙问。 “看见了?是不是很漂亮?”航天得意地笑。 “她叫艾雪。” 航天一愣:“你认识?” “她的男朋友是我表哥。” 航天又一愣:“你表哥?不会就是那个……” “没错,以辰,我舅舅家的,我妈疼他甚至好过我。”陈乙点头,话里还多少有点醋味,“我和表哥从小玩到大,有时候他到我家来,有时候我到他家去。” 航天脸色古怪:“你表哥叫以辰,你叫陈乙,是你爸有坏主意还是你舅的怀心思?” 陈乙略有尴尬,语气也充满了无奈:“是我妈给我起的,纯粹凑巧。我妈说当时流行一种天干地支的起名方法,她找算命先生算了算,然后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以阿姨是高人。” “我觉得她是神人。” “小心以阿姨听了揍你,到时候我可不管。”航天说,“回正题,你表哥和艾雪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住一个小区,而且家离得很近,也是从小玩到大。”陈乙回忆说,“小时候我还去艾雪姐家玩过好多次。” “也就是青梅竹马喽。” “还有两小无猜。之前你跟我说‘她男朋友去澳洲参加极限运动了’的时候,我说过我表哥也去澳洲参加极限运动了,没想到会是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艾雪姐什么时候来上海的。”陈乙忽然捶起脑袋,“四五个月前表哥跟我说过艾雪姐可能会来上海,让我有时间问问,我给忘了!”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懊悔,如果没忘,结合之前航天说的那些,他肯定能猜到。看公司的样子,艾雪姐来的时间显然不短了。 航天将手中的纸箱推到陈乙怀里,从司机师傅那里接过最后一个纸箱:“所以,你是打算站在你表哥那边了?” “那是我表哥,血浓于水。况且航哥,你本就……理亏。” “理亏?我怎么就理亏了?”航天说。 “艾雪是我未来嫂子!”陈乙说。“那可不好说,他们异地恋,说不定哪天就分了。”航天看了他一眼,“搞不好啊,你表哥现在就偷偷找了一个呢。” “我表哥不是那种人,不然他早就跟艾雪姐表白了,拖这么些年就是——他说是害怕,承担不起责任。”对表哥的人品,陈乙还是很信服的。 航天撇撇嘴:“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承担起责任了?把女朋友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去澳洲玩。我看啊,你表哥就是个渣男!” “你就是不想放弃。”陈乙戳穿他。 航天哼了一声:“怎么说艾雪也算是你儿时的好朋友,你忍心看她遇人不淑?” “反正不行,你这是挖墙脚,不,是整面墙都挖。” “车都走了,你们还待在那儿干吗?”艾雪站在门口,冲两人喊。 航天扭头一笑:“这就来。” 说着,他用手里的纸箱顶了顶陈乙,两人不快不慢地向公司走去。 “陈乙,你说,我人不好吗?”航天走在陈乙后面。 陈乙咬着牙,保持嘴唇不动,小声说:“航哥,比起表哥,你才是花花公子。” “我这次是认真的,一没露财力,二没显人脉,可谓是……事必躬亲,” “又是遇人不淑,又是事必躬亲,航哥,以前可不见你拽文采。” “别转移话题,陈乙,你是拦不住我的,不要白费工夫了。本少爷作为上海鼎鼎有名的小沪帝,办不到的事屈指可数,包括爱情。”航天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表哥家是开物流公司的,也很有钱。”陈乙对站在门口的艾雪保持微笑,小声说。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他家有钱,还是我家有钱。” “这不是钱的事,何况艾雪姐家也不差钱。最重要的是,艾雪姐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做公益。”陈乙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航天。 航天对艾雪微微一笑,也咬牙,嘴唇不动地说:“你这话说到重点了,就因为她不是物质的女孩,我才喜欢。” 等两人把书放进仓库,艾雪将早已拿出来的矿泉水递给两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航天拍了拍手上的尘,接过矿泉水:“陈乙对我新交的朋友好奇,原本今天是带他来认识一下,结果没想到你们认识。” “当然了,我和陈乙很小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经常哭鼻子呢。”回忆着童年,艾雪露出甜美的笑容。 “艾雪姐,你揭我老底。”陈乙讪讪地说。 “不揭了。”艾雪开心地说,“别站着了,进屋坐下聊,中午我们出去吃。” 进了办公室,三人坐到沙发上。 艾雪打量着陈乙:“陈乙,四五年不见,变帅了啊。” “哪有?是艾雪姐你变更漂亮了。” “越来越会说话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嘛。”陈乙笑道,“艾雪姐,这家公司真是你创办的啊?” “对啊。” “这可是创业啊,艾雪姐,你是要往女强人的方向发展啊。”陈乙竖起大拇指。 “什么创业?这是公益。”航天纠正他。 正文 第十一章 请你吃烤地瓜(二) 三人聊了没一会儿,一个微胖的女孩从隔壁的办公室走了过来,敲敲开着的门。 “小玲,有什么事吗?”艾雪看到女孩小脸红彤彤的,有强烈的兴奋,也有少许的不安。 “艾雪姐,公益基金又收到匿名捐款了!还是那位神秘的为一人行百善!这次比前几笔捐得更大了,整整……五千……万!”说到最后,小玲都激动得口吃了。 “五千万?”航天和陈乙异口同声地说。 而艾雪,早在小玲话说完的那一刻就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航天和陈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假的吧? 决定一探真假的两人同时起身,匆匆跑向隔壁的办公室。 此时,隔壁的办公室,四五个人正围在一台电脑前,一双双眼睛几乎瞪到了最大,激动万分的表情因为小数点前面的那一串零而出现了些许不安——金额太大了。 航天和陈乙挤到电脑前,看着显示器上的捐款额度,也是一惊。 “真捐了五千万!”陈乙忍不住说。 “有问题。”航天神情凝重起来。 “我也很担心,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正如其他人那般,艾雪心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的确有问题。”仔细一想,陈乙也说。 在经过屏幕上那串数字带来的惊讶、惊喜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一个创办不久的小公益组织,接二连三收到巨额捐款,这种事放到哪里都会显得很不真实。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 刚说完,江姨就掐了那个小伙子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梦醒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下?”江姨问。 “不用了,江姨,不用了。”小伙子急忙摇手。 “会不会是恶作剧?”小玲猜测。 艾雪摇摇头:“前几次捐款我查过了,都是真的,渠道也是正规渠道,只不过银行保密,不知道捐款人的信息。” 陈乙看向艾雪:“艾雪姐,会不会是叔叔和阿姨?” 艾雪又摇摇头:“收到第一笔巨额捐款的时候我就问过爸妈了,不是他们。” “前几次捐款记录呢?调出来我看一下。”航天对坐在电脑前的女孩说。 女孩立刻拖动鼠标,调出那位神秘人的捐款记录。 “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四千万!”航天惊疑不定地看着前四次捐款额度。 “递增式……捐款?”陈乙愕然。 “总共捐了1.5亿。”艾雪声音略有颤抖,显然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太过庞大。 办公室其他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1.5亿,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文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作为普通人的承受能力。 “艾雪姐,捐款人叫什么?”陈乙问。 “为一人行百善。”艾雪回答说,手机在这时忽然传来震动,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俏脸上不禁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航天问。 艾雪抬头说:“一条短信,他的。” “谁的?” 艾雪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显示器。 “为一人行百善?”陈乙问,“艾雪姐,短信说的什么?” “约我见面,下午三点,醉白池。”艾雪说。 “约你见面?”陈乙略作思索,“艾雪姐,下午我和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没事的。”艾雪知道陈乙是担心她的安全。 “反正下午我也没什么事,再说醉白池我也去过很多次,熟悉路。”陈乙晃了晃车钥匙,“老爸刚给我换了车,正愁找不到好乘客呢。吃完饭,我就让管家把车开过来。” 他是坐航天车来的,自己的车还停在家的车库里。 艾雪点头应下来。 “航哥,干吗呢?发什么呆?”陈乙用手肘顶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显示器的航天。 “没,没什么。”航天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对艾雪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下午就不陪你去了。” “航天,你不用去,你的事要紧,我这里没什么事。”艾雪连忙说。 陈乙狐疑地看着航天:“你有什么事?” “急事。”说完,航天向外走去。 “航天,还没吃饭呢!”艾雪在身后喊他。 “不吃了,改天请你吃!”航天背对着她摇摇手。 “艾雪姐,看他这样子是真有急事,饭先不吃了,我去看看,下午来接你。”说着,陈乙从艾雪身边穿过,追向航天。 出了公司,陈乙追上火急火燎的航天。 “你出来做什么?”航天回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不放心你了,连和艾雪姐一起吃饭的机会都能放弃,什么事这么急?”陈乙跟在他身后。 “你对那个神秘捐款人怎么看?” “先砸钱,再见面,不是有隐情就是有阴谋。”陈乙捏着下巴,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古怪,“不会又有人看上艾雪姐了吧?” 航天回头看他,认真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1.5亿,这礼下得也太重了吧。”陈乙试探地说,“航哥,那你说的急事是……” 航天回过头去,继续走:“卖公司。” “卖公司?”陈乙不解。 “放弃一顿饭的机会,是为了得到一辈子的饭。” “说清楚点,听不懂。” “捐款。” 陈乙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加快脚步,抓住航天的衣服:“航哥,你没疯吧?” “我嗅到了敌人挑衅的气味,跟我上海小沪帝比钱,我要让那家伙知道,惹到小沪帝比惹到他自己的祖宗还倒霉。”航天冷笑一声,拨通秘书的电话。 “董事长。”电话接通,秘书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航天拽开陈乙抓着他衣服的手:“五分钟后,我要收到一份最准确的公司市值表,发到我手机上。” “董事长,请问是哪一家公司?” “我名下所有的公司。” “航哥,你冷静点,航叔叔知道了会骂死你的。”陈乙在航天旁边小说劝道。 “就我那几个小公司,还进不了他的眼,更何况我是在给他找儿媳妇,他该支持我!”航天挂了电话。 陈乙头大:“你这么做有什么用?为了公益?还是为了爱情?” “为了爱情,也为了公益。” “艾雪姐知道了是不会接受的。” 航天停下脚步:“不会接受什么?款还是人?” 陈乙摇着头:“以我对艾雪姐的了解,款和人,她都不会接受。” “你在胡说八道。” “我是陈述事实。” “那我就不让艾雪知道。”拐过路口,航天拿出车钥匙,解锁路边停着的最新款宾利。 看着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的航天,陈乙一边去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叹道:“疯了,真疯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艾雪姐的魅力这么大?陈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如果不是熟知艾雪姐的为人,他都要以为艾雪姐给航天灌了什么迷魂汤。 下午两点半,一辆经典奢华的英伦超跑——阿斯顿马丁停在了醉白池的停车场。 “还是那个陈乙,从小就喜欢红色。”艾雪从副驾驶上下来。 “车还可以吧?”陈乙熄火。 “挺不错的。” “艾雪姐,艾叔叔和方阿姨没有给你买车吗?” 艾雪把浅蓝色斜挎包挂在肩上:“买了,但我不常开,一直放公司后面。最近江姨在开,江姨的车坏了,还没有修好。” “这样啊。”陈乙指着醉白池的大门,“走吧,艾雪姐,那边儿,票我从网上买了。” 检票后,陈乙和艾雪走进了这座有着江南著名古典园林之一的醉白池。 没错,醉白池是一座园林,从前身算起,已有一千年的历史。醉白池占地近八十亩,园内古木葱茏,亭台密布,还有着很多的古迹。 走过一座大型砖刻照壁,沿着两排悬铃木,走在棕树林荫道中,清凉和芳香让人身心不由地放缓下来,心情舒畅。 “这里真不错。”艾雪赞道。 “醉白池经历了四百余年,至今仍保存有堂、轩、舫等古建筑。另外,醉白池还保持了明清江南园林风貌,其曲栏横槛、回廊曲径,古色古香。”陈乙出口成章。 “这是来之前特地背了两句啊。”艾雪笑着戳穿他。 陈乙尴尬地挠挠头:“总要在未来嫂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未来嫂子?” “艾雪姐,你就别装了,表哥早就告诉我了。” 艾雪脸颊微红,咬牙小声说:“那个家伙。” “对了,艾雪姐,表哥最近怎么样?”陈乙双手抱在脑后,脚下踢着小石子。 “你表哥你问我啊?”艾雪翻白眼。 “你是表哥的女朋友嘛,肯定比我更了解啊。” “活得好好的,没受伤,就是训练挺累,开视频总跟我抱怨。”艾雪噘着小嘴,一想到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她就来气。 是你自己非要去澳洲参加什么极限运动,受罪活该!艾雪在心里气哼哼地耍小脾气。 “怨气还不小啊,艾雪姐,你放心,等表哥回来我会帮你教训他的!”陈乙拍着胸保证道。 似是想起了什么,艾雪脸上笑容变得耐人寻味:“等他回来了,你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 “不可能,表哥一定打不过我,我可是跆拳道红带,明年就能考出黑带。”陈乙信誓旦旦地说。 “你表哥说他要学格斗,实战格斗。”艾雪想了想说。 “学格斗?表哥不是最怕疼的吗?” “你不也怕疼吗?学的跆拳道是表现性质的吧。” 陈乙咳了咳,指着前面说:“艾雪姐,前面就是清代雕花厅,挺漂亮的,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艾雪笑着摇摇头:“还是先见见那位先生吧。” “是个男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艾雪不确定地说,她只是说了个文明一点的称呼,总不能直接叫那个不像名字的名字吧。 “他在束鹿苑等我们,束鹿苑在内园。”陈乙指着雕花厅后的一座拱形石桥,“过了石桥还有杉树林,由西边廊屋就可以进内园了。” 显然,除了之前背的那两句,陈乙确实来过这里很多次,对路了如指掌。  正文 第十一章 请你吃烤地瓜(三) 艾雪和陈乙进了内园,环境幽静得有点冷清。 束鹿苑前,一个盘有发髻的白人女子伸手拦住了两人。 女子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火辣的身材不禁让陈乙偷偷地多看了两眼。 打量一番艾雪,白人女子放下手:“小姐在里面等你。” “小姐?女的?”陈乙错愕。 白人女子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的意思。 陈乙跟在艾雪身后,正准备进去,却被白人女子再次伸手拦住了。 “她能进,你不行。”白人女子面容清冷。 “为什么?”陈乙问。 “小姐只见她一人。” “我还担心我姐安全呢!” “她不会有事。” “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啊?”陈乙撸起袖子,作势要强闯。 然而,他刚往前走了一步,白人女子就抬起了修长的腿,高跟鞋锋利的鞋尖正对着他的脸。 “我……不进去,不进去。”陈乙干笑着后退两步,在旁边一块石头上憋屈地坐下。 走进束鹿苑,艾雪一眼就看到了凉亭中的背影。 来到凉亭,木桌前的倩影回头看来,那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乌黑的长发盘于脑后,脖颈浑圆,肤如凝脂,颀长的身材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服。 女孩美眸本是清冷的,但在看到艾雪后,那平静无波的心境似是受到了少有的触动,目光在不觉间就缓和了下来。 惊讶女孩漂亮的同时,艾雪打招呼:“你好。” “你好。”女孩微微颔首,声音如深涧的泉水,凉而清。 “请问,是你捐的款吗?”艾雪说,眼前的女孩看上去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 “坐下聊吧。”女孩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好。”艾雪点头,在女孩对面坐下。 一进凉亭她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此时坐下她才发现,原来木桌上放着东西——干净的餐纸上有两块香喷喷的烤地瓜。 葱白玉手将其中那块较大的烤地瓜递向艾雪,女孩微微一笑:“请你吃烤地瓜。” “不用了,你吃就好。”艾雪摆手。 “一人一块。”女孩把烤地瓜放到艾雪面前。 看着香气四溢的烤地瓜,艾雪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有点迷离。 见艾雪只是看着烤地瓜,性格冷清的女孩有些罕见的不安:“不喜欢吃吗?我找了……好几家,这家应该是……最好吃的。” 艾雪回过神来,笑着拿起烤地瓜:“喜欢。” 她剥下皮,轻咬了一口,金黄的烤地瓜香味扑鼻,入口甜软。 “好吃吗?”女孩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艾雪,问得小心翼翼。 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艾雪忍不住一笑:“好吃。” 女孩也笑了,拿起自己那块烤地瓜,剥皮慢慢吃起来。 对女孩反常的举动,艾雪既不解,又好奇,但她没有多问,而是在想该怎么和女孩说明自己的来意——归还巨额捐款。 放下手里的烤地瓜,艾雪主动对女孩说:“还没请问你名字呢,我叫艾雪。” “完颜臻儿。”女孩轻声回答。 是的,如果以辰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坐在艾雪面前的正是完颜臻儿。 “完颜小姐,那五笔巨款——” 不等艾雪说完,完颜臻儿就打断了她:“叫我臻儿就好,你比我大一点,我叫你艾雪姐,可以吗?” 艾雪一怔,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艾雪姐。”完颜臻儿很高兴,但那冰冷的性格只是令她浅浅地笑了笑。 “臻儿,捐款的事我想和你说——” “艾雪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姓完颜吗?”完颜臻儿又打断了她。 “不知道。”艾雪摇头说。 “那我给你讲讲好不好?”不等艾雪答应,完颜臻儿就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完颜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来源……”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完颜臻儿与艾雪聊了好多,但让艾雪无奈的是,每当她一提起捐款的事,完颜臻儿就打断她并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臻儿,捐款的事我真要和你好好说一下。”艾雪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给完颜臻儿任何转移话题的机会。 “好。”完颜臻儿出乎意料地应道。 “你真是那位‘为一人行百善’?”艾雪觉得有必要确认一遍。 完颜臻儿从旁边的小包里拿出几张单子:“这是银行转账汇款的单子。” 看完完颜臻儿递过来的单子,艾雪完全信了,但又感到不可思议,她无法想象,捐那么多钱的人居然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这些钱是哪来的?”艾雪忍不住问。 “我的啊。”完颜臻儿随意地说。 艾雪不太敢信完颜臻儿这句话,她觉得可能是完颜臻儿瞒着家里人做的,但这么多钱,是一个女孩瞒着家里人能拿出来的吗? 艾雪留下一张单子,将另外四张单子还给她:“你捐得太多了,这些钱我不能要,我会按照单子上的账户把钱给你转回去。” “钱真是我自己的,捐款也是我自愿的。”完颜臻儿补充说,“不是黑钱。” “我相信你,但钱实在太多了。” “艾雪姐,你不会想告诉我捐款也有限额一说吧?”完颜臻儿忍俊不禁。 “我还是不能要。”艾雪一如既往地摇头。 “不是给你的,是给山区孩子们的。艾雪姐,你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替孩子们拒绝。”完颜臻儿只能这么说。 “你可以把这些钱捐给规模大一点的公益组织。” “那样的话,恐怕连一半的钱都到不了山区。这些钱只有在你手里,我才放心。”完颜臻儿如实说,“艾雪姐,我调查过你们公司,每一笔捐款,无论大小都落到了实处。正因如此,我才会选择你,信任你。” “可我们公司还处在起步阶段,暂时没有能力管理和运用这么多钱。”艾雪说。 “那就让专业的人打理,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助理,她会找人帮助你合理运用这些钱,将其作用最大化。”完颜臻儿说。 “好,这样也能对我们公司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思索犹豫了一阵,艾雪欣然答应。 完颜臻儿浅笑:“有艾雪姐你在,我相信这些钱肯定能落到实处,对山区起到真正的帮助。”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捐这么多钱,是早就有想法,还是……一时兴起?”对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艾雪感到好奇。 完颜臻儿小口地吃着烤地瓜,平静地说:“我来自山区,这些钱算是对山区的回报吧。” “回报。”艾雪细细体会这个词的含义。 想起了什么,完颜臻儿突然抬头:“艾雪姐,过些天有一个活动,你能陪我参加吗?” “活动?”微微一怔,艾雪应了下来,“好啊。” 她没有问什么活动,完颜臻儿如果想害她,1.5亿足够使出任何办法,没必要拐弯抹角。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说着,完颜臻儿起身,伸出如羊脂玉般的小手,“今天就到这里吧,艾雪姐,很高兴认识你。” 当艾雪与完颜臻儿一起走出来的时候,陈乙正仰躺在地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看到陈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艾雪慌忙地跑过去。 “小姐。”见完颜臻儿出来,榭姐迎上去。 “怎么回事?”完颜臻儿看着地上的青年。 “他是跟艾小姐一起来的,硬闯被我踹倒,然后就躺地上不起了。”榭姐说。 完颜臻儿柳眉微微蹙起:“既然知道是艾雪姐的朋友,出手怎么还没轻没重?” “小姐,我出手很轻了,那家伙是个……戏精,故意的。”榭姐低着头。 艾雪蹲在陈乙旁边,一双手晃着他,焦急地问:“陈乙,你怎么样?没事吧?” “艾雪姐!你出来了啊!”陈乙瞪大了眼,下一秒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这是……”艾雪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那女人拦着我不让进,还踹我,我趁机吓唬吓唬她。”陈乙尴尬地笑,心说坏了坏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拙劣的演技。”榭姐哼了一声。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陈乙叫嚣。 “榭姐,道歉。”完颜臻儿淡淡地说。 “小姐。” “道歉!”完颜臻儿语气有点冷。 榭姐美眸瞪着陈乙,咬牙说:“对不起。” “臻儿,不用这样,误会而已。”艾雪说。 “榭姐踹人了,应该道歉,动手本就不对,况且还是艾雪姐你的朋友。”完颜臻儿将手里放烤地瓜的袋子交给榭姐。 陈乙得意洋洋地看着榭姐:“看到了吗?还是你家小姐明事理!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疼疼疼!艾雪姐!疼啊!” “臻儿,我们先走了。”艾雪向完颜臻儿摆摆手,扭着陈乙的耳朵离开。 “好,电话联系。”完颜臻儿笑着挥手。 直到艾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完颜臻儿那迷人的笑容才渐渐收敛,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以后注意好分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助理,完颜臻儿离开。 “是,小姐。”榭姐连忙低头应道,眼中有紧张和不安闪过。 出了内园,陈乙一边揉耳朵一边苦着脸说:“艾雪姐,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扭我耳朵!” 艾雪走在前面:“早知道你还和小时候那样喜欢捣乱,就不让你跟来了。” “我哪有捣乱了?你进去半天了,里面也没个动静,我不放心,打算进去看看,可那女人就是不让我进。”陈乙说。 “所以你就强闯?” “你可是我未来嫂子,我必须得保护好你,不然表哥饶不了我。”陈乙说。 “谁是你未来嫂子?”艾雪瞪了他一眼,“你可以跟人家好好说啊,或者给我打电话,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事总不会想不到吧?” “能说的我都说了,那女人油盐不进。”陈乙挠着头,“我也想给你打电话,但手机……忘车里了。” “你也是好心,没伤着就行。”艾雪揶揄道,“不过话说回来,陈乙,真没想到你会被一个女人打趴下。我看啊,你也不要和你表哥切磋了,免得受伤。” “艾雪姐,那女人可不简单,是个练家子。”陈乙回想着刚才女人出手时干净利落的动作,“那女人绝不只是一个秘书,肯定兼职保镖!而且是职业保镖!” “人家有那么多钱,还不能带个保镖啊?记住,下次别毛手毛脚了,不是谁都和臻儿那么好说话。”艾雪提醒他。 “那个女孩叫臻儿?挺漂亮的。”陈乙忽然意识到了重点,结结巴巴地说,“艾雪姐,1.5亿……是那个女孩……捐的?” 艾雪点点头:“对啊。” “富……婆,标准的……富婆。”陈乙眼睛亮了起来,“艾雪姐,我好像找到目标了!” 有钱又漂亮,气质也好,正符合他的择偶标准!陈乙眼睛越来越亮。 对了,还要给航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捐款的是个女孩,不然等他把公司卖了就晚了。 浮想联翩之际,一个栗暴把陈乙打回了现实。 “醒醒吧,臻儿可看不上你!”艾雪收回手。 “艾雪姐,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陈乙揉着头。 “我只是实话实话。” “难道我不优秀吗?” “以你刚才那般表现,确实挺优秀的。” “……” 正文 第十二章 表哥回来了(一) 飞往上海的“灞波儿奔”上。 以辰双手背在身后,假装无聊地来到一身宽松休闲装的亚当旁边。 看着投影上的虚拟建筑——一座广场,以辰不禁好奇地问:“亲爱的社长,你在做什么?” 看了看他,亚当把精力又放回投影。 “说句话嘛,怎么说我也是社团的一员,你这脸色摆得好像我是你敌人一样。”以辰眼睛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模拟现场。”平淡的话语。 “你?” “格子。” “这是单车舞会中国站举办的现场?” “崇明区东滩湿地公园新星广场。” 以辰盯着广场上五颜六色的光点:“这些光点是什么?” 亚当调整投影位置,从不同的方位观察建筑:“人手,颜色不同,数量不同。” “这次行动俱乐部出动了多少人?”以辰问。 “一万三。” “这么多人?”以辰一愣,“逃走的殿卫不是只有两千个吗?” “格子买下了所有的票,令行部会让单车舞会中国站成为一场为俱乐部单独举办的舞会。”亚当缓缓地说。 “那他们赠送的贵宾票呢?”说话时,以辰眼睛偷瞄亚当的左手。 “无论送到哪里,最后都会到我手里。”亚当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以辰嘀咕:“有钱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左手揣进口袋,亚当说:“看完了就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我。” “看什么?”挪开目光,以辰心虚地说。 亚当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头金发在灯光下明晃晃的:“你觉得呢?” 显然,他早就发现了以辰的小动作。 以辰干笑两声,端起盛有人头马的玻璃杯:“你忙,你忙。” 瞧了眼一步三回头的以辰,亚当伸出左手,看了看中指上的那枚草戒,重新把精力放到投影上,工作起来。 一坐到莫凯泽对面,以辰就小声说:“没错,真的有枚戒指,是枚草戒。你说凡妮莎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真的假的?” “懒得骗你。”莫凯泽往咖啡里加了几块糖。 “这么说的话,亚当的未婚妻是……凡妮莎?”以辰恍然,“原来‘主’就是亚当。” “什么?” “名花有主的‘主’。”以辰挑眉说,“我现在觉得我们这位社长,脑子有点不够用。他那么多钱,订婚居然用草戒,难道是今年的新潮?” “或许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莫凯泽猜道,对这方面的知识,他一直不了解。 以辰撇嘴:“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钻石是爱美的本质。意义再大,也比不上亮瞎人眼的那一道光。” “这就是你对爱情的理解?” “当然不是,凡俗是物质,我只是以物质的目光暂时性去看待了社会而已。”自以为成了哲学家的以辰胡扯一通。 “我认为在学姐眼里,意义就是价值。”莫凯泽发表观点。 “也就是说,草戒的价值比钻戒更大。”以辰捏着下巴,作思考状,“现象赋予了物体新的意义,从而提高了其内在价值,有道理,很有道理。” 莫凯泽低头喝咖啡:“你不当哲学家可惜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本应该是哲学界的一颗新星,冉冉升——” “我想说那样你就能以骗为生、不愁衣食了。” “照你所说,我该蹲监狱了。” “囚服也是服,牢饭也是饭。” “不要针对哲学家。” “我针对的是你。” “多吃点糖,嘴甜一点。”以辰打开糖罐,又给莫凯泽往咖啡里加了几块糖,“其实你说得很靠谱,我也觉得凡妮莎不是物质的人,她对钻石的感兴趣程度恐怕还不如格斗和散手。况且在令行部当差,还是副队长,人家也不缺钱。” 莫凯泽淡淡地说:“社会没你想得那么黑暗,不物质的女孩,世上还有很多。” 以辰抬起手:“打住,你想说你家那位就是其一,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我家那位?” “就是你的完颜小姐。”莫凯泽呆板的脸上出现一丝僵硬的尴尬。 “话说,我们在背后这么肆无忌惮地议论那对未婚夫妻,好吗?”偷瞄了亚当的方向一眼,生怕被发现,以辰又压低了一点声音。 “我记得是某人让我猜那位琴泰托先生是谁,为此甚至不停地烦我。”莫凯泽意有所指。 以辰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也是好奇,我一直以为那位琴泰托先生是凡妮莎的未婚夫。” “想议论的是你,不想议论的也是你。”莫凯泽指着舱门,“请出门跳伞。” “我知道了,琴泰托是亚当的助理,或者是社团中某个组织的领头人,就好比超跑女团的副队长贝颖·乔沃维奇。”以辰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 “还是跳伞吧。”莫凯泽不为所动。 “这……” 最后还是从驾驶室走出来的欧阳琪救了以辰:“布朗主管说,飞机落地后你们有三天的短假,回家看看亲人,静心享受这战争前少有的安宁。” “真的吗?”以辰惊喜道,这算是他们近几天唯一听到的好消息了。 “好好珍惜吧。”说完,欧阳琪就返回了驾驶室。 “三天,短是短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好。”以辰心情大好。 他原本就打算问安德烈到了上海后能不能给他们放个短假,让他们回家看一眼亲人,哪怕一天也好。没想到他还没问,安德烈就已经先说了。 大叔还是挺有人性的嘛,以辰这么想着。 “你有什么打算?”莫凯泽问。 “我女朋友就在上海,我先去看她,然后再回济南看父母。”以辰说。 莫凯泽点头,以辰跟他说过他女朋友,也给他看过照片,是一个叫艾雪的漂亮女孩。 “你呢?有什么打算?直接回济南?”以辰问。 “回去看看爷爷奶奶。”莫凯泽说,几个月不见,爷爷奶奶一定非常想他。 “那我们就三天后济南见,到时一起回上海,与王殿大干一场!”以辰与他约定。 “好。” 前一秒还兴奋不已的以辰,后一秒就叫了起来:“喂!疼疼疼……” 纤纤玉手不客气地扭着以辰的耳朵,将他从座椅上提了起来。 “几点了还在这儿闲聊?得意忘形了?”玉手的主人冷笑着,宽松的白色剑服掩盖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老师老师,这么多人呢,别扭了,别扭了。”以辰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挤眼。 “那你是不是该练剑了?”路璇歪着脑袋,手却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上哪儿练剑去啊?这在天上呢。”以辰朝上指了指。 背对着他的亚当说:“飞机上有剑室,有专业用剑。” “还真是……齐全啊。”以辰苦着脸,朝莫凯泽使眼色,期望他能拯救自己。 然而,莫凯泽直接无视了以辰求助的目光,两耳不闻窗外事,低头自顾自地喝着咖啡。 面对“无情”的莫凯泽,以辰哼了一声,报复性地指着他对路璇说:“我举报,这家伙也没有练剑!他在偷懒!” “举报他,你该找安德烈。”路璇淡淡地提醒他。 “你是剑督使,监察整个俱乐部,自然包括他这位风之主。”以辰说。 “他比你强。” “但他偷懒了。” “偷懒了也比你强。” 以辰无奈地看向莫凯泽,莫凯泽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对他耸了耸肩,似是对他非要找不自在的嘲弄和回击。 “像你这么不思进取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路璇说。 “我很努力了。”以辰脸色凄苦,“飞机马上就降落了,好不容易有个短假,就不能稍稍地放松一下吗?” “问你最后一遍,你去……还是不去?”路璇忽然松开了手,保持微笑说。 美丽的笑容到了以辰眼中却成了恶魔的狞笑,熟知这是暴风雨前宁静的他连忙点头:“去去去,现在就去。” “换剑服。”说完,路璇向剑室的方向走去。 “不要用道剑,也不要用……剑法!”生怕两人把飞机弄个窟窿的晨韬冲两人喊。 亚当看了他一眼说:“这里有足够的降落伞。”“这可是万米高空!” “氧气瓶也足够。” “你跳过?” “经常。” 还算宽敞的剑室里,光洁的地板上铺着柔软舒适的地毯,以辰换了一身白色剑服,路璇则用一个三色发带把米灰色长发束了起来。 路璇从墙壁上拿下两把桃木剑,将其中一把扔给以辰:“来吧,对打。” “等一下,等一下。”以辰抬起手,止住她的动作。 路璇反手持剑到手臂后:“有话快说。” “你家是在松江区,对吧?” “然后呢?” “我女朋友也在松江区,我们顺路。” 路璇秀眉轻蹙,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美眸中也尽是淡漠之色:“我不打算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 “没有这个意思。”以辰摆手,“我的意思是邀请你到我女朋友那里做客。” 路璇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领个女人回去看女朋友,你没病吧?” “女人在口语上多用来形容二十五岁以上的女性,你的年龄尚在女孩的范围内,最不济也是女子,年轻女子。”格子的声音忽然在剑室响起。 “闭嘴!”路璇喝道。 “是。” 以辰环视四周,脸色要多古怪有古怪:“我严重怀疑格子有感性逻辑思维,而且还是个有窃.听怪癖的变态。” 事实上,如果不是承受不住路璇的怒火,他都要给格子竖大拇指了,原来这家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胆儿真肥! “其实格子也是好意。”以辰为格子辩解。 “他拍在马腿上了。”路璇声音平静,这是愠怒的表现。 “所以说他不擅长拍马屁,他实际想夸你年轻,呃——不是说你发育不好,说实话你发育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荞麦都说你身材比例接近人体黄金分割……”感受到路璇投来的不善目光,以辰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什么说什么。 自己就这么平白无故被卖出去了?荞麦要是听了以辰的话,一定会声泪俱下。 “你也拍在马腿上了。”路璇走向以辰。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是你说……有机会见见我女朋友,所以……我才邀请你的。”以辰一边后退一边解释。 “现在不想见了。” “不见!不见!”以辰一个劲儿点头,“那下了飞机……一起吗?” “我们不顺路。” “不顺路!不顺路!”以辰退到了角落,“是格子的锅啊!” “废话连篇,看剑!” “不是我的错啊!啊!啊……” 听着剑室里传出杀猪般的尖叫,半躺在沙发上的晨韬不寒而栗,坐起来抖了抖身子,问莫凯泽:“她一直是这种状态吗?” “谁?”莫凯泽抬头。 晨韬朝剑室的方向指了指。 “三分之一的时间吧。”莫凯泽想了想说。 “另外三分之二的时间呢?”晨韬追问。 莫凯泽组织语言:“一半……不搭理任何人,一半……是本上百页的书。” “书?” “每一页都代表一个不同的性格。” “多重人格?精神分裂?”晨韬呆了半天,吐出一句敬佩的话,“太……彪悍了!” 用掌心轻拍了几下耳朵,亚当叹了口气,真与剑室里那个猪叫一般的家伙成了队友,恐怕将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饶命啊!啊!啊……” 尖锐的猪叫声将亚当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他后悔装修剑室时自己要求一切从简了,起码隔音效果必须好。 或许这不是问题的重点,他该后悔没有乘自己的飞机,毕竟这架飞机他已经以个人名义捐给了令行部,亚当这样想着。 事实上亚当早就忘了,自己当初买这架飞机纯粹是为了给另一架飞机配个对儿,仅此而已。 “来一层隔音气膜如何?”亚当回头。 “好主意。”青色剑息亮起,莫凯泽随手一挥,一层薄薄的青色光膜凭空凝现。 光膜覆盖住剑室门和墙壁的那一刻,也同时隔绝了里面传出的杀猪声。 正文 第十二章 表哥回来了(二) 飞机平稳降落在机场,下了飞机,一行六人就分开了,约定三天后崇明区见。 一辆出租车驶出机场,以辰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鼻子距离玻璃只有两公分。 出租车的方向并不是松江区,在以辰下飞机的那一刻,他的目的地就变成了距离相对近的徐汇区,原因是父母也在上海,而且就在徐汇区。 没错,他刚给老妈打了电话,得知爸妈就在上海不由地感到意外和惊喜。 另一边的董幂儿更是夸张,在得知儿子在上海后激动地拉着爱人就要直奔机场,还是以辰及时劝住了她。 “他们去姑姑家蹭吃蹭喝?”这是以辰知道爸妈来上海已经半个月后的第一想法。 姑姑家就在徐汇区,而爸妈告诉他的地址正是姑姑家所在的那个小区。 好久不见陈乙了,也不知道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最近在做什么,不过无论做什么,肯定都不会与学习有关。对那个从穿开裆裤就和自己玩耍的表弟,以辰是非常知根知底的。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豪华的别墅区,付了车费,以辰直奔姑姑家的方向。 “不是九五二三吗?”以辰站在两栋别墅之间,一会儿瞅瞅左边的门编号,一会儿又瞅瞅右边的门编号,不知道该按哪栋的门铃。 姑姑家他来过很多次,是九五二三,但老妈发给他的地址上却写着九五二二。 姑姑搬家了?从九五二三搬到了九五二二?搬了一个隔壁的距离?以辰挠了挠头。 “兴许是老妈发错了。”以辰按了“九五二三”的门铃。 在见到开门的保姆后,以辰心头大定,果然,是老妈把地址写错了。 “宏姨!”以辰笑着打招呼。 “以少爷?”宏姨一边疑惑着一边开门,“以少爷,董夫人不是说你在澳洲吗?” “刚回来。”以辰解释了一句,“姑姑在家吗?” “在呢,夫人念叨你好几次了。” 走进敞亮的客厅,轻奢风格的灰黑色格调显得高端大气,大理石墙壁上龙凤壁画栩栩如生,透过平移式玻璃门能看到花园中的荷兰变色郁金香被照顾得极好。 “夫人,以少爷来了!”宏姨对二楼喊。 以辰坐到沙发上,拿起果盘上的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吃起来。轻松且不拘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没少来这里。 听到保姆的喊声,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美丽妇人从二楼下来,因为经常保养,岁月在姣好的容貌上留下的痕迹还比较少。 “姑姑。”以辰笑着对妇人挥手。 “以辰?你不是在澳洲吗?”对侄子的突然到来,以沁娅明显有些意外。 “刚回来。”以辰纳闷,“我妈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啊。”以沁娅在沙发上坐下,翘着长腿。 “那怪她,一个小时前我就告诉她了。”以辰摸了摸鼻子,心说老妈也太不靠谱了。 “那我等会儿去隔壁找她算账。”以沁娅话语间有着若有若无的英气。 刚咬了一口苹果的以辰愣住了,嘴里含着块苹果,话不利索地说:“我妈……在隔壁?” “你不是从隔壁过来的吗?”以沁娅疑惑。 “不是啊。”以辰摇了摇头,“什么情况?” “你爸妈买了隔壁的房子,都住半个月了。”“买了……隔壁的……房子?住……半个月……了?”以辰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爸妈都做什么了? 怪不得自己来半天了也不见爸妈出来,原来他们根本不在这儿,还以为他们不待见自己这位亲儿子呢,以辰心想。 以沁娅笑道:“看来你真不知道,你现在也是姑姑的邻居了。” “济南的房子卖了?” “没有,又买了一栋而已。” “我后悔早些年没有压榨一下老爸的钱包了。” “这方面你可比陈乙差远了,他三天两头就压榨你姑父钱包一次。” “姑父呢?” “和朋友打高尔夫去了。” “姑姑,我先去隔壁看看爸妈,他们还在等我呢。”说着,以辰就要起身。 以沁娅冲他摆了下手,拿起木质角几上的移动电话:“回去做什么?让他们过来不就好了?今晚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姑姑家吃。” “姑姑,我现在就饿了。”以辰晃了下手里的苹果核。 “想吃什么?” “里德师傅的意大利面。” “宏姐,让里德做一碗意大利面。” “好,夫人。” 当以天正和董幂儿从隔壁过来的时候,以辰已经又啃完了一个苹果,那般模样让以沁娅产生了一种侄子刚参加完荒野求生的错觉。 “家都不回就跑你姑姑家来。”董幂儿兴师问罪。 “嫂子,话里的醋意太明显了啊。”以沁娅嘴角含笑,打趣道。 “妈,我怎么知道你和爸买了隔壁的房子?你们也没告诉我啊。”以辰喊冤。 董幂儿白了儿子一眼:“我不是给你发地址了?” “我以为你写错了。” “那你不会按门铃试试吗?” “我……”以辰无言以对,只能乖乖地认错,“妈,我错了。” 以天正也拿过一个苹果,边吃边对妹妹抱怨:“你打电话前你嫂子着急不已,‘儿子怎么还不回来’挂在嘴边说个不停,把我烦得头都疼了。电话过后,立马变了个人,冷得不像话,隔着三米我都感到透心的——疼疼疼!” 以天正嘴好没碰到苹果,就被董幂儿扭着耳朵提了起来。 “怎么不说了?不是挺喜欢说的吗?继续说啊。”董幂儿哼道。 “不说了,不说了。”以天正告饶。 “母亲当着儿子的面暴打父亲,家丑,劲爆的家丑!”以沁娅看得津津有味,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姑姑,你还是那么……童心未泯啊。”以辰赸笑。 “这是一种新的保养方法,科学表明,内心保持适度的年轻对容颜和皮肤老化有显著的延缓作用,属于用心理暗示来间接影响机体生理。”以沁娅说。 以辰不说话了,在心里叹息不科学的科学果然害人不浅! “以沁娅,赶快把手机关了!”以天正一边挡脸一边冲妹妹喊。 “不可能。” “小心我揍你!” “哥,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以沁娅好心地提醒哥哥。 “我外甥说了,是表演性质的。” “那是他,我学的可是实战。” “……” 以辰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他觉得眼前这三个中年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年轻人,而作为年轻人的自己反倒成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 这一瞬间,年龄似乎彻底反了。 少时,保姆端来热气腾腾地意大利面,以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给老妈和姑姑讲一些相对正常的经历。 董幂儿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听着儿子讲有关高山滑雪的事。当听到发生雪崩时,即便儿子完好地坐在眼前,她的心神依旧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妈,就是一场小雪崩,特别小,而且发生在山背面,一点危险都没有。”发现了老妈担心的样子,以辰只能把谎言编得更假一点。 “又是高山滑雪,又是学习剑术,儿子,你的生活挺不错啊,老爸都有点羡慕了。”以天正耳朵有点红。 “可惜家里没有剑,不然就给你们表演一下了。”以辰耸耸肩。 “谁说没有?不仅有剑,还有剑室呢。”董幂儿对儿子说,“你不知道,你爸前段时间对剑也起了兴趣,特意让人在家里装出了一间剑室。” 以辰抬头,神情错愕地看着老爸:“爸,你也对剑……感兴趣?” 以天正冲儿子挑挑眉:“有时间我们爷儿俩切磋一下。” “呃——好。”以辰无奈地应下来,心里却在想到时候是不是让一下老爸。 吃完面条,又和爸妈及姑姑聊了一会儿,以辰一个人来到花园,拿出手机准备给艾雪打个电话。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告诉艾雪自己回来,原本是想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一个惊喜,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爸妈也在上海。 弄巧成拙了,不知道艾雪会不会生气,以辰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电话。 . . . “陈乙,别忙了,回去吧。”推开玻璃门,艾雪来到公司门前,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忙得满头大汗的陈乙和航天。 她刚跟以辰通完电话,得知以辰现在就在上海,激动之余免不了一连串质问。讨厌的家伙,居然到了上海才给自己打电话。 “就是,快回去吧,一点小活,用不到你。”航天拿毛巾擦着汗,对身旁的陈乙摆摆手。 “怎么用不到我了?我比你更应该在这儿。”陈乙把毛巾往身上一搭,继续从小货车上卸纸箱,封好的纸箱里装满了生活必需品。 “陈乙,你表哥回来了,就在你家。”见两人又要斗嘴,艾雪赶忙说。 “回来就回——表哥回来了?”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的陈乙立马改口。 “以辰?”航天停下手里的工作。 “你们两个不用来的,这些工作有小玲他们足够了。”艾雪劝道。 自从知道了她在这里,陈乙就和航天一样,每天都跑来公司帮忙。她虽然对上海的事不是很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两人在繁华的魔都可是出了名的公子哥。 “人多快一些,我们是自愿的。”航天拍拍手上的土,“不过今天只能到这儿了,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处理。” “有事你尽管去忙,这边儿不缺人手。”艾雪说。 陈乙拉了拉航天的衣服,小声说:“明天你就不要来了,不然场面会很尴尬的。” “要你管?我回去就是计划明天的事。”航天咧嘴笑笑,往公司里走去,路过艾雪时说,“洗把手我就先走了。” “好。”艾雪点头。 正文 第十二章 表哥回来了(三) 看着航天的背影,陈乙双眉都快皱到了一起,犯愁道:“真是件麻烦事。” “陈乙,你也快回去吧,你表哥还在家里等你呢。”艾雪催促。 “不着急,卸完车再走。”陈乙继续从车上卸纸箱,“艾雪姐,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吧,你也好久没见表哥了。” “我就不去了。”艾雪婉拒。 “去吧,又不是什么陌生人,我妈你认识,舅舅和舅妈你更熟悉了。”陈乙劝说。 “不去了,不合适,明年你和你表哥过来就好。”艾雪摇摇头,“代我向以叔叔、董阿姨还有以阿姨问好。” 以辰父母在上海她是知道的,去醉白池时陈乙告诉她的。得知以叔叔和董阿姨在上海后,第二天她就去拜访了。 “那明天我和表哥过来。”陈乙仔细想想艾雪此时去确实不太合适。 毕竟是亲人间的相聚,贸然让艾雪姐去,总有一种女方见家长的奇怪感觉,即便艾雪姐和表哥家的人很熟悉。 年轻的小伙子从公司里走出来:“艾雪姐,一号仓库满了,江姨打开了二号,说是分开放,问你可不可以。” “可以,贴好标签,别放混了。”艾雪叮嘱。 “放心吧。”小伙子搬起一个纸箱,向公司里走去。 十分钟后,卸完纸箱,又帮着把所有纸箱都搬进了仓库,陈乙才驾驶着自己那辆崭新的阿斯顿马丁离开。 . . . 陈乙家,跆拳道室里不时响起沉闷的倒地声和痛苦的惨叫声。 “投降,表哥,我投降!”柔软的拼图地板上,陈乙头发凌乱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叫声凄惨又无助。 “我还没用力呢。”在陈乙面前蹲下,以辰笑容玩味。 “没用力?那你用力还不把我打死啊!”陈乙仰头,苦着脸看天花板,“表哥,你不是说你还没学格斗吗?” 正是知道以辰还没有学格斗,他才发起挑战的,原本想趁机先风光一把,却不想…… “对啊,我用的是蛮力。”以辰笑笑。 “蛮力?”陈乙重新打量起表哥,目光里透露着怀疑之色,“表哥,你卧推能推多少?还有硬拉,极限多少?” “卧推160,硬拉的话,没有具体试过,230左右应该没问题。”为了不吓到表弟,以辰故意把数说小了。 实际上,经过剑息对体质的强化,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大部分正常人。 当然,这只是与普通人比。一想到莫凯泽、晨韬那两个变态的家伙,他就有种无力感。即使与路璇、凡妮莎等经常服用阿瑞斯果实的人相比,也还有一定的差距。 唯一让他那弱小心灵得到安慰的是,晨悦彤的剑息强度略弱于他。虽然与一个女孩比有点丢人,但起码证明自己不是最弱的了,即便只是从剑息这一方面讲,他这样想。 以辰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话,或者说他错估了一个普通人卧推和硬拉的水平。 “是千克吗?”陈乙严重怀疑表哥说的单位不对。 “是千克啊。”以辰点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乙摇着头说,一脸的不相信,“表哥,就你这身板能卧推160和硬拉230?打死我都不信。” “不信我也没办法。”以辰耸耸肩,自己总不能把剑陵的事告诉他。 陈乙眼珠转了转:“表哥,我家有健身室,杠铃什么的一应俱全,要不要试试?” “可以。” 以辰爽快的答应使得陈乙一愣,狐疑地说:“表哥,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后悔来得及,只要你承认自己说谎。” “就凭你这句话,不给你证明一下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以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健身室内,当陈乙看到以辰举起两边各有四个二十千克杠铃片的杠铃时,眼神彻底变得呆滞。 “表哥,你是……怪物吧。”陈乙结巴地说,加上杠铃本身的重量,这已经超过了160千克。 “还可以吧?”以辰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可以,太可以了。”陈乙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难以想象表哥这不算壮硕的身板居然蕴藏了如此巨大的力量。 以辰缓缓地把杠铃放回杠铃架,呼吸放平:“怎么样?还用再给你硬拉一下吗?不过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不用了。”陈乙连忙摇手,笑容苦涩,“这么大的力量,我输得不冤。” “刚才觉得冤?学了会儿观赏性跆拳道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以辰打击他,“就算比技巧,你也打不过我。你表哥我可是一直在学剑术,基本的对打一点问题没有。” 一直以来,以辰都是被打击的一方,此时轮到他打击别人,他才发现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爽。 “表哥,你变坏了。”看了看腰上的红带,陈乙笑容更苦了。 “你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感应门打开,以辰和陈乙出了健身室,来到充满自然气息的玻璃走廊,透明的脚下是被洁白灯笼围绕的葱郁绿植。 “表哥,既然你这么能打,那我就放心了。”陈乙如释重负。 “什么叫能打就放心了?难不成还有人找你表哥的麻烦?”以辰不禁笑道。 与离开之前相比,现在的他可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没有人找麻烦也就罢了,要是有人敢找麻烦,他不介意让来人吃点苦头。 陈乙犹豫了一下说:“真的……有。” 以辰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表弟,从表弟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中,他看出了表弟有事瞒着自己:“陈乙,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陈乙还是决定不把航天的事告诉表哥,免得两人因敌对而大打出手。 表哥的事就是他的事,就让他替表哥解决吧。 “喂,说话啊!发什么呆呢?”以辰冲愣神的陈乙喊了两声。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陈乙回过神来。 “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以辰问。 “没什么,一点小事,我能解决。”陈乙笑笑。 “我的小事还是你的小事?”以辰追问。 陈乙搭着他的肩膀,朝餐厅指了指:“我的事就是表哥你的事,你的事也就是表弟我的事,纠结那么多干吗?吃饭去,舅舅他们还等着呢。” 对表弟模棱两可的话,以辰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他想知道轻而易举,即使表弟不说。 冷色调的餐厅因欧式烛台而变得温馨,人影被柔和的烛光从地板一直拉到了墙角,如胆小的精灵躲在略显昏暗的角落里,铺有白色餐布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西式晚餐。用餐是愉快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偶尔说起以辰和陈乙小时候的糗事,两人顿时面红耳热。 用完餐,闲聊了一会儿,以辰跟着父母回到隔壁的新家。 “爸,你是怎么想的?钱花不完跟儿子说啊,儿子帮你花。”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以辰倚着二楼的木栏对下面客厅里的以天正说。 “公司总部搬到上海了,这段时间我又经常出差,你妈自己在家挺闷的,搬到这儿有你姑姑,她们可以做个伴儿,一起逛逛街、购购物。”以天正走进矮隔断围起来的镂空茶室。 “你真是个贴心的好丈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 “爸,明天我出去一趟。”以辰沿着实木楼梯走下来。 “刚回来就出去啊?去哪儿?”董幂儿端着两杯温水来到客厅,将其中一杯递给儿子。 “艾雪在上海,我去看看她。”以辰没有隐瞒的意思,爸妈知道艾雪在上海,隐瞒反而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然而以辰并不知道,早在他离开时爸妈就知道了他和艾雪的关系。 “去吧,注意安全。”知道儿子要去看女朋友,作为母亲的董幂儿自然是百分百的支持。 “前几天知道了我和你妈在上海,艾雪那丫头还特地来看过我们。”以天正叮嘱道,“她一个女孩子做公益挺不容易的,你去了少添乱、多帮忙。” “说得我像是个小孩子似的,放心吧,不会添乱的。” “但愿吧。”以天正一边洗茶一边说。 以辰双手捧着水杯,走到矮隔断前,一屁股坐在上面:“爸,你说做人是不是不能太偏心?” “什么意思?”以天正瞥眼。 “你不能总关心我妈,有时候也要关心关心你儿子我啊。” “那是我老婆,当然得关心。”说到这儿,以天正还给看向这边儿的爱人来了个飞吻。 “那我还是你儿子呢。” 以天正摆弄茶具:“老婆、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这你不是不知道。” “那你自己呢?” “我作为一家之主,当然是自己养自己了。”以天正笑着对儿子说,“自己养自己,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妈,你看看你老公,比他儿子都……皮。”以辰半天才挤出最后一个字。 “你们父子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董幂儿贴着面膜,拒绝了儿子的求助。 “说吧,想要什么?”以天正深知爱人这是给自己表现的机会,爱人有多疼爱儿子,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从你公司给我弄辆车开,总不能让我明天坐地铁或出租车去吧,太不方便了。”以辰说。 坐等儿子狮子大开口的以天正立时一怔:“就这点事?” “不然呢?其实我去租一辆车也不是不行,但我是你这位大老板的儿子,我不怕掉价,怕的是给你掉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以辰以退为进,“当然了,你要是再给我买一辆我也不介意,不过用不到那么好的,普通一点就可以,我还是挺孝顺的。” “少花钱就是你表达孝顺的方式吗?”以天正撇嘴,想了想打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扔给儿子。 “绿……檀……木?”看着手中的檀木盒,以辰愣住了。 正文 第十三章 绑架(一) 啪! 地下车库,明亮的白炽灯光轰走了胆小的黑暗,连角落都不放过。 以辰的目光还停留在左手的檀木盒和右手的幽灵盾牌上,如果不是刚刚扭了一下腮而残留到现在的疼痛,他绝对以为自己是在济南的家里。 纯银盾牌放在檀木盒里柔软的海绵垫上,这与自己去澳洲前老爸给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模一样。 车库很宽敞,足够容纳四五辆车,温度也适宜,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此时的车库中只放着一台偏矮的车,灰色的遮挡布上落了不少的灰尘。 平常家里车库基本是不放车的,爸妈都有专职司机,二十四小时停在楼下。而他,在去澳洲前老爸甚至连驾照都没有给过他,更别提开车了。 “有些时间不开了。”以天正走上前。 当他拉开遮挡布的一瞬间,漂亮的大号可伸缩尾翼映入眼帘,证明了以辰猜想的正确性! 由伸缩尾翼向前,是流线型的碳纤维车身,灵动的前脸上,象征着夜空星座的日间行车灯,如同老爷车般特殊放置的雨刷器,规整的外观是优雅复古风格与空气动力学的完美结合。 全新一代的Koenigsegg Regera!又一台! 与那台奶白色的柯尼赛格不同,眼前的这台全身漆黑,只有前脸中央有一道暗金色条纹,静静地蛰伏在那里,如一只伺机偷袭猎物的野兽。 “爸,什么情况?”以辰摸着冰凉的车身。 以天正扶着车顶:“车啊,你不是要开车吗?” “我知道,我是说怎么会有第二台?与我之前那台……有关系吗?”以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两台是一起订的,一台左舵,一台右舵。”以天正解释道,“因为工作的关系,你老爸我经常去国外出差,很多国家都是靠左行驶,所以当时订了两台,一台给你国内开,一台给我国外开。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忽然要出国,只能把那台右舵的给你了。” “爸,你这理由够牵强的。国外不是也有专车吗?什么事还非要自己开?”以辰起疑,“订车的事,我妈知道吗?” “你妈当然知道,就是和你妈商量后才订了两台。”以天正眼神飘忽。 老爸心虚的模样愈发让以辰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爸,你不说我就去问我妈了,她肯定会告诉我的。” “别去,别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当时打算给你换所学校,好点的,也远点的,除了寒暑假基本不回家的那种,然而,我和你妈去国外度二人世界。”说到最后,以天正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以辰嘴角抽搐:“爸,为了和我妈度二人世界就让你儿子转校,你这是典型的坑儿啊!” “不算坑,毕竟转校可以让你去不同的地方领略一下不同的人文,勉强属于开阔眼界的一种方式。”以天正不好意思地笑,“也幸好订了台右舵,不然就要重新给你准备礼物了。” “我妈能同意你这计划?我才不信呢。”以辰撇嘴,老妈可是最疼他的,怎么可能为了出去度个二人世界就不见他这位亲儿子呢? “刚开始你妈是不同意,但在我答应你妈,只要她想你我就立马带她去看你的时候,你妈就答应了。”以天正摊了下手。 “度二人世界还要打发我。”以辰无奈地点头,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不打发你不就成三人世界了?” “那也不至于转校啊。”说到这,以辰狐疑地看向老爸,“爸,之前那么多次转校,不会都是这个原因吧?” 以天正被问得愣了愣,尴尬地挠挠头:“一半,一半。” “你真是我亲爸。” “好儿子,你在这儿慢慢看,我先上去了。”说完,以天正逃跑似的离开车库。 以辰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车上,放上钥匙,伴随一声低沉的轰鸣,惯用的冰蓝色氛围灯亮起,一台凶猛的野兽启动了。 单是握着方向盘,以辰就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电梯打开,以天正回到客厅,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看样子儿子是知道你这些年的胡作非为了。”董幂儿美丽的笑容中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把车给他的时候我就让你告诉他,你不听。” 以天正放下水杯,坐到沙发的扶手上:“我也不想说,但我不告诉他,他就来问你。儿子要是问你,你可能不说吗?” “当然说。” “所以啊,还不如我主动跟儿子说,这叫坦白从宽。况且我也是为他好,起码他可以很自豪地跟别人说上过……很多学校。”以天正脸色讪讪,这话从嘴里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羞愧。 “儿子人呢?”还不见儿子上来,董幂儿问。 以天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极了古董的大摆钟,好似在想什么,完全忽视了爱人的话。 得不到回应,董幂儿看向爱人,那般模样明显是在出神,她不禁提高嗓音,冲其喊道:“以天正!问你话呢!” “在在在。”以天正被吓得一激灵,“儿子?儿子在下面看车呢,估计还要看个十来分钟。” 说话的同时,以天正掀开角几上盛有巧克力的盒子,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但那目光分散的样子却表明,他依旧在想什么。 董幂儿凑上前,审视着爱人:“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儿子这假放得有点突然,不会是那家俱乐部出什么问题了吧?”以天正随便找了个借口。 董幂儿认真地想了想:“有可能,明天你托人打听一下那家俱乐部的情况。” “行。” 似是想起了什么,董幂儿说:“依我看,就该跟儿子说。” “说什么?” “告诉他,他和艾雪的关系我们早就知道了。”想到艾雪,董幂儿露出满意的笑容,“艾雪是个好女孩,乖巧又听话,挺适合当我儿媳妇的。” “他们不主动跟我们说,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谁知道他们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万一两人最后走不到一起,艾雪又知道我们知道她和儿子之前的关系,以后再见到我们岂不是很尴尬?”以天正并不认同爱人的话,语速不慢地说了一通。 董幂儿不给他好脸色看:“不说就不说,跟我在这儿绕什么绕?” “我没绕啊,我说的是实话。”以天正脸色一苦。 “睡觉。”“儿子怎么办?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卧室呢。” “你等。” “……” . . . 济南。 莫凯泽到了济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从航站楼离开,灯火通明的机场外挤满了人,有接机的亲戚朋友,也有揽客的酒店人员和出租车师傅。 从人群中挤出来,莫凯泽并没有乘出租车,而是沿着长长的公路离开了机场大厅。 靠右走在冷清的公路上,不时就有车从身后机场大厅的方向驶来,呼的一声超过他,消失于光线昏暗的前方。 莫凯泽的思绪回到了大半年前,那时候的他还是一所普通大学的学生,莫名的青色光柱从天而降,他的命运从那一刻彻底改变了。 神秘的剑之世界——剑陵、隐秘于世的庞大组织——新秀俱乐部、宿命中的敌人——风王殿,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世界依然是原来的世界,世界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他不是一个畏惧的人,即使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仍然有勇往直前的果决。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争,他的心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芙尔什羙吷?恶魔的名字……真是奇怪。”莫凯泽自言自语。 刺眼的灯光撕开前方的黑暗,呼的一声,一辆车从眼前呼啸而过,掀起一阵劲风。清凉的风扑打在脸上,有微微的刺痛,莫凯泽清醒了些。 “这个时候回去,不会吓到爷爷奶奶吧?”他看了眼时间,心说但愿惊喜不会惊吓。 一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陈旧的小区前,小区的烫金名字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已经失去光泽变成了暗黄色。 莫凯泽付了钱,裹了裹衣服,朝小区走去。 “凯泽?听你小叔说你不是去澳洲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门口正在值班的高个子保安看清来人后,惊讶地问。 “刚回来,张叔。”莫凯泽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是熟人。 如果是那个外地来的胖保安,估计又会刁难他一番。 “还是凯泽有出息,张叔一辈子连省都没出过,更别提出国了。”张叔一拉门闩,打开破旧的小铁门,叹道,“将来就指望孩子了。” “乐乐学习好,将来肯定有出息。”莫凯泽挤出一丝微笑。 “小学成绩,决定不了一生。”张叔在莫凯泽进来后又关上了小铁门,“快回去吧,这个时间住户们都睡了,上楼声音轻点。” 莫凯泽点点头,作为年岁已久的普通小区,楼道的隔音效果越来越差,稍有声响就会传进住户家中,而且小区住户以老年人居多,睡眠质量普遍偏差,很容易就被吵醒。 走进一栋五层小楼,推开楼门,微弱的感应灯光照亮了楼道,虽然扶手略显老化,楼梯也破旧不堪,但卫生却打扫得极为干净,扶手间和角落里都不见丝毫蜘蛛网。 最重要的是楼道里没有怪味,比那些楼道里常年弥漫着饭菜腐烂的酸臭味的老年小区无疑好了很多,显然,这是物业尽职尽责的体现。 年久失修的电梯早已坏掉了,莫凯泽轻手轻脚地来到三楼,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把铜黄色的钥匙打开房门。 正文 第十三章 绑架(二) 啪嗒。 客厅的灯亮起,一百平米的房子还是那熟悉的样子,老式的装修风格,木制家具为主,不出所料,家里添置了很多新的家电。 空调、洗衣机、冰箱等家电都换了新的,推开卫生间,莫凯泽还看到了新装的淋浴间。 俱乐部发了年薪,十万澳元,除了必须的生活费,他将所有的钱都转给了爷爷奶奶,并告诉小叔,让他将家电换成新的。 老式的存在用电危险,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早就想给爷爷奶奶换了。 是的,这不大的房子原本一直生活着四个人,他和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他走后,房子里就成了三个人。 小叔是个没出息的人,穷困潦倒,落魄一生,到头来还要靠分润爷爷奶奶的养老金维持生活,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啃老族。 在上了大学后,莫凯泽一直是勤工俭学,挣得钱自己留下一部分当生活费,其余的就给小叔,这样小叔也不好问爷爷奶奶要钱。 四十多万对爷爷奶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如果不告诉小叔,两位老人绝对不舍得花,一定会把钱偷偷存起来,将来再还给他这个孙子。 自从爸妈离开人世,他就成了爷爷奶奶的全部。 其实小叔在两位老人心里也占了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毕竟是亲儿子,只是小叔的不争气,让两位老人把所有的关爱压在心底,藏了起来。 财不外露的道理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小叔都懂,没有人对外声张,即便是添置家电也是偷偷进行的。 “估计又去酗酒了。”打开小叔的房门,发现床上无人,莫凯泽嘀咕。 又轻轻地来到爷爷奶奶的房前,犹豫了一下,莫凯泽还是打开了房门。然而,这一看,他愣住了,床上也空着! 都不在家?莫凯泽警觉起来,小叔有可能去酗酒,但爷爷奶奶这么晚能去哪里? 他坐到老式沙发上,怀着担忧,拨通小叔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接通,手机里穿出一个中年男子不悦的声音。 “小叔,爷爷奶奶呢?”莫凯泽直接地问。 “凯泽?你换手机号了?你在哪儿?”一听到莫凯泽的声音,对方的声音瞬间由不悦变成了惊讶,其中还隐约带着一丝紧张。 “你又在酗酒。”莫凯泽皱眉,他听出了小叔只有在酗酒时才有的异样语气。 “呃——是……喝了……点酒。”莫有为支支吾吾地说。 沉默了几秒,没有说他什么,莫凯泽问:“爷爷奶奶呢?我刚才去爷爷奶奶.房间了,里面没人。” 莫有为一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爸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跟我一起回来?”莫凯泽脸色不好看,“小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难道你不是从上海回来的?” 听了小叔的话,莫凯泽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上海回来的?” “前两天有个女人来到家里,说是你的教练,告诉爸妈你在上海有个活动,俱乐部以神秘嘉宾的方式邀请爸妈参加,然后就带爸妈去上海了。”莫有为解释说。 “你怎么能让陌生人随便带爷爷奶奶走?”莫凯泽厉声质问。 “那个女人不是你教练?”莫有为意识到了女人可能是冒牌货。 “当然不是!” “那个女人……有你的照片和详细资料,普通人……谁有这个本事?所以我……就信了。”莫有为以普通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吞吞吐吐。 去上海?神秘嘉宾?参加活动?莫凯泽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这分明是敌人的骗局! 俱乐部怎么可能在上海举办活动?这个时候他们正为风王殿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单车舞会!单车女王! “那个女人说没说参加什么活动?活动名字知道吗?”莫凯泽焦急地问。 “没说,不过那个女人留了一封信,说是等你回来让我转交给你。”莫有为想了想说。 “信在哪儿?” “在我这里。”莫有为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个不算大的信封。 “那个女人真是我教练的话,还需要你转交信吗?等着我,我现在去找你!”说完,莫凯泽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凯泽?我还没告诉你地址呢。”莫有为对着电话喊了几声,见电话挂断,又立刻回拨过去,然而手机却显示对方占线了。 凯泽说得没错,那个女人是凯泽教练的话,还需要他来转交信吗?想到这,莫有为气得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喝了一口闷酒,又连捶了自己头几下,暗骂自己真笨。 瞧着火急火燎出去的莫凯泽,值班的张叔一脸疑惑。 出了小区,通过格子查到小叔的位置,莫凯泽直奔酒吧。 “格子已经在查你爷爷奶奶的消息了,你不要着急,先去你小叔那里拿信,我联系总指挥和副总指挥。”了解事情后的欧阳琪对莫凯泽说。 “麻烦了。”顿了一下,莫凯泽说,“半夜吵醒你,抱歉。” “早就习惯了。” 晚上虽然客流少,但收费却比白天贵,所以夜间出租车并不少。打了一辆出租,莫凯泽说了位置后,出租车驶向酒吧。 “这么晚还去酒吧玩,小年轻就是精力旺盛。”司机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内后视镜看后面的莫凯泽。 莫凯泽半低头想着什么,没有听到司机大叔的话。 “小伙子,看你在的小区,想来家境和大叔我一样不好。都是社会低层的人,大叔我劝你一句,不要和那些有钱的小子一起灯红酒绿,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再找个媳妇,养家糊口才是正事。”司机大叔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你说得很对,师傅。”被唠叨的大叔扰得不能思索,莫凯泽只能说。 “那我们还去酒吧吗?要不我送你回家?反正车没开出多远,钱就不问你要了。”司机大叔显然是一个善良的人。 莫凯泽望着窗外:“最后一次。” 瞧了眼这位面无表情的乘客,司机大叔不再劝说,认真地驾驶着车。 十多分钟后,某家酒吧一个包厢的门被推开,莫凯泽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包厢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借助忽暗忽明的灯光能看到男人脸上通红一片,明显喝了不少的酒。 看到莫凯泽,中年男人先是一惊,紧接着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凯泽,你怎么知道这儿?” 看了眼满桌的酒瓶,莫凯泽皱眉:“其他人呢?” “我赶走了。”莫有为弱弱地说,面对自己这个侄子,他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胆怯。 “以后少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一群认钱不认人的家伙。” “是是是,小叔明白。”莫有为连连点头,上前两步,紧张地问,“凯泽,带爸妈走的那个女人真不是你教练?” 莫凯泽摇了摇头,伸手说:“把信给我。” “噢,在这儿。”莫有为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侄子。 信封外只留有“莫凯泽”三个字,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一张简洁的卡片上没有落款,依然是三个字——中国站。 “中国站?凯泽,什么……意思啊?”看着眼神变得呆滞的侄子,莫有为心里的不安浓郁起来。 莫凯泽的手缓缓握紧,卡片被硬生生捏成了团:“我要去上海。” “我跟你一起。”莫有为赶紧说,他虽然窝囊,甚至不知廉耻,但还远远混蛋不到冷血那种地步。 “你在家等着。”莫凯泽语气不容置疑,“我希望爷爷奶奶回来后,你能把我的钱还给爷爷奶奶,那些钱是我给爷爷奶奶生活用的,你要花就用在正事上,起码你该把爷爷奶奶照顾好。” “我会的。”莫有为低着头。 “小叔,他们不仅是我的爷爷奶奶,还是你的父母。我相信世上很少有靠父母养老的孩子,就算是啃老,也不能无动于衷地啃吧?” “凯泽,我知道了。”莫有为醉酒的脸因为羞愧更红了。 “手机号没换,国际号码,备注好联系人,在家等我电话!”莫凯泽将纸团塞进口袋里,向外走去。 莫有为立刻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备注。” “小叔,你最好祈祷爷爷奶奶能回来,不然……我真的会恨你。”背对小叔,莫凯泽平静地说,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着多么大的愤怒。 这种愤怒,远比他每天看到小叔厚着脸皮从爷爷奶奶那里拿钱要强烈得多! 说完,莫凯泽带上了包厢的门,只留下呆在原地的中年男人。 出了酒吧,正准备打车的莫凯泽一眼便看到了那辆送自己来的出租车还停在原地,大概是没有接到单,又或者在酒吧前更容易接到单。 一口气跑过去,莫凯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机场。” “小伙子,你不是……刚进去?”大叔的话更像是在“问候”一名犯罪分子。 “师傅,机场,急事。”莫凯泽说,他脸色难看得吓人,手颤抖地从衣服摸出小白瓶,倒出药片往嘴里塞——惊恐症发作了。 “好好好。”大叔也看出了莫凯泽的着急,急忙发动车子,并很快将车速提到了道路的最高限速。 手机震动,看清来电显示后,莫凯泽立马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立刻来上海,一旦确定了位置,营救行动会第一时间展开。”清冷的声音正是路璇。 “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停顿了一下,莫凯泽说,“是那女人做的。” “确定?”路璇自然知道莫凯泽说的是风王殿,她猜到了莫凯泽身边可能有人。 “中国站,信里写的。”莫凯泽言简意赅。 “好,你先来吧。” 正文 第十三章 绑架(三) 电话挂断,莫凯泽额头上已经密布了一层汗珠,用袖子擦了一下,他缓缓呼吸,尽量平复情绪,缓解病症。 生怕惊恐症再次发作,没有一丝犹豫,他又从小白瓶里倒出几片药,塞进嘴里。 “小伙子,药没有你这吃法的,我先送你去医院吧?”热心肠的大叔问,他透过内后视镜看到了这位乘客连续两次吃药。 “不用,机场。”莫凯泽低头开始看济南飞上海的航班。 上下滑动手机屏幕,飞快地扫视一遍,他眉毛微皱。滑动到屏幕最上方,仔细地又看了一遍,他双眉皱得几乎挨到了一起。 接连两趟飞往上海的航班都没票了,有余票的最早一趟航班在今天早上八点。没错,现在已经凌晨了,新的一天。 希望有退票吧,莫凯泽在心里祈祷,并购买了早上八点的航班。 他并没有考虑高铁,高铁远不如飞机快,况且现在很可能停运。高铁晚上有天窗时段,用来检修铁路等工作。 到达机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急匆匆穿过大厅,莫凯泽快步走向人工服务区。软件上没有退票,他只能寄希望于这很短的时间内有乘客退票。 “抱歉先生,暂时没有乘客退票,有退票的话软件上会第一时间显示出来的。”工作人员时刻保持着微笑服务。 “谢谢。”莫凯泽失望地点点头。 正准备走向候机区,肩膀传来轻轻的拍打,莫凯泽回头看去,一个面带浅笑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 浅驼色长款大衣内搭白色V领衬衫,与大衣同色系的长裤显得身材格外高挑,脚上是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清爽的穿搭。 “是……你。”莫凯泽惊讶,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女孩。 “隔着很远就看到你了,不确定所以没敢叫你。”完颜臻儿微笑说,笑容使得她身上的清冷气质收敛了一些。 “你……怎么会……在这儿?”莫凯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我不能在这儿吗?”完颜臻儿说。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应该在上海吗?”莫凯泽说。 他原本打算看完爷爷奶奶就约完颜臻儿,如果完颜臻儿接受他的邀请,他就提前一天回上海。没想到他还没有约,完颜臻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以辰知道了莫凯泽的想法,一定会抱着他大喊:“兄弟,你就这么把我忘了啊?” 那时,莫凯泽必然会淡淡地回应他:“没有忘,只是暂时性抛弃了你而已。为了爱情,友情允许被放鸽子,多少次都行,这是你告诉我的,原话。” “来济南办了点事。”完颜臻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你看起来很高兴。” “我找到了一个亲人,来济南是看望她的父母。”完颜臻儿心情愉悦。 “失散多年?”莫凯泽问。 “算是吧。”完颜臻儿点点脑袋。 “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莫凯泽礼貌一笑,却为完颜臻儿高兴不起来,他正担心爷爷奶奶,很担心。 完颜臻儿噘了下嘴:“你这笑容真僵硬。” 莫凯泽略显尴尬,沉默了足有十秒,他开口问:“你是要……回上海吗?” “不然呢?” “今晚的飞机?” “当然。” 又沉默了足足十秒,莫凯泽不好意思地说:“我能求你件事吗?我想买你的机票,可以吗?多倍价格,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今晚的食宿我也报销。” 完颜臻儿听得一怔,好一会儿才指指自己又指指他说:“我退票,你买票?” “是,但我会另外多补偿你几倍票价,倍数你说了算,不过太多的话我拿不出来,我的钱都给家里了。”莫凯泽脸红了大半,似是为让女孩退票的事而感到难堪。 “居然问一个女孩子要票,你真是够渣的。”完颜臻儿被莫凯泽的话逗笑了,抓着小包象征性地朝他挥了挥“你也要去上海?” “对。”莫凯泽一副窘态。 “既然都要去上海,那我凭什么把票让给你?女士优先,让票应该是男士的行为才对。”似是看出了莫凯泽的着急,完颜臻儿问,“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我爷爷奶奶被绑架了,人在上海。”莫凯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事情告诉完颜臻儿,他完全可以编一个其他的理由。 “绑架?”完颜臻儿怔了一下。 “是。” 完颜臻儿小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歉意:“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莫凯泽摇了摇头。 “跟我来。”完颜臻儿冲他招招手,朝一个方向走去。 跟在完颜臻儿身后走出一段距离,莫凯泽发现这是前往贵宾登机通道的方向:“那边也能……退票吗?” “我没说要退票啊,准确说我没票。”走在前面的完颜臻儿耸了耸香肩。 “那你……”莫凯泽停下脚步。 完颜臻儿回头,冲他一笑,补充说:“但我有私人飞机。” 莫凯泽一愣:“私人……飞机。” 五分钟后,两人过了安检,顺利登上了一架私人飞机。 对奢侈品一贯缺乏认知的莫凯泽并不认识飞机的品牌,他只知道飞机很豪华,并不比他之前见过的两架差。 坐在舒适的航空座椅上,莫凯泽没有心情去欣赏舱内奢华的布置,担心爷爷奶奶的他只能透过舷窗望着外面发呆。 嗡!嗡!嗡……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将莫凯泽的思绪拉扯回来,看到显示的人名,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按下接听键。 “两个小时后‘灞波儿奔’会到达机场。”亚当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地说。 “接我?”莫凯泽一愣。 “难不成是送我吗?”亚当声音平淡,“我查了济南飞往上海地航班,你到了至少也要上午十点半。” 没心情感叹亚当为了他让飞机飞个来回的阔气,莫凯泽说:“不用了,我已经坐上飞机了。” “好,就这样,抓紧时间休息。另外,不用谢。”不等莫凯泽开口,亚当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是怎么坐上的。 莫凯泽无语地收起手机,他还没说“谢谢”呢,亚当不挂的话,他确实想对亚当说句“谢谢”。 “我忽然对你很好奇。”看到莫凯泽接完电话,坐在对面的完颜臻儿才说。 “为什么吗?”莫凯泽问。 “在新加坡你说单车舞会上有恐怖分子,现在爷爷奶奶又被人绑——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完颜臻儿解释。 莫凯泽平淡地点点头,变相承认:“普通人是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是那些人的报复吗?单车舞会上的恐怖分子。”完颜臻儿说,她猜测莫凯泽很可能是国际刑警的卧底,只是这个卧底过于年轻了。 “算是吧。”莫凯泽没有多说。 他总不能告诉完颜臻儿自己是风之主,绑架他爷爷奶奶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魔——风王殿。那样的话,完颜臻儿很可能会误认为自己认识的家伙一直是个傻子。 完颜臻儿想了一下说:“我在上海有点朋友,应该可以帮到你。” “不用,到了上海我们就分开。”莫凯泽拒绝得很果断,不善于委婉表达的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连累完颜臻儿。 “我那些朋友很厉害的,都是职业保镖。”完颜臻儿清楚他的想法。 “在这方面我有更专业的朋友。”莫凯泽说,不想让完颜臻儿掺合是真的,说的话更是实话,想来没有比令行部更专业的部门了。 “也对,你的朋友只会更专业。”完颜臻儿挑了下秀眉,错误地认为他的朋友是国际刑警。 一人望着窗外,一人喝着温水,气氛因两人的沉默而变得宁静。 看着莫凯泽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还有点掩饰不住的拘谨,完颜臻儿捋了一下耳边的秀发,笑笑离开:“时间还早,休息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 . . 象征着邪恶的冰冷充斥着一个不大的房间,没有窗户也就意味着没有光亮,黑暗仿佛被围困在了这狭小的空间中。 神秘的力量如通透的云雾萦绕,散发出无形的波动,悄无声息间影响着房间里的一切。 叮铃铃!叮铃铃…… 老式的无线固话响起上世纪才有的铃声,刺耳的声音撕碎了房间的安宁,搅扰了熟睡的空气。 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从黑暗中缓缓睁开,温度急剧下降,转眼间就达到了零下,摄人心魄的深邃幽光使得大半个房间呈现一种诡异的暗蓝色。 一只布满裂纹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拿起了电话。 “五主。”尊敬的女声传来。 “说。”沙哑的声音似乎在暗示主人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七主让我问一下,您是不是……抓走了她的爷爷奶奶?”女声有点颤音。 “她的爷爷奶奶?”在沉吟中回忆了一番往事,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爷爷奶奶……早就死了。” 女人因黑袍人的话而胆战心惊,略微沉默后,涩声问:“五主,我把原话……告诉七主?” “随便。”说完,布满裂纹的手直接挂了电话。 深蓝色双眼刚闭上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如一个被老板欺骗了的农民工,义愤填膺地上门讨要工资。 黑暗中的人不想接,但耐不住刺耳的声音吵个不停,考虑再三,他还是拿起了电话。 “五哥,你要做什么?”电话一接通就传出女孩的质问。 “老七,这样跟五哥说话,合适吗?”黑袍人隐有不喜,“没必要这么生气,我说的是实话,你要认真现实。祖父祖母……早就死了,就连父王母后也没能幸免于难,是死是活到现在都……尚未可知。” “五哥,你知道我问的是他。”女孩冷冷地说,“还有,这个时候提父王母后真的好吗?五哥,你在戳我的痛处。” “难道我不是在戳自己的痛处吗?这样起码你我都能冷静一下。”黑袍人叹了口气,“老七,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 “是你做事总喜欢瞒着我,不,是你们,你们都喜欢瞒着我。”女孩淡淡地说。 黑暗中有隐晦的波动传出,角落里响起一个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是我让你五哥这么做的。老七,不要总威胁你五哥,从小属他最疼你。” “三——” 角落里的声音打断女孩:“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不满也不要找你五哥,找我。” 说完,不给女孩开口的机会,紫黑色光点从角落里涌出,吞没了黑袍人手中的无线固话。当光点消失后,电话也诡异地不见了。 看了看空着的手,黑袍人无奈地耸耸肩。 审视了黑袍人片刻,角落里的声音说:“太弱,迟早要暴露。” “本就没打算隐藏多久,况且隐藏的时间也不短了。再有一些时间,那边就准备好了,现在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 “别忘了另一件事。” “会拦住她的。” “走了。”隐晦的波动消失在角落里。 正文 第十四章 我是航海(一) 一大早,陈乙就起床了,洗漱好,从餐厅拿上一个刚做好的三明治,边吃边冲着楼上喊:“妈,我有事出去一趟,表哥要是找我就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么早去哪儿?”以沁娅的喊声从二楼传来,回答她的却是电梯关门和下降的声音。 红色的阿斯顿马丁从车库中咆哮着驶出,陈乙嘴里叼着吃了大半的三明治,熟练地换档加速,转眼间就将车速提了起来。 就在陈乙离开车库的时候,隔壁别墅的一间卧室里,以辰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睁大着眼,愤气填膺:“抢媳妇?!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话的工夫,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太岁头上动土!有钱了不起啊!本少爷也不差钱……”以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奔向洗漱间。 半个小时后,阿斯顿马丁驶入一个私人赛车场地,开阔的视野中尽是专业赛道,有笔直的直线竞速赛道,也有蜿蜒曲折的漂移赛道。 清晨的场地本应是安静的,但一进来陈乙就听到了跑车的轰鸣声。显然,有人正在赛车,听声音不止一辆。 循着声音,阿斯顿马丁锁定了一条直线竞速赛道旁的人群,还有车群,远远就看到了不下十辆车,而且都是跑车,法拉利、迈凯轮……不一而足,都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豪华跑车品牌。 二十多个年轻人,俊男靓女,有站着的,也有倚着栏杆的,更有坐在跑车前脸上的,注意力集中在驰骋赛道的两辆跑车上,有说有笑。 阿斯顿马丁停在了众人面前,见陈乙下车,有几个青年连忙迎了上去。 “小乙哥,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有着鲻鱼头发型的青年说。 “我不能来?”陈乙看了他一眼。 “能来,能来。”青年连声说。 “航哥呢?”随手关了车门,陈乙问。 “在赛车。”青年指了指赛道,“黑色的。” 望了眼赛道上的两只势均力敌的野兽——黑色的布加迪和白色的兰博基尼,陈乙又问:“航哥让你们今天做什么?” “这……”青年面露难色,“航哥不让说。” 陈乙直视着他,逼问:“我让你说!” “小乙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你知道,这里没人不怕航哥。” “怕航哥就不怕我了是不是?”陈乙冷声说。 青年苦着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乙哥,我怎么可能不怕你?只是……” 就在青年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略带不屑的声音替他解了围:“陈乙,何必为难自己人?等会儿航哥赛完车,你自己问他呗。” 看向坐在迈凯轮前脸上的寸头青年,陈乙点头:“也对,是不该为难自己人,那就为难你吧。蓝焱,航哥让你们今天做什么?” “陈乙,你什么意思?”前一秒还嬉皮笑脸的蓝焱,听了陈乙的话脸立刻沉了下来。 完全不在意对方不好看的脸色,陈乙说:“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没把你当自己人啊。” “你!”蓝焱从车上跳下来,一脸气愤。 懒得搭理他,陈乙扫视在场的男女:“还不清楚社会当下的风气吗?败家可耻!有子承父业的条件就好好珍惜,别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一个倚着栏杆的青年笑着说:“小乙哥,你没说错吧?这是逼良为娼啊。” “我是逼娼为良。”陈乙指着青年额前的黄发,“那撮黄毛怎么还在?你不是早就一直嚷嚷着要剪了去?” “毕竟是前女友亲自染的,在找到下一个女友前,我决定先不剪。”青年笑笑。 陈乙哼了一声:“有那撮毛你是找不到了。” “小乙哥,你……从良了?”身后的青年小声说。 陈乙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为娼了?” “说别人娼,说自己良,都是一起玩的,哪来那么多区别?双标。”蓝焱讥讽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听得很清楚。 “除了吃喝玩乐,多数人还知道帮家里做点事,你呢?只会溜须拍马。”陈乙显然看不惯这个总在自己兄弟面前阿谀奉承的家伙,“不想挨揍就滚远点,老子最烦舔狗了。要不是看你和航哥有点关系,早就打你了。” “陈乙,你不要欺人太甚!”被人痛骂一顿,蓝焱脸色阴沉得犹如要滴出水来。 “我今天没工夫理你,不要惹我。”陈乙心情也不是很好。 两只野兽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两人的针锋相对被迫中止。 “航哥,还是你强。”从兰博基尼下来的西装青年对航天比了个大拇指。 “车好点而已。”航天笑笑,解下安全带。 看到陈乙,西装青年挥手打招呼:“小乙哥。” 航天也看到了陈乙,有点意外。 对西装青年点点头,陈乙走向航天。 “起这么早可不是你风格。”航天从车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着。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陈乙对身后那些人抬了抬下巴,问道,“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不要告诉我什么都没说,一大早起来赛车也不是你的风格。” “说了。”航天承认道,“让他们试试那个家伙对艾雪是不是真心。” “那是我表哥。” “那就更要试了。”航天把车门关上,倚着车,“如果真心,我会考虑退出;如果假意,我会让他退出。” “你想怎么试?” “很简单,面对危险和诱惑,看你表哥怎么选择。”航天说。 陈乙摇头:“我不同意,航哥,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我没有争取你的同意。”航天喝着水,眼睛注视空旷的前方,“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但不应该建立在拆散别人的基础上。”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就应该被拆散,一方少受点伤害,一方也少担点罪孽。”航天看着陈乙,“我已经退了很大一步,放在以前,就算你表哥是真心的,我也不会放弃。你知道以前的我,为了目的,在合法范围内……不择手段。” 没有过多犹豫,陈乙说:“我会阻止你。” “陈乙,为了一个女人跟航哥掰,至于吗?关键还不是自己的女人。”蓝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时候插话无疑带了点挑事的意味。 陈乙扭头,一脸不善地盯着笑容玩味的蓝焱:“就事论事!再挑事的话,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谁挑事了?我是实话实说!你跟航哥对着干不就等于跟航哥掰?”蓝焱句句带刺。 “蓝焱,闭嘴。”航天语气略带斥责,“这是我和陈乙之间的事,你少插嘴。” “很给你面子了,不然我早打他了。”陈乙用仅有他和航天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知道。”航天继续注视前方。 陈乙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也挡住了他的视线:“正经地跟你说,表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真会阻拦你。” 航天往旁边偏了偏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前方,抬了抬下巴:“阻拦我没用,正主自己来了。” 陈乙回头,顺着航天的视线看向身后,只见开阔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点,低沉的轰鸣声随着距离的缩小渐渐传到耳中。 “听声浪是柯尼赛格,不过开得很慢,马力明显不足。”一个屈腿坐在法拉利上的女孩第一时间说出了跑车的品牌。 对于无时无刻不接触跑车的她来说,熟悉声浪甚至比过了熟悉钱包里的卡。 “航哥,看样子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兰博基尼车主整了下西装,又顺手整了整领带。 不等航天接话,蓝焱就说道:“有钱正好,治病疗伤最需要的就是钱。” “不想进医院就不要惹我表哥。”陈乙蔑视地瞧了蓝焱一眼。 经过昨晚的切磋,他可是清楚了表哥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即便休息了一晚,他现在依然浑身酸疼,这还是在表哥留手的情况下。 “陈乙,我真以为我怕你是不是?狗急了还跳墙呢!”蓝焱误以为陈乙在威胁他,全然没有往正主身上想。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承认自己狗东西的。”陈乙似笑非笑。 “你!”蓝焱气急。 “别吵了!”喝止两人,航天看向陈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希望你表哥能给我惊喜。” “犹有过之。” “难不成惊吓?” “吓不到人,不过惊讶少不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如幽灵般的柯尼赛格停在了众人面前,漆黑的车身配上暗金色条纹,既威严,又不失高贵。 车窗降下,露出一头黑色短发的俊朗面孔,青年戴着墨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以辰本就相貌不俗,墨镜又平添了几分酷帅,除了气质还不够成熟,基本具备了霸道总裁的条件。 当然了,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人不少嘛,一个个不会都揣着群殴的念头吧?”果然,以辰一句话,高冷的形象瞬间在众人心里崩塌。 “怎么??得连车都不敢下了?”蓝焱嗤笑一声。 “那不可能。”旋翼门打开,以辰从车上下来,笑着对态度不善的青年说,“为了媳妇我也得下车,你说是不?” 以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格子。 一大早格子就将航天在艾雪公司献殷勤的事以报告的形式呈现在了以辰面前,长达数十页的报告可谓是详尽到了极点。 最后格子得出的结论是航天在追求艾雪,并将这种行为定义为了“种草原”。 搜集信息,格子绝对是最专业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属于秘密的范畴,更没有任何保密措施。 正文 第十四章 我是航海(二) 坐在法拉利上的女孩看着样貌英俊的以辰,揶揄地说:“小子挺帅的,就是车技差了些。能把野兽开得这么‘清新脱俗’,你是独一份。” “谢谢夸奖,不过大姐,不要那么老气横秋的,平白把自己说老了。”以辰微笑回应,心里却在质疑自己,难道自己开车很“清新脱俗”吗? “你说谁大姐?”屈腿的女孩从车顶上站起来,一双眸子如刀般瞪着以辰,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大姐,而且喊她的家伙年龄分明不比她小! “是你自己装老成,一口一个小伙子。再者,大姐是敬称,一般人让我叫我还不叫呢。”以辰摘下眼镜,笑意不减,“还需要我再叫一遍吗?” “你敢!”女孩酥胸起伏,明显被气得不轻。 “韩月瑛,吃瘪的感觉如何?”有女孩调笑。 “要你管?”叫韩月瑛的女孩回击。 “月瑛啊,韩大姐的外号是不是逃不掉了。”有青年开玩笑地说。 “郭泽,不想让本小姐撕了你的嘴就少说话!”韩月瑛气呼呼地说。 ………… 最后还是航天抬了抬手,才让这些吵闹的公子小姐们住口。 “表哥,你怎么来了?”陈乙走到表哥面前,“这里的事交给我吧,我能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夹在中间是最难的,还是表哥亲自处理吧。你不用说话,只需站在一边儿看着就好。”以辰胸有成竹,自己连黑暗王殿都不怕,会怕公子哥? “陈乙,有朋友来了,不介绍一下吗?”航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是自我介绍吧。”以辰从陈乙旁边走过,来到航天面前,右手缓缓伸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航天是吧?你好,我是航海。” 听了以辰的话,在场的人不禁想笑,好在大多数人都碍于航天的身份忍住了。 韩月瑛显然不在这一行列,扑哧一笑:“航天,你碰到对手了啊。” 没有理会她,航天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青年:“你不够友好,不过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友好吗?我笑得很有礼貌。”以辰瞥了眼他始终插在口袋里的手,“倒是你,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敌意过于明显了。” “你可以把手收回去。”航天也瞥了眼他那只伸出后一直停在空中的手。 “小乙哥,这……火药味有点……足啊。”陈乙身后的青年小声说。 “老实看着就行,少说话。”陈乙低声训责。 “说起来,你应该算我半个情敌。”见航天不与自己握手,以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把手插进了他的口袋里,与那只完全没有准备的手握在了一起,“原来你也是个有礼貌的人,可惜只喜欢被动。” 航天没有听进以辰的话,即便以辰已经收回了手,他那诧异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口袋上。 韩月瑛美眸中异彩闪烁,自语道:“有个性,我喜欢。” “看来我们都怀着十足的诚意,那就好办了。”以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说吧,怎么样你才能不惦记我女朋友?” “艾雪喜欢你吗?你看起来很不放心嘛。”航天笑笑。 “当然不放心,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辰有力地回击,在来之前格子已经教了十数种言语方面的有效反击法。 “你的意思是我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航天皱眉。 “这点我相信,我表弟交友的水准不低,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在我女朋友身边。”以辰直言,“还是将问题彻底解决为好。” 航天离开车门,站直身体:“你想……怎么解决?” 面对直视而来的目光,以辰毫无退意地迎上:“这与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大同小异。” 对视了几秒,航天把目光投降远处的漂移赛道:“那就比赛车吧,漂移道,最难的一条。” “果然幼稚,当我女朋友是我赌注吗?”以辰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这是格子教给他的——不擅长的比拼方式一定要用不屑的眼神果断拒绝。 不过以辰说的也确实是心里话,艾雪不是赌注,航天提的比拼方式草率得过头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漂移他不是不擅长,是压根就不会。 “你会漂移吗?”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激将法,航天一句话就问到了重点。 “不会。”以辰坦言。 回答越是犹豫,就越是会让人觉得自己心虚,这也是格子告诉他的。 “哇哦,开着千万跑车却连漂移都不会,这像什么?噢,对,像有媳妇的阳.痿哥!”讥讽的笑声在此时响起。 闻声扭头,看着说话的青年,以辰皱起了眉头,他十分不喜青年说话的语气,更不喜欢青年说的话。 似是仗着人多势众而有恃无恐,又似是想趁机帮着航天打压以辰,蓝焱笑呵呵地说:“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有错吗?不会漂移可以学,就是苦了车而已,阳.痿的话也可以治,难受的反正是媳妇,明明一个模子嘛,哈哈——” 还没笑完,蓝焱就感到眼前闪过一个黑影。 突然出现在蓝焱面前的以辰一记右勾拳狠狠地打在了蓝焱的侧脸上。没有防备的蓝焱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拳,重心不稳,砰的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 以辰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各位公子哥的反应,纷纷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围了上来。 “你们要干吗?都给我回去!”陈乙上前两步,食指指着围上来的几人。 “小乙哥,你表哥过分了!”其中一个青年说。 “是蓝焱说过了!侮辱性的话,表哥不打他我也打!”陈乙冷声说。 没有在意围上来的人,以辰收回拳头,对着蓝焱微微鞠了一躬:“我原本不想动手的,但你的话实在难听了一点。一时着急,没忍住,抱歉,医药费我出。” 说这,以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到迈凯轮的前脸上。 蓝焱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把扫开车子前脸上的大钞,打开前备箱,从球棍袋中抽出一根棒球棍:“不用内疚,我该感谢你这一拳,不然有陈乙在,我还真不好意思对你动手。” 以辰笑笑,手揣进口袋,再掏出来时,众人只感觉眼前忽然一暗。光线恢复后,众人就看到以辰手中多了一把像极了刀的长剑。 “一点障眼法,别太在意。”对惊疑不定的众人笑着解释了一句,以辰持剑指向蓝焱,“真要打?刀剑无眼,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当然没有要和眼前青年打架的意思,拿出【道剑·夜束】纯粹只是吓唬青年一下而已。不过刚才动手他是真的生气了,青年那侮辱性的话语属实令他有些恼火。 “一把破剑,吓唬谁呢?”蓝焱哂笑,并没有被唬住。 西装青年来到航天身边:“航哥,要阻止一下吗?这样发展下去结果可不太好。” 航天点点头:“帮一下蓝焱。” 剑拔弩张之际,西装青年走上前,从蓝焱手中抓过棒球棍扔向一边,然后掏手机对以辰说:“你这属于持械斗殴,拍下来可就不妙了。” 然而,不等西装青年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光线一弱,【道剑·夜束】就从以辰手中消失了。 “你要拍什么?”以辰不着痕迹地把握着小铁剑的手揣进口袋。 “这……”西装青年愣住了,拿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不放好。 拍了拍西装青年的肩膀,以辰从他旁边走过,来到航天面前,实话实说:“其实不管你提什么比拼方式,我都没打算接受。” 航天一怒,上前一步,几乎和以辰贴着脸说:“你耍我?” “别急着发火,是你不道德在先,看上了别人的女朋友。”以辰手撑在航天胸前,把他往后推了推,“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你一个保证,只要我和艾雪不分手,你就不准插足!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不准与我女朋友有任何形式的交往!” 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航天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我要是已经插足了呢?” “那现在就主动退出去,或者……我把你打出去。”以辰话语平静下来,也就在这时,黑暗开始从他的眼底出现,蚕食着眼白。 眨眼间,眼白尽数消失,以辰的一双眼睛完全化为了黑色。 “你……”航天惊住了,指着以辰,却说不出过多的话来。 因为以辰是背对众人,所以看到这诡异一幕的只有航天。 以辰右手稍稍抬起,再然后,一个清脆的响指过后,世界安静了,无尽的黑暗降临,顷刻间笼罩了这片空地。 身处黑暗中的航天惊恐地望着四周,然而他什么也看不到,或者说他看到的只有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失去的不只是视觉,还有听觉,静谧、冷寂、安宁从四面八方侵袭着他,世界太静了,静得可怕。 还有嗅觉,他的嗅觉也失去了,赛道旁鼠尾草那迷人的芬芳闻不到了。 秋季,尚还处在鼠尾草的花期中。 正文 第十四章 我是航海(三) 航天身体忽然不自主地颤抖,部分感知的失去令他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那么强烈、真实,又那么孤独、无助。 当航天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是清晨,芳香在清凉的空气中弥漫,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金黄色的阳光照耀着花草上的露珠,折射出明亮的光。 其他人,包括陈乙在内,有一个算一个,皆神情呆板,目光发散。显然,刚才的经历并不是航天的专属。 航天看向以辰,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朝自己眨了眨。 “眼白……回来了。”航天似是在告诉自己。 “不是我的杰作。”以辰侧身,朝柯尼赛格前脸上一个像是音箱的方形物体指了指,那是他下车时拿出来的。 收拾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又以最快的速度压下心中的慌乱,航天强作镇定,哼了一声:“我知道!” “认真想想,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以辰冲他一笑,向略显呆滞的众人友好地挥挥手,“不要紧张,一个小魔术而已。” 说完,以辰转身朝车子走去,并向陈乙招招手,示意他该走了。 陈乙应了一声,对航天说:“航哥,我和表哥去艾雪姐那里了,你……好好想想。” 直到黑色的柯尼赛格和红色阿斯顿马丁离开,航天不安的情绪才尽数平复下来,想起陈乙之前的话,本能地说:“说好吓不到人的。” “三百块!他打发叫花子呢!”回神的蓝焱瞥了眼地上的百元大钞,看向航天,“航哥,就这么让那小子走了?太便宜他了!” 航天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航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蓝焱被盯得头皮发麻。 “航天,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刚才置身于黑暗中的那种孤寂,韩月瑛就后怕不已。 沉默了半晌,航天才缓缓地说:“那家伙……有点邪乎。”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私人赛车场地,驶入川流不息的道路上,成为了众多车辆中的一员。 “表哥,那赛车场是私人的,外来车辆未经允许一律禁止入内,你是怎么进去的?”陈乙和以辰通着话。 “航天的赛车场,我知道。我说我是航天的朋友,保安就让我进去了。”以辰当然不会说是格子帮他修改了保安室的车辆识别系统。 “也是,那几个保安眼光都挺毒辣的,你开着一辆这么拉风的车去,他们想不信都难。”陈乙说。 “确实,面生的人,远不如价格‘明朗’的事物更具说服力。”以辰赞同。 “对了,表哥,你是怎么知道航天在这儿的?还是说你知道我在这儿?”陈乙狐疑,“表哥,你不会跟踪我吧?” “以后开车注意点,让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小心下次出门遭人绑架。”以辰顺着陈乙的话说,表弟的自问自答简直帮他省了不少脑细胞,他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陈乙一愣:“表哥,你还真跟踪我啊?” “我这么一闹,你和航天不会就此一刀两断吧?”不想在跟踪上多做纠缠的以辰赶紧转移话题,其实他很早就听陈乙提过航天这个人,上海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外号小沪帝,是表弟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和航哥的关系没那么脆弱,航哥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我了解他。”陈乙果然被以辰带偏了话题。 “那表哥就放心了。” 沉吟了一下,陈乙试探地问:“表哥,那东西借我玩玩呗。” “什么东西?”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利用光学原理能暂时性吸收一定范围内光线的高科技玩意儿。”对那个像极了音箱的东西,陈乙表现得很感兴趣。 “那还是个试验品,要还给俱乐部。”以辰当然不会把拿东西给表弟,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个音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音箱,给表弟就穿帮了。 陈乙撇撇嘴:“行吧,等成功了记得送我一个。” “一定。” 通话结束,不大的车内空间安静下来,以辰一边驾驶车子一边想着刚才的事。 其实对于航天,以辰心里还压着另一个想法,他也不清楚那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就是刚萌生出来的。 作为道剑之主,他觉得自己属于那种有一天过一天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 面对王殿那种可怕的敌人,莫凯泽和晨悦彤或许还有匹敌的资格,最不济也能自保,但对他这位至今都没能领悟的黑暗之主来说,恐怕连自保都做不到。从暗王两次出手他都毫无反抗之力就能看出,他不是一般的弱。 怀揣着随时嗝屁的想法,他萌生了另一个想法——航天可能更适合艾雪。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以辰像对待仇人一般强行逼到了内心世界最边缘地带。 如果我死了,艾雪真喜欢那家伙的话——以辰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刺耳笛声打乱,他发现车速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点,那是他出神时习惯性的举措。 看了后视镜一眼,不宽的道路因为他的举动堵了不少车,以辰使劲拍了拍脑袋,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提速朝前驶去。 半个小时后,两辆豪华跑车停在了爱在山区公司的门前。 逼格十足的柯尼赛格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在其面前,即便是同样帅气的阿斯顿马丁也显得黯然失色。 “小乙哥,刚才进去的那位真是艾雪姐的男朋友?”年轻的小伙子问陈乙,眼睛却始终盯着柯尼赛格,一秒也不愿意离开。 “没错,我表哥,以辰。”陈乙点头。 “又一个土豪啊!我后悔来上海了,在这里老天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一个废物。”小伙子叹息。 “你的追求比我们高多了,我挺敬佩做公益的,艾雪姐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比表哥高大了不知多少倍。”陈乙由衷地说。 “说现实一点,我宁愿自己追求低一点,况且这是两码事,有钱也不影响做公益。”小伙子拿出手机,对着车子一阵猛拍。 “舅舅……真有钱。”又瞅了一眼漆黑的流线型车身,陈乙才走进公司,他可是知道这样的车表哥在澳洲还有一辆,说出来怕是对那些围着车拍照的人造成更大打击。 显然,陈乙误以为舅舅不仅给表哥买了柯尼赛格,而且还买了两辆。 “一辆左舵,一辆右舵,舅舅是想让表哥开车周游世界啊。”陈乙咂嘴。 此时的办公室里,以辰被扭着耳朵,嘴里发出嘶嘶的吸冷气声:“艾大小姐,从进公司扭到现在,都三四分钟了,饶了我吧。” “都敢瞒着我回来了,以大公子厉害啊。”艾雪噘着小嘴,佯装生气,但唇角的浅笑却出卖了她。 “我解释了啊,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以辰苦着脸解释。 “那惊喜呢?给了吗?”艾雪质问。 “没有。”以辰低下头,然而刚低下就又被扭着耳朵抬了起来。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艾雪松开了小手:“你们俱乐部训练不是挺紧张的吗?怎么突然给你们放假了?又不是节假日。” “我也纳闷,这个假放得又短又急,谁知道俱乐部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以辰将一问三不知发挥到了极致。 艾雪倒了杯水,递给他:“三天假,的确挺短的。” 趁接水杯的机会,以辰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所以啊,我们要好好珍惜这段时间。” “松开,陈乙一会儿就进来了。”艾雪脸颊泛起红晕。 “他没那么不识趣,不会进来的。就算进来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你是他嫂子。”以辰紧紧握着,不让她把手抽回去。 虽然不是安德烈的学生,但以辰也没少跟他学东西,厚脸皮和耍无赖就是从他那儿学的,这两样在日常生活中可谓是最实用的。 挣脱不开手,艾雪只能用美眸瞪他:“跟我说说,最近在俱乐部都做什么了,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 “怎么可能?”以辰右手握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不放,左手举起来作发誓状,“我对你可是忠贞不渝。” “少来。”艾雪撇了撇红唇。 时隔数月,两人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一会儿是以辰给艾雪讲俱乐部的趣事,一会儿又是艾雪给以辰讲做公益的乐事,两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对方身上,专注地听着对方讲话。 陈乙确实没有进来,他不仅没有进来,还当起了门神,不管是来打扰的还是有打扰意图的,都被他拦在了门外。 “江姨,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陈乙无奈地看着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的中年女子。 “就是好奇艾雪男朋友长什么样。”江姨推了推镜框。 “既然是我表哥,长得肯定和我一样帅。”陈乙微抬下巴,自恋地说。 “你表哥哪路神仙?”江姨忽然问。 “哪路……神仙?”陈乙被问愣了。 “这么长时间才来看艾雪一次,也太难请了。论关心艾雪,你表哥……比人家航天差远了。”说到最后,江姨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陈乙听到了,他翻了个白眼:“江姨,你这是以偏概全,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啊。” “不说,不说。”陈乙头摇个不停,他总不能告诉江姨小时候自己被表哥踹进过粪池,那他也太没面子了,不,何止没面子,简直是一世英名尽毁! “我看你是说不出来吧。”江姨激他。 “怎么说不出来了?小时候我捉弄艾雪姐被表哥一脚踹——”说到一半,意识到陷阱的陈乙猛然醒悟,立马捂住了嘴。 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好险,差点就说出去了。这件糗事一旦传开了,他还有什么威名可言?还怎么在上海的公子哥圈里混? 女人不愧是好奇心最强的动物,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以江姨为首的小玲等人对陈乙可谓是发起了全面的攻坚战。好在陈乙抱着为了颜面打死也不说的心理,才勉强撑了下来。 “不说就算了,改天我问人家艾雪,有你那前半句话,相信艾雪就算把事情忘了也能再想起来。”冲陈乙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假笑,江姨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别啊,江姨,有话好好说,我请你吃饭,大餐!”陈乙追上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小玲等人,“你们谁都不准进去,谁敢打扰我表哥和我未来嫂子,我就跟谁势不两立!” 办公室里,以辰坐在艾雪身边,看着她略带憔悴的容颜,心疼地说:“做公益挺辛苦的吧?” “还好,我终于知道适合自己做的事,每当看到孩子们的笑容,我就特别开心。”说着,艾雪拿过桌上的一本相册打开,里面装满了山区孩子们的照片,“你看,他们收到了礼物的样子多开心啊。” “是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孩子们淳朴的笑容,以辰甚至也有了做公益的冲动,“体会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他们一定能磨练出坚韧不拔的性格。” “想不到以大公子还有这般觉悟呢?”艾雪调笑。 以辰拍着胸:“那是当然,我觉悟可不是一般——” 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打断以辰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她是你女朋友啊。” 熟悉又厌恶的声音令以辰的心狠狠地一颤,全身汗毛竖起,如坐针毡。 “怎么了?”见以辰目光板滞,一脸紧张,艾雪晃了晃他的手。 以辰小心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艾雪疑惑地摇摇头,“你不会是幻听了吧?” “有可能。”以辰忽然捂着肚子站起来,“哎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卫生间……在哪儿?” “吃坏肚子了?” 以辰点头,装出一副很急的样子。 “肯定又偷吃好东西了。”艾雪白了他一眼,边开门边说,“出去右拐直走再右拐,第一间。” “好,你去看看陈乙,不用管我了。”以辰飞快地跑出去。 “喂,用吃药吗?”艾雪在后面喊。 “不用。” 正文 第十五章 枯木逢春(一) 以辰并没有进卫生间,而是趁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翻窗跑了出去。幸好是平房,要换成办公楼,楼层再高一点,他的举动就无异于自杀了。 翻窗出了公司,不需要辨认方向,以辰拐过几个弯,直奔暂停施工的场地。 光线一暗,【道剑·夜束】已经出现在了手中,以辰警惕地走进安静无人的施工场地,他能感觉到那个家伙就在里面。 “变厉害了嘛,居然能感知到我的位置。”一小片黑暗降临,肩宽背厚的黑暗人出现在一栋还未建好的小楼楼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以辰。 “你怎么在这儿?”以辰又惊又怕,暗王居然出现在了艾雪的公司,是早就在这里还是跟踪他才来到这儿的? 这段时间暗王一直没有出现,他的警惕性降低了不少,如今暗王突然出现,无疑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教训。 明知有黑暗王殿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他还来找艾雪——以辰身体陡然一震,父母!在之前他先去看了爸妈和姑姑,暗王会不会…… 自己就不该回来!他做错了!强烈的后悔和自责从以辰心底涌出。 “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就不能?”暗王依旧是那让人分辨不出男女的中性声音。 “你是个畜生!”以辰骂道,握着圆状剑把的手微颤,如临大敌。 似是没料到以辰骂得如此果断,暗王明显一怔,然后声音低沉地说:“激怒我对你真的好吗?你最好想清楚,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取你女朋友的命。” “你敢!”以辰怒视他,心中的惊惧瞬间被无尽的怒火所淹没。 “我有什么不敢的?”黑暗披风飘动,带着暗王落到地面,“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有多努力,不努力的话,你女朋友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嗡! 一道黑色剑光划破空气,朝暗王劈去,所过之处光线尽皆被吞噬。 以辰紧跟剑光之后,【道剑·夜束】斜指地面,释放着幽暗的黑光。 “有点意思。”暗王轻笑一声,一把黑色光剑在手中成型。 虚影一闪,暗王的身体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迎上了黑色剑光上方。同样是一道黑色剑光,从上而下辟出。 轰! 两道剑光相撞,碎石飞溅,一股冲击波沿着地面四散开来,尘土飞扬。 灰尘形成的“雾霾”中,【道剑·夜束】与黑色光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以辰和暗王几乎是面贴面,他那一双充斥着愤怒的眼睛盯着面部一片漆黑的暗王,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咔嚓!咔嚓…… 黑色光剑上,一道道裂纹从碰撞处向剑尖和剑柄处延伸,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剑身。 看了眼光剑,暗王笑道:“力量够大的。” 以辰没有任何要接话的意思,只是眼神冷冽地注视着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你好。瞧瞧,比在医院的时候强了多少,还记得那个老头吗?说起来他的死与你也有关系呢,你要是选了他老伴,他就不会死了,我说得对吗?”暗王字字诛心。“滚开!”以辰持剑的手用力,将他撞出去。 暗王身体轻飘后退,过程中光剑轰然破酥,一块块黑光碎片融入空中,化为一片片黑暗,将大半个施工场地笼罩。 置身于黑暗中,以辰处变不惊,身为黑暗之主,他自然不会惧怕黑暗。 然而,下一秒他惊骇地发现,黑暗正在剥除他的感知。即便他如何用【道剑·夜束】抵消黑暗对自己的影响,自己的感知依旧在不断减弱。 “真可悲,黑暗之主居然动用不了黑暗之剑多少力量。”黑暗中传来暗王的声音,“我很好奇,你是凭什么吸引了黑暗之剑的,那个小家伙可是七把道剑中最挑剔的,淘气得很。” 怒火确实是治疗恐惧的良药,以辰沉声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你们人类真可笑,报复性的话语有用吗?只会成为你们无助和绝望的体现。”暗王耻笑。 砰! 被有力的一脚踹在后背上,以辰脸色一白,【道剑·夜束】脱手,身体更如破麻袋般向前飞出五米远,摔在了地上。 暗王伸手一招,【道剑·夜束】飞到手中:“连道剑都拿不住,想要领悟奥义,你恐怕得等下辈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领悟奥义?”以辰起疑,嘴唇上沾满了沙子,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必然是灰头土脸。 “我是你的朋友,兄弟啊。”暗王笑道。 “是【道剑·夜束】告诉你的。”以辰当然不会相信暗王的话,这种挑拨离间的方法太过幼稚了。 “我说了,我是你的兄弟。”暗王又笑了笑,“况且,道剑也不会说话。” 以辰没有再说话,暗王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可是从迈克尔那里学过反心理学,即使只学了一些皮毛。 “说实话,我原本想找个时间试试你晚上的实力。你应该清楚,白天的光线太强了,对你我的影响都比较大。”暗王继续说,“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仍是个废物,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被敌人嘲笑,以辰只感到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那是难以言喻的屈辱。 挣扎着起身,喉咙中有丝丝甜味,以辰警惕四周,防备暗王再次偷袭。失去道剑的他,很可能会在暗王的下次偷袭中而丧命。 “你的表现令我很失望,两年的期限就到这里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得……死。”暗王的声音让以辰无法分辨方位,更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不过在死之前,应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黑暗。” 话音落下时,一股神秘且强大的力量融进了黑暗之中。 在这一刻,黑暗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以辰却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了一张大床上。松软的床垫抱着身体,肌肉不再紧绷,缓缓舒张;轻柔的枕头托着脑袋,心情不再紧张,慢慢放松。 困意袭来,深入大脑深处,精神变得疲倦,眼帘更是异常沉重,最终,以辰逐渐地阖上了眼。 半分钟后,笼罩施工场地的黑暗尽数褪去,露出身材伟岸的黑暗人和一个面贴沙土趴在地上的青年。 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 以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浮现,额头上青筋凸显,汗水湿透了衣服和头发,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种感觉好似有无数人在撕扯他的身体。 想要动一动,以辰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双臂脱臼,像是两条废掉的残肢,完全不听使唤。 见以辰试图翻身,暗王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都动弹不得:“感觉如何?” “你对我……做了什么?”以辰脸部因疼痛而显得狰狞。 “在黑暗中,你的感知被尽数剥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你的思维会固化,痛感会消失,就像是一个……植物人。”暗王解释着,平淡的话语此时却比恶魔的声音更令人恐惧,“在刚才的三十秒里,你被我打了五十七下,现在属于……半残状态。” 脸上沾满了沙土,双眼血丝密布,以辰竭力抬起头,咬牙忍受着疼痛:“放过……我的家人,放过……艾雪。” 没有理会他,暗王自顾自地说:“等我的力量再恢复一些,黑暗的玄妙就会全部展现出来。那时候,整个天地都将屈服,成为黑暗的附庸!” “放过……我的家人,放过……艾雪。”泪水混着沙土,使得以辰双眼朦胧不清。 踩在他背上的脚用力,暗王看着吐出一口血沫的以辰:“想救他们?好啊,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了他们。” “求……你,求求……你,放了……他们。”嘶哑的声音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无助,剧痛令意识开始模糊,为了亲人和爱人的安全,以辰拼命不让自己昏过去。 暗王抬起了自己的脚,语气充满了不屑:“敌人的话也信,真是个蠢货。亲情和爱情是你们人类最大的软肋,那位风之主和你一样蠢!” “你把他……怎么了?”因担心莫凯泽,以辰昏沉的意识又稍稍清醒了一下。 “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有心情去管别人?”说着,暗王一脚踢了过去,“不懂得舍弃感情,你们人类灭亡是必然的!” 翻滚出去数米,以辰腰部受到的力量才得以化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挨了一脚,疼痛加剧,雪上加霜。 被踢一脚,以辰这次成了仰面朝天,脱臼的胳膊一条平躺在身边一条压在背后,耀眼的阳光刺透眼前的朦胧,照入眼中。 “就要……离开了吗?”以辰有气无力地说,似是在跟这个世界告别。 “还有担心的人吗?除了家人、女朋友、好兄弟,还有谁?告诉我,我帮你照顾他们。”暗王那中性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 以辰艰难都摇头:“求……你,放过……他们。” “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暗王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手持【道剑·夜束】,高举过头顶,“可悲的蝼蚁,送你去死。” 锋利的剑刃割破空气,带起残影,朝以辰劈去。 剑未到,剑气先至。 锋锐的剑气刺得皮肤由痛成麻,死亡的气息熟悉中又透露着陌生。 正文 第十五章 枯木逢春(二) 嗡! 剑身猛然震动,【道剑·夜束】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了下劈的趋势。无论暗王如何用力,【道剑·夜束】都不再下劈丝毫。 “混蛋!”【道剑·夜束】的“改邪归正”出乎暗王的预料。 浓郁的黑光从暗王掌心涌出,向【道剑·夜束】施压。然而,面对同源的力量,【道剑·夜束】根本来者不拒,全部吸收。 “该死!”暗王骂了一声,松开手,任由【道剑·夜束】悬停在眼前,“以为这样我就制服不了你吗?” 双手交叠,莹莹幽光闪现,紫黑色光点从身后的空中浮现,向暗王的右手汇聚。下一秒,暗王右手探出,紫黑色光芒顺着指尖形成一道拇指粗细的光束射向【道剑·夜束】。 就在这时,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灵动的鱼儿在剑脊上游动,若邪恶眼睛的黑色珠子发出幽光,【道剑·夜束】释放出紫黑色光芒,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两道紫黑色光芒稍一接触就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作为同源的力量,相互抵消的同时更多的却时相互融合。 一个保龄球般大小的紫黑色光球在暗王与【道剑·夜束】之间形成,半透明的光球表面有宛若液体的光晕流淌,令人心悸的气息从内部散发出来。 “他已经是个残废了!”暗王冲着【道剑·夜束】喝道。 只是喝声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效果,【道剑·夜束】依旧释放着紫黑色光芒,光球也因为两者力量的灌入而不断变大。 “有灵无智,你也是个蠢东西!”暗王骂道,一咬牙,果断收手。 他恢复的力量不多,再和【道剑·夜束】僵持下去,必然会身受重创。抓紧恢复力量,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随着暗王的停手,【道剑·夜束】也停止了释放光芒。光球悬浮在半空,有节奏地上下跳动,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白捡一条命,你走狗屎运了。”瞧了眼在他动手之前就已经昏死过去的以辰,暗王身体一转,凭空消失。 暗王的离去使得光球一半的力量失去了控制,跳动的节奏紊乱起来,能量波动不再稳定。 光球开始向内收缩,这是爆炸的征兆! 紫黑色光晕如瀑布般从【道剑·夜束】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半球形光罩将以辰盖在了其中。 当紫黑色光球收缩成一个光点时,浓郁如实质的紫黑色光芒呈井喷式爆发,携带强横的冲击波向四周席卷而去,吞噬所遇到的一切事物。 轰! 地面猛烈一震,惊天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施工场地。 . . . 办公室里,陈乙挑了挑眉:“拉肚子?表哥早上吃什么了?” “那你要问他本人了。”艾雪摇摇头。 正闲聊着,地面轻微震动,一声响亮的爆炸从外面传了进来。 听到声音的陈乙头立刻太高了几厘米,好奇地问:“什么东西炸了?” “艾雪,那边不是暂停施工了吗?”辨别出声音是从施工场地方向传过来的,坐在电脑前忙碌的江姨说。 “是啊,停工有一段时间了,可能又开始了吧。”艾雪说。 “施工?弄出这么大动静,那边在建什么?”陈乙疑惑。 “就是建一些楼房什么的,以前也没有这么大动静。” 陈乙眼珠转了转,从沙发上起来,冲艾雪挥挥手:“既然是第一次弄这么大动静,艾雪姐,我觉得我们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施工有什么好看的?” “走呗,反正待在这儿也是无聊。表哥拉肚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卫生间了。” 艾雪无奈地耸耸肩,跟着陈乙出了办公室。 . . . 足足持续了十秒,爆炸的余声才彻底消失,天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施工场地尘头大起,一片狼藉。尘土阻挡的视线深处,地面凹陷,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在那坑中,此时正发生着一件奇异的事。 还处于昏迷之中的以辰躺在坑的正中央,紫黑色光罩不见了,胸膛上是已经变回小铁剑的【道剑·夜束】。 一层瑰丽的光膜笼罩着以辰,光膜呈一种迷人的粉金色,气息神秘又古老,给人一种天地初生的灵韵,仿佛远观都成了对其的亵渎。 粉金色光芒所在,飞扬的尘土仿佛具备了畏惧之心,全数避开。 在粉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以辰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好像有了强大的恢复能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自行修复。 匝眼的工夫,粉金色光芒敛入以辰体内,而那半残的身体神奇地恢复了,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更好了。 几秒后,眼皮微动,以辰睁开了眼睛,呆滞的目光和迷茫的表情令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傻子。 死而复生?还是压根没死?以辰望着若雾霾的尘土,依稀能看到透射进来的阳光。 难道是暗王?暗王又一次放过了他?以辰最后的记忆是暗王猛踢了他一脚。 “喀!喀!喀……”咳嗽,剧烈的咳嗽,粉金色光芒消失的一刻,飞尘肆无忌惮的本性再次暴露,报复性的心理下,争先恐后地涌向以辰,重新占领失去的领地。 似是对失而复得的领地格外重视,以辰感觉周围的飞尘格外浓厚,用破烂的衣服掩着口鼻,他起身向外跑去。 一路冲出尘土缭绕的施工场地,以辰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不仅如此,他全身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 这种情况与【道剑·夜束】的反哺很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道剑·夜束】的反哺是消除他的疲惫感,恢复他的体力和精神;而眼下他却有一种身体机能得到了升华的感觉,就好像生命的根本,等级或层次发生了变化一般。 来不及仔细考虑这些,想起艾雪,以辰立马就要回去,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拿出手机,拨通艾雪的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以辰放下心来。得知艾雪和陈乙正朝施工场地这边过来,他一秒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反方向离开了场地。 . . . 爱在山区公司,被黑暗充斥的仓库中,有着两个隐晦的波动。 “想不到,你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来这干吗?”暗王说,他听出了对方有些生气。 “怕你伤害她。” “你拦不住我。” 沉默了几秒,清脆的声音说:“黑暗之主死了吗?” “半残,黑暗之剑救了他。等我能够压制黑暗之剑了,我会亲手杀了他。”顿了一下,暗王说,“他领悟不了奥义,【道剑·夜束】需要换个主人。” “居然连道剑的影响都能抵住,你的心真狠。” “你第一次这么跟我说话。” 清脆的声音回到了正题:“不要伤害她,起码现在不行。把黑暗之主伤成那样,我想你的心里应该也不是很好受吧。” “杀了她,我或许会好受一点。” “不,你会更难受,因为那时你会面对疯狂的他。” 仓库因暗王的缄默而暂时安静下来,思索了许久,他才说:“我可以暂时饶了她,但你要保证,届时她务必到场。” “你想找机会见她?” “你只管保证她到场就好。”暗王没有回应。 “会的。” 暗王从仓库消失,离开了,另一个隐晦的波动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 . . 一家名气不小的米其林西餐厅,位置不错的一桌,艾雪和以辰吃着盘里的西冷牛排。 趁着陈乙去卫生间的工夫,艾雪瞪了以辰一眼:“吃饭就吃饭,干吗总盯着我看?没发现陈乙都注意你好几次了吗?” “你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他女朋友,他注意就让他注意呗。”以辰半开玩笑地说。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多看看艾雪,似乎不多看几眼,以后就没机会了,这大概就是死里逃生的心理吧。 “没正经。”艾雪白了他一眼,“等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买身衣服。” “你都说三遍了。”以辰无奈。 “谁让你穿这么丑了?”艾雪重新打量起他,不合身的深青色外套和浅色牛仔裤,外套里的白色衬衫上还有一个蓝色卡通领结,发型一看就是刚洗过但却没有精心打理的样子。 “我也不想啊,但附近只有一家服装店,结果卖的还是童装。”以辰象征性地从桌边抬了抬腿,露出一只白.粉相间的童鞋,“这都最大号了,还挤脚呢。” 当艾雪和陈乙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解释了:自己在路边打电话,一个不道德的司机驾驶一辆货车驶过,溅了自己一身泥,衣服全脏了。 解释完的以辰还在心里忏悔一番:货车师傅,我不是有意把锅甩给你的,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你多担待。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当自己拿着一身童装邋遢地走进洗浴中心时,人们所投来的怪异目光。 没过多久,陈乙回来,以辰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艾雪聊天,然后自己找借口去卫生间,绕了半个圈来到餐厅外面。 电话刚拨打出去,对方就接通了,速度之快令以辰着实感到意外。 “正打算打给你,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安德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事情我都听莫凯泽说了,这次是我的错,我感到万分抱歉。” “我也有责任,我太大意了。”以辰还处在自责之中。 “你父母和女朋友,还有你姑姑一家,他们会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今晚就走。路副塔主会派人联系他们,令行部的人暗中护送。”安德烈通知说,“假期取消了,下午到指定地点集合。” “知道了,谢谢。”以辰松了口气,旋即问道,“莫凯泽呢?他没事吧?” 吃饭前他给莫凯泽打过电话,知道莫凯泽的爷爷奶奶被风王殿的手下绑架了。 “他的心理素质还不错,勉强冷静。一旦确定他爷爷奶奶的位置,令行部会立刻展开营救。他小叔买了上海的机票,但在安检的时候已经被路副塔主的人拦下了。” “希望他爷爷奶奶不会有事。”以辰说。 “风王殿、黑暗王殿,已经有两尊王殿出现在了上海,水王殿有十之八九的可能性也在上海。”安德烈语气沉重,“现在的上海,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涌四起,情况很不乐观。” 不管那三尊王殿有什么目的,自己都决不会让他们得逞!经过刚才的危机,以辰内心无比坚定。 又说了半分钟,通话结束,以辰返回餐厅。 正文 第十五章 枯木逢春(三) 安德烈放下手机,皱眉走到椅子前,坐下仰起头,大拇指轻轻地用力,揉着太阳穴缓解紧绷的精神。 “你的压力不小。”虚拟投影中,留着短白胡须的戈尔曼躺在红木躺椅上,双手抱着水杯。 “除了数钱什么都不用管,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看了他一眼,安德烈闭目养神,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身心都疲惫得厉害。 似是看出安德烈的憔悴,戈尔曼出奇地没有打击他:“施工场地的补偿费,砖仓正在报销。” “不用了,已经有人给了。” 戈尔曼一愣:“有人给了?谁?” “你觉得可能是谁?” “那个人?”戈尔曼猜道。 “不然呢?”安德烈随手一挥,虚拟投影中一封邮件发给了戈尔曼。 “他的消息不应该比我们灵通吧?”看完邮件的戈尔曼挑了挑眉。 “我们盯的是全世界,他不一样,只盯一个人。” . . . 此时,一栋别墅里正回荡着董幂儿气愤的声音:“什么破俱乐部?能投诉吗?我要投诉他们!不给个理由就随便取消儿子的假期,还有没有人性?” 以天正双手小幅度地捶着爱人的背,安慰说:“老婆大人,你消消气,兴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那种大型的国际俱乐部不可能无缘无故取消学员假期的。” 董幂儿拍开背后的手,扭头瞪着爱人:“以天正,你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吧,俱乐部你也替着说话,你开的啊?” “老婆,我这是变相安慰你,让你消火。”以天正轻捏着爱人的肩,“你放心,待会儿我就打电话投诉他们。” “为什么要待会儿?现在就去!”董幂儿冷冷地说。 “又不是什么急事,我先给老婆你捏捏肩。”以天正弱弱地说,“老婆,我发现自从儿子参加了新秀俱乐部,你就经常生气。” “还不都是因为你?真不知道你这当爹的是怎么想的,居然支持儿子去玩什么极限运动。”一提到这件事,董幂儿就来气。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儿子都成年了,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还束缚着他。”眼睛上瞄天花板,以天正心虚地躲避爱人扭头投来的目光。 “想让我不生气?” “想。” 董幂儿微笑地看着爱人:“行啊,去把儿子接回来。儿子现在应该还在机场没走,只要你把儿子接回来,我不仅不生气,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以天正收回手:“你这笑容里明显藏着大刀,我……还是去打电话投诉他们吧。” “以天正!你给我站住!”董幂儿喊道。 然而,她转过头去时,客厅里哪还有爱人的身影?以天正早已经灰溜溜地逃离了客厅。 . . . 阿斯顿马丁中,陈乙单手握着方向盘,抱怨说:“表哥也太不像样了,居然说走就走。假期说取消就取消,什么狗屁俱乐部?这般行事风格,早晚有关门的一天!” “行了,你都说一路了。”艾雪无奈地说,“我早就习惯了,上次他就这样,临走前才告诉我要去澳洲。” “再急表哥也该把艾雪姐你送回去吧。”陈乙说。 “你不愿意送啊?”艾雪审视他。 “怎么可能?我只是抱怨表哥办事不地道。”陈乙挺直腰板,“送艾雪姐是我的荣幸,送未来嫂子是我的责任,不论从哪方面说,我都得送。” 艾雪忍不住一笑:“你们还真是兄弟两个,能说会道,一样的嘴皮子。” “那是当然。”想起了早上表哥说的那句“你好,我是航海”,陈乙不禁笑道,“艾雪姐,你发现表哥变了吗?” “变了?哪里变了?”艾雪关上了震耳的车载音响。 “我也说不出来,就感觉和小时候相比,表哥变得更外向了,不是说交际方面,是说……”不知道该怎么说,陈乙组织了半天语言,“成熟中携着点淘气,沉稳中带着些调皮,大概是这个意思,主要脑洞还大,思维和常人也不太一样。” 艾雪小脸古怪:“你是在夸你表哥?” 陈乙摸着后脖子:“中性偏褒义,当然是夸了。” “为什么听了你的形容,我感觉你表哥更像是一个滑头?” “……” . . . 晨韬小臂担在吧台上,身体倚靠吧台黑色的大理石壁,隔着玻璃饶有兴趣地看剑术馆内对打的两人,时不时拿起鸡尾酒喝上一口,脸上透露出惊讶的神色。 见莫凯泽从房间里走出来,晨韬连忙从他招招手:“在房间憋半天,不闷啊?来来来,看点好戏。” 犹豫了一下,莫凯泽走过来:“什么?” 晨韬没有说话,朝剑术馆指了指。 顺着晨韬手指的房间,透过玻璃墙壁,莫凯泽看到了以辰和路璇两人,都是一身白色剑服,手持铁剑对打。 只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实力完全不对等,以辰处于明显的下风,被压制得只能防守,没有丝毫进攻的机会。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以辰一次次倒地后又一次次顽强地爬起来,这还是以辰吗?与他印象中的以辰好像成了两个人。 “他怎么了?”莫凯泽问晨韬。 “谁知道呢?回来之后就跟他老师在里面对打,这都打……四十三分钟了。”晨韬看了看腕表,“这是典型的自己把自己玩死,要我说,不是疯了就是在练什么促成类的功法。” “你能在这儿看四十多分钟也挺厉害的。”莫凯泽淡淡地说。 “无聊嘛。”喝了一口鸡尾酒,晨韬看着以辰说,“也没安德烈说得那么不堪啊,这家伙看起来挺刻苦的。” “是和平常不太一样。”莫凯泽平淡地说。 “吃错药了?” 莫凯泽没有回应,而是专注地看着两人的对打。 在一次次防守不住被细长的剑身抽倒在地后,以辰终于找到了进攻的机会,铁剑绕腰,直刺而出,目标正是路璇护具面罩下白皙的脖颈。 果断又凶狠的出手让身为观众的莫凯泽和晨韬皆是一惊。 面对以辰凶狠的出手,路璇选择了更很辣的还击。 她握着剑把的手反转,铁剑从下向上荡起,铛的一声,硬生生把刺来的铁剑挑飞。随后她俯身前冲,反手握剑,剑柄变成剑身,在强大的冲力下刺在以辰的胸前。 以辰只感到心口一痛,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飞而出,摔出三米远,撞击在了玻璃墙壁上,巨大的声音令剑术馆外两位观众的心一颤。 莫凯泽和晨韬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里面的两人全然不像是在对打,更像是在搏命。 路璇还好一点,虽然招式看似狠辣,但她总能在关键时刻收力;以辰就不同了,每一次进攻都全力以赴,好似把路璇当成了真正的敌人。 莫凯泽和晨韬可谓看得是惊心动魄,生怕路璇一个疏忽被以辰重伤乃至刺死当场。 好在这次两人都戴了全套的护具,不和以往一样只戴护具面罩,不然莫凯泽和晨韬都该考虑是不是叫停两人了。 “对自己人都这么狠,那两人真是太凶残了。”晨韬咋舌,“他们不是师生关系吗?怎么看上去像是世仇?” “他的状态不太对。”莫凯泽忽然说。 “谁?” “以辰。” “是,是不太对。”晨韬点头,“变得积极上进了,也变得心狠手辣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给我们上演一幕辣手摧花。” 莫凯泽看了眼他:“积点口德。” 晨韬笑笑:“开个玩笑而已,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好兄弟嘛。” 剑术馆内,又是砰的一声,以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跟你说了,不要轻信任何机会,不是所有的机会都是机会,在你眼里的机会很有可能就是敌人设计好的陷阱!”路璇清冷的喝声在馆内响起。 “再来!”忍着浑身酸痛,以辰捡起地上的铁剑。 灯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白色的影子一闪,锐利的剑尖割裂空气,出现在了路璇面前。 隔着白色面罩的密网,路璇美眸微眯,锁定以辰的攻击。剑尖即将刺中的刹那,她身体一侧,躲开铁剑的同时下蹲横扫腿,左腿踢中以辰迈在前面的右脚,使其双腿拉大,朝前劈叉。 柔韧性欠缺的以辰双腿只张开到了一百五十度,大腿内部撕裂般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 凌空一跳,双腿朝前蹬出,狠狠地踹在了以辰的胸前。又是一声闷响,以辰被踹飞,而平躺落地的路璇修长的双腿和挺翘的屁股抬高,一招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路璇摘下面罩,露出一头米灰色的长发,不喜的神情浮现在精美的鹅蛋脸上:“不考虑退路的进攻,你是在找死吗?” 胸口和胯部的剧痛使得魔怔了的以辰清醒不少,他呆了一会儿,手撑着地站起来,向路璇弯腰:“对不起,谢谢你陪我训练。” 说完,他拉开剑术馆的玻璃门,连剑服都没换,朝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那魂不守舍的背影,路璇秀眉微蹙,略一沉吟,放下面罩,进了更衣室。 吧台前,晨韬朝以辰的方向努了努嘴,对莫凯泽说:“看情形估计和你一样,不把自己锁屋里一段时间是不会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莫凯泽面露不解。 “差点被黑暗王殿杀了。”换好衣服的路璇从剑术馆走了出来。 晨韬摇着头说:“就这点事啊?成为道剑之主的那一刻,就该有舍生取义的心理准备,何况又没死成,有必要这么矫揉造作吗?” “不仅是他吧?”莫凯泽问路璇。 他还是很了解以辰的,一般情况是不会对以辰那乐观的性格造成影响和打击的,毕竟这不是以辰第一次差点死在暗王手里。 “还有他女朋友和家人。”说着,路璇看向晨韬,冷冷地说,“换成是你妹妹,希望你仍然能在这儿面不改心不跳地说风凉话。” “那我会找到水王殿并杀了他,而不是在这儿愁眉不展。”晨韬淡淡地说。 懒得再理会这个说大话的家伙,从吧台上拿了瓶水,路璇回了自己的房间。 “也被王殿盯上了吗?”朝以辰的房间看了一眼,莫凯泽也离开了,还没有爷爷奶奶的消息,他的心情比以辰更差。  正文 第十六章 热带气旋(一) 太平洋,公海。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广袤无垠的海面上鱼儿成群结队地跃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又落回海中,汹涌的海水翻滚着,发出沉闷却磅礴的声音。 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自然的韵律。一个黑点出现在鱼儿的视野里,以极快的速度放大,轰隆隆地从上空飞过,又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变回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那是一架小型运输机,正低空飞向大洋深处。 内部的一扇舱门打开,一个身材劲爆白人女子走进储物的尾舱,宽敞的空间并没有放过多的东西,只有中央两个被黑布盖着的未知东西。 朵拉婕缓步走到黑布前,黑色高筒靴踩在钢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黑布盖着的东西不大,只达到了她胸的位置,长度也只有她那垂落到柳腰的长辫一般长。 掀开就近的一块黑布,未知东西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货架。货架上下共有五排,每排放着十个拳头大小的椭圆玻璃瓶。 五十个玻璃瓶,每个玻璃瓶中都装满了青色液体,如同致命毒液,又如同病毒试剂。 朵拉婕拿起一个玻璃瓶,美眸注视着其中的液体,垂涎之色毫不掩饰。不过仅仅持续了数秒,理智就战胜了欲望,她冷静下来。 眼前的青色液体与当初黑袍人给她的蓝色液体相同,都蕴含了强大的力量。 唯一的区别是当初的那些蓝色液体经过稀释后可以被人体吸收,而眼前的这些青色液体却不行,贸然吸收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好东西就在眼前却不能享受,朵拉婕心里很不是滋味。 “蓝色、青色的血,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朵拉婕喃喃自语,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黑袍人和单车女王。 没错,蓝色、青色的液体正是黑袍人和单车女王用特殊手法从自身体内提炼而出的血,这是黑袍人亲口告诉她的。 正因为得知了这些,现在的朵拉婕再不敢对黑袍人和单车女王的旨意有丝毫的违逆。在她心中,黑袍人和单车女王早已被贴上了变种人或外星人的标签。 又掀开另一块黑布,是一个相同的货架,五十个同样装满了青色液体的玻璃瓶。 朵拉婕暗暗心惊,一百瓶,就算是把一个人抽干估计也抽不出这么多血,难以想象单车女王是如何从体内提炼出来的。 犹豫了一下,朵拉婕还是将手中的玻璃瓶放进了皮衣的口袋里。 将货架重新用黑布盖上,朵拉婕转身,返回了组员在的舱室。 舱室内,七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的高挑女子穿着黑色紧身衣,有的在擦拭手枪,有的在闭目养神,火辣的身材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形成了独特的风景线。 “闪鳞,在组里的这段时间还习惯吧?”朵拉婕走到望着舷窗外天空发呆的女子身边。 代号闪鳞的女子回过头来:“组长,挺习惯的,各位姐姐都挺照顾我的。” “习惯就好。”朵拉婕在她旁边坐下,“知道为什么给你起这个代号吗?” 闪鳞摇了摇头。 “闪鳞蛇,头和眼较小,鳞片富有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闪耀出电蓝、血红、紫红、宝石绿及铜色光泽。”朵拉婕朝五步示意了一下。 五步端起桌子上盖着红布的东西,走到闪鳞前,拉开红布。透明的方形玻璃盒内,一条闪鳞蛇吐着信子,摄着寒光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闪鳞。 “本该在你加入蛇组的那天送你,但当时这小家伙还没到。”朵拉婕从五步手里接过玻璃盒,递向闪鳞,“亲自把闪鳞蛇送进蛇穴,你,闪鳞,也正式成为蛇组一员,希望你能像闪鳞蛇一样在蛇组的光辉下闪耀出属于自己的光辉。” “谢谢组长。”闪鳞郑重地接过玻璃盒。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之前的身份永远离她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新身份——蛇组闪鳞。 “好了,睡的别睡了,忙的也别忙了,听我说两句。”朵拉婕拍了拍手,把组员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近十年来,蛇组共死过两人,狐狸和竹叶青,至于原因我就不说了,大家都很清楚。我要说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希望我们蛇组不会再出现死亡。跟随五主和七主,我们的未来必将辉煌。” 金环开口:“组长,七——” “先听我把话说完。”朵拉婕打断她,“虽然我们效忠五主和七主,但蛇组才是真正的家,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利益至上,为蛇组谋取利益,就是为自己谋取利益,而不是只知道帮助外人,我的意思……大家都懂吧。” “懂。”一众组员齐声说。 “很好,只有吃到我们嘴里的东西,才是我们自己的。”说着,朵拉婕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玻璃瓶,晃着里面的青色液体,“它的价值你们都清楚,不是用钱能衡量的。我决定留下一瓶,找人想办法稀释,然后我们蛇组共同享用,剩下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银环抢先说:“放心吧组长,姐妹们的嘴向来不透风。蛇组是一个共同体,想活得久必须抱团,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没错,这东西能增强我们的体魄,是提升我们实力的好宝贝,没人会说。”太攀也说。 朵拉婕很清楚,即便在蛇组内部,利益至上的观念也比所谓的姐妹情谊贵重。 她敢保证,如果她不将东西拿出来,而是选择私吞,一旦让她们知道了,回去之后她们就会告诉五主和七主。甚至不需要五主和七主亲自动手,她们就会杀了自己,这就是蛇组。 没了堂老会的压制,天堂的铁律早已不能约束疯子,而能加入蛇组的每个人,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为了利益,更为了生存。 “金环,你刚才想说什么?”朵拉婕问。 “组长,我就是想问一下,七主这是要做什么?那么多的……血,引爆了会如何?”想到蛇组此行的任务,金环问。 朵拉婕沉吟了一下说:“造风。” “造风?什么意思?”副组五步不解。 朵拉婕摇了摇头:“我问七主,她只跟我说了这些。” “五主能控制水,七主能控制风。”银环发挥想象力,猜道,“难不成七主打算造一场飓风?”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北太平洋西部,形成的热带气旋叫台风,而且必须是风力达到12级或12级以上的热带气旋,不然也只能叫低压和风暴。”一直沉默的黑曼巴说,“至于飓风,那是大西洋和北太平洋东部形成的热带气旋。” 银环哼道:“黑曼巴,你是在炫耀吗?” “是纠正你错误的认知,不服可以打我,和你姐姐一起上也可以。”黑曼巴淡漠地说。 “你!”银环气得跺脚,黑曼巴是组里徒手格斗仅次于组长的存在,即便她和姐姐金环一起也很难讨到好处。 响尾的声音通过喇叭从驾驶舱传来:“组长,最多再飞五百公里,再远的话油就不够返航用的了。” 看了眼数据显示屏上的经纬度,朵拉婕说:“再飞一百公里开启探测器,寻找合适区域。” “是!” “立即去准备,扩散弹和引爆弹都再检查一边,不能有任何疏漏。”朵拉婕向舱室内的组员下令。 “是!” 不多时,小型运输机进入了一片区域,并在这片区域绕极大的圈旋转,低空飞行。 尾舱,两个货架已经空了,三个组员全副武装,手持火箭筒。火箭筒尾端有一个铁钩,扣在她们的左肩上,防止失手掉落。 另外三个组员站在三台贴着舱壁的大型机器前,负责操纵。从机器里伸出的金属绳索紧紧缠绕在全副武装的蛇组组员腰上。 “海面水温达到29摄氏度,位置距赤道五个维度之外,对流层风的垂直切变足够小,缺少一定的正涡度初始扰动。”响尾的声音传来,“条件符合,可以行动!” “立即确定十个位置,进行扩散引爆!”将腰间的铁钩扣在舱壁上,朵拉婕说。 “位置确定,三十秒后到达一号位置,尾舱门即将在十秒后打开,十、九、八……” 全副武装的组员将火箭筒背在身后,将火箭筒前端的铁钩扣在腰上,做好行动的准备。 封闭的尾舱门由上向下缓缓打开,刚漏出一小道缝,吸力就产生了,拉扯着众人。八人微微后倾,保证身体的稳定。 当尾舱门完全打开的一刻,朵拉婕喊:“跳!” 全副武装的组员双手交叉抱肩,迎着吸力向前跑去。出了尾舱门,三人纵身一跃,轻盈的样子如大雁一般,跳了下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大型机器上显示着放出绳索的长度。 当放出四十米后,机器开始减缓放出绳索的速度。 高空中,三个黑影在凶猛的大风中如炮弹般快速下降,透过护目镜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洋。腰上的力量逐渐增强,三人下降的速度开始减慢。 正文 第十六章 热带气旋(二) 当下降五十米后,三人停在了半空。 即便运输机速度再慢,对三人来说移动的速度也是飞快,除了深蓝的大海,其他事物都是模糊的。 “一号位置即将到达,准备发射!”朵拉婕的声音从三人的无线耳机中穿出。 凭借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三人解开火箭筒前端的铁钩,将调好射程的火箭筒扛在肩上。 “数据稳定,太攀就绪。” “数据稳定,银环就绪。” “数据稳定,金环就绪。” 朵拉婕对着无线耳机下令:“发射!” 嗖!嗖!嗖! 三枚特殊的火箭弹齐齐发射出去,漆黑的弹身上嵌着三四个装满青色液体的椭圆玻璃瓶,而玻璃瓶上都紧紧吸附有橡皮大小的黑色方块,倒计时器上是鲜艳欲滴的红色数字。 砰!砰!砰! 火箭弹并没有爆炸,而是在沉闷的声响中将玻璃瓶从自身弹飞出去。强大的弹力使得四散开来的玻璃瓶顷刻间就飞出去上百米。 轰!轰!轰…… 接连十声爆炸,玻璃瓶被炸弹引爆,青色液体如雾气般散开,一小片天空都染成了青色,笼罩的范围之广足有数万平方米。 尾舱,朵拉婕和五步看着显示屏,正是青色雾气充斥天空的画面,通过太攀等人护目镜上摄像头传来的。 不过因为运输机的速度太快,青色雾气充斥的那片天空在模糊的画面中只停留一会儿就消失了。 “高度没错。”又看了眼数据,朵拉婕对机器前的组员说,“把她们拉上来。” 机器前的黑曼巴等人立马操纵机器收回绳索,拉着太攀等人向上。 如果不是腰间的铁钩扣在舱壁上,她们恐怕早就抵挡不住时刻存在的强大吸力,被劲风卷到万米高空,然后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慢放刚才保存的画面,看着不少青色雾气融入空气中,最后消失于无形,五步挑了挑眉:“也没什么特别的。” “血没有白放的道理,七主不是傻子,不会无的放矢。”朵拉婕说。 “组长,我们偷拿一瓶,不会被七主发现吧?”五步担心地说。 “这么大的量,就算是少四五瓶七主也看不出来。”虽然这般说,但朵拉婕还是谨慎地只拿了一瓶。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跟在五主和七主身边,以后这种机会肯定不少,没必要去冒大风险。积少成多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攀等人返回运输机,尾舱门关闭,两个小组开始交换工作。黑曼巴等人接过火箭筒,开始装弹;太攀等人走到机器前,接手操纵工作。 “三分钟时间调整和休息。”五步告诉众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运输机绕了一个大圈,两个三人小组轮流“蹦极”,在九个位置不同但高度相同的空中陆续扩散引爆了剩余的八十九.瓶青色液体。 运输机在大圈的中心徘徊,青色雾气已经全部融入了空气中。 “没什么异常啊。”回到舱室,看着手里毫无反应的能量检测仪,金环说。 “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银环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响尾,飞多少公里了?”朵拉婕联系驾驶舱。 “三百五十二公里。”响尾回道。 “返航,回去交差。” “是。” 运输机掉头,朝来的方向——亚洲大陆飞去。短时间就将速度提了上去,运输机化为一个渺小的黑点,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就在运输机离去不久,这片安静的区域就变得热闹起来,大风刮起,海水汹涌,原本湛蓝的天空竟开始有青色浮现。 朵拉婕等人并不知道,她们离开的第二天,一个风力达到11米每秒的热带气旋就在这片天地间形成了。虽然只是强度最弱的热带低压,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热带气旋。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热带气旋呈青色,而且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无限扩大。 . . . 就在蛇组引爆完九十九.瓶青色液体的时候,相隔数千公里的一座别墅中,戴着青色面纱的高挑女孩看向东南方。 “引爆了?”角落里的黑袍人说。 “少一瓶。”女孩正是单车女王彡柚。 宽大的黑袍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我让人把蛇组处理了。” “五哥,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她们还有用。”彡柚端起桌上的高脚杯,轻晃着妖艳的液体。 “一群小喽啰,有什么用?”黑袍人不在意地说。 “小喽啰自然是有小喽啰的用处,等没用了就丢给新秀俱乐部,那些家伙不是最喜欢管闲事吗?”彡柚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略作沉默,黑袍人问:“少一瓶不影响吧?” 彡柚摇了摇头:“有预料,我多放了十瓶,只是高估她们的胆子了,还以为她们敢多拿几瓶。” “这些天你就不要再随便使用力量了,关键的一步还得靠你。另外,那件事也该办了,你准备好了吗?”黑袍人说。 “道剑的影响,我也能抵住。”彡柚倔强地说。 “我看你更像是在和某人赌气。”黑袍人消失,只留下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热带气旋形成,剩下的……就慢慢等了。” . . . “怎么突然要走?”听到艾雪打电话来说要回济南,以辰装作惊讶地问。 “爸爸说国际刑警通缉的犯罪组织盯上了艾家,妈妈不放心我,让我立刻回去。我也不放心他们,正好回去陪着他们。”艾雪说。 她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连累公司的人,毕竟犯罪组织也盯上了她。抓自己来威胁爸妈,犯罪组织找上自己的可能性极大。 “犯罪组织?”以辰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路璇,询问的目光似是在问她知不知道。 路璇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给他看:善意的谎言。 “既然如此,你赶快回济南,和叔叔阿姨待在一起。回去了就好好在家待着,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门。”以辰叮嘱艾雪,“放心吧,有警察在,犯罪组织作不了恶。” “知道了。”艾雪提醒他,“国外的治安比国内差,你在外面要小心一点。还有以叔叔、董阿姨、以阿姨,你告诉他们也要小心。” “和你打完我就给他们打。”以辰应道。 他没有多说,就在接艾雪电话之前,他刚接了妈妈的电话,得知爸妈今晚也要回济南,说是济南的家进了贼,警察需要他们的帮助。 他还从妈妈那里得知姑父要去三亚谈合作,姑姑和表弟会跟着去玩一段时间。 “你快给以叔叔他们打吧,我没事了,挂了。”艾雪催促。 又叮嘱了几句,以辰才挂了电话。 “现在放心了吧?”倚着门框的路璇懒懒地瞥了以辰一眼,“那老头是不是很不靠谱?谎编得一点都不圆滑,全是漏洞。” “你也不看看你是做什么的,对你来说当然全是疑点。”以辰无奈地耸肩。 “没了后顾之忧,你现在该把注意力放到单车舞会上了。”路璇说。 “当然,我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单车舞会上。”以辰说,“路老师,你说得没错,为了守护的人,我不该颓废,只有变强,我才能真正阻止悲剧的发生。 “明白就好,看来我的心理疏导效果还不错。” 以辰搓手,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有时间再多给我疏导疏导,我觉得我已经从一个乐观主义者变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 路璇斜睨他:“我的心理疏导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享受的,这次没向你收费就不错了,你还想多来几次?” “你是我老师,我是你学生,我们这关系谈钱多伤感情,是不是?”以辰厚着脸皮笑笑。 “我后悔了,就该让你死气沉沉的,最好待屋里发霉烂死。”路璇严重怀疑自己帮这家伙做心理疏导是错误的决定。 “别那么无情啊,我不疏导了,不疏导了。”以辰摇了摇手,好奇地问,“老师,想不到你还会心理疏导,真是全能,你学过心理学啊?” “心理学硕士,有学位证的,要看看吗?”路璇淡淡地说。 “不用不用。”以辰低头打量着自己说,“我忽然觉得我体内的剑息还不如阿瑞斯果实用,既不能帮助我领悟奥义,也不能提高我的智商。” 路璇轻声笑了笑:“是不是感觉不香了?” “对,突然就感觉不香了。”以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体内的剑息可能是盗版,不,它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它是道剑护主的前提,没有它,【道剑·夜束】能救你那么多次?说起来,它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 “拉倒吧。”以辰摆摆手,“要是没有它,【道剑·夜束】就不会选择我,【道剑·夜束】不选择我,黑暗王殿自然就不会三番五次找上我了。” “怨天尤人,自己在这儿待着吧。”路璇带上门,走了出去。 以辰闭上眼,双手张开,仰头倒在身后的床上,叹道:“老天爷啊,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赶紧让我领悟奥义吧!”  正文 第十六章 热带气旋(三) 夜晚的机场灯火通明,不时有飞机从跑道上滑行,起飞消失在黑暗中,也不时有飞机从黑暗中出现,降落在跑道上。 一架小型客机,安检了的人们正排队登机,艾雪就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这正是飞往济南的航班,今天最后一趟。 离飞机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车内烟雾缭绕,驾驶和副驾驶各坐有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目光皆集中在队伍中的女孩身上。 “送上飞机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令行部在济南的人了。”副驾驶的拉尔森说。 “晨曦那些家伙呢?总指挥是亚当,干吗把我们黄昏弄来?”阿斯琉克坐在驾驶座上。 “听菲内尔说晨曦在执行其他任务,估计任务不简单,不然他们也不会脱不开身。”拉尔森抽着雪茄,车离的烟雾正是他的“杰作”。 “这种小差事也要交给我们,真不知道主管是怎么想的。”阿斯琉克把车座往后调了调,腿伸开担在方向盘上。 拉尔森嘲弄地说:“你懂什么?这比解决殿卫重要多了,没有后顾之忧,道剑之主才会集中精力对付王殿,不然指望你啊?就你这小身材,还不够王殿塞牙缝的呢。” “你就够王殿塞牙缝啊?别抽了!弄得车里全是烟!”趁拉尔森不注意,阿斯琉克一把夺过他嘴上的雪茄,放下车窗随手扔出车外。 拉尔森气呼呼地说:“喂!你知道放车窗扔烟就不知道放车窗散烟?” “你抽烟你不知道放下车窗啊?” “我又不在乎呛。” “我在乎啊。” “你在乎你放车窗啊。” 阿斯琉克摇头:“你扔的垃圾凭什么让我捡啊?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影响到别人却不管,那别人就有权利管你。” “你!你简直就是个无赖!”拉尔森气道。 阿斯琉克直起身子:“我这是在教化你!懂不懂什么是教化?” 拉尔森无视了阿斯琉克的话,眼睛微眯,看着飞机的方向。 “看什么看?跟你说话呢!”阿斯琉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出事了。”拉尔森轻声说。 “少在这儿骗我,我今晚要好好地教化你。” “真出事了。” 看出了拉尔森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阿斯琉克顺着他的视线再次望向飞机,只见一个女孩正扶着他们负责保护的对象离开队伍。 “被拐走了?”阿斯琉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吗?开车追啊!”拉尔森猛拍他。 反应过来的阿斯琉克立马把腿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一边调整座椅一边发动车子。 穿着Burberry风衣的女孩扶着昏迷了的艾雪朝出口走去,难以想象女孩体内有着多大的力量,只是一只手就稳稳地扶住了一个人,即便那也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 鸣笛声从身后响起,女孩听而不闻,自顾自地扶着艾雪走。 黑色越野车超过两人,一个漂亮的甩尾,轮胎在地面留下清晰的磨痕,越野车成功旋转180度掉头,挡住了前面的路,拉尔森和阿斯琉克一左一右利落地下车。 “是你。”看清女孩的样貌,拉尔森一愣。 “让开,我找她有事。”女孩话语平淡。 “不行,你不能带她走。”阿斯琉克摇头。 女孩看了眼艾雪,帮她捋了下额前的秀发:“是吗?我要是硬带她走呢?” 拉尔森用食指揉了揉鼻子:“你带不走她,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不想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懒得再跟眼前的两人废话,女孩扶着艾雪就要朝一侧走,然而刚迈出一步,拉尔森和阿斯琉克就掏出手枪,对准了她。 “你的行为很可疑,有必要接受我们的调查。”拉尔森收起了平常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 他和阿斯琉克是有持枪证的,准确说黄昏都有持枪证,是向路副塔主申请的。 另外,珠星的入境申请也已经通过来,正在来上海的路上。 “不知死活,解决他们。”女孩面无表情地说完,无视黑漆漆的枪口,从一侧继续朝出口走去。 “是。”一个恭敬的女声传来。 不等拉尔森开口,嗖嗖两声,两枚飞镖从黑暗中飞出,以刁钻的角度射向他和阿斯琉克。 听到破空声的那一刻,拉尔森和阿斯琉克就应激地向两边跳了出去,借助接地翻滚稳住了重心。 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从黑夜中走出,诱人的身体曲线在黑色紧身皮衣下暴露无遗,一条蝎子辫垂落到挺翘的臀部。 “今晚的收获不小。”拉尔森没有看女子,而是看向了阿斯琉克。 “抓了这个再抓那个!”阿斯琉克咧嘴一笑,脚用力一蹬就朝女子冲了上去,“功劳我要大份!” “一人一半。”熟知他性格的拉尔森也冲了上去。 望着打算生擒自己的两人,女子轻蔑地一笑,美眸闪过一道寒光,右手从腰间划过的时候,两枚飞镖已经射了出去。 身体前倾,往地上趴去,飞镖从后背上方飞过,即将落地时,双手撑住,一弯一张,拉尔森借助反作用力站起来。 “小妞挺狠的。”同样躲过飞镖的阿斯琉克笑道。 回答阿斯琉克的是一记鞭腿,黑色高筒靴包裹了整条小腿,斜面划过90度抽出。阿斯琉克双手挡在交叉挡在前方,抵挡女子的鞭腿。 鞭腿抽在交叉双手的小臂上,500磅的冲击力下,阿斯琉克后退两步:“体质经过强化,你果然有问题。” 女子并未理会阿斯琉克的话,鞭腿击退阿斯琉克后,借助反作用力落腿,腰部扭转发力,一拳朝冲上来的拉尔森捶去。 “我来试试。”拉尔森右手握紧成拳,悍然挥出。 微弱又沉闷的声响中,两个拳头撞在了一起,无论是拉尔森还是女子,都没有后退一步,双方竟是势均力敌。 女子飞起一脚,拉尔森眼疾手快,同样一脚踢出,脚掌相对,拳头分开,两人皆后退数步。 “身体素质不比我们差,硬茬。”拉尔森甩了甩手。 “阿瑞斯果实可不是哪里都有,单凭强化剂也堆不出这个效果。”顿了一下,阿斯琉克很确定地说,“是敌人无疑了。” 拉尔森和阿斯琉克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拉尔森拳头从胸前直直地轰出,阿斯琉克俯身下蹲横扫腿,一上一下齐齐攻向女子。 面向拉尔森,女子上前一步,一脚迈出,蹬在拉尔森腹部,身体后仰,平行于空,躲过拉尔森拳头的同时也躲过了阿斯琉克的腿。 魁梧的拉尔森凭借强大的腹肌力量撑住女子一脚,一拳捶空,手臂屈起,手肘朝下,一记肘击攻向女子。 没有料到拉尔森反应如此之快,女子只能双手交叉挡在胸前,起一个临时防御的作用。 一声比之前大了数倍不知的闷响,女子轰然落地。落地的一瞬间,一只脚就出现在了女子正上方,朝着其脑袋跺去。 女子立马朝一边翻滚,躲避头顶的一脚。 翻滚出数米,距离足够安全,女子才停下,双手发力,柔软的身体从地上弹了起来。只是女子颇为灰头土脸,干净的紧身皮衣上全是土,蝎子辫也脏了。 一脚跺空,阿斯琉克也不生气,笑着对女子说:“一打二还想讨到好处,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女子目光阴狠地盯着两人,如一只沉默又凶残的狼。 “再和她玩下去,另一个就该带着人跑了。”决定速战速决的拉尔森果断掏出了枪,“去,给她戴上铐子。” 阿斯琉克从腰间取出一副手铐,走向女子:“危险人物,是你自己戴还是我给你戴?” 女子手伸进皮衣的口袋里,这一动作吓得上前的阿斯琉克立即掏出枪,对准女子。 在两把枪的瞄准下,女子摸出了一个玻璃瓶,玻璃瓶只有滴眼液的瓶子那般大小,里面赫然装满了青色液体,不过颜色很浅,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是青色。 在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注视下,女子拧开瓶盖,朝嘴里倒去。 “不要让她喝!”虽然不知道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拉尔森,决不能任由女子喝了那瓶液体。 啪! 一声枪响在偌大的机场传开,女子的小手指爆开,鲜血溅到了冷漠的脸上。 拉尔森开枪还是慢了,女子付出了一根手指的代价,忍着剧痛,将青色液体全部倒入了口中。 “你们……都得死!”女子目光冰冷。 抬枪对准女子的脑袋,拉尔森朝阿斯琉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铐起来!” 阿斯琉克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手铐,眼睛紧盯状态异常的女子,谨慎地上前。 低头看了眼满是鲜血的右手,再抬头时,女子眼白全部化为了青色。在青色的衬托下,夹杂着怒火的黑眼球令阿斯琉克心悸,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垂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张开,手心朝下,一丝丝青光浮现,汇聚成光球。 嗡! 左手朝前一甩,青色光球脱手而出,化为两道光束射出。光束以极快的速度命中两把手枪,爆炸声再次响起,手枪炸开,枪支碎片散落一地。 紧跟光束之后,一个青色的影子闪过,沿着一条直线,撞向阿斯琉克和拉尔森。 超过1000磅的冲击力,阿斯琉克和拉尔森两个健壮的男子接连被撞出七八米,最后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小臂骨和尾骨都阵阵作痛,拉尔森却没心情理会这些,随随便便就是超过1000磅的力量,什么液体居然对体质有如此夸张的增幅? 阿斯琉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以女子现在的身体素质,黄昏里也只有老大和姐才是对手。 “开车跑!”拉尔森冲阿斯琉克喊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朝女子扑去。 “拉尔森!”阿斯琉克爬起来就要冲上去。 拉尔森大喊:“跑!通知主管!” 犹豫了两秒,阿斯琉克咬牙转身,跑向越野车。 “一个都跑不掉。”女子不屑地说,化为青色影子迎上冲来的拉尔森。 两只拳头相向挥出,只是这一次不再势均力敌,咔嚓声中,拉尔森手骨碎裂,整条手臂发麻,耷拉下去。 一脚轻易把拉尔森踹飞出去,女子紧跟而上,出现在半空,趁拉尔森未落地时,一记被青光包裹的手刀朝其脖子切去。 另一边,阿斯琉克飞快地上车,没有熄火的越野车如脱缰的野马,从原地窜出,朝远处奔去。 望着驶出数十米的越野车,女子抓起地上的尸体,手心涌出夺目的青光。随着青光的注入,拉尔森的尸体亮起淡淡青光。 身体跃入空中, 猛地一甩,尸体化为一道青光飞出,在漆黑的夜空拉出青色光痕,砸向越野车。 轰! 惊天的爆炸声这一刻在机场炸响,被尸体砸中的越野车发生爆炸,漫天碎片横飞,火光冲天,黑烟在大火中升起。 听到枪响就朝这边赶来的安保人员和执勤特警在爆炸发生后更是将速度加快到了极限。 爆炸现场,火光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阿斯琉克那鲜血直流的脸,遍体鳞伤,车门的残片从他胸前穿过,如一杆奇形怪状的长枪将其残忍地钉在了地上。 剧痛使得全身彻底麻木,痛感反而不如刚才那般强烈,阿斯琉克声音微弱:“格子,自行检索,采集信息。” 银色的数据腕环亮起微光,格子的声音从中传出:“开始检索。” “这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一声轻笑,女子从黑暗中走出。 “ 你会……死在上海,新秀不会……放过你。”因情绪激动,阿斯琉克吐出一口血沫,气息变得更加萎靡。 “死人是没有资格评论活人的。”女子来到他面前。 右手抬起,青色光球凝聚,化为一道青色光束洞穿阿斯琉克的脑袋,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大的血洞。 就在女子要离开的时候,格子的声音响起:“你会死。” 循着声音,女子看向亮有微光的银色腕环,挑了挑眉,随即抬脚,朝其跺下。 势大力沉的一脚将腕环踩碎,女子转身离开:“我等着。” 从女子出现到拉尔森和阿斯琉克死亡,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分钟。等安保人员和执勤特警赶到时,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文 第十七章 姐姐(一) 大西洋,墨西哥湾。 与上海相差了十多个时区的墨西哥湾正值上午,草木繁盛的不出名小岛上,秘密港口的一间平房办公室里。 “什么!”得知拉尔森和阿斯琉克死讯的凡妮莎猛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虚拟投影中,安德烈安抚她:“你先别激动,这件事亚当会处理的。” “我能不激动吗?人死了!黄昏!两名队员!”凡妮莎美眸中充斥着怒火,恨不得现在就飞往上海,“是谁杀了他们?” “你就是凭愤怒成为令行部一员的吗?”安德烈皱了皱眉。 “我要给他们报仇!”凡妮莎美眸中闪着冷光。 “报仇?是需要报仇!但绝不是因为朋友间的感情!”严肃起来的安德烈将主管的威严展现得淋漓极致,“俱乐部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彻底解决剑陵问题!令行部是一个负责打打杀杀的部门,但绝不是一个只打打杀杀的部门!在这里,绝不允许意气用事!更不允许夹带私人情感来处理公事!” 凡妮莎脸色阴沉:“你果然还是那个冷血的人。” “随你怎么想。”安德烈说,“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因为你黄昏副队的身份。不然,以你银级的权限,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的。” 凡妮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你也说了,我是黄昏副队,我不能让我的队员白死,不然你让我怎么跟其他队员交代?告诉我,凶手是谁?” “尼普顿计划完成,就是你对其他队员最好的交代。其他的,亚当会替你处理。”安德烈没有丝毫让步。 “他代替不了我!” “我说了,处理公事不能夹带私人情感。亚当处理这件事是以行动总指挥的身份,不是你未婚夫。另外,他是晨曦队长,金级权限。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讲,他都有资格替你。” 微微沉默,凡妮莎说:“我可以不去上海,但你至少告诉我凶手是谁。” “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说实话,我已经后悔把消息告诉你了,你目前的状态糟透了,需要冷静一下。”安德烈看着她。 “你就不怕我离开这里?”凡妮莎朝外面看了一眼,言外之意就算他不同意自己也会去上海。 “你清楚擅离职守的后果。” “我不在乎。” 安德烈沉吟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点起了头:“既然你这么想去上海,行,我同意了。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凭自己的能力到上海,这件事的处理权就归你。” “真的?”凡妮莎脸上的怀疑之色毫不掩饰。 “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那你告诉我拉尔森和阿斯琉克是谁杀的。” “你到了上海自然会知道。” 凡妮莎点头:“我马上就动身。” 然而,凡妮莎刚走出两步,安德烈就叫住了她:“听我把话说完,三十分钟,三十分后你才能走,时间不到你不能离开这间办公室,少一秒钟都不行。” 凡妮莎回头:“你没有耍我?” 安德烈摇头:“我说了,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到上海,除非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凡妮莎轻哼一声:“不用激我,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把戏。” “就这样。”说完,视频通话结束,安德烈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 “格子,倒计时,三十分钟。”凡妮莎走向窗户,背对投影说。 以黑白格子为背景的画面中出现鲜红的数字,三十分钟倒计时,一秒一秒地减少。 凡妮莎站在窗前,望着码头线上停泊着的日逐舰,拉尔森那张总喜欢贱笑的脸和阿斯琉克那张总爱凑热闹的脸交替在脑海中浮现。 扶在窗上的手缓缓用力,木框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捏出清晰的指痕,凡妮莎愤怒的神情渐渐变得坚毅,敢杀她的队员,凶手一定要付出代价!一定! 嘎吱一声,办公室的木门从外推开,一头粉色长发的绮娜走了进来。 看到凡妮莎的神色,绮娜叹道:“你还是知道了。” “凶手是谁?”凡妮莎收回视线。 “他没有说,怕我告诉你。” “你是金级权限。” “你知道,金级权限看似没有差别,实际大小之分很明显。而且就在刚刚,他把我的权限暂时降为了银级。”绮娜晃了晃手腕上在和安德烈通完话就由金色变为了银色的数据腕环。 缄默几秒,凡妮莎情绪激动地说:“你知道吗?拉尔森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你冷静点。” “你能冷静吗?”凡妮莎反问。 绮娜走到窗前,和她并肩站着:“不能,但我也不会冲动。学会控制自己,压制内心的魔鬼,这是仅次于果断的第二堂课,他教给我们的。” “如果在战场上,我能控制自己。” “这我相信,所以现在才是对你最大的考验。”绮娜安慰说,“放心吧,亚当的本事你比我清楚,凶手逃不掉的。” 凡妮莎摇了摇头:“我要走,他给了我一个机会。” 绮娜望着窗外:“让你凭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 “你怎么知道?”凡妮莎诧异。 “听我的,放弃吧。他不想让你离开,有一百种方法。” “我偏要看看他的方法管不管用。”凡妮莎蹙眉。 绮娜轻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她来了。” 目光从她那漂亮白嫩的侧脸上移开,凡妮莎扭头看向窗外,平坦的小路上,一个二十七八的白人女子朝办公室走来,手里拉着一把躺椅,椅子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雪色短发,英气勃勃的清冷面容,印有半透明月亮图案的银色作战服下是曲线优美的曼妙身材,女子正是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 “她拦不住我。”凡妮莎看着那个银白色身影。 “不好说。” “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她不简单。”绮娜认真地说。 “令行部第一杀手,自然简单不了。” “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有另一个身份。”绮娜轻声说。 凡妮莎一怔:“另一个身份?” 来到办公室前的小空地,隔着玻璃,叶莲娜对两人微微点头,放好躺椅,曼妙的身材半躺上去,晒起太阳。 “这是找人看住你了。”绮娜看了眼躺椅上的人,对凡妮莎说。 “能不能看得住是个问题。”凡妮莎瞧了眼身后投影上的时间,“时间到了我就去会会她。” 时间一到,凡妮莎就出去了。 绮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两人,虽然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但从没说两句就动起手来的情况看,显然是聊得不愉快。 四十分钟后,绮娜离开窗户,小脸上有着不少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惆怅:“我这“俱乐部第三女高手”的称号就这么没了?第四女高手,连个季军铜牌都没有。” 没错,凡妮莎输了。 能当上黄昏副队,凡妮莎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黄昏副队这个身份也是她实力最好的证明。 论战术指挥,有着“战争女帝”之称的凡妮莎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但除此之外她的单打能力也非常的强,俱乐部男性成员中都鲜有人是她的对手。 但就在今天,她输给了第二个女人,用绮娜的话来说就是:你那“俱乐部第二女高手”的称号丢了。 “你很强,我不是对手。”凡妮莎大方地承认自己输了。 “罗伯特副队也不弱。”叶莲娜重新回到躺椅前。 “你的实力不比她弱。” “或许吧。” “不想找她试一试?” 叶莲娜摇了摇头。 看了看她,凡妮莎迈动纤细的长腿朝办公室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看向她:“你刚才留手了吗?” 叶莲娜没有说话,平淡的脸上因嘴角稍弯而出现罕见的一丝淡笑。 “看来你才是俱乐部最强的女人。”说完,凡妮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从叶莲娜笑而不语的表情上她得到了答案,自己输得不冤。 等凡妮莎回了办公室,叶莲娜才重新坐下,半躺回躺椅。 “我说了,他不想让你离开,有一百种方法。原以为他会调二三十个人看着你,没想到调来的比二三十人还强,而且是一个人,他做事还真是不给人留余地。”绮娜双腿担在办公桌上,修着指甲说。 “你也不着急。”凡妮莎又站到窗前,“你就不想替他们报仇吗?” “想,但我想法和你不太一样。”绮娜换了一把指甲锉,“对你来说,只有亲手杀了凶手才算报仇;而我,只要凶手死,谁杀的无所谓。” “我小看她了,她才是俱乐部最强的女人。”凡妮莎的目光又落在了躺椅上的人身上。 “或许……你该把‘女’字去了,别忘了我刚才说的,她可能有另一个身份。”绮娜意有所指。 似乎猜到了什么,凡妮莎瞳孔微张,扭头看绮娜:“你的意思她是……” 绮娜点点头:“从年龄来看,她应该是第七代。小看她的不止你,还有我,以及……俱乐部几乎所有的人。” “第七代竟然是女性!”先是一惊,随后从震惊中缓过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素来性子冷淡的凡妮莎心有余悸地说,“居然能承受那种痛苦,她真是个怪物。” “这只是我的猜测。”绮娜抬起手,看着修好的指甲,“只有塔主和四位执行主管才知道谁是真正的怪物,这种级别的秘密连质门那位副主管都没资格知道,更何况是我们?” “那些离我们太远了,还是看眼前的事吧。”凡妮莎背朝窗户,双手扶着窗沿看她,“道不同可以相为谋吗?” “你想做什么?是不是让我和你联手?”绮娜放下腿,一双眼睛发着亮光,“可以啊,但我有一个条件。” 瞧见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胸看,凡妮莎神情变得不自然,双手环抱起来,挡在胸前:“你想多了,我是让你陪我去吃饭。” “吃饭?”绮娜怔了下,问道,“然后呢?吃完饭做什么?” 凡妮莎竖起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眼中战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和外面那个继续打。” “……” 正文 第十七章 姐姐(二) 眼刚睁开,又因为晃眼的白色灯光而闭上,伸手挡在眼前,艾雪缓解过强的光线。 几秒钟后,眼睛适应了光线强度,她拿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迷茫地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极简风格的卧室,落地玻璃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和皎洁的月色,方形吸顶灯散发出明亮的白光,照亮了干净整洁的房间。 低头看了看,身下是柔软的大床,身上还盖着薄薄的被子,虽然是冷色系的装修风格,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芳香,房间的主人是个女孩子,艾雪猜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最后的记忆是排队登机,似乎自己莫名其妙地晕过去了。 头还有点痛,微弱的眩晕感使她不禁用手按着脑袋。 好一会儿,眩晕感才退去,出于好奇,艾雪从床沿下来,鞋子不知道被谁脱了,床下只有一双卡通棉拖。 穿着棉拖,她来到没有关门的衣帽间门口。虽然很少有裙子,衣服和鞋子的风格也偏中性,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都是女孩子穿的。 确定了房间的主人是女孩子,艾雪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来到落地玻璃前的书桌前,黑色的桌面上除了台灯和钢笔,只有一张放在相框里的照片。 拿起相框,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她怔住了,照片中的女孩竟是她自己! 从背景她看出来那是一场公益活动的捐助现场,照片中的她正忙着核对捐助文具的数量,拍摄角度比较偏,很明显是偷拍的。 她心中一惊,自己真的被犯罪组织盯上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艾雪慌忙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身穿浅灰色居家服,手里端着白色瓷碗的清冷女孩。 “艾雪姐,你醒了!”看到艾雪站在那里,完颜臻儿俏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臻儿?怎么是你?”慌乱从艾雪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惊疑之色。 “当然是我啦,这里是我家,不是我还能是谁?”完颜臻儿走到她面前,将碗双手递给她,“刚熬好的姜汤,碗有点烫,小心拿。” 艾雪接过姜汤,却没有喝,而是放到了桌上。 “艾雪姐,趁热喝才能驱寒,防止感冒。”说着,完颜臻儿就要去端,但却被艾雪拦下了。 “臻儿,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艾雪将照片拿给完颜臻儿看,她怀疑完颜臻儿与犯罪组织有关,甚至怀疑完颜臻儿就是犯罪组织的一员。 “我忘收起来了。”见艾雪发现了照片,完颜臻儿伸手去拿。 艾雪及时收回了手,没有让她把照片拿走:“臻儿,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 “是我找人……偷拍的。”完颜臻儿咬着红唇,半吞半吐地说。 “我知道是偷拍的,我是问你为什么偷拍我?” 感受到艾雪怀疑的目光,完颜臻儿苦笑不已:“艾雪姐,你不会以为我与绑架你的那些坏人是一伙的吧?” “绑架我的……那些坏人?”艾雪迷惑。 “对啊,艾雪姐你忘了?”完颜臻儿解释说,“我去机场接朋友,在大厅里碰到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扶着你,还是榭姐看到的。” 艾雪摇了摇头:“我记得我在登机,后面发生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看来你是被他们弄昏了,那些人目光躲闪,一看就不是好人。”完颜臻儿示意艾雪坐下,“幸好榭姐在,那些坏人不是榭姐的对手,现在已经被机场安保人员押去公安局了,榭姐也跟着去做笔录了。” “是你救了我?”艾雪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也不算是我,是榭姐看到艾雪姐你的,也是榭姐出手的。”完颜臻儿一笑。 “那这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艾雪看向手里的照片。 盯着她手中的照片,完颜臻儿缄默了,眼神渐渐迷离,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漩涡之中。 注意到完颜臻儿的异样,艾雪安静又耐心地等着,没有出声打扰她。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完颜臻儿才回过神来,伸手拿向照片。这次艾雪没有再收回手,任由完颜臻儿把照片拿了过去。 注视了照片中的女孩好久,完颜臻儿又抬头看着面前的真人:“艾雪姐,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姐姐?”只是几秒的不解,猜到了什么的艾雪露出震惊的神色,“你是……” 完颜臻儿没有直接回答,在艾雪的注视下打开了床头柜,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把盒子放到桌上并打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娃娃出现在艾雪的眼中。 那是一只毛绒绒的白色狮子狗,娃娃不是新的,甚至很破旧,毛有些稀疏,也不再是纯白色,但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还记得它吗?”完颜臻儿轻轻地拿起娃娃,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能看出她是多么在乎这个娃娃。 “十一年?”艾雪声音发颤。 “对,十一年。”完颜臻儿眼睛微微发红。 女孩的话令艾雪的心狠狠地一颤,脑海中那因害怕和伤心而被久久压在心底的画面再度浮出水面:下着小雪的商场口,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地站在冰冷的寒风中,蓬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上落满了无情的雪,那孱弱的身体如旁边的香樟树一般瘦小。 不知何时,泪水充盈了艾雪通红的眼眶。矮小的女孩一个人站在冷漠的人群中,眼神是那么的孤独、无助,又是那么的警惕和无助,如一根尖尖的长刺扎在了她的心上。 那双真实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即使过去了十一年,依旧记忆犹新。越是长大,她越是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眼神中的倔强。 一个怀着那种连死亡都无法比拟的倔强的小女孩,想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人生的路上走下去,该是多么的艰难啊。 记忆回到了她再次从商场出来的一幕,冷漠的人群还在那里,满是落雪的香樟树也还在那里,但瘦小的身影却不在了,妹妹默默地离开了。 艾雪不止一次想象过,妹妹拿着自己吃了一半的烤地瓜和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帮助的娃娃去了哪里,可能是某处贫民聚集的穷阎漏屋,又可能是随便一座灌着冷风的天桥下。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心如刀绞。 她记得那晚风雪特别大,自己趴在窗前一夜无眠。尽管如此,自己依旧是在温暖的卧室里,无风无雨,而妹妹睡得再香,也必然是简陋破烂的住所。 何况,妹妹真能睡得香吗?衣食住行,对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女孩来说,无异于世界毁灭啊。 “你真是……我的……妹妹吗?”艾雪哽咽,妹妹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是,我就是十一年前那个小女孩,你的妹妹,完颜臻儿。”完颜臻儿轻声叫道,“姐姐。” 平淡的一声姐姐令艾雪身体一颤,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堤,从红肿的眼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飞扑似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孩。 “是你,真的是你。”艾雪泪流满面,激动、愧疚、幸福……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 完颜臻儿也抱住艾雪,竭力不让眼泪从发红的眼中流出:“是我,姐姐。”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玻璃借助灯光映射出两人的身影,波动剧烈的情绪令黑色系的房间都柔和了许多,不再冷冰冰的。 足足过去了近五分钟,情绪有所缓和,紧抱在一起的两女才分开,坐在床沿上。 艾雪握着完颜臻儿略显冰凉的小手,目光时刻停留在其身上,刚擦干的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眨动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即便如此,艾雪仍然不眨眼,她不敢,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生怕妹妹在她眨眼的时候离自己而去。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艾雪关心地问。 “挺好的,吃得好、穿得暖,就是挺想姐姐的。”完颜臻儿点头。 如果以辰在这里,必定惊讶不已,完颜臻儿乖巧的样子完全不像他印象里的那个清冷女孩,这种情况,莫凯泽见了大概会吃醋吧,纵使艾雪是女性。 “想我还瞒着我?”艾雪略有责备地说。 “我原本是想处理完手上的事再告诉姐姐你的,怕提前说了离不开姐姐。”完颜臻儿小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傻妹妹,做事又不影响我们的感情,你有什么事就去做,只要我们姐妹能时常见面,我就心满意足了。”艾雪宠溺地笑。 完颜臻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有点糊涂。” “跟姐姐好好地交代,当年在商场门口为什么不告而别?”艾雪故意板起脸。 “姐姐,我跟你告别了,只是……你没发现。”完颜臻儿低声说。 艾雪的心一痛,是啊,自己怎么就没发现?没有父母的陪伴和富裕的生活,从小经历社会现实和人生险恶,妹妹的心性远比自己成熟。 “对了姐姐,我昨天去济南看艾叔叔和方阿姨了,方阿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完颜臻儿笑着说。 “昨天你去济南了?” “对啊。”  正文 第十七章 姐姐(三) “爸妈居然瞒着我。”想到今天爸爸打电话来丝毫没有提起完颜臻儿的事,艾雪不禁有点小小的怨气。 “是我让艾叔叔和方阿姨他们暂时先不要告诉姐姐你的。”完颜臻儿难为情地说,“原本是想给姐姐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成惊吓了。” 艾雪忍不住笑道:“可真是惊讶,刚才我都把你当成犯罪分子了你知不知道?” “都怪那些坏人。” “我反而要谢谢他们,没有这次意外,我也不会到这里,更不会发现照片。那样的话,你还指不定瞒着我这个姐姐多久呢。” “也瞒不来多久。”完颜臻儿有意转移这个话题,“你不知道姐姐,昨天我可是缠了方阿姨好久,方阿姨才原谅我的。” 艾雪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妹妹:“原谅你?什么原谅你?” “就是我偷偷离开,艾雪姐你不知道啊?”完颜臻儿惊讶,“方阿姨没有跟你说过吗?” 艾雪摇了摇头,示意她说清楚一点。 “我离开商场的当晚,方阿姨就派人找到我了,给我换了一个非常好的住处,还找人照顾了我好多天,但后来……我偷偷地走了。”完颜臻儿心虚地说。 “为什么?”艾雪吃了一惊,这些妈妈从没有告诉过她。 她清楚记得妹妹离开后的那几天,她不止一次懊悔,乃至悔恨,多次责怪妈妈在商场没有留住妹妹,为此还闹过绝食,却不想,妈妈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现在回想起妈妈经常跟自己说的那句“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她忽然明白了,正是尊重妹妹的选择,在妹妹第二次离开后,妈妈才没有再派人找过妹妹。 不告诉自己,大概是妈妈不想再看到自己伤心,毕竟妹妹又一次离开了。 “因为方阿姨想让我跟你们一起生活。”说到这儿,完颜臻儿摇起手,“我不是不想跟你们一起生活,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我挺感谢方阿姨的,更感谢姐姐你。姐姐你知道吗?每次跌倒了,只要看到这个娃娃,我就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动力,是它带给了我成功。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完颜臻儿。” 听着妹妹的话,再看看妹妹手里的娃娃,泪水再次出现在眼睛中。 “所以说,你还是不告而别过了。”艾雪揪住了妹妹的小辫子。 “反正方阿姨原谅我了。”完颜臻儿吐了吐小舌头。 “我可没原谅你。”说着,艾雪朝妹妹伸出手,挠痒痒。 “姐姐……不要,我,我错……了。”完颜臻儿一边躲一边笑。 一时间,房间里被两女的嬉戏声所充斥,不顾形象的笑声充分表现出女孩们的快乐与愉悦。 一番打闹后,两女“衣衫不整”地躺在大床上,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香混合,使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姐姐,你好坏。”完颜臻儿从床头柜上拿过纸巾,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泪。 “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艾雪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听到姐姐的话,完颜臻儿点点头,但脸上的笑容却不经意地收敛起部分,恢复些许清冷。 “女孩就该多笑一笑,不然容貌和皮肤都很容易老的,而且……不容易找到男朋友。”艾雪单手撑着下巴,逗她说。 完颜臻儿笑笑:“姐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希望过些天你能陪我参加一个活动吗?” “答应妹妹的事怎么可能忘?” “那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了,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活动呢。”艾雪问。 完颜臻儿打开床头柜,拿出两张票:“姐姐应该听说过。” “单车舞会!妹妹,你居然有单车舞会的票,而且还是贵宾票!听说贵宾票是用来赠送的,想买都买不到!”艾雪惊讶地看着票。 “八天后,崇明区东滩湿地公园新星广场,单车舞会中国站。”完颜臻儿说,“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榭姐可厉害了,还有其他保镖,也都不差。” “好。”没有过多迟疑,艾雪就答应了。 她不想出尔反尔,尤其还是对妹妹。况且在不知道犯罪组织有多少人的情况下,再去机场很可能会遭到第二次绑架,待在妹妹身边有保镖保护反而更安全。 另外,对神奇的单车舞会和神秘的单车女王,她也挺感兴趣。 “那就这么说定了。”完颜臻儿高兴地说,“这几天姐姐你就住我的房间,明天我有点事要出去,剩下的几天都陪着姐姐。” “好。” “时候不走了,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完颜臻儿下床,准备离开,“对了姐姐,别忘了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回去他们该着急了。” “知道了,这就打,妹妹你也早点休息。”艾雪摇手。 “嗯。” 完颜臻儿离开后,艾雪拿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她不打算把在机场遭到绑架的事告诉爸妈,只说碰到了妹妹,所以再在上海待几天。 至于以辰,在犹豫许久后艾雪还是决定不给他打电话了,免得他平白担心。 另一边,在带上房门的那一刻,一抹隐晦的青光在完颜臻儿的眼底悄然闪过。 听到关门声,一扇隐形门出现在墙壁上,并被人从里面推开。 身材诱人的女子走了出来,白种人,普通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垂落到臀部的蝎子辫原本是盘在头上的发髻。 眼前的女子正是杀害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凶手——榭姐,而在机场扶走艾雪的不是别人,正是完颜臻儿! “把通讯控制好,该打出去的打出去,不该打出去的一个也不能打出去。”完颜臻儿声音冰冷。 “报社的人怎么办?”榭姐问。 “舞会前一天全杀了。”完颜臻儿说得很随意,似乎杀的并不是人,而是牲畜。 “是。” 隐形门后的房间里,三个同样有着蝎子辫的白人女子坐在沙发上。见榭姐回来,三女同时站起来,迎了上去。 “组长,有任务吗?”其中一个女子问。 “舞会前一天,把报社那些人全杀了。”榭姐干脆利落地说。 “全杀了?”女子一怔,劝道,“组长,沃泰报社可是贩卖信息的龙头组织,得罪他们不明智啊,没必要平白竖个敌人。” “组长,沃泰报社的设备和技术在当今社会也算顶尖的,我们是不是把技术人员留下?”另一个女子也劝说。 “听不懂我的话吗?一个不留!全杀了!”榭姐冷漠的眼神扫视说话的两人,“忘了五条纹是怎么死的了吗?不想活你们也可以去跟外面那位说说。” 榭姐的话令两女仗马寒蝉,五条纹蝎惨死的一幕如同一块警告牌深深地插在她们脑海中,那是血的教训。 “吩咐下去,让苏夫斯和东亚钳务必把人看好。”沉吟了一下,榭姐说,“让卡罗莱尼也过去,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盯着那些人。” “是!” 隔壁次卧,洁白的灯光照亮了相同的黑色系装饰风格,完颜臻儿在桌前坐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小叠照片。 照片正是新加坡旅游拍的,有鱼尾狮公园、圣安德烈教堂、裕廊飞禽公园等等,而照片中的人只有两个,她和一个样貌还算帅气但表情却很是死板的青年——莫凯泽。 离开金沙酒店前,莫凯泽就将洗好的照片给了她。照片原本有很多,包括凡妮莎、榭姐等人的,但她只保留了她和莫凯泽的合照,其他的都被她扔进了碎纸机。 一张张照片从左手传到右手,又从右手传回左手,她好像回到了新加坡,和那个连“茄子”都不会喊的家伙站在一个个著名景点前迎接相机带来的美好瞬间。 “收起来吧,连同你的怜悯,都收起来!”心中似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大吼,“你们是敌人!不可能在一起!永远不可能!” 完颜臻儿沉浸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娇躯上有着青光亮起,窗帘毫无征兆地疯狂飘动,发出沙沙声,宁静的房间里在这一刻竟起了大风,纸张、毛巾、衣服等重量较轻的物品在空中飞舞,乱作一团。 终归被愤怒的声音带回了现实,完颜臻儿白净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点点泪珠滴落到黑色桌面上,在灯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 一道蓝光落到了阳台上,消失时宽大的黑袍显露出来,推开落地玻璃,黑袍人对着屋内的女孩说:“该打电话了。” 青光一闪,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青色光膜,完颜臻儿拿起桌上的无线固话,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在十余秒后接通,熟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憔悴:“你好,哪位?” “我,能听出来吗?”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完颜臻儿就收拾好了情绪。 “臻儿?”莫凯泽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接到完颜臻儿的电话。 “听出来了啊,真没劲。”完颜臻儿尽量使语气不显低落。 莫凯泽看了眼来电号码:“你换电话了?” “家里的电话。”完颜臻儿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睡不着。” “是在担心爷爷奶奶吧。”完颜臻儿卖关子说,“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我还给你打电话吗?就在刚刚,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莫凯泽没有往爷爷奶奶的事上想,以俱乐部的能力都暂时找不到爷爷奶奶,完颜臻儿又怎么可能找到? 完颜臻儿抛出重磅炸弹:“我有爷爷奶奶的消息了。” 电话另一边没了声音。 “喂?你在听吗?”完颜臻儿喊。 “你说的……是真的?”莫凯泽还处在惊疑之中。 “当然是真的,没有我,她怎么可能知道你爷爷奶奶的消息?”黑袍人嘶哑的声音伴着完颜臻儿的尖叫传了过去。 “臻儿!”莫凯泽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不用担心,她没事,我会把她照顾得和你爷爷奶奶一样好。”嘶哑的声音说。 “你是谁!” “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黑袍人似是一笑。 莫凯泽惊怒交加:“水王殿!” 黑袍人从完颜臻儿手中接过电话:“今天可真是热闹,公安局和令行部,一个明里一个暗里,几乎把上海翻了个遍。连他们都找不到的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找到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莫凯泽沉声问。 “不想怎么样,只是好奇心大了点。”黑袍人淡淡地说,“这小丫头对你的事挺上心,所以我想看看她在你心里的份量。凌晨五点,我要在崇明区东滩湿地公园见到你。记住,包括你在内最多三个人,但凡多一个,你就要给这小丫头收尸了。” 说完,黑袍人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莫凯泽丝毫开口的机会。 “他会去吗?”黑袍人深蓝色的眼睛看向完颜臻儿。 “他会去的,而且不会告诉任何人。”完颜臻儿神情笃定。 “你自己能处理?” 完颜臻儿目光望向窗外,缓缓点头。 “用命来买的奢侈品,爱情,还真是昂贵啊。”黑袍人化为一道蓝光,冲出阳台,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玉手一挥,青色光膜褪去,静静地坐了十分钟,完颜臻儿出了次卧。听到开门声,榭姐立刻推开隐形门出来。 “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完颜臻儿说。 “用我跟着吗?”榭姐说。 “不用。”完颜臻儿看了眼艾雪在的主卧,“照顾好里面的人。” “是。” 走到没有关门的次卧前,榭姐怔住了,歪斜的壁画、横倒的凳子、滚落的枕头,乱七八糟的地面上,纸张、毛巾、衣服……不一而足,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正文 第十八章 救敌(一) 莫凯泽目光发散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已经挂断了近十分钟的电话。 水王殿也在上海,风王殿绑架了爷爷奶奶,水王殿又绑架了臻儿,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凯泽眼睛泛红,手缓缓用力,承受不住强力挤压的手机开始出现碎裂的痕迹。 虽然只过了一天,但这一天里完颜臻儿一直在帮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和渠道帮他打听消息。如果不是帮他,完颜臻儿也不会掉进水王殿的陷阱里。 扭头看向床头的小铁剑,他说不清自己的心理,嫌弃?抑或厌恶?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莫凯泽穿好衣服,悄悄地打开门。只是门刚打开,一个家伙就后仰倒在了地上,脑袋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哎吆,疼疼疼……”前一秒还在睡觉的以辰,后一秒就抱着后脑勺从地上跳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异常情况使得莫凯泽一愣,反应过来的他立马上前捂住以辰的嘴,不让他再乱喊乱叫。 “你在这儿做什么?”莫凯泽小声问他。 以辰指指莫凯泽捂在他嘴上的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乱音。 “声音小点。”叮嘱了他一句,莫凯泽放开手。 大口呼吸了几下,以辰揉着后脑勺,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借你门口的地方休息,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坐我门口休息?”莫凯泽用目光告诉他这个理由很荒谬。 “确实是坐你门口休息啊。”以辰指了指地面,又抬头一笑,“不过也是为了等你,夜间活动你怎么能不带上我这位黑暗之主?” 莫凯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呃——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结果正好碰上你打电话。”以辰象征性地拍了门一下,“都怪这门,隔音效果太差。”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知道了以辰来意,莫凯泽果断拒绝。 “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别忘了,我们都是道剑之主,在身份上没有任何区别。”以辰双手抱胸,眼睛上瞟天花板。 “我去是为了救人,那个人与你没关系。” “与你有关系?人家貌似还不是你女朋友。”见莫凯泽淡漠的目光又看来,以辰干笑,“你那声‘臻儿’喊得太高,我想不听见都难。” 死板的脸上略有尴尬,莫凯泽强行辩解:“朋友也是一种关系。” 以辰忽然搂住莫凯泽的肩:“照你这么说,我更要去了,我也是她朋友,还一起旅游过呢。” 莫凯泽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开:“我是认真的,你连奥义都没有领悟,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真会打击人。”以辰摸了摸鼻子,摆手说,“放心吧,我不是为了什么兄弟情才去的,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 “什么事?”莫凯泽逼问。 “报仇啊,暗王把我打了个半死,还差点伤害我女朋友,换成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怎么知道黑暗王殿会出现?” “风王殿绑架了你爷爷奶奶,又绑架了你准女朋友,很明显是想整死你。我去了,我们二打一,风王殿不敌,自然会喊帮手。”以辰耸肩说。 “水王殿绑架的臻儿。” 以辰一拍手:“太好了,风王殿和水王殿都在,黑暗王殿就更没有不在那儿的道理了。” “……” 以辰拍了莫凯泽肩膀两下,出了房间:“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出发。” 数十米的高楼上,两人乘坐一部电梯下降,以辰和莫凯泽各靠着电梯的一面金属轿壁,冰凉的感觉透过衣服从轿壁传到皮肤。 “臻儿不是我女朋友,以后别乱说。”莫凯泽打破安静的氛围。 “一口一个臻儿,只是普通朋友?说出来,鬼都不会信。”以辰撇嘴,“一层窗户纸而已,有那么难戳破吗?” 莫凯泽后悔多嘴了,以这家伙的三寸不烂之舌,自己能说过他的概率不足一成。 “等我就等我,干吗坐门口?”他干脆转移话题。 “不知道你几点走,只能守在门口了。”以辰说,“靠着门睡,地板才能出卖你。靠墙的话,你大概是不会叫醒我了。” “谢谢。”莫凯泽低着头,轿厢顶部的白光照不到他的脸。 酒店处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小道上,为数不多的路灯仅能照亮属于自己的那一点小小“领地”,想要驱逐四周无穷尽的黑暗,还远远不够。 一双夺目的白色眼睛刺破了黑暗,如幽灵般的柯尼赛格低吼着驶出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消失在前方的黑夜中。 “车没让人开走,你真走运。”以辰双手握着方向盘说,他把停车位置发给了老爸,不过老爸显然还没有派人把车开回去。 “这车挺贵的吧,小心有去无回。”莫凯泽望着窗外,冰蓝色的氛围灯下映出他有着浓浓担忧的脸。 “能救人,车搭进去无所谓,就当是兄弟我提前给你们送的结婚礼物。”以辰大气地挥了下手。 反正是老爸的钱,何况自己还有一辆,他在心里这么说。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结婚礼物?” 莫凯泽扶额:“救人。” “没有。”以辰在心里加了个“目前”,“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有苦衷?” “水王殿说最多三个去,多一个臻儿就会没命。” 以辰眼珠转动,手呈波浪状,生动形象地做着动作:“令行部的人可以偷偷摸过去,伺机而动,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要是水王殿发现令行部的人,臻儿就没命了。”莫凯泽否定了他的提议。 “那我们也可以再叫一个,我都帮你想好人选了,虽然水之剑不在晨韬手里,但有剑息在,那家伙的作用也不小。”以辰说。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莫凯泽说,“臻儿是因为我才被水王殿抓走的,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险。” “说得好像不是你的原因你就不救了似的,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比我还虚伪。”以辰摇头表示无奈。 莫凯泽无言以对。 驶入明亮的大道,以辰关了远光灯,似是想起了早上女孩的嘲笑,他拨动换挡拨片,将车速提到了自己技术所允许的极限。 在令人心潮澎湃的声浪中,柯尼赛格骤然加速,汇入并穿梭在庞大的车流中,超过一辆辆车。 三个小时后,进入崇明区的柯尼赛格停在了毗邻鸟类自然保护区的东滩湿地公园大门前,草木茂盛的湿地环境在微弱的光中若隐若现。 身手矫健的两人翻过两米高的铁门,跳到地上,沿着路朝里面走去。 “是这个地方吗?阴森森的,不像有人的样子啊。”以辰警惕着周围,新鲜的空气没有使他有任何放松。 凌晨四点的天只是稍稍亮了那么一点,莫凯泽打开数据腕环的照明系统:“往里面走走看。” 两人一路走下去,依次经过湿地景观区、湿地生境修复区、水禽栖息地等,最后来到一片辽阔的芦苇丛,一望无际的芦苇之下是湖泊和洼地。 东滩湿地是亚太地区候鸟迁徙的必经之地,也是水禽的越冬地。虽然清晨是观鸟的最佳时间,但因为时节不对,所以这里并没有大量的飞禽。 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眼看时间马上到凌晨五点,两人还是没有找到水王殿和完颜臻儿,这安静得过分的地方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延伸到湖泊中央的木桥,易燃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身姿,蒙蒙亮的天色令水面有了少许波光,倒映出桥头上两人着急的面孔。 “风之主,我们又见面了。”如黄鹂鸟叫声清脆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闻声扭头,只见他们来的方向,一个白色倩影站在桥尾,静静地望着他们。 一袭白色长裙包裹着修长的身材,与披肩的长发一同随风微微飘动,精致的容颜依旧被青色面纱遮住,只露出白皙的额头和冷淡的美眸,倩影正是单车女王——彡柚! 目光无视黑暗的阻隔落到倩影身上,正准备说“风王殿”的以辰却被莫凯泽抢先一步:“芙尔什羙吷!” 莫凯泽锋锐的目光紧紧锁定了白色倩影,那熟悉又危险的气息和风元素的波动令他比以辰更快一步认出了敌人。 “我来不是为了打架的,我想你们也一样。”彡柚轻声说。 “放人。”莫凯泽淡漠地回应。 “你的语气不像是求人,更像是威胁。” 铮! 回答彡柚的是一声剑鸣,夺目的青光下,【道剑·尘冕】出现在莫凯泽手中,大风四起,芦苇疯狂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想那个女孩死,我不介意帮你。”面对逼人的剑意,彡柚不在意地说。 冷冷地直视了倩影半分钟,最终莫凯泽收敛剑意,青光一闪,【道剑·尘冕】变回小铁剑,被他收起来:“人放了,我让你走。” “人急了智商果然受影响,我是走是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彡柚笑容中有着淡淡轻蔑。 见莫凯泽又要动手,以辰赶忙拦住他,看向桥尾:“你来总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说吧,怎么样你才肯放人?” “跟我来吧,能不能把人救走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彡柚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木桥,沿着路边朝远处走去。 桥头的两人对视一眼,迈开步子,跑着跟了上去。 正文 第十八章 救敌(二) 一条石板铺砌的小道上,以辰和莫凯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跟着彡柚。 在昏暗、潮湿、安静的环境中,跟在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身后,以辰心里发慌,这种阴森可怕的场景不应该是鬼片特有的才对吗? 说不定下一秒,前面的女子就会停下脚步,双手拨开黑色长发,从背后露出一张白得瘆人的脸。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情形,以辰腿肚子不禁打颤,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的眼光不错吧?这么大的地方,足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单车舞会。”路过广阔的新星广场,彡柚对身后的两人说。 以辰和莫凯泽没有理会她,警惕四周的同时默默地观察着这座即将举办中国站的广场。 这座广场在东滩湿地公园偏后的位置,新建不久,面积不比举办新加坡站的场地小,三人站在偌大的广场中简直渺小如尘埃。 按照以辰的估算,这座广场至少能容纳七八万人,若是举办单车舞会,即便间距大一些,也能放置一万五千辆单车。 不在意两人的态度,彡柚自顾自地说:“这地方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天时地利人和,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 送礼?莫凯泽眉头皱起,他总感觉风王殿话里有话。 足足走了十分钟,三人才从一角到了另一角离开广场,再往前走就是公园的最后方了——一座废弃了的荒凉生态园。 在恐怖的湮灭之力下,厚重的大门直接崩解成了一堆粉末。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彡柚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便走了进去。 “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会不会是一片墓地?”对阴森森的环境,尤其是这种荒凉之地,以辰总是充满了恐惧。 “你在这儿守着,我先进去看看。”说着,莫凯泽就要进去。 “一起,一起。”以辰搂住他一条胳膊,笑着说,“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鬼地方,我还不如跟着你进去呢。” “里面危险。”莫凯泽并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冒险。 “那我就更要进去了,万一三尊王殿都在里面,你一个人肯定玩完。我虽然打不过黑暗王殿,但起码能缠住他,你也清楚,他接连几次杀我都失败了。”以辰拽了拽他的袖子,“反倒是你,一打二,有把握吗?风王殿和水王殿联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救了人就跑。”莫凯泽走向生态园,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走进气息阴冷的生态园,以辰和莫凯泽心里都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这一进他们将有来无回。 两人并不知道这座生态园中有什么在等待他们,陷阱是无疑的,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只有他们跳进去,陷阱的真面目才会显露出来。 五分钟后,以辰和莫凯泽跟着彡柚来到了一座类似地堡的半球建筑前。 出乎意料,这一路走来,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座废弃的生态园除了安静到可怕的阴森环境外,再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半球建筑高两米,没有门,厚重的石砌墙体上长满了青苔。 彡柚抬起纤纤玉手,暗青色的湮灭之力自掌心喷涌而出,正面的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露出建筑内银白色的东西。 少时,正面的墙体全部崩解,一扇银白色的金属门出现在三人面前。 彡柚缓步上前,青光一闪,一个木盒出现在手上。 随后,她打开木盒,在以辰和莫凯泽震惊的目光中,用镊子先后夹出了一只眼睛和一根手指,放到了金属门旁的检测屏上。 血淋淋的眼睛和手指在屏幕白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阴森诡异,令人骨寒毛竖。 嗡! 虹膜和指纹验证成功,一声细微的机械响动,银白色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长方体的银色轿厢,银白色金属门后赫然是一部电梯! “它会带你们找到那个女孩,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把人救走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彡柚站到一侧,让出电梯口的位置,眼中有浓郁的轻蔑之色,“提醒一句,里面很危险,去不去你们选。” 看了彡柚一眼,没有犹豫,莫凯泽直接迈进了电梯。 莫凯泽的果断令那轻蔑的眸子微微一怔,闪过一丝复杂之光。 以辰跟在莫凯泽后面,从彡柚面前走过时,小心翼翼,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防止其突然发难。 “自寻死路。”看着关闭的电梯门,彡柚将木盒随手扔到一边,身影逐渐虚幻,最后化为青色光点消失。 银色的轿壁纸映出以辰和莫凯泽的脸庞,在冰冷的白光下如刚解冻的尸体一样苍白。 电梯里只有一上一下两个按钮,但显然,他们要去的地方位于不知多少米的地下,两米高的半球建筑不容他们上升。 “你有没有觉得这像个冰柜?冰冻尸体的那种。”以辰站在电梯一角,身体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眼珠却在眼眶里四处转动.乱瞟。 莫凯泽沉默。 “如果电梯真是个冰柜,估计一会儿温度就开始降低,把我们冻成冰块,然后运到一个冷库永远封存起来。”以辰自顾自地分析,似是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莫凯泽依旧沉默。 “还是逃不了被冻成冰雕的下场,我命真苦。”以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尝过被冻成冰雕的滋味吗?” “一百米了。”莫凯泽说。 “什么?” 莫凯泽指了下位置并不显眼的显示器:“地下一百米,如果电梯通道被封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等死。” “你的意思是……风王殿要把我们埋在地下?”以辰一惊,“你可不要吓我啊。” “如果她没有这个打算,那只能说明地下有更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莫凯泽推测。 以辰下意识地看向电梯向上的按钮,看了两眼最后还是把目光挪开了。 当电梯下降到地下一百三十米的时候,电梯终于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强炽的光芒涌进电梯,刺得两人睁不开眼。手挡在眼前,两人一边适应强光一边小心地走出电梯。 轰! 两人刚走出电梯,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强光,一声震耳的爆炸就从身后传来。 强横的冲击波裹挟着极具杀伤力的金属碎片吞没两人,一青一黑两道光及时亮起,【道剑·尘冕】、【道剑·夜束】被剑息强制唤醒,分别挡在了莫凯泽和以辰背后。 金属碎片被抵挡在了青、黑两道光膜外,但冲击波却将两人撞飞出去近十米远。 爆炸结束,剑息敛入体内,【道剑·尘冕】、【道剑·夜束】变回小铁剑,齐齐落到地上。 “居然玩阴的,该死。”以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腮骂道。 莫凯泽也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被炸毁的电梯,以辰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好像……回不去了。” 略作思索,莫凯泽说:“先找人吧,找到人再联系亚当他们。” “也只能这样了。”以辰点头,心说从一百多米的地下把人救出去对令行部应该不算难事吧,毕竟俱乐部那么多地下建筑。 站在大理石铺砌的道路上,两人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地下空间映入眼帘,银白色的顶板上一盏盏陶瓷金卤灯发出强炽的光芒。 “这是……”莫凯泽神情愕然。 “超闪……高铁!”以辰忍不住大叫。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下布局几乎与新秀俱乐部的“影线”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差别的,这里没有方形玻璃建筑,也没有工作人员,即便电梯也只有刚被炸毁的那一部,他们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差别最显著的是大理石道路两旁那两条通往远处的巨大管道,它们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呈银白色的金属。在金属管道上方,一根根如章鱼触手般的黑色细管吸附在管道壁上,不时还会蠕动一下,像是在汲取什么。 整个地下空间都呈银白色,单调的颜色配上冷清的氛围,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崇明岛地下居然有一条超闪高铁!以辰和莫凯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风王殿不会是想利用元素刺激让你自爆吧?”以辰至今忘不了第一次乘坐“影线”时的情景,“还是说她打算直接引爆这里把我们都炸死?” 莫凯泽扫视周围,一个地方也不放过,寻找完颜臻儿的身影。亮光晃了下眼睛,他才发现数据腕环的照明系统一直亮着。 “怎么了?”瞧见莫凯泽关了照明依然盯着腕环,以辰问。 “这里没有信号,我们好像……联系不上外界了。”莫凯泽皱眉。 听了他的话,以辰立刻摸出数据腕环,下一秒他眼睛瞪了起来,无信号!无服务! 望着面前这两条藏在地底深处冬眠的“银白色巨蟒”,莫凯泽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你说得对,我这次太莽撞了。” “还好你有我这么个聪明的兄弟。”以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我留了语音信箱,八点自动发给路璇。” 莫凯泽摇了摇头,没有一点放松。 “你不会是想说我们……坚持不到他们来吧?”得意的神色被无情的手撕下,以辰满脸苦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通过格子联系外界。”莫凯泽顺着大理石道路朝前走,“这里肯定有控制室之类的地方,格子是智能数据流体,只要有数据库,格子就能通过数据交换与数据腕环建立联系,帮助我们传递消息。” “对啊!数据是格子的媒介,格子是我们的信使,你真聪明!”以辰面露惊喜,急忙跟了上去。 正文 第十八章 救敌(三) 一路走了近十分钟,目标终于出现在了两人视线里。 期间两旁的管道时不时会发出声响,嗖的一声,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是梭型座舱通过的声音。 目标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屋,大概只有一百平米。 “老天保佑,但愿我们找对了地方。”以辰双手合十,象征性地朝天举了举,跟着莫凯泽走进小屋。 “我们的运气不错。”无视那些说不出名字的仪器,莫凯泽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小屋深处的那台电脑上。 说话的工夫,莫凯泽快步走到电脑前,连开机都懒得开了,他拿出数据腕环,从底部竖起一个微小的数据接口,插在电脑的微型主机上。 方形虚拟投影在半空形成,仅仅数秒,数据腕环的解密系统就破解了电脑的防火墙。 “你还懂计算机啊?”目光从一台台复杂的仪器上移开,以辰好奇地看着在投影前操作的莫凯泽。 “只是看了四五遍数据腕环的说明书。”莫凯泽随口说。 “四五遍。”以辰咂嘴,那可是十七八页纸,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两人说话间,一个叉号忽然从投影上跳了出来,占据了半个投影的红色远比透明边框的浅蓝色更加鲜明。 “不会有问题的,对吧?”以辰抱有一丝希望地说。 实际上,看到莫凯泽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的心已然凉了半截。 “这是一个独立运行的数据库,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甚至连最简单的数据交换都没有。”莫凯泽眉头紧锁。 “那岂不是说我们被彻底困在地下了?”以辰的心彻底凉透。 “总有办法出去,实在不行就原路返回。”莫凯泽盯着投影。 “大哥,电梯被炸了,怎么原路返回?”以辰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超闪高铁里有庞大的元素流,借助浓郁的风元素有成功的可能。”似是想到了什么,莫凯泽又在投影前飞快地操作起来,“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数据库做些什么。” “比如向负责检修的人员传递异常信号,用数据摆出‘SOS’,颜色一定要红色!”以辰发挥想象力。 莫凯泽按下投影中的虚拟按钮:“我的意思是用来找人。” 随着莫凯泽按下按钮,投影被分隔成四个大小相同的画面,相同的封闭空间,幽蓝色的LED灯光,浅青色的光滑舱壁,正是梭型座舱内部的情况。 不过座舱内没有座椅,只有小圆台以及上面的红色紧急制动把手,在昏暗的光线下,空荡荡的座舱充满了诡异,颇有“幽灵列车”的味道。 “这条超闪高铁座舱的间隔时间是八分钟,画面会时刻显示经过此处的前四个座舱,往返各两个。”莫凯泽扫视四个画面,“有这些摄像头在,找人会方便很多。” “你是说完颜臻儿在某个座舱里?也对,总不能在座舱外。”以辰自问自答。 莫凯泽扫视完画面,四个座舱都空无一人。 “你不会把所有座舱的画面都调出来啊?”以辰说。 “这是局部控制终端。”莫凯泽说。 “那我们现在……” “等。” 以辰点点头,拿过一把落满了尘的椅子。反正已经被爆炸弄得灰头土脸,也懒得再计较椅子上的土,他一屁股直接坐在了上面。 莫凯泽倚着桌子,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投影。 两人默默地等着第五、六个座舱的画面,除了仪器工作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小屋陷入了暂时的安静。 . . . 七点半,一身黑色睡衣的路璇拿着电动牙刷来到以辰的房间前,一边刷牙一边敲门:“赶快起床,八点会议室集合,有重要的事说。” 房间里异常安静,没有丝毫回应传出。 “听见没有!八点开会!立刻起床!”路璇使劲拍门,砰砰砰的拍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仿佛只有震碎整个空间才肯罢休。 打开门刚走出来的晨韬见此场景又立马缩回了房间:“这是敲门啊还是砸门啊?真凶残。” 然而,一番拍门后,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传出。 路璇不拍了,她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听到拍门声停歇下来,晨韬才又打开门,从房间自言自语着走出来:“终于安静了。” 只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只见路璇电动牙刷从嘴里拿出来,后退几步与房间拉开距离。下一秒,修长的倩影直接化为一股黑色旋风冲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在偌大的套房炸响,整扇结实的房门直接被路璇一脚踹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房间里正对着门的墙壁上。 “这次是……真砸门。”晨韬一时口吃,强烈的困意在见识了那惊天一脚后完全没了踪影。 半个小时后,宽敞的会议室只坐了四个人——亚当、路璇、晨韬和欧阳琪。 播放完以辰的语音,语音信箱在路璇的挥手下从投影中消失。 “东滩湿地公园?救人?”晨韬惊讶地说,“这两人以为自己是文鸯不成?也想从司马班的八千骁骑中七进七出?” 路璇质问缓缓出现在投影中的格子:“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条令中枢,隐私条令,格子无权干涉。”格子仍是那般西装革履的打扮,完美的设计使得其声音好像真是从黑白格子面具里传出来的一样。 “顶尖智能不懂得变通?”路璇质问格子。 “格子不存在感性逻辑思维。”格子淡淡地回应。 “你信不信我砸了你这破智能?”路璇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砸了格子也无济于事。”格子温文尔雅,但说话风格却一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见路璇气得俏脸上犹如挂了一层寒霜,晨韬赶忙说:“没必要跟一个破智能较劲,当务之急是确定那两个人还活着。” “联系不上他们。”欧阳琪看着再次因无人接听而被动挂断的通讯,“要么数据腕环毁了,要么数据腕环不在信号接收区。” “看样子他们有大麻烦了。”亚当皱眉。 “珠星几天能到?”路璇问欧阳琪。 “全部抵达需要两天,最早的一支大队三个小时后能到崇明岛。”欧阳琪看时间说。 大脑快速运转,亚当分配任务:“格子,锁定信号消失的准确位置;路璇和晨韬,立刻前往东滩湿地公园;欧阳琪,负责珠星大队的指挥工作。” “要封锁崇明岛东南区域吗?”欧阳琪问。 亚当摇了摇头:“人手不够,区域封锁至少要五支大队。不过可以提前封锁东滩湿地公园,我会联系路轩主,申请通过第一时间发给你。” “明白。” “还有问题吗?”亚当扫视三人。 晨韬举手示意:“不是有重要的事说吗?还没说呢。” “已经不重要了。”路璇收起金色的数据腕环,“完颜臻儿是风王殿的人,昨晚她绑架了以辰的女朋友,她的助理杀了黄昏两名队员。开会就是要告诉那两个家伙小心,但——从敌人手里救敌人,而且还连夜去,他们真是热心。” “救敌?慢着慢着,信息量有点大。”晨韬一手按着脑袋,“完颜臻儿不是他们要救的人吗?怎么成了风王殿的人了?还有,完颜臻儿与他们什么关系?” “莫凯泽的准女朋友。”路璇说出与以辰相似的话。 “莫凯泽去救是敌人的准女朋友?以辰去救绑架了自己女朋友的敌人?这么狗血!”晨韬忽然感脑子不够用了,这简直比剧本还“剧本”。 路璇淡淡地看着他:“是不是比你还热心啊?” “何止热心?那两位简直是活菩萨!他们要能回来,我一定买香拜拜!”晨韬咋舌,心说刚来上海就能发生这么荒唐的事,世道不太平啊。 亚当眼神平淡:“说完了吗?” 察觉到两人不善的目光,晨韬连忙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说完了,说完了。” “说完了那就……行动!” . . . 东滩湿地公园,地下一百三十米。 小屋里,以辰反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担在单薄的椅子背上撑着下巴,对注意力都集中在投影上的莫凯泽说:“你能控制住自己吧?” “什么?”莫凯泽目不转睛。 “还能什么?当然是元素刺激了。”以辰叮嘱,“我跟你说,要是完颜臻儿真在某个座舱里,救人的时候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能进行元素刺激。” “坐了那么多次‘影线’,除了第一次不清楚状况,哪次我没有控制住?” “怕你救人心切,一不留神又来次原地‘闭关’。提前声明啊,我可没有帮你启动真空层隔离风元素的能力。在这里,‘闭关’就意味着当场去世,而且还是自爆那种死法。”以辰手脚并用,模仿爆炸的样子。 莫凯泽瞥了眼又是伸手又是蹬腿的以辰,神情略有无奈。 “这都过去八个座舱了,人会不会不在座舱里?”以辰猜测,“要不你在这儿盯着,我沿外面的路往深处走走?” 他没有把“完颜臻儿不在这里”的猜想说出来,不在陷阱里的诱饵毫无价值,如果他猜想是真的,那完颜臻儿很可能已经死了。 略一沉吟,莫凯泽向外走去:“你在这儿盯着,我去。” 还没走出小屋,身后就传来以辰激动的叫喊声:“人!人!回来!人在里面!” 投影上更新了两个画面,以辰紧紧盯着其中一个,那是第十三个座舱里的画面。与其他空荡荡的座舱不同,第十三个座舱的角落里,一个女孩侧躺蜷缩着。 幽蓝色光线下,依稀能看出女孩穿着白色休闲服,一头黑色散在地上,手脚被捆住,眼上也被蒙上黑布,小脸上充满了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 “是她!十六分钟,十六分钟后座舱经过这里!”看着画面中熟悉的身影,莫凯泽那张僵硬的脸罕见地露出兴奋之色。 “人旁边是什么?”以辰忽然指向完颜臻儿侧躺的正前方,“玻璃……盒子?”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盒子,盒子大概有一米长、半米宽,高度约五指,里面瓶瓶罐罐,装满了青、蓝两色液体。 “有线。”莫凯泽发现了盒子上延伸出的一根短线。 瞧着那一根短线连接的位置——完颜臻儿被捆在一起的手上,以辰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炸弹吧?” “但愿不是。”又看了一眼投影,莫凯泽收起数据腕环,跑向外面,“出去等。” 站在银白色金属管道前,面对钛合金门,莫凯泽选择了沉默,好似与安静又清冷的地下空间融为一体,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以辰也缄默不言,他内心同样不平静,但与莫凯泽的激动相反,他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找到人就能把人带走,他不相信风王殿会这么“通情达理”,那个玻璃盒子或者说盒子里的那些不明液体一定有问题! 或许,它们就是真正的陷阱! 时间一到,钛合金门应声打开,莫凯泽和以辰先后穿过钛合金门走进浅青色的“胶囊”。 一走进梭形座舱,莫凯泽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完颜臻儿:“臻儿!” “凯泽?”听到莫凯泽的声音,完颜臻儿那布满惊恐的小脸先是一滞,紧接着露出喜色,“凯泽,是你吗?” “是我。”说着,莫凯泽快步流星,就要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娇躯。 紧张的氛围,高涨的情绪,本应上演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却被第三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硬生生破坏了。 “停!”以辰几乎是发出尖锐的叫喊。 莫凯泽的动作被叫住了,回头不解地看向破坏他英雄救美的“始作俑者”。 以辰眼皮疯狂跳动,伸出颤巍巍的右手,朝玻璃盒子上的红色倒计时器上指了指,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是……炸弹。” 正文 第十九章 风的领域(一) 梭形座舱内,鲜艳的红色数字飞快变化,带动着三人的心加速跳动。 “只有一个小时了。”看着倒计时器上剩余的时间,完颜臻儿心情紧绷。 蒙在眼上的黑布已经被莫凯泽摘了下来,手上和脚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但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在她紧握的双手之间有一个捏扁的小皮球,像是老式血压计上用来按捏的橡胶球。 一根细长的玻璃管将玻璃盒子分为了上、下两部分,一个金属小球在玻璃管中间的位置轻轻摆动,时而往左偏,时而往右偏。 水平装置和气压装置! 即便对炸弹一窍不通,座舱内的三人还是认出了引爆装置。 小球触碰到玻璃管任意一端;完颜臻儿手松到一定程度;倒计时器上时间归零,三种情况中只要发生任意一种,炸弹就会被引爆。 好狠的女人,以辰暗骂风王殿。 “里面好像没有炸药。”完颜臻儿看着玻璃盒子,双手用力握住小皮球,不敢有丝毫放松。 水平装置和气压装置只占了玻璃盒子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都被玻璃瓶堆满。 三十个玻璃瓶,上下各十五个,彼此相连,形成两个大的整体。上边的装满了青色液体,下边的则装满了蓝色液体。 以玻璃管为界限,青、蓝两色泾渭分明。而在玻璃管正下方,一个玻璃球又将两个大的整体连成了一个更大的整体。玻璃球中,一半青色液体,一半蓝色液体,处于巧妙的对称平衡状态。 “这些液体……比炸药还可怕。”莫凯泽蹲在玻璃盒子前,眉毛近乎皱到了一起。 “有元素波动?”以辰问,他隐约感受到这些不明液体透过玻璃瓶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莫凯泽点了点头:“风元素波动,青色液体中有风元素,浓郁的风元素。” 以辰呆滞目光移向玻璃管下边:“那蓝色液体中……” 莫凯泽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同样浓郁的水元素。” “爆炸威力如何?”以辰试探地问。 “大概有刚才电梯爆炸的十倍。”顿了一下,莫凯泽补充说,“我只是估算了上边的能量强度。” “那加上下边的不就是二十倍?”以辰张大了嘴巴。 莫凯泽摇了摇头:“一旦爆炸,两种元素的能量排斥,威力只会比二十倍更大,很可能达到三十倍。” “三十倍!”以辰一惊,再看向玻璃盒子时,眼中充满了畏惧,“这些液体该不会是液化的风元素和水元素吧?” “不是纯粹的元素,更像是一种……混合物。”莫凯泽分析说。 停留时间一过,座舱缓慢向前移动。 透过玻璃窗,以辰看到了光晕流转宛如水幕的光膜,指着大叫:“经过那鬼东西,座舱会晃!完了完了!炸弹要爆了!” 说话的工夫,座舱前端就接触了光膜,吓得以辰立马闭上了眼。嗡的一声,座舱轻微一震,速度提升,陡然冲了出去。 无规则的剧烈震动发生,强烈的晃动令以辰全身紧绷,心也瞬间揪了起来。 几秒后,身体没有出现想象中那般撕裂的痛感,以辰小心地睁开了一只眼,迎来的却是两道异样的目光。 “要爆早爆了,有减震稳定器。”莫凯泽收回目光,指了指玻璃盒子下那像极了海绵擦的减震稳定装置。 减震稳定装置被固定在了地上,使得与装置连在一起的炸弹无法离开座舱。 “你那死对头还真是无微不至,即便对你准——”以辰闭嘴了,剩下的话被莫凯泽那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没了说话声,空气陷入了暂时的宁静,大概是预知到座舱内的情形,单车女王给他们安装了无声的倒计时器,使紧张的氛围更添一丝恐惧。 最后还是完颜臻儿率先打破了安静:“你们说的元素……是什么东西?” 生怕莫凯泽多说,又似乎憋着不说话难受,以辰抢先应付一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是。”感受到完颜臻儿求证的目光,莫凯泽点下头。 以辰在莫凯泽旁边蹲下:“大哥,有把握解决吗?五十多分钟后就爆炸了。” “十六分钟和四十八分钟的位置各有一部电梯,前面第二站你下去,乘电梯离开这里。”莫凯泽给出了应对措施。 “你是想让我当逃兵?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吗?”以辰强撑脸面,虽然他确实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莫凯泽看着面前的炸弹:“让你去搬救兵,我们两个拆除不了这东西。” 以辰点头:“这还像人话,搬救兵我擅长,争分夺秒嘛,不过你怎么知道还有两部电梯以及……电梯的位置?” “控制室的数据库里有检修通道的信息,除了被炸的那部备用电梯,还有三部常用电梯和一部备用电梯,但我们等不到第三部。”莫凯泽说。 “要是第一部电梯也被炸了呢?第二部四十多分钟,估计我刚上去就——”以辰没有说下去。 “所以我们要祈祷第一部电梯没有被炸。”莫凯泽居然也会说“祈祷”。 以辰盘腿,坐在冰凉的地上:“以这鬼东西的时速,就算那部电梯完好,二十分钟后我们的位置也远离上海了。” “你们……走吧。”完颜臻儿轻声说,她听出了以辰话里的含义——救援来不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的有感而发被误会了,以辰急忙摆手。 “有希望就不能放弃,不要担心,会没事的。”莫凯泽安慰完颜臻儿。 “对,不能放弃。”以辰把目光集中在了青色液体上,拍了拍莫凯泽,“青色液体中既然有风元素,那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用【道剑·尘冕】把青色液体抽取出来?那样的话,爆炸威力能减少一大半。” 莫凯泽否定了他的想法:“两种液体目前处于平衡状态,一旦我抽取青色液体,能量平衡被打破,炸弹立刻就爆。” “不拆会爆,拆也会爆,就算搬来救兵也无解啊。”刚说完,以辰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莫凯泽手里的小铁剑上,“你说,依靠【道剑·尘冕】的力量……能不能抵住爆炸?这里是超闪高铁,有浓郁的风元素,你借助风元素,成功的可能性岂不是特别大?” 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以辰脸上更是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然而,听了这番话的莫凯泽,神色却与以辰截然不同。 他刷的一声站起来,又嗖的一声窜到了座舱前,玻璃窗外一片黑暗,每隔几秒才能看到一点微乎其微的亮光——管道上的指示灯。 “液体不是陷阱,是导火索。”莫凯泽脸色异常难看,即使面对风王殿,他的脸色都没有这般严肃。 “什么意思?”以辰也站起来,听莫凯泽的话,似乎他已经知道了风王殿的真正目的。 “这里是超闪高铁,有浓郁的风元素。” “对啊,我刚才都说了,干吗又重复一遍?” 莫凯泽回过头来,声音低沉:“超闪高铁的原理是元素量学,元素受到挤压形成元素流,强大的元素流产生庞大的能量,将能量转化为动能,使得座舱突破音速的限制,达到超音速的水平。” “安德烈是这么说的,没问题啊。”以辰回想安德烈的话,“他还说超闪高铁利用的是风元素,风元素是七元素中最完美的动能元素,形成元素流所产生的能量可以最大程度地转化为动能。” 莫凯泽说出自己的惊天猜测:“炸弹爆炸,破坏了风元素流,引起连锁反应,整条超闪高铁都可能……爆炸!” “整条超闪高铁爆炸!”以辰如遭雷击,定在当场。 如此庞大的地下设施,如此庞大的元素能量,爆炸的后果……西接长江、东濒东海,地震?海啸?恐怕整座崇明岛都会沉没! 不,不止崇明岛,中国地图在以辰脑海中浮现,随后一条可怕的黑色长线如张牙舞爪的魔鬼从上海向内地延伸…… 尽管不知道这条超闪高铁的长度,但根据五部电梯等距离的分布以及“影线”1600公里的时速估算…… 2000多公里! 以辰后背发凉,这个长度即便在世界地图上都能标出一条相当惹眼的长线! 超闪高铁才是真正的陷阱!与一整条超闪高铁比起来,那个由不明液体制成的炸弹简直是小儿科! 现实与想象往往有很大的出入,事实上这条超闪高铁远没有“影线”的时速,检修通道也不是等距离分布,并且这条超闪高铁只在崇明岛的地下,没有向外延伸,而是像一条巨龙以奇怪的姿势盘踞着那长长的躯体。 但即便如此,其爆炸的威力也非同小可!正如以辰想象的那般,整座崇明岛都可能沉入海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大哥,你不要吓我,真的假的?风元素流没那么容易被破坏吧?”以辰看着莫凯泽,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这是个玩笑,但这个时候谁会跟他开玩笑?恐怕鬼都没兴趣。 “普通的炸弹或许不行……”看向玻璃盒子,莫凯泽没有再说下去。 “这么危险的东西真不懂还运行它做什么,就不该留着,不,压根就不应该建!”以辰又开始说那些只能用来抱怨的废话。 “你们说的我不太懂,大意是活不成了,对吗?”完颜臻儿轻声说。 莫凯泽和以辰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正文 第十九章 风的领域(二) “一百多米的地下,奇怪的高铁,还有你们口中那未知的元素和将要发生的爆炸,这与我认知里的世界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完颜臻儿看向莫凯泽,“这是你生活的世界吗?” 莫凯泽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新加坡,你不让我参加单车舞会,是有特殊任务?”完颜臻儿问。 莫凯泽迎上她的目光,愧疚地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完颜臻儿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黑暗,幽蓝色的光刻画出她侧脸精美的轮廓,“你知道吗?我其实挺想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虽然危险,但却精彩。” “这种世界有什么好?随时都会坐上通往地狱的列车,运气好说不定能淘到天堂的飞机票。”以辰嘀咕着不靠谱的话。 “你怕死吗?”完颜臻儿听到了他的话。 “没人……不怕死吧。”以辰不确定地说。 “对死过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完颜臻儿轻语,尘封的旧事似从脑海深处掀起。 随着女孩的沉默,莫凯泽和以辰也闭上了口,轻微震动的座舱陷入一片寂静当中。这个时候,三人都很清楚,要么一起死,要么他们抛弃她,无论明智与否,后者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走吧。”完颜臻儿打破寂静,看着两人的眸子里泛着平淡的光。 “他会走。”莫凯泽看了眼以辰。 对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完颜臻儿轻轻摇头:“大家都清楚,远水难救近火,尤其还是一场即将燃烧起来的森林大火。趁现在还有机会,你们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会送他走的。”莫凯泽依旧看以辰。 “陪葬是古代才有的规矩,何况我也不是一国的公主。”完颜臻儿小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 “不要放弃,相信我,我在那群特殊的人里可是很强的。” “我希望替我报仇的人是你。” “你会没事的。” “你真倔强。”完颜臻儿没有再多说,她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倔强的人确实顽固如石头。 以辰走到座舱前,看着窗外出神,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黑暗在他的眼中消失,露出银白色的管道内壁,即便是望不到尽头的深处,依然是银白色的。 “能帮我捋一下头发吗?”完颜臻儿忽然看向莫凯泽。 莫凯泽一愣,点点头:“好。” 走到女孩旁边蹲下,他心情略有紧张地伸出一只手,帮女孩捋额前的秀发。 随着黑色的秀发被捋向一边,女孩白而平的额头露了出来,用心修过的眉毛下,一双漂亮的眸子泛着异样的神采,定定地看着帮她捋发的青年。 分神使得女孩双手出现放松的迹象,见此情形,莫凯泽双手连忙按在她的手背上,两只大手捂住了两只小手。 感受到手背传来温暖的感觉,完颜臻儿抬头看向青年,浅笑说:“这算是吃豆腐吗?” 听到这话,莫凯泽薄薄的脸皮挂不住了,脸一红就要收回手。 “我手酸了,你考虑清楚再放手。”完颜臻儿眼睛上瞟舱顶。 之前有绳子绑着手,合手不需要用力,但绳子解开后,合手要一直用力,她的手确实开始发酸,渐渐有使不上力的趋势。 莫凯泽双手没有离开如羊脂玉般柔软细腻的小手,脸颊通红,时不时心虚地瞟一眼座舱前背对他们的以辰。 尽管没有回头看,以辰也知道身后的情景,只能装出一副欣赏窗外“美景”十分投入的样子。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却是他那焦急的内心:“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想办法逃离这鬼地方就算了,居然还在这儿郎情妾意!” 在两人的柔情蜜意下,时间悄然流逝,十分钟后,座舱终于到了莫凯泽口中的第二站,也就是第一部电梯的位置。 将完颜臻儿的手重新绑好,莫凯泽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和以辰出了座舱。 一出梭形座舱,两人就飞快地向电梯方向跑去。不过只跑了几步,看清眼前一幕的两人就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目光所及是一片爆炸留下的废墟,一地缓和电梯残片的碎石告诉他们,通往地面的电梯被炸毁了。 “风王殿行事风格还真是滴水不漏。”深深地看了废墟一眼,以辰转身朝座舱走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部电梯上了。” 莫凯泽拉住了他:“她既然能炸这一部,下一部也能炸,甚至……她可能炸了所有检修通道。” “总要试一试,不是有灵魂烙印吗?但愿那女人没把事情做绝。”以辰看着他,“我承认我怕死,但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逃命。得赶快把消息传出去,不然死的人会很多。” 事到如今,他们都清楚,这是风王殿精心设计的陷阱,她要制造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 所谓的暗涌公约果然不能约束恶魔,恶魔是不会遵守公约的,更不会遵守一个口头公约。 “所以我现在就要你送上去。”莫凯泽看向碎石堆积的电梯口,“就从那里。” 莫凯泽心里很明白,以辰并不怕死,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跟自己来救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行动永远比话语更具有说服力,即使那家伙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其实以辰完全完全不需要向自己解释什么,就算他是为了逃命,自己也不会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对以辰,莫凯泽的心里只有感激。 在来的路上莫凯泽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以辰的安全,让这个拿生命陪自己冒险的兄弟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即便不需要传递消息,莫凯泽也会想方设法把以辰送离这个是非之地。 “从这里送我上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电梯都被炸了。”以辰觉得莫凯泽是在异想天开,“你不会是想让我爬出去吧?我不是蜘蛛,也不是壁虎。” 铮! 【道剑·尘冕】苏醒! 耀眼的青光中,莫凯泽持剑朝电梯口走去,他用行动告诉以辰,自己有办法。 【奥义·湮照】! 一瞬间,恐怕的力量爆发,光芒变暗,湮灭之力携着死神的气息出现,在莫凯泽控制下涌向满是碎石的电梯口。 只要力量足够强大,任何东西都会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变得不堪一击。暗青色光芒所过之处,碎石和电梯残片尽数崩解,化为粉末。 只是片刻的时间,电梯口就被湮灭之力“清理”了出来。电梯内部,上方是井道,下方是底坑,都黑漆漆一片。 “还好,井道没坏。”莫凯泽站在电梯口,仰头看。 “你不会是想把我……直接送上去吧?”以辰张口结舌。 “记住把消息传出去。”莫凯泽默认了他的话。 “那你呢?”以辰问。 “我要救她。”莫凯泽看了眼梭形座舱。 犹豫了一下,以辰还是说:“要是……救不了呢?你清楚希望有多渺茫。” “再渺茫也要试一下。”莫凯泽顿了顿,“破坏风元素流是一个过程,没那么快,我会尽力阻止连锁反应,给地面上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以辰无力反驳,为了争取时间莫凯泽也必须留下,这是风之主的责任,只有争取更多的时间,才能有更多的人获救。 “我现在能说的好像只有‘希望你在爆炸中活下来’这一句。”以辰苦笑。 “准备好了。”莫凯泽手一甩,【道剑·尘冕】脱手飞出,噌的一声,插在另一条银白色管道上,整个剑身都没入其中。 如果是在外面,借助充足的风元素他能轻易把以辰送入空中,但在一百三十米的地下,想要把以辰送到地面上,他必须借助管道里浓郁的风元素才可以。 “座舱要走了!”看到自动关闭的钛合金门,以辰喊道。 “我会去追她。”莫凯泽说。 这正是他选择在第一部电梯送以辰上去的原因,到了第二部电梯,炸弹爆炸的时间不足十分钟,他来不及追离开的座舱。 “你要进管道里!你疯了!那里面是风元素流!”洞悉了莫凯泽的想法,以辰震惊。 插在银白色管道上的【道剑·尘冕】忽然震动起来,刺眼的青光顺着没入管道里的剑身蔓延出来,汇聚到剑柄上,形成一个青色光球。 嗡! 一道大腿粗的青色光柱从光球射出,轰击在莫凯泽亮起青色剑息的身上。退了好几步,他才勉强抵挡住冲击力,稳住身体。 莫凯泽身体颤抖,一双眼睛忽而会有青光闪过,他右手抬起,掌心面对以辰,浓郁的青光喷薄而出,包裹住其身体。 青光汇聚,形成一个两米高的光球,带动以辰移向电梯井道,悬浮在底坑上空。 被青光裹着,以辰只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体重似乎都在这时减轻了不少。 莫凯泽的状态明显不好,身体颤抖,青光充斥眼睛,眼角有血丝浮现。 “你……没事吧?”悬浮在底坑中的以辰忍不住问。 “还……好,就是能量……有点多,好强的……元素流。”莫凯泽声音沙哑,显然是力量过度对身体产生了严重的负荷。 “不要进管道,你会死的!”以辰想要动,却发现在青光中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莫凯泽抬起头,脸上有青色光丝蔓延,沙哑的声音说:“她说死过的人……不怕死,我也……死过,在我爸妈的……葬礼上。” 说完,更多的青光从他掌心涌出,汇入青色光球之中。 下一秒,光球在空中一颤,沿着井道猛然朝上冲了出去。 无尽的青光从管道中传入莫凯泽体内,又从莫凯泽掌心传入井道,形成一道细长的青色光束,支撑着光球向地面冲去。 黑暗被青光撕破,此时以辰所在的光球就像是一个超快的轿厢,沿着灰色石壁疯狂向地面攀爬,悬着的数根钢丝和电线被青光冲击得紧贴着石壁,如被大人训斥的孩童,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因速度过快,耳边响起了呼啸声,不受黑暗影响的视野在这时也变得模糊,以辰心颤不已,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坐过山车,不,比过山车还刺激。 慢着,井道顶部应该是某栋高楼,最不济也是一座“地堡”,自己这么冲上去岂不是会撞成肉泥?这般想法从大脑闪过,以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等他多想,青色光球就带着以辰冲到了井道顶部。 “不要啊!”看着灰色的石板,以辰一双眼睛瞪到了最大。 轰! 地面一震,沉闷的声响中乱石飞溅,青色光球冲破一座研究所的顶部,拉起一道青色光束升入空中,耀眼的光束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都清晰可见。  正文 第十九章 风的领域(三) 望着屋顶两米宽的大洞,又低头看向电梯,最后顺着青光透过屋顶的洞看向天空中的光球,一众负责检修工作的科研人员目瞪口呆。 持续了近十秒钟,电梯井道中不再有青光涌出,光束消失,高空的光球失去了力量源泉,呈抛物线掉落进了树木茂盛的森林公园中。 “那是……什么东西?”其中一名年轻人说。 “都愣着干吗?快!红色预警!向总所二次报告!”门被从外面推开,戴着无边框眼镜的主任一冲进来就对着众人大喊。 一众人员反应过来,立刻各司其职,投入工作当中。 “小张,和所里的安保人员去光球掉落的位置查看一下情况,有东西一定要带回来!多带些人,现在就去,快!”主任对刚才说话的年轻人喊。 “是。”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 . . 密林间,一片灌木丛被压倒,地上多出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衣服破烂的青年躺在里面,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全身像散了架似的。 繁密的枝叶遮出了大片阴凉,少许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到以辰脸上,暖洋洋的,缓解了部分酸麻交杂的痛感。 “还是地上好。”以辰脏兮兮的脸上尽是满足。 想到还有紧急的事要办,他赶忙从坑里坐起来,忍着疼痛,一手撑地,一手从口袋里摸出数据腕环,完好无损的腕环让他不禁感叹这小东西真顽强。 数据腕环重新接收到信号,看着虚拟投影上显示出来的位置,以辰惊愕地张开了嘴:“东平国家森林公园?这里……还在崇明岛!” 十六分钟的超闪高铁才走了五十公里?什么鬼?劣质品?仿制品?假冒伪类产品?下面那条该不会是私生子吧?以辰懵了。 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间,以辰立刻把格子叫出来。 “很高兴还能活着见到你,尊贵的黑暗之主。”格子温文尔雅。 “视频电话,路剑督使。”没有心情和这家伙唠嗑,以辰着急地说。 曲调动听的古典音乐过后,电话接通,视频连接。 精美的鹅蛋脸出现,不等以辰开口,画面中的路璇就立马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小心完颜臻儿,她是风王殿的人!” “风王殿的人?”以辰错愕。 完颜臻儿马上就要被风王殿炸死了,怎么可能是风王殿的人?更何况完颜臻儿对莫凯泽有明显的好感,这种好感总不会“好”到拉莫凯泽一起死的地步。 他严重怀疑路璇把消息搞错了。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路璇顿了一下说,“昨晚完颜臻儿绑架了你女朋友,她的助理杀了拉尔森和阿斯琉克。” “什么!”以辰身体一震。 “她助理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不叫榭姐,叫谢离,是天堂蝎组组长。她的身份暂不清楚,格子还在查,是天堂成员的可能性很大。”路璇沉声说。 “艾雪在哪儿?我女朋友被她抓到哪里去了?”以辰心急如焚。 路璇摇了摇头:“还在查。” “怎么会这样?”以辰神情有所呆滞。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怎么这副样子?莫凯泽人呢?” 想起打电话的目的,顾不得担心女朋友的安危,以辰赶紧说:“快!通知约翰逊塔主和布朗主管,还有你爸爸!上海地下有超闪高铁!风王殿要引爆它!” “‘新能源线’!”路璇瞳孔一紧。 “什么?” “崇明岛地下的超闪高铁。” “没那么短,肯定延伸到了上海其他地方,不对,是肯定延伸出了上海!”以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估算这条超闪高铁至少有上千公里长!” “一两句话说不清,我先通知塔主他们,你把你的具体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详细情况见面再说。”说话的工夫,路璇就把车速提到了120千米每公里。 察觉到了远处有人声,以辰连忙应道:“好,我这就发给你,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二十分钟后到。”扫了一眼发来的位置信息,路璇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再次飙升。 “慢点!车!人……”通话在晨韬的叫喊声中结束。 . . . 噌的一声,脸色稍有发白的莫凯泽把【道剑·尘冕】从银白色管道上拔出来。 剑身刚离开管道,劲风就从半指长的口子止不住地刮出,在强劲的风力下,口子嗡嗡作响,甚至有裂开扩大的趋势。 废墟中的沙尘和石屑在大风下飞扬起来,紧握墨青色扁状剑把,莫凯泽走向另一条银白色管道,他要借助道剑的力量,进入管道,追上那个载着完颜臻儿离开的座舱。 莫凯泽的行为是疯狂的,即便在以辰等“不正常的人”看来。 进入强大的风元素流,借助风之剑的力量,以一具人类的凡躯突破音速,他无疑是疯了。在庞大的力量面前,他的身体将会无比变得脆弱,下场很可能会被撕成碎片,纵使有【道剑·尘冕】的守护。 轰的一声,坚硬的钛合金门被一道青色剑光斜着劈成了两半,只是一剑后莫凯泽却愣住了。 钛合金门后并不是空荡荡的管道,而是熟悉的幽蓝色环境,女孩屈腿坐在地上,玻璃盒子上的红色数字还在跳动——梭形座舱还在原地! 莫凯泽全身紧绷,警惕着四周,他感到了强烈的风元素波动,与风元素流形成的规律波动不同,这股波动十分平稳,并且强大而隐晦,就像是一只蛰伏待机的猛兽,随时扑出,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 “你很紧张。”完颜臻儿一双眸子平静地看着莫凯泽。 莫凯泽目光落在了座舱里的女孩身上,他察觉到了女孩那过于平静的神色:“你……” “我?”完颜臻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我怎么了?” 从不明不解到惊疑不定再到难以置信,意识到了什么的莫凯泽目光一时复杂起来,情绪产生波动:“你是谁?” “完颜臻儿。”完颜臻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莫凯泽情绪有些激动,戒备地走进座舱,目光直视她,逼问:“你真正的身份!” 面对冷声的质问,完颜臻儿不在意地笑笑:“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说着,她就那么松开了合着的双手。 随着完颜臻儿的松手,一团青光凭空出现包住了小皮球。炸弹没有爆,处在青光之中的小皮球似乎受到了力量挤压,依旧扁扁的。 “难道你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出现的青光,莫凯泽心中充满了震惊。 “如果我们都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你的问题会得到答案。” “应该是我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才对吧,你不是牺牲品,这里也留不住你。”莫凯泽身体微微颤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完颜臻儿缓步走到座舱前,玉手轻轻触摸玻璃:“也可能留不住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莫凯泽忽然大声地吼,震惊中夹杂着更多的痛苦与愤怒。 “任何事都追根问底是会累死的。”完颜臻儿没有回头,但娇躯还是因为身后的那声吼而微微颤了一下。 “如果你这么做是想让我死,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不反抗,但你要保证不会引爆这里。”莫凯泽沉声说。 “我的保证,你还敢信吗?”完颜臻儿回头看他。 莫凯泽沉默了,没错,现在的完颜臻儿,他不敢相信。 “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我并不想你死,这里也不全是为你准备的,你只是五十亿人中的一个,尽管成了风之主,依旧渺小。”完颜臻儿轻轻一笑。 “五十亿人!你的目标不是中国!是亚洲大陆!”莫凯泽骇然,死板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恐惧,发自心底的恐惧! “真聪明。”完颜臻儿轻笑着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说,“都二十二世纪了,胃口总该大一些,不是吗?可惜,这个消息你传不出去了。” 莫凯泽扭头,完颜臻儿那精致的侧脸在他眼中忽然变得可怕起来。 “其实我挺喜欢中国的,这个国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值得眷恋,我喜欢古老的气息,这个国家与我们的——”完颜臻儿不说了。 【道剑·尘冕】发出轻微的剑鸣,强烈的战意从莫凯泽身上散发出来:“我大概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你自始至终都是……敌人。” 感受到身侧那股充满愤怒的战意,完颜臻儿淡淡一笑:“我不会和你在这儿打的,你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青光涌现,完颜臻儿的身影渐渐虚化,在莫凯泽那不起任何作用的阻拦下,彻底消失。 一时间,梭形座舱内只剩下莫凯泽一人。单薄的身影站在倒计时器旁边,在幽蓝色光芒和红色数字的衬托下显得无比落寞。 西沙国家湿地公园,一座被死寂充斥的研究所内,原本洁白光滑的墙体此时却坑坑洼洼,同样坑坑洼洼的地板上被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粉末,那是墙体被“腐蚀”落下的粉末。 研究所像是刚送走了死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安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死神的确来过,一阵暗青色的小风吹进了研究所,带走了所有人的生命,留下一堆堆不算多的“骨灰”,与地板上的墙体粉末相差无几。 研究所还是有尸体的,一具被挖掉右眼、割去小指的中年尸体静静地躺在了一部电梯前,只是电梯门后的井道里并没有轿厢。 下降到地下一百三十米的轿厢在一个半小时前刚被炸毁。 倏地响起沉闷的撞击声,电梯门向外凸出一块,紧接着轰的一声,电梯门就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 一道青光从井道涌出,落在屋里,光芒褪去,露出一袭紧贴完美身材的白色长裙,披肩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后。 “宿命之战的战场不该是这里,我期待那一战,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收回井道上的目光,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柔和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不,比以往更冷。 看了眼地上那具中年尸体,又看看手中的白色休闲服等衣物,暗青色光芒涌现。无声中,尸体和衣物被湮灭之力崩解为粉末,飘落到地上。 “亡灵染出青色的天,风声携来愤怒的火。亚洲,终将沦为风的领域。”冷淡的美眸望向窗外,女孩摘下了青色面纱,浑圆的脖颈上,清秀的容貌是那么让人熟悉,又是那么令人震撼。 女孩正是完颜臻儿! 随着青色面纱摘下,清香弥漫的黑色长发开始褪色,一抹青色由发根延伸至发尾,涂抹上一层自然的青色,散发出神秘又空灵的气质。 在这一刻,彡柚、完颜臻儿、芙尔什羙吷,三个名字,终于真正地合在了女孩身上!  正文 第二十章 第三类永动机(一) 年轻人揉了揉眼,再次看向大坑,确定坑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指着青年,脸色古怪地看向身后十多名安保人员:“这就是……东西?” 十多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齐齐摇头,又齐齐点头,然后又齐齐摇头…… “你才是东西!”以辰没好气地说,得知艾雪被绑架,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年轻人回过头来,跳进深度只达膝盖的坑里,在以辰身边蹲下,笑嘻嘻地伸出手:“兄弟,你好,我叫张开。” “我不姓关,也不姓合。”以辰一脸烦躁地挥挥手,连敷衍的假笑都不愿摆。 “你看你这头发脏了,衣服也破了,跟我去所里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不是很好?”张开挑眉劝说,“放心,不是派出所,是研究所。” 虽然是人,但还是要带回所里,主任的话他可不敢不听。只不过他换了种委婉的方式,毕竟要给人起码的尊重,能不用武力就不用武力。 “不去,我这样挺好。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赶紧走。”没心情搭理这些人,以辰重新躺下,他现在只希望路璇快点来,他要去救艾雪。 手下就是棋子,只要能达成目的,随时可以抛弃乃至牺牲,他再一次见识到了王殿的凶残。 “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为难我。”张开眉毛都快挑到了天上。 以辰翻身侧躺,背对他:“是你自己为难自己。” “不吃软,你是想吃硬了。”张开叹了口气,既然委婉方式行不通,那他也只能用强的了。 他朝身后招招手,十多名健壮的安保人员走上前,将坑围住,其中四人跳下来,呈四角站立。 “好心劝你,不要惹我,我心情很差。”以辰扭过头去瞧了年轻人一眼。 张开笑笑,冲四名安保人员挥了下手,朝坑外走去:“带走。” 黑幕降临了,在张开即将踏出大坑的时候,也在安保人员即将碰到以辰衣服的时候。 整个世界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张开还是十多名安保人员,此时都如迷路的羔羊茫然无措。或许他们比不上羔羊,再无助的羔羊也有哀嚎的机会,而他们,连喊叫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无视黑暗,以辰看着围绕他原地转圈的男人们,他忽然觉得男人们好像是着了魔的牛郎,在富婆面前跳着尴尬又生硬的舞蹈。 拍脑袋清醒一下,以辰起身朝男人们来的方向走去,那边有条水泥小道,是通往公园出口的路。 当以辰的身影缩小直至消失在密林间,笼罩男人们的黑暗才渐渐褪去。 从黑暗中脱离出来的张开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经历了那种万物无声的死寂和黑暗无界的诡异,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狗命要紧。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十多名安保人员,互相对视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和后怕。 张开看着大坑,原本躺在那里的青年早已没了踪影,紧张之余却是更多的放松。犹豫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给主任打电话。 电话接通,主任厚重的声音传出:“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小子先打过来了。” “主任,找到了,不是东西,是个人。”张开赶紧汇报。 “人呢?” 最怕的问题还是来了,张开期期艾艾地说:“跑……了,那人挺……邪乎,他——” 不等张开说完,主任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回来吧。” “主任,那人……怎么办?” “那人是总所的,不用管。另外,告诉在场所有人,不想惹麻烦上身,就把今天的事咽到肚子里。”主任厉声说。 “是。” 电话挂断,张开将主任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众人。 又看了一眼大坑,他带头离开密林。 从今天起,“人间不值得”之类的话他不会再说了,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观点——人间美好得过分。 . . . 一身破烂衣服的以辰正向公园的出口走着,时不时他会停下,朝研究所的方向看一下,按时间算,炸弹已经爆炸了。 不清楚地下情况的他只能寄希望于风之剑能保护住莫凯泽,至于完颜臻儿——如果莫凯泽知道她是敌人,心大概会死一半吧。 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一个甩尾,在地上留下清晰的胎痕,停在了以辰面前。 以辰还没来得及伸手,车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晨韬弯着腰下车,扶着一棵树一边锤胸口一边大口地呼吸。 以辰愣愣地看着晨韬,随后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大概明白什么事了。 “回去的时候……慢点开……我求你。”晨韬对放下车窗的路璇的说。 “上车。”路璇扫了两人一眼,冷冷地说。 在受到“不上车就自己打车”的威胁后,晨韬不情愿地上了车,这可是在森林公园里,运气好能立马打到车,运气不好鬼知道上帝会不会理他一下。 “你邋遢得像小屁孩在地上撒泼打滚后的样子。”后座上,晨韬往车门的一边挪了挪身子,远离以辰。 以辰无视了他的话。 “少说风凉话会死吗?”路璇通过内后视镜看后座,替学生伸张正义。 “我只是想通过调侃的方式让他放松一下,你看看他,到现在身体还紧绷着,一副箭在弦上的样子,这明显是愤怒的表现。”晨韬单手撑着脑袋,车窗沿又撑着手肘。 “莫凯泽人呢?”路璇看向以辰,从刚才她就想问,只不过有个烦人的家伙总赶在她每次开口前说一些废话。 “留在地下了,他说他会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以辰低声说,他很清楚莫凯泽这么多的代价——付出生命。 “完颜臻儿也是他留下原因的一部分吧,为爱情而牺牲,本该是一个感人的结局,可惜了。”晨韬摇头。 砰的一声,晨韬脑袋撞到了车顶——浑然没有防备的他被以辰用力攥住领子一下提了起来。 “就算没有完颜臻儿,他依然会这么做!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从小角度去看待别人?他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才选择留下的!”以辰眼睛发红,歇斯底里地冲晨韬大吼。 “你先……冷静点。”晨韬有点不知所措,显然他没想到以辰会突然发飙。 “把手放开,坐回去。”路璇收回内后视镜上的目光,淡淡地说。 如听话的孩子,以辰松开了手,重新坐了回去,低着头,一番沉默后说:“对不起。” 摸着稍稍有点疼的脑袋,晨韬看了他一眼:“原谅你了,不过要跟你说明白,再有下次我可是会还手的。” “你敢打他,我就敢打你。”路璇单手握着方向盘,回头看向晨韬,平淡的话语补充说,“还有你妹妹。” “最好不要拿我妹妹说事,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作为一个把妹妹当成“逆鳞”的哥哥,晨韬语气沉了下来。 冷漠的光从眼底凝现,但只是一闪而过,路璇点点头,精致的脸颊上多了一层浅笑:“办事要紧。” 说完,她回过头去,似乎真如她说的那般——办事要紧。 晨韬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反差大的反应往往是情绪极致化的前兆,就如刚才有只豺狗居然敢抓他这只狮子的领子,那只豺狗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而现在,他这只狮子大概是把一只老虎惹毛了,一只本就容易暴怒的老虎。 再想想女孩刚才的话,哪里是“办事要紧”?分明就是“尽管试试”! “我们这是去哪儿?”以辰问。 “总研究所,实际是‘新能源线’的检修总站,亚当和路副塔主在那里等我们。”公事的时候,路璇自然不会用“老头”的称呼。 “有谢离的行踪吗?”以辰又问。 完颜臻儿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即便不死也是在一百多米的地下,想要找到艾雪,就只剩下谢离这一个线索了。 “没有。”路璇说,“从蝶组和蝎组的情况来看,目前基本确定,天堂已经成了王殿的爪牙。” “那就查他们啊,在济南的时候,格子不是很容易就查到了鹫组吗?还查到了在香港的貂组。”以辰说。 “蝶组和蝎组的资料全被沃泰报社删除了。”路璇驾驶着车子闯过车流量不多的红绿灯。 路虎已经闯了十多个红绿灯,车速也已经远远超出了道路的限速,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总研究所。地下的问题可是关系到了崇明岛上所有人的生命,要抓紧弄清楚才行。 “沃泰报社是什么?”以辰问。 “一个贩卖信息的国际犯罪组织,这个组织有一套独立运行且数据完善的智能网络系统。这套系统虽然不比格子,但也达到了网络顶尖水平。”路璇解释说,“正是借助这套系统,蝶组和蝎组才躲过了格子的审查。” “沃泰报社也是王殿的爪牙?”以辰皱眉说。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既然插手,就要承受插手的代价。”路璇说,“格子已经对天堂和沃泰报社展开了全面调查,确定他们大本营的位置后,令行部会将所有鱼儿一网打尽。”  正文 第二十章 第三类永动机(二) 崇明岛东北部,距离东滩湿地公园二十公里的示范农场。 广阔的作物种植区旁,耸立着一座大型研究所,所内一间会议室里此时坐满了人,气氛空前的凝重和紧张。 会议桌中央,光滑的方形光面上是一个迂回曲折如小肠的立体管道模型,浅蓝色的光点完美地构建出了所有细节。 眼前的立体管道模型,正是模拟的崇明岛地下那条超闪高铁。对那条超闪高铁,坐在其中一个位子上的以辰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 这条超闪高铁叫“新能源线”,建于崇明岛地下,长七百公里,弯弯绕绕有十三曲。“新能源线”是最早建造的,也是第一条超闪高铁,在五条超闪高铁中速度最慢、技术最为落后,就连长度都是仅次于“影线”的第二短。 “新能源线”是俱乐部三条中的一条,所有权归俱乐部,但使用权却被一家公司买走了。那家公司每年都会交高昂的使用费,而买了使用权之后,公司就将其捐给了国家,让超闪高铁得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想不到风王殿的目标居然是‘新能源线’。”虚拟投影中安德烈眉头紧锁。 他之前问过路昊川新星广场有没有什么特殊性,得到的答案是新星广场没有任何特殊性,就是一座新建不久的广场,仅此而已。 现在看来,他们分析的范围过于小了,从一开始,风王殿看上的就不是新星广场,而是崇明岛地下的超闪高铁。 “‘新能源线’共有五个检修通道,三部常用电梯和两部备用电梯,其中一部就在东滩湿地公园最后方的废弃生态园里。”满头白发的白主任说,“目前已经确定,五个通道全部被毁。” “风王殿当时取出的眼睛和手指应该是二号研究所刘主任的。”黑白发色的陇副主任说。 能使用备用电梯的只有四人,一、二号研究所的主任以及总研究所的正副主任,而现在的会议室里坐了三人,唯独缺了那位二号研究所的刘主任。 “二号研究所的电话打不通,包括安保人员在内,所有人的手机也无人接听。”白主任脸色沉重,没有再说下去。 很明显,风王殿“光顾”了二号研究所,而结果…… “令行部的人已经前往二号研究所了,很快会有消息传来。”欧阳琪说。 猜测总需要证实,尽管大家都知道猜测就是事实。 “超闪高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有什么作用?”以辰忍不住问。 如果说之前他还相信超闪高铁是交通工具,那么现在——地铁能解决的事会用超闪高铁解决吗?弯弯绕绕绕绕十三曲,俱乐部的本意难道是打算建一个九曲十八弯的地下迷宫吗? 他坚信,超闪高铁绝对有另外的用处,而且是大用处。 以辰的这一问令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虚拟投影中那个光头男子的身上。 晨韬好奇地探着脑袋,他同样不知道超闪高铁的真正用处。 “知道这件事,即便你们身为道剑之主也要签一份保密协议。”略一沉吟,迈克尔点头,“欧阳琪,讲讲吧,事后给他们补一份协议。” 欧阳琪颔首,看向以辰和晨韬:“超闪高铁的本质是……永动机。” “永动机!”两人同时一惊。 永动机是什么?一类不需要外界输入能源、能量或在仅有一个热源的条件下便能够不断运动并且对外做工的机械。 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类研制永动机的实验屡见不鲜,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第一类永动机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第二类永动机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从科学角度分析,永动机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是幻想的产物,根本无法研制出来。但现在,有人忽然告诉他们永动机研制出来了,这怎能不让他们惊讶? 对两人的反应,会议室里的众人并没有那种大惊小怪的感觉,因为当初他们得知超闪高铁是永动机时,反应远比他们强烈。 猜出了两人的想法,欧阳琪说:“超闪高铁是第三类永动机,不仅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也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但它确实成功了,是真正的永动机。” “原理是什么?”晨韬求知欲爆棚。 “浓郁的风元素受到挤压形成风元素流,风元素流可以产生庞大的能量。与风元素流产生的能量相比,挤压装置需要的能量就是沧海一粟。这就好比一克黄金能换一吨黄金,还能无限换。”欧阳琪调出超闪高铁的模拟运行图,“风元素流是极为强大的,产生能量的同时又不会损耗自身,起码目前还没有风元素流损耗的情况出现,所以理论上能量就是无穷尽的。” 以辰不解:“风元素流产生的能量可以直接使用吗?” “风元素流产生的能量确实无法直接输出,需要将其转化为动能。不转化的话,它就真的会像黄金一样囤积。囤积需要空间,这个空间只能是超闪高铁的管道,一旦管道满了,就会发生挤压。能量挤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爆炸。能量囤积越多,爆炸威力越大。”欧阳琪放大模型上吸附在管道壁的黑色细管,“不论是为了利用能量还是消除潜在威胁,都需要将能量转化为动能,‘转化管’就是一种方法。” “能量转化是做功的过程,这个过程会释放大量的热,”晨韬提出疑问,“如此庞大的能量转化,释放的热量足以熔化万物。” “所以超闪高铁管道内壁和座舱外壁的材料都是熔点极高的物质,目前使用的材料熔点最低也在3700开尔文,是金属钨。只有熔点在3500开尔文以上的材料才能保证运行安全和能量转化。”欧阳琪又调出部分材料图。 “熔点在3500开尔文以上的物质非常少,屈指可数。要知道,太阳表面的温度也才6000开尔文。”她继续说,“目前世界上最难熔的物质是一种粉末混合物,熔点4700开尔文;其次是五碳化四钽铪,熔点4500开尔文;再就是石墨烯,熔点4100开尔文。物化性质的原因,前两种物质并不适合作为超闪高铁的材料,而石墨烯是最合适的,但因为量少价高,所以也只有一条超闪高铁使用了它。” 事实上这三种物质都无法大规模生产,价格不菲,而建造超闪高铁所需要的材料量——量变引起质变,一条超闪高铁的造价绝对是天文数字。 “‘影线’使用的是什么材料?玻璃?”以辰问。 欧阳琪点头:“质门研制出的一种特殊合成玻璃,熔点在3900开尔文。其他两条超闪高铁和‘新能源线’的材料相同,都是金属钨。” “这东西爆炸……会是什么后果?”以辰觉得自己不该这个问题,因为直觉告诉他答案必然会吓得他不轻。 “爆炸威力不亚于一枚T.NT当量千万吨的核弹。”路璇淡淡地说。 “核弹!”以辰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崇明岛地下藏着一枚核弹?他刚从核弹内部走了一遭?在墨尔本,他每天居然是在核弹里穿梭来穿梭去!冷汗从他后背止不住地涌出。 “超闪高铁具有‘囤积’能量的特点,说它是特殊的成长性炸弹很合理。”路璇随口解释,伸手把以辰拉回位子。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迈克尔摆摆手,看向满头白发的老年人,“白主任,还没有情况吗?” 他们之所以集中在这间会议室里,事实上都是在等,等一个并不愿意等来的坏消息。 “我这就去能量监测室看一下。”白主任起身。 陇副主任拍了下他,站起来说:“我去吧。” 就在陇副主任将要打开会议室门的时候,包括会议室角落天花板上的警报器在内,整座研究所所有警报器都亮起了红色的警示灯,并发出响亮的警报声。 “还是来了。”收回了握着门把的手,陇副主任叹道。 桌上请求通讯的指示亮起,是能量监测室从通讯室转来的,白主任按下按钮,接通通讯:“我是白茫世。” “白主任,异常波动已经覆盖了二号研究所负责的A区,‘新能源线’的输出能量值下降到警示区域。”一个略显急切的男声在会议室里响起。 “异常波动的扩散速度如何?”白主任神态凝重。 “两天会覆盖二号研究所负责的所有区域,六天会覆盖整条‘新能源线’。”男子立刻汇报情况。 “时刻监测,有问题立即报告。”白主任命令说。 “是。”男子立马应道。 通讯结束,会议室里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这个他们不愿意等来的坏消息——风元素流紊乱,终归还是来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超闪高铁的稳定指数是核电厂的数倍,怎么可能脆弱到连一场爆炸都承受不住?”重新坐回自己位子的陇副主任感到不解。 虚拟投影中一直缄默的中国女孩终于开口,清脆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超闪高铁的稳定性在于普通爆炸影响不到风元素流,即便是足以炸毁半条乃至整条超闪高铁的大爆炸也不行。但如果是元素爆炸,就算是再小的爆炸,也能轻易影响风元素流。” 以辰看向投影中的女孩,普通的面容上五官清晰,表情介于微冷和温润之间,一双眸子始终含着让人不敢直视更不容质疑的精光。 最吸引人的是她那黑色长发,长发扎成一长一短两个马尾辫,不是一边一个,而是一上一下,长的在上面,短的下面,在白色T恤的衬托下,马尾辫像极了长蛇 如果不是女孩微侧着身,他大概看不到这“时尚”的扎法。 正文 第二十章 第三类永动机(三) “你的意思是超闪高铁的爆炸分为两种,一种是炸毁,一种是自爆?”陇副主任问女孩,他并不清楚对方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会议室里。 “错误的解读。”女孩毫不客气地指出他观点的错误,“自爆才算是超闪高铁的爆炸,炸毁只是针对超闪高铁的爆破手段,爆炸的是炸弹本身,而不是超闪高铁。” “也就是说,能影响风元素流进而使超闪高铁自爆的只有元素爆炸,即使是很小的一场元素爆炸。”白茫世大致明白了女孩话的意思。 “还需要充足的时间。”补充了前提条件,女孩缓缓地说,“这是超闪高铁唯一的缺陷。” “元素炸弹,就算是新秀应该也没有能力制造吧。”陇副主任说。 “超闪高铁不是吗?现在的‘新能源线’就相当于一枚元素炸弹,而且是一枚超级元素炸弹,只不过它对引信有着严格的要求——必须也是元素炸弹。” “但在座的都知道,超闪高铁是在巧合下制造出来的,想建第六条,太难了。” 女孩没有直接回应黑白发色的中年人,再说下去会牵扯到级别更高的保密协议,那已经是新秀最重要的几个秘密之一了。 她扫视会议室里的众人,最后那双含着精光的眸子停在了一个灰头土面的青年身上:“他说在座的都知道,你知道吗?” 女孩突然的发问显然出乎了以辰的意料,他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难道是我吗?”女孩低头喝咖啡,“教你一句,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呃——不知道。” 陇副主任稍有不悦地看向女孩:“这位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在谈正事。” “我觉得商讨如何处理‘新能源线’带来的危机才是正事,而不是一味地讨论超闪高铁稳定性这个问题。”女孩淡淡地说,“还有,引爆‘新能源线’的不是新秀,是风王殿。所以说,你把话题带偏了。” “我们的话题确实偏了,‘新能源线’不会因为我们得出一个‘超闪高铁非常稳定’的结论而选择不爆炸。”路璇出声附和女孩的观点。 陇副主任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茫世眼神制止了,尽管他也想更详细地了解超闪高铁,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两女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次危机。 “在商讨对策之前,我们首先要清楚这次危机的危害,也就是‘新能源线’爆炸的威力,越详细越好。”一号研究所的董主任说。 “这个问题还是让方主管来给大家解答吧。”从进会议室就很少开口的路昊川说。 “方主管?路轩主,你说的是质门那位方主管?”陇副主任问。 路昊川点头:“没错。” 陇副主任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会议室里的众人,但一圈看下来,他却想不明白了,年长的只有六人,名字他都知道,并没有人姓“方”。 稍稍犹豫,他的目光开始放在以辰、路璇等年轻人的身上,难道那位管理质门的执行主管会是他们中的一位? 最后,他的眼睛定格在了亚当身上,那个一言不发却气场强大的青年身上。 “隆重介绍一下,方晓岚,新秀俱乐部质门执行主管。”安德烈指向同样处在虚拟投影中的一人。 虚拟投影中共有三个画面,每个画面中各一人,而安德烈指的正是除了他和迈克尔外的最后一人——那个有着独特双马尾的中国女孩。 一时间,会议室里部分人愣住了,愕然地望着投影中那个埋头于咖啡里的女孩。 陇副主任和董主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小的震惊。白茫世心里也有不小的惊讶,谁能想到质门的主管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疯子主管?”晨韬用手肘顶了以辰一下。 以辰还在发愣,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孩居然是质门执行主管?她是新秀四霸之一的不二君子?那个随手扔T.NT的主儿?有着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天文学双博士学位的天才主管? 哦,不对,不止双博士学位,还是多硕士学位,她上过的大学好像比自己还多,而且都是国际名校,以辰回想质门主管的部分资料。 “方主管不仅是新秀俱乐部质门执行主管,还是新秀俱乐部历史上最年轻的主管。另外,在质门历任主管中,方主管是取得成就最多的一个,被命轩评为新秀俱乐部‘贡献主管’。”迈克尔使出十二分的力夸赞。 “塔主,势利鬼什么时候变马屁精了?”方晓岚放下咖啡,“不想谈正事我可以帮你切了通讯,永久性的可好?” 迈克尔立刻收起做作的表情:“谈正事,谈正事。” “在爆炸方面,方主管比我们有发言权。”路昊川看向方晓岚,“方主管,还请你给大家讲一下‘新能源线’爆炸的威力。” 方晓岚点点头,调出崇明岛以及周边沿海地区的立体模型:“超闪高铁是以风元素流为基础建造的,风元素流完全紊乱会产生伴随强烈天气的能量扩散,简单说就是风暴与爆炸的结合形式。风暴是强风和强降水的天气系统,一般是大风和暴雨,再加上能量扩散型的爆炸……” 方晓岚的讲解非常详细,但真正听懂的却没有几个,涉及到元素领域,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位小——女士,能不能讲得更易懂一些?”陇副主任把称呼从“小姐”变为了“女士”,他想说“方主管”,但被作祟的虚荣心拦住了。 放不下身段的人发现别人比自己更突出、更优秀时只能硬撑,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让以辰评价,以辰会毫不犹豫地来一句:“叔叔,在年龄上你已经一败涂地了。” 略一沉吟,方晓岚说:“通俗说,单论爆炸威力,现在的‘新能源线’不亚于一枚T.NT当量两千万吨的核弹,有效杀伤范围达到1500平方千米。” 两千万吨!1500平方千米! 两大数字使得会议室里的众人心头一震。 “爆炸会伴随风速9级的热带风暴或风速10级的热带强风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核辐射。”方晓岚补充说。 “爆炸的后果是什么?”亚当问到重点。 虚拟投影中,方晓岚抬手一点:“整座崇明岛沉没。” 伴随方晓岚的一点,立体模型中,崇明岛地下的“新能源线”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小光球飞快向外扩大。 眨眼间,巨大的蓝色光球就包裹了整座崇明岛。 下一秒,光球爆开,化为漫天蓝色光点,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崇明岛则缓缓沉入大海。 尽管立体模型是无声的,但在光球爆为光点的那一刻,所有人还是都听到了惊天巨响,那是身临其境带来的臆想。 “海水涨潮,可能会对周边沿海地区造成一定影响,不过影响应该不是很大。”随着方晓岚又抬手一点,崇明岛周边沿海地区由蓝色变为了红色,“只不过,这是最小的后果。” 方晓岚最后一句话直接令在座所有人色变。 “必须立刻让岛上的人撤离!”陇副主任坐不住了。 “风元素流完全紊乱需要六天,六天的时间足够岛上所有人撤离。”白茫世示意他稍安勿躁,提出另一个问题,“上海及附近两省不小地区的电能都是由‘新能源线’供应的,新后备电厂群完全启动至少要十五天,这期间势必会出现九天的停电期。大面积停电一周以上,影响是非常大的。” “自电装置是新后备电厂群耗时启动的主要原因,每晚断电两小时,将‘新能源线’的电能提供给自电装置,减少耗时,五天就可以完全启动电厂群。”方晓岚不疾不徐地说。 此言一出,白茫世等三位研究所主任皆是一惊,新后备电厂群是最新大型发电装置,即便是他们对电厂群的原理都不甚了解。 可眼前的女孩居然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解决方法,这让他们如何不感到惊讶?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董主任问。 “方主管被邀参加过新后备电厂群的建造指导会,以技术顾问的身份。”解释一句,路昊川对方晓岚说,“方主管,会议结束我会找新后备电厂群方面的专家确认一下方法的可行性,可行的话立刻实施。” “另外,要抓紧封闭所有检修通道,防止风元素流井喷。保证‘新能源线’全封闭,爆炸的威力会减小很多。”方晓岚提醒道, 以辰一急:“可是莫凯泽还在里面!” “可以留一个检修通道让令行部尝试机械救援,不过提醒你,希望不大,现在的‘新能源线’谁进去谁死,即便机械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方晓岚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风之主的造化了,他现在依靠不了任何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以辰默然,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他清楚,莫凯泽生还的希望依旧十分渺茫。 “既然问题都有方法解决了,那就赶快让岛上的人撤离吧。”陇副主任说。 “以什么理由呢?总不能告诉群众实情。”董主任说,“还有,六天后崇明岛沉没,又该怎么向群众解释?” “气象局监测到太平洋出现了一个正在扩大的热带气旋,预计风速会达到12级,形成台风。推测出的三个登陆点,其中一个就是上海。以台风会在崇明岛登陆为由,让崇明岛上的居民暂时撤离。”路昊川说,“至于解释,事后根据情况再定。” “台风在上海登陆的可能性多大?如果在上海登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能确定吗?”亚当忽然问。 “事实上,上海就是可能性最大的登陆点,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还无法确定。初步推测时间是十天后,地点的话,沿海地区都有可能。”路昊川疑惑地看着亚当,“为什么问这个?” 亚当没有直接回答:“风王殿引爆‘新能源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这场爆炸是针对岛上包括令行部上万名成员在内的九十多万人,那风王殿绝对不会留给我们六天的反应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所有人撤离崇明岛。” “如果没有这福星,我们并不知道风王殿要引爆‘新能源线’。”晨韬拍了拍以辰,“只能说风王殿失策了。” “风王殿总不会是在赌检修站发现不了‘新能源线’的异常,就算没有这所谓的福星,我们也会知道‘新能源线’要爆炸的消息,只不过要晚两天而已。”方晓岚隐约明白了亚当话的意思,“不过要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对付风之主,倒也对得起如此大费周章。” 晨韬点头:“风王殿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对付风之主,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目标,那是她最原始的……欲望。” “你的意思是风王殿想借机掌控风之剑!”路璇瞳孔一缩。 “道剑是王殿灵魂体最完美的容器,布朗主管跟我说的时候态度可是很‘郑重’的。”晨韬特意在“郑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没有人理会晨韬略带调侃的后半句话,即便是安德烈本人。 借助风元素流的力量杀死风之主并掌控风之剑,是的,这或许才是风王殿真正的目的!而崇明岛的沉没以及岛上人的死亡只是风王殿目的的附赠品! 掌控了风之剑的风王殿,才是真正的灾难!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尤图嘉羙吷(一) 会议室里,众人脸色沉重,气氛再一次降到了冰点。 亚当此时心情是非常无奈的,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大家:风王殿有更大的阴谋,这个阴谋或许与台风有关。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风王殿的阴谋是偏向于哪个了。直觉告诉他风王殿的阴谋有极大可能与台风有关,但晨韬的猜测无疑更贴合实际,也更具有发生的可能性。 “路副塔主,我希望能实时得到有关热带气旋的信息。”亚当开口,作为总指挥,他必须全面考虑,不放过一丝可能。 “你怀疑热带气旋与风王殿有关?”路昊川猜到了亚当的想法。 其实他心里也充满了怀疑,实在是这个热带气旋出现的时间太蹊跷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即使无关,台风在上海登陆也必然会对风王殿的力量起到增幅作用。”亚当神情严峻。 路昊川点头:“我会通知台风紧急预防中心,把热带气旋的信息实时发给你。” “当务之急有四件事,让崇明岛以及周边沿海地区的居民立刻撤离;封锁崇明岛及周边沿海地区;对莫凯泽进行机械救援;封闭检修通道。”迈克尔看向路昊川,“路副塔主,前两件事新秀无权干涉,就交给你了,后两件事令行部会处理。” “没问题。”路昊川应道。 “会议就到这里,任务艰巨,使命重大,各位,抓紧行动吧。”迈克尔宣布会议结束。 会议室的门打开,亚当、以辰等俱乐部成员离开了,白茫世三位研究所主任也离开了,无一不神态凝重。 一时间,会议室冷清下来,只剩下路昊川和虚拟投影中的三人。 “只风王殿出手就弄出这么大的麻烦,要是水王殿和黑暗王殿再——难道又要上演一场四十年那样的悲剧吗?”迈克尔摸着光头犯愁。 “那是最后的办法,不得已的办法。”安德烈叹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还没到唉声叹气的时候呢!”方晓岚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 迈克尔停下了摸头的动作,看时间说:“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来?超时三分钟了。” “他总喜欢迟到。”安德烈摇摇头。 “路副塔主,你女儿太聪明了,刚才在会上要是让她说下去,她很有可能就猜出研制超闪高铁的初衷了。”迈克尔找话题聊。 对路璇将“新能源线”比喻成“成长性炸弹”,他可是记忆深刻。 “可能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来。”方晓岚不咸不淡地说。 迈克尔愣了愣,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剑督使一职地位不低,在监督方面的权利仅次于命轩,但到了主管或塔主这一层次,实际都知道剑督使是一条分界线,对主管以下为实职,对主管及主管以上则成了虚职。 所以即便作为剑督使,路璇也并知道新秀最终的几个秘密。 新秀俱乐部和奥古斯丁家族合作研制超闪高铁,看中的并非是它“永动机”的身份,而是它“囤积”能量的特点。对处在剑陵威胁之中的地球而言,“囤积”能量的价值远比永动机大。 质门的初衷是想利用超闪高铁“囤积”能量的特点制造出一种超级武器——能威胁到世界的毁灭弹。 在必要的时候,这种毁灭性武器会通过虫洞投入剑陵,对被镇压的王殿和不朽军团进行致命打击。 但史无前例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制造的?连元素炸弹都无法制造,又如何能制造出威胁到世界的恐怖武器?最终,毁灭弹研究失败,计划也被长久搁置了。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如果放在平时,安德烈已经唱起了经典老歌《猴哥》,但现在,严肃的氛围使他乖乖闭上了嘴。 用他的话来说,胡闹总该有个限度。 出现在会议室里的正是戴了孙悟空头套的男人,只不过今天的他显然来得很匆忙,来自萨维尔街的高贵气质没有跟随他左右,奢华的机械气息也从他手腕上消失了,除了头套没有变,好像连人在内其他的一切都变了。 “这位先生,你迟到了。”迈克尔摆出笑脸。 “又不是第一次。”话从安德烈叼着雪茄的嘴里挤出来。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在这里。”男人的话证明了他还是上次现身的那个猴哥。 果然,人的气质与穿搭很难割舍开,没了高端定制行头的衬托,即便是“孙悟空”,也普通了下来。或许只有再戴上那块限量生产的名表,猴哥才能重拾人设。 “真是个好借口,你戴着面具,不,是比面具还高一档次的头套,他认不出你来。”安德烈认定“孙悟空”在找借口。 “身子也不行,哪怕一个背影都不可以。”“孙悟空”说得很“死”,不给安德烈任何发难的机会。 “说得好像有人馋你身子一样。”安德烈耸耸肩。 “孙悟空”懒得搭理他,在就近的位子坐下:“约翰逊塔主,我的人会在五天后到上海,最近公司研究出了一种新型元素武器,效果不错。” “你的人要参战?”迈克尔皱了下眉。 “孙悟空”点了下头:“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局面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掺和了。”安德烈头大。 “孙悟空”强调说:“我是来帮忙的。” “武器贩子先生,你应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发战争财才是你的目标。”安德烈调侃,“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把武器捐给令行部,我的人会帮你狠狠揍那些鬼家伙。” “熟悉武器需要时间,一天不够。”男子淡漠的眼睛透过头套的眼窟窿瞥向安德烈,“想要武器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战争结束后,武器会第一时间送进令行部的仓库。” 安德烈眉开眼笑:“好好好,这个好。” “这件事不是我们说了算。”迈克尔说。 “我只是告诉塔主一声。”“孙悟空”说。 “这……”迈克尔求证的目光投向路昊川。 “他的申请通过了。”路昊川点头,“以元素对抗元素,我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安德烈把头扭向一边,小声说:“国家里有他,还有他挂念的老婆和儿子。” 显然,“孙悟空”被白人大叔用资本主义的目光去看待了。 路昊川看向“孙悟空”,提醒说:“不要忘了事后向砖仓收回‘新能源线’五分之一的使用费,那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对对对,一定要收回。”这时的安德烈恨不得把两个胳膊肘全部往外拐出去,“我已经好久没有看戈尔曼哭丧着脸的样子了。” 看着这个激动到随时都会晕过去的家伙,一时间,三人皆无言以对。 . . . 一百三十米的地下,大理石道路坑坑洼洼,银白色管道残缺不全,大量青色流光充斥在地下,照亮黑暗的同时又侵蚀着一切可以侵蚀的物体。 流光中夹杂着大理石碎块和管道残片,还有一具即将失去生命波动的准尸体,近乎静止的身体倾斜在流光中,像是溺水死亡的浮尸。 青色剑息包裹着莫凯泽,避免了流光对其身体的二次破坏,也避免了衣不蔽体的尴尬。 元素爆炸和风元素流紊乱使得莫凯泽体内脏器受到了严重创伤,口、鼻、耳、眼等都有着浓浓的血迹,皮肤大面积龟裂,此时的他仅剩下了一点意识,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疼痛。 无痛是最严重的,痛感的消失比麻痹和剧痛更为严重,说明他正处于一个气若游丝的濒死状态。 【道剑·尘冕】静静地躺在莫凯泽的身旁,一根根光线从青色倒刺上延伸出来,如细长的钢丝般穿入莫凯泽头部和四肢。 仔细看就会发现【道剑·尘冕】正在吞噬流光,每吞噬一部分流光,光线就会变亮,奇特的力量传入莫凯泽体内。 【道剑·尘冕】正在改造莫凯泽的身体! 越是接近死亡,身体机能越是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现在的莫凯泽已经一只脚迈向了死神,身体机能非常敏感,一旦有力量涌入,会最大程度地接纳和吸收。 【道剑·尘冕】正是抓住这一关键点,借助风元素流庞大的力量来改造莫凯泽的身体。 虽然莫凯泽的气息依旧微弱,但身体机能却在蜕变,那是质的飞跃。 只要能坚持到身体改造完成,莫凯泽必将迎来新生! . . . 台风来袭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上海及附近省份做起了全面防护的工作。 随后,崇明岛及周边沿海地区居民撤离的消息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最终,彻底引爆网络的是一则“单车舞会如期举行”的消息。 接连不断的消息使得许多人都产生了一种多事之秋的感觉。 尽管有交警有条不紊的指挥,崇明岛及周边沿海地区的交通还是近乎瘫痪了,好在居民撤离计划顺利进行,让暗中戒备王殿突然出现的令行部松了一大口气。 人山人海的大场面已经持续了一整天,在这一整天里,路昊川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一场风速12级的台风就撤离,二十二世纪的人们已经脆弱到了这种地步吗?单车舞会的如期举行,是单车女王不畏自然的征程还是无知的亡命路……类似的舆论层出不穷,让他这个总负责人备受压力。 崇明岛一旦沉没,解释工作又是一副重担。 深呼吸一口气,路昊川调整好心态,推开门走进会议室,重新投入紧张且繁重的工作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尤图嘉羙吷(二) 黄昏,微冷的海风吹过沿海楼房的阳台,端着餐盘的亚当一头金色短发微扬。因为长时间经受海风的洗礼,餐盘上那块一口未吃的牛排早已凉透。 一整天没吃东西的他此时也是焦头烂额,王殿在居民撤离期间的安静让他愈发确定“新能源线”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今天是居民撤离的第五天,在第二天他收到气象局发来的消息,台风已经形成,并且风速从12级增强到了13级,而在第三天,他再次收到气象局发来的消息,强台风形成,并且风速从14级增强到了15级! 短短两天,热带气旋就从风速11级的热带强风暴变成了风速15级的强台风,如此恐怖的扩大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风速一旦再次增强,强台风就会变成超级台风。 超级台风,风速达到16级,极具破坏力,即便以现在的科技,也没有多少建筑能承受住它的摧残。 超级台风一旦登陆,对任何地方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消息一公布,整个太平洋西岸所有城市一片风声鹤唳,都做起了防台风的紧急措施。 包括上海在内,三个可能成为强台风登陆点的城市更是实施紧急避难计划,在交警的高效指挥下,民众纷纷赶往就近的避难所。 亚当望着天边,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红色,无形之中加剧了紧张的气氛。 就在刚刚,气象局已经确定了强台风登陆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后天的崇明岛。 后天,与单车舞会的时间相同,比“新能源线”爆炸的时间晚一天;而地点又是——想到气象局发来消息的最后那句“台风很怪异,呈青色”,他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这不是巧合,是预谋! 看了眼牛排,亚当把餐盘放到阳台上,他实在没心情吃,况且也从不吃凉了的热食。 . . . 翌日下午,码头的水泥台阶上,以辰坐在一节台阶上发呆。水泥台阶很长,大概有三四十节的样子,他坐的位置在中间偏右,不高不低。 码头的位置不错,右边不远的地方就是长江隧道,经过长兴岛直通崇明岛。坐在台阶上,正前方就是汹涌的长江和素有“净岛”、“长寿岛”之称的长兴岛,隔着长兴岛能清楚看到了大了十余倍的崇明岛。 此时的长兴岛和崇明岛与眼前的码头一样,空无一人,不,码头上还有他。 崇明岛及周边沿海地区已经全部被封锁,码头就在其内,也包括长江隧道。机器工作的轰轰声和汽车穿梭的刷刷声都消失了,留在这里的全是大自然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 大量的警车和警察站在封锁区外,防止某些不把台风当回事的胆肥家伙偷偷溜进来——单靠交警已经无法保证区域的封锁了。 出了码头,封锁线在道路上随处可见,这就是封锁区现在的样子。封锁的区域不全是没有人的,空无一人只是对长兴岛和崇明岛而言,周边沿海地区有着上万名令行部成员。 以辰望着即将落下海平面的太阳,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再有阳光了,因为天已经阴了,并下起了小雨,数不胜数的雨点正从万米高空疯狂地向大地发起冲锋。 马上,封锁区外的警察就会撤离,15级的大风是能把人卷到天上去的家伙,有资格迎接它的只有新秀,严格说是新秀的令行部,其他部门在安德烈看来都是一群只会打口水仗的鼠辈。 雨水打在衣服上,制造出极小一块深色的痕迹,尽管雨很小,但却架不住密集,转眼就将以辰的衣服打湿。 他心不在焉地望着河水奔腾的长江,对欺负衣服的雨水选择了放任不管。天穹上数不尽的雨水落下,造成的声势却远不及大河使小性子带起的一小朵浪花。 他的心情就像是现在的天气,差得很,又像是面前的大河,怒得多。 已经六天了,艾雪依旧没有消息,还有莫凯泽的爷爷奶奶,也是如此,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想起莫凯泽,他的眼睛又是一暗,不出那位方主管的所料,机械救援失败了,在下降到一百米的时候机械就失去了联系,接连十数次的尝试都是同样的结果。 本应该在今天爆炸的“新能源线”并没有爆炸,崇明岛依然一片安静。那位方主管沉思后得出的结论是与身为风之主的莫凯泽有关,莫凯泽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那位方主管说,在风元素流几乎完全紊乱的情况下,东滩湿地公园里那个唯一未被封闭的检修通道却没有发生井喷,应该也与莫凯泽有不小的关系。 如此的话,“新能源线”爆炸、“风神”到来、“中国站”举行,三件事都将会同一天——明天发生,他宁肯相信上帝真实存在,也不相信这是巧合,风王殿谋划的大局,终究还是到来了。 “风神”正是这场台风的名字。 台风的命名是根据事先制定的命名表按顺序重复使用的,由世界气象组所属亚太地区的14个成员国或地区提供,每个成员国或地区提供10个名字,而这场台风,名字使用的正是中国大陆提供的“风神”,神话中的风之神。 雨水似乎收起了顽劣的性格,不再往湿透的衣服上发泄自己不悦的情绪。 以辰抬头,看到的不是阴沉的天空,而是一把黑色雨伞,雨伞不小,遮住了他整个身子,也遮住了他想要“窥天”的心。 “你怎么来了?”以辰看着站在比他高一节台阶上的女孩。 “生病当不了临阵脱俗的借口。”路璇手撑着伞,眼睛却看着怒号的长江。 一件黑色露肩针织衫露出圆润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黑色牛仔短裤配上黑色毛绒长袜,与夹在中间的白皙大腿形成鲜明对比,黑色皮靴带着金属链。 昏暗、雨天、无人,特殊的环境配上女孩一身的极致黑,氛围瞬间被渲染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下意识地又看了眼黑色大伞,以辰更确信了这种感觉。 “我没打算临阵脱逃。”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女孩的话。 不得不说,女孩这身穿搭的风格超酷,A爆了。在审美和荷尔蒙的作祟下,以辰目光总想在女孩身上流连。 好在自控力还不弱,以辰勉强抑制住这种想法,收回了视线:“穿成这样,很冷的。” “死不了人。”路璇冷冷地说。 以辰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这位老师又把自己当成动漫中某位暗黑系女主了,难道性格分化症就是一个人的过家家?一个人充当全世界所有人? 他觉得路璇用“你欠我钱,很多钱”的收租婆来形容路璇更贴切,那张“是人就欠我三千万”的小脸足够说明一切。不过这种话,再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见以辰不说话,路璇说:“我来送伞,你不该说声谢谢吗?” “谢谢。” “不客气。” 静静地听了五秒的雨声,以辰扭头看路璇:“你不会真的只是来送伞吧?” “不然呢?” “你真是位好老师。”以辰点点头,望向崇明岛,“你说‘新能源线’真的会爆炸吗?如果管道材料用的是最坚硬的物质,那么爆炸是不是也只会内部爆炸?” “硬度最高的是硫化碳炔,比仅次于它的石墨烯硬两倍,比钢硬二百倍。即使如此,硫化碳炔也挡不住核弹,哪怕是一枚小型核弹。何况硫化碳炔极不稳定,且很难制造。”路璇依旧望着长江,没有看他一眼。 “还是要相信科学的。”以辰也知道自己是在异想天开。 路璇抬头看着与她同样暗黑的天穹:“‘风神’明天就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以辰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准备的,就算是拴在几吨重的集装箱上,‘风神’也不会饶了我。它会把集装箱连同我一起卷到天上,再摔到地上,把我摔成肉泥。到头来,我死了,还要连累集装箱,得不偿失。” “你是弱智吧?”从来到现在,路璇第一次低头看他。 “你觉得我在胡言乱语?确实像。”以辰继续说,“15级的大风已经能把楼房吹塌了,没看到人们都躲到了防台风的避难所了吗?现在的上海大部分地区都是没有人的,只有不要命的小偷才会趁此机会享受肆无忌惮的偷盗乐趣。” “无药可救。”路璇认为他大概是疯了。 “俱乐部的人都不正常,我早就被同化了。”以辰给自己找借口。 来码头的路上他碰到了许多令行部成员,每一个人眼中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兴奋,就像是军人即将奔赴战场杀敌,兴奋远比害怕多,恐惧远远不及军魂下的热血。 当然,与战功也脱不了关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令行部成员的目标应该就是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把安德烈从主管的位子上踹下去,然后洗洗自己的屁股,让它与比黄金还贵重的椅面来次亲密接触。 用安德烈的话说:“俱乐部的人正常了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他们能把任何事与我挂上钩,或者是我屁股下的黄金椅面。” “你能不能把伞放低一点?举这么高,有风吹着,雨都从侧面进来了。”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以辰裹紧湿透的外衣。 “不能。” “那你把伞给我也行,我自己打总可以吧。”以辰伸出一只手。 “不给。” 瞧了眼果断拒绝的女孩,以辰无奈地收回手,双手环抱取暖,强行把视线移到磅礴大雨上,如果能分神,冷意或许能减弱许多。 “真冷。”路璇香肩略抖。 “你不是不冷吗?”以辰斜睨了一眼。 “又冷了不行吗?” “要风度不要温度,活——” 以辰话未说完就被侧面袭来的泥水打断了,路璇故意下一节台阶,趁机猛踩一脚,台阶上的积水掺着泥溅向以辰,将其大腿外侧的裤子染上一朵朵棕色怪花。 “你冷又不是我吹得。”以辰在心里弱弱加了句“有本事你找风撒气去”。 淡漠从路璇俏丽的鹅蛋小脸上褪去,如暖阳般灿烂的甜美笑容浮现,好似能融化一切风雪:“要不把你温暖的怀抱借我一下?” “好啊”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关键时刻被嘴的主人拦住了,以辰象征性笑笑:“男女授受不亲,老师还是回去暖和吧。” 笑容瞬间被略带怨气的清冷取代,路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就走啊?” “不走还待到过年吗!” “把伞留下啊!你不是说是来给我送伞的吗?”以辰大喊。 “忘带自己的伞了。”路璇头也不回,淡淡地说。 以辰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朝女孩挥手,故意气她说:“随便了,刚才的笑容让我忽然感觉这里也不是那么的冷。” 嗖! 破空声混着雨滴拍打地面的声音,一个黑影从重重雨幕中射出,砰的一声砸在以辰的胸口,最后落到了地上。 揉着胸口,以辰看到积水中是一把黑色雨伞,好在不是那种又长又尖的伞,不然恐怕会击穿他的心脏。 “喂!你不打伞了?”以辰站起来,朝消失在雨幕里的女孩喊。 没有回应。 捡起积水中的伞,以辰重新坐下,得知只有一把伞,他其实是希望路璇自己打的。 撑起伞,雨水不情愿地躲开,在哗哗的雨声中,他望着昏暗的天际,继续发呆,只是情绪不再那么低落,说了几句话,压力得到释放,他心情无疑好了许多。 只不过上帝并不打算给他过多的时间出神,在五分钟后,离开的倩影再次出现,穿过重重雨幕来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你是来拿……雨伞的吗?”以辰起身,一边朝女孩走一边递出雨伞,“学生怎么能让老师淋雨呢?是我的错,我该追上你的。” 路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有接伞:“紧急会议。” “发生什么……事了?”以辰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他不想流利说话,实在是眼前的情形太具有诱惑力了。 雨水将一头米灰色长发打湿,黑色针织衫紧贴着肌肤,在胸前勾勒出饱满的弧度,香肩和锁骨在雨水的打磨下白得发亮,路璇完美的身材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火辣的曲线让以辰忍不住吞咽口水。 “风速再次增强,达到了16级,超级台风形成!” “什么!超级台风!”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尤图嘉羙吷(三) 太平洋。 如今的太平洋是非常危险的,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广阔的海面上肆虐,凡是遇到它的动物,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都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阴暗的天空从视线的天际延伸到视线反方向的天际,狂风暴雨夹杂着偶尔划过的闪电,颇像是神人渡劫或仙人飞升的壮观场景。 与台风相隔甚远的侧前方,一架小型远程客机正飞往上海。 宽敞的机舱里,晨悦彤坐在座椅上闭目休息,除了她之外,整架飞机上就只有驾驶舱里的两名令行部成员。 昨天起飞,本应在今天上午到上海,但因为台风,航程被迫改变,致使飞机绕了一段路,下午了依然没有抵达目的地。 好在不晚,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速度比台风快了不少,时间更是远赶在台风之前。 秀眉微动,晨悦彤睁开了美眸,一直没有经过正式训练的她经过一周封闭式极限运动后,体内的剑息有了明显的增强。现在的她,无疑能发挥出【道剑·沫霜】更多的力量。 还有那神奇的水莲室,莲睡让她对水元素的认知更深了,对水元素的掌控也更强了。 可以说短短一周,她的能力就有了全面的提高。这是综合能力的提高,而并非是针对某单一能力的强化。 虽然她自觉现在还不是莫凯泽的对手,但如果对上莫凯泽,她有自信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那个叫以辰的家伙——她觉得以辰更适合打酱油。 舒展了下久坐的身体,奇异的宝蓝色望向舷窗外,窗外的天空并非湛蓝,甚至都比不上万米下的大洋,云层也不再洁白,呈影响人好心情的灰白色。 这些变化自然不是所谓的天色已晚导致,黄昏应该是夕阳染红世界的最佳时机,而不是拿起一桶灰黑色的油漆在即将完工的墙漆上胡作非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叫“风神”的家伙,即便隔远远的,它都不放过任何渲染氛围的机会,趁机在天气上做些手脚。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预警.灯光刚将机舱染成红色,剧烈的晃动就产生了,零散的东西瞬间脱离原来的位置,向一个方向摔出去。 尽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晨悦彤并没有摔出去,她庆幸自己带了安全带,足够结实的安全带将她牢固地“绑”在了座椅上。 “怎么回事?”晨悦彤联系驾驶舱。 “飞机遇到寒流!”一个男子急切的声音传来。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在万米高的空中!”晨悦彤忍不住喊。 寒流是一种海水运动方式,指的是海洋上从水温低流向水温高的地方的洋流。洋流是什么?是海水的大规模流动。 万米高空遇到寒流?她觉得驾驶员可能是个傻子。 慢着!晨悦彤忽然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 如果空中的水分子足够多,多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低温使水分子凝聚成水滴,确实有可能在空中短暂形成一小股降雨式寒流! “确实是寒流!这片区域的水分子密度达到了85%,有强烈的水元素波动!”男子的话印证了晨悦彤的猜测。 “坐好!飞机紧急下降!”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晨悦彤双手立刻抓住座椅两边的扶手,上飞机前她就知道,女子才是这架小型客机的机长,而男子则是副驾驶。 在飞机上是没有副机长这个职务的,飞行员的职业生涯总共分为三个阶段,那就是飞行学员、副驾驶和机长。当然,如果是军队里的飞行员,那就另当别论了。 “高度9000米、8000米、7000米……”男子向机长汇报着高度。 当高度到了5500米,飞机才停止了下降。 这个高度在大洋上还是安全的。 危机仅给三人留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就再次袭来,舱内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温度显示器上的数字规律地递减,一次跳动就下降一度。 蓝色剑息应激性亮起,帮助晨悦彤抵御寒冷。不过驾驶舱内的两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低温使得两人寒颤不断,座椅的加热功能都无法弥补寒冷对屁股的“创伤”。 滴滴滴!滴滴滴…… 又是急促的警报声,不过机舱内已经成了血的颜色,红色预警.灯始终坚守着传播紧张乃至恐惧的职能,不放过任何恐吓人的机会。 “仪器失灵!”控制面板上紊乱的数据引起机长的大喊。 仪器失灵导致飞机急速下坠,一时间,整个机舱乱成一团,东西东倒西歪,从一边摔出去,又从另一边摔回来。 “座椅紧急……加固!准备……弹射跳伞!”副驾驶扯着嗓子喊。 “这不是……新秀的飞机!”机长驳斥。 一般的客机都是不配备降落伞的,更不用说座椅具有弹射跳伞的功能了。在万米高空,气温低、氧气稀,环境恶劣,跳伞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也没有哪个机场会提出乘客乘坐飞机前必须先学会跳伞这样的无理要求。 “那……怎么办?”副驾驶脸色一变。 他们是带了降落伞的,但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将降落伞穿在身上,飞机下坠使得舱内剧烈晃动,一旦解开胸前的安全带,他们的身体会瞬间被作用力带到驾驶舱顶部。 铮! 清脆的剑鸣与刺耳的警报声相比微不足道,但当宝蓝色的光芒出现在机舱内的一刻,叫嚣的警报声就停止了。 【奥义·冻延】! 强烈的失重感消失,不再烦扰大脑;在空中的东西,大到行李箱,小到水杯,尽数静止;红色不再完全占据机舱,更多的宝蓝色洗净了鲜艳的血。 空中,飞机依旧在急速下坠,但舱内,一切却诡异地静止了。 解开安全带,穿上降落伞,晨悦彤手持藏蓝色圆状剑把走向驾驶舱,倾斜的机舱使得过道像是一个劣质滑坡——并不光滑。 轰的一声,蓝色剑光劈开了结实的舱门。 驾驶舱内,女机长保持着手握操纵杆的动作,神情一片凝重;男副驾驶表情就复杂多了,有紧张也有惊吓。 来到一动不动的两人面前,给他们解开安全带,又给他们穿上降落伞,整个生疏的过程晨悦彤都是在快速的心跳声中完成,第一次遇到这么惊险的事,难免紧张。 幸好不是万米高空,不然还要给他们戴氧气面罩。 又是一道蓝色剑光自【道剑·沫霜】劈出,风挡玻璃瞬间裂成碎片,拉下开伞绳,晨悦彤拽起两人,先后扔出窗外。 这一切做好后,宝蓝色的光芒开始褪去,将占领的大片领地重新还给血的爪牙。 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眼花缭乱的光线在几秒内袭击了两名令行部成员的眼睛和耳朵。 两人只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眼前有黑影闪过,就被人提起,扔出了舱外。 当两人反应过来时,降落伞已经打开,猛烈的大风在耳边轰鸣,扑面的寒风刺得面部生疼,客机在眼中不断缩小,直至化为黑点脱离视线,先一步坠向大海。 距离海面五百米的高度,晨悦彤离开了客机,白色的降落伞打开,如渺小的蒲公英在广阔的天空轻盈飘落。 少时,爆炸声从下方传来,巨大的浪花携着冲天的火光和黑烟在海面肆虐。不过仅仅肆虐了片时,火光和黑烟就被脾气差的大洋所吞没。 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放松和喜悦,此时的晨悦彤全神贯注,警惕着四周,她隐约感觉到天地间潜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里的水元素浓郁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不是大洋的缘故,因为她就是用大洋其他地方来对比的。 在这种地方,她占据了优势,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但如果敌人同样占据了优势,而且优势比她大,那她所谓的优势无疑就变成劣势了。 嗡! 微弱的嗡鸣声伴随着无形的波动在天地间荡开,受昏暗光线影响呈深蓝色的海面上,一层纯净的蓝色由一点向四面铺展开来,所过之处海面波光粼粼。 转眼的工夫,偌大一片海面都变成了泛着晶莹亮光的纯蓝之色。在波光的照耀下,阴暗的天空都明亮了许多。 哗哗的水声从一处海面响起,海水向外翻腾,如清澈的水伴着欢快的音乐从泉眼涌出。 顷刻间,一道蓝色光柱自翻涌的海水中喷薄而起,直冲云霄,蓝光带着如液体流淌般的光纹,一出现就成为了浩瀚大洋的焦点。 蓝色光柱内,气势如虹的伟岸身影浮出海面,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朴实无华的古纹衣袍,冰晶战靴踏着厚重的海水。 上升中,伟岸身影如驰骋疆场的将军,浩荡的气息从海面上扩散开来,引起海水沸腾! 在伟岸身影出现的一刻,整片海域都成了其发挥的主场。 感受到那伟岸身影身上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晨悦彤轻声说:“尤图嘉羙吷!” 五王殿,尤图嘉羙吷! 海水将男子托到了百米高的空中,上升才缓缓停止。 蓝色古巾遮住了男子下半边的脸,一双眼睛淡漠不失威严,眉宇间印有蓝纹闪烁。 “有些迟的正式见面,我该称呼你水之主还是……晨悦彤?”雄浑稳重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该自我介绍一下吗?没礼貌的家伙。”晨悦彤俏脸上一片慎重。 她解开双肩上的降落伞带,身体向下掉落时,一道水柱从海面喷涌而起,如从海中跃起的长龙,托住了她的双脚。 “还是先送见面礼吧。”男子抬起了衣袍中的右手。 清脆的响指声中,两块沉重的冰块从天而降,嗖嗖两声,从晨悦彤面前划过,坠向下方的大海。 被冻在冰块中的正是女机长和男副驾驶,降落伞还保持着打开的状态,与冰块同样成为了一体。 “你!”晨悦彤怒视男子,她明显地感觉到冰块中的人已经被冻死了,毫无生命波动。 “还没有完。”望着惊怒交加的晨悦彤,男子朝下指了指,示意她继续看。 破空声中,蕴藏了强大冲击力的冰块砸向海面,预料的扑通声并没有响起,本应十分坚硬的冰块在即将砸到海面的瞬间变得脆弱无比。 接连两声沉闷的炸响,巨大的浪花溅起,砸在海面上的冰块轰然碎裂,爆成了无数夹杂着降落伞碎片和尸体残肢的碎冰,薄薄的血雾形成,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空中,画面惨不忍睹。 “混蛋!”在满含愤怒的娇喝声中,昏暗的天地骤然一亮,一道惊天的蓝色剑光划破空间,朝男子劈了过去。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片蓝光亮起,宛若有了生命的海水呈弧形从男子身后涌起,转瞬间就形成了高达百米的巨型水幕。 辽阔的海面上突然升起百米高的巨型水幕,极易让不知情的船只误以为遇到了水怪。 “一言不合就动手,还真是把我当成宿敌了呢。”低笑声中,男子的手微微一挥。 无比厚重的水幕从男子上方越过,如凶猛的巨兽扑了出去,迎上劈来的惊天剑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随地解决(一) 凌晨五点,猛烈的大风与狂暴的大雨侵袭着上海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阴暗的天空中抱紧成团,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所有人都躲到了避难所。 在这恶劣到极致的天气下,机场却一反常态的忙碌。 被暂时征用的机场已经完全被令行部接管,机场原本的飞机,不论大小和用处,全被“扔”进了机库数条宽敞的起飞跑道上,清一色的战术运输机并列和前后排开,足足二十架,“臃肿”的机场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运输机团体。 当然,这个庞大团体并不是用来运输的,经过改装后的它们具备了独特的攻击能力,它们也有了全新的名字——定波机。 只要接到塔台的命令,二十架定波机就会立刻起飞,第一时间出现在崇明岛上空。 长兴岛,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上,大量杂草被巨大的移动炮台碾压,与地面完成亲密接触,炮台上三根炮管,直径200毫米炮口的亮着浅黄色光芒,能量汇聚完毕,处于随时发射状态,炮口的方向直指崇明岛。 崇明岛上,一青一银两个光点交相辉映,那是两门加强版元素聚能炮。 完全封锁的长江隧道异常安静,隧道口,珠星队员身穿印有半透明星斗图案的青蓝色作战服,腰间枪套中是淡青色的沙漠.之鹰,普通制式的青色光剑收敛了锋芒,安静地收在背后的剑鞘中。 对抗元素的最好武器,就是元素本身。 以辰撑着一把黑色雨伞从隧道中走出来,沿海地区包括他在内的上万人都一夜无眠,不能睡,也心情睡。 轻薄的防水靴踩在水中,发出不弱于雨水拍打地面的啪嗒声。雨下了一夜,还好城市的排水系统完善,积水连鞋面都没能漫过。 低头看了眼系在左手腕上的红绳,那是艾雪编给他的,打着伞的右手轻轻地摸了摸,绳结的起伏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 不知道艾雪怎么样了,他下意识地捏紧红绳。 咕唧!咕唧…… 电话铃声在以辰出神时响起,他从衣服里摸出数据腕环,来电显示亚当。 电话接通,亚当就将好消息告诉了以辰:“有你女朋友的消息了,离你不远,隧道右五百米广场旁的高档住宅公寓,海阳苑二单元八楼。” “我这就去!谢谢!”以辰激动地说。 “蝎组在,路副总指挥马上到你那儿,她会和你一起。” “我自己就可以。” “等人。”不给以辰开口的机会,亚当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心切,但以辰还是在隧道口前的十字路口等着。 五分钟后,六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以辰面前,路璇和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 “不是只有一个蝎组吗?”坐上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以辰从后视镜里又看了眼后面的车。 “情况比较特殊,蝎组组长谢离有使用风元素的能力,令行部已将其列为了危险目标。”驾驶座上的路璇换了一身黑色作战服。 “使用风元素的能力!”以辰一惊。 不过仅仅片刻,他就了然了,如果不是有特殊能力,谢离又怎么可能杀了体质经过强化的拉尔森和阿斯琉克? “如果你能在得知你女朋友被绑架的消息后稍微了解一下那晚的情况,现在就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路璇不再废话,驾车前往不远的广场。. . . 临时指挥部,虚拟投影和各种先进仪器的显示器挂满了光洁的墙壁。 挂了电话,亚当离开虚拟投影,走到窗前,窗外就是长江,再远就是长兴岛以及即将随时都会发生爆炸的崇明岛。 面对风王殿的所作所为,努特紧急预案已经全面实施,但在风王殿现身之前,令行部也毫无办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尽管准备充分,但他的心情仍非常差,因为在超级台风面前,这些准备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坏消息远不止这些,昨天上午黑袍人现身,追击的晨韬至今没有回来;本应在昨晚之前到的晨悦彤也失去了联系,毫无音讯。 这一切都说明,形势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身为令行部执行主管,安德烈此时已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不是人海战术无效,恐怕他会把令行部一半的人叫来,而不是勉强够用的万人之数。 用安德烈的话说:就算死也是我先死,只有以身殉职才能保住本主管的无上荣光。 “再向机场塔台确认一遍定波机状况,还有元素聚能炮和元素导能炮台操纵室,也问一下。”亚当转身回到指挥工作中,他要保证在安德烈到之前不会再出现一个问题。 . . . 高档住宅公寓海阳苑,六辆越野车在高楼的视野盲区停着。 四名珠星队员守住了二单元入口,两个二人狙击小组分别占据了一单元和三单元的楼顶,另外十二人分为两个突击小组,分别从楼顶和单元入口进入。 电梯中,以辰脸色古怪地看着路璇按下按钮“八”:“我们就这么直接上去?” “怕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么直接的话,干吗还要外面那些人制定行动计划。”以辰挑了挑眉,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他们的目标是七楼和九楼的蝎组组员,我的目标是蝎组组长。”把头发简单束起来,路璇瞥了他一眼,“至于你,恐怕眼里只有你那小女朋友。” “我会和你先解决谢离。”以辰知道自己一路上的心切都被她收入了眼中。 “用不着,你还是想好怎么跟你那小女朋友解释吧。”路璇淡淡地说。 嗡的一声,电梯到达八楼,电梯门打开,路璇捋了一下米灰色的辫子,率先走了出去。 【道剑·夜束】苏醒! 楼道中光线一暗,乌黑色圆状剑把就出现在了以辰手中,冲扬起手朝自己看来的路璇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路璇回过头去,按下门铃,叮咚声同时在门内外响起,门内的铃声是提示主人有客人到来,门外的铃声则是提示客人门铃未坏。 半分钟后,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但里面的人却没有推开,门与门框只有一小道缝隙。 路璇一只手往后伸,把以辰拨到一边,另一只手缓缓地拉开门。门被拉开三分之一,刚露出她的身影,枪声就响起了。 几乎是在枪响的一瞬间,路璇就如一只轻燕灵活地前倾侧翻进去,子弹从头顶穿过,袖子里落出的风影碟脱手而出,贯穿手持自动步枪女子的胸背,射进玄关里。 高档住宅的门都是有安装摄像头的,通过显示器就能看到来人的模样,所以迎接路璇的才会是无情的子弹。 与此同时,楼上楼下都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枪声不绝于耳。玄关拐口,又一名女子转身出现,路璇前滚翻近身,在女子扣动扳机前握住自动步枪的枪口上拉。阴森森的枪口如一条毒蛇吞吐着如火般的信子,在墙顶留下一排弹孔。 又一枚风影碟从袖里落到路璇手中,两指捏着较厚的中心位置,锋利的薄边带起一抹寒光,在女子白白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线。 匕首带着寒风从一侧划向路璇的纤腰,第三名女子就藏在已成为尸体的第二名女子身后。 上拉的枪口猛地下拽,枪托顺时针由上划下,一声清脆的撞击,帮路璇挡下了匕首的一击。 眼角的余光从冲进来的以辰身上转移到其手上的【道剑·夜束】,路璇反手夺过,在昏暗的光线中,锋锐的剑刃划破了女子手腕。 匕首掉在地上的同时,切刃剑尖刺入女子的胸口。 三具尸体先后倒地,视线进入客厅,落到那个高挑的白人女子身上。 “果然是你。”盯着女子,以辰眼中有明显的怒意。 女子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以发髻形式出现的蝎子辫,似笑非笑地看以辰:“自我介绍一下,天堂蝎组组长,谢离。” “她交给我,你去找人。”路璇握着【道剑·夜束】的手心有鲜血流出,显然手里的东西不够“平易近人”。 “你一个人……行吗?”以辰问,他知道路璇的厉害,但对手毕竟有使用风元素的能力。 “杀不了她,我跟你姓。”说着,路璇就单脚一踏,就冲了出去。 嘀咕了句“这誓有点毒”,以辰朝里面的几个房间跑去。 接连开了三扇门后,以辰最终在主卧找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艾雪。 看到以辰,艾雪明显一怔,想不明白为什么进来的会是自己的男朋友,想说什么但嘴巴被堵住了,只能晃动身子。 “艾雪,你没事吧?”拿掉艾雪口里的毛巾,以辰一边解绳子一边问。 “你怎么在这儿?”艾雪还处在惊愕之中。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儿。”以辰应付说,他还没想好怎么和艾雪解释。 “我妹妹呢?快告诉臻儿,榭姐是坏人!”艾雪急切地说。 她已经几天没有见到臻儿了,担心妹妹的她几次想离开都被榭姐拦住了,直到被榭姐绑在了椅子上,她才意识到榭姐有问题。 榭姐是臻儿的助理,想到这里,她更担心妹妹了。 “妹妹?完颜臻儿是你……妹妹?”以辰惊疑不定,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你认识臻儿?”艾雪疑惑。 “她是和我一期训练的一个学员的朋友。”随口解释一句,以辰把重点转走,“你是说完颜臻儿是当年你在商场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对啊,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臻儿就是我一直找的妹妹。”艾雪点头,着急地说,“臻儿人呢?她没事吧?你快告诉她,她那个助理是坏人。” “不用担心,人没事。”犹豫了一下,以辰还是把到嘴边的“完颜臻儿也是坏人”咽回了肚子。 艾雪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臻儿她人呢?还有,你怎么在这儿?” “完颜臻儿牵扯到一起重要案件,要配合国际刑警调查一段时间,不过她是无辜的,不会有事。国际刑警联系到我,说你被绑架了,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可能不来?”把问题一股脑推给国际刑警,以辰压下心中一堆疑问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随地解决(二) 当以辰和艾雪走出房间时,客厅里只站着路璇一个人,敌人的鲜血顺着剑刃和剑脊流下,从切刃剑尖形成豆大的血滴滴落,光滑的剑身上没有留下丝毫血迹。 几米外的地板上,谢离倒在了一片血泊中,放大的瞳孔表明她到死都不相信自己败了。 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艾雪小脸一片煞白,手忍不住捂上嘴,平复从胃传到喉咙的呕吐感。 把【道剑·夜束】扔给以辰,路璇随手拿起沙发背上的毛巾,放在手心的伤口上用力握住:“一把破剑,脾气倒是不小。” “目标解决,楼上两人,楼下三人。”一名珠星队员出现在门口。 “广场上出现殿卫!从海边方向来的!”微米耳机中传来守在单元入口珠星队员的声音。 “女朋友挺漂亮。”打量了艾雪一眼,路璇看向以辰,“最近的避难所在哪儿知道吧?赶快把人送过去。” 以辰望向阳台的方向:“可广场上的东西……” “我来解决。”路璇走到门前,接过一把插在剑鞘里的青色光剑。 没有过多迟疑,以辰走上前,小声说:“殿卫交给我,老师,帮我把我女朋友送到避难所,我求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你是认真的?”路璇倚靠着门框,抬眼看他。 “暗王随时都可能出现,我不想连累她。”以辰说。 他不在,暗王对艾雪的兴趣不大,毕竟那混蛋真正感兴趣的是他这位黑暗之主,或者说是他手里的黑暗之剑。 “果然,还是为了你女朋友。”路璇双臂交叉,将光剑抱在怀里,瞥了眼艾雪说,“行吧,人交给我,我会把她安全送到避难所的。你们尽量多撑一会儿,支援马上就到。” “谢谢。” 路璇冲艾雪招招手:“跟我走。” 艾雪看向以辰,她隐约感觉到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似乎以辰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以辰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有种相距甚远的错觉,仿佛彼此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察觉出了艾雪的异样,以辰走到她身前:“如果有迎来平静生活的一天,我以故事的形式讲给你听好不好?” “谁迎来平静生活?你吗?”艾雪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声音很轻。 “我们。”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路璇不得不打断柔情蜜意的两人。 . . . 隧道口前的十字路口,一辆崭新的白色宾利缓缓停下。 “航哥,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副驾驶上,陈乙睖睁着眼睛。 透过雨刮器不停工作的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一辆辆黑色越野车从左边穿过路口驶向右边,在宽大的公路上形成一条黑色长龙。 “你问我我问谁?”航天一手抓着方向盘。 “电影中触及到绝密行动的倒霉鬼可是会被洗脑的,运气不好更会被直接杀了灭口。”陈乙说,他有点后悔一周前没有跟爸妈去四川。 原本老爸要去四川开会,提议一家人决定去四川玩玩,老妈同意了,他也没意见。但临走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不去了。说是给爸妈一个度二人世界的机会,实际是他觉得去了无聊,不如留在魔都“大展身手”,结果——一时贪玩遇上百年不遇的超级台风是他最倒霉的一次选择。 “超级台风都来了,能有什么绝密行动?沉眠海底的史前远古巨兽苏醒了?是过去式的哥斯拉还是现在式的戈摩罗?你纯粹是电影看多了。”航天撇嘴。 “但我们在这个时候偷跑出来——气象台说了,这次来的家伙叫‘风神’——我们现在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你能不能把一句话说完然后再说下一句?我不是心理学教授,跟不上你跳跃的思维,更无法与这样的你交流。” 陈乙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就想知道你出来做什么?” “昨天刘超在这附近看到你表哥了。”航天说。 “不可能,肯定是刘超认错人了,我表哥怎么可能在这儿?他早就走了。”虽然这样说,但陈乙也不是很确信自己的话。 刘超他爸是副局长,警察封崇明岛及周边沿海地区的时候刘超没少往这边跑。 “刘超那天也在赛车场,不至于犯认错人这种低级错误,何况还有张背影照片。”航天随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陈乙。 照片中正是以辰的背影,那时他正在往码头的方向走。 看着照片,陈乙不说话了,从背影看确实像他表哥。 “像不像你表哥,你比我更有发言权。”航天说。 “单凭一张背影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就算表哥昨天在,这时候肯定也走了啊。”陈乙把照片塞进他口袋里,大意是你好好留着吧。 “刘超说你表哥没在最近的避难所。”航天抬了抬下巴,“没看到有这么多人吗?现在整个上海除了避难所,还有什么地方能看到这么多人?这里肯定有问题。” “航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表哥作对啊?”陈乙言语里充满了无奈。 “随便逛逛,找不到人就回去了。这刚六点,‘风神’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来呢,足够我们往返最近的避难所十几趟了,刘超给我们留了地方。”航天随意地说着。 “这真不是作对的时候。” “你表哥不是人。” 陈乙一头黑线:“航天,就算你对我表哥有意见,也不至于诋毁人吧。” 航天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表哥不是正常人!” “你是想说在赛车场天忽然黑了的事吧?那是我表哥的恶作剧,他跟我说了,那是他们俱乐部新研究出来的高科技产品,恶搞类的。”陈乙回忆着说,“好像是利用了光学原理,能暂时吸收一定范围内的光线。” “在那之前,我亲眼看到你表哥的眼黑了,一点眼白没有,全黑了!”航天没说因为这件事他晚上了还做了噩梦。 “眼睛全黑了?丧尸?幽灵?你说的不会是……鬼吧?航哥,别吓我啊。”望着外面阴森森的环境,陈乙不寒而栗。 车窗玻璃传来敲击声,不知何时,两名珠星队员已经站在了宾利旁,其中一人中指弯曲敲着航天一侧的玻璃。 “警服还是军服?新款?”陈乙打量着窗外人的穿着,青蓝色的作战服配上半透明星斗图案,颇有卡通的既视感。 “居然还背着剑。”说着,航天放下了车窗。 “台风就要来了,怎么还在外面乱逛?”说话的珠星队员是一个壮硕男子。 “定位系统出错了,又不熟悉路,找不到避难所。”航天撒谎说。 “这么好的车,定位系统也会出错?还是本地车牌,怎么连个路也不认识?”壮硕男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航天耸耸肩:“再好的东西也有坏的时候,另外我是路痴。请问最近的避难所在哪里?怎么走?” 男子指着车子来的方向:“你们走过了,掉头直走,警察会带你们去避难所。” “谢谢啊。”航天瞧了眼男子那一直贴着手枪的右手,试探地问,“你们在做什么?秘密演习还是特殊行动?” “小子,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则我不介意揍你一顿。”男子咧嘴笑道,露出一口大白牙。 疯子吧,航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开车掉头,他眼珠乱转,偷瞄码头方向,思考脱身之法,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原路返回。 加速冲过去是肯定行不通的,这两人也有车,从车型就能看出两人与刚才过去的那些人是一伙的,谁知道左边会不会还有他们的人? 两名珠星队员正准备回隧道口,却发现宾利只是掉了个头,并没有走。 男子再次走向宾利,不等他敲玻璃,驾驶座的车门先一步打开,航天急匆匆地跳了出来。 “干吗?”男子狐疑地看着他。 “快快快,公共厕所在哪儿?闹肚子。”航天捂着肚子,一脸急切,手里还有一卷手纸。 男子目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右边的路:“第六个拐口。” 一边在心里喊“坏了,赌错了”,航天一边装模作样地朝公共厕所跑去。 身材略瘦的珠星队员拉了一下男子,小声说:“你怎么让他去那边了?那边有殿卫。” “厕所离广场四百多米呢,况且车里还有一个人,那家伙应该不会乱跑。”沉吟了一下,男子说,“以防万一,你还是去盯一下吧。” “行。” 只过了几分钟,和副驾驶上人闲聊的壮硕男子就收到了同伴的消息——人不在厕所。 面对壮硕男子威胁式的逼问,陈乙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感:“大哥,你就是把我打死也没用啊,我真的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 . . 航天正沿一条小道走着,方向正是广场。 他压根就没有进厕所,原本想找路绕个圈去码头,结果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杂乱的声音,机器的轰鸣声、金属撞击声,还有人的喊叫声,特别乱,就像是声音的乱炖。 好奇心作祟的他终于忍不住了,循着声音打算一探究竟。 一路上,透过建筑间的缝隙,他发现宽敞的公路上停满了车,不只是路边,包括路中央,整条公路上都被车塞满了,以黑色越野车和深蓝色客车为主,粗略估算都至少百辆了。 越是靠近声音源头,分贝越是呈倍增加,航天的心不由揪起来。 随着穿过两栋高档住宅楼和停满大型客车的公路,视野一下变得空阔起来,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震撼场景映入航天大脑身处。 宽阔的广场上,到处都是青蓝色和白金色的身影,密密麻麻的青光在身影间闪烁,高空一架架直升机如幽灵般悬停,巨大的探照灯照亮广场,不断有青蓝色身影从直升机上索降地面,加入战斗。 青蓝色身影,航天是熟悉的,与十字路口的两人衣着相同,但白金色身影——那根本不是人! 一米五的身高,漆黑的面部只有一双猩红的圆眼,白金色流云甲胄倒是很漂亮,但甲胄里——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独眼武士?是出于地狱的战士还是来自远古的斗士?怎么看都是反派! 闪烁在身影间的青光居然是一把把光剑,与光剑碰撞在一起的则是一把把偶尔才有白光闪烁的青铜长剑。尽管白光偶有亮起,但威力却非常大,与之相比,一直亮着的青光反而显得毫无用处。 航天大口呼吸,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但直升机旋翼旋转和发动机工作的声响、人与独眼武士拼杀的喊叫、青色光剑与青铜长剑碰撞的脆响混在一起,如一场演奏战争的大型音乐会,他根本难以平复起伏的心境。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随地解决(三) 广场上,噌的一声,三叉刺从殿卫身上拔出,在流云甲胄上留下三个手指粗的小洞,没有理会眼前逐渐化为黑色雾气消散的殿卫,一头赤红色中碎的欧阳琪扭转身子朝另一个殿卫扑去。 战斗起来的她如一头饥饿的狮子,令人胆寒。 能当上珠星副队的欧阳琪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两把三叉刺在手,配合灵活的身手,一旦被她贴身,敌人会真正明白“难缠”的含义。 “副队,路边有人!”一名珠星队员朝欧阳琪喊。 欧阳琪扭头看去,视线穿过混乱的广场,锁定客车前发呆的青年。 “我来!”不等欧阳琪开口,一个声音先说道。 欧阳琪目光落到那个在广场中穿梭的黑影身上,黑影身手不是很灵活,每每遇到阻碍都会被迫停一下,好在己方占据压倒性优势,不然以这么笨拙的身手“浪荡”,黑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黑影正是以辰,听到那名珠星队员的喊声,他只是随意地朝路边扫了一眼,然而就这一眼,让他认出了航天,一时间心里惊讶不已。 对航天出现在这里,以辰十分不解,却殊不知把人家引来的正是他自己。 客车前,此时的航天双腿打颤,瞳孔放大,全身汗毛竖起,惊恐的表情直接让脸暂时性“罢工”了。 在他眼中,矮小的身影不断变大,三尺长的青铜长剑在其手里显得大而沉,白金色流云甲胄反射出寒光——一个独眼武士朝他扑了过来! 高举的青铜长剑朝航天劈来,锋利的剑刃刚好冲着他的脸,仿佛要将他的脑袋一切两半。 “啊!”航天吓得紧闭双眼。 噌! 金属间短促摩擦的声音略显刺耳,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只有微微刺痛传来,颤巍巍的手摸上脸,确认面部完好无损,航天紧闭的眼才小心地露出一丝缝隙。 看清眼前的场景,航天被吓得眼睛一下子完全睁开。 青铜长剑那削铁如泥的剑刃与他的面部只有一拳的距离,脸上的刺痛感正是长剑散发出的锋锐剑气所导致。 后退了两三步,航天急剧跳动的心脏才出现一丝平缓的趋势,也看到了救他的是什么东西。 独眼武士胸前,刺破白金色流云甲胄的切刃剑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一把同样三尺长的剑从武士背部而入,贯穿了其整个身体。 略显刺耳的短促摩擦正是长剑穿透甲胄后继续“前进”所吹响的胜利号角。 拔出【道剑·夜束】,以辰绕过逐渐消散的黑色雾气走到航天面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航天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公子小姐们的早餐会?”以辰很享受他这副又呆又惊的表情。 航天依旧不说话,看着他的脸,仿佛想瞧出花来。 “算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以辰开始念心里早已拟好的稿子,“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总之这里的一切你都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不然……” 临时起意的他没有把话说完,选择了让航天自己去想象,未知往往会把恐惧扩大数倍。 “懂懂懂。”反应过来的航天头点个不停,因财富而带来的自信早已荡然无存,他指了指以辰身后的广场,小心翼翼地说,“你这是……” 以辰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装出一副淡定到极致的样子:“看不出来吗?拯救世界呢。” “那些独眼——” “收起你的好奇心,地狱里爬出来的东西可是会吃人的。”以辰打断了航天的话,并用食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 一听到吃人,航天连忙闭上了嘴,再看向广场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以辰没有再多说,对航天老实与否,他并不在意,如果航天多嘴,令行部的专家自然会找上门,给其一个免费的洗脑套餐。 望着航天离去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的反应不比当初的自己好多少,以辰心里得到不小的安慰:“是了,就该把莫凯泽当成怪胎,我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许是救出艾雪的缘故,他心情好了很多,想着刚才的自己可是逼格十足,心情就更好了,扭头冲向广场。 两千个殿卫,六千名珠星队员,此次令行部可谓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广场和海边早就被彻底包围,现在的殿卫已是瓮中之鳖。 胜利,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对令行部来说,胜利是迟早的事,他们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让伤亡降到最低。 十字路口,航天是被一双目光不善的眼睛盯着回来的,一路上壮硕男子冲他一会儿摩拳擦掌,一会儿又龇牙咧嘴,就差动手了。 两声车门关闭的声音,坐到驾驶座的航天不由地回过头去看后座的壮硕男子。 “看什么看?我负责把你们送进避难所。”壮硕男子硬是把“避难所”说出了“少管所”的意思。 副驾驶上的陈乙忍不住问:“航哥,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记错位置了,没找到厕所,随便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航天无可奈何地说着男子提前给他找好的理由。 一想到自己刚才体验了一次被强制性上厕所,他全身就起鸡皮疙瘩,那是后座男子给他的惩罚,是赤裸裸的报复! 这件糗事一定不能传出去,不然他小沪帝的威名就彻底毁了,航天一边开车一边在想要不要讨好一下后座那个可恶的家伙。 钱?做这种守护世界的伟大之事的英雄,应该不会被金钱左右吧?也说不好,毕竟有钱能使磨推鬼。 “随地解决?”陈乙脸色古怪。 “……”航天一脸黑线。 “航哥,找到我表哥了吗?”陈乙故意打击说。 在他看来航天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他表哥,鬼才会在台风要来的时候外出闲逛,不,鬼都不会,想到这儿,他心虚地看了内后视镜一眼,迎接他的却是咧嘴露出的一口白牙。 “当然找——找不到。”想起以辰警告的话,航天及时改口,“之前的话是我编来逗你玩的,你表哥是正常人,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呃——你表哥很优秀,我不该诋毁他。” 张着嘴看了航天好半天,陈乙伸手摸他的额头:“航哥,这是你说的话吗?是不是发烧说的胡话?” “发烧你个大头鬼!”航天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少动手动脚的,开车呢。” . . . 一辆黑色越野车穿梭在大雨中,朝着避难所的方向驶去。 副驾驶,艾雪望着窗外,黑色的天幕上是滂沱大雨,在大风的推搡下呈一个夸张的斜弧击打在车窗上,沿着玻璃面流下形成水帘,映出膝盖上紧握的双手。 以辰会去哪里?完颜臻儿又在哪里?她的思绪很乱。 “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路璇率先打破安静的氛围。 “谁?”艾雪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你男朋友。” 艾雪点点头。 见艾雪没有说话的兴趣,路璇不再开口,只是美眸依旧会有意无意地朝副驾驶看两眼,显然她对女孩非常感兴趣。 沉默了没多久,路璇忽然想起路璇的身份,或许从她身上能打听出什么。 想到这,艾雪连忙看向驾驶座的女孩,这一看,她不禁有些呆。 精致的侧脸上琼鼻高高拱起,狭长的睫毛随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眨动而上下跳动,诱人的樱唇泛着微红的色泽,女孩简直有着完美的容颜。 之前一直在担心男朋友和妹妹,艾雪并没有认真打量路璇,此时仔细一看,即便她是女孩也感到了一丝惊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孩。 执行任务也能化妆吗?发现女孩化了浅妆,艾雪不由地好奇。 “我脸上没有星星,有什么问题就问。”路璇注视着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准确捕捉到了副驾驶上的信息。 “以辰去哪里了?就是我男朋友,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生怕路璇不知道以辰是谁,艾雪又加了一句。 “还有些手续要他办。”路璇自然知道以辰那家伙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国际刑警。 “他的话很怪。”艾雪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也觉得怪。”路璇说,一问三不知,这是以辰教的。 “你真的是国际刑警吗?那些穿青蓝色衣服的人不像。”艾雪起疑。 路璇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踩刹车减速,让快速行驶的车子开始慢下来。 艾雪一直注视着女孩,她发现女孩神情忽然凝重起来,黛眉蹙起,瞳孔紧缩地盯着前方,复杂的眼神中有震惊也有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如火般燃烧的战意。 她顺着路璇的视线往前看,狂风暴雨吹打着林立的高楼,满是积水的地面上尽是雨滴落下产生的涟漪,除此之外就只有阴暗高阔的天空。 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又看向驾驶座上的女孩,不明白是什么引起了女孩奇怪又强烈的反应。 “会开车吗?”路璇问。 “我?会开。”艾雪说。 “你开车,绕过这条街,跟着导航去最近的避难所,不要下车,从车里走。”说话的工夫,路璇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记住,绕过这条街!” “你呢?”艾雪不明所以。 “赶紧走!”路璇大喊,甩手关上了车门。 艾雪从副驾驶迈到了驾驶座,准备放下车窗询问,却被路璇用眼神制止了,她第一次见到那般冷漠的眼神,冷得让人心悸。 犹豫再三,艾雪倒车走了,她记得路璇的话,绕开了这条街。 随着黑色越野车离开,路璇的目光洞穿雨幕落到了一栋高楼的楼顶,在那里,一个黑暗人正静静地伫立着。 艾雪当然发现不了黑暗人,恶劣的天气对视力造成了极大的阻碍,百米外的事物,普通人根本难以看清。 黑影从楼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距离路璇不足二十米。 一抹青光,光剑出鞘,轻薄的皮靴踏出,积水溅起,路璇撕破雨幕,朝黑暗人冲了上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中国站(一) 东滩湿地公园。 倩影走在平坦的小路上,如瀑布般的青色长发垂落到腰间,密集的雨滴落到头顶上方十公分处呈弧形向四周滑下,透明的气膜笼罩着倩影,不让雨水沾染霓裳丝毫。 裸露在外的精致玉足与地面始终保持着两指的距离,踏空而行,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有一层气体荡开,驱逐地面的雨水。 纤细的身子如一朵娇艳的花朵,在风雨中摇曳不定,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被扑倒的孱弱错觉。 放黑暗之主走就是让其把消息传出去,只有这样,包括新秀在内的所有人才会撤离这座岛,也才不会有人妨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让“新能源线”爆炸,她当然不会这么做,让风元素流完全紊乱才是她的目的,但引爆超闪高铁,纯粹是某些人臆想出来的,她不过是给了那些人一个错误的引导而已。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甚至把莫凯泽拖延的时间都算了进去,六天的紊乱时间加上莫凯泽拖延的时间,刚好是今天。 她的计划是完美的。 “新能源线”、“中国站”、“风神”,三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因她而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中国站”是噱头,“风神”是主力,“新能源线”是助力,而她——单车女王彡柚,将会成为唯一的主演。 广阔的新星广场出现在了视野中,倩影停下脚步。 原本空荡荡的广场上,此时除了漫过小腿的积水,还有一万三千辆动感单车,单车和积水填充满了广场巨大的空间。 上万辆单车呈圆形一圈围着一圈,将一辆单车拱在广场中央,那里是舞会的中心,更是绝对的焦点。 望了眼悬停在天空的数十架无人机,彡柚轻轻一笑:“总还是有点观众的,单车舞会,该开始了。” . . . 临时指挥部,凝重的气氛使得空气近乎固化。 “她要做什么?”欧阳琪紧盯着虚拟投影,画面中正是无人机实时拍摄的新星广场。 一接到安德烈的命令,她和以辰就立刻赶来了。 珠星队员与殿卫的战斗仍在继续,殿卫还没有全部解决,但那是迟早的事,为了使伤亡最小,珠星采取了保守的围剿方式。 “举行单车舞会。”安德烈看着画面中的倩影,肯定地回答欧阳琪的问题。 欧阳琪忍不住问:“给谁看?就她一个人。” “我们。”亚当开口,“精心策划的阴谋,只有让敌人亲眼看着浮出水面才算得上完美,她大概是想让我们感受一下绝望。” 欧阳琪蹙眉:“她还真是自负。” “晨韬和晨悦彤有消息了吗?”安德烈问。 “没有。”亚当摇头。 安德烈皱眉,这两人的消失太过蹊跷了。 没有看到路璇的身影,欧阳琪问:“路剑督使呢?” “送人去了。”说着,亚当瞥了眼以辰。 什么时候小魔女也能被人随意使唤了?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俱乐部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就连身为小魔女老爸的路副塔主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到这儿,他不由地高看了以辰一眼。 不知道艾雪到避难所了没有,这个时候路璇应该快回来了吧,以辰有些担心地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她要开始了。”欧阳琪忽然说。 众人纷纷看向投影,那个倩影踏过水面,落在了被拱在广场中央的那辆动感单车上。 倩影望向遥远的天边,黑云一片,将天空挤压得不成样子,再有几个小时,大家伙就要来了,她也该完成最后一步了。 赤裸玉足踩在了踏板上,座下的单车开始上升,然后是第一圈的单车,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所有的单车都升入了空中。 三十米的高度,和部分无人机的高度相同,有几架无人机更是落在了单车上,大概是某个技术员从格子手中接管了那几架无人机的操纵权。 在单车提供的狭小空间内,倩影动了。 修长的手臂和长腿舞动,时而划过纤细的腰肢,时而举过白皙的额头,轻步曼舞、体轻如风,霓裳飘动,成为最美的点缀。 与“新加坡站”的单车动作不同,倩影此时的动作与单车毫无联系,失去了力量宣泄的刚美,舞姿的优雅尽数展现,充满了异域风情。 微踮的脚尖落到车座上,跪姿后仰,柔韧性十足的腰肢弯到了水平,交叠的双手随着腰部的升起而舞动,还是有熟悉的动作,起腰动作完美地融入到了这异域的舞蹈之中。 单车女王的舞姿美妙中带有独特的魅力,但指挥部的众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因为随着单车女王的动作,画面中正出现青色光晕。 青色光晕凭空出现,由一道变为两道,又由两道变为四道,叠加的光晕如波形围绕着彡柚律动,从中心向四周扩散,附在了每一辆单车上。 眨眼间,青光驱走小片天空的黑暗,遍布所有单车,一个个青色光影在单车上凝聚,四肢、脑袋、腰肢…… 每辆单车上都凝聚出了青色光人,无论是挺翘的臀部,还是起伏的胸部,抑或是瀑布般的长发——光人与倩影的形体一模一样。 上万个青色光人跟随着广场中央的焦点在雨水的奏乐中舞蹈,盛大壮观的场面有着致命的魔力,令人热血澎湃。 “她要做什么?”欧阳琪又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这次安德烈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其他人也没有。 无法回答,没有人知道单车女王的目的。 在众人沉思不解时,答案缓缓揭晓。 光人开始化为青光匹练,一个、十个、百个……当所有的光人化为匹练飘荡在空中,恢弘的一幕令倩影大有一番哪吒闹海的壮举。 青光匹练由下往上,如遨游的龙俯冲向大地,一道接着一道。 轰! 当匹练撞击在新星广场的地板上,地板瞬间被炸开,大地被无情撕裂,碎石块和泥土屑飞溅而出,落入狂风中被卷向远处。 轰!轰!轰…… 一道道匹练携着与大地玉石俱焚的勇气落下,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在广场响起,巨大的声响掩盖了雨水落下的哗哗声和拍打地面的啪嗒声,回荡在崇明岛上空,经久不息。 望着广场上不断加大加深的裂缝,指挥部的众人脸色渐变,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单车女王的目标是崇明岛地下的东西! 她想把“新能源线”挖出来? 不,是风元素流!她想释放完全紊乱的风元素流! “帮我们拆除‘核弹’?”欧阳琪愕然,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她想取出【道剑·尘冕】,或者说她想利用风元素流做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以辰开口,平静的脸上表情却有稍许复杂,似乎在纠结或犹豫什么。 虚拟投影中强行挤出一个视频电话,来电显示方主管。 安德烈接通电话,有“不二君子”之称的方晓岚出现在投影一角,依旧是“时尚”的上下双马尾和单一的白色T恤。 “她想把风元素流引入台风中!”方晓岚沉声说,低沉的声音表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把风元素流引导入台风中?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完全紊乱的风元素流加入,‘风神’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台风!风力远远超越十六级的存在!如果再释放出湮灭之力,‘风神’必将是世上最强大的毁灭性武器!”方晓岚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什么!”方晓岚的话令指挥部众人震惊,空气凝固到近乎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风神’离你们不远了。”方晓岚提醒发呆的众人。 “有解决的办法吗?阿修罗之怒有效果吗?”安德烈问。 “如果有用,阿修罗之怒早就在天上了。我们的目标是芙尔什羙吷和‘风神’,不是崇明岛。”方晓岚摇头,“元素对抗元素才是解决之道,当务之急是阻止风王殿,只要阻止住她,‘风神’就还是现在的‘风神’,一场终会消散的超级台风。” 安德烈点头,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阻止风王殿把风元素流引导入台风中,想着解决成了最强台风的“风神”是极不现实的。 “第三批定波机快到了,安装的是新型稳定仪,定波器的威力大了三倍,抓紧让你的人行动吧。”说着,方晓岚挂断了通讯。 通话结束,安德烈果断下令:“传我命令,定波机起飞,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元素导能炮台锁定新星广场,目标风王殿,进攻!”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投影,不能再等了,画面中的裂缝已经非常深了,任由风王殿继续下去,形势会更严峻。 “是!”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立即向塔台和操纵室下达主管的命令。 “以辰呢?”安德烈忽然发现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人影不见了。 “出去了。”欧阳琪说。 “多久?” “你和方主管商讨解决方法的时候。” 就在安德烈打算让欧阳琪找一下的时候,一名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大声说:“报告!门哨说黑暗之主骑重摩朝隧道方向去了!” “隧道?让隧道口的人拦下他!”安德烈大致猜到了以辰的想法。 “他疯了吗?”欧阳琪喃喃。 “再弱也要做点什么,即便是死,我开始喜欢他了。”亚当笑了笑,把西装外套一甩,搭在肩上,转身朝外走去。 “你干吗去?”安德烈喊。 亚当出了指挥室,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飞机。” “主管,有你指挥,我放心。”欧阳琪轻拍了下安德烈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你又干吗去?”安德烈喊。 “上战场。” 望着转眼间就空无一人的身后,安德烈一时无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中国站(二) 天空压得很低,黑乎乎的,刚猛的大风混合着成千上万吨重的雨水降临,冲刷着钢铁城市,一副不洗净角落污浊誓不罢休的样子。 “风神”来的前几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尽管从昨天城市开始迎来狂风暴雨,风力和雨量也并不大,远没有历史上超级台风的那种“彪悍”。 但就在刚刚,短短的半个小时,数据图上的风力和雨量却呈指数恐怖增长。 与以往的台风不同,“风神”的风力格外凝聚,只有靠近它,才能感受到它的可怕。 这就像打架时,有的孩子总会在动手前说些耀武扬威的话,而有的孩子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沉默的孩子动起手来远比“话唠”孩子下手重,因为沉默的孩子不会像“话唠”孩子那般将打架看成炫耀的资本。 安德烈最喜欢做的闲事就是随便找一所中学,看中学生打群架,虚荣心总会让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产生在大众面前表现的冲动。 现在的风已经达到了将人卷起的程度,街道上到处都是被风折断的树枝,经受不住大风摧残的树不是被拦腰刮断就是被连根拔起,砸在路边的轿车上,惹起轿车不满又无助的警报声。 所幸珠星队员与殿卫的战斗结束了,殿卫被全部解决,客车和越野车都离开了,珠星队员躲进了最近的防风建筑。 低沉的轰鸣声从哗哗的雨声中传出,一个黑影冲出雨幕,如一头壮硕的犀牛撞开道路上的拦腰刮断的树干,朝远处驶去。 那是一辆大型巡航摩托,黑色车漆,上吨重量,极具力量线条的车身,强大爆发力的发动机,它的威慑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犀牛。 以辰有力的双手握着车把,如果不是剑息对体质的强化,以他的身体素质恐怕很难控制这种级别的玩具。 隧道口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穿过隧道和长兴岛就是他的目的地,不过崇明岛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去的,他看到了隧道口的防风车。 防风车算是装甲车的同胞兄弟,巨大的车身上披满了厚重的铁甲,虽然攻击力和防御力没有哥哥那般强,但重量却是哥哥的数倍。 在抵御台风方面,弟弟才是真正的好手,一等一的好手。 还好,那个远比犀牛更麻烦的大家伙没有挡在隧道口前,真正起拦截作用的是两名身穿防风服的珠星队员和几个算不上拦截物的木箱。 木箱,以辰不担心,如果不是隧道口背风,木箱大概早就被大风吹走了,两个拦路的“胖墩”才是他最大的阻碍,他总不能碾过去。 “黑暗之主,立刻停下!”请求通话一接通,微米耳机里就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明显是拦路“胖墩”中的一个。 以辰没有回应,车速不减反增。 “黑暗之主,停下!立刻停下!”男子大喊,防风服密闭的空间使得其声音有点闷。 “停不下了!刹车坏了!快!闪开!”在距离隧道口只有一百米的时候,蓄力多时的以辰扯开嗓子大叫。 拦在路中央的两个“胖墩”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向两边跑去。与其说跑,倒不如是挪,又厚又沉的防风服使得两人像极了因吃撑而走不动的猪。 几乎是两人刚分出足够容纳重摩的宽度,重摩就掀起一阵带着雨的风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 木箱瞬间被撕成了碎块,木屑纷飞,两个失去重心的“胖墩”倒地。 当两人辛苦地爬起来时,重摩早已消失在隧道中。 “主管,他冲过去了!”其中一个“胖墩”只能向安德烈汇报。 “怎么不拦住他!”微米耳机里安德烈的吼叫把“胖墩”的耳朵吵得嗡嗡作响。 “主管,拦不住啊!”“胖墩”有苦说不出。 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中,隧道中的电路已经断开了,所有用来照明的灯都处于“停工”状态,整条隧道里没有一点光亮,有的只是重摩“瞻前顾后”的轰鸣声。 重摩飞驰在隧道中,掀起阵阵彻骨的风。 以辰没有开灯,黑暗对他的视野造不成阻碍,恰恰相反,在黑暗中变敏锐的感知变相地提高了他的驾驶技术。 “你不是她的对手,赶紧回来。”安德烈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出,没有大吼大叫,火山喷发也是有间歇期的。 “身为道剑之主,还是目前唯一在的一位,我不去好像说不过去。”以辰的声音在重摩的轰鸣下微不可闻。 一进隧道他就把给头加了不少负担的头盔扔掉了,动作利落又潇洒,发动机的声响时刻骚扰着他以及微米耳机中的安德烈。 “你去了有什么用?只会送人头!白给你懂不懂!”安德烈把游戏的那套搬到了现实里。 “起码死得光荣,‘以身殉职成就无上荣光’,主管,我只是在落实你的话。”重摩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以辰只能大声喊。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不按常理出牌了?”安德烈气急败坏。 “俱乐部没有正常人,你的原话。主管,你就当我心血来潮,想当一次英雄吧。”说着,以辰结束了通讯。 越是危险时刻,越是有种介于刺激与疯狂间的兴奋,这大概就是俱乐部成员追求的东西。只是他好奇,什么会让他们如此迷恋这种兴奋,麻痹抑或忘却? 当重摩穿过长兴岛,驶出隧道时,以辰后悔了。 一出隧道,倾盆大雨就将他的头发打湿成一坨。为了一时的帅气,他付出了雨水顺着衣服的领口“占领”全身的代价。 紧贴着冰冷的车身,防止大风把自己卷岛天上去,透心的凉意侵袭着身体,他忽然发现安德烈说得很对,自己来了也没什么用。 . . . 东滩湿地公园。 新星广场早已失去了广场的样子,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乞丐,蓬头垢面。触目惊心的裂缝横亘在大地上,将广场无情地分为了两半。 青色匹练持续地落入裂缝中,在地下深处发出震耳的闷响,地底的泥土和石块争先恐后飞出,在大风的助推下拥进地面的怀抱。 嗡!嗡!嗡……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空,遥远的天际,二十对左绿右红的光点在黑色帷幕上撕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那是二十架亮着航行灯的定波机。 机身下类似陀螺仪的金属圆球快速旋转起来,一层黄色光膜从表面亮起,黄色的光晕释放,在昏暗的空中分外夺目。 与庞大的机身相比,半径只有三米的定波器小得可怜,但其散发出的黄色光晕却非常强盛,十台定波器释放的黄色光晕将小半边天都染成了浅黄色。 与此同时,长兴岛一处开阔地上,三个黄色光点也亮了起来,与定波器释放的黄色光晕不同,元素导能炮台释放的黄光有明显的元素波动。 两者虽都是元素武器,但原理却完成不同,定波器的作用是抑制风元素,而元素导能炮台则是利用某种特定元素进行攻击。 直观地说,定波器和日逐仪是一类,都是针对某一特定元素起抑制作用的高科技装置;而元素导能炮台、元素聚能炮和加强版元素聚能炮是一类,都是“以元素对抗元素”的技术产物。 定波器对风元素的打击效果无疑会比元素导能炮台好,但要是换成其他元素,定波器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效果好的有局限性,不受局限的效果差,两者各有优劣。 大概是感受到了元素导能炮台的挑衅,崇明岛上,两门加强版元素聚能炮也不甘落后地亮起,一青一银两个光点释放出明亮的光。 定波器、元素导能炮台、加强版元素聚能炮,三种强大的元素武器齐齐锁定了广场上空被万辆单车拱卫在中央的倩影。 战争一触即发,紧张的氛围中,就连风雨都被无形中弱化了。 然而对这一切,单车女王却视若无睹,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浑然不顾局势,我行我素地翩翩起舞。 “发射!”安德烈低喝。 像是有拨动琴弦的嗡声响起,遮天蔽日的黄色光幕若彩虹跨越天空,密密麻麻的黄色光球如炮弹般挣脱了束缚,一青一银两道光束好似长蛇弹射而起…… 战争随着令行部的出手正式爆发! 望着画面中被照亮的天空,安德烈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这般攻击要不了风王殿的命,但却足以对她造成阻碍。 危险的气息从天空和斜后方传来,倩影不为所动,玉手撑在车座上,舞动身姿,青光匹练一道接一道劈向下方的裂缝。 黄色光幕掠过,一辆辆单车失去了力量支撑,从高空坠下;黄色光球爆炸,单车被呈片炸毁,火星四溅;青色和银色光束笔直冲入,沿途单车被尽数摧毁,化为尘埃。 上万辆单车,由外向里,短短数秒就被攻击几近全毁,只剩为数不多的十几辆,孤独又无助地拱卫着倩影。 就在攻击即将吞没剩下的单车和舞动的倩影时,一辆单车上,黑暗人凭空显现,双脚并站在小小的车座上,伟岸的身材立于单车之上,黑暗形成的披风迎风飘扬。 攻击附带的强光,使得黑暗人的出现极为显眼,但投影前的安德烈却看不到,早已降落并固定在地面上的无人机根本无法捕捉到画面,能看到的只有一团以黄光为主的三色强光。 无人机是兢兢业业的,为了能捕捉到清楚的画面,许多都被“自家人”的攻击给击落乃至击毁了。 无声中,黑色光晕若水幕从高空流淌,薄薄的光膜汇聚成球,将黑袍人和单车女王还有那十几辆孤独无助的“小弟”尽数笼罩。 本应看不清的黑色光罩在黄、青、银三色强光的衬托下,分外清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中国站(三) 几乎是黑色光球刚一形成,漫天的攻击就落下了。 看过被挤压的皮球吗?想撑回去却撑不回去,因为自身力量不足;想爆掉也爆不掉,因为挤压的力量不够。 不让好好地活,也不让尊严地死,像是上帝在蹂躏乞丐。 此时的光球就像极了皮球,在攻击的揉搓下成了不规则的扁形,唯一不同的是,想要乞丐死的令行部扮演了假上帝。 “加大攻击力度!”看到黑色光球,安德烈就明白了——黑暗王殿出手了。 脸色没有因为黑暗王殿的现身继续“恶化”下去,恰恰相反,看清了状况的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从画面中那被挤成了扁形的光球来看,黑暗王殿抵挡攻击非常吃力,这说明黑暗王殿没有如风王殿那般用特殊方法加快力量的恢复。 事实上从晨韬与水王殿在新加坡的试探性一战,质门就基本确定了那种特殊的恢复方法是恶性的。 只不过想要从黑暗王殿身上证明一遍比较难,毕竟那位黑暗之主很难让黑暗王殿暴露出真正的实力,哪怕一丝。 好在如今证明了,这才是王殿正常的恢复速度,安德烈心想。 黑色光球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超凡的韧性,任由攻击力度加大,始终处于一种将爆不爆的状态,总感觉再加大一点力度就会爆掉,但加大一点力度就会发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好像老虎机前的赌徒有种再玩一把就会出现“同花顺”的错觉。 “搞那些青光!搞它!”安德烈盯着青色匹练气急败坏地骂,他感觉到了黑暗王殿无声的挑衅。 随着安德烈下达指令,以黄色光幕为首的攻击将目标由黑色光球改为了下方的青色匹练。 攻击的改变显然在黑暗人的意料之中,黑色光晕从光球内落下,巨大光罩形成的刹那,黑光变为了深邃的紫黑色。 紫黑色光晕流淌,如降临世间的罗刹,散发着神秘又诡谲的气息,令本就狰狞的天空又添一笔说不出的邪恶。 紫黑色的半球形光罩挂在天空,像护住幼鸟的羽翼将青色匹练尽数笼罩。 青色和银色光束射到光罩表面止步不前;黄色光球落到光罩表面也只产生了密集的光晕涟漪。 至于黄色光幕,不论是对黑色光球还是对紫黑色光罩,自始至终都没有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慑力。 “质门确定,流失之力针对的是能量,包括生命能量在内的所有能量。”即便是紧要关头,格子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文尔雅。 不过在这种时候,越是温和的声音越会惹人反感。 “你说话能不能快一点、急一点!”安德烈捶着桌子大吼的行为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 . . 被大风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公园,一处空旷的平地,天空璀璨的光将眼前的水泥地面照得如死人脸般煞白。 四根铁链的一头连接着重摩,一头分别连接着消防栓、石椅等还算结实的物体,配合重摩上吨的“体重”,勉强挡住了要把以辰掠到天上去的狂风。 事实上,真正出力的并非铁链和重摩,而是纤薄的黑色光膜,正是黑色剑息和【道剑·夜束】的守护,以辰才没有体验上天的“快乐”。 望着远处被风尽数拦腰折断的大树和灯柱,贴在重摩冰凉车身上的以辰知道,他的征程止步于此了。 能走到这里,已经万幸了,路上他不止一次险些拥进大风的怀抱,超级台风不是闹着玩的,即便这只是前奏。 积水已经没过了平地的边缘,这里已经算是公园地势最高的地面了,但也终逃不过被水淹没的结局,逐渐增高的水面正从平地的边缘向重摩所处的中央侵袭。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单车女王,如果没有那条深入地底的裂缝吞噬了大量的积水,恐怕他早就成了崇明岛洪灾的受难者了,而且是唯一的受难者。 想对付风王殿,却连走到人家面前的实力都没有;想原路返回,所有的路又全被大水封死,以辰现在的境地可谓是进退两难。 一旦“风神”登陆,不要说重摩,移动炮台都不起作用,风速超过15级的超级台风几乎能把任何阻碍它的东西卷走,就算是船舰都会被愤怒的它刮到天上去。 他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坐以待毙,或许等不到“风神”登陆,他就先毙命,上帝不会让一个只能勉强算会游泳的小子在浑浊的洪水里长久活下去。 “‘风神’距离崇明岛只有120公里,预计半个小时后登陆!”微米耳机里格子“尽情”地汇报着坏消息。 “以辰,快给老子回来!”格子之后是安德烈的大喊。 “主管,回,回不去了。”以辰苦着脸。 “我看你是要死在莫凯泽前面了!黑暗之剑怎么选了你这么个蠢货!”安德烈破口大骂。 “莫凯泽没死?”以辰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当然没死!” “怎么可能?就算没被炸死也该被紊乱的风元素流绞死了。” 安德烈没好气地吼:“你是不是盼着老子的学生死?” “呃——我没那个意思。”以辰略显尴尬,虽然是就事论事,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像是在盼莫凯泽尽早投胎。 “莫凯泽还活着,怎么知道的不用你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马给老子回来!立刻!马上!喀……”安德烈吼得嗓子疼。 扫视一圈,视线所及全是浑浊的积水,没有一条路可走,以辰脸色凄苦:“主管,我也想回去啊,可真的……回不去了。” “那你就等死吧!” “别啊!主管,救命啊!救命……” 在以辰凄惨的喊叫声中,气急的安德烈挂断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不管以辰的死活,在打电话前他就派出了防风机,挂电话完全是想让那小子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安德烈的腹黑出乎了以辰的意料,以辰的乐观同样在安德烈的意料之外。 莫凯泽还活着,害我白为那家伙难过了一阵子;俱乐部居然有知晓道剑之主生死的方法;安德烈应该会派人来救我的吧……一个个想法从以辰脑海里冒出来。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下不为例!冲动是魔鬼!下不为例……” 十分钟后,当救援行动以失败告终,安德烈终于忍不住对以辰破口大骂,能想到的脏话一股脑全部抛了出去。 风力过大,防风机无法靠近,沉重的话语在以辰脑袋里作响。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青色匹练轰击裂缝,以辰看向空中的紫黑色光罩,苦涩的眼神中强行挤出一点决绝。 “主管,我要舍身成仁了!祈祷我能把暗王拉下水!还有,我的墓碑一定要最大的!”以辰神情凄苦地大喊。 轰隆隆! 巨响盖过了以辰的“遗言”,地面剧烈的震动使得刚从重摩上站起来的以辰又摔了回去,脸与机身紧贴在了一起。 在一道道青色匹练的轰击下,裂缝终于深入到了一百三十米的地下,贯通了地面与“新能源线”。 大片青光从地底涌出,沿着裂缝向地面疯狂攀爬,灌入的积水被青光染成了青色,紊乱的风元素流逆流而上,大地的震动加剧。 嗡! 浓郁如实质的青光从裂缝中直冲云霄,宛若厚重的光幕,将强盛的黄光压下一头,成为昏暗天地间的新主。 以光幕为中心,一股强烈的大风如冲击波般沿地面向四周席卷,花草、树木、凉亭、木楼尽皆毁于一旦。 罩在水泥地面的黑色光膜大幅摇晃,一副随时都会被吹跑的样子,躲在光膜里的以辰心神忐忑。 单车女王结束了仅有新秀欣赏的舞蹈,“中国站”落幕。 从黑色光球中踏出,倩影升入高空,一步来到光幕前方,玉手轻挥间,如光幕的元素流分出一道细长的凝聚光束,如一杆擎天长枪,横扫向漫天的攻击。 在空中留下阵阵青光残影,青色光束所过之处,接连的爆炸声在天空响起,令行部的一切攻击化为了乌有。 明亮的空中,黑色光球化为了漫天光点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身影虚浮的黑暗人。 显然,此次出手令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力量的黑暗王殿又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消耗。 青色光束延伸,随着玉手挥动,以极快的速度劈向远处的定波机。 面对单车女王那如臂使指的光束,飞行员再高超的技术、定波机再灵活的躲避都无济于事。每当光束闪过,就会有一架定波机的机身被切开,随之而来的就是爆炸的声响。 崇明岛一角的青色光点也没能躲过厄运,在青色光束劈下的一刻,一门加强版元素聚能炮被切为了两半,平滑的切面下是光束留在地面的一道细长裂缝。 只是凭借风元素流极少的一点力量,风王殿就挡住了令行部所有攻击并解决了大部分攻击力量。 “时隔四十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空灵的声音在天空回荡。 回应风王殿轻嘲的是天际传来的轰鸣声,在机场补充完航空燃料的第三批定波机及时赶到。 “三二阵型,定波能抵挡光束,争取躲避时间。欧阳琪,一人一队。”居中的一架定波机,坐在驾驶位操纵的亚当说。 “好。”驾驶另一架定波机的欧阳琪回道。 十架定波机分为两队,一左一右分开,呈两翼飞向崇明岛。 倩影一声轻哼,玉手挥动,细长的青色光束贯穿空间,射向右翼居中的那架定波机。 黄色光幕从定波器射出,迎上光束,远比之前强盛的黄光虽然依旧不敌青色光束,但黄色光幕却成功挡住了光束一瞬间。 凭借短暂的时间,那架定波机身体倾斜45度,机身底部沿着青色光束滑过,虽然过程惊险,但却成功躲过了攻击。 驾驶那架定波机的正是亚当·奥古斯丁。 “你也没我想象中那般厉害。”驾驶舱里亚当游刃有余地操纵着飞机,甚至还有空闲拨弄一下额前略显乱的金色短发。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却没有丝毫小看风王殿的意思,前提是不追究他拨弄头发的举动。 薄纱上方的美眸波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那架定波机居然躲过了她的攻击,尽管那只是她随意的一击。 玉手往回摆,数千米长的青色光束划过天空,跨越超长距离,横扫向左翼的定波机。 “定波能发射!拉高!”欧阳琪下令。 安装了新型稳定仪的定波器抑制风元素的能力确实大了不少,五台定波器发出的黄色光幕竟挡住了青色光束数秒的时间。 利用这数秒的时间,五架定波机向上拉升,成功躲过了攻击。 接连两次攻击落空,看着像苍蝇一样乱飞的定波机,彡柚有种受到蝼蚁挑衅的感觉,心里产生了丝丝怒意。 “不知天高地厚。”她玉手挥下,青色光束劈落的速度陡然快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湮灭台风(一) 数千米外的高空,定波机的数量由十架减到了六架。 “还真是棘手。”亚当眉峰高高挑起。 青色光束速度的加快变相压缩了定波机躲避的时间,再加上风王殿似乎看出了他和欧阳琪驾驶的飞机有一定引领作用,专门针对其他八架定波机,导致接连四架飞机被击毁。 这还是在亚当和欧阳琪的提醒兼帮助下,不然只怕被击毁的飞机会更多。 这倒不是说其他飞行员的驾驶技术比两人弱,实际上身为王牌飞行员,他们的技术比两人是隐有超出的,但他们对危险的嗅觉远不如两人,缺的也不是冒险精神,而是冒险经验。 不过这也正是亚当和欧阳琪突出的原因,不然两人就该退位让贤了。 在新秀俱乐部,退位让贤的事只适合中年人和老年人做,年轻人一旦坐上了某个位子,能踹下他来的大概只有比他更年轻的人。 青色光束再次劈落,黄色光幕抵挡瞬间,一头赤红色中碎的欧阳琪把操纵杆拉到了底,机头拉升,笨重的定波机在空中完成了后空翻,躲过了攻击。 一击落空,青色光束顺势划向右翼亚当驾驶的定波机。 早已有所准备的亚当第一时间发出黄色光幕,同时将操纵杆拉向左侧,不是缓慢地拉动,而是一拉到底。 这般结果是定波机稍向左偏,左机翼猛地向下,机身和右机翼紧随其后,整架飞机在左偏的过程中直接旋转了起来。 机身贴着青色光束滑过,飞速旋转的定波机躲过了攻击。 把运输机当成战机开,亚当和欧阳琪的做法无疑有些疯狂。 要知道,运输机的前挡风玻璃远没有战机那般开阔,飞行过程中运输机的操纵多依靠仪器,而战机则基本全靠手动。 攻击接连落空,彡柚美眸中透露出不悦的光,令她恼火的是第二架飞机在躲过光束后居然还发出了黄色光幕还击! 这是蝼蚁赤裸裸的挑衅! 实际上,彡柚是误会亚当了,定波机的驾驶由飞行员负责,但攻击却是由格子负责。 运输机不同于战机,复杂的操纵面板不允许一个人承担两份工作,不是智商和反应力的问题,是手不够用。 双拳难敌四手,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纤细手臂从羽衣霓裳中伸出,遥遥指向天空,背后的厚重光幕中,一道道光束爆射而出,直击左右两翼的定波机。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机群一个措手不及,攻击瞬息而至,三架定波机在爆炸和火光中成了漫天碎片,仅剩亚当、欧阳琪和最后一名王牌飞行员驾驶的定波机。 暴增的攻击和锐减的队员使得三人的处境变得万分艰难,每一次躲避都是险之又险。 四道光束包夹最后一名王牌飞行员驾驶的定波机,封死了所有躲避的空间。 就在王牌飞行员准备做殊死一搏的时候,灼热的气息烫开空气,强盛的黄色光柱突破空间的阻隔,挡住了一道青色光束。不愧是王牌飞行员,准确地把握住了逃生机会,拉低机头,犹如一条游鱼从不大的缝隙中逃出了光束的包围圈。 “有点东西。”亚当扫了一眼长兴岛上的黄色光点。 不知何时,元素导能炮台的三根炮管合成了一根,炮口直径达到500毫米,尽显霸气与狰狞。 黄色光柱正是元素导能炮台的粗大炮口发出,能完全挡住青色光束,毫无疑问,那是强大的一击。 不过随着炮口光芒的减弱,黄色光柱开始暗淡。 显然,元素导能炮台的能量即将耗尽。 战争进行的同时,天边正上演奇异的一幕。 一缕青烟攀爬上天空,浸染着灰暗的帷幕,转眼间就攻占了半边天。 一个青色的点出现在视野尽头,渺小得让人提不起一丝一毫的重视,但那不是光点,它毫无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青色显得并不纯粹,也许说它呈青黑色或青灰色更确切一些。 “‘风神’距离崇明岛四十公里,预计十一分钟后登陆!”格子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微米耳机中,大概是安德烈的特殊要求,格子的语气带着些许生硬的急促。 果然,格子话音刚落,风力就开始剧增,雨量也开始加大。 在劲风和暴雨中,定波机摇摇欲坠,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有倾覆的危险。固定在地上的无人机有大半毁坏,不是被风强硬地拽到天上撕成碎片就是被风吹倒的东西砸得细碎。 “撤出战场!”无线电将安德烈的命令准确无误地传给了三架定波机,语气不容置疑。 尽管不甘心,但驾驶定波机的三人还是服从命令从一侧撤出了战场,再待下去也不会对风王殿造成任何阻碍,而且会被到来的“风神”无情撕裂。 临时指挥部,安德烈双眉紧皱,脸色异常严肃凝重。 有风元素流和“风神”为依仗,再加上自身的实力,现在的风王殿几乎不惧怕任何攻击。 当下的处境已是束手无策,虽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却只剩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实施这种残忍的计划,即使他算作冷血动物。 可恶,如果早一步猜到风王殿的图谋如此之大,令行部自然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受时间短和距离远的限制,令行部很多手段都来不及用。 仓促之下,准备势必不会尽善尽美,但无可争议,他这位令行部执行主管委实有点小小的失职。 . . . 纵使怒意未平,彡柚还是选择了停手,任由三架苍蝇一样的定波机飞走。 “以风之名,掌天地之力!”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古老的躬身礼下,倩影那空灵的声音荡开,引天地泛出阵阵无形的涟漪。 羽衣霓裳迎风舞动,玉足之下青光涌动,托住了下落的娇躯。 身后,那由地底延伸出横亘在天空的巨大光幕,暗淡的光从上洗刷而下,青光变为了代表死亡的暗青色,危险的气息散发而出。 眨眼间,厚重的青色光幕彻底化为了暗青色,耸立在大地上,如祭拜死神的圣碑,所有敢靠近它的东西都崩解成了粉末飘散在风中,那面目全非的广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湮灭之力!”注视着画面中岛屿上空那巨大的暗青色光幕,安德烈拳头不由地握紧。 如果让风王殿阴谋得逞,他这主管也就差不多当到头了。他毫不介意用他的下台换风王殿诡计未遂,但上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就连风王殿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他现在都一无所知。 大地震动,被积水没过小腿的以辰清楚地感到强烈的震动从地底传出,剧烈程度丝毫不亚于风元素流冲出的前兆,就连积水都在这般震动下产生了明显的晃荡。 地底的某个东西复苏了,正在疯狂地向地面攀升,这是以辰的第一个想法。 是沉眠地底的史前巨兽还是变异进化的未知生物?第二个想法冒了出来。 嗡! 清晰入耳的嗡鸣声令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震,彡柚和以辰不约而同地望向一个方向,那里是公园的最后方,也是声音的源头。 轰! 惊天的巨响从荒凉的生态园传出,响彻云表,半球形建筑轰然炸开,厚重的石砌墙体四分五裂,乱石飞溅中,青色光团破土而出,直冲云霄,流光在天空拉下惹眼的细长光痕。 “出来了啊。”凝视光团,彡柚轻声说。 “该不会是那个家伙吧?”望着连接天地的光痕,以辰惊疑不定。 冲至数百米的高空,光团缓缓停了下来,随着光痕的消散,青光逐渐褪去,露出光团中的人影。 夺目的青色战铠上光晕如液体般缓缓流淌,一头青色短发微微扬起,熟悉的脸上神情淡漠,一双眼睛蕴含精光,他手持青光长剑于身侧,凌厉的剑气充斥虚空,宛若临世的战神,威风凛凛。 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的莫凯泽脱胎换骨,单凭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就足以震慑一切宵小。 “元素之体。”亚当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远处的青色光点。 “有转机了。”欧阳琪握着操纵杆的手稍稍松开,不再那么用力。 “老子的学生怎么可能死?”安德烈紧紧盯着画面中的青光人影,一脸振奋。 数百米的高空,两个人影隔空对峙。 “风之体,你的潜力远比我想象中大。”彡柚一双眸子注视着莫凯泽,身后是蕴含湮灭之力的风元素流。 莫凯泽的视线从厚重的暗青色光幕移到了倩影身上:“我们……该真正地见一见了。” 倩影一怔,微微颔首,空灵的声音从薄纱后传出:“是啊,该正式见面了。” 说话间,玉手抬起,从一角缓缓摘下了面纱。 高挺的鼻梁,微尖的下巴,轻薄的红唇,配上本就在外的宽方前额、如画秀眉、淡漠美眸,清秀的容貌、平淡的目光、清冷的神情,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都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湮灭台风(二)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面纱揭下的那一刻,看着那熟悉的容颜,莫凯泽的心还是忍不住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剧痛。 是她,真的是她,巨大的痛苦充斥全身,莫凯泽痛彻心扉。 “很惊讶吗?不应该吧。”完颜臻儿看着有些愣神的莫凯泽。 “是,不应该。”莫凯泽抬头看向女孩,强迫自己波动的情绪镇静下来,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在座舱里,你已经肯定了我的身份,只是差说出来,不是吗?”完颜臻儿捋了一下耳边的青色发丝,轻轻地说。 “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莫凯泽如实地说,那是他当时唯一的奢求。 完颜臻儿笑了一下,美眸与他对视:“其实你早就怀疑过我,只是把它当成错觉,不愿意去相信,更不愿意去证实。你在怕,怕我是你的……敌人。” “以后就没有这么多顾及了,对吗?”莫凯泽淡淡地说,想静却静不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出奇平静,平静得可怕,毫无波动。 完颜臻儿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但很快被她掩饰住了:“对,以后就不需要了。” . . . “莫凯泽在干什么?”不了解情况的安德烈询问以辰,他实在找不到可以沟通的人。 “开打前双方总要说一些狠话,这是巅峰之战,对,大战。”以辰无厘头地回答。 “说个屁狠话,再拖下去‘风神’就来了!”安德烈骂道。 “已经晚了,大家都知道。如果莫凯泽挡不住台风,我能做的也只有等死,他能挡住台风吗?”说到这,以辰不禁表现出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好像是老天爷把他抛弃了似的。 他真的怕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恐惧。 许是死亡还没有真正到来,死神还没有真正遏制他的咽喉。 “他穿的是铠甲吗?很漂亮。”同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安德烈挂了通讯。 “我也想要一双钛合金狗眼。”望着高空比拇指盖还小的人,以辰自言自语。 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住了,眼皮仿佛被无形的手拉出了眼眶,一双眼睛大得吓人,呆滞的目光在几秒后被呆滞覆盖。 “你说什么!她她她,她是……芙尔什羙吷?”以辰拍打着耳朵,他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拍打耳朵,耳边那熟悉的声音都始终存在着,没有消失。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孤魂野鬼,但你首先要把消息告诉我那位神经质老师。”耳边那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 “隔空传音?借风的原因?天呐!”以辰惊叫,连没到大腿的水面都无暇顾及。 “给我老师打电话!”淡淡的声音大喝。 “好嘞哥,你忙。”以辰对着空气点头哈腰,尽显小弟风范,还不忘加一句,“哥,有精力管我一下,我游泳……不太擅长。” 他总算知道莫凯泽在干什么,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拉家常,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想起莫凯泽告诉他的消息,意识到消息重要性的他一拍脑袋,立马联系安德烈。 “没有事就不要烦——”安德烈刚要骂,就被以辰打断了。 以辰用着威严的语气,将莫凯泽跟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给安德烈。 “完颜臻儿、彡柚、芙尔什羙吷,同一个人?她的目标是整个……亚洲?”安德烈被以辰的话惊到了,“你没开玩笑?” “难道主管你听不出我严肃的语气吗?”以辰保证说,“这是莫凯泽千里传音告诉我的,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略作沉默,安德烈说:“我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表现出了心情的震惊和沉重。 整个亚洲,4500万平方公里,50亿人口,风王殿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 . . 完颜臻儿朝下方的公园看了一眼,打量莫凯泽的眸子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顺应本心,水到渠成,看来我当初那些话对你还是有所作用的。” 显然,她发现了莫凯泽的传音,不过她并不在意,在她看来,知道真相的新秀只会因深深的无力而更加的恐惧。 “谢谢。”莫凯泽说,像是感谢她特殊的馈赠,更像是管宁割席、割袍断义。 “我收下了。”完颜臻儿点点头,她知道莫凯泽是在表明立场。 此刻开始,他们那带有情愫的友情彻底一刀两断。 莫凯泽没有急着动手,正如以辰所说,已经晚了。 风之体的出现说明他体内的剑息已经增强到了一种极致,也表明他能发挥出【道剑·尘冕】近乎全部的力量,他正熟悉和掌握自己的能力。 完颜臻儿也没有急着动手,借助风元素流,她正在快速恢复实力。 现在的她,比当初在海神港强了太多太多。 “知道毁灭海神港时我恢复了几成实力吗?”完颜臻儿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莫凯泽缄默。 “知道我现在恢复了几成实力吗?”完颜臻儿收回两根手指,只剩一根弯曲的食指。 “那又如何?”这般说着,莫凯泽的戒备却又强了一分。 他可不认为现在的完颜臻儿只能毁灭三个海神港,力量的强弱绝不是用恢复倍数来衡量的,一加一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大于二的。 “不要以为风之体一成,就能奈何得了我,你对手里那小家伙的认知……比我还差得远。”大概是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完颜臻儿一双眸子渐渐冷了下来,“也罢,就让我看看有了风之体的你能发挥出【道剑·尘冕】多少力量。” 一道暗青色光束从光幕中射出,洞穿虚空,轰击向莫凯泽。 青光一闪,莫凯泽的身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主动迎上光束,身体横空,如旋转的陀螺,一点寒星闪烁,单凹槽剑尖撕开光束,带着人影刺入其中。 暗青色的光束如同一根节节爆开的长棍,寒星所过,截面四裂成花,恐怖的湮灭之力面对锋利的剑尖毫无办法。 见莫凯泽突破光束朝自己冲来,完颜臻儿葱白玉手向后微伸,光幕上暗青色光芒涌动,一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暗青色光剑成型。 无视湮灭之力,玉手直接握住了剑把,赤裸的玉足轻点虚空,朦胧的羽衣霓裳裹着修长的娇躯迎了上去。 即便是战斗,完颜臻儿的动作都是那么轻柔风雅,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然而,玫瑰都是带刺的,危险总会藏在背后,美丽的事物才会卸下敌人的防备,表面之下的一击才会更加致命。 铛! 剑刃的碰撞在空中形成清脆的涟漪,青色流光如火花一般在碰撞处四溅,实质的杀意令狂暴的大风卷走了试图挑衅的豆大雨珠。 一次碰撞,两人的身影消失。 铛! 数十米外,两人的身影再现,碰撞随之发生。 布满细刺的剑刃划出流光,在暗青色光剑上留下直至剑脊的豁口。划到底部,宽大的剑格锁住了光剑的剑身,下压墨青色剑把,单凹槽剑尖由上而下划出。 果断松开握着剑把的手,松手的刹那不忘往前一推,光剑从豁口出断开,前半截剑身刺向莫凯泽,同时完颜臻儿身体后仰,一只玉足踏在了青色战铠上。 战铠上青光涟漪泛起,借助反作用力,完颜臻儿后空翻,身体落入空中消失,与此同时,光剑的前半截也刺中了战铠的右肩铠。 前半截剑身破碎,湮灭之力侵入战铠,右肩铠被瞬间染成了暗青色。 右肩轻微一震,青色光晕闪过,右肩铠恢复成青色,莫凯泽的身影也再次消失在空中。 铛!铛!铛…… 短短的三分钟,莫凯泽与完颜臻儿就交手了数十回合。 莫凯泽自始至终都没有施展奥义,却与使用了湮灭之力的完颜臻儿打了个不相上下,这在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莫凯泽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因为他清楚,虽然自己变强了,但是完颜臻儿同样恢复了,他笃定完颜臻儿没有用全部实力,甚至只用了实力的一小部分,所以这种优势,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再次碰撞后,两人退开。 莫凯泽右手青光涌动,朝前推出,一个巨大的青光掌印凭空出现,撞向正前方的倩影。 “好家伙,都会如来神掌了!”时刻注意空中战圈的以辰忍不住惊叹一声。 但紧接着,他就恢复了一脸的忧愁之色,因为水已经吞没重摩漫到了他的腰部,他现在整个下半身都泡在了水里。 “小孩把戏。”望着青光掌印,完颜臻儿五指微弯,呈爪状盖下。 五道长短不一的暗青色光芒在空中涌现,如一只利爪割破天幕,朝掌心撕去。 轰! 爆炸声中,掌印破碎成漫天青色光点,而暗青色的利爪虽然光芒暗淡了不少,但却没有破碎,朝莫凯泽撕去。 “果然隐藏了实力。”自语一声,在空中了留下一片残影,莫凯泽冲向利爪。 青色剑光劈出,轰的一声,与利爪同归于尽,莫凯泽手持【道剑·尘冕】,直指光点后的倩影。 利爪根本引不起他的重视,他的目标始终都是完颜臻儿。 气势在节节攀升,逼人的剑气在空中肆虐,仿佛能屠戮无形的敌人,莫凯泽身上青光浓郁到了极致,此时的他就如一个超高瓦数的灯泡,让人不敢直视。 暗青色光茫一闪,又一把光剑倒飞而出,落在完颜臻儿手上,她感受到了莫凯泽这蓄力一击的威势。 铛! 剑与剑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冲击波扩散。 青色战铠泛起涟漪,轻易地挡住了冲击波,莫凯泽的身体震了一下,右脚往后退了一步;抵挡冲击波的暗青色光剑震颤着,完颜臻儿身影后退数十米,直至在光幕前数米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高下立判! “宝贝学生太给老师长脸了!”指挥部里,安德烈像是一个返老还童的孩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差跳起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湮灭台风(三) 青岛。 沿海的豪华住宅区中有一个特殊的小区,这里的住宅不是海景房,也不是别墅楼,小区是普通的小区,楼房是普通的楼房,小区唯一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上了一定的年岁。 这个早年建造的普通住宅小区与周围豪华的楼房十分不搭,就像是繁华的都市里硬安了一个贫民窟,很容易让生活在里面的人产生自卑心理。 好消息是再过不久这个不搭的小区就要拆迁了,渴望过上更好生活的住户都指望着拿一大笔的拆迁补偿款,其中就包括极度渴望的王畅选手。 无边无际的黄海呈深沉的蓝黑色,厚重的乌云如铅块一般把阴雨连绵又暗淡无光的天压得很低,翻腾的浪花一朵高过一朵,争先恐后地爬上乱石滩。 站在窗户前的王畅收回视线,趴到松软的大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打开了“有福同享,有难退群”室友群。 “‘风神’真是个狠人,把青岛的天和海都征服了!”王畅发言感叹,还不忘发一段早就拍好的视频。 “它都把‘悬赏杯’弄泡汤了,那可是赏金联盟最高赛事,我诅咒它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时刻怀揣手机、眼瞄电脑的徐晓腾回复。 “要我说,你就是想看比赛解说,御姐控是不是?”王畅配上了一个挑眉的贱笑表情。 “那是牛跃辉!”徐晓腾敲击键盘转移话题,“话说牛先生人呢?禁足又不是禁言,都半天了也不说句话。” 牛跃辉被困台州,他和王畅是知道的。 一周前牛跃辉去台州探亲,却不想赶上了台风,台州离上海不远,现在高速封路、高铁停运,牛跃辉能做的只有待在亲戚家,等台风过去,这被他和王畅戏称为“禁足”。 “与牛先生相比,我更想知道以老板在哪里,最后一句话是三天前,还只发了句‘在忙’,我严重怀疑腰缠万贯的以老板被绑匪绑架了。”王畅又配上一个抽烟的表情,好像自己是经验丰富的私家侦探。 “这边的天比墨水都黑,雨又大又急,真吓人。”牛跃辉姗姗来迟,还发了一段倾盆大雨的视频。 “牛先生复活了。”徐晓腾来了一句。 “上海、启东、舟山等地方的居民都躲进避难所了,要是台风再大,台州这边估计也要避难了。”牛跃辉配上了一个发抖的表情。 “超级台风,这种级别的家伙能把天捅个窟窿!”王畅好似在炫耀自己学识渊博。 “那是肯定的,青岛离上海那么远都没能被放过。”徐晓腾根据王畅的视频推测。 “你不去当气象专家真是可惜了,实话。”王畅由衷地说。 “我正有这个想法,不过当专家前还有个课题没有结束,那就是‘王畅的天气脸’研究。”徐晓腾回复。 “什么意思?” “说变就变。” 王畅愤怒地点着手机屏上的键盘:“徐晓腾,老子说的是真心话!” 徐晓腾配上淡淡的表情:“谢谢,祝你早日吃泡面能有调料包。” “牛跃辉,出来说结束语,我不想再和这只傻狍子废话了,简直不可理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台风真TM大!”手拿火腿泡面,望着窗外积水漫脚的街道,牛跃辉发言总结。 . . . 哗哗哗!呼呼呼! 暴雨如冰雹,狂风如沙尘,付出了半截身子的大树仍没能逃出魔掌,一棵接着一棵被无形的手连根拔起。 无形的手像是被注入了肾上腺素,过度兴奋,使大树挣脱大地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从一棵接一棵到一片连一片。 整座崇明岛,乱作一团,林立的高楼摇晃,轻重不一的东西都被卷到了天上,汽车在这一刻成了航空工具,满天乱飞。 距离崇明岛五公里远的地方,青色的天、青色的海,天与海之间更有一个令人发自心底恐惧的青色东西。 那个东西,上连天,下进海,入目之中,视野不及左右。 大,巨大,超级大,与它相比,巍峨的高山就像是乳臭未干的孩童,成吨的海水被它卷到天上,大有一副要把孩童淹死的架势。 风,青色的风,是它,超级台风“风神”,如同一根擎天之柱,撑起这片被云压得极低的天。 望着那屹立在天地间的庞然大物,只有脖子和脑袋露在水面之上的以辰瑟瑟发抖,冷是原因,害怕更是原因。 “这到底是算人祸还是算天灾?”以辰哆哆嗦嗦地说。 驰骋在辽阔海面上的“风神”时速达到了200千米,但却在崇明岛前五公里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像是接旨的臣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令“风神”停下的不是身穿青色战铠的莫凯泽,而是羽衣霓裳裹身的完颜臻儿,“风神”的创造者,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巨大的暗青色光幕在更加巨大的台风面前显得有些娇小,纵使有湮灭之力撑腰,气势仍弱了许多,无形中少了一丝震慑。 “于我而言,现在的你确实成了一种威胁。”完颜臻儿轻声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全然落入下风的一次碰撞。 “你把我爷爷奶奶抓到哪里去了?”莫凯泽质问她,青色剑息随着情绪的波动而闪烁不定。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人类身上看过风之体了,德鲁斯原本是有希望的。”完颜臻儿陷入短暂的回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对她下狠手的邋遢弟弟,她当时的身份可是亲姐,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应该算上一世的事。 一世又一世,灵魂真是种玄妙的东西。 “我爷爷奶奶在哪里!”面对完颜臻儿的答非所问,莫凯泽更愤怒了。 “打败我,你就能见到他们,可惜……你没机会了。”完颜臻儿微微叹息,“对现在的我,你是威胁,但接下来的我——从风元素流挣脱大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仅有的一丝柔色从那双美丽又冰冷的眸子里消失,白玉般的双臂缓缓举了起来,点点青光从头顶飘落,围绕着轻灵的娇躯互相追逐嬉戏。 富有节奏的律动中似有来自远古的呢喃,繁且奥,柔和的青光若破土的春芽,挤破光洁的眉心,涌了出来。 红润的小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修长的娇躯刹那间变得无比孱弱,而身后,原本安静的暗青色光幕如一只被激怒的雄狮,彻底狂躁起来。 “真正的‘风神’……该降世了。”在完颜臻儿清冷又微弱的声音中,柔和的青光带着化为暗青色光流的厚重光幕以不快的速度飘向那屹立在天地间的庞然大物。 青光闪烁,莫凯泽的身影出现在青光和暗青色光流的必经之路上,双手紧握墨青色扁状剑把,璀璨的青光从【道剑·尘冕】蔓延至青色战铠。 “说过了,你……阻止不了。”完颜臻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嘲笑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怜悯,那是强者对弱者的同情。 嗡! 双手举过头顶,奋力劈下,嗡的一声,青光脱离【道剑·尘冕】和青色战铠,化作一道剑光飞了出去。 过程中,剑光飞速扩大,匝眼就从三米扩大到了三十米,而且还在扩大,浓郁的青光令阴暗的天空都暂时性亮了起来。 然而,青光和暗青色光流还是过去了,轻易地拂开剑光和莫凯泽,就像是孩童面对不喜欢的玩具,一甩胳膊把玩具从桌上扫了出去那般简单。 完颜臻儿说得没错,莫凯泽阻止不了,过于现实的一幕将“螳臂当车”诠释得淋漓尽致。 轻柔如绸缎的青光像是引路人,引领着暗青色光流来到“风神”面前。能轻易将汽车卷到天上的大风吹不动“来客”丝毫,甚至有青色向两侧分开,展露出了恭迎的姿态。 暗青色光流进入了,像一支巨大的试剂注入进“风神”中,又像调皮的小袋鼠回到了袋鼠妈妈的怀抱。 随着暗青色光流的注入,风诡异地变弱了,雨也诡异地变小了,“风神”脱去夹杂着灰色或黑色的青色外衣,转而披上暗青色的西装外套。 “报告!气象局消息,无法检测台风风力!”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说。 “他们当然无法检测,‘风神’早就停下了。”安德烈说,从“风神”停下的那一刻,气象局就失去了作用。 “报告!‘风神’能量正在增强!”能量检测仪前的工作人员大声说。 “把能量转换成风力!”安德烈脸色阴沉地盯着投影。 “风速70米每秒,不,80米每——90米每秒,又变了,100米……”工作人员的嘴拼命追逐仪器上的数字。 安德烈早已不再理会身后的诸多声音,嘈杂的环境完全被大脑屏蔽,他看到了“风神”的换装,有一半已经成了暗青色。 死神的气息,即便隔着屏幕,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人惊悸。 不是风弱了,也不是雨小了,力量内敛,恐怖的破坏力都集中在了“风神”的身上,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莫凯泽双眉紧锁,神情凝重到了极致。 收回在“风神”上的目光,完颜臻儿看向他,淡声说:“还没有完。” 话音落下,停留在空中的青光也融入进了“风神”中,柔和的青光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就是这普通的青光,却给“风神”带了同样巨大的变化。 当换上暗青色的西装裤,“风神”的气质变了,不复之前的暴躁与凶狠,狰狞的狩猎人平和下来,似乎真的成为了一名彬彬有礼的绅士。 但任谁都清楚,平和的外表下必然是疯狂,当疯狂的内心展露出来,一切都将迎来致命的打击,甚至是毁灭。 望向那身着暗青色西装的绅士,视线是有所模糊的,在强大的湮灭之力下,“风神”所处的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隐隐有崩解的迹象。 绅士所在,万物退避,天空和海面皆让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间,胆敢靠近的云和水都被无情的湮灭之力带进了虚无,成为了虚无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那,那,那是……”以辰忽然觉得有双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狠狠地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 的确,有双手,恐惧的手,暗青色死神带来的恐惧。 机场塔台,欧阳琪的目光透过玻璃落在遥远的天边,那个暗青色的东西身上,轻声说:“没有办法了吗?” “你说那个家伙会拼命吗?”同样站在玻璃前的亚当开口,束手无策令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谁?” “莫凯泽。” 欧阳琪摇了摇头,不是否定,是未知,她不知道,更拿捏不准。 亚当转身离开,他心里有了答案,这其实一直是个单选题,只是有自愿与被迫之分罢了。 “湮灭之力,那么多。”望着被暗青色充斥的天地,安德烈陷入了呆滞。 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莫凯泽,他知道,真正的“风神”形成了。 湮灭台风! 有史以来最强的台风!世上最强大的毁灭武器! 当绅士握起了屠刀,杀戮必定是冷血的,是疯狂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青色末日(一) 玲珑剔透的结晶在白净的玉手上滴溜溜地旋转,内部光线纵横交错,外部白色雾气升腾,它出现的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即使是那暗青色的死神,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莫凯泽、以辰、安德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完颜臻儿手中的结晶吸引住了。 不论距离多远,所有注视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结晶,看清它的模样,那种感觉非常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谲。 “知道它是什么?天地核心,你可以理解为天空的中枢,也可以当成是大地的内核,它代表天地,亦是天地。”完颜臻儿自问自答,“这枚是亚洲大陆的天地核心,我称它为‘亚核之心’。” “天地论还是鬼神说?我不信这个。”尽管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莫凯泽还是勉强使自己保持镇定。 “是吗?”完颜臻儿唇角弯出一丝微妙的弧度,屈指一弹,晶莹的结晶化为一道白色流光,暴射向湮灭台风。 结晶刚脱离完颜臻儿的玉手,莫凯泽的身影就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与结晶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左手探出,抓向结晶。 眼看就要抓住结晶,一只纤细的手横空拍出,修长的五指并拢,掌心有青光涌现。 轰! 激烈的碰撞,莫凯泽身体微震,后退了半步,而完颜臻儿,娇躯后退了十米远,整条右臂更是垂在身侧,脱臼了。 “不信就不要阻止嘛。”小脸更加苍白,完颜臻儿却是轻轻一笑。 虽然受了点伤,但经由她这一阻拦,莫凯泽彻底错过了抓住“亚核之心”的机会。 淡漠地看了完颜臻儿一眼,莫凯泽扭头后视,白雾升腾的结晶跨越空间,暴射进庞然大物,消失在暗青色中。 完颜臻儿左手接回右臂,骨头清脆的响动令人发怵,她看着莫凯泽:“最后一步,怎么可以让你破坏了呢?” “你的阴谋不会得逞。”莫凯泽冷冷地说。 “已经……得逞了啊。” . . . 窗前,安德烈惊疑不定:“那晶体是什么东西?是风之主所为还是风王殿?” “报告!风王殿!”工作人员回应。 无人机早就无法担当实时拍摄的重任,远程高摄机取代了它,尽管画面模糊了许多,但还是捕捉到了完颜臻儿阻拦莫凯泽的一幕。 方晓岚再次出现在投影中,神色庄重:“‘永恒人’爆表了。” “什么!‘永恒人’爆表!”安德烈一惊。 “永恒人”是质门最先进的能量检测仪,专门用来检测核弹爆炸级别的能量波动,检测范围近乎覆盖整个地球。 但就是这么强的检测仪器,居然爆表了! “东亚地区刚刚出现强大的能量波动,超出了‘永恒人’的极限,导致其瞬间爆表。因为能量太过强大,所以无法锁定能量源,不过是上海的可能性……几乎百分之百。”方晓岚身后乱哄哄的,一群科学怪人正围着爆表的仪器讨论。 安德烈骇然,他很清楚“永恒人”的极限,那种能量强度对人类社会来说已经到了灭世级别。 “是‘风神’?”安德烈只能想到这一个结果。 方晓岚摇了摇头:“‘风神’虽强,但还没有让‘永恒人’爆表的资格。检测到的能量波动非常稳定,应该与那点白光有关。” 实时拍摄的画面里是看不清结晶的,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白光。 “结晶?”安德烈疑惑。 那么小的东西能有多强的能量波动?他不太相信。 . . . 随着“亚核之心”进入湮灭台风,青色光晕如火山爆发时的岩浆喷薄而出,顺着巨大的风柱攀升至天空。 本就化为青色的天,光晕取代了云朵,流淌在天空,像是琉璃的镜面。 转瞬间,青色光晕就蔓延出了这片天,以极快的速度侵蚀向远处乌云密布、暗淡无光的天。 大片大片的天在风吼声中被如同魔爪的光晕所侵蚀,化为青色的领域。 望着蔓延向远处的青色,完颜臻儿微微张开双手:“能见到七王殿的真身,你比德鲁斯荣幸。” 嗡! 一道青色光柱从绅士心脏的位置射出,落到完颜臻儿身上,煞白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柔顺的青色长发迎风飞起,像是翩翩起舞的佳人。 在这一刻,完颜臻儿变了,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颊,容颜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清冷的双眸化为了竖瞳,耳朵变得尖细,俊美取代了清秀,令人着迷。 变化的不止容貌,还有皮肤和身材,青色光晕下的皮肤成为了晶莹的玉色,弹指可破,泛光的霓裳拉长,本就修长的娇躯增高到了三米。 俊美容颜、双眸竖瞳、尖细耳朵、如玉皮肤、高挑身材,天使的面孔配上魔鬼的身材,此时的完颜臻儿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天地,在这一瞬都被其惊艳到了。 “新的……种族。”投影前的安德烈呆住了,喃喃自语。 “这么美的人会是恶魔吗?”方晓岚轻声说。 完颜臻儿凝视莫凯泽,竖瞳中点点青光闪烁:“风的领域正在形成,我等了无数岁月。这一幕,我们共同见证。” “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芙尔什羙吷。”莫凯泽沉声说。 “芙尔什羙吷就是完颜臻儿,要解释几遍你才能明白呢?”空灵的声音传来幽幽一叹。 “你不是她!影子,你只是个影子,躲在美丽背后的邪恶影子!”话音一落,莫凯泽暴射而出,冲向那惊艳天地的倩影。 刺中了,【道剑·尘冕】穿透娇躯,没有鲜血,有的只是万千光点,那只是遗留的光影。 “羙吷的臣民,苏醒吧!”娇喝声从远处传来。 莫凯泽闻声望去,完颜臻儿的身影消失在“风神”的怀抱中。 咔嚓! 这一刻,清脆的破碎声在所有人心里响起。 天的镜面上,倒映出被上帝遗弃的世界,连绵的漆黑大地、裂开的灰黑天穹、巍峨的乌黑高山、辽阔的墨黑大海,即便是青色的天也掩饰不住神明意志的黑。 高山之上,一对暗黄色的火焰出现了,摇曳、闪烁,火焰中好似有声音在怒吼,蕴含了无尽的愤怒与凄凉,令注视的人心颤。 那确实是一对,但不是火焰,而是眼睛。 幽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飘荡在高山之上,暗黄色的火焰正是它的鬼火眼睛。 又一对暗黄色火焰出现了,在大海之上。 一对接着一对,天穹之上、大地之上…… 万米高空,无边无际的青色上,成千上万的幽魂出现,遍布镜面中的世界,密密麻麻的鬼火眼睛眨动,俯视属于地球的这片天地。 【道剑·尘冕】剧烈地震颤起来,似欢喜又似悲凉的剑鸣在空中荡起涟漪,好像是在吹响胜利的号角,又好像是在诉说灾难的凄惨。 震撼的场景令所有人惊住了。 “风的领域,青色末日。”莫凯泽喃喃自语。 “那是……亡灵大军?”站在重摩上脑袋才勉强露出水面的以辰瑟瑟发抖,天空的一幕令他头皮发麻,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还能瞒得住吗?”安德烈低声说,望着天空的目光满是震惊。 “元素媒介?世界搭桥?”方晓岚注视着画面,眼中闪烁着思索之光。 “那就是……剑陵吗?”欧阳琪抬头,神色有些呆。 “军团的亡魂吗?真是死而不僵啊。”亚当惊愕的眼神渐渐冷冽起来,他低下了头,手摸进怀里的球形物品,隔着布隐约传来冰凉感。 青色蔓延出了东亚,蔓延向整个亚洲。 青色所过之处,被上帝遗忘的世界浮现,数不尽的幽魂俯视大地。 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亚洲的天就会在青色的铁蹄下沦为风的奴隶,亚洲的地就会在成为幽魂征程的目标。 望着被染成青色的天,亚洲各地区的人们惊呆了。 随后,整个人类社会沸腾了,关于青色天空的照片、视频、言论在网络上层出不穷,瞬间刷爆大大小小所有信息平台,霸占各类新闻头条,成为史无前例的热度话题。 万年不遇的惊奇现象勾起了人心深处的强烈好奇,更催生了各种神鬼论者,各类预言,好的坏的层出叠现,甚至在印度还出现了一个名为“青天教”的邪教组织,教内成员将青色的天奉为上帝的无言圣旨,境内空间是天堂,而幽魂是上帝的仆人。 不论是荒诞不经的预言还是蛊惑人心的邪教组织,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在新秀俱乐部一顿暗中操作后,谬语和宵小统统化为了乌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 .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聊天群中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来,三个人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刷出了“99+”的红色字样。 “青天!青色的天!”王畅配上了无数震惊的表情。 “我这边也是!鬼!来自幽冥的鬼!幽冥不是在阴曹地府,是在天上!我们都被上帝老儿骗了!”从文字上就能看出牛跃辉是多么激动。 “那应该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又称蜃景,是一种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景象,也是……”徐晓腾飞快地敲击键盘,分析得有板有眼。 “海市你个鬼楼,你是说天上那些东西在地球某个地方真实存在着?你当你是神的守墓者啊?小说看多了吧!”王畅直接改成发语音了,给徐晓腾当头一棒。 徐晓腾在一番沉思后,敲击键盘回击:“这很有可能是灵气复苏的前兆!被封印的上古时期解封,灵气时代与科技时代擦出激烈的火花……” 牛跃辉发出配有“关爱智障”字样的表情包:“完了完了,我们群里居然出了神论者。徐晓腾,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让上帝剥夺了你这一世的智商。” “滚!”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青色末日(二) 金属板紧密地闭合,挡住了天花板,特殊的液体渗出,将墙壁粉刷成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冷色调的灯光照耀空间。 圆柱状的金属平台从白玉地板上升起,放置在红毯上的实木圆桌两侧各有三个,而圆桌后方,升起的圆柱平台足有上百个。 上百个圆柱平台的升起,占据了这座奢华宫殿三千平方米的空旷面积。 圆柱平台上的菱形小灯亮起,形成浅蓝色的光柱,光柱中有木椅和人影。 立体投影! 有笔挺西装的白人,也有白头巾的黑人,还有立领长衫的黄人,风格迥然的服饰表明了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代表了不同的国家。 此刻这间独一无二的会议室里,议论声此起彼落,上百人围绕着几个话题争辩得不可开交。 这是一场紧急且重要的会议,会议的决定很可能决定人类命运的走向。 “各位。”圆桌前的迈克尔不得不拍手把众多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新秀存在的唯一目标和意义就是解决剑陵问题,请大家相信新秀,新秀有能力解决这次的问题,也请大家相信风之主,风之主一定能阻止风王殿。” “如果风之主能阻止风王殿,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了。”有人发言,“塔主,用不了多久,整个亚洲的天都会变成青色,那些鬼魂一样的东西已经引起了民众恐慌。” “所以我才紧急召开了命运轩会,以元素对抗元素是新秀的宗旨和主张,我始终认为由莫凯泽解决这次的问题是目前最佳的选择。”迈克尔发表观点。 “塔主,我不同意你的话,不能几十亿人的性命压在一个人身上。”有人反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有人支持反对者。 “没错。” “对。” ………… 迈克尔解释说:“各位听我说完,莫凯泽是风之主,就算他杀不了风王殿,最后也必然能镇压风王殿。只要始作俑者被镇压,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约翰逊塔主,这个没有人能保证,民众的生命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马虎。”圆桌一侧,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说。 迈克尔沉默,男子说得没错,他不能保证这一切会随着风王殿被镇压而烟消云散。 他唯一肯定的是,莫凯泽最不济也能镇压风王殿,这是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底气。 “直接启动‘反手行动’和‘复仇计划’也不太合适,毕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男子顿了一下说,“新秀的宗旨和主张不能轻易改变,但也不能完全依靠元素,以防万一,我建议‘反手行动’和‘复仇计划’进入预启动状态。” 迈克尔点头:“各位,表决吧。” 只要保证先让风之主试一试,一切都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但说实话,即便他站在道剑之主一边,也并不完全看好莫凯泽。 在新秀的档案中,道剑之主与王殿的交锋皆是以道剑之主付出惨痛代价收场。他不希望这种悲剧在他手上重演,但他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一番沉思后,一头紫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子率先举手:“我同意。” “如果风之主解决不了这次的问题,耀阳武装能最快投入战斗,预启动状态确实是最好的预防措施。”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白人美妇也举起了手。 一身黑西装的魁梧壮汉举起手。 ………… 宫殿的偏厅里,身材娇小的中国女孩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剥着橘子,一上一下两个马尾随着手上的动作轻轻晃动。 看上去女孩就像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妹妹,但俱乐部的人都知道,这是假象,假到不能再假的假象。 方晓岚看着投影中来自亚洲各地区的照片和视频,无一例外,都是青色的天,还有所谓的幽冥和鬼魂。 不用仪器她就知道,亚洲的风元素将会浓郁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风暴频发。 然而,风暴频发在当下只能算是最不起眼的灾害。 她在等命运轩会结束,上一次命运轩会是在一年半前,水王殿逃脱的时候,再上一次命运轩会就是四十年前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她。 剥完皮,橘子被她放回了果盘,而橘子皮却被她留下了。将橘子皮放到鼻前,她轻嗅那缕清香。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说好不好,但说坏也不坏,橘子皮那夹杂着淡酸的清香能让她精神得到极大的放松。 没过多久,铮亮的光头出现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或许该说白晃晃的光头出现在铮亮的灯光下,那颗有着过分反射力的光头比灯光还要亮。 “你的头晃到我的眼了。”方晓岚淡淡地说。 “抱歉,我擦了油。”迈克尔摸着光头,减弱它的光亮度。 “结果如何?”方晓岚问。 “与你想得一样。”迈克尔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一根香蕉开始剥皮。 “那我该动身了,这种级别的任务我还是第一次执行。”方晓岚伸了个懒腰,把橘子皮扔到桌上,站起来。 “你买橘子是最大的浪费。”把橘子皮和香蕉皮一起扔进垃圾盘,迈克尔咬了一口香蕉,他是正常的,况且香蕉皮也没有过多的清香给他闻。 “橘子能让我安神,你能吗?”方晓岚瞥了他一眼,“你比橘子价值大吗?” “呃——你该走了。”哑然的迈克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拿起椅背上的白色外衣搭在肩上,方晓岚朝外面走去。 望向那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娇小背影,迈克尔大声提醒:“只是预启动状态,你可不要直接启动了啊!” “叫姑奶奶。” “姑……奶……奶。” . . . “当风的领域形成,世界重合,元素映照现实,羙吷的臣民复苏,携带仇恨的亡灵火将会燃烧整个大陆!”幽幽的声音在莫凯泽耳边响起。 声音是从“风神”里传来的,强大的湮灭之力令其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有崩解的迹象。 望着那有毁天灭地之威的“风神”,莫凯泽眼中青光闪烁,视线穿透层层的暗青色,落到高坐在华丽王座的女孩身上。 【奥义·湮照】! 死神的低吟,花朵凋零,繁密深奥的青色纹路由肩铠延伸至胸铠,又向下延伸。 当纹路遍布战铠,青色暗淡下来,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引起虚空震荡,胆敢冒犯的万物被恐怖的湮灭之力尽数崩解。 青色战铠泛起光泽,充满了灵性的暗青色纹路像剑脊上的方形图案那般在战铠上四处游动,青光充斥双眼,一头青色短发也散发出淡淡光芒。 精气神凝聚成一点,危险的气息瞬间内敛,尾指后的青色倒刺微微旋转,挺拔的身影伫立高空,享受着大风欢愉的呼喊。 巅峰状态,这绝对是莫凯泽的巅峰状态! 一抹暗青色光芒从投影中闪过,指挥部里包括安德烈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道剑光,一道堪比天高的暗青色剑光。 百米?千米?那个家伙是想把天都劈开吗! 在众多目光中,暗青色剑光划过天际,斩向了宛若神祇的“风神”。 神明在无声无息中裂开了,巨大的暗青色风柱被那道斩天的剑光劈出狭长的豁口,就像是腹部被手术刀竖直切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撕裂万物的绅士也尝到了被撕裂的滋味。 透过口子,隐约能看到神明腹里的景象,与想象中的混乱、危险不同,柔和的青光洒落到每个角落,带给人憧憬的安宁、平和,那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莫凯泽化为一道青色流光,在昏暗的天地间拉下细长的光痕,像是从地狱中挣脱出来的恶鬼,冲进了神明的腹部。 “莫凯泽也算是……半个神了吧。”安德烈呆楞地低声自语,“我的学生……成神了。”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雨,青色光点向柔软的羽毛飘荡在空中,天空是青色的,但不是阴暗的青色,而是明朗的青色。 与外面那恶劣到极致的天气和环境相比,这里的确是天堂。 台风眼,本就是地狱中的天堂。 四周全是暗青色风幕,像天然的屏障,将地狱的邪恶完全隔绝在外面。 威严的青色高台悬浮于空中,华丽的王座上,颀长的倩影落坐其上,白皙的美腿搭在一起,玉手撑着侧歪的脑袋,宛若君临天下的女帝。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完颜臻儿看着莫凯泽轻笑,竖瞳中青光组成花纹,逆时针旋转,甚是奇异,“你错了,你只是有了搏命的资本,仅此而已。” “那就够了。”莫凯泽淡漠地回应,他的认知错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属于他的地狱。 “也罢,等我把你这身元素之铠打碎,衣不蔽体的尴尬自会让你清醒。”完颜臻儿的身影虚幻,消失在王座之上。 砰! 莫凯泽如遭重击,身影化为一道青光倒摔出去,轰然撞击在暗青色风幕上,胸铠凹陷,光芒暗淡。 收回修长的玉腿,霓裳舞动,完颜臻儿飘落回高台,与此同时抬起了右手:“这片天地该接收‘风神’的洗礼了。” 随着纤细玉手打下响指,一直停滞不前的“风神”再度动了起来,虽然速度缓慢,但所过之处,海水、云层……万物尽被崩解。 抹了下嘴角的血,青色瞳光迸发,暗青色气流在周身流窜,暗青色纹路移向胸前,凹陷的胸铠恢复如初。 嗡! 一道惊艳的暗青色剑光朝高台劈去,莫凯泽紧随其后,【道剑·尘冕】发出清脆的剑鸣。 朦胧的衣袖挥动,一道道暗青色风刃从四面八方的风幕中飞出,攒射向剑光。 大片风刃抵消了惊艳的剑光,剩余的风刃携带着湮灭之力切割向莫凯泽。 前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莫凯泽任由风刃落在战铠上。 铛!铛!铛…… 金属撞击般的声音接连响起,风刃撞击在战铠上,只是留下了并不明显的刮痕,湮灭之力完全不起作用。 暗青色纹路移动,刮痕消失,战铠再度焕然一新。 完颜臻儿后跃,布满细刺的剑刃劈在了高台上,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在台面上蔓延开来,一声巨响,五分之一的高台爆开,化为了漫天青色光点。 “就你有剑是不是!”暗青色光剑出现在手里,完颜臻儿暴射而出,同样一道惊艳的暗青色剑光劈了出去。 . . . 临时指挥部。 即便不使用望远镜,窗前的安德烈也能清楚看到“风神”那巨大的暗青色身体内不时闪过颜色更深的暗青色光芒。 显然,里面的战斗开始了,一正一邪的生死决斗,决定数十亿人命运的一战。 他的手不由地握紧,被汗水洗过数遍的手心再度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报告!‘风神’动了!距离崇明岛四公里!”工作人员突然大喊。 “定波机起飞!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元素导能炮台充能!目标“风神”,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它!”安德烈吼着下达命令。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青色末日(三) 机场,接到命令的亚当、欧阳琪朝定波机方向跑去,还有那仅剩的一名王牌飞行员。 不,还有两名王牌飞行员活着,他们是被亚当和欧阳琪替下来的。 此时被替下来的两名王牌飞行员正从后面追来:“奥古斯丁队长、欧阳副队,等一等。” 闻声,亚当等人放慢了脚步,命令不允许他们浪费过多时间。 追上来的两人,其中一人说:“奥古斯丁队长、欧阳副队,让我们去吧。” “对啊,让我们去吧。”另一人附和。 “你们去?开什么玩笑?”亚当没有看他们,朝飞机跑着,“在被替下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候补了,不知道吗?” “没错,不要指望从我们手里抢功劳。”欧阳琪也拒绝了。 “是你,不是我们,我不在乎功劳。”亚当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只在乎那些该死的家伙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透。” “知道你是个家族荣誉感超强的人,想洗刷掉家族的耻辱,尽管我并不清楚《雷电之哀》的内容。”赤红色中碎微微飘起,欧阳琪神色淡然,“不过提醒你,你该给罗伯特副队留点话,这很可能是遗言。” “你留了?”亚当问。 “早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留好了,中间改过几十次,现在已经没什么地方需要改了,它很完美。”欧阳琪平静地说。 “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凡妮莎知道我爱她。”顿了顿,亚当说,“我是不是很不负责?” “‘很’字用得恰到好处。” “那就等回来加倍补偿她。” “回不来了呢?” “下辈子。” 两人硬生生把四人的谈话变为了两人聊天,无视了旁边的王牌飞行员。 定波机前,登上舷梯的亚当背对两名飞行员挥手:“回去了努力训练,祝你们早日摘下‘候补’的帽子。” 两人还想说什么,但被欧阳琪那威严的眼神制止了,夹杂内疚和感激的情绪充斥心中,说不出哪个多哪个少。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风神”,谁都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根本没有功劳可言,有的只是荣誉,死人的荣誉,战死的荣誉。 进入驾驶舱,亚当等人开始调试和检测设备。 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让别人替上自己,无论是他还是欧阳琪都做不到。不是因为正义感,也不是无私奉献精神作祟,是骄傲,骄傲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他们的骄傲就是这样。 新秀俱乐部任何职务都不是凭空得来的,晨曦队长和珠星副队是亚当和欧阳琪用辉煌战果和卓越功勋换来的,而他们的骄傲正在过程中一个又一个惊险任务造就出来的。 . . . 东滩湿地公园。 浑浊的泥色大水已经高到了三米,再不容许站在重摩上的以辰把脑袋露出水面,即使站在重摩最高的屁股位置,依然无济于事。 为了呼吸,以辰只能拼命浮水,但游泳水平本就差,再加上污浊的水和刺鼻的味干扰,浮水难度就更大了,时不时下沉一次经受泥水摧残是他为了苟活不得不浮出的代价。 就在这时,他看到“风神”动了,那巨大的身体朝崇明岛而来,不,以那家伙庞大的体量,应该是朝上海而来! 停泊在远处海面上的豪华游艇被暗青色的尘暴吞噬,崩解为黑色粉末,就像叠好的精致纸船被露出狰狞面孔的绅士撕成了粉碎。 家大业大的富商真是任性, 台风天也不把自家游艇收回港口,放在外面是打算让其经受暴风雨的洗礼成为缩小版的泰坦尼克号吗? 三公里、二公里、一公里……“风神”飞速地接近。 “要死啊!喀……”大喊的以辰被呛了口泥水,剧烈地咳嗽。 “风神”登陆了,被水浸泡的木桥、久经风雨的观海楼、便于观鸟的观鹭台……在恐怖的湮灭台风下,所有建筑被尽数崩解,大量的粉末来不及逃走就又被湮灭之力进行了二次伤害。 沿海地区,港口率先受到了致命打击,停泊的大小船舶、供船停泊的码头线、抵御风浪的防波堤……还有海滩,松散的泥沙、堆积的砾石、深埋的贝壳……所有事物,不论人工还是自然,都没能逃出暗青色的魔掌。 湿地景观区、湿地生景修复区、水禽栖息地……一个接一个的区域被暗青色的怪物吞入口中,东滩湿地公园被可怕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从这个世界抹去。 暗青色风暴来了,露出水面的脑袋和浸泡在水里的四肢都感到了隐约的刺痛,那是湮灭之力到来的前兆,他的身体即将被崩解。 他听到了风的吼叫声,似是对蝼蚁的嘲笑,与镜面中幽魂的愤怒形成讽刺的针,深深扎中了害怕死亡的心。 下等人就该被绅士看不起吗?这不是绅士的行为。眼前的家伙不过是伪装成绅士的疯子,道貌岸然的家伙终于忍不住展露出它那疯狂的一面。 【道剑·夜束】能救他吗?当浸在水中的黑色光膜在湮灭之力中崩解,以辰最后抱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这种死法真是憋屈啊,不如直接死在黑暗王殿手里呢。 早知道会被湮灭之力杀死,就该提前让莫凯泽给自己来个痛快的。 这么早就挂掉,看来自己终不是主角。 ………… 各种离奇古怪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以辰不起眼的身影连同水中那辆大型巡航摩托被卷进了暗青色中,消失不见。 . . . 云烟氤氲,平静无波,时光荏苒下的空间,寂静如尘、朦胧如雾。 以辰愣愣地环视这个世界,手脚还保持着面对湮灭之力挣扎的傻样,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抹不掉的白雾,视线所及全是模糊的。 暖洋洋的气流包裹着全身,被水浸过的冰凉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温度,紧张的心情平和下来,像被安抚后入睡的宝宝。 不像是地狱,难道这里是天堂吗?这个看不清的世界是天堂? 真的有天堂! 以辰庆幸自己二十年里没有做什么恶事,不然现在的他就该入地狱了。 或许自己上辈子是个行善积德的僧人,这一世才会善始善终,生前衣食无忧,享受富裕的生活,死后上天堂,进入六道轮回,再投个好胎。 慢着,如果自己上辈子真是个行善积德的僧人,自己会早死吗? 爸妈会要二胎吗?能不能再投到老妈的肚子里? 以辰忍不住在心里大喊:“孟婆奶奶,不喝汤可以吗?就让我正大光明地当个神童吧!我发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我那老爸的虚荣心!为了让他有更多吹嘘的资本,我这当儿子的愿意忍受知识对精神的摧残!” 说到这,他甚至对着模糊的空间摆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和大义凛然的姿势。 孟婆没有回应他,世界安静得过分。 就在以辰扬起手打算扇自己一巴掌验证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似水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部分模糊的地方清楚了。 他抬头,注视向一处清楚的地方,然后,他呆住了。 粉金色的天极低,仿佛触手可及,柔和的光晕在上面缓慢流淌,如同挂在天上的长河,那种感觉就像是脑袋上顶着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上盛满了水,阳光照射,波光粼粼。 粉金色光点飘落下来,古老的气息弥漫,透露出万物复苏、生生不息的奇妙韵味。 正当以辰眯起眼准备仔细看的时候,巨大的玻璃上却被哈上了一口热气,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过这种朦胧显然弱了许多,起码不会对颜色造成影响,依然能辨别出天是粉金色的。 他又注视向前方,那里有另一处清楚的地方,纵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还是被那奇特的一幕惊住了。 粉金色的天空下,青色的风徐徐地刮着,轻灵的身姿和刮动的痕迹清晰可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天地间欢快的精灵。 尽管不清楚真正的风是什么样子,尽管面前的风看起来很完整,但还是给他一种缺少了什么并不完美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他也说不出缘由,就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风是残缺不全的。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娃娃音在以辰的脑海中响起,声音非常好听,但却有些孱弱。 “帮它。” “帮它。” “帮它。” ………… 娃娃音不断地重复着,让人不禁想象出孩子咿呀学语的场景。 “鬼孩还是鬼童啊!”以辰已经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双手不住地拍打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声音从脑海中扇出来。 “帮它。” “帮它。” “帮它。” 娃娃音依旧重复着,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你让我帮谁?”以辰低头,复杂的眼神狐疑地审视自己。 他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更觉得自己大概是傻了,居然跟幻听到的声音对话,这种病就是放在精神病院估计也不多见吧。 “它。”娃娃音居然真的回应了。 以辰双手抱头,欲哭无泪,他真的幻听了!死人也能生病吗?医药费在天堂怎么算?天堂币吗? “你说的是那些风?”以辰扭头看向飘来飘去的青色,他实在找不到别的东西。 “嗯。”娃娃音乖巧地说。 “它怎么了?”以辰轻声地问,乱转的眼珠表明他在套话,虽然骗小孩有点不地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打不过。” “打不过?打谁?” “帮它。” 预感到娃娃音又要重复下去,以辰赶忙说:“帮帮帮,我帮,但你首先要告诉我怎么帮才行啊,不然我无处下手。” 朦胧的天空微微一荡,粉金色的光点轻飘飘落下。 “你不会是天吧?”以辰挑起一边的眉毛。 脑海中的娃娃音没有回应他。 望着从天而降的光点,以辰下意识地张开手,充满灵性的光点落向掌心,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消失不见,似乎融入进了血肉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点融入掌心,整只手仿佛浸泡在了温水中,舒适不已,食指和中指更是慢慢变为了奇异的粉金色。 看着不由自主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以辰脸色渐渐变得古怪:“一阳指?” “戳它!”娃娃音响起,语气竟罕见地带有一丝兴奋。 处在惊疑中的以辰最终还是听从了脑海中的娃娃音,转过身去,粉金色的“一阳指”悍然朝青色的风点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余热(一) 地狱中的天堂。 一个身影如同破麻袋倒飞出数百米,重重地摔在风幕上,青色战铠暗淡了不少,暗青色的屏障稍有凹陷,荡出巨大的涟漪。 完颜臻儿飘落回残破不堪的青色高台,三分之一的高台被莫凯泽劈碎,化为了漫天光点,与之一同受损的还有那华丽的王座,平滑的切痕将王座斜着一分为二。 双手抱胸,一双竖瞳注视着莫凯泽,完颜臻儿说:“反抗是徒劳。” 从有一定吸力的屏障上挣脱出来,莫凯泽一招手,掉落向下方的【道剑·尘冕】飞回手中,闪烁不定的青色剑息恢复了平稳。 感受到莫凯泽又开始增强的气势,完颜臻儿无奈地摇摇头:“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吗?” 一双眼睛完全被青光充斥,一头青色短发如刺猬受惊竖起的刺,暗青色的纹路从战铠上褪去,顺着护臂向【道剑·尘冕】蔓延而去,经过墨青色的扁状剑把、宽大的剑格、细长平直的剑脊,最后来到闪着淡淡寒芒的单凹槽剑尖。 湮灭之力汇聚、压缩,泛着金属光泽的剑尖变色了,死寂的暗青色上跳动着危险的尘埃,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甚至隐隐有支离破碎的迹象。 “居然能凝练湮灭之力,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造诣。”在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气息后,完颜臻儿俊美脸颊上的随意逐渐收了起来。 “衍尘式!”莫凯泽一声大喝,【道剑·尘冕】朝前刺出。 嘹亮的剑鸣声中,剑尖微微一震,一点暗青色的尘飘了出去,颜色暗沉,无声无息,就像是普通的尘埃,随风轻扬。 发出这“脆弱”一击,莫凯泽脸色瞬间煞白,身体轻微摇晃着,好似随时都会坚持不住,从数千米的高空掉落下去。 面对那一点毫不起眼的尘,完颜臻儿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重视,双手合拢,青色的光像液体般从如玉的皮肤中流出,汇聚向掌心的过程中渐渐化为暗青色。 暗青色的尘认准了高挑的倩影,定要与其一决高下,被它掠过的空间皆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尽管波动在尘过去后就消失了,但却真实出现过。 被虚无缥缈的气息锁定,完颜臻儿很清楚,自己躲不过那点打算扮猪吃虎的尘。 不过,她原本就没有躲的打算,那不是她的性格,她要与莫凯泽真正做过一场,不依靠任何外力,包括自己的半个孩子——“风神”。 合拢的双手张开了,一点暗青色的毫光悬浮在掌心上,大概是感受到了同等层次的力量存在,毫光跳动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去。”完颜臻儿玉手往前一送,毫光飞出,迎上速度不快的尘。 当毫光出现的一刻,尘就改变了目标,如果有情绪,那么尘无疑是愤怒了,毫光的存在是对它无声的质疑和挑衅,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即便对方可能是母老虎。 数百米的距离在两个速度慢到像散步的家伙面前被无限拉长,但又在针锋相对的两人那紧张的眼中被无限缩短。 终于,两个并不起眼却满怀戾气的家伙慢悠悠地撞在了一起,像是争夺家产前亲兄弟最后的拥抱,笑里藏刀。 轰! 惊天的爆炸声响彻云霄,一股强横的冲击波在台风眼这偌大的空间荡开,爆炸的中心更是出现了一个能吞噬万物的黑洞,爆发巨大的吸力,部分冲击波都被其吸进了肚中。 在这一刻,空间都被恐怖的湮灭之力崩解碎了。 后退数十米,莫凯泽再次撞在了风幕上,裂纹密布青色战铠,气息虚浮,剧痛从四肢传到大脑,整个身体似乎要被冲击波撕裂了一般。 世界中仿佛潜藏着神秘的力量,修复破碎的空间。 黑洞消失了,混乱的场面缓缓归于平静。 莫凯泽的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眼神黯然下来:“输了吗?” 窈窕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青色高台上,有余力抵挡冲击波,甚至还护住了高台,完颜臻儿的状态明显比他好很多。 最强的一击仍没能取得成效,他终归还是输了。 “黔驴技穷了。”精致的玉足踩在台面上,完颜臻儿面无表情地望着莫凯泽,玉手虚握,风元素汇聚成一把青色光剑。 风幕吸扯着莫凯泽,原本引不起重视的吸力在此刻都成了他极大的阻碍,他力竭了。 好不容易挣脱风幕的吸力,他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如断了线的风筝。 “大哥,我早跟你说过,第三种方法是行不通的,他们……太弱了。”完颜臻儿轻声自语,视线似洞穿空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握着墨青色剑把的手龟裂出大量血缝,像是被缝了无数针,从视觉上就感受到剧烈的痛。 暗淡的剑息在修复皮肤,但那种速度比赛事中的乌龟还慢,晦暗的光芒表明剑息处在极差的状态,如同身体被掏空的腹泻患者。 “结束了。”完颜臻儿天使的面孔忽然变得疯狂。 她修长的娇躯微躬,单脚跺地,弹射而起,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挥起手中的光剑,朝莫凯泽的脑袋斩去。 面对王殿铁般的意志,灵魂烙印失效了。 感情羁绊约束不了疯狂的王殿,残暴的本性暴露无遗。 莫凯泽闭上了眼,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连逃跑的力量都没有。 死吧,唯有死才能解脱。 死在她手里,也算是种幸福吧。 . . . “这是……”莫凯泽睖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一幕。 随着粉金色身影的出现,世界仿佛静止了。 神秘又古老的气息,独特的复苏韵味,尽管是比较女性化的颜色,但身影却是那么的挺拔,那么的威严,岳立在他身前,仿佛再狂暴的风雨都能轻易挡住。 造物主般的意志在天地间弥漫,散发着天地初生的灵韵。 在莫凯泽错愕注视下,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然后就是令他呆滞的古怪姿势,并拢的食指和中指闪着夺目的粉金色光芒朝他胸口点去。 一阳指?戳它?莫凯泽只觉得心里蹦出了一万个为什么。 被一阳指戳中的下一刻,他感到了,一股暖流注入了体内,强大的生机勃发,龟裂的皮肤被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精气神全面恢复,劲头如破土的春芽。 几乎是愣神的短暂工夫,他的状态就恢复至了巅峰,甚至犹有过之! 莫凯泽震惊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身影,但身影全身上下都是粉金色的,完完全全是一个光人,他根本看不清身影的面容。 粉金色光芒为身影的主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途!途的……力量!是它!它……”完颜臻儿发疯似的大叫,疯狂为那张天使的面孔增添了异样的妖艳。 那双美丽的竖瞳中有着复杂的目光射出,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激动,抑或是震惊,都有,对,全都有,还有兴奋,强烈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就好像快要饿死的乞丐忽然面前摆上了一桌满汉全席。 . . . 氤氲空间内,以辰完全呆住了,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莫凯泽,他的“一阳指”正点在莫凯泽的胸口上。 就在他扭头点出“一阳指”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变了,莫凯泽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有遮天蔽日的暗青色风幕。 “这里是……台风眼?老哥,你这状态不是很好啊。”瞧着脸色发白的莫凯泽,以辰扭头看向高台上的那个倩影,“她是完颜臻儿?怎么变样了?太美了吧!莫凯泽,你中大奖了啊!就是身高……” 发现莫凯泽的脸色红润起来,以辰盯着他仔细瞅了瞅,最后落在了自己的“一阳指”上。 “一阳指还有这功效?”以辰忍不住抬头喊,“喂,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啊?” “哈哈!哈哈……”娃娃音在脑海中响起,欢快的笑声中有着得意,像是受到了老师的表扬。 “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了。”以辰嘀咕着把头低了回来,见莫凯泽以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自己,立马收回“一阳指”,“老哥,不好意思啊,不是有意戳你的,幸好你是男的,不然我免不了被扇耳光。” 莫凯泽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以辰收回手而发生改变。 以辰朝他挥挥手:“他听不见我说话?” “嗯。”娃娃音回应。 “没变样啊。”以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他也看不到我容貌?” “嗯。” “哈哈哈,我知道了,是角色扮演,你在玩角色扮演是不是?我扮演的肯定是上帝!” “哈哈!哈哈……”娃娃音又传出笑声,只不过这次明显是嘲笑的语气。 没有理会脑海中调皮的声音,以辰脸上露出玩味又阴险的笑容,典型的小人得志:“嘿嘿嘿,那就好玩了。” . . . 莫凯泽的目光不再震惊,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粉金色身影,疑问直冲天灵盖,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身影还给他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如同天神降临,但之后的一番动作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身影扭头看的样子像极了偷东西的小偷心虚地回头看有没有被人发现。 身影一会儿对他挥挥手,一会儿又去摸自己的脸,他又不是瞎子,还有,那张脸全是粉金色的,难道还能摸出五官不成? 就在这时,身影动了,再次并拢食指和中指,然后猛地转身指向完颜臻儿,意思很明显:老哥,给我戳她! 粉金色身影突然转身的动作把莫凯泽吓了一跳,另一边的完颜臻儿同样被吓了一跳,她惊疑不定地望着拿“一阳指”指向自己的粉金色身影。 久久不见有光芒从身影的“一阳指”中窜出,莫凯泽脸色古怪:“你……想做什么?你的指头……没事吧?” 他以为这位“上帝”的“一阳指”失效了。 粉金色身影回过头来,点了点莫凯泽,随后又回过头去,“一阳指”再次指向完颜臻儿。 莫凯泽明白了:“你是让我打她?” 粉金色身影缓缓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随后朝旁边一挪身体,双手抱胸,意思是:我要看戏,给我揍她。 一道流光闪过,莫凯泽冲了出去,虽然对那粉金色身影充满了好奇,但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对付芙尔什羙吷,“风神”已经在破坏了。 莫凯泽并不知道,自粉金色身影出现的一刻,“风神”就停止了前进,好似有至高的神明施展了无上神力把“风神”定住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余热(二) 以辰愣愣地望着浑身是伤的莫凯泽。 “快,再来一指。”莫凯泽对着以辰挺起了胸。 换成任何一个美女对自己挺胸,以辰或多或少都会有激动的感觉,但若是一个男人,还是冷面的男人,他实在提不起一点兴奋的念头。 眼前的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莫凯泽的打法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这是把他当成补给站了。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表情死板的家伙居然会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要是手机在手,自己一定把这家伙的真面目录下来! 外表冷静、内心狂热,这绝对是闷骚的典范! 如果莫凯泽能听到自己讲话,以辰绝对会这样提醒他:老哥,绕了小弟吧,请把你的闷骚对准对面的妞。 “最后一指。”莫凯泽拖着伤势极重的身体说。 瞧着莫凯泽那微皱的眉头,以辰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这神秘的家伙不会只能帮助我一次吧?生气了?该不会这家伙只能用一次“一阳指”吧?太废了…… 想到这,以辰立马抬头:“喂,能不能多来几次一阳指?” 没有声音,粉金色光点又一次从天而降,这是默认了。 “谢了。”以辰咧开嘴笑笑,伸手接住光点,“一阳指”形成,点向莫凯泽。 “途,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帮他!你要帮的是我们!是羙吷!”完颜臻儿对以辰大喊,俊美脸颊上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她嘴角有着丝丝鲜血,接连对付了处于巅峰状态的莫凯泽两次,她消耗巨大,更受了不小的伤。 “帮你?你脑子坏掉了吧?”说了两句,以辰才意识到对方听不到自己讲话,“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肯定跟你放几句狠话!” 说着,他朝完颜臻儿竖起了中指,做出挑衅十足的动作。 “混蛋!”完颜臻儿破口骂道,她只觉得自己要被粉金色身影气疯了。 然而,不等完颜臻儿再多说一句,莫凯泽就再度冲了上去,风元素涌动,【道剑·尘冕】爆发出夺目的青光。 . . . 安德烈微微弯腰,脸几乎贴在了投影上,一双眼睛盯着画面中的“风神”,因为脑袋挡住了光束的照射,画面上出现了与头差不多比例的黑影。 “确实不动了。”安德烈直起身子,喃喃地说。 此时的指挥部只剩下他一人,面对动了的“风神”,他已经命令珠星后撤了,同时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身为令行部主管,他必须保证手下死得其所,同样,身为令行部主管,他必须保证自己不能后退一步,这是他的尊严,也是新秀的尊严。 就在他准备向俱乐部发最后的危机报告时,不经意的一瞥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风神”停下了。 “难道是我那宝贝学生阻止了风王殿?”安德烈惊疑不定。 “‘风神’又停了,作战指令是否执行?”亚当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中同样有着不小的惊异。“不不不,先看看什么情况。”安德烈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投影前,认真的模样像考古学家在研究古物,就差拿上放大镜了。 在安德烈紧张的注视下,绅士那身暗青色的西装不时闪过粉金色的光,虽然光芒渺小如毫,但在暗淡的衬托下却是那么的惹人注目。 “什么东西?”安德烈问,他和亚当的无线电通讯并没有挂断。 “我问谁?”面对总喜欢把问题丢出来的安德烈,亚当不客气地说。 “怎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岳父!”“风神”停下使得安德烈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变故就意味着希望。 “我娶的不是岳父。”亚当淡淡地说。 “你!你信不信老子不让女儿嫁给你!” “凡妮莎不听你的,一直。” ………… 两人看似是在斗嘴,实际却是通过这种方法缓解紧张的情绪,两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风神”的一举一动。 盯着“风神”的不只他们,还有新秀的管理层和亚洲乃至世界各国的领导层,此时的局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变化发生了,“风神”开始缩小。 是的,“风神”在缩小,像舞曲奏罢后的舞者收起了舞姿,缓慢退场。 随着“风神”的缩小,东亚、东南亚、南亚……整个亚洲的天都发生了变化,镜面中密密麻麻的鬼火眼睛一对接着一对消失,成千上万的幽魂陆续走回了黑暗。 连绵的漆黑大地、裂开的灰黑天穹、巍峨的乌黑高山、辽阔的墨黑大海变得模糊,那是被上帝遗弃的世界即将从镜面上消失的征兆。 这一刻,神明意志的黑在圣辉中消融了。 莫凯泽打败了芙尔什羙吷!这是安德烈唯一的想法! 尽管只是猜测,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欢乐,能活着谁愿意死? 胆小鬼的称号可不是俱乐部那些人给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他是真的怕死,但怕死和不敢死完全是两回事,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些时候,不得不死。 其他人却没有安德烈那般心大,一个个依然注视着画面中的湮灭台风,好在不安的情绪消失了,只剩下了紧张。 意外这个常客还是非常有眼力的,并没有选择这个时候光顾,湮灭台风一直在缩小,只是庞大的体量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被某个东西全部消化。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紧张的情绪中被无限拉长,所有人心里都好像有个古老的摆钟,陈旧的钟摆来回摆动,发出令人揪心的响声。 当最后一缕暗青色在远程高摄机的实时拍摄下被吸入了青光长剑中,当最后一对鬼火眼睛重新回到了黑暗中,当被上帝遗弃的世界消失在青色的镜面中,所有紧绷的心情都放松了,有的人激动地挥起了拳头,有的人安心地坐回来椅子…… 半个小时,遮天蔽日的绅士从天地间消失整整用了半个小时,没了巨人的天空广阔了许多,只不过依旧是青色的,乌云密布且阴雨连绵。“灾难……化解了。”安德烈靠在了椅背上,心中悬着的大石彻底落地。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灾难,也绝对是他二三十年职业生涯中最惊心动魄的经历。 一场末日性质的灾难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与灾难片的剧情完全不同,不过也没有人希望电影中的内容在现实上演,因为那实在太可怕了。 . . . 数千米的高空,与莫凯泽对峙的倩影如被猎枪打中的鸟儿,在残存的小风下,斜着坠落向残缺了一角的崇明岛。 全身脱力的莫凯泽在坚持几秒后也一头扎了下去,紧随其后。 “登岛!珠星登岛!支援风之主,寻找黑暗之主!”看到两个身影朝崇明岛的方向落下,安德烈立刻下达命令,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出指挥部。 莫凯泽与芙尔什羙吷两败俱伤,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在新秀已知的历史中,道剑之主与王殿的战斗都是以道剑之主完败而告终,莫凯泽已经创造了新的历史,创造了属于他的辉煌。 令行部必须第一时间支援过去,黑暗王殿和水王殿很可能就躲在暗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许他们现在已经现身了。 其实在安德烈看来,黑暗王殿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黑暗王殿恢复的力量本就不多,之前现身又产生了不小的消耗,如今现身了作用也不大。 不过毕竟是排名第三的王殿,安德烈并没有任何轻视之意,只是就事论事分析黑暗王殿出现的可能性。 至于水王殿,晨韬追击黑袍人到现在没有回来、晨悦彤失联一整夜依然没有消息、质门检测到太平洋出现强大水元素波动,种种迹象表明水王殿引走了晨韬并制造了不小的事端拖住了晨悦彤。 没有【道剑·沫霜】的晨韬是水王殿的对手吗?安德烈有些担心。 担心在五六秒后就被安德烈抛到了脑后,现在的情况不容他多想,因为两个人正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下来,巨大的冲力会让他们摔成肉泥,即便是落在水面上。 他恨不得芙尔什羙吷被摔死,但那样的话莫凯泽也活不成了,关键是灵魂体会被物理性质的力摔死吗?摔死的只会是宿主。 怎么看这笔买卖都不划算,得不偿失。 . . . 玻璃墙被撞碎,一台黑色摩托艇冲了出来,如雄壮的狮子跃起,在半空划出优美又极具威慑力的弧线,落到了水面上。 安德烈戴着黑超,双手紧握把手,俯身站立,像披荆斩棘的勇士,身后掀起的朵朵浪花就是他显赫的战功。 陆路走不通了,现在的上海,沿海地区积水高度达到了四五米,淹没了大部分街道,陆路被迫变成了水路。 就在安德烈冲出城市进入大海的同时,整个长江口海岸线,上千台摩托艇、数百艘气垫船出现了,驶向崇明岛,犹如一支势如破竹的水师,在辽阔又汹涌的海面上留下千道水痕,壮观雄伟的场面令人热血沸腾。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余热(三)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天空划出清晰的光痕,如流星般坠落。 轰!轰! 两声沉闷但却剧烈的巨大响动在崇明岛某处炸开,响声直冲云霄。 两人是不幸的,又是万幸的,不幸的是他们坠落在了没有被积水没过的高地,厚实的土地远比浑浊的积水坚硬;万幸的是浓郁的风元素缓解了致命的冲力,他们的命保住了。 平坦的高地受到了两发炮弹的猛烈打击,两个巨大的坑占据了高地四分之一的面积,每一个坑的直径都超过了二十米,冲力的恐怖可见一斑。 雨水打在泥土上,形成棕色的泥水沿着坑面流向坑的中央,青光变得暗淡,渐渐从坑中央的人影身上消失。 其中一个大坑中,倩影辛苦地从泥泞的地上站起来,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消失了,完颜臻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精致的玉足踩在湿.软的泥地上,包裹着修长娇躯的羽衣霓裳染上了泥,失去了轻灵舞动的仙气,柔顺的青色长发也因泥而几缕几缕纠缠在了一起,更有过分的泥爬上清秀的俏脸,想要一亲芳泽。 愤怒并没有使冷漠的眸子温暖起来,反而使其更冷了,阴冷的火焰燃烧着,心底怒的巨浪一层盖过一层,不断叠起新的高度。 “喀。”一声剧烈的咳嗽,完颜臻儿拿开捂着嘴的手,掌心微烫的鲜血被落下的雨水稀释冷却,红唇因鲜血而变得更艳。 失败了,她失败了,双手缓缓握紧,指甲深深刺入肉中,完颜臻儿愤怒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不甘。 “振作点,不要忘了大哥的话,元素之莲是底线。”沙哑的声音在完颜臻儿的耳边响起。 “途出现了!”完颜臻儿言语激动。 “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依旧是那么的浩瀚。”沙哑的声音感叹。 “它帮敌人!”完颜臻儿歇斯底里。 “我知道,不然你不会失败。” “不,那不是途,是个人,有人借助了途的力量。”完颜臻儿说,那个粉金色的身影是人影,她非常确定。 缄默了半分钟,沙哑的声音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凝聚风之莲,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凝聚风之莲必须借助【道剑·尘冕】的力量,我把人带来了,马上到。” “威胁,想不到最后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完颜臻儿似是自嘲一笑,抬脚朝坑外走去。 随着玉足抬起,清晰的脚印出现在泥地上,但很快泥水就吞没了脚印。 另一个大坑中,莫凯泽艰难地爬起来,拔出【道剑·尘冕】,雨水冲刷掉青色战铠上的泥,露出密集的裂纹,好在战铠没有碎裂,保住了他男人的尊严。 一头青色短发被雨水打湿,趴在头上,苍白从脸颊延伸至了嘴唇,但皮肤之下隐约可以看到青光闪烁,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正在消化一股强大的力量。 【道剑·尘冕】吸收了“风神”所有力量,并将其中一小部分馈赠给了他,这是不可多得的好处。 一旦消化了这股力量,他体内的杂质会被最大化地排出,风之体将趋于完美。 只不过在消化的过程中,他将会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毕竟就算是“风神”极小一部分力量,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东西,首先就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 . . 牛毛细雨,冷风吹拂。 三台摩托艇先后冲出水面,如搁浅的鲨鱼,停在了坑边平坦的空地上,安德烈、亚当、欧阳琪登上了高地。 定型喷雾的效果极好,任由雨水如何摧残,金色短发都如一座亮闪闪的金山岿然不动,亚当来到一个大坑的边缘。 莫凯泽步履维艰,迈出的每一步都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劲。只差几步他就走出坑了,但就是这几步,坡度格外大,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我敬重比我强的人。”亚当向莫凯泽伸出手,“你比我强,目前来说。” “谢谢。”莫凯泽伸出手,声音很轻。 高地外围,上千台摩托艇和数百艘气垫船浮在水面上,如同挨挨挤挤的人海,气垫船的排水系统时刻在工作着,防止因积水过多而发生沉船的悲剧。 王殿身上没有能吸收能量的流云甲胄,自然不需要淡青色沙漠.之鹰那种特殊武器,各种大口径的枪炮被珠星队员纷纷拿了出来,密密麻麻的阴森枪口和炮口瞄准另一个大坑的边缘,随时准备吐出长长的火舌。 失去了特殊性的沙漠.之鹰在这般大场面下就是种小儿科,自然不够看,只有大口径的枪炮才配得上制造出湮灭台风的风王殿。 被拉出了坑,莫凯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大坑,在坑的边缘,四个人影早就站在了那里,似有神秘的力量守护,风雨不侵。 完颜臻儿、黑袍人,还有一对老年夫妇。 清澈的蓝光照在了完颜臻儿身上,即使再不情愿,泥巴也不得不离开霓裳、长发、脸颊,女孩又变得体面、干净、利落,与邋遢的莫凯泽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此时的莫凯泽并没有精力关注女孩,一双眼睛紧张又担忧地望着那对身体微微颤抖的老年夫妇。 蓝光回到从黑袍中伸出来的手,不等莫凯泽开口,沙哑的声音率先从巨大的袍帽中传出:“你爷爷奶奶是我派人抓的,愤怒吗?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总有机会的。”莫凯泽被欧阳琪搀扶着,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体内挣扎的力量就像淘气的孩子,让他这个“孕妇”难受并疼痛着。 “凯泽!”认出孙子的老年夫妇激动地对着莫凯泽喊。 “爷爷奶奶,你们没事吧?”莫凯泽急切地问。 “没事,他们都是什么人啊?”爷爷看向黑袍人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得亏他和老伴没有心脏病,不然这几天的经历足以把他们吓死。 “他们是……”莫凯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幕早已超出了爷爷奶奶的认知。 “怎么样才可以放人?”安德烈直视黑袍人,眼中没有一丝畏惧,他有必要转移话题。 “安德烈·布朗,令行部执行主管,听起来够唬人的,可惜,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深蓝色的眼睛自袍帽中露出,看向莫凯泽,“想救你爷爷奶奶?可以,把【道剑·尘冕】交出来。只要你把【道剑·尘冕】交出来,我就把你爷爷奶奶放了,这是次公平的交换。” 安德烈脸色一变,就要对莫凯泽说“不能交”,但话到嘴边,他却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凡妮莎的那句“你已经把痛苦强加给很多人了,我、绮娜,还有……妈妈”。 对失去了父母的莫凯泽来说,爷爷奶奶是他最重要的感情依靠,阻止莫凯泽就是把最大的痛苦强加给他,或者说是变相地害了他的爷爷奶奶。 犹豫只存在了瞬间就被安德烈抛弃了,他向莫凯泽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不能交。” 亲情和大义,他再次抛弃亲情,选择了大义,尽管他并不是这次抉择的当事人。 “那是我爷爷奶奶。”莫凯泽看向安德烈,声音很低,但眼神却有着明显的惊怒。 面对学生的有些怒意的目光,安德烈脸上的严肃没有丝毫的减弱:“你可以恨我,把老师当成一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但风之剑,一定不能交!” 莫凯泽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黑袍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莫凯泽!你要知道你的决定关乎的不只你爷爷奶奶的性命!你错误的决定可能会葬送更多人的性命!”顾不得两位老人在场,安德烈近乎低吼地直言。 莫凯泽犹豫了,他强迫自己认为交出风之剑只与救爷爷奶奶有关,更强迫自己不去考虑交出风之剑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安德烈的话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见莫凯泽犹豫不决,黑袍人低笑一声:“看来要加把火了。” 呼啦啦的水流声响起,浑浊的泥水飘上天空,形成两根巨大的冰锥,悬浮在老年夫妇头顶数米的空中,闪着寒芒的锥尖直指老人的脑袋。 冰锥一旦落下,场面必定是血腥的。 “你!慢着!”莫凯泽惊恐地喊。 “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是吧?桀桀……”黑袍人阴冷又冷漠的笑声令人毫不怀疑他会在莫凯泽给出不满意的答案后对两位老人痛下杀手。 “以你这卑劣的行为,我不认为你有交换的诚意。”莫凯泽冷冷地说,面对王殿,他的警惕和戒心始终不会放下。 “你觉得你有其他的选择吗?不过为了这次交换能进行下去,且进行得完美,我确实需要表示一下我的诚意。”黑袍人轻抬了下手,悬浮在莫凯泽爷爷头上的冰锥消失了。 不忍抛弃老伴独自逃生的爷爷被神秘的力量包裹,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莫凯泽。 “我要的是【道剑·尘冕】,人命对我来说分文不值。”黑袍人声音开始变冷,“我的诚意很足了,把【道剑·尘冕】交出来!” 气氛因为黑袍人的话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十足的火药味。 “不能交!”安德烈说得斩钉截铁。 啪!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令所有人一惊,呆滞的目光齐齐落在动手的老人身上。 “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的?那是我老伴!”老人大吼,眼眶中盈出了泪水,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之色。 就在安德烈一时不知所措的时候,迈克尔的语音电话打来,接通电话,迈克尔的声音在他外耳道响起:“安德烈,救人。” “命轩的决定?”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安德烈问。 迈克尔沉默了几秒:“我自己的决定。” “你疯了?” “风之剑丢了可以夺回来,人死了就救不回来了。” “你是在拿你塔主的位子和人性对赌!” “势利总该有个限度,按我说的做,出了事我兜着。”迈克尔语气坦然,尽显塔主的威严。 “那要是兜不住呢?” “不是还有你吗?你会帮我的,对吧?其实我这是给你一个重新站队的机会,亲情之母是宽容的,会原谅你曾经犯下的过错。”迈克尔半开玩笑地说,塔主的威严尽数扫地,“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事你来办,我要抱着塔主的椅子哭一会儿,不知道下一个坐它的屁股有没有我的大。” 安德烈挂了电话,看向莫凯泽,坚定的目光并没有多少改变:“迈克尔支持救人,但我是个接近完全理性的人,我不支持,一比一,最终选择权在你,你自己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低下头陷入天人交战的莫凯泽身上。 少时,莫凯泽抬起了头:“抱歉,我是自私的。” 安德烈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这是你的权利。” “我会夺回风之剑的,哪怕是拼掉自己的性命。” “这是你的义务。” 莫凯泽手持【道剑·尘冕】走出去:“一手交剑,一手放人。” 黑袍人带着老人走出来:“没问题。” 气氛更紧张了,没有一个枪口或炮口落下,黑漆漆的,仍瞄准着敌人,交换结束的刹那,就是弹雨降临的一刻。 无论交换是否进行,战争都不会停止,十足的火药味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啊!救命啊!啊!救命啊……” 尖叫声打破了风雨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轰的一声,落在莫凯泽前方不远的泥地上,飞溅的泥土又亲吻上了战铠。 望着摔在泥地上的以辰,亚当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天,无不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 “‘风神’居然没杀了你,好运的小子。”黑袍人嗤笑一声。 “这是……什么情况?”以辰一边因疼痛而龇牙咧嘴一边愕然地环视四周。 欧阳琪默默地上前,攥住以辰衣服的后领,把这个“小插曲”拖向一旁。泥地上留下清晰的拖痕,无力挣扎的以辰只能接受被拖走的命运。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吗!我刚才可是扮演了上帝!以辰在心里大喊。 插曲过后,交换继续进行,莫凯泽与黑袍人在相距三米的地方停住,【道剑·尘冕】在空中划过弧线被黑袍人接住,莫凯泽也救回了奶奶。 黑袍人反握剑把,向后一扔,青光亮起,【道剑·尘冕】飞向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完颜臻儿。 与此同时,黑袍人升空,蓝光从巨大的黑袍中涌出,形成蓝色光罩护住完颜臻儿:“让‘风神’发挥出它的余热吧!” 正文 第一章 尾声(一) 天晴了,阴暗的天在台风消失后变得异常明亮,但依旧是诡异的青色,如遮天蔽日的青色帷幕,一望无际。 一条高楼林立的街道,被大风拦腰刮断的大树和大大小小的门店都浸泡在了水中,凭借警报声抗议的汽车早就在积水漫过车顶的一刻偃旗息鼓,水面上漂着断了的树枝和零散的物品,还有不少垃圾。 十数米高的广告牌上,一个倩影仰倒在上面,湿漉漉的米灰色长发,被雨水打湿的黑色作战服,正是路璇。 她仰望着天空,眉毛上雨水流过眸子,使得视线朦朦胧胧。在她旁边,一块剑身碎片刺在广告牌上,光剑破碎了,剑柄和其他剑身碎片不知去了何处。 “青色的天。”路璇喃喃自语。 愣神之际,远处传来轰鸣声,一个黑影在数米高的水面上掀起朵朵浪花,像是一头发现食物的水兽,向着她所在的方向驶来。 黑色摩托艇停在了广告牌前的水面上,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广告牌上的女孩。 “我说老师,你还真会选地方。玩躲猫猫,你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是没有定位,我不认为有人能在规定的时间找到你。”以辰笑着调侃。 “对你女朋友的救命恩人就这态度?”路璇从广告牌上坐起来,剧痛从全身传来,整个身子像散架了一般。 广告牌的确是她选的,但却是被迫选的,如果不抓住这块广告牌,她早就被大风卷到了天上去,一旦被卷到天上去,再强的身体素质都会被恐怖的劲风撕裂。 “我正想问,你不是去送艾雪去避难所了吗?怎么在这儿?”以辰问。 路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女朋友到避难所了吗?” “到了。”以辰说,他问过最近的避难所,艾雪确实在那里。 路璇点头:“那就好,我只把人送到这儿,剩下的路都是她自己走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以辰隐隐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和暗王打了一架。”路璇随意地说,恢复了些力气,冲以辰摆摆手,示意他把摩托艇往前靠靠,再调个头。 “和暗王打了一架。”以辰点着头就要按她的示意做,随即反应过来,猛然一惊,“什么!你们遇到了暗王!你还和暗王打了一架!” “调头啊,让我先下去。”路璇不耐烦地说,湿了的长发紧贴在后背上,像爬满墙壁的爬山虎。 以辰立马把摩托艇往前开了下,随后调头,将摩托艇的屁股——后座暴露站在十数米高伺机捕食的猎鹰视野内。 “轻一点,我不想摩托艇被弹飞,更不想自己被弹到天上去。”以辰紧握着把手,扭头仰望着已经从广告牌上站起来的女孩。 猎鹰锁定了目标,张开翅翼,俯冲,加速,黑影从半空闪过,没有想象中的大幅下沉,摩托艇的屁股只是稍稍震动就又恢复了平静,轻体重和轻动作使得路璇轻盈地落在了后座上。 “你没受伤吧?我是说暗王有没有伤到你?”以辰关心地问。 “没有。” 沉默了一下,以辰由衷地说:“谢谢。” “谢什么?” “如果没有你,艾雪到不了避难所。” “没必要谢,暗王的目标不是她,不然她到不了避难所。” “暗王的目标是你?” “也不是我,不然我活不到现在。”路璇反着坐在后座上,与以辰背靠背,“我觉得暗王是恰好遇上了我们,或者说我们很不幸地遇上了他,他应该有要紧的事做,这是我和你女朋友都能活下来的唯一解释。” “确实有要紧的事,他是去帮风王殿,但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帮了我。” “随你吧。”路璇有气无力地说,整个身体不再用力,完全靠在了以辰的背上。 在水面上留下清晰的水痕,摩托艇怒吼着驶了出去。 “灾难化解了?” 以辰吹嘘:“化解了,有本上帝,不,本黑暗之主,有本黑暗之主在,一场小小的台风掀不起什么大浪,只是可惜,风之剑被夺走了。” 路璇无视他前半句废话:“风之剑被夺走了?” “为了救人,莫凯泽的爷爷奶奶在水王殿手里。风之剑虽然被夺走了,但我相信莫凯泽,他一定能再夺回来。” “那这天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声音随摩托艇的远去渐渐消失在这条街道上。 . . . 机场。 广阔的场地上到处都是忙碌的青蓝色身影,珠星武装正在做撤离的准备,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和元素导能炮台已经装入了大型运输机巨大的舱内空间,其中被风王殿毁掉的那门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只剩下一堆残骸。 与路昊川交接完必要的手续,安德烈走向正在处理各类报表的亚当和欧阳琪。 “你们的表现令我很不满意!为什么不说话?大局意识呢?丢了吗!”安德烈沉着脸,他还在气愤两人登上高地后一句话也不说的作为。 他们终还是没能阻拦住风王殿,在水王殿的保护下,风王殿借住【道剑·尘冕】凝聚出了一株青色并蒂莲。 就在他们以为接下来敌人会有大动作的时候,两尊王殿却带着风之剑和并蒂莲消失了。 摩托艇和气垫船组成的水师搜遍了整座崇明岛,都没有发现两尊王殿的踪影,敌人真的退走了。 “主管,五遍了。”欧阳琪抬起五指张开的手,无奈地说。 “我还要说第六遍、第七遍呢!你有意见吗!”安德烈怒冲冲地瞪着她。 欧阳琪缩了缩脖子,摆出“请讲”的手势:“没,没意见,您继续。” “啰嗦是阿尔茨海默症的最前期表现,主管,你要小心了。”亚当头也不抬地说。 “亚当,你当本主管傻是不是?老年痴呆的前期表现是记忆能力衰退和判断能力下降!”安德烈气呼呼地说,“老子很正常!非常正常!” “我说的是最前期表现,啰嗦是记忆能力衰退最重要的隐性判断标准,质门最新的学术研究,神经方面。”亚当把处理完的报表交给工作人员,抬头说,“还有,说自己正常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正常人,因为非正常人也这么说。” “主管,看样子你要时刻给自己心理暗示了,告诫自己不要啰嗦,不然可能会有退位的危险。”欧阳琪善意地提醒,不乏一些玩笑的语气。 “给我闭嘴!干活!”安德烈呵斥她一声,“啰嗦也能变成老年痴呆,鬼都不信这种鬼话!” “这份学术研究通过了国际神经研究学会的审核,报告提交人恰好是那位与你不对付的瓦时纳尔多拉杰副主管,难得我能记住这独特又长的姓氏。”亚当耸了下肩。 “不是与我不对付,厄尔里茨与所有高层都不对付,除了他那位顶头上司。”安德烈皱眉,“他擅长的领域不是生物学和医药学吗?什么时候延伸到神经领域了?” “质门的人总是‘多才多艺’,你该习惯了。”亚当淡淡地说。 “质门两位主管把阿瑞斯果实拓展思维和开阔脑域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欧阳琪感叹,“没有作战任务,甚至连训练都相当之少,真是令人艳羡的生活。” 安德烈假意地说:“想去质门?只需要一两份像样的研究报告就可以,我帮你啊。” “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去,我生是令行部的人,死是令行部的鬼。”欧阳琪连忙举手,脸上强行挤出笑容。 安德烈哼了一声,回到正题:“废话少说,我给你们辩解的机会,告诉我你们沉默的原因,我很好奇你们当时的想法。” “很简单,我站在莫凯泽那边,不说是为了你好。”亚当坦然。 “同意。”欧阳琪附和。 “站在莫凯泽那边?鼠目寸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点道理你们不懂吗?我一直跟你们强调大局意识,白说了是不是?”安德烈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大我的组成部分是小我,小我牺牲了,大我绝不会成就。维护世界的是社会,维持社会的是家庭,维系家庭的亲情。主管,有句话你说得对,你是个接近完全理性的人,但这是个理性与感性并存的社会。色调冷暖的体现并不是直观感受,而是相互衬托。”说完,亚当离开了,时间不允许他在这儿与安德烈争辩,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办。 “主管,我去工作了。”欧阳琪食指朝远处点了点,她可不想独自一人承受安德烈的怒火。 “去去去!”安德烈不耐地挥手。 欧阳琪如蒙大赦,离开的速度令一头赤红色中碎飘了起来,像升腾的火焰。 “社会需要维护世界吗?分明是在破坏世界。什么破道理,狗屁不通。”安德烈握起拳头,朝空中狠狠地挥舞了几下,自言自语。 “我在你后面,想打的话只需要转个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平静。 “想打你早就打了,老师教训学生,天经地义,我没什么可顾及的。”安德烈放下了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站的是谁,“我想打的是我自己。” 莫凯泽走上前,青色战铠消失了,换上了一身干净普通的衣服,青色短发也变回了原有的黑色。 站到安德烈身旁,他注视着正前方的运输机,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是来替爷爷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不用,你爷爷并不清楚也不可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想救自己的爱人,本质上没有错。反倒我,畜生得像只冷血动物。”安德烈自嘲一笑,“只以普通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换成我,或许会扇得更狠。” “我是个自私的人。”莫凯泽看向他。 “在亲情上。”安德烈点头。 莫凯泽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些忙碌的青蓝色身影,他默认了。 “不缺少奉献精神,必要时敢于牺牲,其实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几个月前你还是一名学生,对这一切完全陌生,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安德烈实话实说。 “我把风之剑交出去了。”莫凯泽说。 “所以你要夺回来。”安德烈说,“风之剑落到风王殿手中不是件小事,命轩需要交代,我和迈克尔也只能帮你挡住暂时的压力。” “即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夺回风之剑,给命轩一个满意的交代。”平淡的语气令莫凯泽的话更显坚决。 “我听出了自责。”安德烈以老师的身份变相安慰,“把风之剑交出去是为了救人,原则上你没有错,另外你粉碎了风王殿的阴谋,阻止了湮灭台风的破坏,这是大功,所以就算是从大局上讲,你也是功过相抵。” “迈克尔塔主的位子能保住吗?”莫凯泽勉强收下了来自老师的安慰。 “俱乐部依靠道剑,但绝不依赖道剑,迈克尔的决定完全符合人道主义,从某种程度上讲得到的支持会更多,但……”安德烈叹了口气,“看他的造化吧。” 一条命和百条命的二选一,这注定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你爷爷奶奶怎么样了?”安德烈问。 “惊吓过度,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了,专家正进行催眠式洗脑。”莫凯泽说。 “忘记好,忘了就能回归安逸的生活了。放心吧,催眠式洗脑不需要药物辅助,没有任何副作用,会让他们心情更愉快,对生活更憧憬。” “听说晨韬和晨悦彤都失踪了,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晨韬找到了,被水王殿打成了轻伤,晨悦彤的位置也锁定了。”想起了什么,安德烈说,“你们有一周的时间,好好休息,一周后回俱乐部报到。” “你们?” “四位道剑之主,七莲塔的休整短假。”安德烈补充说,“期间你的电话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有风王殿的消息我会立刻联系你。” “好。” “趁这个短假,多陪陪你爷爷奶奶。”拍了拍莫凯泽的肩膀,安德烈转身离开。 正文 第一章 尾声(二) 太平洋。 辽阔无边的海面上,海水汹涌的声音在低空回荡,偶尔能见到俯冲捕食的海鸟或跃出海面的鱼群,运气好还能看到浮出海面换气的鲸鱼。 一块面积在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浮冰向北缓慢地飘着,晨悦彤躺在冰凉入骨的冰面上,酥胸随稍有气喘的呼吸上下起伏,宝蓝色双瞳望着青色的天。 是的,天是青色的。 被染成青色的不止亚洲大陆的天,还有部分北太平洋的天。按面积算,地球七分之一的天都被染成了青色,风元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郁状态。 浮冰上,【道剑·沫霜】斜插在离晨悦彤不远处的冰面上,半截剑身没入其中。 略显散乱的长发、苍白的脸颊、被染红的衣袖,还有冰面上凝固的血,无不表明晨悦彤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嗡…… 安静在不久后被打破,一架小型飞机从远处飞来,高度只是数十米,低空飞行,阳光被挡住的刹那,在海风吹拂下晨悦彤感到了丝丝凉意。 飞机过后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伴随黑点在视野中放大,周围浓郁的水元素波动起来。 “哥哥。”晨悦彤轻声说,蓝色剑息从周身亮起,浮冰停在了海面上。 水柱从浮冰一侧喷涌而起,迎上渐渐放大的黑影,激起的白浪在半空渲染出小而暗的彩虹。 被水柱托住后的黑影微微晃动,一副站立不稳要摔下来的样子。 海水有节奏地退回大海,水柱缓慢下降,人影渐渐清晰。 伸手一招,【道剑·沫霜】飞回有着血迹的小手,剑尖落在冰面上,晨悦彤单手反握剑把,随着剑身没入冰面,她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当水柱下降到只有五米高的时候,脸色挂着虚弱之色的晨韬跳下,落到冰面上,只是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晨悦彤微声说。 “应该我说你才对,不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吗?怎么伤得比我还重?”晨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妹妹面前,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动作轻柔地抬起她那被染红的衣袖包裹的胳膊,“疼吗?” 晨悦彤摇了摇头,露出有些病态的浅笑。 小臂的衣袖被撕开,白皙的皮肤上大片血迹,还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在柔嫩圆润的小臂上显得狰狞。 蓝色剑息从晨韬的右手亮起,水汽凭空凝成小股水流,在他的控制下缓慢流过晨悦彤的小臂,清洗血迹。 “让【道剑·沫霜】重新认主是我最错误的决定,以当今社会的医疗水平,即使不让你成为水之主,你的病依然有希望治好。”晨韬自责地说。 “哥哥。”晨悦彤轻声喊。 “知道我为什么恨俱乐部那些人吗?因为他们把你当成了对付水王殿的武器!”晨韬冷声说,“如果不是运气好,莫凯泽早就死在风王殿手上了。” “其实相比恨俱乐部那些人,我更恨自己,是我亲手把你置于了水王殿的对立面,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他自我嘲讽。 “哥哥,你说过,这是我的责任。” “所以我后悔了。”晨韬说,“如果你不是水之主,水王殿就不会盯上你。成为水之主,治好了病又如何?时刻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不如患病活得久。” “如果【道剑·沫霜】没有重新认主,这份责任就要由哥哥承担了,所以我不后悔,我愿意替哥哥承担这份责任。”晨悦彤美眸中泛着坚定的目光。 晨韬轻轻摇头:“我不会让你承担这份责任,你不该面对水王殿那样的敌人。” “同一份责任,只是换个人承担就治好了癌症,这笔买卖是划算的。” “你没有算附属条件。” 晨悦彤噘了噘小嘴:“反正我和水王殿交过手了,已经晚了。” 晨韬一愣:“交过手了?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啊。” “你是说你在这里碰到了水王殿?” “对啊,尤图嘉羙吷,挺厉害的,怎么了?”晨悦彤发现了哥哥的不对劲。 “两个。”晨韬目光有些发散。 “什么两个?” “水王殿。” . . . 湮灭台风,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超越了无数超级台风的最强台风,终于过去了。 在一场如此恐怖的大灾难面前,竟无一人死亡,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台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唯一留下痕迹的地方就是沿海地区,但沿海地区完全不像是被台风破坏的景象,更像是被巨大的怪物咬了一口,一切都充满了诡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灾难过后的人们有的只是欢喜,劫后余生的欢喜,对这一切怪异的现象都失去了探索欲,即便是那些利益受损的民众,在得到了补偿后也没了追究的心思,而这一幕正是新秀乐于见到的。 唯一能猜到怪异现象后隐藏着天大秘密的,大概只有残破广场上的那个青年了。 长江隧道右五百米的广场,此时的广场靠近海边的方向,有一小半都消失了,切口平滑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大型切割机切走了。 广场前的海滩也变了模样,细沙和砾石都不见了,露出厚重的土地,偶尔可以见到随风飘起的黑色粉末,来过的人都能感觉到,地面比以前矮了,矮了许多。 航天一身黑色笔挺西装,梳起了复古背头,合适的侧分比例和分明的线条感,年纪轻轻便有了总裁气质。 他站在广场的边缘,望着汹涌的长江,脚下是平滑整齐的切口。 就在几天前,他亲眼在这里目睹了一场大战,人与地狱里爬出来的独眼武士拼杀的场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原来真有地狱的存在,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有一群人默默地保护着地球,为了人类社会的安定,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们是无私奉献的英雄。 “我居然盯上了英雄的女朋友。”航天自言自语。 听说崇尚武力的组织都特别重视队友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军队中患难与共的战友情,自己会不会有被一群悍不畏死的“匪勇”围住质问“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的下场? “航哥,别告诉我你跑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发呆的。”等得没了耐心的陈乙从公路方向走了过来,路边停着他那辆“鲜艳”的阿斯顿马丁。 “你表哥以后就是我的偶像了。” “哦。”陈乙点点头,紧接着反应过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瞪大了的眼睛,“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了他一眼,航天戴上黑超,往公路走去:“以辰是航天的偶像。” “表哥成了航哥的偶像?我幻听了吧?”陈乙歪着脑袋,象征性地拍了拍耳朵。 以辰大概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成了同龄人的偶像,也幸好不知道,不然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惊吓,被同龄的男人惦记上,对他这种完全算不上优质的“偶像”全然是一种悲哀。 “又要干吗去?”见航天走远了,陈乙一边大喊一边快步追上去。 “继承家业。”航天说出了令绝大多数男人羡慕乃至嫉妒的话。 “然后呢?”陈乙隐约有不好的感觉。 “挣钱,捐款。” “捐款?”想到了什么,陈乙无奈地说,“航哥你还没有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啊?我说了,艾雪姐不会要你的钱,肯定不会。” 航天停下脚步,斜睨他:“想什么呢?谁说我要捐给艾雪的基金会了?” “不是吗?那你要捐给哪里?”陈乙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不管捐给哪里,只要不是艾雪的公益基金就行。 航天走了,留下一句令他目光板滞的话:“俱乐部,以辰在的俱乐部,新秀俱乐部。” “表哥在的……俱乐部?”陈乙傻傻地站在原地,半分钟后,他对着走到宾利前的身影大喊,“航哥,我表哥不是Gay!” “滚!” . . . 湮灭台风过去了,亡灵大军也过去了,但青色的天却依然存在,在亚洲乃至世界范围内掀起了舆论的轩然大波。 如果不对舆论加以控制,任由其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引起社会恐慌等重大负面效应。 这个时候,新秀俱乐部中一个重要的机构就发挥作用了。 黑手阁,数据信息技术中心。 作为网络世界的一只黑手,黑手阁是网络中名副其实的“黑社会”,但凡对控制舆论有效果的手段,不管是上得了台面还是上不了台面,都用上了。 付出总归是有回报的,经过日夜不息的高负荷工作,黑手阁终于控制了舆论的走向,避免了社会恐慌等重大负面效应的出现。 青色的天不仅引来了民众的议论,同样引来了亚洲乃至世界各国的担忧。 为什么天色没有恢复正常?难道风王殿还有尚未使出的手段? 然而担心是多余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风王殿没有再出现,销声匿迹了,无影无踪。 从莫凯泽那里,俱乐部得到了关于异常天色的结论:风元素浓郁,风暴频发,空气流动加剧,其他无影响。 随后,经过上百位气象学专家结合检测数据讨论分析,莫凯泽的结论得到了证实,除了气流变化,青色的天没有任何异常,光照、打雷、结霜……统统不受影响。 非要说异常的话,大概只有颜色。 作为独一无二的超大型奇观,青色的天长期霸占各大旅游刊物的头条,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成为亚洲最鲜明的标志。 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新秀、亚洲乃至世界各国,依然无时无刻不对青色的天保持着高度关注和警惕。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正文 第一章 尾声(三) 济南。 莫凯泽小心地把爷爷奶奶扶上车,走到满眼都离不开车的小叔前叮嘱他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车是新买的,小叔开,他不介意小叔花钱,前提是能照顾好两个老人,爷爷奶奶对他的好,他一辈子都还不完。 莫有为连连点头,连发了三个毒誓,向莫凯泽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两位老人。 儿子照顾父母居然要靠发毒誓,不得不说莫有为确实做出了符合他名字的行为。 不过正是因为那三个毒誓,莫凯泽放心了不少,喝不完的酒、抽不完的烟以及有一个漂亮媳妇,可谓是小叔的三大人生目标。 即便陪了爷爷奶奶六天,但当车拐过路口消失在视野中,莫凯泽还是有种浓浓的不舍。 “话说,元素之体就是好啊,水嫩有光泽,你这皮肤简直比那些常年做保养的贵妇还要好。”以辰瞅着莫凯泽晶莹光滑的皮肤,咋舌感叹,“风之体,你这是要‘飘’的节奏啊,跟我说说,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对于以辰的挤眉弄眼,莫凯泽只觉得后背鸡皮疙瘩疯起,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嘴角抽搐着拉开车门躲了进去。 “等等我啊。”以辰急忙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隐藏于市井中的老街老巷前。 被莫凯泽领着在弯弯绕绕的街巷中走了许久,直至确信自己掉向和迷路后,目标才出现在了以辰面前——白墙青瓦的小小房子,邻着清澈的小河和古老的石桥。 白墙青瓦、小桥流水、闲情雅致,与繁华的城市相比,这里别有一番风味,宛若世外桃源。 “热闹”、“安静”两个矛盾的词同时出现在了小小房子上,雕花木门前排了一条长龙,几乎都是年轻人,人们交谈的声音很小,生怕破坏这里的雅致。 “我说,你领我来这里做什么?”以辰忍不住问,声音压得很低。 “说过请你吃饭的。”莫凯泽来到队尾,排好队。 “喂,说好了是大餐,这是大餐吗?”以辰拉着他的袖子就要走。 “我钱不多。”莫凯泽如实地说。 “年薪十万澳元呢!”以辰“友善”地提醒,有点大的声音引来“长龙”的回头,他不好意思又抱有歉意地笑笑,摇摇手示意自己不会再犯同类的错误。 “除了必要的生活费,余下的都打给爷爷奶奶了,他们大概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莫凯泽看向木门的方向,“别看这铺子小,很好吃的。” 以辰松开了他的袖子:“冲你这份孝心,大餐就在这儿吃吧。把餐馆开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客人。慢着,怎么来的几乎都是情侣?” 他赫然发现排队的多半是情侣,像他们这样两个男人作伴的,属实有点特殊。 “情侣总喜欢有情调的东西。”莫凯泽随口说,死板的脸上除了平淡,没有过多表情。 以辰显然是误会了,裹了裹身子,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我告诉你,我们只是吃饭,你请我吃饭,没有特殊定义的吃饭,懂我意思吧?” “你觉得我会和你约会?”莫凯泽斜眼看他,如果不是面部条件不允许,恐怕会有相当之多的嫌弃和厌恶。 “没有最好。”以辰点点头,回到了队伍中。 两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前面的一对情侣捕捉到了,和女朋友并排的青年往后挪了挪,又往队伍里靠了靠,将女朋友护在了身前,蕴含警告意味的目光扫视身后两人。 顿时,以辰和莫凯泽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很显然,他们不是被当成了分桃就是被当成了变态。 “这是家小吃铺子,老板是个崇尚中国文化的法国老太太,会做很多近乎失传的民间小吃。”莫凯泽有意转移话题。 “怪不得铺子在这偏僻的地方都能吸引客人,法国人做中国小吃,有炒作嫌疑。”以辰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 “不要再用物质的眼光去审视这个世界了,你不是哲学家,哲学界也不需要你这只插葱的猪。”莫凯泽不留情面地打击说。 足足排了两个小时,才轮到以辰和莫凯泽,而他们身后,同样排了一条长龙,络绎不绝的客人证明了这家小吃铺子的魅力。 “发现了吗?后面有几个女生一直在偷瞄你,其中两个挺漂亮的,需不需要我帮你问一下联系方式?”以辰用胳膊肘顶莫凯泽。 他不得不承认,皮肤的改善连带着莫凯泽的颜值都提高了几分,尽管依然面瘫,但整个人却显得容光焕发。 单论对异性的吸引力,莫凯泽已经完全不亚于他了,呃——真是自恋……以辰擦了擦额头因心虚而浸出的密汗。 想起芙尔什羙吷那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再看莫凯泽的变化,他就释然了。 正向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句话一点没错。 莫凯泽自然不会知道以辰脑海里诸多无聊又无用的想法,无视了他的话,直接走进小铺。 在小铺里,以辰见到了那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法国老太太,虽然脸上挂满了皱纹,但协调的五官和有致的轮廓却表明老太太年轻时定是一个大美人。 想来,老太太此前的生活必定是富裕的。 不大的院子里,香气四溢,红糖糍粑、江米条、龙须酥……各类近乎失传的小吃应有尽有,还有手工包子和温火小米粥。 以辰和莫凯泽极好的视力透过窗户落到屋里,清楚地看到靠墙的巨大书架,破烂的书脊是书经常被翻阅留下的佐证。 无疑,老太太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老太太说着一口流利又地道的山东话,从莫凯泽与老太太熟络交谈不难看出,两人是认识的。 莫凯泽经常来这里吃,次数多了老板与客人自然会熟悉。 美味又实惠,环境还好,这家小吃铺子确实吸引人,就是排队太耗时了。 从莫凯泽口中,以辰得知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就是凭自己一双手将中国民间特色传统小吃传遍世界各地,这是个伟大的心愿,尤其对一位外国老太而言。 “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神吗?”木桌前的莫凯泽忽然问。 “相信,芙尔什羙吷不就是吗?你也算,半个。”以辰拿起一个色泽乳白的龙须酥,咬上一口,酥松绵甜,入口即化。 “我说的是神,真正的神,虚无缥缈,有神秘的力量。”莫凯泽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粉金色身影。 他清楚记得粉金色身影做得滑稽动作:扬扬手,又指指他的嘴,最后双手左右、上下比划,典型的“我来比划你来猜”游戏。 他明白身影的意思,让他守口如瓶,他答应了。 在他猜出意思后,粉金色身影就消失了,消失前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算是对自己的表扬吗?居然连小红花都没有。 “神?你的意思是上帝?”以辰说,他大概猜到了莫凯泽内心的想法。 一时间,自得的他在心里大笑:老哥,你放心,为了不打击你,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就是那位上帝,那位无敌的上帝! “算是……上帝吧。”莫凯泽斟酌一番补充说,“就是有点傻。” 听了他的话,以辰顿时愣住,耷拉下眼皮,一副我要教训你的样子:“居然敢说上帝傻,你是不是活腻了?” “确实傻。” “……” 半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以辰挺着肚子走出小吃铺子,尽管肚子吃撑了,但在衣服上依然显不出轮廓,瘦的好处完美体现。 “时间过得真快,一周的假有点短,你觉得呢?”以辰摸着肚子说。 “要是来个突发情况,这最后一下午你都享受不到了。”莫凯泽劝他知足,不要奢望更多假期。 “不可能,哪来那么多突发情况?”以辰果断摇头,否定他。 咕唧!咕唧…… 话音刚落,液体受压向外排气的声音就在外耳道响起了,只是少了那只大喊“高压锅”和“排骨”的树袋熊。 “你也来电话了?格子的?”以辰根据莫凯泽表情的细微变化猜道。 “貌似被我说中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 两人同时接通了电话,格子温文尔雅的声音同时在两人的微米耳机中响起。 “尊敬的黑暗之主,发现风王殿行踪,布朗主管要求您立刻返回俱乐部,令行部直升机半分钟后到达您所在位置,请原地等候。” “尊敬的风之主,发现风王殿行踪,布朗主管要求您立刻返回俱乐部,令行部直升机半分钟后达到您所在位置,请原地等候。” 电话刚一挂断,头顶就传来发动机工作和旋翼旋转的巨大声响,紧接着就是吹拂而下的大风,灰尘飞舞、河水激荡,一架黑色直升机出现在了小铺上空。 抓住落下的悬梯,在一对对年轻情侣惊愕的目光中,以辰和莫凯泽的身影随着直升机潇洒远去。 看着有些狼藉的院子,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面团:“真够讨厌的。”  正文 第二章 风之莲(一) 雕花木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子走进院子。 女子一出现就成了院子里的焦点,紫红色长发披落到纤细的腰肢,美丽的容颜有着喜静的内向,高贵的气质让所有人认定女子是为了这特殊场合才换上了一件普通的浅色长裙。 戴着珠光宝气的首饰,身着华丽的贵族长裙,走在富丽堂皇的金色殿堂上,这才是女孩应有的待遇,才符合女孩的容貌和气质。 “姑奶。”女子缓步走到老太太面前。 “利来了啊。”老太太笑容和蔼。 “他们不是有意打扰你的。”女子说。 “不是嫌他们搅了这里的清净,是怪他们不让那孩子多休息一会儿。”老太太又拿起了面板上的面团,继续和着,“那些家伙做事总是火急火燎的。” 女子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姑奶,他们肯定是有重要任务,不然不会这么做。” “傻孩子,用不着跟姑奶解释,姑奶在命轩待了半辈子,这点道理岂能不明白?要是不明白,姑奶早就去找安德烈那小子的麻烦了。”老太太用同样小的声音说,“只是太担心那孩子了,我看了《湮灭》档案,他阻止了风王殿,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德鲁斯很优秀,他比德鲁斯更优秀。” 看着姑奶眼中流露出思念的目光,女子知道,姑奶又想德鲁斯了。 德鲁斯,上一任风之主,正是姑奶的干儿子,也是她的干表叔。 “姑奶,我来吧。”看到姑奶手上的动作停下,女孩主动拿过面团揉了起来,完全不在乎面粉沾到干净的裙子上。 院里的客人都自主地或扶或捡被大风吹倒、吹走的东西,礼貌地小声交谈,没有打扰两人,但目光无不集中在女子身上,男性是惊艳,女性是羡慕。 “姑奶,你是把他看成孙子了吗?”女子问。 “孙子?”老太太怔了一下说,“半个吧。” “你可以认他作干孙子。”女子提议。 “那还怎么给我侄孙女介绍对象?”老太太笑着说。 “姑奶,你调笑我。”女子鼓了鼓嘴。 老太太欢喜地笑了笑,摇头说:“他有爷爷奶奶,姑奶总不能和他们抢孙子是不是?这样看着,就挺好。” 女子点了点头。 “利啊,这次能陪姑奶多久?”老太太问。 “马上就要走了,有要紧的事办,顺路所以过来看看姑奶。”女子往面团上加了点水。 “是啊,我们的利现在是轩主了,大忙人。” “姑奶,你又调笑我。” “既然有要紧的事,姑奶就不留你了,能让轩主亲自办的事,再怎么说也不会是小事。”老太太拿回面团,“洗洗手,去忙吧。” “嗯。” 随着女子的离开,略有紧张的气氛渐渐恢复正常,有那么一位大美女在,院里的客人会潜意识绷起来,男性端着,女性盯着。 “刚才的事很抱歉,掉在地上的食物会给大家补上,在座各位今天免单。”老太太对院里的客人说。 “婆婆,那是你的外孙女吗?”有个年轻的小伙问出了在场男性都关心的问题,他是自己来的,单身,没有来自女朋友的压力。 “侄孙女。”老太太笑着回答。 “婆婆,您侄孙女多大了?”年轻小伙继续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值得在场男性关心。 “问女孩年龄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事。”老太太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婆婆,您侄孙女……有对象吗?”年轻小伙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他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也体验到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但好奇心使他忍下了这份惭愧。 小伙的问题问到了重点,周围男性的耳朵明显竖了起来,甚至连部分女性脸上都浮现出丝丝焦虑的神情。 实际上,问出这个问题,小伙是非常勇敢的,因为在场男性很少有人有这么大勇气,他们清楚自己配不上女子,“郎才女貌”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门当户对”。 对于小伙的问题,老太太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侄孙女倒是没有对象,但要成为我侄孙女婿,首先要知道点什么。” “知道点什么?”有个青年顶着女朋友的压力打起好奇的幌子问。 “一个世界,一个剑之世界。” “剑之世界?” 在场无论男女,都露出了迷惑和不解的神色。 得知小吃铺子有一位漂亮的侄孙女,铺子生意更火爆了,客人主群体从年轻情侣变成了单身男青年,每天都有大量单身男青年来排队,不求能得到美女的青睐,但起码可以看上一眼,饱一饱眼福。 . . . 南太平洋。 “得,又白忙活了。”孤岛上,以辰躺在了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辛辛苦苦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结果倒好,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辛苦的是飞机。”路璇收起像极了罗盘的检测仪,拿出望远镜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也是很累的好不好?”以辰用手挡住直射的阳光,“况且我们还搜了一座岛,这座岛面积再小也不会低于15平方公里。” 拨开灌木丛,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战术手套包裹的手上抓着一条花蛇,腰间的透明袋子里还有两只互相撕咬的黑蝎子,尖锐的蝎尾刺不透特殊材质的袋子,只能刺向同伴,以发泄心头之恨。 “小家伙,不是不想放过你,实在是吃吐营养膏的味了。拿你开开荤,不要介意啊,就疼一下下。”中年人从小腿一侧抽出战术匕首,向花蛇的腹部割去,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屠夫的笑。 被拿捏住七寸的花蛇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锋利的刀尖在白嫩的腹部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下,令手套的黑更显深邃。 将割下来的一小块满是血丝的肉扔到嘴里,中年人表情丰富地嚼了起来,还不忘点着头吧唧嘴:“真是嫩,好吃。” “德诺队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以辰双手在胸前比划,“我想吐,真的。” “鲜嫩美味,很好吃的。”班世提着抽搦的花蛇往前走了两步。 以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礁石上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别别别,我可享受不了,还是你自己吃吧,你自己吃。” “故意恶心人是不是?我的学生也敢欺负?”路璇放下望远镜,秀眉挑起,盯着班世。 “不敢不敢,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班世干笑着说,连忙收回提着花蛇的手,拉开袋口,把花蛇扔进透明袋子。 光顾着逗小鬼的他居然忽视了小鬼旁边的大佛,想到小魔女以往的“战绩”,班世肠子都悔青了。 路璇上前两步,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凑近了说:“要不……和我也开个玩笑?” 路璇的笑意倒映在班世眼里完全成了恶魔的眼泪——惺惺作态。 “那个……我还有事,路剑督使……你歇着。”班世转身,撒腿就跑,他知道,再待下去他就要倒大霉了。 这座岛上可是有不少自己的手下,要是再让他的手下看到他被揍成了猪头,他的形象可就全毁了,仅剩的一点队长威严恐怕也会荡然无存。 再被揍,这队长就没脸当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中年人,以辰默默地对路璇竖起了大拇指,自己这位老师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无愧于“精分神魔”的威名,不对,凶名。 “一个热爱野外生存的德国人,蝉联了五届俱乐部极限生存挑战的冠军。”路璇随口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这么……‘野生’。”以辰找到了最符合班世的形容词。 没等两人再继续聊下去,一道青色流光从岛中飞出,落在了两人正前方的一块礁石上。 “臻——人不在这里。”莫凯泽很确定地说,他把岛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等把体内属于“风神”的那股力量完全消化,再找的话就不需要这般费时费力了。 “我早就说了,人肯定不在这儿,完颜——芙尔什羙吷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以辰抱怨着从口袋里摸出数据腕环,联系安德烈。 电话接通,免提下安德烈的声音直接从腕环中传出:“怎么样?” “不怎么样,布朗主管,我严重怀疑你的工作能力,消息准确吗?我们连风王殿的影子都没看到。”以辰顿了顿,“主管,你不会是让我们跟着某些‘野人’来野餐的吧?” 说着,他还心虚地朝班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默了近半分钟,安德烈的声音才再次从腕环中传出:“返回,集训。” 随着电话被直接挂断,以辰一脸呆滞:“集训?着急了点吧。” . . . 南极。 广袤无垠的南极大陆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冷库”,凛冽的寒风在这雪白的世界吹着,像锋利的刀片把干净的脸庞刮得伤痕累累。 原本大陆周围的海洋是重要的捕鲸区,但由于捕杀过甚,导致鲸鱼数量越来越少,海豹等野生海兽更是近乎绝迹。 大陆腹地,这里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仅有的生物就是一些苔藓、地衣等简单植物,还有就是两三种叫不出名字的昆虫。 然而就是在这不毛之地,一个女孩走在雪面上,在风雪交加的环境中一步接一步地走着,留下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掩埋。 羽衣霓裳和青色长发随风舞动,女孩左手提着一把青光长剑,锋利的剑尖划过雪面,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 最令人震惊的是,女孩竟然没有穿鞋袜,赤脚行走在雪地上。 青色光膜如毛发般依附在皮肤表面,帮女孩抵挡住了零下几十度的低温。 在女孩右手中,是一株精巧剔透的水晶并蒂莲,一茎双花,青色并蒂莲的花瓣上有细致的花纹,随着花蕊上的青色光晕闪烁而流转。 当浓郁的青光从花蕊中喷薄而出,方圆数公里的寒风都像是得到了君主的圣旨渐渐停歇下来。 女孩没有改变脚步,依旧不快不慢地走向南极点。 正文 第二章 风之莲(二) 南极点,一个挑战人体极限的地方。 此时的南极点正是极昼天气,天蓝得像是镜面中的海洋,这里终年被冰雪覆盖,冰雪厚度达2000米,海拔近3000米,恶劣的环境使得南极点成了人迹罕至的遗弃之地。 人迹罕至并非无人迹处。 事实上,南极点是一个被人征服过的极限之地,早在二百年前就有人踏上了它。只是踏上南极点的难度非常大,所以它才有了“挑战人体极限之地”的美誉。 首个踏上南极点的人是挪威探险家罗纳尔·阿蒙森,1911年12月,距今已有二百多年。 第二支踏上南极点的探险队是斯科特上校和他的同伴,罗纳尔的竞争者,他并没有被多少人记住,第二注定要比第一少了更多辉煌。 说到踏上南极点,这在20世纪是非常受关注的一件事。 20世纪初,世界各国将目光投向于南极、北极和珠穆朗玛峰,标志着新的探险时代展开,而踏上南极点就是其中一场战争,没有硝烟的战争。 随着又一个脚印出现在皑皑白雪上,女孩停下了脚步。 南极点被征服了,这个挑战人体极限的地方轻易被一个赤脚女孩征服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晶莹的并蒂莲,女孩提着剑的手抬起,撩开耷拉下的刘海,随着青色发丝被撩开,露出清秀的容貌。 “莫凯泽,你赢了。”完颜臻儿轻声说。 “你没有输,有人借助途的力量帮了他。”一袭黑袍在寒风中显现。 “途为什么不帮我?”完颜臻儿反问。 黑袍人沉默,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他困惑不解的地方。 “所以输了就是输了。”完颜臻儿抬起头,直视黑袍人,美眸中射出锋锐的目光,“我会打败他!一定!” “【道剑·尘冕】把‘风神’部分力量给了他,吸收完那股力量的他将会和你站到同一高度,在拥有【道剑·尘冕】的前提下。”黑袍中传出隐隐的低笑,“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会把剑还给他。”完颜臻儿说得很轻,也很随意。 “随你了。”黑袍人出奇地没有反对,“种下风之莲吧,百慕大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了,过些天我会让纹血过去,你完不成的事,五哥会帮你完成。” “你要献祭纹血?”完颜臻儿回头,看着黑袍人。 “这是它的荣耀。”黑袍人淡淡地说。 “它跟了你那么多年。” “我是五王殿,其次才是鲨侠。” “你对得起它吗?献祭你都不应该献祭它!”完颜臻儿冷冷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 “如果我没有更重要的事做,我会替下它。”黑袍人语气平静,越是平静越是表现出了他的不舍和坚决。 噌的一声,青色并蒂莲被完颜臻儿甩手扔出,插在了雪地之上,花蕊上散发出浓郁的青光。在青光的照耀下,三米内的雪和冰都变成了青色。 “纹血的妈妈当初就不该救你!”蕴含愤怒的喝声落下,完颜臻儿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再度刮起的风雪之中。 加剧的风雪中,黑袍人静默良久,缓缓说道:“是啊,纹蓝,你……不该救我。” 风雪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增大,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强大的暴风雪,由南极点向四周席卷而去。 当看到遮天蔽日的雪色巨影,南极科考站一个接一个拉响了警报,进入了紧急避难状态。 . . . 美国,亚利桑那州。 13000英尺的高空,舱门打开,五个黑白身影先后跳出了飞机,其中第二个身影看起来并不情愿,但不等他后退,第三个身影就把他推了出去。 黑白跳伞服连接着背后的降落伞,电子高度计实时通过微米耳机向五人报告着高度,没有黑白头盔,黑色防风镜和皮质帽子,减弱了保护性,增加了灵活性,显然,这是五个经验丰富的跳伞玩家,尽管其中一个可能是被迫的。 最惹眼的并不是这些跳伞必备的装置,而是他们的脚下,每个人都踩着一块60英寸长、11英寸宽的滑板。 空中滑板,一种惊险又刺激的极限运动。 “啊!啊!啊……”被狂风卷入白云朵朵的湛蓝天空的以辰扯着嗓子大喊,但再大的喊声下一秒都会被风声掩盖。 其他四人的微米耳机在格子的控制下主动屏蔽了被定义为噪音的喊声。 好在只是片刻,以辰就调整好了状态,双手张开,摇晃的身体渐渐平衡下来。 不情愿的身影正是以辰,而推他下来的罪魁祸首自然是他那位“尽职尽责”的老师——路璇,另外三个则是莫凯泽、晨韬和晨悦彤。 五人垂直坠落,时速很快就达到了惊人的250公里,被狂风吹变形了的腮就是最好的证明。 双手水平张开,双脚一前一后踩在滑板上,微微附身,稳定重心,五人保持自由落体状态。 有了滑板的跳伞完全不一样了,本就有着不低的地位再次受到了重视。跳伞过程中,注意力必须时刻集中,保持身体平衡,稍有不慎就会面临被狂风掀翻的危险。 在高空被狂风掀翻,那种失重外加天旋地转的感觉简直比大摆锤、跳楼机、过山车刺激数十倍,绝对让人怀疑人生。 路璇的位置正对着呈弧形排列的四人,皮质帽子上的摄影机记录下四人的动作,她是摄影师,这个小团队的灵魂。 作为摄影师,不仅要跟表演者做同难度的动作,还要保证镜头时刻对准表演者,工作难度相当之大。 每一个炫酷动作的背后,都有一个更炫酷的摄影师,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一般来说,空中滑板是三人一个小团队,两个滑板选手,一个摄影师,这是最佳人员配置。 显然,他们这个小团队超标了,而且是严重超标,作为摄影师的路璇,工作难度更是大了不止一倍。 剑息早已亮起,透出跳伞服,全身。 跳伞服没有经过特殊处理,遮光效果并不好,四人也没有特意控制剑息,他们根本不担心被人发现,因为没有人会观察他们,准确说是这个地方压根就没有人。 科罗拉多河在科罗拉多高原上共切割出19条主要峡谷,总面积在2700平方公里,其中最长、最宽、最深的峡谷就是大峡谷。 没错,他们的跳伞地点就是举世闻名的美国大峡谷。 作为世界上最长的峡谷之一,大峡谷的长度达到了446公里,最深处更是有1800公里。 原本的美国大峡谷是著名跳伞胜地,可以满足人们对高空跳伞的一切幻想,但近些年环境恶化导致大峡谷的风不再稳定,跳伞玩家意外死亡事件屡屡发生,致使来跳伞的人越来越小,直至这几年,来大峡谷的几乎只有旅游参观的游客了。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新秀俱乐部,美国大峡谷一直是绝佳的跳伞地点,热度在跳伞社团中丝毫不弱于尼泊尔的珠穆朗玛峰和新西兰的皇后镇。 “花式。”下落到合适高度,格子的声音从五人的微米耳机中同时传出。 身体前倾,下压滑板,一个个黑白身影顿时俯冲出去,仿佛在空中踏板冲浪,紧接着腰部发力,扭转身子,滑板带人化为了黑白色的陀螺,在前冲的过程中旋转起来。 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视线因快速旋转而模糊。 旋转完了就是最难的动作——翻筋斗,翻筋斗是保持平衡的难点,小小的疏忽都会导致身体失衡,而连续翻筋斗的同时又要保持身体平衡,难度就更大了。 下压的力度加大,一个个黑白身影完全向前倾倒,上身前倾带动下身和滑板后抬,双手在两侧保持平衡,前冲的过程中翻出一个个险而又险的筋斗。 作为摄影师,路璇的动作必须与四人的轨迹同步,只不过为了保证全程拍到四人,旋转和翻筋斗的动作改回了自由落体。 摄影师毕竟不是表演者,偷懒的空间是很大的,而不是道剑之主的路璇只需要做好摄影师的本职工作。 翻筋斗后就轻松多了,只剩下一连串简单的创意动作。 在距离地面2500英尺的高度,五朵橘黄色的花开在蓝白色的帷幕上,五人打开了降落伞,下落的速度大幅减慢。 不多时,大峡谷一处地面被降落伞掀起阵阵尘土,五人成功落在一座“桌子山”上。 “桌子山”是科罗拉多高原典型的“桌状高原”,即顶部平坦、侧面陡峭的山。 连降落伞都没工夫脱,一落地以辰就背对其他人,双手支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加干呕,要不是肚子里没什么东西,恐怕早就已经吐了。 “格子把你屏蔽是对的,闭了麦我都听见你那猪叫一般的声音了。”晨韬一边脱背后的降落伞一边看着以辰说。 “都半个月了,你这适应能力也太弱了。”晨悦彤说着大实话,白皙的小脸因剧烈运动而渐渐红润起来。 “需要水吗?”莫凯泽问,气息均匀,情绪平静,他早就习惯了高空。 有了元素之体的他实际上并不需要训练了,他体内的剑息已经达到了极限强度,即使再如何刺激,也不会增强了。 以辰朝身后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水。 “喂,你不会有恐高症吧?”晨韬喊。 缓过来的以辰回头,发软的四肢支撑着身体:“大概是。” “不要垂头丧气的,你要知道,这是好事,受到的刺激越多,剑息增强得越快,对你的好处也就越多。”晨韬话锋一转,“不过我更看好我妹妹,想要洗刷被悦彤反超的耻辱,你只能等下辈子了。” “都是自己人,说话能不能留点面子?”以辰嘴角微抽。 晨韬说得没错,他被晨悦彤反超了,晨悦彤体内的剑息强度超过了他,他又成了最弱的渣渣,毫无是处。 这是一件令他抓狂好几天的烦心事,他唯一可以炫耀的一点点资本也没有了,里里外外都扮演起了陪衬的角色。 “自己人?”晨韬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从没有。” “随便你。”以辰无所谓地说,他早已习惯了这家伙的利嘴。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晨韬没来由地摸了摸鼻子。 “噢,对了,忘了提醒你,或许某个将来,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想到了什么的以辰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将来?远着呢。”晨韬笑笑。 以辰走到他面前,把嘴咧到最大,摆出自觉能让对手讨厌的表情:“不远的将来……也是将来。” “都把嘴闭上。”看完录像的路璇抬起头,对众人说,“以辰旋转动作少了八圈,不合格,所有人上飞机,重来。” “你还真是个拖油瓶。”晨韬皱眉看着以辰,他没有问“为什么一个人不合格所有人都要重来”,这个问题早在第一天就被解释过了。 连坐制,团队中但凡有一人达不到要求,所有人都陪着重新跳伞。 “你早该习惯了。”以辰充分发挥厚脸皮的作用,用这种方式让面前的家伙吃瘪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快,去登机点!”路璇冷声喝道,摄影师只是她的兼职,教练才是她的主要工作。 “不用了,你们的好消息来了,训练……暂停。”就在众人准备望登机点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他们。 正文 第二章 风之莲(三) 以辰五人一侧,几十米外,两个背对阳光的漆黑人影朝他们走来,待到近处,两人的面貌才逐渐显露出来。 其中身材魁梧的高大人影自然是安德烈,一身黑色笔挺西装,深色花纹领带,左胸口袋上还放着一条丝巾。 另一个人也是名中年人,不过没有安德烈那般高大的身姿,身材干瘦,头发蓬松油黑,下巴上留着短白胡须,即便在笑,眼睛也微眯着,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那人谁啊?”晨韬用肩膀碰了下以辰,喊住他们的正是那名中年人。 以辰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他就比晨韬早来俱乐部几个月,认识的人不比他多多少。 “戈尔曼·布鲁尼,意大利人。”路璇摘下帽子,调试着摄影机说。 “砖仓主管。”晨韬挑眉。 “他就是吝啬——”话没说完,反应过来的以辰就立马捂住了嘴。 “差一个字话就全了,还用得着捂吗?”走近的戈尔曼对着以辰浅浅一笑,伸出没有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眼睛。 以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明白戈尔曼的意思,自己被盯上了,也被记仇了。 “不就是吝啬鬼吗?有什么不敢说的?”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璇从以辰旁边走过,伸手拍向戈尔曼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灿烂”的笑容取代了冰冷。 被路璇拍到的戈尔曼肩膀明显一矮,尴尬又慌张的笑容令刚树立起来的笑面虎形象破得细碎。 “要是把布鲁尼主管的事迹摆到台面上,绝对是欧洲文学长廊中吝啬鬼的典范行为。迂腐、凶狠、多疑、狡黠,布鲁尼主管,你简直是那四个人的结合体啊。”路璇手不轻不重地拍着戈尔曼的肩膀。 戈尔曼苦着脸笑:“路剑督使开玩笑了,在你面前,我哪敢有凶狠啊?” “是吗?我怎么听说布鲁尼主管在给质门报销办公室装修费的时候说了很多狠话呢?其中好像就有针对我的,有这件事吗?”路璇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没有的事!路剑督使,一定是有人诬陷我!”戈尔曼喊冤,诚恳的神情中带着遭人算计的愤怒,不知道的人恐怖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 “不用跟我在这儿装,布鲁尼主管,对我拆两间办公室有意见就直说,干吗背后放狠话啊?”路璇显然不会被戈尔曼的虚假表情所迷惑。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加重,戈尔曼不敢装了,一个劲告饶起来:“我我我,路剑督使,怪我,是我的不对,我错了……” 一个中年人在一个年轻女孩面前畏畏缩缩,并且还低三下四地告饶,这种画面怎么看都不协调,偏偏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笑,更没有一个人敢插话。 俱乐部里果然都是些神经病,一个比一个神经,以辰在心里说。 戈尔曼还在告饶,他是俱乐部里最不在乎颜面的人,在他看来,用丢次脸换一欧元都是值得的。 如果丢次脸能换一欧元,俱乐部的人都坚信他有把欧盟换破产的毅力和决心。 就在戈尔曼觉得肩膀上的力道又要加重时,路璇却收回了手:“无聊,还是说任务吧。” 一次来两位执行主管,她不认为没有正事。 安德烈走上前,从戈尔曼旁边走过的时候明显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一个非要重要的东西,它被神秘卖家拿到一家国际拍卖公司当作压轴拍品进行拍卖,因为申请了国际认证,而且价值过高,所以俱乐部也无权直接取走。” “可以抢,俱乐部不是最喜欢做这种事?”晨韬直言。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失败了,那位神秘卖家的实力超出了格子的评估,他把去的三支皓月小队连小队长在内全都打趴下了。”安德烈点头说,似乎认为抢是理所应当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以和卖家商量,以合适的价格直接购买,很多拍卖公司都有这种潜规则,在拍品未亮相的时候就私下联系了卖家和买家,然后两头收取高昂的中介费。”以辰说,这些内幕还是老爸告诉他的。 安德烈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这还有点富二代的样子,但可惜这个方法我们试过了,同样失败了。” “卖家拒绝了我们以十倍起拍价直接购买的提议。”戈尔曼咬牙切齿地说,“那家伙居然说就算只卖一个起拍价,他也要以拍卖的形式把东西卖出去。” 说到最后戈尔曼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还充斥着强烈的愤怒,显然他觉得被人侮辱了智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只卖一个起拍价? 有了他们这个提议,卖家只需要找一个推手,把价格轻松推到十倍起拍价以上,在保证他们会出价的前提下,看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竞拍者了。 保证至少有一个竞拍者出价的前提下将价格推到最高,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那东西既然能放到拍卖会上,想来价格不低,布鲁尼主管,你居然愿意花十倍起拍价购买,我佩服你。”以辰竖起大拇指。 “那是因为他知道不这样做,拍卖的时候会花更多的钱。你绝对想不到,最先提议抢的就是他,为此他甚至拿出了三倍的行动资金。只不过还是失败了,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老话,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安德烈哈哈大笑地戳穿戈尔曼。 戈尔曼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扣你年薪。 反正已经笑够了,安德烈收起了笑容,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他说:“走吧,直升机会送我们去机场,‘奔波儿灞’已经在等我们了。” “去哪里?”看着掀起沙尘降落地面的直升机,以辰问。 “纽约。” . . . 欧洲。 一盏古老的煤油灯照亮了山洞,神情严峻的老人提着煤油灯往山洞深处走去,身后跟着一名端有古香木盘的中年人。 老人一身黑色长袍,衣着朴素,皱纹布满了苍老的面容,但双眼却明锐有神,给人不怒自威之感;中年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样貌与老人颇为相似,一头金发,不需要华丽的衣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就自然流露而出。 两人都戴着黑手套,沉默不言,一前一后缓步走向黑漆漆的山洞深处。 走了近十分钟,一扇生锈的铁门出现在暗黄色的灯光中,两人来到了山洞尽头。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同样满是铁锈的钥匙,借助暗淡的灯光找到锁孔,把钥匙插了进去,轻轻一转,咔嚓一声,锁应声打开。 嘎吱。 推开铁门,两人走进密室,微弱的灯光勉强只能照亮半个空间。 密室很小,面积只有五十平米,墙壁、地面、顶部都是凹凸不平的山体,就好像只是在山洞尽头加了一扇铁门。 当灯光找到山体上,凿刻出的凹槽就被照了出来,脚下、头顶、四周,密密麻麻的凹槽遍布整间密室,透明玻璃将凝固的银色液体封在了凹槽内。 “这盏煤油灯上次使用还是在四十年前,你曾祖父提着,我跟在后面。”老人将煤油灯放在一张落满了灰尘的桌子上。 中年人没有说话,老人也没有回头,显然,老人不是在跟中年人说话。 得不到回应,老人继续说:“陪了逆厄圣球这么多年,也算是件老古董了,这次过后就把它放到博物馆,你觉得呢?” “是该颐养天年了。”这次老人终于得到了回应,在勉强只能照亮半个密室的灯光下,盘坐在密室中央的人影说。 “你真的想好了?”中年人的目光落到人影身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况且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人影淡淡地说。 中年人叹了口气:“它会消除阿瑞斯果实对你身体产生的副作用,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怕这么做了我连那个岁数都活不到。”人影接了他的话。 “至今没有人能活到那个岁数,都早早就死了,包括……你伯祖父。”中年人顿了一下说,“雪耻人和继承人不该是同一个人。” “只有雪耻人才配当继承人,不然我也不会抢了老爹的位子。”人影语气玩味,“老爹,这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老了。” “他做得比你好。”老人对中年人说,严肃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是,我承认,他抢了他老子的饭碗,一个大饭碗。”中年人苦笑。 “祖父,四十年前,伯祖父就是坐在我这里吧。”人影似是低头看了看。 老人点了点头,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你要清楚你现在做的什么,更要清楚你将要面对什么。四十年前家族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从你成为家族继承人的那一刻,雪耻的重任就已经落在了你的肩上。” “老爹他很不走运,要不是一早就有了我,这活还是他的。”人影笑着回应老人。 “正经点!这不是什么好事!他逃脱了,四十年前的悲剧很可能在家族再次上演!你会死的!”中年人沉声说,自己这儿子怎么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悲剧的发生必然要以悲剧来终结,一条命而已,我不在乎。”  正文 第三章 【道剑·鸣启】(一) “准备好激发你体内的雷神之血。”对黑暗中的人影说着,老人摘下黑手套,露出一双银色的双手。 手心、手背都是银色的,就连指甲都是,整双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般,光滑晶莹,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出少许的银光。 从中年人手中接过古香木盘,老人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黑布,一颗剔透的水晶球出现在了密室里。 随着黑布的离去,迷人的银光瞬间从水晶球中涌出,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盘坐在密室中央的身影。 “从风之剑择主的那一刻,我就有预感你要派上用场了。”抬起那张帅气的脸庞,青年缓缓地说。 “短短四十年,那三个家伙就齐齐逃脱了两次,我的感觉很不好。”中年人皱眉。 “这次可不只三个,还多了一个更棘手的。”老人担忧地说,“已知的历史上,这是他们逃脱数量最多的一次。” “祖父,开始吧,磨叽不是你的风格。”青年一双手上血管凸起,由正常的青色渐渐向着银色转变,显然他已经开始激发体内的雷神之血了。 担忧从眼中褪去,老人神情郑重地伸出银色左手,拿起了水晶球,将木盘交给身后的儿子,改为双手托住。 一声脆响,一道小小的银色电弧从老人双手跳出,在其小心翼翼的控制下,电弧准确无误地穿过水晶球。 不等这一道电弧消失在空中,又一道电弧从银色的手上跳出,同样在老人的控制下向着水晶球射去。 随着脆响的频率越来越快,电弧的数量开始叠加,一时间老人的双手上竟形成火花四溅的景象,只不过火花并非黄色,而呈现奇异的银色。 每当一道电弧穿过水晶球,水晶球释放的银光就变亮一分。待到数十道电弧穿过后,银光已经亮到了将黑灰色墙壁照得发白的程度。 在银光照耀下,温度明明没有改变,凹槽中凝固的银色液体却有了熔化的迹象。 水晶球飘了起来,离开老人的双手,悬浮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转,带起细微的风声。 嗡! 伴随一道凝如实质的银色光束从水晶球中射出,凝固的液体终于熔化,形成璀璨的银色细流流淌在蜿蜒曲折的凹槽中。 “竟然直接引起了雷池的反应。”中年人惊讶。 “不要太小看剑息,与道剑有联系的东西,远比雷池珍贵多了。”老人背负着双手说。 光束射出的速度极慢,慢到几乎能看清在空中的轨迹,而观察光束的方向,目标正是青年,确切说是青年那不凡的眉宇。 “第一次被爆头,老爹,帮我记下这个时刻。”青年没有躲,反而挺直了腰背。 “他不会得了什么病吧?怎么成这样子了?”中年人神情异样地看向老人。 “就算得了什么病也是你儿子。”老人瞧了他一眼说。 “还是你孙子呢。”中年人撇了下嘴。 光束终于击中了青年的眉宇,一瞬间,巨大的声响在脑海中炸开,掀起了惊天巨浪,紧接着是剧痛,整个脑袋好像要爆开了一般。 撕裂般的痛从眉心传遍全身,像是全身被钢钉贯穿,钉在了十字架上。 密汗疯了似的从皮肤下渗出,浸湿了白色背心和短裤,还有那一头偏分短发,青年咬着牙,英俊的面容呈扭曲状,身体颤栗,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昏倒过去。 “他比你伯父还要有韧性。”看着青年,老人对儿子说,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 中年人点了点头:“他吃的苦比我多,背负的也比我多。” “害臊吗?”老人罕见地调侃。 中年人看了看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说的。越是艰难的路,终点越有大的成就,我为我儿子骄傲。” 老人点头:“我也为我孙子骄傲。”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承受巨大痛苦的青年,这种痛苦是必然,是代价,只不过代价的背后并不是恩赐,而是包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剧痛面前,苦苦坚持的青年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艰难地睁开眼睛,他还是盘坐在原地,但整个腰朝一侧弯着,几乎碰到了地面上积攒成一滩的汗水,金色短发因低得极低的头而整体朝前趴着。 “真是……狼狈啊。”青年轻声说,间断的话语中咳出了血。 “三小时十二分,你超过了你伯祖父。”老人收起怀表,皱纹上抬挤出一丝笑容,“看看你身上,再仔细感受一下体内的变化。” 听了老人的话,青年才发现全身亮着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体内不断涌出的生机正修复着饱受摧残的身体,尽管微弱,但却绵延不绝。 “成功了吗?不容易啊。” “接引马上就到,恭喜你,即将成为新一任的雷电之主。”老人情绪高涨起来,言语激昂,“亚当,你是整个奥古斯丁家族的骄傲!” 没错,青年正是亚当·奥古斯丁,奥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长。 老人叫亚伯拉罕·奥古斯丁,是亚当的祖父,奥古斯丁家族的上任族长;中年人叫杰德斯·奥古斯丁,是亚当的父亲,奥古斯丁家族的现任族长。 奥古斯丁家族,一个被允许存在的家族式组织,一个与新秀同样神秘的庞然大物。 “为时过早,等我把雷电王殿解决了再当你们的骄傲不迟。”恢复了些力气,亚当直起身子,“我和凡妮莎的婚姻,家族承认吗?” 老人想了一下说:“没有否认。” “不代表承认。”亚当五指从额前往脑后划过,把金发拨起来。 “族老会已经退步了。” “看在我雪耻人的份上,或者说是有可能成为雷电之主的份上,而现在,我即将成为雷电之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想拿这个当条件?” 亚当摇了摇头:“我是为了雪耻人才当的继承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不是为了有成为雷电之主的可能,你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少族长的位子。”亚伯拉罕面无表情,“但既然你成了继承人,你就要遵守继承人的规矩。” “族老会给继承人定的规矩?干脆让族老会直接管理家族好了,扶植傀儡多麻烦啊。”亚当轻轻一笑。 “臭小子,骂你老子是傀儡啊?”杰德斯没好气地对儿子说。 “老爹,你是幸运的,爱情和族老会指定的婚姻重合了,我没你那份幸运。”亚当重新恢复盘坐的姿势。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的你要做的是拿到雷电之剑。”亚伯拉罕不想在一个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上多做纠缠。 “回来后我的话语权就变大了。” “你的话语权本来就不小。”亚伯拉罕重新戴上黑手套,抬头说,“不过再大能大到哪儿去?能大过族老会吗?” 亚当若有其事地点头:“不是没有可能。” 亚伯拉罕看着孙子,一笑,没有再和他针锋相对下去:“回来后好好闭关,雷池三分之一的能量都在这里,足够你吸收了。”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亚当抬起头:“来了。” 轰隆隆! 乌云聚集,惊雷声炸响天际,一道银色光柱从天而降,落入起伏的山脉,如虚影射入一座巍然耸立的高山之中。 仿若虚幻的光柱穿过厚硬的山体,射进密室,将盘坐的亚当笼罩。 银色电弧如火花般四溅,打在墙壁和地面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亚伯拉罕和杰德斯后退到铁门处,生怕被电弧波及。 片时,银光向内收缩,亚当被包裹着银色光团中,顺着光柱骤然冲入山体。 光柱在几秒后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 “要不是这山没被戳个窟窿,我还真以为他是被接引到天上去了。”杰德斯望着密室完好无损的顶部,啧啧称奇。 “收好逆厄圣球。”亚伯拉罕把水晶球放到木盘上重新用黑布盖住,递给儿子,“还有,俱乐部不是一直在研究道剑之主体内的剑息到底是先天就有还是后天融入的吗?告诉他们吧。” 杰德斯一愣:“告诉他们?会不会……” “瞒不下去了,再说他们体内又没有雷神之血,知道了又如何?”亚伯拉罕轻叹,“其实早在你伯父成为雷电之主的时候,质门中的那些老家伙就隐有猜测了。” “也对,这是特殊情况。”杰德斯想了想说。 “想把剑息从道剑之主体内取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轻易就能取出来,质门也不会花几十年时间都没能找到方法,那些觊觎剑息和道剑的家伙更不会安分守己到现在。”亚伯拉罕说。 “是,要能取出来,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恐怕早就在四十年前动手了。”杰德斯说,“不过话说回来,知道了这件事,质门那些科研疯子只怕又会重燃研究剑息的激情,很难阻止。” “阻止不了,也不需要阻止,上帝哪有那么容易就施舍?”亚伯拉罕转身,拉开铁门,走出密室。 杰德斯思索着,也离开密室。 正文 第三章 【道剑·鸣启】(二) 眩晕感得到缓解,从大脑褪去,被上帝遗弃的世界映入眼帘,荒芜、昏暗、死寂,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侵袭着亚当。 “这里就是……剑陵?”亚当扫视山脉、大海、深渊,入眼都是黑色的,只是颜色深浅不一,所以才能分辨出来。 怎么都那么小?只是一秒的疑惑亚当就明白了,他居然处在空中! 当发现自己悬在万米高的空中时,即便心理素质再如何过硬,亚当也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朝下伸了伸脚,并没有碰到任何硬物,没有想象中的玻璃地面,亚当确信了,自己就是悬在空中。 亚当大概不会想到,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与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受害者。 “不朽军团的墓地!”望向世界中央的亚当瞳孔一缩,一口口小不点石棺杂乱地摆在大地上,密密麻麻。 石棺并非真是小不点,而是距离太远,远到视力极好的亚当也只能隐约看出一些黑色长点,至于遍布山川、河流、沟壑的铁剑,过远的距离使得这本就不大的东西完全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隐有所感,亚当回头,缩小了的瞳孔猛然放大,立于天地间的银色光柱周身弥漫着神秘又威严的古老气息,把开阔的视野完全堵满。 上下扫视了一眼,银色剑息从身上亮起,亚当伸出右手,摸向这犹如擎天之柱的银色光柱:“还是让我亲自唤醒你吧。” 当被银色剑息包裹的手触碰到光柱,上面的银光若水面泛起涟漪,剧烈地波动起来。 轰! 光柱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椭圆形光团出现,同样悬在空中,银色光晕如同液体般在光团表面流淌,与亚当身上的银色剑息遥相呼应。 某一刻,光团飘落下来。 亚当伸出的右手轻轻触碰光团,浓郁的银光爆发,斥逐了四周的黑暗,也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持续了半晌,银光才渐渐消失,黑暗重新夺回失去的领地,视线恢复,亚当看到了面前那把通体闪着银光的三尺长剑。 双凹槽剑尖散发着凌厉气势,剑刃两侧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单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尖翘,剑首是一片柔顺的银色羽毛,亮银色的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毁天灭地的气势毫不掩饰。 亚当主动握住了剑柄,掌心传来剧痛,银芒刺破了皮肤,流出的鲜血被剑柄尽数吞噬。 显然,他非常熟悉道剑的认主仪式,这要归功于他伯祖父,上一任的雷电之主,艾布纳·奥古斯丁。 “【道剑·鸣启】,雷电主宰,道剑图录,尊四。”威严的声音出现在亚当脑海中,久久回荡,震人心魄。 “这我知道,相比于道剑,我更好奇你是谁。”亚当对着空中说,他知道声音的主人能听到。 “道剑择主,大乱将起。”缄默了一会儿,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果然,你是有意识的。你不该沉默,沉默出卖了你。”亚当眼睛微眯,密切注意这片天地,企图看出些端倪。 然而,他失望了,天地一片安静,什么异常也没有。 强烈的眩晕感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银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晕过去的亚当,送离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 . . 澳大利亚。 园林化的墓园令来到这里的人仿佛走进了公园,林荫道直通山脚下,绿草如茵的梯田式山坡上竖立着一块块墓碑。 一级级理石台阶从山脚下直达山坡顶,随处可见苏铁、银杏、松科等树龄较长的绿植,以表示逝者永恒之意。 除了树龄较长的绿植,还有垂柳、梧桐、柏科等避邪植物,这是符合中国人心理的设计,目的是为了求得死者在阴间能够平安。 墓园的位置相当隐蔽,常年有专人打理,最主要的是它并不在地图上显示。 显然,有人或有组织不想让这里被发现,更不想让这里被打扰。无论是某人还是某组织,能做到这种程度,其能量都不容小觑。 在向看守墓园的人出示证件后,拿着花的两女下了车,走进墓园,穿过林荫道来到山脚下,登上一级级台阶。 两人都穿着干净利落的深色制服,花分别是白色和黄色的,祭奠死人的菊花。 路上两女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直至来到两块墓碑前。 “在这里过得还好吧。”凡妮莎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开口说,“这里环境不错,半个月,应该能适应了吧。” “到了这里就别打架了,很多人看着呢。”绮娜扫视一眼数不过来的墓碑,好似能看到墓碑上飘着的一个个幽魂,“他们说不好就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们。” 她的目光又落回身前的两块墓碑。 “用不到装样子了,两个家伙肯定在嘲笑我们,都是不老实的家伙。”凡妮莎目光略带警告意味地看着墓碑上方,似乎真有幽魂的存在。 对着空气说话?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两女吓个不轻。 “拉尔森,阿斯琉克,我劝你们最好老实点,这里的前辈可都替我们看着呢,等我们下去了,哼哼……”绮娜没有多说,但秋后算账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的,眼前两块墓碑上的名字正是拉尔森和阿斯琉克,被天堂蝎组组长谢离杀害的黄昏队员。 湮灭台风结束后,两人的葬礼就举行了,墓碑前凋零散落的花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玻璃隔板拦下了企图吹走花的风,像忠勇的卫士挡住了敌人对死者的不敬。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迈克尔、安德烈、绮娜、凡妮莎、宋峰…… 能成为黄昏队员,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即便比起三支预备行动队副队也只是略低一点而已。 看到凋落花海中有一束刚开始凋零的花,凡妮莎下意识看向右边不远处的一块墓碑,墓碑前玻璃隔板围成的箱内同样有着一束刚开始凋零的花。 “他并不……完全冷血。”回想着咖啡前那个男人的话,凡妮莎轻声说。 “我早说过你误会他了,他肩膀上担的东西太多了。”绮娜也看到了右边那块墓碑前的花。 凡妮莎默认了,虽然她看似与那个男人关系和睦,有时候也会拌嘴或互相调侃,但无论是她还是那个男人都能感觉出一种来自她内心的疏远,只保留工作关系的疏远。 安德烈在几天前来过,两女非常肯定,因为那块墓碑的主人是上一任令行部主管,一个救了安德烈四次并在第四次赔上自己性命的男人,那是安德烈的恩人,也是她们的恩人。 大概拉尔森和阿斯琉克也不会想到在他们死后第二次率先来看他们的会是安德烈,令行部的老大,别看那个男人有说有笑,但令行部每个成员都清楚他内心的冷漠。 那种冷漠只有在要紧的时候上才会表现出来,不止是对别人,还包括对他自己。说笑,不过只是他用来遮掩冷漠的外衣罢了。 但就是这么一位冷漠的老大,却默默地来了第二次,并且在她们之前。 “比我们来得还早。”凡妮莎挑了挑如画的眉毛,似是因为有人抢在他们前面而有点不高兴。 “怪我,我该把日程提前一点。”绮娜把花夹在腋下,象征性地对墓碑举了举双手,以表歉意。 “不能常来看你们,天堂保重。”凡妮莎上前一步,把白色的菊花放进玻璃箱。 “愿天堂没有苦难,不然等见到我们,你们就该习惯了。”在凡妮莎之后,绮娜也将黄色的菊花放进玻璃箱。 安静地待了几分钟,两女离开了。 望着沿台阶下山的两个背影,西装革履的年轻白人男子从一棵苏铁后走了出来。 白人男子戴着黑超,长刘海偏分发型,手里同样拿着一束祭奠死人的菊花,身材偏瘦,躲在苏铁蓬松的枝叶后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直到注视着两个身影穿过林荫道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白人男子才走到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墓碑前。 “少族长对不能亲自来深感抱歉。”他小幅度弯了弯腰,直起身子后第二次弯腰才把花轻轻地放进玻璃箱。 墓园外,在驶出一段距离后,黑色越野车发出低吼,如脱缰的野马窜了出去。 “琴泰托在那儿。”绮娜手倚在车窗上,拨弄粉色长发。 “苏铁后面。”凡妮莎单手开车,超高的车技轻易控制住了这辆能翻身跃岭的“猛兽”。 “他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绮娜轻轻一笑,倒没有嘲笑的意思。 好吧,就是嘲笑的意思,只是不过分。 显然,躲在苏铁后的白人男子早就被两女发现了。 如此再看,等待着两女离开再现身的白人男子,形象无疑就有点可笑甚至说傻了。 “所以我们才看他下台阶。”凡妮莎注视着前方,路在变窄。 “是他看我们下台阶吧。”说完,绮娜就反应过来了,赞同地点头,“宝贝,你说得对,我们给了他台阶下。” 听到那声“宝贝”,凡妮莎唇角微抽,但她忍住了没有说话,生怕招来这妖精更“无耻”的攻击。 “我说,亚当怎么不亲自来?”绮娜问。 “他回岛了。” “这算理由吗?难道琴泰托不是从岛上来的?就算黄昏和晨曦是竞争关系,也不能牵扯到这上面来吧。当初他队员死的时候,我们可没这么失礼。不行,回去了你必须以黄昏副队的身份好好问问他!不准徇私!更不准袒护!”绮娜柳眉挑起,一副不问出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向来恩怨分明。”凡妮莎点头说。 就在凡妮莎以为绮娜恢复正常的时候,绮娜猛地一拍面前的中控台,令凡妮莎大跌眼镜的话一股脑从嘴里说出来:“臭男人有什么好的?他要是不想要你就趁早说,老娘我这边随时接手!” 接手?凡妮莎一怔。 “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咬着银牙,连前面的路都不看了,扭头怒怒地瞪着旁边的人。 “正经,很正经了。”绮娜缩了缩脖子,抱着屈起的双腿坐在车座上,像是一个犯了错被大人训斥的小孩。 也幸好是越野车,空间足够大,不然那么一双长腿还真难以在车座上放开。 “他可能有事,列昂尼得说他回得挺急。”按下怒火的凡妮莎随口解释了一句。 “那座岛挺不错的,环境好、科技高,还热闹,你是未来的女岛主。”绮娜一双眸子渐渐瞪大,发着光,舔嘴唇说,“我是未来女岛主的姐姐,算不算那座岛的小半个主人?” “你……闭嘴啊!”凡妮莎目光近乎能吃人。 “闭嘴就闭嘴。”绮娜赌气似的噘了噘小嘴。 “刚才在里面就该把你埋了。” “……” 正文 第三章 【道剑·鸣启】(三) 美国,纽约。 作为美国第一大城市及第一大港口,纽约可谓是把繁华做到了极致,世界金融中心、世界最大都市圈、世界一线城市……称号一个比一个响亮。 夜晚的曼哈顿区依旧灯火通明,一栋数百米高的摩天大楼,宽敞的地下停车场停满了豪车,最次的一辆都是价值七十万美元的老款宾利,车位全被占满了,没有一个空着。 此时大楼“全副武装”,出入口、逃生通道、消防通道……凡是通道,都有身材壮硕的安保人员看守,就连通风管道都被安装上了微电网,统一的黑超、黑西装打扮令安保人员只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威慑力。 今晚,在这栋大楼将会举行一场并不公开的拍卖会,不公开就代表了神秘,参加这场拍卖会的无一不是身价上亿的富豪。 当然,例外总会在话说得太满的时候出现,安德烈等人的到来令这场拍卖会不再那么“昂贵”。 四人站在红毯上,被装饰辉煌的电梯托着上升。 “早知道就开辆好点的车,太掉面了。”安德烈还纠结在停车场时的尴尬,“都怪罗诚那小子,他肯定是蓄意报复,回去看我不整死他!” 没错,地下停车场中那辆最次的老款宾利正是他的,准确是他租的。 当看到手下准备的越野车时,他是暴跳如雷,开辆只值十万美元的越野车参加顶级拍卖会?恐怕到不了停车场他就会被带着怀疑目光的安保人员拦下,哪像个富豪的样子?更像是穷凶极恶的劫匪,不过能开起十万美元的越野车,劫匪想必也不会是那种走投无路之人。 作为对拍卖会压轴拍品势在必得的“富豪”,开越野车参加顶级拍卖会,尤其是开一辆只值十万美元的越野车,这显然不合适,所以安德烈才租了一辆豪车。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算租了辆价值七十万美元的老款宾利,安德烈依旧被安保人员审视的目光弄得尴尬无比。 如果眼神能说话,他肯定自己会听到“这家过够格吗”之类的话,他坚信这一点。 “让人知道车是租的更掉面,你该感谢我,感谢我刚才没来一句‘租金多少钱’。”站在安德烈旁边的戈尔曼说。 安德烈扭头看着他,咧嘴一笑:“你敢说,我就敢干你!” 戈尔曼瞧了他一眼,同样咧嘴一笑:“怕你啊?互干一波?” “喂,有女孩子呢,开车前先开房,这点浅显的道理不懂吗?”两人身后,倚靠着轿壁的晨韬淡淡地提醒两人。 “我听不懂鸟语。”晨悦彤浅浅地讽刺了一波。 轻咳了两声,又整了一下领带,安德烈恢复令行部主管的威严,回头对晨韬说:“那个……打电话问一下莫凯泽他们在哪个房间。” 以辰、莫凯泽、路璇,他们先一步来了。与安德烈的想法一样,他们也租了一辆豪车,仅比安德烈那辆垫底的老款宾利好了一点。 “脑子锈住了吧,没有信号。”晨韬给了安德烈一个白眼,“从进停车场信号就没了,拍卖公司屏蔽了整栋楼的信号。” “是你脑子锈住了,打开你的微米耳机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信号。”安德烈哼了一声,回给他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微笑。 晨韬半信半疑地打开微米耳机,果然,有信号,而且他听到了格子的提示音,信号满格。 瞧着有些愣的晨韬,安德烈满意地笑了笑:“拍卖公司的系统不是独立运行的,只要与外界有联系,格子就能进来,哪怕是最简单的数据交换。能进来,格子就能连接数据腕环和微米耳机。” 晨韬明白了,没有无线还有有线,拍卖公司屏蔽了信号,用有线设备与外界联系。 不轨之徒就算混进了大楼,也总不能随身带着有线设备联络,安保部门在通讯方面下足了工夫。 “好了,你该打电话了,声音小点,电梯里有摄像头。”安德烈又给了晨韬一个微笑,回过头去。 “你真棒,这么棒的人应该不会在乎小钱吧。”戈尔曼侧侧头,在安德烈耳边说,“租车的钱从你年薪里扣。” “你说什么!”安德烈瞪起眼,怒目而视,“戈尔曼,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戈尔曼收回脑袋,正视前方,双手提了提黑西装的领口,不疾不徐地说:“我觉得坐越野车参加拍卖会……没什么不好。” “你!你!你……啊!我要疯了!”安德烈癫狂的声音在宽敞的电梯里回响。 . . .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到了的贵宾都被无微不至的礼仪小姐引领进了一间间等候室稍作休息。 推开三米高的实木大门,暖黄色的欧式水晶吊灯和嵌入式水流灯带温暖了宽阔的空间,光亮如镜的地板砖几乎被柔软的纯毛地毯铺满,沙发和桌椅都是实木的,桌上摆着新鲜的果盘,沙发后就是红酒柜,健身室、电影房、茶室……娱乐休闲场地一应俱全,等候室的规格简直比高档酒店的套房还要高。 单从会议室的奢华就能看出这家国家拍卖公司的实力,也变相看出了参加拍卖会的贵宾财力有多么雄厚。 照参加拍卖的贵宾数量计算,整栋大楼估计有三分之一的空间都用来做等候室了。 其中一间等候室,以辰站在落地玻璃前,俯视着繁华的都市夜景,脸上却没有丝毫参加顶级拍卖会的愉悦或紧张,反而透露着犯难之色。 “有臻儿的消息了吗?”微米耳机中传来艾雪的声音,清脆中带有隐隐的焦急和担忧。 “还没有,应该还在配合国际刑警调查案件。”以辰无奈地撒谎,这是艾雪给他打的第七个关于询问完颜臻儿的电话了。 在这件事上他也束手无策,他知道完颜臻儿在艾雪心中的地位,完颜臻儿可以说是艾雪从小的一个心结,正因为知道,他才不能将事情真相告诉艾雪,即便一句“完颜臻儿是坏人”也不行,他怕艾雪接受不了,怕艾雪伤心。 说谎都不脸红了,真是虚伪啊,看着落地玻璃中映出的自己,以辰在心里自嘲。 “就算是配合警察调查案件,那也不能半个月都杳无音讯啊。”艾雪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也知道,国际刑警对重要案件都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是不允许牵扯到案件的人员与外界联系的。”以辰只能强行解释。 “我不知道。”艾雪像吃了枪药一般。 “呃——这话我怎么接?”以辰神情一滞。 沉默了半分钟,艾雪一连串问出多个问题:“你能联系到国际刑警吗?那个挺漂亮的女孩你认识吗?她不是国际刑警吗?你能问问她吗?” 路璇?以辰一愣。 “你在听吗?” “在在在,但我没有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我只见过她一面,是她主动联系我的。”看了眼沙发上看书的路璇,以辰决定撒谎到底,并在心里祈祷路璇当时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噢,那就……先这样吧,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艾雪的声音在几秒后传来,随后电话被挂断,不给以辰丝毫说话的机会。 以辰表情复杂地看着玻璃中的自己,他怎么感觉自己要是不把完颜臻儿找出来就有可能会失去女朋友? 情绪低落,心神不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艾雪这个状态,在他的印象中艾雪一直是个快乐的女孩,即使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也不会魂不守舍。 由此可见,完颜臻儿的消失对艾雪的打击是多么的大。 都怪该死的风王殿,该死的芙尔什羙吷!他拧着眉头,一会儿使劲挤眼睛,一会儿狠狠地张嘴咬牙,表达着自己快要疯狂的精神状态。 莫凯泽正在健身室的跑步机上,速度和坡度都调到了最大,面微红、气微喘,他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二十公里,这不是他的极限,但却是跑步机的极限。 略有呆滞的目光表明了他跑步的心不在焉,跑着步发呆,也幸好是在跑步机上,不然绝对会成为车主眼中的灾星,躲避的重点。 【道剑·尘冕】终归没有回来。 事实上在交出【道剑·尘冕】的第二天他就知道,【道剑·尘冕】回不来了。完颜臻儿是风王殿,风王殿怎么可能没有办法阻止【道剑·尘冕】回到他身边? 只是他还对【道剑·尘冕】抱有希望,直到大半个月后的今天,他对【道剑·尘冕】抱有的最后一丝丝希望才随着愣神而破灭。 “我说,把跑步机跑废是个不错的目标,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以辰吃着香蕉走了进来,香蕉皮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落进垃圾桶里。 “拍卖会开始了?”莫凯泽把跑步机的模式调为慢走,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再有二十分钟吧。”以辰看了眼时间,“你老师到了,貌似很生气,那位小气的布鲁尼主管脱不了干系。” 莫凯泽露出古怪的神色,抬起手朝他身后指了指。 以辰疑惑地朝后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一张瞪着眼的大脸,被吓得一个转身并接连往后退了两步,拍着胸口缓解惊吓:“布,布鲁尼主管,你是想……吓死人啊。” “在说我什么坏话?”戈尔曼阴恻恻地说,小眼睛怎么瞪都彰显不出威慑力。 “没,没有,怎么可能说你坏话?再给我个胆子也不敢。”以辰赔笑说。 “少来,我都听到了。”戈尔曼重新眯起眼,给人一种在想办法报复的感觉。 “呃——主管,不要扣我年薪啊,只要不扣我的年薪,什么都听你的。”为了保住零花钱,以辰还能苦着脸哀求。 手握财政大权的戈尔曼坐到杠铃椅上,点着头说:“想不让我扣你年薪,可以啊,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以辰狐疑地说,他嗅到了阴谋地味道。 戈尔曼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以辰坐到杠铃椅上,但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神秘卖家要求这次拍卖会取消竞拍铃,采用原始的举牌喊价竞拍方式,你是俱乐部这次指定的竞拍人员,以你个人的名义进行举牌喊价。”戈尔曼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以辰屁股往后挪,直到杠铃椅边缘才停下:“主管,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让我去竞拍?有没有搞错?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衰仔,对,衰仔。” “正好啊,这就是个见世面的好机会。”戈尔曼拍着他的肩膀,加油打气,“你要相信自己,俱乐部看好你,你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真的吗?”以辰身子不由地直了起来,显然是被夸得有点飘了,可紧接着他气势就衰了下来,“以我个人的名义竞拍,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你没有,砖仓有啊。”戈尔曼手伸进怀里,使劲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卡,让人怀疑他西装到底有多少内口袋。 那是一张通体黑色的卡,没有图案,没有文字,没有正反,两面都是磨砂的。 抚摸了几下,戈尔曼小心翼翼地将卡递向以辰,不舍的眼神好像是道别自己的亲儿子。 以辰想拿过卡,却发现戈尔曼紧紧捏着卡,无奈地说:“主管,砖仓不出钱,我可参加不了竞拍,你不会指望我那点零花钱能拍下压轴拍品吧?” 听了以辰的话,戈尔曼一咬牙,松开了手,摆手说:“拿去拿去。” “不就一张卡吗?跟宝贝似的,能有多少钱?”以辰盯着手里的黑.卡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是什么卡?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这种卡全世界只有四张。”戈尔曼以一种看乡下人的目光看他,“不是瞧不起这卡吗?知道这卡里有多少钱吗?单从财力方面讲,足够买下一个国家了。” 买下一个国家!以辰一双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他不知道买下一个国家需要多少钱,但只要不是那种面积很小或经济很不发达的国家,其价格必然是天文数字。 “竞拍压轴拍品,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万美元,你记住,就一千万一千万加,敢乱来事后我打死你!听到没有?”戈尔曼表情凶狠地说,仿佛每次加价都是割他身上的肉。 “听到了听到了。”以辰小鸡啄米式点头。 “拍卖会开始了,走了。”安德烈的喊声从外面传进健身室。 “最后再跟你说几句,知道什么人让人看不透吗?两种人,城府比人深的人和……傻子。很不幸,你不是前者。”戈尔曼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我……”以辰哑口无言。 “走吧,以傻。”莫凯泽调侃一句。 “……” 正文 第四章 那个男人真漂亮(一) 以辰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纸团,抬起头,目光从前面的戈尔曼、晨韬、安德烈等人身上依次扫过,谁塞给他的? 展开被揉捏成团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令他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情况有变,一百亿一百亿加价,纸条销毁,戈尔曼。 一百亿!以辰睖睁着眼睛,他呆住了。 “干吗呢?跟上!”走在前面的安德烈催促落在后面的以辰。 “来了来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以辰一边快步跟上一边飞快运转大脑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路过垃圾桶时小心翼翼地把撕碎的纸条扔了进去,似乎那张纸条本身就非常昂贵。 “磨磨唧唧的,你要知道今天你是这个团队的主角,我们都是陪衬,拿出一个‘富豪’该有的样子。”安德烈教训说,把中心的位置让给他。 “懂,懂了。”以辰微微整理了一下刚换上的高定西装,很难想象俱乐部居然对他的身形了如指掌,就连颈围都知道。 安德烈点点头,走在他左手边靠后的位置。 拿着“沉甸甸”的黑.卡,以辰不放心地侧头,悄声问右手边靠后的戈尔曼:“主管,你确定要那么做?考虑清楚了?” “考虑什么?”戈尔曼问。 “加价啊,一——” 不等以辰说完,安德烈就打断了他的话:“交头接耳,像什么样子!” 以辰缩回脑袋,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他可不想事后被安德烈戴上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 “挺直腰背,想象自己很有钱,非常有钱,对,表情再自信一点,很好,就这个样子,保持住。”看着以辰有了点“富豪”的样子,安德烈满意地点头。 “按我说的做,其他不用考虑。”戈尔曼低声对以辰说了一句,显然他误以为以辰是向他确认一遍他在健身室交待的事。 以辰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心说吝啬鬼怎么不吝啬了? 难道是情况的严重性让吝啬鬼不得不暂时把吝啬收起来?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一百亿一百亿喊价,想想都激动! 此时的以辰被众人拱卫在中间,前面有现任风之主和上一任水之主开路,后面有现任水之主断后,左青龙令行部执行主管,右白虎砖仓执行主管,气势十足。 这种出场方式,不可谓不霸气,放在俱乐部绝对是大牌中大牌。 数条贵宾通道将进场的贵宾有序地分割开来,当“以辰团队”走进拍卖现场时,巨大的空间已有了小规模的“人山人海”。 参加拍卖会的人不多,总共只有四十二位,但多数都如以辰这般带了自己的团队,秘书、分析师、贴身保镖等。 不同的是,其他人是主动的,而以辰却是被动的。 舒适的航空座椅足有三十排,呈扇形拱卫着铺有红毯的拍卖台。来到这儿的贵宾会带着自己的团队找位置,自由落座。 虽然是自由落座,但每位贵宾选择的位置都会与其他贵宾保持一定距离,即使彼此可能认识。这是拍卖会不成文的规定,因为大家都是竞拍者,很可能成为竞争对手。 “又是取消竞拍铃,又是取消竞拍包厢,还不允许代人竞拍,那位神秘卖家到底想干什么?”以辰小声嘀咕。 没错,这一切都是那位神秘卖家要求的,此次拍卖会没有竞拍铃,更不设立竞拍包厢,所有竞拍者都暴露在大厅里,想要竞拍只能举牌喊价。 至于代人竞拍,这无疑是一句空话。 先不说这种事杜绝不了,就算能杜绝,拍卖公司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么做只会挡自己财路。所以只要有财力,就可以参加拍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拍卖公司惯用的手段。 “大概为了寻求刺激,那家伙和我们一样,都是疯子。”安德烈舔了舔嘴唇,眼中隐现的兴奋之色让人怀疑“疯子”一词在他那里可能一直是褒义词。 “我会不会被发现?”以辰还是担心自己代俱乐部竞拍的事被发现。 “放心,有黑手阁和格子在,你的资料早就改了,现在的你可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大亨。”安德烈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况且,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老子手底下几十上百万人呢,谁敢惹老子?” “那么多手下不还是乖乖来参加人家的拍卖会?”戈尔曼一句话把他打回原形。 “你!” “你什么你!” ………… “以辰团队”落座在第二十五排居中的位置,这里已经很靠后了,但对于视力极好的众人来说,距离远显然不是问题。 当然,并不是他们不想到前面去,而是前面的好位置都已经有人了,只剩下偏僻的两边。 “一个竞拍人员最多能带多少人参加拍卖会?”当发现有位贵宾带了一个十五人团队走进来时,以辰忍不住问。 “原则上不超过十人,但你只要有钱,带进二十个人来也没问题。现实社会讲的是钱,钱就是社会的现实。”坐在后面的安德烈朝拍卖现场四角的侧门指了指,“看到那几扇侧门了吗?我敢保证,门后站满了手持微.冲的安保人员。只要出现情况,他们就会冲出来第一时间封锁这里。” “听起来这场拍卖会的举办方更像是黑社会。”以辰挑了挑眉。 “你现在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大亨,能不能有点年轻巨富的样子?”坐在前面的晨韬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话说,俱乐部到底给我安排的什么身份啊?从事什么行业?是集团吗?在哪个地区?市值多少?”以辰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只是个保镖。”晨韬回过头去。 见以辰朝自己看来,坐在前面的莫凯泽也回过头去:“我也是只是个保镖,兼职司机。” “这个还是等你秘书来了让她亲自告诉你吧。”安德烈坐直身子,不再说话,与旁边的戈尔曼充当起保护老板“屁股”的保镖。 “还有秘书?”以辰眼睛亮了。 坐在他旁边的晨悦彤划着没有信号的平板说:“当然,大老板怎么可以没有秘书?你负责喊价,秘书替你举牌。” “可以,我喜欢。”以辰有些自得,感叹老板就是好。 晨悦彤看了眼斜后方,抬了抬光洁的下巴:“呐,人来了。” “来了?在哪儿?”以辰双眼亮着光,伸长脖子就朝过道的后方看去。 深棕色修身西装衬托出高挑的身材,白衬衫上打着深色系领带,绝美的鹅蛋脸配上披肩的米灰色长发,女孩一出场就惊艳四座,碾压众多精心打扮的女子。 是她!居然是她!我早该猜到的!惴惴不安的以辰在心里大喊,不用看容貌他就知道来的是谁了,那头米灰色长发再明显不过。 “看你的表情,貌似不欢迎我啊。”路璇在以辰旁边的位子坐下,露出一丝说不出是可爱还是乖巧的笑容,“老板,我可是你的秘书呢。” “嘶——”以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敢当,不敢当,您是老板,我是秘书。” 瞧得以辰那如坐针毡的样子,路璇黑黑的大眼睛一转,身子往前靠了靠,俏脸几乎快贴到他身上,红唇轻启:“老板就是老板,秘书就是秘书,秘书的活,老板可干不来呢。” 闻到女孩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体香,清爽又芬芳,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的以辰只能目视前方,强忍住心猿意马的冲动。 “老板,怎么不说话了?”酥软的声音令此时的路璇充满了魅惑,活脱脱一个小妖精。 小姑奶奶,饶了我吧!上帝啊,求求你把这精分的妖精送走吧!艾雪,快来救我啊!以辰表面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当发现前面的人、后面的人、旁边的人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以辰明白了,现在的他孤立无援。 眼不见为净,深呼吸一口气,以辰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视觉消失了,但嗅觉还在,那萦绕在鼻前的诱人体香时刻告诉他土方法是不管用的,除非他有放弃呼吸的勇气,可他的胆子…… 就在察觉到以辰快要“崩溃”的时候,戈尔曼终于率先发声了:“秘书挑逗老板,这对老板接下来的拍卖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要不是有求于人,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掺合精分神魔的事,但不发声不行啊,他还指望着那位黑暗之主给他多省点钱呢。 如果安德烈知道了戈尔曼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提醒连带着嘲讽他说:醒醒吧,那不是你的钱! 而戈尔曼一定会对安德烈摆出无比难看又带有威胁性的臭脸回击:砖仓的钱就是老子的! “两者有关系吗?”路璇淡淡地盯着戈尔曼。 戈尔曼被盯得发毛:“理论上……没关系。” “确实要注意影响,你这个样子,对你的名声不好,尤其是在俱乐部里的名声。”晨悦彤实话实说,成了第二个发声的人。 听到妹妹的话,坐在前面的晨韬立马回过头来,眼神示意不要乱说,小心惹火烧身。 为了保证自己的队友不被策反,以辰立刻用鄙夷的眼神向晨韬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不是挺厉害的吗? 晨韬用同样鄙夷的眼神回应:我就怕她怎么了?有本事打我啊。 “有机会我会把你介绍给绮娜的,相信她一定会喜欢。”路璇轻轻地瞄了晨悦彤一眼,身体回到正确坐姿。 瞧见路璇的动作有所收敛,以辰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见过她。”晨悦彤说。 “你没见过真正的她。”路璇说。 晨悦彤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思索着她的话。 “你刚才……换衣服去了?”趁着说话的功夫,以辰抓紧平复紧张的心情。 “不能给老板丢脸。”路璇随意地说。 “……”  正文 第四章 那个男人真漂亮(二) 小插曲过后,以辰并没有完全放松,左边分析师,右边秘书,都是惹不起的母老虎,一只实实在在惹不起,一只有哥哥撑腰,自己被夹在中间,简直要憋屈死。 什么俱乐部指定的竞拍人员?分明就是傀儡!这压根就不是个美差! 老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以辰能做的只有在心里仰天长叹。 随着贵宾陆陆续续进场,本就不少人的拍卖现场显得更加热闹了,大家或是低声交谈,或是静静等待拍卖会的开始。 在这不长的空闲时间里,以辰扫视着周围的贵宾,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中,这些人很可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果然,他见到了不少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名人,作为一本有着二百年历史的商业杂志,《福布斯》记录的富豪显然是份量十足。 自己居然有幸与这些站在财富金字塔顶尖的人竞拍,以辰顿时觉得与有荣焉。 多数贵宾都是带自己的竞拍团队来的,当然也有例外,有那么八九位贵宾就没有团队,孤身一人参加拍卖会,似乎并不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所担心。 对这种连保镖都不带的顶级富豪,以辰不得不感叹一句心真大。 就在这八九位胆大的贵宾中,有三人进入了以辰的视线。 首先就是他斜后方不远处的一人,那人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和锃亮黑色皮鞋,从身形看是男人无疑。 为什么说从身形看?因为那人戴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孙悟空头套,让人看不清面容。 尽管孙悟空头套完美地还原了老版《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形象,但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出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属实令人忍俊不禁。 更过分的是“孙悟空”怀里居然抱着一挂香蕉,手里的那根香蕉已经剥完皮了,正送进头套不大的嘴里。 “孙悟空”的存在几乎吸引了绝大多数眼球,当意识到这是个隐瞒身份的不错方法时,不少不想露面的贵宾都因来不及买头套而感到丝丝懊恼。 “孙悟空”之后是一个蒙面男子,在他斜前方靠过道的位子。如果不是那挺拔的身形和不凡的眉宇,以辰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把对方错认为女子。 男人会蒙女人专属的白丝面纱吗?要不是见了这个男子,以辰大概不会信。 之所以可能错认对方性别,是因为男子暴露在外的容貌远比女人还好看。 宽平的额头、狭长的眉毛、有神的双眼,单凭上半张脸,男子的容貌就已经超过了在场大多数女性,并且男子皮肤特别白,就好像是一个白化症病人,但又没有白化症病人的病态,完完全全是健康的白。 再加上那一头深蓝色短发,以辰坚信,摘下面纱的男子对异性乃至部分有特殊爱好的同性一定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以辰忽然有种想法,或许只有男子才配得上自己的老师——美若天仙的小魔女,就是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降服精分神魔的本事。 最后一人是个年轻的白人女子,漂亮的脸蛋上有着一种静态的美,紫红色长发垂到腰肢,白色晚礼服衬托出有致的身段,恬静的气质很难让人觉得她是来参加竞拍的,更是参加一场顶级社交晚宴。 望着那一头紫红色长发,又偷瞄了眼路璇的米灰色长发,以辰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难道女性都喜欢用发色来表现自己吗? 不对,不止女性,他差点忘了那个比大多数女性都要漂亮的男子,还有莫凯泽,莫凯泽头发之前有变过青色,他记忆犹新。 “那个男人真漂亮。”晨悦彤忽然说,泛有神采的美眸盯着蓝发男子的方向,显然不止以辰发现了那个漂亮得过分的男子。 “女的吧?”晨韬说。 大概是听到了晨韬没有压低的声音,蓝发男子竟扭头看了过来,一双有神的眸子盯着晨韬,射出淡漠的光。 被男子盯着,晨韬也没有尴尬和慌张,咧开嘴,回给男子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趁此机会,以辰板起脸,训斥一声:“晨镖,住嘴。” 自己现在可是老板,此时不摆架子什么时候摆?他心里想着。 男子没有说话,盯着晨韬看了几秒就回过头去了,可能是觉得一个保镖不值得他追究,有失身份。 “晨镖?晨镖是什么鬼?”晨韬回头,愕然地看着以辰。 “晨韬保镖,简称晨镖啊。”以辰端正坐姿,保持严肃的表情,“晨镖,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保镖,没有资格和权利质问老板,小心我心情不好炒你鱿鱼。” 旁边的晨悦彤忍不住了,扑哧一笑:“晨镖,听到没有?和老板说话时要注意语气。” “我……忍了。”憋了半天,晨韬才吐出一句话。 铛!铛!铛…… 清脆又洪亮的铃声在巨大的空间回荡起来,略有嘈杂的拍卖现场安静下来,时间一到,拍卖会准时开场。 黑色裙尾拖在红毯上,衣着华丽长裙的中年女子走上拍卖台,美艳的容貌、高挑的身材、成熟的气质令主持拍卖的女子散发出异样的魅惑。 “尊贵的来宾们,欢迎各位参加此次的拍卖活动,我是本场拍卖会的拍卖师维多娜·赫尔沃滋,在此代表典雅公司感谢大家的到来。”维多娜微微躬身,大方而不失文雅。 台下响起鼓掌声,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出于礼仪。 “本场拍卖会不对外公开,采用英格兰式拍卖,以举牌喊价的方式竞拍,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万美元。”维多娜直入主题,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此次拍卖共有拍品十三件,虽然数量少,但我在这里保证,每一件拍品的质量都会让各位满意。” 众人明白,维多娜口中拍品的质量显然不是从易损、易腐等方面衡量出来的,稀有程度和价值高低才是衡量拍品质量的指标。 用直白的话说,拍品的质量就是拍品的价格。 她的话很容易理解——每一件拍品都足以让出价的人吐口血。 她的笑,不是迷人的笑,而是宰人的笑。 “话不多说,拍卖会正式开始,让我们来看第一件拍品。”维多娜伸手示意,礼仪小姐推着盖有红布的木车从台后走来。 木车的外形与高档酒店的送餐车有些像,但从那上了年岁的繁密木纹就能看出,打造木车的技术之精湛和材料之珍贵,想必木车的价值不会差于一件古董。 从木车的价值也能变相看出这家国际拍卖公司的财力。 典雅的拍卖会,拍品都是实物展出,并不担心有人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抢走拍品,这是典雅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 随着维多娜掀开木车上的黑布,十一支试管出现在众人面前,玻璃试管被海绵和支架小心地隔离开,每一支试管中都装满了白色液体,不,准确说是比较浅的银色液体。 “想必大家对这第一件拍品都充满了好奇,一些液体而已,有什么资格成为本场拍卖会的第一场拍品?就让我来简单跟大家说一下这些液体的作用。”维多娜笑着说,“典雅的科研团队各位在参加拍卖会前想必都有所了解,其权威性我就不多说了。经典雅的科研团队鉴定,这些试剂具备增强体质的神奇功效,还能提高反应力和感官能力,而且效果非常显著!” 安静的现场因为维多娜的话出现了小片的惊叹,原本对第一件拍品不以为意的贵宾也在这个时候直起了身子。 “这些试剂,典雅暂且称之为‘增强剂’。典雅的专家预测,定期使用增强剂,有极大的可能突破人类身体素质的极限。”维多娜抛出重磅消息。 场下顿时炸开了锅,能突破人体极限的试剂?有了这东西,岂不是横扫各种运动赛事? 接连刷新世界记录、夺冠运动赛事,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已经有人把自己当成主人公,开始幻想那样的场景了。 “强化剂。”安德烈低声说。 “那就是强化剂?”以辰一愣。 他记得路璇跟他说过,强化剂是通过研究元素作用下的产物——阿瑞斯果实,所制造出与阿瑞斯果实功效相似的试剂。 并且他还记得路璇说过,强化剂有三种,效果最好的一种是树汁强化剂。 “雷液强化剂,奥古斯丁家族的核心产物。”安德烈皱眉,“居然让强化剂出现在拍卖会上,奥古斯丁家族怎么搞的?” 他不知道是这家拍卖公司的科研团队差劲,没有发现强化剂的副作用,还是发现了选择隐瞒。后者的可能性并不低,他很清楚商人的自私性。 兴奋过后,贵宾们渐渐理智下来。 有人开始质疑:“赫尔沃滋小姐,这些液体有你说得那么神奇吗?没跟大家开玩笑吧?” “杰伦先生,这种玩笑我可不敢开。我用典雅的信誉保证,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维多娜笑容不改地说。 “这些液体的来源,赫尔沃滋小姐可以说一下吗?”多利亚·杰伦问。 “当然可以,增强剂是某支探险队在北大西洋偶然得到的,为了得到这些增强剂,探险队险些全军覆没,几经转手后才被卖家先生带到了典雅。”维多娜说,“实不相瞒,原本增强剂有十二支,但在鉴定功效的时候用掉了一支。为此,典雅赔付了那位卖家先生一千万美元。” 戈尔曼呸了一声:“什么探险队,分明就是海盗。” “我是第一次参加典雅的拍卖会,说实话,我对典雅的信誉并没有多少信心。”有人开口。 “百萤先生,很感谢您不远千里来参加典雅的拍卖。我相信这次拍卖后,您会对典雅的信誉有足够信心的。”维多娜点头一笑。 她并没有过多解释,这是自信,来源于自己,也来源于公司。 “下面开始增强剂的竞拍,起拍价一亿六千万美元。”维多娜作出“请”的姿势,示意有想法的贵宾可以竞拍了。 “一亿八千万。”没有丝毫犹豫,秘书举牌,多利亚直接加价了两千万。 “杰伦先生报价一亿八千万。”维多娜清脆的声音在麦克风的帮助下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一亿九千万。”略一沉吟,达非·百萤让秘书举牌,喊出自己的报价。 “百萤先生报价一亿九千万。”维多娜重复达非的报价。 “两亿。”有位贵宾在秘书举牌后喊价,那是个身体有恙的老人,声音无力,不时会剧烈地咳嗽,洁白真丝手帕被咳出的血染出红色的花。 “九号先生报价两亿!还有哪位贵宾要加价吗?”维多娜声音嘹亮起来。 不遮面不代表不在意身份,许多贵宾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会让秘书提前跟拍卖公司说一下。这样的话,拍卖会开始后,即使知道贵宾的身份,拍卖师也只会喊贵宾的牌号。 “两亿两千万。”多利亚又加价两千万。 他是从事研究行业的,手底下有多个技术先进的研究所,他知道那些试剂的价值,研究远比直接使用价值大。 他想找出制造试剂的方法,他想批量生产,这是他的野心。 有野心的不只是多利亚,达非再次报价:“两亿三千万。” “两亿四千万。”老人喊价紧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增强剂的出现让他有了生的希望。 正文 第四章 那个男人真漂亮(三) “我们要出价吗?强化剂应该不能到外人手里吧?”以辰略微侧头,询问身后的安德烈,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一百亿!我要加价一百亿! “出什么价?你小子给我省点钱能死啊?信不信我让你出嫁?”不等安德烈说话,戈尔曼就率先开口,低声训责。 “呃——”以辰脸色讪讪,顿口无言。 “不用担心,有人会拍下来的。”安德烈朝一个方向看去,那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比我们还有钱的家伙。” 三人说话的工夫,强化剂的价格已经被竞拍到了十四亿美元,翻了近六倍,整个拍卖会的氛围都被带动起来,许多贵宾的竞拍热情也都被激发出来。 “十四亿一千万。”多利亚咬牙喊出这个即便是富人一辈子也很难赚出的价格,到了现在,他也不敢在两千万两千万加价了。 “杰伦先生报价十四亿一千万!”维多娜声音中都出现丝丝激动的语气。 老人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他放弃了。 十四亿,这已经超过他财产的三分之一,再竞拍下去,一旦他的公司发声什么变故,他将无力回天。 他终究没有倾家荡产的勇气,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他身后有一个大家族。只有依靠他的财产,这个大家族才能存活下去。 见老人放弃,多利亚明显松了口气,竞争到这个地步,还没有退出的就只有他和老人了。 老人退出,毫无疑问,增强剂是他的了。 十四亿一千万美元,他付出了五分之一的财产,这无疑在他身上割了一大块肉,不过只能得到增强剂,这一切都可以接受。 拍卖槌已经落下两次了,第三次也举了起来。 “十五亿一千万。”就在维多娜即将敲下第三次拍卖槌的时候,西装革履的青年出价了,一直没有动静的他一开口就加了一亿。 他故意等到第三次举槌才喊价并非是针对多利亚,而是再确认一遍还有没有其他竞拍者。 “四号先生报价十五亿一千万,直接加价一亿,四号先生向我们充分表明了什么是财大气粗啊,还有没有贵宾加价?”维多娜话语倒向青年。 她并没有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墙头草”,这是她从当上拍卖师的那一刻就给自己下的定义,也是她能走到今天的一盏理念上的明灯。 经过短暂的惊愕,第三排的多利亚含着愤怒的目光回头看向那个戴着黑手套的青年,不知情的他显然认为青年是在针对他。 从多利亚的目光中,青年就知道了自己被误会了,但显然,他并不打算去解释,一是不值得,二还是不值得。 “十五亿一千万一次。”拍卖槌落下。 “十五亿一千万两次。”拍卖槌再次落下。、 “十五亿一千万三——” “十五亿两千万。”在维多娜快要喊完第三次的时候,多利亚咬牙出价,心里燃绕着愤怒的火,那个家伙让他多花了一亿一千万! 多利亚又误会青年了,青年的意图不是让他多花钱,而是让他不花钱。 “十七亿两千万。”青年再次举牌,不过却加价了两亿,孤身一人参加拍卖会的他只能自己举牌、自己喊价。 “你!”多利亚怒目而视,他能感受到四周那些看好戏的目光,他出糗了。 青年无视了多利亚投来的目光,翘腿坐在座椅上,对着拍卖台上的维多娜轻抬了下头。 维多娜明白青年的意思——你可以继续敲槌了。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在心里感叹一声,维多娜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开始敲槌。 “那家伙真嚣张。”晨悦彤咂嘴。 “奥古斯丁家族的人,哪一个不花钱大手大脚?”戈尔曼轻哼了一声,青年的做法让他这个无关的人都看得肉疼,“有钱也不能这么花,真是……败家高手。” 安德烈并没有加入讨论的行列,他微微低下头,通过微米耳机联系格子:“帮我连线,韦尔斯·奥古斯丁。” 电话接通的一瞬,青年也略微低了低头。 “布朗主管,我正拍卖呢,有事不能等拍卖完再说吗?”青年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出。 “拍卖完就没时间了。”安德烈压低声音,“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雷液强化剂会出现在这里?海盗问题?” “是,最近北大西洋上出现了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盗,他们打劫了家族载有强化剂的船。”韦尔斯紧接着说,“都过去了,那些海盗已经被‘电银之手’解决了。” “为什么没有上报?” “因为没必要,等槌落下,丢失的强化剂就全部追回了,这是最后一批。”韦尔斯补充说,“另外,卖家不是海盗,强化剂是他从海盗手里买来的,洗完脑‘电银之手’会把人放了。” 缄默了几秒,安德烈说:“虽然是意外,但还是替我提醒一下杰德斯,强化剂不允许私自出售,那种代价谁也付不起。” “我会把原话转告族长的,不过布朗主管,说话不要这么不近人情,不然很难当上我堂哥的岳父。” “你参加竞拍只是为了追回强化剂?”安德烈并没有理会青年的话。 “这只是捎带的事,就像利轩主想把卢浮宫丢的那幅画捎带回去一样。我们来做的事情……与布朗主管是相同的。”韦尔斯似是一笑。 安德烈皱眉:“不能让?” “就算我让,其他人也不会让。所以奥古斯丁家族拍下了,是对新秀俱乐部有好处的。不要忘了,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韦尔斯委婉拒绝。 “这可不是小事情,奥古斯丁家族让你一个人来?” “诛心的话布朗主管就不用说了,我对家族继承人不感兴趣。这次本该是堂哥来的,但堂哥有更重要的事办,族长和老族长也是,你知道的。” “是,那事的确很重要。”安德烈说,显然他知道亚当即将成为雷电之主的事,“关于剑息的问题,事后我会找个时间向奥古斯丁轩主确认一遍,这很可能关系到另一件重要的事。” “这就不用跟我说了,我只是来参加拍卖会的。”韦尔斯说。 电话在三次无人应价的一刻挂断,强化剂以十七亿两千万美元的高昂价格被韦尔斯拍下。 第一件拍品就拍到了十七亿两千万美元的高价,这是很罕见的情况,几乎所有大型拍卖会都没有出现过。 “赫尔沃滋小姐,请问增强剂的卖家是谁?手里还有货吗?我想要购一些,很有诚意。”多利亚在争取最后的希望。 “杰伦先生,这个问题典雅其实已经问过那位卖家先生了,他说增强剂是几经转手才到他手里的,这已经是所有的量了。”维多娜给出建议,“杰伦先生要是真想要的话,可以与四号先生在拍卖会结束后谈一下。” 多利亚不再说话,看向韦尔斯的目光中不再充斥愤怒,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微笑。 从青年手里花两倍甚至更高的价格买几支增强剂和通过典雅询问卖家关于上一卖家的信息,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都不算好,但又都能走走看。 与多利亚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老人,老人视线不止一次投向青年的方向,他更倾向于从青年手里购买增强剂。 他只是为了续命,几支增强剂就够了,所以他比多利亚更迫切得到增强剂,为此甚至可以出更高的价格。所以在他看来,青年卖给他增强剂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接下来的第二件拍品就没有强化剂那般昂贵了,毕竟第一件拍品是用来带动气氛、激发热情的,价格要定在适中的位置,不能比压轴拍品贵,也不能比大多数拍品便宜。 第二件拍品正是韦尔斯口中那位利轩主的目标——《阿卡迪亚的牧人》,这是17世纪法国巴洛克时期重要画家、17世纪法国古典主义绘画奠基人尼古拉·普桑创作的一副油画作品。 《阿卡迪亚的牧人》创作至今已有近五百年的历史,原收藏于法国卢浮宫,但在四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偷了,小偷的偷盗手法极为高超,就连偷盗用的设备技术都非常先进,致使卢浮宫当夜损失的文物高达十数件,好在大部分都通过各渠道追回了,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件。 可惜的是小偷却逃之夭夭了,在戒备森严的法国卢浮宫偷走十数件文物,又在上百名法国警察的围追堵截下逃走,有如此本领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偷了,绝对是小偷中的王者,大盗级别的反面人物。 《阿卡迪亚的牧人》的起拍价只有五千万,比强化剂差了很多,但这并不影响贵宾们的拍卖热情。将曾收藏于法国卢浮宫的文物挂在自己家里,那种感觉一定非常美妙,不少人都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在场贵宾中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有着紫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子的身份,所以《阿卡迪亚的牧人》的竞拍还是相当激烈的,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一亿。 不过在利直接加价三千万后,几位还身处战场的竞拍者重新衡量了拍品价值,先后退出了。 最终,利以一亿五千万美元的价格拍下了第二件拍品——《阿卡迪亚的牧人》,而拍卖会之后,这幅有着非现实牧歌式悲凉情调的名画会重新出现在卢浮宫的展示墙上。 正文 第五章 本(一) “孙悟空先生报价三十一亿!还有哪位贵宾要加价吗?”维多娜带有激动语气的声音在空旷的拍卖现场回响。 喊出“孙悟空先生”确实有点尴尬,但她早已顾不得这些了,二十一亿美元,这已经十分接近拍卖历史上的最高价了。 仅凭这一件拍品,她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拍卖费。 尽管相比任何一件拍品,拍卖费都是很小的一笔钱,但那也不是穷人一辈子能挣出来的。 这是第十二件拍品,也是除了压轴拍品外的最后一件拍品,拍品的名字叫“树林中的山羊”,是一件出土于两河流域苏美尔文明遗址的文物。 苏美尔文明,是玛雅人推测出现在地球上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中的一部分。 玛雅人虽然处于新石器时代,技术落后,但在天文学、数学等领域有着极高的成就,他们推测地球上共出现过五次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正是第二次文明,有两河文明之称。 而我们所处的文明,正是第五次文明——情感文明。 “树林中的山羊”被通俗理解为“山羊爬树”,从外观看就是金属材质的山羊前脚担在了金属材质的树上,确实像爬树的山羊。 文物逼真的外观很容易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4000多年前的文物,但经过专家鉴定,文物由青金石、铜和黄金构成,的确是苏美尔文明后期之物。 但这么一件东西,除了观赏性,唯一的价值就在于研究了,对苏美尔文明乃至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进行一星半点的研究。 “三十一……亿,疯了吧。”以辰表情夸张,怀着膜拜大佬的心情扭头看那位孙悟空先生。 有钱人对艺术品的热爱这么疯狂吗?有钱人的世界他果然不懂啊! 今天这场拍卖会可谓是让他大开眼界,就在刚刚,舞王湿婆青铜像和埃及法老权杖分别以十八亿和二十三亿美元的价格拍了出去。 没错,原收藏于印度新德里国立博物馆的湿婆青铜像和一直下落不明的法老权杖都出现在了这场拍卖会上。 当然,湿婆青铜像并不是典雅从博物馆抢来的,青铜像也是被偷了,与偷《阿卡迪亚的牧人》的小偷是同一个人。 两件文物被偷的时间仅隔了三个月,显然,小偷在照顾了法国卢浮宫后,又照顾了印度博物馆。 舞王湿婆青铜像是以辰见过最具有神秘色彩的雕塑艺术品,创作于公元十一世纪,雕塑中的湿婆舞姿优美,左脚轻抬,右腿独立于象征轮回的火焰光环之中,脚踏一个小人,表现出“时间征服者”之意。 雷液强化剂、《阿卡迪亚的牧人》、舞王湿婆青铜像、埃及法老权杖、森林中的山羊……虽然仅仅只有十三件拍品,但每一件的价格都在一亿美元以上,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场拍卖会! 不过,与他接下来的行为相比,这一切都是浮云。 一百亿!比直接加价一百亿更激动的事大概只有超过这个天文数字的加价! “都是疯子!拿钱不当钱的疯子!”戈尔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那些拍下拍品的贵宾花的钱都是他的一样。 另一边,感受到有目光注视而来,“孙悟空”抬头看向以辰,头套上的嘴竟神奇地弯曲上去,摆出一个说不出可爱还是诡异的笑容。 随后,“孙悟空”友好地挥了挥手,向以辰打招呼,好似相交已久的好朋友。紧接着,“孙悟空”从那挂香蕉上掰下最大的一根,向以辰示意。 这是要送香蕉给自己吃?以辰僵硬笑笑。 大概觉得没有明显的拒绝就是接受的意思,“孙悟空”手一动,香蕉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朝以辰扔了过去。 以辰一愣,他想不到“孙悟空”真的敢扔,他以为在这种严肃又紧张的场合,“孙悟空”只是象征性表示一下。 香蕉并没有扔到以辰面前,在接近三米的地方被安德烈踢走了。身为“保镖”,这位令行部主管有义务保护自己的“老板”。 双手撑着座椅把手,后空翻蹬出右腿,安德烈轻易将香蕉“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孙悟空”。能当上令行部主管,他的身手自然不差。 蕴含警告意味地看了眼“孙悟空”,安德烈拍拍没有落上尘的西装。 “孙悟空”接住了香蕉,对老熟人假装不相识的行为也不恼,自顾自剥起皮来。 “手撑后空翻,真棒。”戈尔曼对着重新坐下的安德烈竖起大拇指。 “去死。”安德烈低声骂道。 “孙悟空先生,请您安静一下,拍卖会还没有结束。”面对这么一位大客户,而且还是掏出三十一亿美元的大客户,维多娜语气尽力委婉。 看到“孙悟空”剥起刚才扔出去的那根香蕉的皮,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在这个不完全太平的社会,不是没有喜欢假扮玩偶的恐怖分子,真要遇上那就倒霉了。 不过好在,典雅的安保力量一直很足,即便是遇上强攻的恐怖分子也能坚持到警察到来。 况且,一位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三十一亿美元的顶级富豪,会是恐怖分子吗? “孙悟空”保持着可爱或诡异的笑容,一双眼睛中浮现出“抱歉”两个大字,LED灯组成的文字发着显眼的光。 这算是……抱有歉意的笑容吗?良好的自制力让想要哭笑不得的维多娜留住了迷人的笑容。 “孙悟空”点点头,表示会在接下来的拍卖中保持安静。 三次无人应价后,响槌成交,“树林中的山羊”以三十一亿美元的天价被孙悟空”拍下。 自始至终,维多娜都没有说过一句诱导加价的话。在这种级别的拍卖会,拍卖师诱导加价是非常幼稚的手段。不要说她这个拍卖师,就算竞拍者的团队都不可能影响到竞拍者本人。 能成为顶级富豪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能影响他们的只有利益和他们自己。 十二件拍品拍完,拍卖会算是进行一半了,维多娜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夹带着妖艳魅惑的光。 对于这前半场拍卖会,她是非常满意和激动的,超过一百亿美元的拍卖额,除了能获得一笔昂贵的拍卖费,更能让她在拍卖师中声名大噪。 即便是在拍卖历史上,她和这超过一百亿的拍卖额也能留下光辉的一笔。 至于为什么说拍卖了十二件拍品的拍卖会才进行了前半场,自然是因为接下来的压轴拍品。 这件压轴拍品只是起拍价,就远远超过了前十二件拍品成交价的总和。 没错,压轴拍品的起拍价就超过了一百亿,而且远远超过了一百亿。 一百亿美元,什么概念?她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那绝对是一座小山。 “下面是本场拍卖会最重要的环节,压轴拍品的拍卖。”维多娜竭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放缓语速,“说实话,如果可能,我们董事长更想将这件拍品据为己有,但卖家先生的一句话让我们董事长惊醒了,那句话就是‘你们吞不下’。”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没错,典雅吞不下,再加上卖家先生强烈要求这件拍品必须以拍卖的形式卖出去,所以它才有机会出现在这里。典雅吞不下,自然要找一个能吞下的人。” “赫尔沃滋小姐,不要拐弯抹角了,赶快把东西拿出来。东西好自然有人拍,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有贵宾说。 “就是啊,赶快拿出来,我倒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难吞。”有贵宾附和。 ………… 开口的贵宾不在少数,显然,这些人觉得维多娜的话挑衅到了他们,或者说挑衅到了金钱的地位。 “这压轴拍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以辰手放在嘴边,小声询问后面的两位主管。 “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坐好了!”安德烈小声训斥一句,卖关子说,“是什么东西待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戈尔曼郑重提醒,眼睛时不时就瞄一眼以辰手里的黑.卡,生怕他一不小心把卡给丢了。 “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以辰连忙说。 开玩笑,一百亿一百亿加价,这种逆天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 直接加价一百亿,这大概会成为他有生以来做过最疯狂的事。 “既然各位贵宾都等急了,那我就不再卖关子了。下面,有请我们副董事长科斯特先生带着压轴拍品登场!”维多娜带头鼓掌,看向台后。 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上台,面带微笑,容光焕发,油光铮亮的背头刚梳过,西装笔挺,领带和手帕都是新的。 可以看出为了今天的出场,中年人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在中年人身后,是四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礼仪小姐换成了安保人员,而且是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可见典雅对这件压轴拍品的重视。 “熟悉的面孔不少,陌生的面孔更不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位,我是典雅公司副董事长尤德·科斯特,下面的拍卖将由我和赫尔沃滋小姐共同主持。”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并不比维多娜少。 “科斯特先生,赫尔沃滋小姐的口才不会是跟你学的吧?”之前抱怨过的一位贵宾说。 言外之意就是:科斯特先生你不会再说一段废话吧?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人精,不用想就明白了这句话。 尤德自然也听懂了这句话,他笑着说:“斯坦先生放心,我这人向来直接,性格上直来直往,拍卖上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 他和说话的那位贵宾是认识的,不然对方也不会跟他开这么一个玩笑,不过虽然是玩笑,但其中却有着明显的催促之意。 “下面我来隆重介绍本场拍卖会的压轴拍——” “我想典雅不介意再多一位竞拍者吧。”随着实木大门被推开,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拍卖现场,打断了尤德这位典雅副董事长。  正文 第五章 本(二)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门的方向,只见一名俊朗的白人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但身材却十分匀称,完全撑起了银色高定西装,留着黑色短辫,双手插着西裤口袋。 “当然不在意,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贵客,典雅欢迎。”目光从门外倒地哀嚎的十几名安保人员身上移开,尤德对青年保持着微笑。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他心里自然不会表面这般大度,他是非常不爽的,但他的城府很深,在不清楚青年身份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发作。 “放心,科斯特先生,我不是从楼下打上来的。典雅的安保团队有好几百人呢,我可打不过。”发现尤德望向门外的目光,青年扭头朝后看了看,“如果不是门口这些家伙非要拦着我,我其实并不想对他们动手。” “如果先生能解释一下怎么上来的,打人不是问题。”尤德虽然在笑,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如果你不解释,我就跟你算账。 尤德此举也是变相告诉在场的人,典雅虽然只是一家拍卖公司,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欺负的。 “没问题。”青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我是凭身份和财产上来的,这是参加拍卖会的重要凭证,你们的人没理由拦着我。” “你的意思是安保人员认可了你的‘通行证’?”尤德脸上的笑容减少了,他对青年的话有些恼火。 “当然不是,安保人员还是很敬业的,不过在我采取了一点稍微强硬的措施后,他们也就没那么尽职尽责了。”青年笑容温和,仿佛只是跟安保人员讲了讲道理。 就在尤德将要发火的时候,一名秘书走上台,附在他耳边说:“董事长说来人叫本·霍华德,是英国霍华德家族的人……” 青年确实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财产评估,给的不是别人,正是典雅的董事长,关于青年的身份证明和财产评估就放在董事长的办公桌上。 从秘书口中得知董事长让青年参加拍卖会,尤德并不意外,霍华德家族是英国贵族,财产雄厚,其族长更是现任诺福克公爵,身份高贵,地位非凡。 “霍华德先生,您可以参加拍卖会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典雅不是软柿子,更何况这里是美国,不是英国。”尤德减少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出来,但警告的话也一句没少。 “我只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本点头说。 青年的识时务让尤德心中的不爽减弱了许多。 “既然主人都不在意,那么想必在座的各位也不会在意了。”本对着众人笑笑,目光扫视着一排排座椅,打算找个好的位子坐下。 当看到韦尔斯的时候,本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整理了下领带,走了上去。 本坐在了韦尔斯前面的位子,两人相距不超过两米,成为拍卖现场挨得最近的两位贵宾。 “表哥,你来这儿做什么?”韦尔斯经过微微错愕后小声问。 “参加竞拍啊,对那东西感兴趣的可不只舅舅他们。”本没有回头,看着拍卖台说。 “姑父也有兴趣?”韦尔斯纳闷,那位公爵姑父不是向来不喜欢牵扯到异世界的事吗? 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看腕表,笑道:“亚当表哥这个时间应该传承完剑息了吧,雷电之主,好霸气啊。” 随着本·霍华德的加入,贵宾人数变成了四十三位。 大概是怕再耽搁下去会惹众怒,尤德提高嗓音:“让我们一起见证本场拍卖会最重要的时刻,拍卖历史上最昂贵的拍品,‘能量之心’!” 随着黑布的掀开,拍卖现场巨大的空间顿时安静了,安静到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白色雾气在经过层层加固的钢化玻璃内升腾着,玲珑剔透的结晶悬浮在玻璃箱中,滴溜溜地旋转着,纵横交错的光线在内部绘成了瑰丽的纹路,无声中展现出自身的高贵。 结晶仿佛具备神奇的魔力,不论是身处前排还是落座后排,每个注视它的人都不受距离的影响,看得清清楚楚。 “它非常美丽,就像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被它的美迷住了,它是真正的瑰宝!”维多娜看着结晶,美眸中泛有异彩和激动。 “这就是压轴拍品?我承认它很漂亮,但说到底还是一颗钻石而已。”名叫杰瑞·斯坦的贵宾开口。 “我也很失望,压轴拍品居然是颗钻石,尽管它大了点。”之前附和过的富豪也调笑道。 “不是大了点,是大了很多,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比拳头都大,不过我有个疑问,它是为谁打造的?三百斤的顶级富婆吗?”多利亚笑容中似有嘲笑的味道,“总不能把它分割了吧?” 多利亚的话顿时引来一小部分人的哄笑,但哄笑的人中,是贵宾的只有几位,绝大部分贵宾都保持着沉默。 选择安静的贵宾们并不是为了应有的礼貌和尊重,而是不想当出头鸟,实属人精的他们总不会把事情想简单,至于多利亚等哄笑的几人,早就被他们在心里贴上了暴发户的标签。 “我想各位可能是误会了,‘能量之心’并不是什么钻石,当然更不是水晶。还有,多利亚最后的问题实际不应该算是问题,因为‘能量之心’无法被分割,包括激光在内的任何技术和手段都切割不开它。”尤德重拳出击,给哄笑的人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尤其以多利亚挨的最响。 “科斯特先生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杰瑞收敛了轻视,他了解尤德,从尤德对压轴拍品的态度他知道,他这次可能看走眼了。 尤德并不打算一次性把话说完,他一点一点抛出消息:“简单说,这枚结晶蕴含了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有多大?”杰瑞问。 “足以让纽约在不依靠其他能量的情况下,运转一百年!并且一百年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尤德抛出重磅炸弹。 “什么!”杰瑞一愣。 在场大多数同样一愣,但紧接着,他们都笑了。 “科斯特先生开玩笑了。” “太荒谬了。” “科斯特先生,我知道,这是个笑话。” ………… 一位位贵宾相继开口,一枚结晶蕴含的能量能让纽约这座美国第一大城市在不依靠其他能量的情况下运转一百年?这大概是他们本年度听过最荒谬的话。 “各位,起初专家跟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的表现比你们还夸张,但当专家把检测报告放大我面前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事实,是个我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尤德看着结晶,眼中甚至流出了丝丝贪婪的目光,“它就是那么神奇。” “科斯特先生,冒昧问一句,把检测报告放到你面前的专家是你们典雅的人吗?是的话你该炒他鱿鱼了。”多利亚将“把检测报告放到你面前”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如果不是富人的形象还约束着他,他早就捧腹大笑了。 “像杰伦先生这样的质疑,典雅早就料到了,‘蒙德研究所’、‘边处莱鉴定中心’、‘绥辩协能量中心’是能量领域最权威的研究机构,也是全球公认的能量鉴定机构,这是他们三家出具的关于‘能量之心’的检测报告。”尤德再次重拳出击,拿出三张纸质报告,交给礼仪小姐,示意其拿给众人传阅。 “之所以把纸质报告拿给大家,是因为纸质的更说服力。大家可以凭报告上的协议码登陆三家机构的网站验证真伪,典雅从不弄虚作假。”维多娜补充说。 在尤德、维多娜与贵宾们交谈以及纸质报告在众人间传阅的时候,“以辰团队”私底下也议论起来。准确说从结晶亮相的那一刻开始,“以辰团队”就已经在私底下炸开了锅。 “是风王殿拿出过的那种结晶!”以辰一眼就识出了这件压轴拍品的真面目。 “天地核心!”莫凯泽说出了压轴拍品的名字。 “没错,就是风王殿投向湮灭台风中的那种神秘结晶。”安德烈脸色凝重地说,双手互相扣着袖口的扣子。 “天空的中枢,大地的内核,代表天地,亦是天地。”莫凯泽想起了完颜臻儿说过的话,“‘亚核之心’,亚洲大陆的天地核心。” “这里是北美大陆,应该叫它‘北美核心’,但如果它是被卖家从南美大陆偷到纽约来的,那就应该叫它‘南美核心’,也有可能是非洲,‘非核之心’更好听一些,还有欧洲……”以辰滔滔不绝,像是被话唠和想象两位神灵附体一般。 “这枚就是北美大陆的天地核心,‘北美核心’。”有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辰捏着下巴思索,下意识地问:“怎么说?” “天地核心只会出现在自己的领域内,带不到其他地区。一片天地,跑不到另一片天地上去。”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道理。”以辰点着头,很是认同地说。 “蠢货,现在是自言自语的时候吗?”趁没人关注这边,戈尔曼用力拍了一下以辰的肩膀,这个家伙在关键的时刻发呆! 被拍得一激灵,以辰从愣神中挣脱出来,对着身后的戈尔曼干笑两声:“思考得太投入了。” 慢着!刚才是谁说话!那分明是个陌生的声音! 一瞬间,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左右扫视,想要找出声音的主人。 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有人都在关注天地核心,纸质的检测报告在一位又一位贵宾手中传阅。 作为参加拍卖的顶级富豪,这些贵宾带来的团队中最不缺的就是专家,每个团队中总有那么一两位高资质人士。 就在以辰将要放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人,那位没有竞拍过任何拍品的蒙面美男! 当以辰注意到蒙面男子的时候,男子正看着他,显然对方已经看他有一会儿了,而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刚刚才发现!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与以辰不解又惊疑的目光不同,男子一双眼睛很是淡漠,就像之前的声音那般,毫无情感波动。 对视了半分钟,以辰清楚感到男子收回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男子回过头去,重新把视线投向拍卖台。 正文 第五章 本(三) “那真是能代表天地的东西吗?”晨悦彤美眸注视着拍卖台上的“北美核心”。 “那东西蕴含的能量真能让纽约这么一座大城市不消耗其他能量的情况下运转一百年?”晨韬隔着一排问安德烈。 他的问题显然比晨悦彤靠谱了许多,代表天地的东西,听起来就让人匪夷所思。 在犹豫了几秒后,安德烈缓缓点头:“黑手阁入侵了那三家机构的网站,检测报告是真的,从报告上的数据来看,结晶蕴含的能量确实有那么庞大。我也问过质门了,根据风王殿将‘亚核之心’投入湮灭台风后的一系列变化,这东西真有可能代表天地,甚至就是……天地本身。” “没开玩笑吧?”暂时放弃思索蒙面男子身份的以辰忍不住说。 事实上,在听了男子的话后,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可了天地核心的存在。 反正都是奇怪的事情,大大小小有什么区别?有什么能比他到一个氤氲的空间里施展“一阳指”更荒谬的? “你觉得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还是方晓岚?”安德烈没好气地质问。 “不会,都不会。”以辰略显尴尬,对于那位一言不合就扔T.NT的质门主管,他是打心底里畏惧,尽管对方只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 报告传阅完了,拍卖现场一片安静,看了检测报告的贵宾们都缄默了,皱着眉,消化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被接连两次打脸的多利亚神色是阴晴不定,一方面气愤于尤德不一口气把话说完,害他出丑,一方面又震惊于拍卖台上那枚结晶的恐怖。 “起拍价……多少?”杰瑞率先打破安静的氛围,试探地问。 虽然这般问,但实际他已经不对结晶抱有任何想法了,从检测报告来看,这东西光是起拍价恐怕就有上万亿美元。 上万亿美元,这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财产了,起码以他的认知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就算如今位居福布斯富豪榜第一的那位顶级巨富,其财产也不过只有五千亿美元。 他不知道典雅有多大胆子,居然敢拍卖这种东西;更不知道卖家有多大胆子,居然敢将这种东西拿出来。 这东西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能争夺和拥有的了,有资格争夺和拥有它的只有国家,强大的国家,世界强国。 科斯特先生看向维多娜,示意她报出“能量之心”的起拍价。 “说心里话,其实我并不想用价格来衡量‘能量之心’,因为那是对它最大的不敬,但为了能让它找到真正有资格拥有它的主人,我不得不这么做。”维多娜笑着从尤德那里接过话题。 “果然,在利益面前,人都是能说鬼话的生物。”晨悦彤噘了噘小嘴。 “‘能量之心’的起拍价原定为二百五十亿美元,但卖家先生觉得这个数字不好,大方地放弃了一亿美元的利润。”本就激动的心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汹涌的内心即将找到发泄口,维多娜提高嗓音,“‘能量之心’的起拍价,二百四十九亿美元!” “大方个屁!谁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超过了二百五十亿?难道有人认为这东西会以起拍价拍出?二百四十九亿,可笑!”愤愤的戈尔曼小声骂起来,“就知道装老好人,虚伪!卖家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主管,息怒,息怒。”以辰微微侧头,安抚说。 “管好你自己,别忘了竞拍,这东西俱乐部……势在必得!”戈尔曼咬牙说出最后四个字,不是决心的表现,而是痛彻心扉。 拍下这东西可是要花一大笔钱!他的心在滴血! 其实,以砖仓庞大的经济来源,这笔钱并不算大,但砖仓的经济支出同样庞大,整个俱乐部的开销都是由砖仓负责的,运行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每天消耗的都是天文数字。 从某种程度而言,砖仓也不富裕啊! “……”以辰无言以对,他听出了这位砖仓主管的痛心。 随着维多娜的报价,场下炸开了锅,不是因为起拍价太高,而是因为起拍价太低,尽管场下大多数贵宾连这个“太低”的起拍价都出不起。 “不是蕴含了足够纽约运转一百年所需要的庞大能量吗?怎么才二百四十九亿?” “对啊,就算是起拍价,也不应该这么低吧。” “是不是在耍我们?” “要是骗人,我可投诉你们!” …………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骗了,贵宾们说话一个比一个激动。 作为顶级富豪,没有人可以容忍被拍卖公司戏耍而不发声。 对这个场景,尤德早已料到,贵宾们这些反应完全是因为报价与他们心里的起拍价差距过大引起的。 “各位觉得起拍价低了,事实上,我当时也一样的想法。在这里,我想说,典雅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尤德解释说,“之所以起拍价没有各位想象得高,是因为‘能量之心’存在一定弊端。” “我就说嘛,就算是起拍价也不可能这么低,原来是存在弊端啊。”之前说过话的贵宾再次开口。 “低了几十倍,看来这弊端不是一般的大啊。”有贵宾阴阳怪气地附和。 “其实确切来讲,弊端并非出自于‘能量之心’,而是出自于拥有它的人。说不好听一点,弊端存不存在,全看拥有者本人争不争气。”尤德没有再卖关子,“‘能量之心’的弊端在于它有非常大的开发难度,技术是一个大问题,我刚才也说了,它无法分割,连激光都束手无策,由此可见其硬度。” 众人明白了,这与其说是一场拍卖,不如说是一次豪赌。 既然尤德说“能量之心”有非常大的难度,那么想要开发其蕴含的能量无异于一项巨大的挑战。 挑战成功了,便是相当于以极低的价格获得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而挑战失败了,几百亿美金,这绝对能让一个顶级富豪从福布斯富豪榜上彻底消失。 这是个机会,但同样是个陷阱,大赌,真正的大赌。 一时间,台下再次因为尤德的话议论纷纷。 “另外,说句可能得罪人的话,因为‘能量之心’的起拍价过高,所以竞拍的贵宾要先经过典雅的资质鉴定,鉴定通过后才允许举牌喊价。”尤德补充说。 这的确是一句很得罪人的话,对它进行最直白地翻译就是:典雅记录中,在场多数人的财产都达不到起拍价,没有竞拍资格,想要竞拍,先向典雅提供财产证明,证明你有足够的钱来竞拍。 “霍华德先生,您的财产证明典雅已经收到了,您可以不用进行资质鉴定。”在礼仪小姐告知后,尤德微笑着说。 “谢谢。”本点头一笑。 “这或许是二十二世纪最大的骗局,反正我不信,更不会拍。”多利亚哼了一声,他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些,大概是想多拉拢一些支持者。 “这位先生,你是想用这种话来掩饰自己穷的尴尬吗?”本拨弄着黑色短辫,随意的表情和平淡的语气都表现出了明显的讥讽。 多利亚扭头看向后面那个离自己稍微有些距离的青年,眉头皱起,挤出像火山爆发一般的的抬头纹,低沉的嗓音带出蕴含怒火的威胁:“年纪和无知果然是挂钩的,小子,凡事小心点,阴沟里翻船可是常见的事。” “杰伦先生,您可以不信,但请您不要诋毁典雅的声誉。”尤德郑重地提醒。 “我承认我没有竞拍的资格,但我很好奇,谁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达非显然比多利亚精明了些,一边坦率承认自己不够资格,一边将竞拍压轴拍品定义为不理智的事。 “这位先生,你正因为没有竞拍的资格,所以才会觉得这是件不理智的事。”韦尔斯跟上了表哥的脚步,对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他也非常反感。 “这对表兄弟穿的还真是一条裤子。”以辰小声说,他已经从路璇口中知道了韦尔斯和本的身份及关系。 礼貌中透露着霸气,贵族就是不一样,自带气质光环,他在心里唏嘘。 路璇抬眼瞧了瞧以辰,从小桌板上拿起七号牌,冲他晃了晃:“这牌子拿来是摆放的吗?前面几件不买也可以象征性拍一下,懂我意思吗?” “呃——”以辰知道,“秘书”在“委婉”地向他这位“老板”抱怨,嫌弃他这位“老板”不作为。 老师啊,我也想热热手,但根本没法象征性拍一下,一喊价就直接买下了啊,一百亿买一件几亿或几十亿的拍品,后面那位吝啬主管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啊,以辰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底大喊。 “下面请有意竞拍的贵宾通过一号贵宾通道前往等候室,典雅会派专人协助各位进行资质鉴定。”尤德略微躬身,向通道的方向伸出手。 “我去了?”以辰低声询问戈尔曼。 “等会儿,着什么急?看看有多少人。”戈尔曼按住了以辰的肩膀,把将要起身的他按住。 显然,人精们都与戈尔曼抱了相同的想法,于是乎,令尤德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场下安静得出奇,一双双眼睛盯着拍卖台,明明大家都对“能量之心”充满了兴趣,但就是没有一人起身。 尤德愣了,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与想象中“热火朝天”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他拿出了最权威的检测报告,换来的却是一潭死水的局面。 激情呢?热情呢?豪情呢?你们到底是一群巨富还是一群巨负啊!剧烈的心理活动让尤德的呼吸急促起来。 “好好好!”兴奋不已的戈尔曼连着小喊了三声,没有竞拍者,也就意味着以辰没有竞争对手,这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了! 以起拍价拍下天地核心,以辰,你是俱乐部的功臣!戈尔曼已经开始在心里为以辰摇旗呐喊了。 “既然都不愿第一个站出来,那我就带个头吧。”冷淡的声音响起,蒙着白丝面纱的美男离开座椅,走向贵宾通道。 正文 第六章 你是风儿你是沙(一) 夜幕笼罩着繁华的都市,哪怕在夜晚,都市也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林立的高楼成为人们释放内心、缓解压力的夜场。 一阵风儿从地面掀起,宽大的黑袍留下阴影,一只脚踏上了这条街道。 黑袍人独自走在这条略显安静的街道上,像是一位孤独的行者。 因为典雅公司对前面道路的封锁,导致紧邻的这条街人流也大减,就连装饰辉煌的高档门店此刻都门可罗雀。 诡异的一幕在黑袍人身后发生,无论是街上的行人,还是门店内的店主,都全身冰冻,变成了一座座晶莹的冰雕。 两个化着浓妆的女子走出来,稍有理智的一人搀扶着明显喝多了的另一人,不算暖和的天却穿着短裙和吊带。 淡淡的香水味留在了黑袍上,两个女子与黑袍人擦肩而过。 也就在与黑袍人擦肩而过的刹那,蓝色像生命力强盛的藤蔓,爬上了两个女子白白的长腿,向着全身蔓延而去。 一座座冰雕令街道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也令本就有些冷的天气变得更加寒气逼人。 “先生,这里过不去,换条路吧。”一名强壮的安保人员伸手拦住了踏上典雅公司所在街道的黑袍人,语气还算客气。 安保人员身后就是黄色封锁线,封锁线后不远处,还有十几名安保人员,此时正站在车前,一边看着这个方向一边闲聊。 见黑袍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安保人员拧起了眉:“先生,这条路不通。” 大概是被过高的嗓音吵到了,巨大的袍帽微微侧了侧,再然后,黑袍人缓缓抬起了头,深蓝色的幽光从黑暗中亮起,冰冷且深邃。 “你,你,你……”安保人员因惊悚而变得口吃。 下一秒,黑袍人抬起了右手,一根根晶莹的蓝色血管从手背凸了起来,蔓延向全身,如同一张文在身上的蓝色大网。 蓝色,冰冷的蓝色出现了,从黑袍人脚下向四周扩散,侵蚀地面、蚕食门店,还有那一栋栋明显不打算放过的高楼。 低温像是黑暗中的梦魇,将死亡的触手伸向黑袍人前后两条街道。 盏茶工夫,两条街就几乎完全被冷色调的冰蓝完全覆盖,闪烁的冰光和升腾的寒气将这里变成了死亡与冷的地狱。 处在同一条街,身为现任水之主的晨悦彤和上一任水之主的晨韬却完全没有发现水王殿的所作所为,这不仅成为了最怪异之处。 “赶上了。”黑袍人停在典雅公司前,这是街上唯一一条没有被冰蓝入侵的高楼。 如果视力足够好,站在这里的人一定能发现,数百米高的空中,在夜幕的掩饰下,黑暗成圈状萦绕着高楼。 这是真正的黑暗,外界的光照不进去,内部的光透不出来。 正是那圈黑暗屏蔽了晨悦彤等人的感知,显然,有人在帮水王殿,而能做到不被黑暗之主以辰发现的,只有黑暗王殿。 抬头看了眼摩天大楼,黑袍人走向有冰雕“站岗”的感应门,早已做好入侵高楼的冰蓝如死神的仆从,紧紧跟在黑袍人身后。 . . . 拍卖现场,随着蒙面男子的带头作用,陆续有贵宾起身,顺着过道向贵宾通道走去。 以辰看到了四号牌的韦尔斯·奥古斯丁,四十一号牌的“孙悟空”,十八号有紫红色长发的女子,令他最惊讶的还是那位美男先生,其手中的牌号竟然是一号。 除此之外,还有十八位贵宾,在安德烈的提醒下,他注意到了三十一号那位身材劲爆的白人女子。 朵拉婕,天堂蛇组组长,她带来的团队正是铁律蛇组。 戈尔曼收回了按在以辰肩膀上的手,原本大好的心情在蒙面男子起身的那一刻就拉了下来,翻脸的速度的确比翻书还快。 看着一位位贵宾走向通道,尤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巨富们该有的样子嘛。 没错,对于开发“能量之心”蕴含的能量,巨富们都有不小的信心,在这个社会,没有什么顶尖技术是花钱买不到的,如果买不到,那就是钱花得不到位。 我就不信投钱会研究不出开发“能量之心”的技术,大不了再投几百亿,这几乎是所有参加竞拍的巨富们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研究出开发技术,再大的投入都是值得的,但他们也知道,万一研究不出来,就是血亏。 此刻的巨富们已经成了一群赌徒,一群想要进行豪赌的赌徒。 “你确定只把这张卡给人家看一下就能通过鉴定?”走之前,以辰再次向戈尔曼确定一遍,他不想出丑,更不想被人以关爱智障人士的方式“请”出去。 戈尔曼点头:“这张卡的部分资金是能在西摩、花旗银行、美国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显示的,保证你过关绰绰有余。” 以辰定心了不少,西摩全称摩通大根集团,是一家占据了美国四分之一存款的大型金融公司,而花旗银行和美国银行都是能与其掰手腕的存在。 有这三家大名气金融机构的资金证明,通过一个资质鉴定的确没有什么难度。 进行资质鉴定的贵宾们,在众多目光的“簇拥”下消失在贵宾通道,而那些没有进行资质鉴定的贵宾们,依然留在了拍卖现场。 典雅虽然剥夺了他们拍卖的资格,但却也保留了他们当观众的权利。 一群顶级富豪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拍卖现场的观众。换句话说,在接下来的拍卖中,他们与他们所带团队中的成员将没有任何区别。 竞拍者沦为观众,不得不说,这是顶级富豪们辉煌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但他们宁愿在人生中留下耻辱一笔,也要把这场拍卖看完。 不能创造历史,那就以无关者的身份见证历史,这是他们的底线。 在宁静又紧张的氛围中,众人默默等待着。 有人希望鉴定通过的人多一点,也有人希望鉴定通过的人少一点,更有人希望鉴定的人全部通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各怀鬼胎。 十五分钟后,进行资质鉴定的贵宾们从贵宾通道返回,全部通过。显然,贵宾们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精准,敢进行资质鉴定,财产自然会在“能量之心”的起拍价之上。 一回到座位,以辰就扭头,拿出戈尔曼交给他的黑.卡,带着“我居然信了你的鬼话”的目光质问:“布鲁尼主管,你不是说这种卡只有四张吗?” 戈尔曼点点头:“没错啊。” “那我刚才又看到了三张?”以辰说。 就在刚才,他把黑.卡交给工作人员的时候,负责鉴定的工作人员露出了怪异的目光,并嘀咕说“怎么又是这种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询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他,他是第四位拿出这种卡的贵宾了,说完还指了指尚未离开的那三位贵宾。 果然,在那三位贵宾手里,以辰见到了与他这张一模一样的黑.卡。而且,那三位贵宾恰巧是他印象比较深刻的人,韦尔斯·奥古斯丁、利、“孙悟空”。 “三加一等于四,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戈尔曼摊了摊双手。 “你的意思是这种‘牛逼到爆’的卡一共只有四张,而且都出现在了这里?”以辰朝下指了指,虽然下面是航空座椅,但“下属们”都知道他说的是拍卖会。 戈尔曼保持摊手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吗?” “呃——”以辰无言以对,好像真如戈尔曼说的,没有什么问题。 真要说有问题,那肯定出在那位神秘的“孙悟空”身上。 韦尔斯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人,他是知晓奥古斯丁这个家族的,作为世界第一大家族,其财力绝对达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命轩的存在在新秀俱乐部不是秘密,作为俱乐部的最高权力中心,命轩由六位轩主和上百位轩员组成,共有常务轩会和命运轩会两种会议,七莲塔塔主负责主持。 如果只是一个会议机构,命轩当然不可能成为新秀俱乐部的最高权力中心。 真正使命轩能领导俱乐部的原因是站在每位身后的国家,没错,六位轩主和上百位轩员,每一人都代表了一个国家! 与其说命轩是百人会议,不如说它是百国会议!世界会议! 而那位有着紫红长发的年轻女子——利,正是命轩中的一员,而且是六位轩主中的一位,还是最年轻的一位。 所以,对韦尔斯和利有着这种“牛逼到爆”的黑.卡,以辰并不觉得不妥,但那位孙悟空先生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另一位轩主?以辰觉得只有这种可能最合理。 尤德脸上堆满了笑容,有这么多贵宾参加竞拍,“能量之心”的成交价绝对不会低。 只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存在那致命的科技难题,“能量之心”绝对会拍出一个天价,正如贵宾们之前想的那般,万亿美元只配成为“能量之心”的起拍价。 不过没关系,即使价格没有那么高,“能量之心”也依然是拍卖历史上最贵的拍品,足够他载入拍卖的史册。 “好了,各位,下面进行本场拍卖的重头戏,‘能量之心’的竞拍!拍卖依旧由我们美丽的赫尔沃滋小姐主持,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将舞台交给赫尔沃滋小姐和竞拍的贵宾们!”尤德带头鼓掌,退步离开拍卖台。 正文 第六章 你是风儿你是沙(二)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能量之心’,起拍价二百四十九亿美元!有意者,请出价。”维多娜作出“请”的姿势,弯腰的弧度比以往都大。 “二百四十九亿一千万。”半场插进来的本·霍华德举牌喊价,礼仪小姐早在第一时间就把四十三号牌送到了她的手里。 “霍华德先生报价二百四十九亿一千万!”维多娜重复本的报价。 “二百五十亿。”当即有人紧跟,而且直接加价九千万。 “斯丹尼先生报价二百五十亿!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数字。”维多娜笑着说,话语里带着一丝丝调侃的意味。 “二百五十一亿。”有秘书替老板举牌。 “二十九号先生报价二百五十一亿!”维多娜说。 “二百五十六亿。”韦尔斯举起四号牌。 “四号先生报价二百五十六亿!直接加价五亿,四号先生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二百五十六亿一千万。”本又举牌喊价。 “霍华德先生报价二百五十六亿一千万!” “二百五十七亿。”动听的声音响起,利出价了。 “十八号女士报价二百五十七亿!真是位漂亮的公主!”维多娜赞美说,或许是因为利的财力,也或许真是因为利的容颜。 “二百五十七亿一千万。”本再次举牌喊价,还是加价一千万。 “霍华德先生报价爱二百五十七亿一千万!每次只加价一千万,不得不说,霍华德先生真的很有个性。”维多娜说,看似是在夸奖,但所有人都听出了这是一波暗讽。 翘起腿,靠着座椅,本不在意地笑了笑。 “二百五十八亿。”“孙悟空”没有举四十一号牌,而是举起了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蕉。 “孙悟空先生报价二百五十八亿!” “二百五十八亿一千万。”本微笑着举牌。 “霍华德先生报价二百五十八亿一千万,霍华德先生依然加价了一千万。”维多娜故意把激昂的语气降了下来。 对本这打消众人竞拍积极性的行为,她是即恨又无奈。 “孙悟空”看了青年所在的方向一眼,将吃了一半的香蕉一口塞进嘴里,边嚼边嘟囔:“臭屁,真臭屁。” “二百七十亿。”一名蛇组组员举起了三十一号牌,朵拉婕喊价了,平静的目光中偶有锋锐闪过,让人极易把她和毒蛇联系在一起。 “三十一号女士报价二百七十亿!”维多娜把嗓音提到最高,变相为朵拉婕助威。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她心说。 然而,还没有高兴三秒,维多娜就又看到本举起了四十三号牌。 “二百七十亿一千万。”本再次加价,仍是一千万。 望着那脸上始终带有淡淡笑意的青年,维多娜第一次有撕人的冲动,即使是个再英俊的年轻男士,外加顶级富豪的身份。 “霍华德先生报价二百七十亿一千万!”职业操守不允许维多娜在报价的时候夹杂过多的私人情感。 “二百七十一亿。”有贵宾举牌喊价。 ………… “三百九十七亿。”利举起了四十一号牌。 经过一轮轮报价,“能量之心”的价格已经被拍到了近四百亿美元,拍卖台屏幕上的天文数字不断变动,但注视它的人,心情早已变得麻木。 “三百九十七亿一千万。”本始终保持着加价一千万的特殊风格。 “四百亿。”朵拉婕从组员手里拿过三十一号牌,亲自举了起来,这位天堂蛇组组长的喊价直接让大屏幕上天文数字的首位由“3”变成了“4”。 “能量之心”的价格突破四百亿美元! “四百亿一千万。”本懒散地举了下手,在礼仪小姐手里沉甸甸的四十三号牌被他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显然,频繁举牌并不是件轻松的活,尽管他不缺那点力气。 “四百零一亿。”“孙悟空”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喊价。 “四百零一亿一千万。”依然是身穿银色西装、扎着黑色短辫的青年。 维多娜没有重复报价,早在“能量之心”被拍到三百五十亿的时候,她就停止了重复报价,不是她浪费不起口水,而是贵宾们不再给她留浪费口水的时间。 “四百零二亿。”韦尔斯出价。 “四百零五亿。”韦尔斯的话刚落下,朵拉婕就举起了牌,显然她对于那位短辫青年的行为已经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四百零五亿一千万。”本看了眼朵拉婕,笑着说。 “四百一十亿。”朵拉婕面无表情地紧跟上。 “四百一十亿一千万。” “四百一十五亿。” “四百一十五亿一千万。” ………… 其他竞拍者都暂时停止了举牌喊价,为这针锋相对的两人提供战场。 一时间,拍卖现场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一人一句,把“能量之心”的价格抬高。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价格,大部分竞拍者都已经退出了,还在坚持的只有寥寥几人。 “四百七十亿。”出完价的朵拉婕扭头看向短辫青年的方向,目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四百七十亿一千万。”本微笑着喊出价格,但那看向朵拉婕的目光中却也隐晦地升腾起冷冷的光。 “四百八十亿。”朵拉婕冷哼一声,直接加价九亿九千万。 一位贵宾低叹一声,摆手示意秘书不用再保持随时举牌的动作了;另一位贵宾无奈地拍了下大腿,也向自己的秘书做了同样的动作。 朵拉婕的一次喊价直接令两位贵宾退出,“战场”上的人数一下子从九人减到了七人。 如今还停留在“战场”上的:始终没有出价的一号蒙面男子和七号以辰,针锋相对的三十一号朵拉婕和四十三号本、正常竞拍的利、韦尔斯以及比较个性的“孙悟空”。 “该死的东西。”本用仅能自己听到的话低骂了一声。 显然,贵族生气了也是会骂人的。 他并不是恨朵拉婕出的价格高,而是恨朵拉婕挑衅的态度。羊挑衅狼不会被人夸勇敢,只会被人嗤之以鼻,说上一句夹杂怜悯的“不知死活”。 “四百八十亿一千万。”本又喊价了,微笑着,一副“ 我并不在意你加十亿”的表情。 朵拉婕心里同样憋着一股火,对于本那种“你随便加,我只跟一千万”的样子,她有种说不来的憋屈感和无力感。 此时的她就像是面对一团巨大的棉花,出再重的拳都打不出效果。 简直是个伪装成绅士的无赖!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说。 从发现众人看向本的目光中浮现出不悦甚至是恶意开始,以辰内心就充满了庆幸,幸好戈尔曼临时改变了想法,不然就该他成为众矢之的了。 现在好了,有位英国贵族代替了他,变相为他揽下了所有麻烦。 如果可以,他真想跑过去给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感谢一番。 布鲁尼主管之前让我那般加价不会就是想害我吧?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以辰不禁扭头看了戈尔曼一眼,眼中满是警惕。 “放心,你不会像他那样的。我跟你保证,等会儿你喊价,效果一定是良性的。”见以辰警惕地盯着自己,戈尔曼连忙给他吃定心丸。 “说不好。”以辰撇了撇嘴。 良性恶性先不说,直接加价一百亿,他站在风口浪尖是肯定的了, “肯定是良性,相信我的判断。”戈尔曼打保票。 在本出现之前,他绝对不敢这么说,但本出现后,他有十足的信心,以辰喊价,效果必定是良性的。 如果说第一个人加价一千万,其行为会被看作代表自己挑衅众人,那么第二个人加价一千万,其行为必然会被看作代表众人讨回公道,这是戈尔曼以普通人的正常逻辑分析出来的。 一个不普通且不正常的人用普通人的正常逻辑去分析问题,可是要死很多脑细胞的,他在心里说。 “什么时候喊价?”以辰问,他不打算再和戈尔曼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 “别着急,后面有你表现的机会,再让他们浪费点口水。”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戈尔曼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尽着保镖的义务。 两人说话的工夫,暂时退出战场的几人又重新加入了,“能量之心”在很短的时间就被拍到了五百五十亿美元的天价。 一场竞拍大混战的进行令拍卖现场的气氛变得空前凝重,不少人都被这种氛围所感染,脸通红,手紧攥,样子比竞拍的贵宾们还要紧张。 虽然“能量之心”被竞拍到了五百五十亿美元,但却没有一个人退出,“战场”上依然是七个人。 不过观众们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在他们看来,还在坚持的只有五个人,因为长时间没有出价,一号和七号已经被他们默认为退出了。 “五百五十亿一千万。”本懒散的声音令人恼火。 “这家伙真可恶,要是杀人不犯法,我一定让他尝尝我的黯然销魂掌。”黑色剑息从右手亮起,盯着本的以辰小声说。 “什么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深棕色西装的路璇已经戴上了一副同色眼镜。 “黯然销魂掌,《神雕侠侣》中杨过大侠的创始掌法。”以辰问,“《神雕侠侣》,看过吗?” 路璇摇摇头。 “那金庸老先生,你也不知道了?” 路璇又摇摇头。 “物是人非啊。”以辰感叹一声,“《神雕侠侣》是一本在百年前非常有名的武侠小说,作者是著名的武侠小说家金庸先生。我觉得要是评新四大名著,《神雕侠侣》绝对能入选。”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相比一本有百年历史的小说,路璇更好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偏门知识的。 “你可能忘了我之前的专业。”说到这儿,以辰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推荐,“近现代历史杂学,不吃亏,不上当,传统好专业,你值得拥有。” “去死。” “……” 正文 第六章 你是风儿你是沙(三) “五百七十三亿。”“孙悟空”举牌喊价。 “孙悟空”是在五百七十二亿一千万的基础上加价的,以辰和路璇说话的工夫,“能量之心”的价格就已经从五百五十亿一千万飙到了五百七十二亿一千万。 以辰终于明白“强者永远是孤独的”这句话的意思了,竞拍到现在,还在坚持的七人,除了他和朵拉婕带了团队,其他人都是孤身一人。 一个个也不怕被打劫,以辰心想。 在这治安一般的社会,孤身一人的顶级富豪就是行走的钞票,人们眼里随便咬一口就一辈子不愁的肥肉。 “五百七十三亿一千万。”本伸出了食指,虽然不是中指,但依旧表现出十足的挑衅之意。 “出价吧,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从本身上收回看不出喜怒的目光,戈尔曼低声对以辰说。 在他看来,本那根随意的食指比代表鄙视的中指更具有挑衅意味。 小样,真当治不了你了是不是?戈尔曼冷哼一声。 以辰,给老子冲,加价一千万,挑衅回去!他在心里狂吼。 到我了,终于到我了,要不是双手使劲往上顶着下巴,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以辰就要大笑出来了。 “举牌。”竭力让自己神色自若,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路璇。 路璇没有立即举牌,而是问道:“你打算加价多少?” “一……百。” “最低加价一千万。”路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以辰。 “我是说一百……亿。” “噢。”路璇点点头,一百亿,超过一千万了,可以出价。 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她就怔住了,一百亿!这家伙要加价一百亿美元! “你再说一遍。”路璇一双清澈的黑瞳注视着以辰。 “你没有听错,一百亿。”即使尽最大的力让自己镇定,以辰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 “你这么做就不怕后面那家伙杀了你?”路璇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谁不知道后面那位视财如命?花他一美元都会被他唠叨半天,花他一百亿美元……没有知道那是什么后果,但砖仓的天塌了是一定的。 什么?你说那不是他的钱?可笑,在吝啬鬼眼里,凡是受他管理的,就是他的。 “就是布鲁尼主管让我这么做的,没有他的指示,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以辰拍着胸脯说,“从今天开始,谁再说布鲁尼主管是吝啬鬼,我就跟谁急。” 以辰和路璇的交谈是避着众人的,尤其是避着戈尔曼,毕竟公然议论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路璇没有再看以辰,而是扭头看向了后面的戈尔曼。 见小魔女朝自己看来,戈尔曼稍稍错愕了一下,随后挠着头尴尬地笑笑,在他看来,小魔女在这个时候看他无疑是嫌他给以辰的加价额度太小了。 戈尔曼显然是误会路璇了,而路璇也显然误会了戈尔曼。 在看到戈尔曼尴尬的表情后,路璇心说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抠门到极致的行为是多么可笑了吗? “快点举牌和喊价啊,都六百零一亿了。”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戈尔曼催促起以辰和路璇。 路璇耸耸肩,举起了手中的七号牌,吝啬鬼都不在乎了,她更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那个……七百零一……亿。”弱弱的声音在拍卖现场响起。 七百零一亿,以辰出价了,吞吞吐吐,像个犯了错误小心翼翼说话的孩子。 不怪他这般表现,激动的心、颤抖的嘴,外加第一次喊价竞拍,他那脆弱的小心脏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场安静了,无论是场下还是场上,都一片安静。 加价一百亿? 维多娜大脑“当机”了,有着二十年拍卖经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客户,不,说客户已经不合适了,应该是“再生父母”。 利美眸中的光彩板滞了。 本摇着短辫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孙悟空”刚剥完皮的香蕉更是掉到了地上。 ………… 以辰的声音不算高,甚至有点低,但随着他那一句话,整个拍卖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原本躁动的氛围都在这一刻沉到了光亮的地板上。 所有人皆神情错愕,看那样子好似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没有听错吧!七号先生报价七百零一亿!我的天呐!始终没有出价的七号先生一开口就直接加价一百亿!”最先缓过来的是维多娜,她那激动得险些语无伦次的话瞬间点燃了拍卖现场。 加价一百亿! 台下一片哗然,人们齐刷刷扭头,向“七号团队”所在的方向看去,朝中间坐着的那位神秘又豪阔的七号先生行注目礼。 刹那间,以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很少成为焦点的以辰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大场面,上百道充满惊讶、敬佩和羡慕的目光到了他眼中却变成枪支喷射出的火舌,无情地对他集火。 “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就震惊全场,想不到七号先生才是本场拍卖会的主角!”维多娜言语里充满了激动,“七号先生报价七百零一亿!还有哪位贵宾要加价吗?”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此刻安德烈正使出全身的劲对抗着旁边的吝啬鬼。在发现戈尔曼瞳孔缩紧后,他果断出手,双手加双脚锁死了这位砖仓主管。 如果不是他拦着,处在气忿中的戈尔曼恐怕早就对以辰“下手”了。 “七百零一亿一千万。”本喊价了,经过短暂惊愕的他依然选择了加价一千万。 他看着离自己不算远的以辰,脸上浮现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很明显,以辰引起了他的兴趣。 “八百零一亿……一千万。”以辰出价。 再次加价一百亿! “嘶——”吸气声从拍卖现场各处响起,所有人都被以辰这“蛮横”的加价方式吓到了,即便是多利亚、达非等顶级富豪。 不,在这位动辄加价百亿的青年面前,他们已经算不上顶级富豪了。 这手笔……真大,路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 “七号先生报价八百零一亿一千万!再次加价一百亿,像七号先生这么大手笔的贵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太阔气了!”维多娜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以免失态。 “八百零一亿两千万。”本脸上带着温和却令人不喜的笑容。 相形见绌,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给本·霍华德的评价,再有就是英国贵族里的无赖、上流社会中的登徒子。 如果知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本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讽刺回去,连竞拍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评价竞拍的人?一群“穷鬼”,真是把“话不花钱”落实得淋漓尽致。 “霍华德先生报价八百零一亿两千万!”维多娜言语中依旧夹杂着私人感情,抛去负面态度就是她变相对本的肯定。 她不再讨厌本的这种加价方式,甚至有点欢喜。 正是因为本的暗讽,“能量之心”的价格才一路飙升,而且她相信,只要本不退出,那位七号先生就会继续“头脑发热”地加价。 一百亿一百亿加价,再来两次就突破千亿大关了,霍华德先生,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维多娜竟在心里为本祈祷起来。 “九百零一亿两千万。”以辰托起路璇拿着七号牌的手喊道。 吸气声改为吞咽口水,在全场响起。 “他他他,他疯了吗?”早在以辰第一次喊价就回过头去的晨韬结巴地说,瞪大的双眼和微张的嘴巴都充分表达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估计是。”莫凯泽不确定地回复,死板的脸上在这一刻满是震惊,显然他也被以辰的行为吓到了。 “这应该……用不到……我了吧。”晨悦彤看了看以辰,又看了看手中的平板,小脸上挂满了夸张的惊愕。 她这分析师貌似没有假扮下去的必要了,以自己这位“老板”的加价方式,哪还用得到她分析啊?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发了疯似的挣扎,安德烈使出浑身解数,不让戈尔曼影响到前面的以辰,并低声在其耳边安慰说:“放松,放轻松,再忍忍就过去了。” 以辰,你给老子快点啊!再慢的话,老子的手指就要被这家伙咬断了!心理活动剧烈的安德烈龇牙咧嘴着。 没有回头更没有多余精力可分散的以辰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此时他正按照之前灵机一动产生的想法挺胸抬头、双手交叠平放在小桌板上,保持一副“老师,我在认真听讲”的样子。 在以辰看来,如此坐姿相当于把周围的人间接变成了同龄人,面对同龄人,自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而这番怪异行为也使以辰误打误撞在众人面前蒙上了一层诡秘的面纱,令众人愈发看不透他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九百零一亿三千万。”本举了下手,看向以辰。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以辰,想看一看这位神秘又豪阔的七号先生是否还会加价,再加价就真的突破千亿大关了,多数人眼中都闪着期待的光。 维多娜轻轻地放下了拍卖槌,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很有可能一激动就松了。 最终,在众多期待的目光中,“三好学生”以辰举手发言了:“一千亿……零三千万。” 他没有忘那三千万,加价必须是一百亿,这是他答应布鲁尼主管的。 一百亿,“整整齐齐”的一百亿,这关乎布鲁尼主管的面子,关乎布鲁尼主管的尊严! 为布鲁尼主管正名,他不能有半点马虎! “七号先生报价一千亿三千万!千亿大关!七号先生冲破了千亿大关!”维多娜声音激昂,她在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呼喊。 众人看以辰的目光变了,如果说之前的目光是敬畏中夹杂着嫉妒,那么现在,目光中只有敬畏。 小差距会引起人的嫉妒,这是人性。而当差距拉大到一定地步,嫉妒就会消失,甚至连萌生嫉妒的想法都不会有,这是人性的脆弱。 “孙悟空”朝后面举起了手,礼仪小姐小碎步走了过来。 四十一号牌被“孙悟空”从怀里那挂香蕉上拿了起来,然而放到了礼仪小姐端着的浅棕色木盘上,这是放弃竞拍的意思。 在以辰三次百亿加价的压力下,孙悟空先生退出了。 看了眼“孙悟空”,利略一沉吟,也朝礼仪小姐举起了手。 “不玩了?”当看到表弟把四号牌放到木盘上,本挑了挑眉。 “不玩了。”韦尔斯点点头。 来之前族长叮嘱他,千亿是奥古斯丁家族这次竞拍的顶峰,再多了就退出,将东西让给新秀。 对于天地核心这种东西,新秀俱乐部肯定是势在必得的,奥古斯丁家族是强大,但再强大也不可能与全世界为敌。 短短几十秒,“孙悟空”、利、韦尔斯相继退出,“战场”上的人数一下子从七人锐减到了四人。 “我可不会轻易退出的。”本笑笑,随即拿起四十三号牌,重新举起来,“一千亿四千万。” 台下哗然,谁都没想到这位短辫青年会再次加价,这可不是一千,而是一千亿啊! 看看摇晃短辫的本·霍华德,又看看正襟危坐的以辰,众人无不有种精神恍惚的错觉,连年轻人都斗不过,自己是老了吗? 年轻人的天下,来了啊! “一千零一亿。”朵拉婕不甘示弱地举牌。 “那个……一千一百零一……亿。”以辰左手平放,右手竖起。 莫凯泽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以辰,几秒后说出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话:“你是风儿你是沙。” “中肯的评价。”以辰保持“三好学生”的良好坐姿,并把莫凯泽这番评价丢给了身后的人,他只是执行人,真正下命令的还是后面那位。  正文 第七章 万亿(一) 听着一个又一个声音喊出那上千亿的报价,众人只感觉已经麻木了,无论是一千万还是一亿的加价,都在那一千亿的庞大基数面前黯然失色,也只有七号先生一百亿的加价才会令他们或多或少产生一丝兴奋之感。 “一千三百零二亿。”以辰举手,“回答问题”。 “一千三百零三亿。”朵拉婕紧跟。 “一千三百零三亿……一千万。”本故意把“一千万”的音拉长。 在众多目光中,以辰沉默了,陷入了思索,他深记布鲁尼主管说的“势在必得”。 不行,一定要把那家伙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以最低的价格拍下“北美核心”,减轻布鲁尼主管的痛苦,以辰下定决心。 于是,众人见到,七号先生抬起了头,并从秘书手中夺过了七号牌。 路璇惊愕地看着从她手中夺走七号牌的以辰,这家伙……想做什么? “一千四百亿。”以辰举牌喊价。 带有淡淡讽刺和不屑意味的低笑从拍卖现场各处响起,他们都以为阔气的七号先生会将加价额度提高到一百五十亿乃至二百亿,如今看来,还是高估这长相帅气的青年了。 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略显失望的目光:“一千四百亿一千——” “一千五百亿。”以辰举牌,打断并盖过了他的报价。 再然后,令众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七号牌刚落下就又被七号先生举了起来,一次喊价后,七号牌落下又一次举起,再跟上一次喊价,他竟然重复起这个简单又困难的动作! “一千六百亿。” “一千七百亿。” “一千八百亿。” ………… 众目睽睽之下,七号先生举牌、喊价、落牌,再举牌、喊价、落牌……任性至极的行为和一次次加价百亿的报价直接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当两千亿的报价从以辰口中喊出,众人不淡定了,两千亿美元,“能量之心”的价格较起拍价翻了八倍之多! 要知道,翻倍的可是一件光起拍价就达到了二百四十九亿美元的拍品! 维多娜表情略呆,就在刚刚,“能量之心”的报价才突破千亿大关,现在就飙到两千亿了? 她有点懵。 “疯了,这家伙疯了。”晨韬眼皮不自主地跳动,像是对莫凯泽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以辰,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吗? 每一个脆弱的人都有强大甚至疯狂的一面,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啊。 “真是个……狠小子啊。”本低声自语,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几秒后,他朝礼仪小姐举起了手。 两千亿是他财产证明的上限,也是他此次拍卖的资金上限,再多的钱,他也拿不出来了,在通过正当途径的前提下。 而拿不出更多的钱,他只能选择放弃。 时间还是太短了,不然他有充裕的时间“说服”家里那位公爵老爹。 瞧见本将四十三号牌放到了礼仪小姐端着的木盘上,所有人都露出了幸灾乐欢的表情,这是他们最乐于见到的情景。 自大的人只有被同龄人教训,才能深切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然而,就在众人心情愉悦起来的时候,惊人的事件发生了。 愤怒和疯狂使得戈尔曼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强大的力量,瞬间挣开安德烈的“人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手掌,朝着那个令他想要将其挫骨扬灰的“仇人”扇去。 砰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响起,声音分明不大,却令整个拍卖现场都静了下来。 以辰只感觉嗡鸣声充斥脑海,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跟着头倒向了一边。 一颗颗心揪了起来,在座所有人,呼吸变得缓慢,瞳孔微微放大,他们看到了什么?强壮的保镖一巴掌扇了自己老板的后脑勺? 众人愣怔着,完全没有缓过来的意思,这一幕直接把他们惊呆了,拍卖台上的维多娜同样如此,她微张着嘴,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嗡鸣过后,疼痛传来,以辰捂着后脑勺,惊疑不定地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戈尔曼。 “真棒,你真的很棒。”戈尔曼一字一顿,“喷火”的双眼几乎要把以辰融化。 如果眼神能杀人,以辰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他脑子不好,别理他。”安德烈小声安慰以辰,随即抬头看向戈尔曼,拉他的袖子,“都看着呢,赶快坐下。” “坐什么坐!老子刚要制止他你就锁上来,分明是早有准备!是不是你指使他的?”失去大半理智的戈尔曼挣开安德烈的手,质问他。 “你先坐下。”安德烈眉头微皱,再闹下去拍卖会就要被这家伙破坏了。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大半怒火,戈尔曼从以辰手中夺过七号牌,握拳将其捶给了安德烈:“你来拍!疯狂地拍!不要命地拍!” 说完,戈尔曼转身,阴沉着脸直接离开了拍卖现场。 安德烈接住从胸前滑落的七号牌,胸口的疼痛令他知道,戈尔曼真的怒了。 这家伙,大局观还是小了点。 不知何时,“孙悟空”直起了身子,那挂吃了一大半的香蕉被他放到一边,从头套中射出来的目光变得又冷又沉。 “梁子……结下了啊。”望着离开的戈尔曼,明显带有怒意的低沉声音从头套中传了出来。 直至戈尔曼的身影消失,“当局者迷”的以辰才收回了视线,他低下头,黑色短发挡住了上半张脸,令人看不出他的心表情。 看了眼安德烈,路璇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说话,反而松开了用力按在座椅把手上的手。 手离开了,但航空座椅那高档又结实的把手上却留下了一个略微凹陷的清晰手印。 完了完了,事闹大了,感受到“孙悟空”投向自己的不善目光,安德烈在心里叫苦不迭。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塞给以辰纸团的不是戈尔曼,更不是别人,正是他,令行部主管安德烈·布朗。 了解砖仓主管抠门性格的他知道如果以辰按戈尔曼要求的加价方式拍卖,就算到猴年马月,竞拍都未必能结束。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差价把价格推高,才能拍下拍品,这是竞拍的王道。 于是乎,瞒天过海的计策自然而言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说到底他也是好心,只不过他太自信了,自以为能制住戈尔曼。愤怒和疯狂使得戈尔曼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他还是低估了吝啬鬼的吝啬。 “请继续。”安德烈提高嗓音对维多娜说,调整好状态的他看上去一脸淡然,丝毫让人猜不透其内心的想法。 当务之急是拍下“北美核心”,与天地核心相比,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此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离奇又突变的情景直接令他们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代社会也能谋权篡位吗? 不过从两位“七号先生”的表现,不解的众人中开始有人明白了。 那两个坐在后面的中年人才是这个“七号财团”真正的主人,而青年不过是他们为了隐藏身份所派出来吸引注意力的手下。 出现刚才那惊心又戏剧性一幕的原因很可能是青年某些地方做错了,惹怒了那位离开的中年人。 “原七号先生”低着头不说话,“现七号先生”要求拍卖继续,心思细腻的维多娜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略作沉默,她就开口笑着说道:“想不到真正的七号先生另有其人,看来我和在座各位贵宾都看走眼了。” “继续吧。”安德烈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维多娜微笑点头:“我们继续‘能量之心’的拍卖,目前七号先生出价两千亿,请问一号先生和三十一号女士,你们还要加价吗?” 随着本的退出,还具有拍卖资格的就只有三人,而“能量之心”的报价更是达到了两千亿美元。 “两千零一亿。”朵拉婕看了眼安德烈,举牌。 维多娜笑容更多了,果然,还是有人不想放弃。 “两千一百零一亿。”安德烈直视前方,没有理会朵拉婕的目光。 是的,他加价了一百亿,不仅是原本想法的缘故,也是想间接向某人证明,证明他并非针对以辰,这完全是个意外。 “两千一百零二亿。”朵拉婕举牌,声音冷而脆。 众人有着惊叹之色的目光渐渐转移到这个身材劲爆的白人女子身上,谁也想不到一个女子居然能坐拥数千亿巨额财富。 事实上,朵拉婕和她的蛇组一直是场中的焦点之一,只不过之前是凭借火辣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和白皙的大长腿,而现在却是因为雄厚的财力。 今晚的拍卖会可谓是让不少贵宾大开眼界,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隐秘”的顶级富豪,在这之前顶级富豪圈可没有他们一点消息。 不等安德烈开口,令全场震惊的冷淡嗓音响起:“两千六百零二亿。”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大片传出,回荡空间,清晰入耳。 “加价五百亿!一号先生直接加价五百亿!”经过短暂的愣怔,维多娜反应过来,情绪泛起剧烈的波动。 激动的同时,维多娜心里不禁有着万分的疑惑,一号先生为什么会出价?按正常逻辑,他不可能出价的才对啊。 难道是为了将价格抬得更高?但直接加价五百亿……他就不怕没有人再出价了吗? 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维多娜知道,那位拿出“能量之心”的卖家正是这位直接加价五百亿的一号先生,一号牌正是在他要求参加拍卖会的时候送到他手里的。 尽管心里非常不解,但维多娜并没有过多纠结。 只要“能量之心”拍卖出去,典雅就会收取拍卖费用,属于她的那部分自然也不会少,所以不管最后得主是卖家还是其他人,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不过有一点她是相当嫉妒的,那就是卖家的容貌,有幸见过卖家容貌的她当时直接把其惊为天人,她从没有见过那般漂亮的人。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也不怪维多娜将其当作女子来评价。 “手真好看。”晨悦彤看着举牌的美男,轻声说。 白而嫩,光滑又细腻,还没有汗毛,几乎就是一只女人的手,不,女人的手都很难达到这种程度,她心想。 要是知道有人把自己评价得一点男性特征都没有,蒙面男子大概会后悔长了这张脸。 正文 第七章 万亿(二) 看向蒙面男子的瞳孔微缩,安德烈举起七号牌:“两千七百零二亿。” 众多流露着期待之色的目光看向蒙着白丝面纱的美男,等候着他再次“语出惊人”。 然而,过了近十秒,蒙面男子也没有开口加价,只是一双眸子淡淡地看着“安德烈团队”。 “果然是在抬价。”维多娜小声自语了一声。 蒙面男子的沉默令朵拉婕松了口气,照蒙面男子这种加价方式再来几次,她也要达到此次拍卖的资金上限了。 五千亿,这是她财产证明的上限。 这笔巨额财富不是来自蛇组,更不是来自她。 她如果有这么多钱,早就想办法脱离天堂享受富人生活去了;而蛇组如果有这么多钱,现在早已内斗厮杀至只剩一人了。 提供这笔拍卖费用的正是那位神秘又强大的五主。 能成为国际上数一数二的犯罪组织,天堂的敛财能力不容小觑,但即便如此,在这笔五千亿的巨额财富中,天堂的财产也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她不清楚五主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不过想来与违法行为脱不了关系。 天堂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相比五主,他们的手段简直“温柔”得上不了台面。 朵拉婕不是没想过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但当五主把她组员的脑袋拧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这个想法彻底打消了。 太攀从账户上划走了一亿,想带着这一亿美元去过后半生,她也确实逃走了,但没过几天,就被五主带了回来。 带回来的太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美丽的脸都被冰刃割花了。 朵拉婕心情是复杂的,有同样想法的她其实非常理解太攀,能在天堂那个环境中生存下来,没有人不凶狠,但那都是被逼的,但凡有机会,谁都想离开这个充满罪恶的组织。 相较于五千亿,一亿不是个大数目,但五主依旧把太攀给杀了。 背叛是不可饶恕的罪,太攀的死,朵拉婕有心理准备,但死状之凄惨却惊到了她。 五主硬生生拧下了太攀的脑袋,在其还有口气尚未死亡的濒死状态,那一瞬间,她只感到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皮。 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安德烈身上,朵拉婕喊价:“两千七百零三亿。” 新秀俱乐部,她从五主那里得知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这所谓的“七号团队”就是新秀俱乐部的人吗? 令行部,新秀俱乐部最大的部门,蝎组、蝶组、鹫组等兽组的失踪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吧,落到他们手里,那些家伙想来是活不了了。 然而,不等她再想下去,变故就出现了。 就在维多娜觉得卖家不会再抬价的时候,蒙面男子却举起了一号牌:“三千二百零三亿。” 还抬!他就真不怕另外两人退出吗?维多娜小手掩住了微张的嘴。 再次加价五百亿! 场下大片呼吸声急促起来,让人不禁怀疑会不会有人因情绪激动而岔气。 没有给观众们反应的时间,安德烈举牌:“三千三百零三亿。” “三千三百零四亿。”朵拉婕咬牙说,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居然又加价了。 “三千八百零四亿。”蒙面男子举牌,牌上大大的黑色字体“1”无形中给朵拉婕和安德烈带去强大的压力。 略微缄默了一下,安德烈再次举起七号牌…… 随着三人的较量,“能量之心”的价格呈惊人的速度飙升。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一号先生每次举牌都是在三十一号女士喊价后,这分明是在针对她,或者说是在帮助“现七号先生。” “四千九百零五亿。”蒙面男子在朵拉婕一次喊价后再次举牌。 安德烈看着蒙面男子,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格子在网上并没有找到男子的资料,典雅资料库中关于男子的资料是假的,就连照片也是假的。 这个蒙着白丝面纱的美男隐藏了身份,而且连格子都无法找不到关于他的一点资料,这很不正常。 在这一刻,安德烈深深地认识到,男子是个谜。 “四千九百……零六亿。”朵拉婕手不自主地攥紧了手里地三十一号牌,她的上限到了。 蒙面男子扭头,深邃的双眸看向安德烈,似是问你还出价吗? 安德烈不动声色,大脑飞速运转,再加价的话,以戈尔曼那吝啬的性格,恐怕真会跟他拼命,但又不能让天地核心落到别人手里,尤其是天堂。 蝶组、蝎组的行动都与风王殿有关,或者说就是风王殿命令她们去做的。 现在的天堂可以说是彻底沦为了王殿的爪牙,与其说坐在这里的是蛇组,倒不如说是风王殿。 他犹豫了,不是犹豫要不要把天地核心让出去,他是果断且完全理性的,决不会让天地核心落到天堂手里。 他犹豫的是要不要让那个神秘的蒙面男子拍下天地核心,然后等拍卖会结束,他再率人…… 反正强抢这种有违社会安定的事令行部又不是没做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不了事后补偿男子,至于补偿多少,就让戈尔曼去跟男子谈好了。 戈尔曼本就是谈判的一把好手,为了省钱,他一定会让男子“开心”地接受他的“提议”。 想到这里,安德烈那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情竟顿时好了起来,闭月羞花的美男先生,看来你少不了受点委屈了,嘿嘿嘿…… 见安德烈迟迟没有喊价,蒙面男子举起了一号牌:“五千四百零六亿。” 可恶!听到这勉强算得上熟悉的冷淡声音,朵拉婕心里顿时冒出一团愤怒的火。 完成不了五主的任务,整个蛇组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好在事情并非没有转机,黑袍人还是给朵拉婕留有余地的,如果拍不下压轴拍品,那就拖住,等他到来。 看到朵拉婕又要举牌,金环拉住她的手,小声说:“组长,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那也得拍。”说着,充斥怒意的眼神坚定下来,朵拉婕再次举牌,“五千四百零七亿。” “三十一号女士,很抱歉,因数额巨大,典雅需要您配合,重新进行资质鉴定。”收到科斯特副董事的消息,维多娜委婉地对朵拉婕说。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资质不够了,想要继续竞拍必须拿出更多的财产。 “先拍卖吧,拍卖会结束我会提供足够的财产证明,出了问题我负全责。”拿不出更多财产的朵拉婕自然不会同意维多娜的要求。 “这……”维多娜为难了,扭头看向后台的尤德。 “怎么?还怕我赖账不成?国际拍卖公司,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朵拉婕冷笑说,“难道你不知道对这里的每一位贵宾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吗?” “非常能理解您,不过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需要跟科斯特先生商量一下,麻烦您稍等一下。”维多娜说。 “随便,但最好快一点。”朵拉婕说。 维多娜点头一笑,退向后台。 台下一阵骚动,一号先生坚持到最后在众人预料之中,加价五百亿的奢靡手段足以堵住一切质疑的嘴,但三十一号女士也坚持到了最后,这就让他们有些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三十一号女士一直以相对正常的手段竞拍,加价最大的一次也不过十几亿。 或许真是被这位一号先生和七号先生的加价方式惊得不轻,他们居然开始认为十几亿美元不是个小数目,真是可笑。 没过多久,衣着华丽黑裙的维多娜就重新回到拍卖台。 “三十一号女士,典雅同意您的要求,您可以继续竞拍。”维多娜笑容满面,“五千四百零七亿有效。” 典雅同意了,不是因为朵拉婕的激将法,而是因为朵拉婕那五千亿。 一位能拿出五千亿美元参加竞拍的贵宾会拿不出更多的钱吗?谁参加拍卖会会一次性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 所以,典雅断定,这位三十一号女士一定能拿出更多的钱。 对于一位能随便掏出五千亿美元的顶级富豪,相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能量之心”才能被拍卖出一个更高的价格。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欲望的作祟。 拍卖继续,随着朵拉婕和蒙面男子的举牌,“能量之心”的价格再次飙升起来。 “五千九百零七亿。” “五千九百零八亿。” “六千四百零八亿。” “六千四百零九亿。” ………… 经过几次加价,“能量之心”的价格被推到了八千零二亿美元的天价,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两人对“能量之心”势在必得的决心。 不过冷暖自知,这个时候,朵拉婕和蒙面男子都感到了力不从心,朵拉婕是因为空口多加了三千亿的压力,而男子则是因为“北美核心”的价格快要达到他此次拍卖的资金上限了。 蒙面男子望着朵拉婕,对手的棘手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只是一个人,从“家里”带不出太多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每一件都有着不轻的重量。 现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牌子。”在这关键时刻,低头沉默的以辰向安德烈伸出了手。 “你要干吗?”安德烈问,问完他就觉得自己相当弱智,这个问题很明显算不上问题。 这家伙不会是想继续竞拍吧?难道被戈尔曼打傻了吧? 真要被打傻了,事情就大了啊,安德烈心说。 “给我。”以辰头更低了,让旁边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脸。 安德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声音有点冷,透露出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个将死之人,此时的以辰让他感觉很陌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辰有问题! 可这么想着,安德烈却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把七号牌交到了以辰手上,他做了与自己意志相违背的事!  正文 第七章 万亿(三) 脖子近乎呈一百八十度弯曲,夸张的弯度令以辰整张脸几乎贴到了胸口。 这已经不是柔韧性能做到的了,很难想象他的颈椎在这种弯度下竟然没有断裂。 一抹灰绿色的光从眼底闪过,以辰抬了抬头,然后又狠狠地低下,再抬起时,晨悦彤、路璇等人都不禁有种“他变了个人”的错觉。 尽管在以辰后面,尽管没有看到以辰的脸,但直觉告诉安德烈,现在的以辰非常不对劲。 “九千亿。”如地狱的森寒声音在空旷的顶部空间荡开,以辰缓缓举起了七号牌。 九千亿! 哗然声止不住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涨潮的海水涌上拍卖台。 朵拉婕和蒙面男子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了以辰身上,随后是上百道目光,原本受不了“万众瞩目”的以辰这一刻就像变成了深渊,将一切试图挑衅的光亮尽皆吞噬。 维多娜一时懵了,暴涨式的加价吓住了她,还有就是……哪位才是真正的七号先生? 安德烈站起来,开口就要阻止以辰,但却被回头过来的以辰震慑住了,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眸? 有着眼白,眼球也是黑色的,再正常不过的眼睛,但从中迸射出来的光却是那么冷,冷得让人发悸,冷得让人心颤。 “当毁灭者的爱压制了造物主的怒,一切希望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死神的祭坛成为轮回的枷锁,万物终将归于沉寂!”威严的声音在安德烈脑海中炸响,如五雷轰顶,令其满脸骇然地坐回了位子。 见到站起来的安德丽又重新坐下,心境稍有平稳的维多娜意识到,“现七号先生”和“原七号先生”的身份调换了。 角色扮演?谁才是真正的七号先生?这是拍卖会最大的谜,但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维多娜对准麦克风,满怀激动地喊:“七号先生报价九千亿!九百九十八亿,这是史无前例的加价额度!” 后台,尤德急火火地对礼仪小姐说:“去!告诉鉴定科!重新核实一遍所有人的财产证明!所有人!仔细!认真!不能出一点差错!” 在副董事带有火气的大喊声中,礼仪小姐匆匆跑向鉴定科。 不怪尤德生气,实在是这压轴拍品的竞拍已经夸张到不靠谱的地步了。或许是他太狭隘了,但他确实觉得,有着极大开发难度的“能量之心”根本不值得这些人如此疯狂。 这些人还是在竞拍吗?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就是那位搞海洋开发的世界首富,全部身家也才只有三千亿美元。 九千亿美元,足够造出三个世界首富了。 不,有这几位在,那位根本算不上世界首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这个副董事能控制的了,有先天免疫缺陷的董事长已经离开了无菌办公房,正在来的路上。 只要这场拍卖会能够圆满结束,典雅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单是“能量之心”的拍卖费用,就已经顶上半个典雅了。 加价九百九十八亿,这么有钱你怎么不加价九百九十九亿?尤德腹诽了一句。 “九千……零一亿。”朵拉婕在略作犹豫后举起了三十一号牌。 一定要拖延到五主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等众人发出对朵拉婕魄力如此之大的感叹声,以辰就举起了七号牌:“一万亿。” 万亿大关,突破了。 惊叫声从众多女性嘴里喊了出来,过度兴奋的神经使得大片身影坐不住了,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望着那位创造拍卖神话的青年。 “他真的加价了……九百九十九亿。”尤德呆呆地站在那里,随后艰难地吞咽起口水,这手笔……也太大了。 “比堂哥……还疯狂。”韦尔斯嘴角微抽。 “有意思。”本摸着下巴,笑容更浓了。 利微微蹙起柳叶般的眉毛,布朗主管这是默许了吗? 以辰的行为给整个“七号团队”带来了一系列反应:晨悦彤往前倾了倾身子,向路璇投去询问的眼神;路璇摇头回应,随后以小魔女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朝以辰竖起了大拇指;安德烈拿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看着以辰的眼神满是惊疑之色;而莫凯泽和晨韬,两人早就回头过去,挺直腰部,目视前方,一副“身为老板的保镖,我很自豪”的样子。 血液的流动随着烦躁和恼火而加剧,青筋从白皙的手背上凸起,三十一号牌的牌柄直接在朵拉婕那巨大的力道下被握断了。 就在朵拉婕思索着是不是该继续出价的时候,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准备动手。” 朵拉婕眼睛亮了一下,微微点头,随后朝礼仪小姐招手:“我退出。” 朝以辰的方向看了看,蒙面男子也朝礼仪小姐招了招手:“退出。” 两位贵宾突如其来的退出令众人猝不及防,不过紧接着他们就释然了,面对七号先生如此粗暴的加价方式,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承受住。 动辄加价近千亿,“腰缠万贯”这种浅显的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七号先生了。 三次响槌,无人应价,拍卖成交。 七号先生以一万亿美元的报价成功拍下了“能量之心”。 当维多娜喊下“成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喝彩声不绝于耳,掌声雷动,响彻拍卖现场的每个角落。 在鼎沸的人声中,以辰却是闭上了眼,随后身体剧烈一颤。 几秒后,他睁开眼,冷漠如退潮的海水回到了眼中深处,取而代之的是那胆小怕事的眼神,森严的声音没了,他恢复正常了。 以辰瑟瑟地朝安德烈看去,他清楚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但那并不是他的意愿,或者说是另一个他的意愿。 对,就是那种感觉,不算长的时间里,自己就好像被困在了笼子里,然后另一个自己出来了,替自己完成了自己没有完成的事。 那个他比较冷,不对,应该是非常冷,冷得连他自己都怕,而且还带了点邪恶的味道。但话说回来,那个他也很霸气,给人一种“酷到爆”的威慑力,令他自己都产生了崇拜的冲动。 难道是精神分裂?还是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面?以辰心想。 “刚才的你有问题。”安德烈打断了以辰的心理活动。 “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辰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或许你这么做是对的,起码我们不用动手去抢了,避免了意外的发生。”安德烈缓缓地说,不过他很是头疼,该怎么跟戈尔曼交代? 看来只有叫上迈克尔一起了,也不知道那家伙被命轩停职到什么时候,真是个麻烦事,他犯愁,心乱如麻。 “对对对,这么做起码能避免意外的发生。”以辰连忙附和说。 以砖仓那庞大的经济来源,一万亿美元应该不是问题,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况且有了天地核心,质门就有了洞悉王殿阴谋的可能,这可是重中之重! 我这也算是立功了,以辰心说。 “避免不了的。”就在以辰沾沾自喜的时候,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以辰一惊,伸长了脖子,看向蒙面男子的方向,正好迎上男子那深邃的目光。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以辰小声说,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到自己讲话,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一试总没错。 “‘北美核心’一直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冷淡的声音在以辰耳边响起。 以辰瞳孔微放,果然,对方是能听到自己讲话的! 不过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了,有人盯上了“北美核心”? “那个‘他’是谁?”以辰问。 晨悦彤目光怪异地看着自言自语的以辰,随即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在跟谁说话?” “他来了!”始终平静的冷淡声音在这一瞬间竟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刹那间,喝彩和掌声消失了,寂静席卷了拍卖现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永冻之力!”蓝色剑息从身上亮起,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的晨悦彤第一时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警惕地扫视四周。 时间并没有静止,只是流速变得十分缓慢了,就像驾驶汽车的你看爬行的乌龟是静止的,但你不能说乌龟是静止的,这只是速度差距极大产生的视觉差。 乌龟在爬,你无权否认它的努力及劳动成果。 而造成时间流速变缓慢的,只有永冻之力,阻滞时间的永冻之力! 她知道,水王殿来了! 铮! 一声嘹亮的剑鸣在空间中荡出无形的涟漪,夺目的蓝光迸发,【道剑·沫霜】苏醒! 四面剑尖,剑刃两侧平滑偏钝,双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适中,剑首是一枚呈菱形的蓝色宝石,圆状剑把呈藏蓝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平生镇海定波之威势。 青色、蓝色、黑色,三色剑息分别从莫凯泽、晨韬、以辰身上亮起。 以辰眼珠转了转,就要站起来,但屁股刚离开座椅,就感到无形之中一股巨力袭来,把他重新推了回去。 他再次尝试,那股力量再次出现,他又坐了回去。 他全身发力,抵挡着那股与他自身力量做对抗的反作用力,缓慢地站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之中,无形中有一只只手拉拽着你,难受至极。 “什……么……情……况?”以辰张口说话,赫然发现嘴巴和舌头变得极不灵活。 “水王殿,他来了。”晨韬说,被蓝色剑息包裹的他很轻松地起身,更没有以辰那种结巴。 “绝……对……零……度!”以辰惊道。 原来盯上的“北美核心”的是水王殿,但“北美核心”为什么会在那个家伙手里?那个家伙又为什么要引水王殿现身?这般想着,以辰缓慢扭头看向男子的方向。 这一看,他愣住了。 只见饱满的天庭有光纹浮现,蓝紫色的光晕落下,蒙着白丝面纱的美男竟然摆脱永冻之力的影响站了起来。 “都在,真好啊。”沙哑的低笑声传来,一袭黑袍凝现,出现在距离拍卖台不远的贵宾通道前。 “你终于出来了。”蒙面男子直视黑袍人,宛如实质的杀意散发出来。 “逃走的貌似是你。” “这次……不会了。” 正文 第八章 亚特兰蒂斯的王(一) 尽管从之前的话中就猜到了男子对那个盯上“北美核心”的家伙充满了敌意,但此刻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以辰心里还是有不小的震惊。 这个世界上除了新秀居然还有人知道王殿的存在,而且看样子还是那种仇恨颇深的死对头。 能不受永冻之力的影响,蒙面男子显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准备……开打……吧。”莫凯泽起身,动作不快,但明显比以辰轻松了许多。 “你……为……什……么——好……吧,我……还……是……最……弱……的。”以辰垂头丧气地放下费了好大力才抬到半空的手。 真是的,有元素之体了不起啊,他腹诽。 晨悦彤美眸注视着黑袍人,蓝色剑息变亮,【道剑·沫霜】释放的蓝光变盛。 双峰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游鱼在剑脊上摆动着身子,呈菱形的蓝色宝石内似掀起了惊涛骇浪,【道剑·沫霜】释放的蓝光变成了宝蓝色,无形之中,一股浩瀚的力量爆发…… 【奥义·冻延】! 顿时,以辰、莫凯泽感觉到束缚的力量消失了,就像是逃出沼泽,摆脱了那无形中一只只拉拽着自己的手。 “他很强,我只能暂时帮你们挡住他的力量。”晨悦彤手持【道剑·沫霜】,盯着黑袍人,一刻不敢松懈。 “可以了。”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莫凯泽体内爆发出来,席卷而出。 面对水王殿,失去【道剑·尘冕】的他依然没有一点惧怕之意,青色剑息下,光滑的皮肤更显晶莹剔透。 “上次的仇我还记着呢,现在正是个不错的机会。”对被黑袍人打成轻伤的事,晨韬耿耿于怀,“小心点,不要忘了我之前的话,水王殿……可能有两个。” 铮! 【道剑·夜束】苏醒! “双胞胎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以辰手持【道剑·夜束】,戒备地扫视四周。 加上风王殿和黑暗王殿,就四尊王殿了,他们人数上的优势都没有了,只能祈祷那个戴着面纱的美男给点力了。 “做笔买卖如何?”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嘶哑声音从袍帽中传出,“我将那个漂亮的男人给你们留下,你们让我把东西带走。亚特兰蒂斯的王,可不比‘北美核心’的价值低。” “亚特兰蒂斯……的王?”晨韬挑了挑眉,“你这家伙不会是电影看多了吧?真当有什么水之国度不成?” 见路璇和安德烈依旧一动不动,以辰忍不住问晨悦彤:“你不是挡住了那家伙的力量了吗?他们怎么不能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这不是体育课。”晨悦彤瞥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还保持这种‘龟速木头人’的状态。”以辰解释。 “因为我只改变了你们两个人周围的温度,或者说只保证了你们两个人周围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我不能分出太多的力量,毕竟还有个棘手的家伙要对付。”说着,晨悦彤看向了黑袍人。 “看来你们对我的提议不感兴趣,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说完,黑袍人化为一道黑影,直接冲向了“北美核心”。 “休想!”晨悦彤跳起,右脚跺在前面的椅背上,身体如一枚炮弹猛然冲了出去。 比晨悦彤动作更快的是莫凯泽,呼啸的风声响起,他已经离开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离黑袍人只有几步之遥。 “看好他们。”扫了眼安德烈和路璇,晨韬对以辰说。 以辰点点头,打架那种暴力行为他不在行,还是守着这两个“木头人”为好。毕竟目前为止只出现了一尊水王殿,还有风王殿、黑暗王殿以及另一尊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双胞胎水王殿没有出现。 拍卖台上,战斗开始了。 就在那只有蓝色血管凸起的手即将碰到“北美核心”的时候,晶莹剔透的“北美核心”上忽然亮起一层蓝紫色的光膜。 “这点小手段就不用拿出来丢人了。”说话间,蓝色光芒自黑袍人手上凝聚,延伸出如锥子般锋锐的尖头,将光膜撕裂。 蓝紫色光膜被撕裂,却也阻挡了黑袍人一瞬,时间虽短,但也够用了。 一只手从一侧探出,先一步黑袍人抓住了“北美核心”。右脚蹬出,与黑袍人的掌心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借助反作用力,莫凯泽身体向后弹出,将被青光包裹的“北美核心”甩向以辰的方向。 黑袍人试图抓向空中的“北美核心”,但被风元素包裹的“北美核心”速度实在太快,他探出的手抓空了。 呈爪状的手反了过来,掌心朝上,蓝色光晕涌动,黑袍人紧紧握拳。 霎时间,大片蓝色光芒出现在“北美核心”前方,水汽凝结成冰,形成一只冰晶巨手,封锁了所有路线,抓向“北美核心”。 此时晨悦彤已经到了黑袍人面前,再转身去阻止冰晶巨手已经来不及了。美眸一闪,她挥起【道剑·沫霜】,朝黑袍人当头劈下。 黑袍人狞笑一声,没有选择硬拼,闪身后退。 剑身散发出冰雾,试图影响黑袍人的身体灵活性,但这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身为控水的神祇,黑袍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冰雾影响? 【道剑·沫霜】劈空了,划过空气,留下一片浅蓝色的冰冷雾气。 另一边,就在“北美核心”即将落入冰晶巨手阴影下的那一刻,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巨手的正上方。 蓝紫色光芒从前额中央涌出,落向蒙面男子那只纤细的手。光芒在手上汇聚,隐隐化作一把鱼叉的模样,随着男子手掌拍下,蓝紫色鱼叉悍然插进了冰晶巨手中。 轰! 一声巨响,冰晶巨手直接在强大的力量下爆炸开来,化为漫天冰屑从空中洒落,掉在了光亮的地板上和干净的座椅上,还有“木头人们”的头上。 不过有一人却是例外,冰屑在快要落到其头上的时候便被无形中的力量拂开了。 短辫在脑后微微晃着,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本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激烈打斗。 “群殴,有意思。”他笑着低语。 望着空中飞舞的大片冰屑以及冰屑中的身影,以辰嘴角抽了抽,喃喃自语:“又一个……变态的……家伙。” “接着。”冷淡的嗓音,蒙面男子回头,将“北美核心”甩向以辰。 还没反应过来,以辰就被晶莹剔透的结晶撞了个满怀,低头看看“北美核心”,又抬头看看男子,他表情渐渐变得怪异。 价值一万亿美元的东西就这么轻松到手了?一分钱没花,我是不是该把那一巴掌还给布鲁尼主管?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是谁?水王殿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话没错,但也没有必要这么照顾敌人的敌人吧…… 一瞬间,无数个想法从以辰脑海中闪过。 袍帽下的黑暗中,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亮起,不夹杂丝毫情感的目光如雷电般射向以辰,拍卖现场本就极低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你的对手在这里!”一根冰锥在手上形成,冲到黑袍人面前的晨韬一跃而起,闪着寒芒的锥尖刺了出去。 “滚开!”含着愤怒的嘶哑声从袍帽中传出,刺眼的蓝光从袍袖中涌出,化为光束射出,瞬间击中晨韬。 噗! 一口鲜血吐出,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晨韬在身体倒飞之际,将手中的冰锥甩出。 一抹寒光闪过,冰锥刺中黑袍人,贯穿其袍袖下的整只手,鲜血从触目惊心的伤口涌出,不是加剧恐惧的殷红色,而是晶莹的浅蓝色。 黑袍人将冰锥拔出,一个不断涌出浅蓝色血液的洞出现在手上,透过血淋淋的洞,能清清楚看到铺在拍卖台上的红毯。 “好狠的小子。”沙哑的声音从袍帽中传出,充斥着怒火。 与此同时,受到黑袍人强力一击的晨韬如破麻袋般摔了出去,撞在唯一一面玻璃墙体上。 萦绕摩天大楼的黑暗早在黑袍人现身拍卖现场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城市的繁华夜景下,大楼的一块落地玻璃轰然碎裂,一个人影摔出,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 或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黑袍人竟然放弃了以辰这个拿着“北美核心”的目标,转身冲向了玻璃墙面那块玻璃破碎后露出的缺口。 被怒火充斥脑海的黑袍人带着一副“趁他病要他命”的架势,冲出大楼,朝坠落的晨韬追去。 他要杀死这个令人讨厌的小子!亲手杀死! “哥哥!”见晨韬摔出大楼,晨悦彤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朝缺口冲去。 有人比晨悦彤更快一步,化为青光的莫凯泽几乎紧跟在黑袍人身后冲出缺口,他被黑袍人这副赶尽杀绝的狠劲惊到了。 冲出大楼,来到数百米的高空,风之体的强大就体现出来了。 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清晰的青色光痕,莫凯泽如箭般笔直朝下冲去,刹那间就超过了黑袍人,直追坠落的晨韬。 望着冲到自己前面去的莫凯泽,俯冲的黑袍人冷笑一声,袍袖中蓝光闪烁,莫凯泽必经之路的空气中水汽凝结,形成大片冰雾,影响视线的同时又对速度造成了一定阻碍。 紧接着,强烈的水元素波动从一侧传出,破空声响起,一只蓝色巨手撕裂黑色的帷幕。 砰! 冲在前面的莫凯泽被巨手扇中,身体如一枚炮弹,立刻改变方向,垂直向大楼飞去。 咔嚓! 一块落地玻璃破碎,莫凯泽摔进了大楼。 余光扫了眼玻璃墙体上的巨大缺口,黑袍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下方数十米的青年身上,黑袍猎猎作响,俯冲的速度陡然加快。  正文 第八章 亚特兰蒂斯的王(二) 此刻,晨韬的状态很不好,水汽在后背凝成冰甲,下方更是有水汽不断凝结出冰层,靠着冰甲与冰层的撞击减弱下降的冲击力。 后背的衣服早就湿透了,隔在冰甲与后背间的水元素帮他缓解了大部分冲击力,以免内脏因剧烈的撞击而受伤。 在更下方,接近地面五十米的空中,大楼的一块落地玻璃同样碎了,水流冲破水管,从玻璃墙体的缺口涌出,形成一个很小的喷泉。 他双目通红,血丝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眼白,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冲击力减弱后,以喷泉的托力是能接住他的。当然,前提是没有人使坏。 下一秒,他瞳孔微缩,黑袍人出现了,准确说黑袍人一直在他的视野里,只不过那袭黑袍令他没有尽早发现黑暗中的敌人。 直至距离近了,那双深蓝色眼睛从袍帽中亮起,他才发现。 “小子,受死吧!”阴险的笑声中,黑袍人手从袍袖中探出,五指弯曲成爪,抓向晨韬。 低温袭来,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劲风如刀子般切割着脸,晨韬命悬一线! 砰! 高处发出巨响,一道青光从玻璃墙体中冲出,一头短发由黑色变成了青色,青色战铠覆盖全身,莫凯泽如坠落的流星,携带着强烈的剑意从高空划下。 并指如剑,青光涌动,汇聚指尖,最后凝成青色一点。 “衍尘式!”莫凯泽指尖微微一震,一点青色的尘飘向下方的黑袍人。 尽管看不到身后是什么东西,但黑袍人却清楚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强大,那是死亡的味道,死神的镰刀,不能挡! 探出的利爪果断收回,侧面水汽凝出一层冰面,一掌拍出,黑袍人借助反作用力,俯冲的身子向一边闪开,让晨韬暴露在莫凯泽的攻击下。 莫凯泽自然不会让攻击落到晨韬身上,在他的控制下,青色的尘绕过仰面朝天的晨韬,消失在其身后的空中。 从那不起眼的青点中,晨韬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可见即使没有湮灭之力,莫凯泽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莫凯泽眉头微微皱了下,没有【道剑·尘冕】的他根本无法释放风元素中的湮灭之力,可即使这样,水王殿也没有接他的攻击,对手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厉害。 如果是完颜——芙尔什羙吷,他敢肯定,自己应对的绝对不会这般轻松。 这很不正常,其中一定有问题。 有了莫凯泽争取的时间,晨悦彤的支援终于到了。 “哥,接着!”她的娇喝声从高处传来。 随后,一把散发冰雾的蓝光长剑划破空间,旋转着朝晨韬飞去。 眼睛一亮,血丝褪去小半,晨韬竭力控制着身体由仰躺变为半直立,右手一招,【道剑·沫霜】充满灵性地改变方向,飞入手中。 嗡! 锋锐的剑意爆发,一道蓝色剑光撕裂夜幕下的黑暗,朝再次冲过来的黑袍人劈去,沿途空气在低温下隐隐有冻结的迹象。 来不及躲避,黑袍人一拳轰出,过程中蓝色血管凸起,蓝光涌动,水汽凝结,在拳头表面形成一层亮闪闪的冰晶。 轰! 爆炸声中,刺眼的蓝光四射而出,随后一股冲击波以黑袍人为中心荡开,将高空落下的玻璃碎片扫向了远处。 趁此机会,晨韬控制着身体,准确落在了喷泉上,一手提剑,一手握着腹部,黑袍人那一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这不该是你真正的实力。”莫凯泽落下,在他旁边的空中悬浮着。 “阴沟里翻船了。”晨韬咳出一口血,抬头望向爆炸的中心。 爆炸的上方,一个人影正沿大楼下降,她右手抓着玻璃墙体,被冰包裹的五指因低温与玻璃产生极强的吸力,保证下降的速度不会过大。 水汽不断从空中向五指凝聚,她所过之处,大楼的玻璃墙体上留下五道细长的冰痕,冰痕上甚至有薄薄的冰雾散发。 当黑袍人从蓝光中显现出来时,晨悦彤屈腿,右手一拍玻璃墙体,双脚发力,弹跳而起。水汽凝结成短小的冰剑,被她抓入手中,带着点点寒星刺向黑袍人。 黑袍人对晨韬的出手,激怒了她。 . . . 回到黑袍人、晨悦彤等人冲出大楼的那一刻,随着黑袍人的离开,永冻之力再也无法影响拍卖现场,这偌大空间的时间流速霎时恢复正常。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模糊,黑影和各色光芒飞速闪过,嘈杂和响动传入耳中,然而,他们赫然发现,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居然破碎了。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能量之心”不见了! 以辰庆幸自己够机灵,早在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他就把“北美核心”揣进了怀里。 还好,天地核心散发的白色雾气并不冷,也没有散发出来,不然他保准露馅儿。 至于监控录像,他对格子充满了信心,除了条令中枢所限制的行为,网络世界里很少有它做不到的事,这绝对是位在网络上手眼通天的主儿。 “能量之心”不见,顿时令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大量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安保人员从现场四角的侧门涌出,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台上的维多娜和后台的尤德都慌了,突如其来的事故措手不及,多利亚、达非、杰瑞等贵宾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四周,吩咐保镖保护好自己。 韦尔斯、利、“孙悟空”三人目光闪烁,隐约猜到了变故与王殿有关。 “动手!东西在七号那个小子手里!”沙哑的声音在朵拉婕耳边响起。 五主出手了!朵拉婕脸色一喜,目光立时锁定了以辰。 “准备动手,五主说东西在七号那个小子手里。”她立刻对组员说。 “我就说那小子不对劲。”金环一边从座椅下的储物空间里取出手提箱一边说。 “表面上高价竞拍,暗地里却耍这种卑鄙手段,新秀俱乐部原来也是个两面派作风的组织。”银环讥笑说,同样取出一只手提箱。 一个个蛇组组员都从座椅下取出一只黑色手提箱,箱子打开,一把把泛着金属光泽的微型冲锋枪带着肃杀之气出现在灯光下,还有闪着寒光的匕首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单兵手雷。 她们自然无法在金属探测门的检测下把枪带进来,枪在拍卖会开始前三天就被人带了进来,放到了座椅下的储物空间。 做这件事的正是负责典雅安保工作的三名安保队长,早在五天前,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就被黑曼巴和响尾抓到了蛇穴。 “按之前的计划,金环和银环杀人制造混乱,其他人跟我抢东西。”说完,朵拉婕看向双胞胎姐妹,“记住,场面越混乱越有利,对大家也越安全。” “明白。”金环点头。 “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银环猩红小舌舔了舔红唇,像是吐信子的毒蛇。 “组长,新秀俱乐部的人怎么处理?”闪鳞目光投向以辰所在的“七号团队”,准确说是“新秀团队。” 朵拉婕美眸中闪过冰冷的杀意:“杀,一个不留。” “是。” 保险销从微.冲和手雷上拔掉,蛇组九人微微俯身,身体离开座椅,有的食指放在了微.冲的扳机上,有的拇指已经按住了手雷的引爆钮。 “动手!”朵拉婕一声厉喝,蛇组全员站了起来。 按住引爆钮的拇指松开,四枚单兵手雷从金环、银环手中扔出,朝拍卖现场四角的侧门飞去,那里有大量手持微.冲的安保人员。 轰!轰!轰!轰! 四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时响起,血淋淋的残肢飞起,四溅的鲜血和弥漫空中的血腥味瞬间引起大片刺耳的惊叫声。 哒哒哒哒…… 枪声响起,大片弹雨从“三十一号团队”的方向射出,鲜艳的血花绽放,一片又一片惊慌失措的人倒在了血泊中。 拍卖台上,身着华丽长裙的维多娜仰面倒下,鲜血从眉心的血洞涌出。 她瞳孔放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似乎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 一系列动作使得蛇组立刻成为拍卖现场的“焦点”,反应迅速的安保人员抬起枪口,火舌喷射,向那群凶悍的女人集火。 看着陷入枪战的混乱场面,本轻轻笑了笑,起身整了下领带,转身走向实木大门,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离开了拍卖现场。 在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那一刻,安德烈和路璇就意识到了有王殿出现。 包括以辰在内的三人时刻警惕着蛇组,在对方发难的第一时间就蹲了下去,利用前面的座椅做掩体,抵挡攻击。 质地优良的航空座椅短时间挡住弹雨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他们这里承受的攻击是最多的,密集的弹雨几乎封死了所有逃跑的路线,把他们完全逼在了三排座椅间的空隙里。 “有她们在,鬼才会怀疑到我身上。”以辰抱着头躲在座椅后,从缝隙里瞅那群拿着微.冲扫射的彪悍女子。 “她们是不是疯了?”试图跑到过道对面的路璇刚探出头就又被密密麻麻的子弹逼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米灰色长发甩动,竟抽了以辰一下。 “也不能……全怪她们,东西……在我这儿。”以辰一手捂着被抽的脸颊,一手从怀里拿出散发着白色雾气的结晶。 “这,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路璇一怔。 “他扔给我的。”以辰朝不远处同样躲在座椅后的蒙面男子看去。 “她们过来了!”从座椅间的缝隙发现逼近的蛇组,安德烈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白色的象牙匕首,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防身武器,面对一群手持枪械的女人,匕首的作用被削弱到了最低。 “看好东西,人交给我。”把“北美核心”扔给路璇,以辰举起【道剑·夜束】。 随即,一片黑暗降临,笼罩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蛇组组员。顿时,从黑暗中射出的子弹变得散乱,甚至开始大幅偏离方向。 弹雨出现了缺口,趁此机会,以辰跃了出去,跳过一排排座椅,朝黑暗冲去。  正文 第八章 亚特兰蒂斯的王(三) 看了眼手里剔透的结晶,又看了眼冲出去的以辰,路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扔给了安德烈:“不想让戈尔曼跟你拼命就把东西看好。” 说完,背靠前面座椅的她一步迈出,踩在自己之前的座椅上,后空翻,在空中转体,调整方向,跟上以辰。 慌忙地接住“北美核心”,安德烈表情错愕,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将结晶揣进怀里,寻找更隐蔽的地方。 路璇说的对,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不让戈尔曼跟自己拼命,他也要把东西看好。 戈尔曼,老子可是用生命帮你省钱!这可是一万亿!要是以后你再扣老子钱,老子就跟你拼命!安德烈一边蹲着往墙角移动,一边在心里大喊。 突然落入黑暗中,又失去感知,闪鳞慌了,扣紧扳机,旋转扫射。 哒哒哒哒! 连续的子弹如一条水平挥起的长鞭甩出,立时射中四周慌乱逃窜的人,一片人影倒下,同时倒下的还有黑暗中的响尾,她死在了惊慌的队友手里。 黑暗消失,闪鳞来不及惊喜,就见到一道幽光从面前闪过,紧接着,喉咙发甜,脖子上感到了滚烫的温度。 扑通一声,闪鳞后仰,倒在了地上,双眼瞪着,食指还放在扳机上,白净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从一道口子中涌出,染红了地板。 杀人了!他杀人了!看着地上的尸体,以辰眼神呆滞。 尽管之前杀过类似丧尸那种活死人的殿侍乃至真正的生灵殿卫,但那都是来自异世界的生物,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更不是人。 可这次,他杀人了,真正的人,活生生的人。 惊慌之色爬满了脸颊,他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咣当一声,闪着黑光的【道剑·夜束】直接被他扔在了地上。 “危险!”路璇娇喝一声,扑向以辰。 刚扑倒以辰,密集的子弹就从头顶飞过,来不及训斥,见敌人的枪口落下,路璇一把抓住以辰的领子,将其从过道拖进了两排座椅间。 子弹落在两人前一秒在的地板及闪鳞的尸体上,地板裂开,鲜血溅起,场面血腥无比。 路璇回头斥喝:“不要命了!” 以辰身体微微颤抖,紧张、惊慌、恐惧等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得他难以镇定下来。 “第一次杀人?”路璇瞧出了他的问题。 以辰点了点头,眼中有着明显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慢慢会适应的,习惯就好了,好好待在这儿,剩下的交给你老师。”说完,路璇拍拍他的肩膀,如雨燕般迅捷地冲了出去。 嗖! 破空声响起,一支紫红色弩箭从刁钻的角度飞出,从后背射中银环的心脏。 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在怀里,疯狂的金环将两颗单兵手雷扔向安保人员,随后直接放弃了掩体,从两排座椅间站了起来,手持微.冲朝凶手一边射击一边走去。 在金环抬起枪口的刹那,紫红色长发甩动,利就俯身躲到了座椅后面。 此刻的她,气质不再恬静,反而透露着一股干练和果断,能成为轩主,她自然不会是易碎的花瓶。 不间断喷射的火舌直接将利封死在了座椅后面,不给她丝毫逃走的空间。 卸下手臂上的微型弓弩,她感到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穿晚礼服,晚礼服太过贴身了,带上弓弩后最多只能带一支弩箭,不然她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这另一个敌人。 就在利思索着该如何对付这另一个敌人的时候,那逼近的枪声却突然停了,紧接着倒地声响起。用余光,她看到了敌人的尸体。 电弧从银色的手上消失,韦尔斯重新戴上黑手套:“利轩主,晚礼服可不适合战斗穿,这点小麻烦还是我替你解决吧。” 利起身,从座椅后出来,整理了下衣服,目光移动到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上:“你是……韦尔斯?” “利轩主还记得我,我感到很荣幸。”韦尔斯微微一笑。 利点了点头:“谢谢。” “轩主客气了,说起来我这也算是顺手而为。”韦尔斯笑笑,朝几米外的地板指了指。 那里,一个女子倒在血泊中,正是蛇组的副组五步,在她右侧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支银色钢笔,一半笔身没入其中。 随着五步、金环、银环、响尾、闪鳞的死,蛇组瞬间遭受重创,只剩下组长朵拉婕和黑曼巴等三名组员。 这个在天堂有着赫赫凶名的兽组,以阴险、毒辣、凶悍著称的蛇组,只是在短短几分钟就损失过半。 “组长,副组也死了。”黑曼巴对朵拉婕说,把微.冲当做狙击枪使用的她,每开一枪就有一名安保人员。 朵拉婕清楚,蛇组踢到铁板了。 “其他人先不要管,抢东西!”目光在一瞬间坚定下来,朵拉婕再次看向“七号团队”的方向。 她是果断的,铁板已经踢了,就算踢断脚也要把其踢穿,必须抢到天地核心,不然就算逃出去也会死在五主的手里。 她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尝被拧断脖子的滋味,更何况她还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撒手锏,那是最坏的结果——与敌人同归于尽。 “抢东西可以,先过我这关吧。”随着带了丝丝不悦的清脆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从近处的一排座椅后矫捷地跃出。 只看到米灰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然后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圆片在眼中放大,眉心一痛,一名蛇组组员就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蛇组组员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倒在了风影碟射出的影针下。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有着“精分神魔”称呼的路璇。 反应最快的是黑曼巴,发热的枪口第一时间改变方向,然而不等枪口带着火舌袭来,路璇在空中一个横摆腿就踢飞了微.冲。 一抹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割开空气朝身影划去。 从路璇这几秒的动作,朵拉婕就断定其是个高手,面对近乎贴脸的高手,枪是最无用的,只有号称近战之王的匕首才能最大程度压制甚至制裁对手。 然而,在压倒性实力面前,一切想法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在匕首划来的刹那,路璇就踩在座椅上俯身前冲,同时双手上举,抓住了朵拉婕的小臂。 紧接着,她腰部发力,转动身体,巨大的力量强制性带动朵拉婕的小臂旋转360度,咔嚓一声,其小臂就被硬生生拧断,同时匕首也掉到了座椅上。 不愧是刀口舔血的主儿,即使小臂被拧断,朵拉婕发出一声哀嚎,不过那张还算漂亮的脸却在剧痛下白了,甚至隐有狰狞露出。 身为蛇组组长,朵拉婕自然不是什么软柿子,整个蛇组,除了黑曼巴的能力比她强出一线,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即便有更强的黑曼巴,她依然能稳坐组长的位子,可见其手段之厉害。 修长的腿从空中劈下,直击路璇的头部,黑曼巴的支援到了。 腿击来得非常快,从掀起的风中更是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道,路璇立刻明白,最强的并不是领头之人。 放开已经被拧变形小臂的朵拉婕,路璇双手没有落下,而是更往上了一分,躲不开了,她选择接住对方的这一腿击。 一声闷响,势大力沉的一击令路璇后背落在椅背上,换做普通人,这一腿击再加上下面的椅背,可以让其腰椎轻松断成两截。 后腰传来疼痛,路璇没有表露丝毫,反而露出有些冷的笑容:“你要付出代价。” 在前后两个椅背上鲤鱼打挺,路璇甩开手上的长腿,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身后就传来破空声,不假思索地俯身,同时扭转身子,眼中隐约浮现出丝丝冰冷的光,路璇一拳轰出,打在了黑曼巴的小腹。 不给对手缓解的时间,路璇半蹲的身体跃起,后空翻加右踢腿,高跟鞋鞋尖踢中敌人下巴。 骨裂的声音响起,黑曼巴后仰倒飞出去,同时下巴处飙出一道血线,呈弧形洒在空中。 没有立刻死去,浑身颤栗的黑曼巴双手捂着下巴,但鲜血去止不住地涌出,从指缝流到小臂,最后从手肘滴落到地板上。 愤恨的眼神盯着路璇,痛苦扭曲了脸庞,狰狞可怕,挣扎了一阵,黑曼巴死去了,只是那双眼睛瞪得异常大,让看了的人心里发毛。 似乎知道了黑曼巴的结局,路璇没有看她一眼,而是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深棕色西装,抱怨一句:“穿西装打架,真不舒服。” 这时,忍受着疼痛的朵拉婕已经拿起了地上的微.冲。 转眼间,蛇组就只剩她一人,失去组员的她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只剩下她的蛇组,对五主和七主而言就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下场定会凄惨无比。 想到这,无边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化为海洋将她淹没。 “去死吧!”朵拉婕歇斯底里地大喊,抬起枪口对准了路璇。 “开枪啊。”面对即将喷射出火舌的枪口,路璇没有一点惧怕,更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嗖! 白色的影子跨越一排排座椅飞来,下一秒,鲜血四溅,咣当一声,微.冲掉到了地板上。 朵拉婕的小臂上,插着一把象牙匕首,溅起的鲜血将匕首染红,更将朵拉婕的脸描绘得狰狞,令人心悸。 她低头看着插有匕首的小臂,剧痛导致她的神经暂时麻痹了,但她能感觉到,她的臂骨裂开了,或者说产生了裂缝,即将裂开。 一只手被拧断,一只手被匕首碎了臂骨,她已经成了残废! 路璇看向远处扔出匕首的安德烈:“下次能不能一次性解决?” “怕她先对你开枪嘛。”安德烈一手捂在胸前,胸前的衣服后就是“北美核心”,“怎么样?我扔得挺准吧。” “是……挺准的,没有直接……杀了我,谢谢……啊。”朵拉婕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从散乱的长发中透出来,看着安德烈。 “怪不了别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安德烈淡漠地说。 望着那张扭曲的脸,路璇微微蹙起了秀眉,朵拉婕的反应令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她见到朵拉婕抬起来那只小臂上插有匕首的手,从衣服夹层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椭圆玻璃瓶,瓶里装满了像是致命毒液又像是病毒试剂的青色液体。 “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陪我……一起死。”朵拉婕笑容近乎疯狂。 这瓶液体正是她在运输机上偷偷留下的血,芙尔什羙吷从自身体内提炼出来的血。 她暗地里找过许多生物学方面的专家,但没有一人能将液体稀释,无法稀释就无法吸收,液体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尽管不知道那瓶液体是什么东西,但安德烈分明感觉出了死神的气息,他大惊,喊道:“快!阻止她!” “晚了。”狞笑着,朵拉婕松开了手,玻璃瓶滑落,掉向地板。 啪! 瓶子碎了……  正文 第九章 时光特使(一) 一栋被冰冻的高楼,呼啸的风刮着楼顶边缘对峙的两个身影,青色短发和漆黑长发迎风飘动,气氛既紧张又怪异。 身材高挑的完颜臻儿穿着黑色体恤和宽松的深绿色工装裤,一双眸子平淡地望着城市夜景,在皎洁的月光下,飘扬的长发如黑夜中的魔鬼。 十米外,身披元素之铠的莫凯泽满脸凝重之色,眼神警惕又复杂地注视着完颜臻儿,风元素在手中缓慢凝聚,形成一把青色光剑。 “我不是来打架的。”察觉到莫凯泽如临大敌的样子,完颜臻儿说。 莫凯泽缄默,强烈的剑意从体内散发出来,在周身凝聚,形成一股隐晦的气势萦绕在自己身边。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完颜臻儿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他。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莫凯泽说,迟疑又坚决。 清冷的目光中有淡淡的复杂之色闪过,沉默了一会儿,完颜臻儿点头:“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犹豫了一下,莫凯泽问:“她还活着吗?” “谁?” “完颜臻儿。” “我就是完颜臻儿。”完颜臻儿在边沿处坐下,修长的双腿微微荡在几百米的空中,低头就能看到下方如蚂蚁大小的车形冰雕。 莫凯泽摇了摇头:“你是芙尔什羙吷。” “我们是灵魂共存的,无时无刻不在相互影响,和你说话的是芙尔什羙吷,也是……完颜臻儿。”完颜臻儿说。 望了眼下方如火如荼的战斗,莫凯泽身上的气势开始提升:“如果你是为了拖住我,那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完颜臻儿问:“问你个问题,途在谁哪里?或者说它选择了谁?” 莫凯泽同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步迈出,人已经腾空而起,手中青色光剑迸发出璀璨的青光,携带着劲风劈出。 依然是坐在那里,甚至没有看莫凯泽一眼,完颜臻儿右手向左一挥,惊天的剑气从天边爆发,一团耀眼的青光划破天际飞来。 眨眼间,青光就冲了过来。 铛! 清脆的撞击声在空中溅起无形的涟漪,劈向完颜臻儿的莫凯泽瞬间被击退十数米,手中光剑更是轰然破碎,化为青色光点消失在空中。 完颜臻儿水平伸出手,掌心朝上,击退莫凯泽的那团青光缓缓落下,落到其手掌上时,青光收敛,正是【道剑·尘冕】。 “能使用它的人,不止你一个。”完颜臻儿瞧了莫凯泽一眼。 从单凹槽剑尖到细长直平的剑脊,再到布满细刺的剑刃,她抚摸着剑身。 在她的抚摸下,【道剑·尘冕】微微震动,发出脆亮的剑鸣,虽然震动,但锋利的剑刃却没有伤到她拇指肚一丝一毫。 抚摸了一番,完颜臻儿右手轻轻一送,【道剑·尘冕】窜出,噌的一声插在了莫凯泽半米处的水泥地面上。 “我是来还剑的,有它,你才是我的对手。”完颜臻儿起身。 在莫凯泽惊疑的目光中,完颜臻儿的身影消失了,他看看半截剑身没入地面的【道剑·尘冕】,又看看完颜臻儿消失的边沿处,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 感知到风王殿确实离开了,他并没有追的打算。 噌! 他拔出了【道剑·尘冕】,仔细感受着。 青色剑息下,【道剑·尘冕】传递出欢愉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两边倒”行为感到惭愧,像极了典型的墙头草。 莫凯泽明显感受到,趋于完美的风之体令他与风之剑的契合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能使用它的人,不止你一个”,他想起了完颜臻儿前一句话,思索着,他隐约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下方的街道,目光锁定在战圈中一个如黑点的人身上。 就在莫凯泽打算重新加入战圈的时候,强烈的风元素突然从摩天大楼的顶层传出。 “什么东西!”莫凯泽大惊,下一秒人已经离开原地,化为青光飞了出去,如一颗流星在夜幕留下青色光痕,冲进了大楼。 . . . 被冰蓝覆盖的街道上,冰光与寒气弥漫,一座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每一座冰雕的形成都意味着一条人命的终结,凄美的场景带给人诡异惊悚之感。 轰! 一声巨响,晨韬化为炮弹倒飞出去,巨大的冰块破碎,紧接着是玻璃破碎,人影撞进了一家高档的奢侈品店。 黑袍人的袍袖中,璀璨的蓝光缓缓变暗。 “哥哥!”惊叫一声,愤怒的晨悦彤凌空跃起,双手紧握藏蓝色的剑把,【道剑·沫霜】高举过头顶,蓝色光点在空中显现,朝剑身凝聚。 嗡! 冰光下明亮的环境骤然一暗,一道惊天的蓝色剑光飞出,劈向黑袍人。 感受到剑光带来的危险气息,黑袍人立刻借助冰面滑向一旁。 【奥义·冻延】! 在黑袍人企图躲避攻击的刹那,晨悦彤果断施展了奥义。 宝蓝色的永冻之力下,关键的一秒被停滞了。 剑光划过在无声中划过,砰的一声,黑袍人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晨悦彤脸色略白,宝蓝色瞳孔紧紧盯着地上的黑袍人,蒙着白丝面纱的男子来到她身边,也警惕地看着黑袍人。 蓝紫色光晕从男子天庭的光纹中涌出,沿着皮肤如液体般流淌全身,抵御着寒气的侵蚀,其手中更是持有类似长枪的武器。 武器足有两米之长,此时竖着,比蒙面男子都高。 因为蓝紫色光芒太过强盛,所以无法看清武器的模样,但根据光芒的外形猜测,武器很可能是一杆长戟。 晨悦彤没有看旁边的男子,她不知道男子什么时候又以什么方式从摩天大楼上下来的,早在她和哥哥落到地面时,男子就出现了。 正是他们三人联手才压制住了水王殿,可是水王殿的反扑是猛烈又凶狠的,她和男子消耗都不小,哥哥更是受了重伤。 “跟你哥哥一样……狠啊。”黑袍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看向晨悦彤,冷漠的光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在他腹部的位置,黑袍被割裂开来,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浅蓝色的血液不断从中涌出,呈水线一般滴落到冰面上。 回答黑袍人的是一道蓝紫色的光,蒙面男子冲了出去,长戟武器从侧面挥了起来,切割开空气,朝黑袍人打去。 轰! 黑袍人被长戟抽中侧腰,身体倒飞而出,砸进晨韬已经撞进去的那家奢侈品店。 “你到底是谁?”趁此空隙,晨悦彤问蒙面男子。 回头看了晨悦彤一眼,最后复杂又敬畏的目光停留在了她手中的【道剑·沫霜】上,男子缓缓地说:“第四文明的人。” “第四文明?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晨悦彤美眸渐瞪。 不等男子回话,沙哑的低笑声混着脚步声从奢侈品店里传出来,黑袍人抓着晨韬衣服的前领,将人提着走了出来。 “哥哥!”晨悦彤焦急,持剑就要上前。 “再走一步,你哥哥就没命了。”黑袍人狞笑,一手提着晨韬,另一被洞穿的手蓝光涌动,一根冰锥凝成,“我不介意让你哥哥也尝一尝被洞穿的滋味,你大可试试,看我快还是你快。” 黑袍人的话顿时令晨悦彤止住了身体,不敢再上前一步。 轰隆隆!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僵持的时候,穿云裂石的爆炸声从摩天大楼顶层响起,晨悦彤和蒙面男子齐齐抬头朝上望去,只见大楼顶层的四面玻璃齐刷刷破碎,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月光的照耀下荡出大楼。 璀璨的青色光团在冲击波荡开前冲出了大楼,水平飞出一段距离后呈抛物线朝地面降落。 一瞬间,晨悦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瞬间从空中望向了正前方,下一秒,她的脸色变了,原本站在那里的黑袍人消失了。 水王殿跑了!他掳走了哥哥!急切、担忧、烦躁……霎时间,各种负面程序爬满了晨悦彤的脸颊。 浓郁的蓝紫色光从蒙面男子手持的长戟中延伸而出,在十米高的空中形成光膜屏障,将他和晨悦彤护在了下面。 数百米的高度加上锋锐的边,使得玻璃碎片极为危险,但即便如此,也被光膜轻而易举地拦下了。光膜看似纤薄,实际却有着极强的韧性和防护能力。 在空中看着渺小的青色光团,到了近处才发现它的大,落到地面,占去的面积足有一百多平方米。 耀眼的青光逐渐减弱,被照亮的街道恢复了原有的亮度,光团中的人影显露出来,不是一个,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个。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身青色战铠的莫凯泽,身后是以辰、路璇、利等人,再往后是脸上布满惊慌之色的贵宾、礼仪小姐、安保人员…… 朵拉婕引爆的青色液体,威力无疑是巨大的,若不是莫凯泽关键时刻赶到并抑制住了大部分“暴躁”的风元素,遭到破坏的就不是大楼顶层了,而是整栋大楼。 莫凯泽的脸色有点白,抑制住大部分“暴躁”的风元素,又将一百多人从几百米的高空带下来,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尽管救了一百多人,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好,因为更多的人死在了爆炸中。 大楼顶层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一百,时间紧迫又要分出大部分力量抑制风元素,能救下这些人已经是他的极限。 “真是个……疯子。”安德烈咳嗽着,“批判”朵拉婕疯狂的举动。 随着晨悦彤的施为,冰蓝以极快的速度从街道褪去,低温也恢复了正常,不过寒气还没有完全消失,令不少人瑟瑟发抖,寒颤不断。 “水王殿呢?”确认了一遍怀里的东西完好无损,安德烈走向晨悦彤,从晨悦彤的脸上,他看出了浓浓的担心。 “跑……了,他……抓走了哥哥。”晨悦彤心急如焚。 “晨韬被抓走了?”安德烈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有异样的光闪过,带着丝丝怀疑之色。 “我要去救哥哥!”说着,晨悦彤转身就要走。 双手抱胸的路璇上前一步,站到了她面前:“你上哪儿去救?你知道水王殿在什么地方吗?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找到水王殿吗?找人这种事,俱乐部比你擅长,理智点。”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迟疑了一番,晨悦彤点点头,压下了着急救人的心情。 “你哥哥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不然早在水王殿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一具尸体了。”变相安慰了她一句,路璇不再说话。  正文 第九章 时光特使(二) 二十分钟后,大量警车包围了被冰蓝吞噬过的两条街,被莫凯泽救下的人和大楼里的幸存者已经被警察带走。 低温几乎夺走了街上所有人的命,令繁华街道沦为了死亡之地,而典雅的摩天大楼却堂而皇之地成为了这死亡之地唯一的安全点。 目标是拍卖会的黑袍人只杀了阻拦的人,而其他人却幸免于难,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场灾难的幸存者。 和曼斯、利两位轩主谈完,安德烈向以辰等人走去,自始至终他都双手捂着胸,准确说是护着怀里的那枚结晶。 曼斯和利自然清楚安德烈怀里是什么东西,眼中也都流露出灼灼的目光。如果不是自持身份和顾及行为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后果,两人恐怕早就扑上去抢了。 “走吧,现场由曼斯轩主亲自处理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舆论的事,交给黑手阁头疼吧。”安德烈冲众人招招手。 一群顶尖黑客沦为令行部和七莲塔的“擦屁股”专员,在黑手阁的人看来,这是最让他们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的事。 控制网络上的言论,就变相控制了社会舆论,这种技术活只能他们来做,没办法,谁让现在是网络社会呢。 “缓过来了吗?”安德烈看向以辰,询问说。 以辰抬头,不自然的脸色好了许多,他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到最后,拿手帕擦了下额头的汗,再次点了点头。 “你这答案还真是复杂。”安德烈努了努嘴,示意他跟自己并肩走,“慢慢来,很少有人第一次杀人就能做到镇定自若。等习惯了你就会发现,杀人其实和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麻木了。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杀人如麻’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以辰自觉地忽略了他后面的话:“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头看了眼那个说跟他们一起走的男子,安德烈说:“先把‘北美核心’送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然后再好好和那位美丽的一号先生聊一聊。” “那个人确实充满了神秘,拍卖会上他传音告诉我,说‘北美核心’带不到其他地区,只能待在北美洲。”以辰也回头看了眼男子。 “带不到其他地区?只能待在北美洲?”安德烈愣了一下,打量以辰,“你没有开玩笑吧?” “要开玩笑也是他先跟我开玩笑的。”以辰及时把“锅”甩给男子。 “你刚才说他怎么告诉你的?传音?”安德烈瞧着以辰,满脸的怀疑之色。 “听起来是有点匪夷所思,但确实是这样。”以辰略有尴尬。 “声音是依靠介质传播的,空气能充当介质,元素自然也能。”莫凯泽淡淡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明显把以辰和安德烈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莫凯泽并没有在他们身后,而是隔着路璇和晨悦彤与蒙面男子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尾端。 “这小子能听到我们说话?”安德烈承认这里的人耳力都不错,但他们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毕竟有些话还是要提防那位身份不明的美男。 不等以辰开口,莫凯泽的声音就再次在安德烈耳边响起:“相比其他元素,风元素更适合窃.听。” “……” 望着离开的安德烈等人,曼斯叹了口气:“总算是走了,从日本到新加坡、再到中国,现在又到美国,这些人每去一个国家,原本还算正常的事就都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曼斯轩主觉得他们真的走了吗?”利也望着安德烈等人。 “利轩主的意思是……”曼斯看向她。 “曼斯轩主不妨猜一猜他们下一站会去哪里。”利没有直接回答,言语中似乎别有深意。 “不会还是……美国吧?”曼斯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北美核心’是不带走的,它只属于北美洲,所以布朗主管他们不会离开这块大陆,起码目前不会。加拿大、墨西哥、危地马拉……其实他们的选择很多,但我觉得,是美国的可能性……”利没有说下去,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已经算是委婉地肯定了曼斯的猜测。 “但愿我不会有路轩主那种不美妙的遭遇,压力向来不是个好东西,我最怕的就是它。”曼斯因为她的话头疼起来。 “其实去哪里也不是布朗主管他们能左右的,真正牵着俱乐部鼻子走的是……王殿。”利又恢复了以往的恬静气质,让人很难把刚刚拿弓弩杀人的女子和她重合在一起。 曼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说道:“利轩主貌似对天地核心很了解。” 看向曼斯,利双眸中投射出来的目光变得深邃,最终,她笑笑,没有说话。 . . . “第四文明的人?!”以辰、安德烈、莫凯泽异口同声地说。 一张圆桌上,三人齐齐注视着蒙面男子,惊愕又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脸上。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古代文明的踪迹,你们第五文明的人又不是没有发现过,虽然东西少了点,但也足以证明有其他文明存在过,不是吗?”蒙年男子坐在那里,面前的咖啡一动未动。 “古代文明有东西留下来我能理解,但留下你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安德烈目光怪异。 “能活到现在,是幸运,也是厄难。”男子微微咳嗽了一下。 “水之国度,真的存在?”莫凯泽忍不住问。 “我坐在这里应该就是对亚特兰蒂斯最好的解释。”男子嗓音冷淡,一双眸子中偶有蓝紫色光芒跳动,甚是奇异。 以辰试探地说:“那个……你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什么佐泪什么芥尔什么先生。” “是拜恩托·佐泪·弗罗伊·芥尔·恩卡丝,你可以直接叫我拜恩托或者恩卡丝。”出于意料,态度偏冷的男子对以辰说话时却非常尊敬,甚至有一点感激。 没错,就是感激,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好,恩卡丝先生,你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吗?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拍‘北美核心’?”以辰问。 “以先生,你知道‘北美核心’的卖家是谁吗?”拜恩托不答反问。 以辰摇了摇头,格子入侵了典雅的资料库,只是资料库中并没有卖家的任何资料,或者说有卖家的资料但典雅没有标明出来。 “是你?”安德烈直接问,以辰没有听出拜恩托话的意思,但他却听出来了。 拜恩托缓缓点头:“在第四文明时期,这块大陆是亚特兰蒂斯的中心区,不叫北美大陆,叫亚特兰蒂斯核心领。那时,这片天地还是以海域为主。‘北美核心’正是亚特兰蒂斯一直守护的东西,也是亚特兰蒂斯的至宝,那个时候,它还叫‘亚特兰蒂斯之眼’。” “你在亚特兰蒂斯是什么身份?”莫凯泽问。 如果拜恩托说的是真的,再结合水王殿之前说的话,他该不会真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吧?莫凯泽忍不住想。 从拜恩托身上,莫凯泽隐隐能感受到一种仿佛与生俱乐的高贵和傲气,这种气质他在亚当身上也感受过,不过细分的话,两人的气质又略有不同,亚当更偏傲气一点,而拜恩托更偏高贵一点。 “对,你是什么身份?水王殿说你是亚特兰蒂斯的王,真的假的?”以辰也问。 拜恩托摇头,沉默了一下,他说:“我是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亚特兰蒂斯的王是我父皇,他……死了,死在那人手上。” “难怪你对水王殿有那么大的杀意。”莫凯泽说。 “水王殿是什么时候杀害的你父亲?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他在你们那个时代也出现过吗?”以辰摆了摆手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亚特兰蒂斯的历史上,那些敌人出现的次数很多,其中逃脱最频繁的就是那个家伙。”拜恩托顿了一下说,“不过,他杀害我父皇是半个月前,在我面前……亲手杀死了……父皇。” 安德烈目光中有精光闪过:“你父皇也活到现在?亚特兰蒂斯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你们的国度在什么地方?” 拜恩托看向他,眼中表露出明显敌意:“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虽然所处的文明不同,但都是地球上的生灵,都是人类,所以——人性都是贪婪和自私自利的。”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水王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安德烈说。 “那如果打败了他呢?”拜恩托摇头说,“一个强大的文明是不会允许另一个强大文明复苏的,你的话很幼稚。” 安德烈无力反驳,对方的话一针见血,他不敢保证也没有能力保证那群追求科学的怪人不会对一个强大的文明国度感兴趣。 除了科学家,还有历史学家、建筑学家……这还只是文化和科技的碰撞,再往上很可能会发展成权与力的碰撞。 “七尊王殿在你们那个时代有共同出现过吗?”安德烈思索了半分钟问。 七尊王殿已经有四尊逃脱了,这件事在命轩引起了轩然大波,局势已经非常严重了。 拜恩托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那七个家伙共同出现,我们的国度才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以亚特兰蒂斯为首的第四文明才走向灭亡。” 安德烈震惊,七尊王殿的力量居然能够重创一整个文明,让其几乎完全消失在时光长河之中。 “能仔细说说有关七元素、道剑、王殿、道剑之主的所有信息吗?尤其是王殿,越详细越好。”他说,这是俱乐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尽管此刻有点像被审问的犯人,但拜恩托没有太在意,如实说:“亚特兰蒂斯对王殿的了解并不多,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风、水、雷电三尊王殿,另外四尊王殿都只出现过一次,就是亚特兰蒂斯遭受毁灭性打击之前,那时的他们还很虚弱,被道剑选中的四位道剑之主也同样弱小。”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的国度又是如何遭受致命打击的?风、水、雷电三位道剑之主没有拦住王殿吗?”莫凯泽问。 “或许是有更可怕的东西。”另一桌的路璇开口,她之前一直在安抚旁边情绪低落的晨悦彤,就是“以毒攻毒”的方法欠妥了点。 “没错,有更可怕的东西。”拜恩托看了眼这个一语中的的女孩,“七尊王殿合力祭出了一种可怕的毁灭性力量,在那种力量面前,再强大的文明都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那悲惨的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令他心有余悸。 正文 第九章 时光特使(三) 合七尊王殿之力祭出的力量!毁灭文明的力量! 众人震惊,即便是晨悦彤都被拜恩托的话所吸引,暂时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你父皇和其他人。”刚说完,安德烈就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紧,“是水王殿?” “是,也不是。”拜恩托给出让人费解的答案,他的目光有点发散,似是开始回忆:“在国度即将毁灭的那一刻,一股神秘又浩瀚的伟力降临,挡住了王殿祭出的那股毁灭性力量。就在我们以为灾难被上天化解了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地球都被毁灭性的力量因子所充斥,在这种恶劣又危险的环境中,任何生灵都毫无生存下去的希望。地球是能净化毁灭因子的,但净化的速度极为缓慢。至少净化千年,环境才能恢复到容许生灵生存的程度,但生存是即时的,在毁灭因子下,任何生灵连一年都无法坚持。那时我们才知道,毁灭并没有离开,还萦绕着我们,只不过采取了较为温柔的手段。”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甚至带有愤怒和仇恨:“也就在那个时候,水王殿发现了父皇手中的天地核心。清楚父皇宁可毁了天地核心也不会交给他,水王殿只能用黑袍隐藏身份,以永冻之力冰封亚特兰蒂斯。只待毁灭因子被净化干净,保留了火种的亚特兰蒂斯就会再度崛起。水王殿是以救世之举让我父皇承他的心情,只有这样他才能拿到‘亚特兰蒂斯之眼’。” 众人都不禁被这位亚特兰蒂斯殿下的话惊到了,微张着嘴,庞大的信息量令他们一时无法完全消化。 最先反应过来并找出疑点的是晨悦彤:“你说在亚特兰蒂斯历史上出现次数最多的是水王殿,那你们就没有人辨识出永冻之力吗?” “怎么可能没有认出?你是现任水之主,最为清楚永冻之力,我想问你,你见过能令时光都停滞的永冻之力吗?”拜恩托问。 “令时光都停滞的……永冻之力。”晨悦彤俏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对于永冻之力,在座的人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永冻之力可以阻滞时间,但停滞时光,她敢肯定,永冻之力绝对做不到。 阻滞时间是永冻之力令温度瞬间接近绝对零度导致的物体运动几乎停止运动的结果,这是一件在可理解范畴内也在可接受范围内的事,而停滞时光——如果说时间是一种运动对比的流速概念,那么时光就是一种生生不息的轮回概念。 “从你的表情中,我已经知道结果了。”拜恩托看着晨悦彤说,“这是种无法想象的伟大力量,正如此,我和父皇以及所有解封的亚特兰蒂斯臣民都没有往水王殿身上想,因为水王殿根本做不到。震惊水王殿的惊天之能的同时,又感激水王殿的救命之恩,解封后的亚特兰蒂斯臣民便将其奉为了特使,亚特兰蒂斯的时光特使。” “时光特使?”安德烈三人又异口同声地说。 拜恩托缓缓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表现并不意外。 “把敌人奉为特使,这大概是你们国民做得最糊涂的事。”以辰咋舌。 “他们只是被水王殿暂时迷惑了。”拜恩托纠正。 “你可以戳穿水王殿,你是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你的话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即使水王殿救了他们。”以辰说,“而且,你父皇死了,你身为殿下,理应接替你父皇,成为亚特兰蒂斯的新王。” 拜恩托摇头一叹,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落寞和愤恨:“他们不会相信我了,水王殿将杀害父皇的罪名安到了我的头上,说我……弑父夺位。” 刚享受到一点点“重生”的喜悦就遭遇如此变故,落差之大,即便是现在,他都无法完全接受这个现实。 “水王殿为什么杀害你父亲?你父亲发现了他的身份?”安德烈看了看桌上像极了一粒米饭的微米耳机,确认格子正在实时接收。 拜恩托点头:“解封了部分亚特兰蒂斯后,水王殿以帮助亚特兰蒂斯恢复第四文明以往的荣光为由问父皇要‘亚特兰蒂斯之眼’。在交给他的前一天晚上,父皇发现了他水王殿的身份,然后就……如果不是父皇拼死拖住两尊王殿,又有神兵守护,我逃不出来。” “两尊王殿?” “风王殿,我和父皇看到特使与风王殿在一起。正是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我们才发现特使其实就是亚特兰蒂斯的死敌,水王殿。只是,还没来得及离开,我们就被他们发现了。” “是这样。”安德烈微微点头,又问,“你刚才说的神兵是什么?” “同样是亚特兰蒂斯的至宝,仅次于‘亚特兰蒂斯之眼’。”拜恩托说。 “那【道剑·沫霜】呢?在你们水之国度排第几?”以辰好奇地问,问的时候下意识朝晨悦彤的方向看了看。 “【道剑·沫霜】不属于亚特兰蒂斯。”拜恩托沉吟了一下,“硬要排名的话,水之剑和‘亚特兰蒂斯之眼’并排第一,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水之剑的作用还在‘亚特兰蒂斯之眼’之上。” “这么厉害!”以辰瞪大了眼。 随即他就恍然了,道剑是元素法则孕育之物,从某种程度而言也代表了天地,而且它能被人更直接地利用,作用确实要比有着极大开发难度的天地核心大。 “天地核心能卖一万亿,那水之剑至少也能卖一万一千亿,黑暗之剑比水之剑高了两个排名,最低也能卖一万三千亿。一万三千亿美元啊!十辈子也花不完!捡到宝了!捡到宝了……”以辰小声自言自语,嘴角隐有口水流出的迹象。 “嘀咕什么呢?”一旁的安德烈拿手肘顶了顶以辰。 “没,没什么。”反应过来的以辰连忙拿手背擦了下嘴角,防止真的有口水流出。 要不直接把黑暗之剑卖给俱乐部得了,不够的话自己就再签个卖身契。当然了,前提是保留自己的财产所有权。反正只要能成为万亿富豪,自己就算给别人打一辈子工也值了。 他捏着下巴,这样想。 “白日梦就不要做了,你现在就是俱乐部的打工仔。”洞悉了以辰想法的路璇毫不犹豫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白日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哪天梦想成真了呢?”以辰笑笑,随后弱弱地补了一句,“你不当蛔虫可惜了。” 晨悦彤看向拜恩托:“你知道尤图嘉羙吷是怎么做到令时光停滞的吗?” 沉默的这一会儿,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即使永冻之力不间断地维持亚特兰蒂斯处于一个极慢的时间流速之中也无法让拜恩托等第四文明的人活到现在,更何况想要永冻之力数千年维持某个地方的时间流速本身就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纵使那个地方很小很小。 “在发现特使就是水王殿后,父皇猜测,当年水王殿之所以能做出那种惊天之举,应该是借助了那股神秘又浩瀚的伟力。”拜恩托说。 “伟力不是抵挡那股毁灭性力量的吗?怎么会帮王殿?”莫凯泽问。 拜恩托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水王殿用手段骗过并获得了伟力的信任,我能感觉到伟力是有意志的。” “意志?” “像是活的,生灵。” 莫凯泽若有所思。 以辰抚着心口:“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你把‘北美核心’拿来拍卖是想引出水王殿报仇?”安德烈端起咖啡喝了口说,相比那股玄之又玄的伟力有没有意志,他更关心拜恩托拍卖天地核心的目的。 出乎安德烈的意料,拜恩托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做什么?”安德烈追问。 “水王殿逃脱,水之剑必然会择主,拍卖天地核心,目的是为了找到现任水之主。”说着,拜恩托看向了晨悦彤,“我不是水王殿的对手,想要报仇只有联合现任水之主。” “我?”晨悦彤显然没想到拜恩托的目标是自己。 拜恩托点头:“只有合你之力才有镇压乃至抹杀水王殿的可能。” “你怎么确定她会参加拍卖会?”安德烈问。 “我不确定,如果她不出现,我会尝试与水王殿……同归于尽。”拜恩托声音平静,但越是如此,众人越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空口无凭。”路璇剥着橘子。 “空口无凭?”拜恩托眉毛微微挤了挤,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也只是勉强学会了英语,尽管路璇说的是英语,但想要理解一个由汉语翻译到英语的词,对他来说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如果莫凯泽知道这位亚特兰蒂斯的殿下在一边躲避王殿追杀一边适应陌生世界的情况下学会了英语,而且只学了半个月,他大概会有撞墙自杀的想法。 “简单说就是你要证明,或者拿出证据。”路璇将剥好的橘子递向安德烈,在对方伸手接的时候她却又收回了手,然后掰下一瓣橘子扔进自己嘴里。 “没错,你需要拿出证据。水王殿说过你是亚特兰蒂斯的王,但敌人的话是不能信的,一切要以证据说话。”身为学生兼马仔的以辰连忙附和。 安德烈等人用缄默的方式赞同路璇和以辰的话,他们刚才都被拜恩托的话吸引代入了,潜意识里就认为了亚特兰蒂斯是存在的。 如果亚特兰蒂斯是假的,后面的一切都不会成立。 拜恩托沉默,眼帘低垂,看着桌上热气渐消的咖啡。 一时间,气氛变得安静,混合着咖啡苦涩和橘子清爽的香味弥漫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能听到的只有六人浅浅的呼吸声。 许久,拜恩托冷淡的嗓音才再次响起:“证据的话,这个……可以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抬起头,比女人都精致漂亮的手从一侧摘下了白丝面纱。 正文 第十章 亚特兰蒂斯(一) 俊美到令鲜花都黯然失色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干净白皙的心形脸,天庭饱满,修长的双眉恰到好处地翘起,在洁白皮肤的衬托下才发现那一双眸子原来是呈浅蓝色的,像是无垢的宝石,微白的嘴闭合形成弯曲的唇线,耳朵略长,配上那一头漆黑如墨的中长发,中性美的魅力散发到了极致。 在不分男女的情况下,此时的拜恩托,容貌已经完全不逊于路璇了,甚而隐隐有赶超的趋势。 只不过论起身材,就与有接近人体黄金分割的小魔女差了许多。当然了,男人与女人的身材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或许唯一能胜过拜恩托的只有芙尔什羙吷,或者说现出真身的完颜臻儿。 宁静萦绕着众人,但呼吸声不再平缓,急促得让人怀疑得了哮喘,因为坐在他们面前的男子是没有鼻子的。 对,没有鼻子,在拜恩托双眸下方,是平滑白嫩的皮肤,而在其脸颊,也就是腮的部分,有着长满鱼鳞的鱼鳃。 没错,就是鱼鳃,蓝紫色的鱼鳞覆盖,鱼鳃有节奏地轻微动着,缓缓呼吸。 “我觉得我要冷静一下。”以辰没有端桌上的咖啡,而是从旁边的冰箱中拿了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拜恩托身上。 “我想没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了。”拜恩托重新戴上了白丝面纱,蒙住下半张脸和有着蓝紫色鳞片的鱼鳃。 “你这是……鱼鳃?”安德烈问出众人都好奇的问题。 “说鱼鳃是对它的侮辱。”拜恩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海皇鳃,亚特兰蒂斯族人特有的呼吸器官,可以直接在空气中呼吸,也可以在水环境中进行气体交换。另外,生长出海皇鳞的海皇鳃还具有过滤和排毒的作用。” 安德烈眼睛亮了,确切说他双眼是替质门亮的,海皇鳃如果真有拜恩托说得这般神奇,那么对人类在海洋领域的科技一定有着巨大无比的研究价值。 起码不需要氧气瓶且具有过滤排毒的全新潜水面罩能问世,生物学家必定对这闻所未闻的海皇鳃充满了兴趣! “我劝你不要打海皇鳃的主意,亚特兰蒂斯再没落,也能狠狠地咬任何对它不怀好意的敌人一口。”拜恩托一眼就看透了安德烈没有设防的鬼心思。 “不会,我只是有让你做个体检检查一下身体的想法。”安德烈说。 “不需要,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拜恩托果断拒绝。 “又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也没有任何副作用。”安德烈劝道。 拜恩托眼睛眯起来,有着危险的光闪过:“你要清楚一点,这个距离,即使有道剑之主护着,我也能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不等安德烈开口,莫凯泽就说道。 青色剑息从他身上亮起,空气流动变得缓慢,凝滞感充斥这不大的空间。 拜恩托前额中央有光纹亮起,蓝紫色的光涌出,空气湿度变大,有薄薄的水雾产生。 温度降低的空间有着浓浓的火药味弥漫,揪紧人的心。 “够了!”锋利的风影碟切割开空气,竖着从两人面前飞过,噌的一声,嵌进了墙壁中,而桌上、天花板上以及两面墙壁上都留下一排尖锐的影针。 看了眼桌上闪着寒光的影针,以辰吞咽了一口口水,屁股往后挪了挪,尽量离桌子拉开一些距离。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路璇语气冷冽如风,扫了两人一眼,随后看向安德烈,“对付王殿才是最要紧的事,不要因小失大。迈克尔可还在停职呢,你不会是想步他的后尘吧?” “懂,很懂。”也知道以大局为重,安德烈急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他还是小声补了句嘴,“后尘是步不了了,那光头要复职了。” 在充当和事佬的以辰的调解下,针锋相对的莫凯泽和拜恩托才收敛威势,同时也都收起了那副“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样子。 “人你现在找到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以辰问拜恩托。 “看你。”拜恩托回道。 “看我?”以辰一脸错愕。 不仅是以辰,安德烈等人也被拜恩托的话弄迷糊了,反倒是有一人把目光从拜恩托身上转移到以辰身上,看着他,若有所思。 “如果说我找到现任水之主有预料的成分,那么找到你完全是个意外。”拜恩托说。 “是个……意外,尊贵的……殿下,我貌似……没有得罪……你吧。”以辰嘴角微微抽搐,自己怎么就成个意外了? 意识到自己说话方式不对,拜恩托连忙重新组织语言:“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找到你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是运气。这是好事,是海皇给我的天大惊喜。” “海皇……又是谁?”以辰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第一任水之主,也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的人。”说到这,拜恩托眼中有崇拜的火焰升腾。 “你想说我与你们国度的海皇有渊源?”以辰挑了挑眉,惊讶中夹杂着兴奋。 难道说自己的来历有神秘色彩?该不会自己是海皇的血脉吧?海皇与某个第五文明的女子在某时某地发生了关系?不对不对,那时候不可能有第五文明的人。难道说自己是海皇转世重生?也不对,那成为水之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一瞬间,无数种想法从以辰脑海中闪过。 拜恩托一句话就浇灭了以辰所有希望的火苗:“你与海皇没有任何渊源。” “大哥,那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别卖关子了。”以辰喝冰水压惊。 “你是被途选中的人,我从你身上隐约感受到了它的气息。尽管非常微弱,但我非常肯定,那就是它的气息。”拜恩托像看恩人似的看他。 “途?途又是谁?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的人的妻子?”以辰脸色古怪起来。 “不要亵渎神灵。”没有再等以辰问,拜恩托主动解释说,“我刚才说过,有股伟力降临拯救了亚特兰蒂斯,也说过那股伟力是有意志的,像是活的,生灵。” 以辰挑眉:“你不会想说那股伟力就是所谓的途吧?” 拜恩托有力地点头:“严格说应该是那股意志,那股意志是途,你是被途选中的救世之主。” “不不不,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救世之主,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没错,打酱油的。”以辰连忙摇手,这般说着,他却大致猜到了什么。 拜恩托口中那股拯救亚特兰蒂斯的力量,很可能就是那神秘氤氲空间中的粉金色天空,意志很可能就是那个娃娃音的主人。 他还清楚记得芙尔什羙吷也大声喊“途”,他甚至还被连累骂成混蛋。 自从在崇明岛进入过那个空间后,他就再没有进去过,多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后来他又仔细想了想,终于找到了进去的方法,但那纯粹是他自作聪明的臆想,并没有真正实践过,尽管如此,他依然对那个方法充满了信心,虽然这份自信有点盲目。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一旦说出来,他势必会成为重点研究对象,他可不想变成待在玻璃箱中的小白鼠。 不能说,对,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就让我这个上帝默默地拯救你们吧,他心说。 “我可以证明……途的存在,确切说……我见过途。”莫凯泽忽然开口。 “什么!”莫凯泽的一句话令安德烈等人为之一惊。 接下来,莫凯泽将在湮灭台风中发生的事细细讲述了一遍,包括粉金色身影突然出现并拿“一阳指”戳他以及“一阳指”逆天的功效。 “这些你怎么不跟我说?”震惊的同时,安德烈质问莫凯泽。 “你也没问过我啊。”莫凯泽淡淡地回答。 “问你?我怎么问你?我,你,我……”安德烈指着他,最后又无力地放下了手,“得,你真是我的……好学生。” “看清那个身影的模样了吗?长得什么样?是不是他?”路璇下巴朝以辰点了一下,问莫凯泽。 感受到莫凯泽投来的绅士目光,以辰的心瞬间揪了起来,额头上因紧张而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只看了以辰几秒,莫凯泽就摇头说:“那个身影全身都是粉金色的,脸也是,看不清模样,不过身影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他显然没那么高。” “我怎么就矮了?没有一米八五吗?”说着,以辰还不服气地站起来向众人证明一下。 “你有一米八五,是那个身影,满意了吧。”莫凯泽一本正经地点头,像极了坑人的样子。 “呃——我开玩笑,开玩笑的,我只有一米八三,矮,相当矮。”以辰露出讨好人的笑容,急忙坐回位子。 这时,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响起,随后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主管,晨曦和皓月报到,运送车队到达。” 低沉浑厚的声音,正是列昂尼得。  正文 第十章 亚特兰蒂斯(二) 大西洋,魔鬼三角海域。 百慕大三角南端,海底深处,一条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沟蜿蜒曲折地附在广袤的大地上,像是巨人留在大地上的狰狞伤口。 波多黎各海沟,位于大西洋与加勒比海之间,与两个地带的相互作用有关,最深处达9200米,地震、海啸频繁。 海沟内伸手不见五指,越深处海洋生物越稀少,也越罕见。 就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一个身影正飞速深入海沟,作为深海杀手的超强水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造不成丝毫阻碍。 身影所过之处,所有的海洋生物无不退避三舍,就像是遇到了深海的统治者,瑟瑟发抖。 微弱的蓝光从一双眼睛中散发出来,成为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在深度达到7000米的地方,竟有隐约的蓝紫色光芒撕裂了黑暗。随着深度一米一米增加,光芒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变盛。 7500米的深海,身影停止了下降。 在这里,蓝紫色光芒已经完全驱逐了海沟内的黑暗,唯有身影那袭宽大的黑袍制造出的不大却足以将整个人都笼罩进去的黑暗。 在黑袍人正下方,一层巨大的蓝紫色光膜拦住了他的去路,驱逐黑暗的光正是光膜所发出的,耀眼的光让人难以看清光膜内部的情况。 光膜上散发着明显的能量波动,显然具备防护之能,不过这股能量波动不够隐晦,甚至还带有些紊乱,好像年久失修的楼宇,摇摇欲坠。 黑袍人一脚踏出,人直接穿过了光膜,进入了内部。 壮观的场面,出现了。 宏伟的古老建筑群屹立,玄奥的梵音和响亮的钟声回荡,长满青苔的护城墙一望无际,高达数十米的城墙上建有御敌的箭塔,墙内深灰色城堡一座接着一座,城堡内深青色宫殿无数,密密麻麻的身影组成众多小队在护城墙以及城堡上空巡逻。 水之国度!亚特兰蒂斯! 然而,宏伟的建筑群,大部分却被冰冻了,如一座座巨大的冰雕,很多简直更是残缺不全,即便是护城墙都有许多显眼的缺口。 可以想象,被冰封前的亚特兰蒂斯必然满目疮痍、千疮百孔。 黑袍人一出现,就被附近巡逻的小队发现了,十名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亚特兰蒂斯族人快速游了过来。 “特使先生,您回来了。”小队的队长微微弯腰,说着亚特兰蒂斯的语言。 黑袍人点了下头:“五位领主在哪儿?” “领主大人们在王宫守护王的遗体。”海皇鳃缓缓动着,小队长犹豫了一下问,“特使,抓到殿下了吗?” 没有回答他,黑袍人沉吟了一下说:“让五位领主去祭坛。” “特使,您是不是先去王宫拜一下王?”小队长试探地问,“另外,按礼仪,国葬前领主大人们要守护王的遗体百日,百日内不得离开王宫。” “他生前我都不拜,更何况是死后。”黑袍人一双眸子看向小队长,蓝光跳动,“国葬和文明复苏,哪个重要?告诉五位领主,想要国都完全解封,现在就去祭坛。” 听着那不再沙哑而满是冷漠的语气,小队长紧张又为难:“这……” 黑袍人抬起右手,虎口处有蓝光亮起,下一瞬,小队长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飘去,被黑袍人抓住了脖子。 “还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带有杀意的声音从黑袍中穿出,右手缓慢用力,令小队长呼吸困难。 “不,不用,特使,我这就去告诉……领主大人们。”小队长惶恐地说。 黑袍人这才满意,冷哼一声,手一甩,将小队长甩出去。 小队长稳住身子,带着队员急匆匆离开,从护城墙高空掠过,朝建筑群深处游去。 “队长,我怎么觉得特使像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也不对。”路上,有队员问队长。 “我感觉不出来吗?你问我我问谁?问特使本人吗?”小队长没好气地说,将一肚子火撒在了说话的队员身上。 他自然察觉到了特使的不对劲,冰封亚特兰蒂斯前,特使性格温和,声音沉稳且充满磁性;而二十天前初步解封他们时,特使性格冷淡,声音也变得沙哑瘆人;如今回来的特使,性格更加冷漠无情,声音中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大概是因为没有抓回殿下吧,小队长这样想。 . . . 四名身着海蓝色长袍的亚特兰蒂斯领主走进一座距离王宫不远的宏大宫殿,高大的深灰色石柱令大厅充满了威严,还未深入,四人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每扇门和每条走廊都有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亚特兰蒂斯族人站岗,整座宫殿守卫森严。 领主们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的宫殿最深处。 宫殿最深处,巨大的殿宇内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一个硕大的脑袋被竖着放置在祭坛上,有着赤红色纹路的深蓝色脑袋两侧有鳃裂,吻尖,钢铁般的牙齿闪着寒光,一双失去了灵性的赤红色眼睛依旧充斥着凶残之色。 脑袋的主人正是那条体型比鲸鱼还要庞大的巨鲨! 祭坛表面有着一层薄薄的蓝光,如水般泛着涟漪,正是这层蓝光蚕食了巨鲨的身体,而且现在已经开始蚕食巨鲨的脑袋,尽管速度缓慢,但却无休止地进行。 成千上万的血丝从巨鲨脑袋中飘出,每每在即将逃离祭坛的时候就被无形中产生吸力拉扯回去,然后被蓝光无情地吞没。 黑袍人站在祭坛前,望着只剩下脑袋的巨鲨,如果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就会发现,波动是剧烈的,有痛苦,也有自我谴责。 金属大门打开,四名领主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黑色拐棍,其他三人跟在身后。 “四领主呢?”黑袍人没有回头。 “他在守护王的遗体。”老者身后的中年人说,他是二领主。 “我是说让你们五个人都来祭坛吧。” “特使,注意你的语气。”二领主眼睛微眯,随即解释说,“老四他不来,况且王的遗体也需要人守护。” “不来我就请他来。”话音落下,黑袍人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殿宇内。 没想到特使会这般强硬,二领主急忙看向老者:“大哥,他太放肆了!” “我去拦住他!”年轻的五领主说,双臂一抖,两把锋利的匕首从袖中滑出,落到手里,转身就要追黑袍人。 黑色拐棍拦住了五领主的去路,老者说:“暂时由他吧,王死了,殿下叛逃了,亚特兰蒂斯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 “我就不明白了,殿下怎么能做出那般人神共愤的事?他是王唯一的子嗣,王位迟早是他的。”二领主气愤地说。 “我觉得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殿下和王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不相信他会杀王。”三领主是一位中年女子,一双桃花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 然而,三领主刚说完,一只有力的手就锁住了她白皙的脖颈。 黑袍人现身,杀意从身上散发出来:“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们?” “住手!”二领主大喝。 “放开三姐!”五领主双手反持匕首,锁定黑袍人。 大量亚特兰蒂斯族人涌进来,包围了黑袍人,一杆杆银色金属长矛对准黑袍人。 “怎么?亚特兰蒂斯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黑袍人冷笑。 “四哥!”这时,五领主才发现黑袍人另一手提着的人,准确说是尸体。 魁梧的汉子脑袋歪在左肩,双手紧紧抓着黑袍人锁住他脖子的手,双脚离地,脚尖朝下,分明失去了生机。 “这就是恩将仇报的下场。”黑袍人甩手,汉子如破麻袋般飞出,砰的一声,摔在冰冷的地上。 “你!”五领主双眼冒火,就要冲向黑袍人。 二领主举起的手也挥了下去,对族人们下达命令:“杀!” 就在众人要对黑袍人动手的时候,一声不怒自威的低喝声止住了他们:“都给我住手!” “大哥,他杀了老四!”二领主急切地喊。 “闭嘴!”老者喝道。 “大领主,你们亚特兰蒂斯令我很失望啊。”黑袍人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者回过头去,脸色不好看地说:“特使,你过分了。” “他该死,对恩人出手的畜生本就不应有好下场,不是吗?”黑袍人无视那一杆杆金属长矛,深蓝色的眼睛看向中年女子,手缓慢用力,轻笑说,“你觉得呢?三领主。” 三领主双脚渐渐离地,双手拼命拍打黑袍人的手,海皇鳃剧烈扇动,脸逐渐发白。 “特使,她再死,事情就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老者的手不由握紧黑色拐棍。 “你认为我会怕吗?”黑袍人轻蔑一笑,虽然这般说,但他还是随手一甩,将三领主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三领主摔在地上,正与四领主并排躺在一起,只不过一个活着,一个却已经死了。 “你找死!”见黑袍人如此粗暴地扔自己三姐,年轻气盛的五领主就又要对黑袍人动手。这次不等老者有所动作,二领主就拦住了他。 “大领主,管好他,让这种人影响到亚特兰蒂斯的复兴大计,你可就成第四文明的罪人了。”黑袍人拍了拍手,似是嫌弃手脏了。 “特使,你是不是该给王的遗体一个交代?我们是为了能完全解封国都才过来的。”老者直入主题,他不想再和黑袍人废话,王和殿下一死一逃后,复兴国度的重担就落到了他肩上。 “我不在乎人多嘴杂,但碍眼令我没有讲的心情。”黑袍人淡淡地说。 老者对包括三位领主在内的众人说:“你们都出去。” “大哥,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儿。”三领主在二领主的搀扶下站起来。 “对,大哥,我们不出去。”五领主也说。 黑袍人在老者开口前说道:“没打算让你们出去,还有事要你们做。” 涌进来的亚特兰蒂斯族人陆续退了出去,血腥味弥漫的殿宇内只剩下黑袍人和四位领主。 当然,还有四领主那具体温特征尚未消失的尸体。 “它是一种神奇的生灵,是上天的宠儿。”黑袍人走向祭坛,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巨鲨的脑袋,流露出欣赏和痛惜的复杂之色,“在它头里有一枚精华灵核,灵核中的力量对解封国都有巨大的帮助作用。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在这里恢复力量。等我实力恢复,借助灵核,就能将国都完全解封。” “需要我们做什么?”老者直接问。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你们也不行,尤其是某个想找死的家伙。”黑袍人没有把话说明,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五领主,包括五领主自己。 “我看想找死的是你!”五领主双目中有怒火燃啥,还在气愤黑袍人杀了四哥的他根本忍不了一丝挑衅。 “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亲自看着他。”老者看了五领主一眼,威严的神色令其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收起了匕首。 黑袍人点头:“想要完全解封国都,还有个重要的前提。” “‘亚特兰蒂斯之眼’。”二领主说。 “没错,你们的国都冰封太久,想要解封的过程中不出现意外,就必须有天地核心的守护。”黑袍人回头,看着四人,“你们有个好殿下,不仅带走了‘亚特兰蒂斯之眼’,还将‘亚特兰蒂斯之眼’交给了第五文明的人。” “我不相信殿下会做出这种事。”三领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拜恩托了。”五领主愤愤地说,他已经将四哥死的一部分责任算到了拜恩托的头上。 “消息属实吗?”老者问黑袍人。 “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消息的来源只会比我亲眼看到更可靠。”黑袍人说,“军队应该解封一部分了,让他们集结吧。做好准备,一有‘亚特兰蒂斯之眼’的消息传来,立刻出发。” 老者目光深邃:“消息从哪里来?” “这就不用大领主操心了。” “我亲自带队去。”五领主说。 “除了大领主,你们三人都要去。”黑袍人瞥了他一眼,“不要小瞧那些家伙,虽然情感文明的人很弱,但新秀是例外,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元素产物的强化下并不比你们差。” 海皇鳃扇动了两下,五领主目光中有冷冽的光闪过:“那才好,屠杀是最无趣的,我很想看看第五文明的人究竟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我们会把‘亚特兰蒂斯之眼’带回来的,也会把恩卡丝殿下抓回来,只有以死谢罪,亚特兰蒂斯才能宽恕他犯下的罪恶。”二领主说。 三领主欲言又止。 “如果特使能帮助亚特兰蒂斯恢复以往的荣光,特使将会是整个第四文明的恩人。”老者对着黑袍人微微鞠躬。 其他三位领主片刻犹豫后,也朝黑袍人微微鞠躬。 “出去吧,办好自己的事。”黑袍人直接在祭坛前盘坐下来,宽大的黑袍落地,将一部分地面笼罩进黑暗中。 四位领主带着四领主的尸体离开,只剩盘坐的黑袍人,金属大门缓缓关闭,水光波动的殿宇重新变得幽暗。 “是时候恢复力量了啊。”黑袍人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 通透的深蓝色石头,表面圆润光滑,有细致纹理,内部纯净无暇,深蓝细线纵横交错,散发着薄雾般的极寒之气。 看着祭坛上的巨鲨,黑袍人摘下来袍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小家伙,放心吧,这次羙吷……不会再失败了。”相貌堂堂的青年轻声说。 正文 第十章 亚特兰蒂斯(三) 美国东部,偏远小镇。 十辆满载全副武装人员的越野车将一辆加了多层硬质合金板的运输车拱卫在中间,沿着一条仅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行驶的水泥路向深山驶去。 “终于能休息了。”望着消失在茂密山林中的武装车队,以辰大松了一口气。 整整一周都在赶路,时刻提心吊胆,简直快把他累死了。 尽管沿着海岸线赶路,一路上美景数不胜数,但要时刻防备王殿出现,他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沿路的景色。 “坐车都嫌累,要让你开车,是不是得提前给你准备好棺材?”对这位不争气的学生,路璇只能冷冰冰地讽刺。 “不用那么麻烦,床就可以。”说着,以辰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对安德烈说,“主管,为什么不选择更快的交通工具?比如飞机,‘奔波儿灞’或者‘灞波儿奔’。” “陆路更安全。”安德烈随口说。 “你不觉得在路上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吗?”以辰忍不住说。 “我无法跟犟驴沟通,你可以去尝试说服格子,方案是它出的,安全指数也是它评估的。”安德烈摊了摊手。 以辰无辜地说:“冤枉啊,我怎么就成犟驴了?反倒是格子,荞麦都说了,那就是个木头人,除了修改它的程序,我想不到其他任何能说服它的可能。” 安德烈走了,捂着耳朵,急匆匆离开了。 现在美国正值冬天,没有人愿意在外边一边挨冻一边听一个人唠叨,尤其还是一位可能患有臆想症的话唠。 大楼里,地热暖和着宽敞的客厅,数据腕环投射出虚拟投影,画面中的房间里有两个男子,一个顶着大光头,一个留着短白胡须。 此时,客厅里包括安德烈在内的众人一脸愕然,因为投影中的戈尔曼正站着,弯腰作道歉状。 “他……怎么了?”安德烈被戈尔曼的动作弄得心里发毛,刚接通视频电话就看到这一幕,任谁也不能镇定。 这家伙不会因为拍卖会的事而精神失常了吧?他想。 “滚一边儿去。”戈尔曼骂了安德烈一声,随即看向以辰,“我查清了,是安德烈这个混蛋冒充我把纸条给你的,我已经投诉他了。” 安德烈瞪大眼:“你投——” 然而还不等安德烈说完,以辰就怒视着打断了他:“布朗主管,害我的居然是你!” “呃——你听我说,这个,这个是意外,意外……”面对两人审视的目光,安德烈只能用生硬的笑容来缓解自己的处境。 准备秋后算账的戈尔曼并没有急于一时找安德烈的麻烦,而是对以辰说:“我为动手的事向你道歉,那天是我失态了,对不起。” 说着,他弯腰的幅度加大了一些。 “不用,不用,布鲁尼主管,你快起来,是我没有向你确认,再说……后来我的状态也不是很正常。”以辰连忙说。 “不行,你必须接受我的道歉,而且是发自内心地接受,不然我是不会起来的。”戈尔曼态度异常坚决。 一切都是为了钱,挺住!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接受吧,我了解他的性格,你不接受他的道歉他真的不会起来,毕竟他是为了钱,而不是真心实意想道歉。”在戈尔曼旁边的迈克尔对以辰说。 “什么情况?”安德烈察觉出有隐情。 “自然是有人看不下去进行报复了呗。”迈克尔冲他眨眨眼,“知道吗?砖仓在股市投资的股票都遭到了针对性打击,损失惨重。” “我是不愿意跟那人计较!在金融领域,砖仓不怕任何人!我要想打败他,分分钟的事。”戈尔曼强撑着说。 迈克尔点着头,一副“我同意你的看法”的样子:“没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胜利,如此说来你确实能打败他。” 一刻也不愿多待的戈尔曼直接抬头看向以辰:“快点,接受我的道歉,态度诚恳点,格子在录像呢。” 以辰急忙点头:“接受,我接受。” 也不管会不会被嘲笑了,戈尔曼直起身子,扭头就走:“光头,别忘了把视频发给那人,老子道歉了,很认真地道歉了。” “没问题。”看热闹的迈克尔完全忽略了戈尔曼对他粗暴的称呼。 “布鲁尼主管……怎么了?”以辰发懵。 安德烈拍拍他:“俱乐部的人都不正常,你早该习惯了。” “你们好像谈到了什么人,是谁啊?”即使再懵,以辰也从三鬼的谈话中听出了些重点。 “你的帮手。”安德烈意味深长地说。 帮手?以辰彻底懵了,自己哪儿来的帮手?难道是那股意志?氤氲空间的娃娃音?途?不应该啊,难道这些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吗? “安德烈,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投诉你的不止戈尔曼一个人。”清脆的声音忽然从画面中传出。 这时,众人才发现不远处的老板椅上一直半躺着一个女孩,奇异的一短一长上下双马尾,正是质门执行主管方晓岚。 七莲塔塔主、质门主管、砖仓主管,还有旁边坐着的令行部主管主管以及老——剑督使,除了黑手阁主管,俱乐部的管理层貌似都在这里了。 难不成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如何处理那位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不,不对,说处理过分了,应该是对待。 没错,对待,他心说。 在以辰自顾自臆想的时候,安德烈却坐不住了,问方晓岚:“还有人投诉我?谁?”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是谁了,对方晓岚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知道,他是质门重要的合作伙伴,所以不要指望我这次会帮你,何况说起来本就是你的错。”方晓岚淡淡地说。 安德烈一副认栽的模样:“是,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他已经把我电话拉黑了,我等着挨处分。” “不用装这可怜兮兮的样,能拿到‘北美核心’,而且没花一分钱,你也算是立了大功,虽然被连着投诉两次,但起码没有停职的危险。”迈克尔斜睨他,“知足吧,你比我运气好多了。” “不要拿你跟我比。”安德烈嫌弃地说,“知道吗?你要好好感谢我学生,不是他夺回风之剑,你能官复原职?” “是我该感谢约翰逊塔主,如果不是约翰逊塔主,我可能救不出爷爷奶奶。”莫凯泽表情死板,但言语中却充满了真心的感激。 “看看,安德烈,还是人家会说话。同样是人,素质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干脆你给人家当学生算了。”迈克尔眉飞色舞。 安德烈没有说话,虽然从莫凯泽的话中他并没有听出一丝对自己的责怪之意,但正是如此,他才觉得莫凯泽在心里已经对他有了些许疏远,这与当初的绮娜和凡妮莎是那么的相像。 确实,莫凯泽并没有责怪安德烈的意思,他清楚那时安德烈制止他是为了什么,换成其他人,安德烈依然会那么做。 他甚至觉得,如果安德烈是他,肯定会更决绝地做出与他不同的选择。 所以,他没有责怪自己这位老师的意思,更没有恨意,但要说没有心存一点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人性始终是让他与安德烈产生了嫌隙。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缓慢将这不大却充满韧性的嫌隙磨灭掉。 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莫凯泽立即说道:“【道剑·尘冕】不是我夺回来的,是完颜——芙尔什羙吷还回来的。” “还……回来……的?”安德烈错愕。 不是夺回来的吗?也对,莫凯泽不可能打败有【道剑·尘冕】在手的芙尔什羙吷。可风王殿为什么要把风之剑还回来?还有,如此重要的事,莫凯泽这家伙一路上居然只字未提!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莫凯泽如实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是不正常。”迈克尔捏着下巴,苦思无果后叮嘱莫凯泽,“再多检查几遍风之剑,仔细点,看看风王殿有没有在上面做什么手脚,使用的时候也小心点。” “质门的人会带仪器过去,帮你对风之剑做一个全面检测。”方晓岚摸着马尾,“不过关键还是看你自己,要是【道剑·尘冕】真有问题,你发现的可能性远比仪器要大。” 莫凯泽点头应下来。 就在迈克尔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格子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视频双方的耳中:“发现天堂总部——天堂岛,影像捕捉确认,水王殿在岛上。” 格子话音刚落,一直缄默不言的晨悦彤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急切地问:“在哪里?” “北大西洋,经度……” “是时候给国际上那些宵小之徒一个警告了。”安德烈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好西装,正色厉声,“令行部向命轩申请军事行动及支援。” “你认真的?”迈克尔神色也严肃起来。 半分钟后,视频电话结束,安德烈扫视众人:“准备一下,三点集合,这次,我要让天堂岛……从地球上消失!” 正文 第十一章 海皇三叉戟(一) 欧洲。 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连绵的山脉中,光线昏暗,乌云黑压压一片,堆积在高高的空中,一道道银色闪电过后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天神渡劫。 电闪雷鸣却不见一点雨滴,奇怪的天气笼罩着山脉。 一道道闪电从天穹劈下,狠狠地抽在一座被雷电之神眷顾的大山上,原本茂密的树林此时已光秃秃一片,冲天的火光还在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动植物,山脊上是一个个被雷电劈出的焦糊又漆黑的大坑。 绵延的山脉中,唯有那一座大山遭受了雷电之神的惩罚,从天穹劈下的闪电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瞄着大山落下,不给其他大山一点池鱼之殃的“赏赐”,甚是怪异。 在大山脚下,消防直升机和消防车已经建起了应急防火隔离带,灭火弹、灭火机、消防泵……各种扑救火灾的设备纷纷亮相。 “臭小子居然弄出这么大动静。”望台上,杰德斯看着发生火灾的大山,那一道道劈下的闪电令他头皮发麻。 “雷池的能量减少了多少。”亚伯拉罕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山风吹动黑色长袍。 “半小时前减少到三分之二就停止了。”杰德斯忍不住咂嘴,“一次性吸收雷池三分之一的能量,真是个怪胎。” “怪胎?骂你自己还是骂我儿媳?”亚伯拉罕心情显然不错。 杰德斯戴着黑手套的手从桌上的雪茄盒中取出一根雪茄,拿雪茄剪剪掉两头,点燃后开玩笑地说:“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骂当洁,不然光那臭小子就饶不了我,我可打不过他。” 亚伯拉罕严肃的脸上露出少许笑容。 “父亲,你觉得亚当比他伯祖父如何?”杰德斯望着被熊熊大火覆盖的大山。 “他伯祖父没有达到雷电之体的地步。”亚伯拉罕没有直接回答。 “你的意思是……亚当达到了?”杰德斯一惊。 “半步吧,现在的他只能算凝聚了半步雷电之体,等消化完吸收的能量,他的雷电之体就接近完美了。”亚伯拉罕笑容中满意之色甚浓,“他已经走在了艾布纳的前面。” 杰德斯叹了口气:“可惜,不知道雷电王殿这次的宿主是谁,不然以家族现在的实力,有很大希望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亚伯拉罕收起了笑容,眼中闪过夹杂愤怒的冰冷之光:“他会付出代价的!” 杰德斯两指夹着雪茄,有意转移话题:“父亲,亚当与凡妮莎的婚事,族老会就这么强烈反对吗?你可是大族老。” “大族老又如何?那几位族老都是我的叔伯,我能无视他们的意见吗?他们跟你祖父一辈,顽固程度只会在我之上,门当户对、望衡对宇是他们最看重的,家族联姻在他们看来就是家族延续的一大保障手段。”亚伯拉罕摇头叹息。 “那你也没必要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这事,亚当对你这位祖父有了不小的意见。”杰德斯劝父亲。 “我往自己身上揽还能约束着亚当,让他不做出格的事。真要被亚当知道是我那几位叔伯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还不把族老会掀个底朝天。”亚伯拉罕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想象孙子大闹族老会的场景,脸上竟多出了一丝幸灾乐祸般的笑意。 “也是。”杰德斯赞同地说,“以那几位叔祖父、伯祖父的身子,恐怕禁不起太大的折腾。” 两人说话的工夫,一道惊天霹雳在天穹炸响,随即一道银色光柱从大山内部射出,直冲云霄,密布的乌云在其搅动下变得狰狞。 轰隆隆!轰隆隆…… 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银光渐渐消失,远远望去,昏暗的高空中有一个极容易让人忽视的银色光点,音爆声中,光点在两人的视野中飞快变大。 眨眼间,一个人影就落到了望台上,白皙的皮肤泛着光泽,发达的腹肌、微隆的肱二头肌、标准的小腿肌……身体完美的线条和爆炸性的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刻的亚当,一头短发已经完全由金色变成了银色,发间偶有电弧跳动,银光从眸子里褪去,深邃的目光重新射出。 “速度这么快,是想把老爹吓出心脏病吗?”杰德斯说,他的手强行用力才没有让雪茄掉到地上。 “没有突破音速,雷电之体擅长的是破坏力。”亚当不满足地说,“速度的话,莫凯泽的风之体应该更快一点。” “我承认你小子的身材完爆当年的我,但只穿一条内裤出来——没看到衣服吗?给你留了衣服。”看着儿子的身材,杰德斯忽然有点羡慕。 “我只看到了内裤。”亚当低头看了看说,半步雷电之体还无法让他凝聚元素之铠,毕竟是半成品,功能总是会有所缺漏的。 杰德斯挑眉:“你是从密室里直接钻了个窟窿出来的,当然只能看到里面的内裤,衣服在铁门外,后来让人送过去的。” 亚当耸耸肩,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反正只有你和祖父在,都是男人,看就看了。另外,洞穿山体的责任有雷电之剑一部分。” 亚伯拉罕恢复了冷肃的面容,但眼中的满意之色却掩饰不住:“感觉如何?” “吃撑了,需要时间消化。”说着,亚当拿起桌上的五谷面包和燕麦饼干吃起来,还不忘喝上一口伯爵红茶。 “消化了再吃点,新秀送来的。”亚伯拉罕从怀里取出一块银色木牌,递向孙子,“它会是你雷电之体趋于完美的临门一脚。” 接过木牌,感受着其中的能量,亚当点头说:“很有饱腹感的食物。” “晨曦队长换成谁了?”亚伯拉罕问。 “原来的副队,列昂尼得·加西亚。”亚当一边吃一边说。 亚伯拉罕戴着黑手套的手轻轻抚摸木椅光滑的把手:“晨曦队长可是下一任令行部主管的有力竞争者。” “前提是一个死了一个活着,而且我不认为黄昏队长就是无力竞争者。”亚当反驳说,“列昂尼得的机会不大,我更好看绮娜·戴维斯,凡妮莎跟我说过,那是个危险的妞儿,我也从没有小瞧她,在成为雷电之主之前。” “这只是你的个人观点,甚至不能算。”亚伯拉罕看自己的孙子,“你总喜欢跟我对着干,任何事。” “在原则范围内。”替祖父补上前提条件,亚当拍拍手,“吃饱了,我走了。” “去哪儿?”杰德斯问。 “新秀谷七莲塔,我对雷电莲室很有兴趣。”背对两人挥挥手,头发变回金色的亚当朝望台下走去,“你们也快走吧,马上下雨了。” “别忘穿衣服!” “三岁半了。” . . . 北大西洋,公海。 蔚蓝色的广阔天空下,一艘艘军舰划破深蓝色的海洋,拉出白白的浪花,满载武器的舰队以战列舰和驱逐舰为主,航行在辽阔的海面上,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这是一支强大的舰队,足有十艘军舰组成,其中由退役军舰改造而成的日逐舰只有寥寥几艘,其他全都是现役军舰,真正的军舰,载有各种威力强大的火炮。 这些现役军舰并非俱乐部的,而是令行部向命轩申请军事行动及支援后俱乐部成员国提供的。 俱乐部纵使再强大也始终是个组织,是不会被允许有舰队的。 军舰上,处处可见珠星预备行动队的队员,清一色印有半透明星斗图案的青蓝色作战服与大海和天空的蓝遥相呼应。 其中一艘战列舰的舰桥指挥室,安德烈一身黑色作战服,神情威严地站在液晶拼接屏前,不时下达指令。 舰队雷达已经锁定了大洋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岛,那正是舰队出征的目标——天堂岛,再有三个小时,军舰就能达到指定位置,将天堂总部团团包围。 处理完作战部署,安德烈将舰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由珠星队长班世,离开指挥室,前往甲板室。 四面都是玻璃的甲板室很是敞亮,打开门,安德烈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愣神的晨悦彤,凉爽的海风吹拂着那一头黑色长发。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安德烈在晨悦彤对面坐下,“找到水王殿,你的心情应该偏激动和愤怒才对,而不是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在担心我哥哥,不可以吗?”晨悦彤没有看他,奇异的宝蓝色瞳孔望着窗外跃出海面的鱼群。 安德烈同样望向鱼群,别有深意地说:“担心什么?晨韬的安危?还是身份?” 晨悦彤身体明显颤了一下,她看向安德烈,用平淡掩盖住眼里的紧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要话里有话。” “是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说我话里有话的意思是不是表明你已经清楚我要说的话?”安德烈依然看着窗外。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说着,晨悦彤起身就要离开。 “晨韬有问题。”安德烈只一句话,就让走出几步的晨悦彤站住了。 “什么问题?”晨悦彤扭头看着他。 “按正常逻辑,你会让我重复一遍或者问一句为什么。所以,我猜对了是吗?你也觉得你哥有问题。”安德烈不疾不徐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正宗的古巴手制雪茄,朝她刚才坐的位子指了指,“是的话就坐下聊聊。” 犹豫了一下,晨悦彤还是坐了回去。 正文 第十一章 海皇三叉戟(二) “听说晨曦队长换人了,由奥古斯丁队长变成了加西亚队长。”后甲板上,以辰双手担着铁栏,注意力在军舰的船体上,“你说亚当少族长是辞职了吗?在外面玩够了然后回家继承家业,这大概才是真正的人生。” 莫凯泽背靠铁栏,沉默了几秒,张口说:“还记得他跟我们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雷电之主。” 以辰扭头看向莫凯泽,忍不住一笑:“你不会当真了吧?那只是他跟我们开的玩笑,四十年前只逃脱三尊王殿就让俱乐部损失惨重,现在逃脱四尊王殿?还活不活了?” “你知道上一任雷电之主是谁吗?”莫凯泽看了他一眼问。 以辰想了想说:“好像叫……艾布纳,对,艾布纳,没错。” “全名呢?” 以辰摇头。 莫凯泽显然了解过,说:“艾布纳·奥古斯丁,亚当的伯祖父。” “奥古斯丁家族!”以辰眼皮跳了下,不过紧接着他就摊手说,“那又如何?难不成剑息与遗传有关?质门都没能证明这个猜测。” 莫凯泽没有反驳,以辰说得合情合理,不过他觉得亚当不像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说了,应该有一定把握。 “其实要证明也不难,问一问你老师,事情就清楚了,俱乐部有办法知晓道剑择主的时间和人像,不然也不会找到我们,尤其是黑暗之剑刚认主,安德烈就找上了我。”以辰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军舰上,这是他第一次坐军舰,“如果晨悦彤没有把木牌交上去,我们也可以找她求证一下,说不定木牌能指引我们找到亚当。” 他语气里有玩笑的成分,而且说得很随意,明显没有当真的意思。 莫凯泽没有接话,这本就是个闲谈的话题。 “原来你们在这儿。”拜恩托从船舱内走出来。 “怎么样?对现代文明的科技水平有初步了解了吗?有什么感想?”莫凯泽问。 “能拿给我看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科技,但即便如此,那些皮毛资料也超出了我的预料。你们的科技很发达,除了建筑领域和深海研究领域,其他方面亚特兰蒂斯都远远不及。”拜恩托实话实说。 “不瞒你说,就你看的那些皮毛资料,也没有一份我能懂的。”以辰坦然承认自己无知。 拜恩托话锋一转:“科技是发达了,但人却弱爆了,情感文明的人,身体素质都太差了。相比我们亚特兰蒂斯,你们第五文明的人太弱了,体力弱,脑力也弱。也就军舰上这些体质经过强化的人勉强还能看一看,但也不会是亚特兰蒂斯军队的对手。” “我的殿下大人,科技社会的战争可不是肉搏,子弹永远比箭更致命,有导弹永远不会有人用黑火.药。”以辰笑着反驳。 “亚特兰蒂斯不是蛮人部落。”拜恩托只说了一句。 眼珠一转,以辰上前两步,献媚地说:“尊敬的恩卡丝殿下,你说什么都对。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满足一下。等打败水王殿,殿下登上亚特兰蒂斯的王位,能不能赏赐我点东西?我不贪的,女朋友有了,只缺维持生活的金银珠宝,随便给个几箱就好。” 平静地注视了他几秒,拜恩托转身走了:“帮我杀了尤图嘉羙吷,亚特兰蒂斯分你半个。” “喂,别走啊!我不要你的亚特兰蒂斯,要不起啊!”以辰招手大喊。 杀水王殿?开什么玩笑!我要有那个实力早就先把黑暗王殿那个不男不女的中性人给解决了,他在心里腹诽。 “指挥室集合,叫上拜恩托。”安德烈的声音从以辰和莫凯泽的微米耳机中传出。 . . . 指挥室里,班世指挥着舰队。 安德烈向以辰四人下达作战任务:“再有一个小时,舰队就会包围天堂岛,为了不让水王殿有逃脱的机会,你们必须分开行动。以辰、拜恩托,你们两个分别负责左右也就是天堂岛南北两个方向,发现水王殿不要硬拼,以纠缠为主;晨悦彤、莫凯泽,你们两个分别负责前后也就是天堂岛东西两个方向,没有作战限制。” 没有给人提问的机会,他接着说:“一旦水王殿出现在某个方向,另外三个方向的人立刻支援,因为不确定岛上是否还有其他王殿,所以行动期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以自保为主,不要让王殿有任何可趁之机,都明白了吗?” 以辰四人齐齐点头。 “这是你们换乘军舰的编号,有能力的可以自行过去,没有能力的,军舰有气垫艇,可以送你们过去。”安德烈将几个有着编号的牌子递给四人,在交给晨悦彤的时候他说,“这是个很好的证明机会,看看那所谓的双胞胎是真是假。” 晨悦彤接过牌子:“如果你猜错了,要向哥哥道歉。” “两次都可以。”安德烈欣然答应,随即脸色郑重,“包围天堂岛后,你们不要着急行动,舰队会向天堂岛集火,把岛和岛上的人解决,也顺便把水王殿逼出来。” “把岛和岛上的人解决是什么意思?主管,你不会真要炸沉一座岛吧?”以辰想起了安德烈那句“我要让天堂岛从地球上消失”。 “当我开玩笑吗?”安德烈瞥了他一眼。 “嘶——”以辰倒吸一口凉气。 “导弹雨这种大手笔的烟花表演可不是岁数大就能看见的,珍惜好这个机会。”安德烈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拼接屏。 四人拿着牌子,出了指挥室,从上层建筑来到甲板上,尽管海风凉爽,但直射的阳光依旧令甲板如一块滚烫的铁板,走在上面的他们更像是铁板上挣扎的鱿鱼。 “这前甲板连遮阳都没有弄,差评。”以辰抱怨说。 “你们怎么走?”拜恩托看了眼手里的牌子,上面是“061”的字样。 “当然是气垫——” “飞过去。”莫凯泽的话直接令以辰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大哥,这么说容易遭人嫉妒的,虽然你很强,但我们可是有三个人。”以辰摩拳擦掌,典型的仗势欺人。 晨悦彤美眸淡淡地看着他:“你没有认清现实。” 说着,蓝色剑息亮起,【道剑·沫霜】苏醒,水元素波动顿时变得剧烈,大海在这一刻竟有沸腾的迹象,蓝光涌现,托举着她轻盈的身体升入空中。 “利用元素之力是可以御空的,看来你并没有在莲睡的时候悟到。”莫凯泽给以辰那伤痕累累的心又补了一刀。 “晨韬不也没有领悟。”以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变幻不定,最后他只能把目光转移到拜恩托身上,“无所谓了,反正有人陪着我,拖后腿我已经习惯了。” “谁说我要陪着你?”拜恩托狭长的眉毛挑了挑。 “怎么?我的殿下大人,难道你还能弄出第二把水之剑来不成?”以辰撇撇嘴。 拜恩托没有理会他调侃的话语,而是并拢双指,点向饱满的天庭。 随着双指点下,神秘的光纹浮现在前额中央,浓郁的蓝紫色光如湍急的水流喷涌而出。 光芒在拜恩托身前凝聚,仿若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快速变高,眨眼间就长到了两米,成为在场最高的存在。 光芒内敛,这杆类似长枪的武器露出真面目,它确实是一杆长戟,细长的暗金色戟身超过了一米五,泛着金属光泽,尾端是一大一小两颗蓝紫色的珠子前后排列,一长两短三叉呈冷白色,戟尖有蓝紫色的光点隐现,整杆长戟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锋芒逼人。 “真的有……海神三叉戟。”莫凯泽双眼不自觉睁大。 以辰张着嘴,说不出话。 晨悦彤的表情相对平静一些,显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轻轻握住冰凉的戟身,三叉戟散发出蓝紫色光芒,与额间光纹涌出的光晕彼此呼应,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海水从军舰一侧的海面涌起,形成水柱托起拜恩托升入空中。 “海神三叉戟都弄出来了!外挂吧!”这时,以辰才忍不住大叫。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神兵?”青光一闪,莫凯泽就到了空中,看着拜恩托手中的三叉戟。 拜恩托点了下头:“不过它并不叫海神三叉戟,海皇三叉戟,它真正的名字。它是海之皇主利用【道剑·沫霜】取地球大量水元素凝聚出水之核心进而打造出的神兵,是象征着亚特兰蒂斯统治和王权的至宝。” “海皇三叉戟?海之皇主?”晨悦彤美眸中流露出好奇之意。 “海皇,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第一任水之主,也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大的道剑之主。亚特兰蒂斯能成为水之文明,成为第四文明的统治者,海之皇主和【道剑·沫霜】功不可没。”提到海皇,拜恩托眼中满是火热的崇拜和尊敬。 在三人交谈间,甲板上的以辰已经灰溜溜离开了,趁三人不注意,他悄悄地走进船舱,向气垫艇的方向走去。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大喊。 正文 第十一章 海皇三叉戟(三) 危险的气息充斥在“八爪鱼岛”周围,即便不使用雷达等监测设备,只拿一个望远镜看,也能轻易发现停在远处海面上的危险家伙——军舰。 如果天堂岛的警戒只能依靠雷达等现代科技,舰队应对起来反而更轻松,以军舰配备的顶尖科技,能轻松屏蔽敌方的探测。 不过也没有多大关系,包围圈已经形成,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敌人就算发现了也无济于事,小鱼小虾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现在的天堂岛已经戒严,岛上人心惶惶,每一个天堂军都惴惴不安,任谁看到那一艘艘宛若海上堡垒般的军舰也不会从容镇定。 嗖!嗖!嗖! 一枚枚冒着火焰和带起白烟的火箭弹从天堂岛中飞出,撕裂空气,贴着海面冲向安德烈所在的旗舰,这是天堂的试探性进攻。 “只有势均力敌,先下手才为强。”安德烈讥笑一声,下令说,“副炮精准拦截。” 战列舰副炮转动,黑漆漆的炮口对准天堂岛的方向,也是火箭弹飞来的方向。锁定火箭弹,副炮开火,接连三炮,伴随爆炸声,火箭弹在旗舰与天堂岛之间的海面上如烟火般发出明亮的火光。 天堂岛,原本属于狐组的指挥室早已被猫组和蚁组接手。 “天堂岛另外三个方向也发现军舰!每个方向都有两艘!加上正面,军舰数量达到十艘!这是一支舰队!”一名负责通讯工作的天堂军忽然站起来,大惊失色地说。 啪! 一声枪响,那名天堂军就倒在了通讯台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没想到死神的镰刀会如此快速地朝自己割来。 “扰乱人心者,死!”手枪枪口还朝着通讯台的方向,猫组组长冰冷的眸子扫视,令指挥室里的众人惧怕不已。 见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吱声,猫组组长才放下手里的枪。 “现在该怎么办?”身旁的蚁组组长说。 “已经被包围了,逃是逃不掉的,这时候出去就是找死,只能寄希望于五主了。”眼中闪过果决之色,猫组组长对手下说,“听我命令,通知所有防御力量,不要试探了,全力开火!” “是!” 命令传下不久,大量破空声就从天堂岛上响起,影子一个接一个从岛中飞出,形成火箭弹雨,朝四周的军舰覆盖而去。 旗舰的舰桥指挥室,面对天堂岛的率先进攻,安德烈立即对舰队下令:“近防炮防御!” 14根炮管,3个弹舱,一次性可以锁定60个目标,配有雷达和红外线追踪系统的转管式速射近防炮是军舰主要的近程防御武器系统。 收到命令,早已预热完成的近防炮,14根炮管转动起来,“不要钱”的子弹攒射而出,如水般的弹壳从近防炮中向外喷涌。 眨眼间,近防炮就达到了每分钟一万两千发子弹的最大火力,在炮管的移动下,子弹形成弹雨铺盖向前方。 轰!轰!轰…… 爆炸声在大海上炸响,无数火光从天堂岛四周亮起,宛若一场壮观的烟花表演。 密集的弹雨封死了所有的路径,数百枚火箭弹无一例外被尽数拦截,“烟火表演”中还出现了数十个盛大的“烟花”,那是反舰导弹。 将反舰导弹隐藏在火箭弹雨中,天堂这一手实在是阴险,只可惜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险手段都显得不堪一击。 “导弹准备!”安德烈直接从班世手里拿过了无线电装置,对着喊。 “‘083’舰等待!” “‘030A’舰等待!” “‘061’舰等待!” ………… 当所有军舰都发来无线电后,安德烈大喊一声:“发射!” 空气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紧接着,巨大的声响和动静从一艘艘军舰上传出,白色的浓烟在甲板上冒出,一枚枚如“恬静女孩”的导弹喷着明黄色的火焰升空。 天堂岛四周,一枚枚“女孩”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留下笔直的白色舞痕,最后齐齐向岛屿弯下了纤细的“腰肢”。 导弹雨如一张满是刀片的大网,朝天堂岛这只八爪鱼撒了下去。 各军舰上的舰桥指挥室里,以辰、晨悦彤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每一道白色烟痕都代表了一枚导弹,密密麻麻,有近百之数! 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在这一刻仿佛是安静的,但正是这无声的场景,带给了人无边的震撼。 天堂岛,指挥室里众人呆滞地看着屏幕,画面是天堂岛的上空,近百枚拉着白烟的导弹狞笑着朝岛屿投下。 没有人认为天堂的导弹能与现役军舰配备的导弹相提并论,这不是自卑,而是事实。 “拦截!快!拦截!”率先反应过来的猫组组长夺过通讯装置大喊。 再强大也只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能配备导弹等武器已经是天堂的极限,想要建立完善的防御系统,尤其是导弹拦截系统,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炮火组成的防御漏洞百出,只成功拦截了一枚导弹。 看着屏幕中不断放大的导弹,猫组组长脸色变得煞白,五主没有出手,被她寄予希望的人亲手掐灭了那缕生命的火苗。 蚁组组长脸色大变,慌忙地转身朝指挥室外跑去,她要跑!只能跑!跑得越远越好! 有人带头,指挥室里其他人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恐惧,争先恐后向外跑去,逃命,他们要逃! “无知。”看着匆忙逃窜的众人,猫组组长凄惨、绝望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丝嘲弄。 下一秒,一声巨响,一枚导弹落下,在大爆炸和冲天的火光中,指挥室连带附近一大片建筑化为了废墟。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惊天的爆炸声即便远在军舰上都清晰入耳,天堂岛地震般剧烈摇晃,湖泊、山丘、森林,岛上的一切都在爆炸中毁灭,在这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面前,尸体和鲜血也只能成为悲惨的寥寥点缀。 一支十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只用了近百枚小型常规导弹就将一座岛屿夷为平地。 远远望着这震撼的一幕,拜恩托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有了浓浓的畏惧之意。 说实话,处于巅峰状态的亚特兰蒂斯并不怕这样一支舰队,很轻松就能将其消灭,即便是现在这个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处于没落状态的亚特兰蒂斯,依然能轻松应对。 一个强大的文明,纵使再没落,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畏惧的不是这样一支舰队,而是第五文明,这支舰队只是情感文明极小的一点力量。 然而,只是这极小的一点力量就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可想而知,情感文明的全部力量该有多么恐怖。 在这之前,他对第五文明是有着轻视和不屑之意的,毕竟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看,情感文明根本无法与亚特兰蒂斯相提并论。 轰! 在众人震惊于导弹雨的威力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从天堂岛中央传出,巨响直冲云霄,就连大海都在这轰鸣般的声波下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望向天堂岛的方向,只见岛屿中央有一股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在这股火光面前,导弹制造出的所有灿烂都黯然失色。 紧接着,强烈的冲击波携带着大量沙土向四周席卷,宛若沙尘暴滚滚而来,大地裂开,整座岛屿剧烈晃动。 随后,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中,大量巨石从岛上滚落,砸进大海溅起高高的水花,水没山丘、林木陷海,天堂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没! 旗舰舰桥指挥室,安德烈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到远处的岛上,没有过多的震惊,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 “果然有炸药库。”他轻声说。 格子入侵了天堂的网络系统,发现了其最重要的秘密,那就是在天堂岛地下有一个火药库,里面藏了大量火药,威力不亚于一枚一定T.NT当量的核弹。 再加上天堂这个国际犯罪组织作恶多端,天堂岛也没有值得开发的价值,所以才有了安德烈的炸岛计划。 引爆火药库,炸沉天堂岛,消除潜在威胁,给国际犯罪敲响警钟,甚至还有希望重创水王殿,令行部这个计划可谓是一举多得。 岛上尘土飞扬,中央爆炸的地方更是被棕黄色的朦胧充斥,视野所及模糊不清。 棕黄色的沙尘中,一道蓝光冲出,升入百米高的空中,成为围岛舰队的焦点。 蓝光内敛,露出一袭黑袍,黑袍人静立空中,他察觉到了四周的隐晦气息,那是能给他带来危险的气息,其中一个方向的气息明显要比另外三个方向弱,但他没有朝那个方向突围的打算,甚至连跑的想法都没有。 无声中,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在黑袍人面前,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同时,被青光包裹的拳头朝黑袍人轰去。 调动水元素在面前形成冰盾,黑袍人匆忙抵挡。轰的一声,冰盾破碎,拳头打在黑袍人腹部。 巨力之下,黑袍人应声倒飞出去,后退了十数米才停下,一双深蓝色眼睛从袍帽的黑暗中亮起,盯着身影。 来人正是莫凯泽,在黑袍人现身的一刻,他的身影就从军舰上消失,赶了过来。 逐渐趋于完美的风之体令他的速度达到了恐怖的三百七十米每秒,这个速度已经超越了音速,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爆炸前那极短的时间内从典雅摩天大楼上救出百人。 “【道剑·尘冕】在手,嚣张了不少啊。”看着莫凯泽手中的青光长剑,黑袍中有讥讽的笑意传出,“可惜,没有机会,不然我真想跟你好好玩一玩。” “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也跑不了。”莫凯泽攥紧墨青色剑把,剑身震动,【道剑·尘冕】发出清脆的剑鸣。 黑袍人笑笑,没有说话。 “我哥哥在哪儿?”气温降低,蓝光裹着倩影从远处飞来,晨悦彤美眸中有着寒意。 “死了,留着没用,我只能把他杀了。”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宛如指甲划过玻璃那般刺耳。 “找死!”理智被愤怒瞬间吞没,晨悦彤蛾眉倒蹙,凤眼圆睁,【道剑·沫霜】一震,就朝黑袍人刺了过去。 蓝色剑息变亮,大量冰雾散开,充斥四周的空间,本就降低了的温度再次降低,低温中蕴含着杀意,冷而危险。 右手从黑袍中探出,蓝色血管凸起,蓝光包裹下的手朝下方虚抓,海水从天堂岛裂开的大地中涌出,形成水柱冲上高空。 只是水柱刚升到黑袍人高度的一半,就被蓝紫色的光芒拦住了,拜恩托轻轻一挥海皇三叉戟,水柱散成水滴,如雨般朝下方已经有小半沉入海中的岛屿落下。 寒星闪烁,四面剑尖刺向黑袍人胸口,率先达到的剑气锁定了敌人,刺得黑袍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身体一侧,黑袍人躲过剑尖,冰晶覆盖手掌,朝剑身抓去。 握剑把的手由一只改为两只,用力挥起,平滑偏钝的剑刃硬生生切开冰雾,横向朝黑袍人抓来的手劈去。 破碎声紧跟在撞击声后响起,冰晶破碎,黑袍人后退两米,本就受伤没有恢复的手又添新伤,有晶莹的浅蓝色血液流出。 晨悦彤的心已经乱了,此刻的她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关心哥哥的她在听到水王殿的话后就失去了理智,一想到哥哥倒在了血泊中,她的心就绞痛。 充斥在悲伤和愤怒中的她,轻信了水王殿的话,已经连辨别和确认消息真假的理智都无法保持。 拦剑、绞剑、抹剑……正砍、斜劈、后刺……杂乱的剑招组成了毫无章法的剑法,无论是攻势还是防守都有明显的缺陷,但晨悦彤却凭借以命搏命的狠劲和招招全力以赴的疯狂硬生生压制住了黑袍人。 一抹蓝紫色光闪过,海皇三叉戟从身后旋转着刺来,黑袍人后仰腾空,锋利的戟尖刺破了黑袍的披风,碎片飘落。 身体落下,双脚踩在三叉戟上,黑袍人扭转身子,左手中冰锥凝聚朝拜恩托的脑袋刺去。 光纹闪烁,巨大的水柱喷涌而起,眨眼间冲上百米的高空。 拜恩托弯腰的一瞬间,水柱从其身后如一条水龙朝迎上黑袍人。 水龙吞没冰锥,一往无前地撞向黑袍人,与此同时,拜恩托转动暗金色戟身,收回三叉戟,携着锋锐的气势再次刺出。 一上一下两道攻击,直指黑袍人。 威胁最大的无疑是水柱下方的海皇三叉戟,被那锋利的冷白色三叉刺中,黑袍人毫不怀疑,自己将彻底留在这里。 正文 第十二章 真假美猴王(一) “030A”舰甲板上,发射完导弹的甲板上白色的烟雾并没有完全消散,走在滚烫的铁板上,以辰却是眉头紧,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眼前的天堂岛正在下沉,岛屿正上方有四个渺小的身影,三打一,严格说是二打一,青色人影并没有出手,在战圈外戒备着,防止有其他王殿突然现身偷袭无法分神的晨悦彤和拜恩托。 “上帝,你倒是给我双天使的翅膀啊。”以辰小声抱怨。 从刚登上“030A”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自己根本不会飞啊,连短暂的飞行都不会。 如果水王殿从他这个方向跑,自己连阻拦的能力都没有啊。 现在也是这个样子,战圈在空中,自己根本无法插手,而且天堂岛正在下沉,自己连上岛的可能都没有了。 也就在这时,嗡鸣声响起,犹如幽谷间悠长的钵音,高空像是被溅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漆黑的亡灵虫洞形成。 黑光涌出,露出高大的殿侍,整整十二个。 从黑暗王殿手中稀里糊涂逃过一劫后,殿侍的数量就接近十个了。如今经历了湮灭台风,又“玩”了半个月的空中滑板,殿侍的数量终于超过了十个。 尽管进步巨大,但一想到莫凯泽在成为风之主两个月后面对的殿侍就已经有十五个,并一举领悟奥义,他心里唯一一点自得顿时就荡然无存。 “这些家伙出现得有些突然啊。”以辰嘀咕,他记得自己没有提前感应到亡灵虫洞的形成,难道是刚才导弹雨的震撼让他忽略了那种莫名的烦躁感? 很快,疑惑就被高兴冲走,他咧开嘴笑起来。 很好,有这些家伙在,自己不去支援就有正当理由了,何况也不是自己不想支援而是实在没有那个能力,有心无力啊。 “黑暗之主,这些家伙交给我们就好了,您去支援风之主和水之主吧。”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以辰回头看去,只见一支珠星小队从船舱内走出来,说话的正是领头的年轻男子,这支十人小队的小队长。 微型冲锋枪收进背后的枪套,拔出同样背在身后的青色光剑。 一把把青色光剑从剑鞘中拔出,十名珠星队员和殿侍一般一字排开,一前一后将以辰夹在中间。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解决。”以辰连忙摆手。 开什么玩笑,把殿侍交给这些家伙,他做什么?难道乘着气垫艇去支援不成?要是气垫艇被打穿,他可就沉海了。 他可没有尝试过自己臆想出来的进入氤氲空间的方法,万一方法行不通,他就真要跟这个世界挥手说再见了。 小队长愕然,朝天堂岛上空望去:“那里更需要您帮忙。” “不不不,那里不需要,有莫凯泽在,不需要我出手,我可是俱乐部的撒手锏,不能轻易出场。”以辰开始了他的糊弄大法。 果然,不清楚七莲塔内情况的小队长在听了以辰的话后顿时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好了,你们该巡逻就巡逻,该休息就休息,这里交给我处理,不用担心。”以辰摆手说,他还指望这些殿侍来拖延时间呢,怎么可能让他们在这儿看着?“小心!”小队长脸色忽然一变,大喊。 以辰回头看去,一道寒光闪过,暗金长剑当头劈下。 立剑,横向上,高过头顶,臂伸直,力达剑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就做好了抵挡的架势。 铛! 手臂没有晃动,以辰就挡住了这一简单的劈剑,身体素质早已今非昔比,殿侍在他的眼里威胁已经大大降低。 “再不走,事后我可就去找弗恩舰长了,相信舰长会让你们累到虚脱。” “再见。”小队长掉头就走,速度之快令队员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 . . 黑袍人被水龙撞飞出去,足足后退了二十米才停下。 他左手从中指到小指都不见了,为了挡住海皇三叉戟,他付出了三根手指的代价。 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水汽开始凝结的程度,即使在战圈外,莫凯泽都能感到丝丝凉意,青色剑息亮着且有规律地闪烁,他仔细感知四周,防止其他王殿现身偷袭。 嗡! 蓝色剑光出现在黑袍人身后,从冰雾中斜着劈来,厚硬的冰盾在后背凝结,如一层乌龟壳般护住黑袍人的身体。 下一秒,冰盾轰然破碎,剑光没有消失,但光芒却暗淡了,劈在黑袍人后背,本就破烂不堪的披风直接斜着一分两半,上面的一半依然挂在肩上,下面的一半则飘落向即将完全吞没天堂岛的大海。 后背的衣服也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斜着占据了黑袍人整个后背,浅蓝色的血液流出,顺着背部滴下。 重伤水王殿,本应该是令人激动万分的喜事,但晨悦彤等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相反,一个个皱着眉,好似事与愿违一样。 这不应该是水王殿的实力,眼前这位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水王殿实在太弱了,而且到现在水王殿都没有使用过永冻之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水王殿的弱小反而令晨悦彤等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烦躁,很不舒服。 拜恩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下一刻,水柱托着他的身体上升,在比黑袍人高二十米的时候停住。 无形的波动从神秘的光纹荡出,拜恩托的气势开始增加,同时,受波动影响,海皇三叉戟微微一震,戟尖光芒亮起,冷白色的三叉由上而下,慢慢变为蓝紫色。 “拖住他。”拜恩托清冷的声音在晨悦彤耳边响起。 水王殿已经被重创,这时如果晨悦彤施展奥义,出其不意之下,永冻之力应该能短暂影响到水王殿,他要利用这极短的时间发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水王殿被永冻之力影响的一刻,正是命中率最大的时候。 晨悦彤宝蓝色瞳孔投向黑袍人,美眸眯起,脚尖在空中虚点,娇躯腾空,双手高举【道剑·沫霜】过头顶。 【奥义·沫霜】! 宝蓝色的光如一层涟漪向四周荡开,如果有低温计,就会发现上一秒还正常工作的它下一秒已经爆表了,温度在一瞬间就下降到了零下二百度以下。 涟漪扫过黑袍人,顿时,正前冲的黑袍人违背物理学定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确切说是变成了一只运动速度比龟速还要龟速的乌龟。 嗖! 破空声在这一刻响起,浓郁的蓝紫色流光飞出,拜恩托将海皇三叉戟掷了出去。 暗金色的戟身如同战神的黄金箭,变为蓝紫色的三叉犹若死神之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锋利的戟尖直指黑袍人上腹部。 令晨悦彤和拜恩托惊诧的事发生了,水王殿竟然没有快速摆脱永冻之力的影响,依然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清脆的声响在空中传播,像是窗户纸被捅破的声音,海皇三叉戟命中黑袍人,蓝紫色的三叉穿透其腹部,从后背透出。 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带着黑袍人划过天际,飞向远处的旗舰。 巨大的响动,三叉穿透铁皮将黑袍人钉在了甲板上。 黑袍人双手握着穿透自己身体的暗金色戟身,想要将其拔出,挣扎片刻,手停下了动作,袍帽黑暗中那双深蓝色眼睛渐渐变得暗淡。 海皇三叉戟,蓝紫色褪去,三叉变回冰寒一样的冷白色。 . . . 乘坐气垫艇返回旗舰,在一名令行部成员的带领下,以辰深入船舱深处,期间经过一道道关切,每道关卡都有两名以上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戒备不可谓不森严。 最后,以辰来到一个舱室,舱室经过层层加固,有着连破甲弹都无法破开的厚重铁皮,安全等级比一般银行的保险库还要高。 走进去,空旷的舱室内只有一张类似手术台的床和几台医用仪器,安德烈、晨悦彤、莫凯泽等人正围站在床前。 “什么情况?解决……水王殿了?真的假的?”一进来以辰就忍不住问,听到消息立刻赶来的他,一路上都处在震惊和怀疑之中。 他看到了海皇三叉戟刺中黑袍人落向旗舰的过程,尽管如此,内心还是感到不可思议,那可是水王殿,水之神祇。 在大洋上,水王殿怎么可能被解决? “不是水王殿,是剑五。”路璇瞧了以辰一眼。 “剑五不就是水王殿吗?”说着,以辰走上前。 果然,床上躺着的人身着一袭黑袍,腹部有一个巨大的蓝色血洞,三叉穿透腹部令三个血洞变为了一个。 海皇三叉戟已经被拜恩托收起来了,黑袍人的双手在腹前呈虚握的姿势。 巨大的袍帽已经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但却毫无血色的男子的脸,不,是有血色的,只是蓝色的血令那张脸显得有些诡异。 最让人心悸的是脸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涣散的瞳光和麻木的表情让以辰瞬间想到了艾米丽,一个被王殿抹去意识变成死仆的小女孩。 “脑死亡?”他没有直接问。 “是,也不是。”安德烈解释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的脑电波没有完全消失,也就是说他的脑还没有完全死亡,水王殿利用极致低温保护住了他部分的脑。” “半个……死仆?”以辰问。 安德烈看着床上的男子,神色凝重:“正常情况下,人在成为死仆后,脑就已经完全死亡了。而面前这个,不仅脑没有完全死亡,还能发挥出堪比王殿的力量,说他是死仆太看轻他了,应该是……超级死仆。” 正文 第十二章 真假美猴王(二) “超级死仆。”以辰小声重复了一遍,随即问,“会不会水王殿本就是这个样子?没有这个可能吗?” 晨悦彤摇头否定:“他不是尤图嘉羙吷。” 拜恩托也说道:“连永冻之力都无法掌控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水王殿?” “也就是说我们都被水王殿骗了,而且被骗了很久。”以辰认清现实。 “理解得很到位。”莫凯泽点评说。 “水王殿逃脱那么久都没有动静,很可能就是在制造这个超级死仆,至少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精力。”安德烈眼睛微眯,分析说,“制造超级死仆混淆我们视线、消耗我们精力,水王殿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这也太……阴险了吧,真假美猴王的桥段都用上了。”以辰顿感信息量太大,“那要是如此的话,真正的水王殿在哪里?” “自然是在他想在的地方。”安德烈话语平静,似乎有心理准备一般,很轻易就接受了剑五不是水王殿这个真相。 晨悦彤理了一下黑色长发,对安德烈说:“剑五是假的,并不代表你的猜测就是真的。” 安德烈歪着头看她:“但起码是个有力的证明,不是吗?你心虚了。” “并没有。”晨悦彤一字一句地说。 说完,她转身,直接离开了舱室。 “她怎么了?”看着晨悦彤的倩影从舱门消失,以辰问路璇。 “唯一的至亲成了怀疑对象,谁一时都无法接受,况且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份怀疑很可能是正确的。”路璇淡淡地解释。 以辰眼睛逐渐瞪大:“你的意思是晨韬他……不可能吧,那个家伙——我承认他挺臭屁的,但要说他是敌人,我还是不太相信。” “能体谅你。”路璇点头,“如果不是黑暗之剑选择了你,以你的智商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俱乐部一员的,没有人希望队友是个累赘。” “我……” 就在以辰面红耳赤的时候,床上男子暗淡的双眼忽然又有蓝光亮起,在不算明亮的舱室内如两颗夺目的蓝宝石般。 一时间,在场众人如临大敌。 “各位貌似对我很感兴趣啊。”男子开口,只是双眼依旧空洞无神。 “尤图嘉羙吷!”拜恩托双眸冰冷。 “是我,恩卡丝殿下。”男子沙哑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揶揄之意。 “你会为父皇以及亚特兰蒂斯所有死去的臣民陪葬!”拜恩托怒目切齿。 “我等着。”男子把腹前虚握的双手放平,交叠在一起,语气中满是懒散的味道。 安德烈戒备着男子,沉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上2121年了,是时候跟大家正式见个面了,就……元旦吧。元旦当天,我在洛杉矶等你们。噢,对了,做好心理准备,有给你们准备新年礼物,很惊喜的。”男子嘶哑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话音落下,蓝光从男子眼中缓缓褪去,一旁的脑电波仪上,原本还微微起伏的脑电波在蓝光消失后变得平直起来。 舱室内安静了许久,所有人盯着床上的死仆,沉默不言。 良久,以辰轻声说:“真正的水王殿,但愿不会是那个家伙。” “元旦,这个新年不平静了啊。”安德烈叹息一声。 . . . 美国,洛杉矶。 市区,星巴克咖啡厅,对于这家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连锁咖啡公司,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趋之若鹜,这也导致了凡是热闹街区的星巴克门店,每天都几乎处于爆满状态,即使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位于角落里的环形沙发,五个年轻人围坐着。 美丽的容颜、高挑的身材,一个一头米灰色长发,一个有着宝蓝色瞳孔,路璇和晨悦彤一出现就夺走了咖啡厅所有年轻男子的目光,尤其是路璇,那精美的容颜和接近完美比例的身材对男性简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而女性的目光,则都被戴着白丝面纱的拜恩托所吸引,以辰和莫凯泽完全沦为了陪衬。 论对异性的杀伤力,拜恩托比路璇还要更胜一筹,咖啡厅内的女性,上到中年女士,下到高中生,视线都集中在了拜恩托身上。 僻静的位置因为拜恩托等三人的存在成了咖啡厅众人关注的焦点,相比“羞涩”的男性,女性反而更加主动,已经有不少漂亮或自觉漂亮的女性来问拜恩托要联系方式了。 原本以辰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再不济也能配得上“帅气”一词,但现在,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比我帅。”猜出以辰内心想法的莫凯泽向他举起中杯美式。 “同是天涯沦落人,帅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能当饭吃。”以辰拿起面前的超大杯焦糖拿铁,和他轻轻碰了下杯。 碰完杯,上一秒还安慰的莫凯泽,下一秒就开始补刀:“其实人总要有点长处,帅是一方面,实力也可以是一方面。” “实力垫底,也没有帅得离谱,我自罚一杯。”替莫凯泽把话说完,以辰仰头,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起咖啡和牛奶。 莫凯泽挑了下眉,他是有调侃的意思,但他接下来想说中庸之道也是长处,不过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了,以辰误会他了。 相比自信,还是自卑多了些,这家伙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乐观嘛,莫凯泽心想。 下一刻,莫凯泽死板的表情发生一丝略带紧张的不自然变化,他低下头,默默地喝起咖啡,一句话不再说。 斜对着的小魔女已经朝他投来了不善的目光,大概是警告。 “嗝——”放下杯子的以辰立马捂住嘴,一大杯拿铁灌入肚里,嗝不自觉地就打了出来。 “明天就是元旦了。”晨悦彤望着窗外的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在为新年做准备,脸上洋溢着笑容,是那么的开心。 瓶中有酒、橱中有肉,这是许多西方国家新年必备的习俗。 年末最后一天是除夕,晚上是除夕夜,人们聚集在教堂、广场、街头,或是祈祷,或是忏悔,并一同迎接除旧更新的美好瞬间。 “新的一年,可惜,不能陪着家人过了。”以辰有点惆怅。 他刚才跟老妈通电话了,虽然老妈嘴上说着没关系,但他能听出老妈是失望的。 还有艾雪,他现在想见艾雪的心情非常复杂,迫切又带有丁点害怕,见面艾雪一定会问他有关完颜臻儿的事,一旦说谎,他敢肯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自己的谎言被当场戳穿。 “你们中国不是不过元旦吗?”拜恩托忍不住问。 “谁跟你说不过的?”以辰抬头看他。 “历法有阳历、阴历、阴阳历三种,你们第五文明普遍使用的公立,就是阳历一种,而中国在使用公立的同时,还是用农历。农历是中国传统历法,它实际是阴阳历的一种,以阴历为基础,融合阳历形成的一种历法,但被人们普遍错认为阴历。”拜恩托娓娓而谈,“元旦是公立一月一,而中国的新年是农历正月一,叫春节。另外,像端午节、中秋节、元宵节等中国传统节日,使用的也是农历。” 以辰张着下巴:“这你都知道?” “三位道剑之主都来自中国,尤其还有你这位被途选中的黑暗之主,我自然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了不起的国家。”拜恩托说。 “你了解了多少?”以辰两个眼珠移到同一边,盯着他。 “历史、科技、文化……能了解到的都大体了解了一下。”拜恩托随口说。 以辰不禁竖起大拇指:“神童,绝对是神童,以你这脑子,不学习简直可惜了。” “元旦是世界节日,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自然也会过元旦,只不过相比春节,元旦过得比较简单。”路璇喝着星冰乐,“你们亚特兰蒂斯肯定也有自己的节日,而且不会少。” 拜恩托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一阵低呼声响起。 闻声看去,只见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一个穿着蓝紫色紧身衣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贴身的衣服勾勒出女子火爆的身材曲线,前凸后翘,诱人至极,蓝紫色丝巾蒙住了下半张脸,一双桃花眸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拜恩托身上。 “瑟明菲领主!”看到女子的瞬间,拜恩托就站了起来,亚特兰蒂斯的语言脱口而出。 穿过大半个咖啡厅,女子来到拜恩托面前,左手搭在右肩,右手立掌,掌心朝右,竖在左小臂前,躬身行礼:“殿下。” “起来吧。”拜恩托淡淡地对女子说,“还能向我行礼,看来瑟明菲领主还是认我这个亚特兰蒂斯殿下的。” “我不相信殿下会做出对不起王和亚特兰蒂斯的事。”瑟明菲说。 “你那几个哥哥和弟弟可不这样想,我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罪人,亚特兰蒂斯最大的罪人。”拜恩托言语间表达出强烈的不满。 瑟明菲低着头:“特使毕竟救了整个亚特兰蒂斯,是亚特兰蒂斯的恩人,臣民都信任他,所以……” “所以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殿下。”拜恩托重新坐回沙发。 “不是的,是……”瑟明菲急忙摇手,却又无从辩解。  正文 第十二章 真假美猴王(三) 看着瑟明菲,以辰眼中满是惊讶和好奇之色,他用手肘碰了下旁边的路璇,小声说:“亚特兰蒂斯的人。” 路璇微微点头,如果不是格子通过拜恩托将亚特兰蒂斯的语言储存进微米耳机,他们绝不可能听懂眼前两人的交谈,恐怕会跟咖啡厅内其他人一样,以异样的目光一脸发懵地看着这两人用“鸟语”快语速对话。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就回去吧。灏恩领主不是把我殿下的身份废除了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了。”拜恩托下逐客令。 “殿下,你跟我回去吧。”瑟明菲说。 “跟你回去?”拜恩托看向她,缓慢点了下头,“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告诉灏恩,让他警惕性高点,不要让外人钻了空子。” “殿下是说特使?”瑟明菲问。 “特使?那是亚特兰蒂斯最大的敌人!奉自己的敌人为特使,这是亚特兰蒂斯最大的耻辱!”拜恩托嗓音中透露出怒意。 “我插……句话,你们亚特兰蒂斯的人……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会奉水王殿……为特使?”经过微米耳机翻译,以辰结结巴巴地说,不仅不流利,而且发音极不标准。 瑟明菲看向他,眸光中有着冷意射出:“你是谁?” “我是现任黑暗之主,你们亚特兰蒂斯也曾出现过黑暗之主,所以说起来,我和你们亚特兰蒂斯也算有些渊源。”以辰主动套近乎。 “第五文明的人。”瑟明菲打量了他一番,冷意更浓了,“没有人能阻止亚特兰蒂斯的复兴,如果你们有这个想法,那你们就是亚特兰蒂斯的敌人!” “我很确定,你被水王殿洗脑了。”以辰得出结论。 “特使不是水王殿!我警告你,再侮辱特使,你会死!”杀意从瑟明菲身上散发出来,令近处的一些男女不禁露出丝丝畏惧之色。 路璇上前一步,越过以辰,直接站在了与瑟明菲距离不足半米的地方:“试试?” 瑟明菲轻笑一声:“我今天是来传话的,不是来打架的。另外,今天是除夕,特使叮嘱,能不主动动手就不——” “那就好好珍惜这个被动动手的机会。”不等瑟明菲说完,路璇就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右手轻轻地挥了出去。 路璇动作并不快,显然如她所说,她在给对方一个被动动手的机会。 “你找死!”抬起手一把抓住路璇的皓腕,瑟明菲一脚就朝她踢了出去,带起嗖嗖的劲风声。 侧身躲过踢来的腿,路璇右手强行前探,抓住瑟明菲的左肩,同时左手抬起对方长腿,左腿斜着踢向其另一条腿。 反应迅速的瑟明菲立刻抬起另一条腿,一腿被对方提着,一腿抬起,水平腾空的她眼角余光锁定旁边用作装饰的书架,抬起的长腿猛然踹了上去。 咔嚓!哗啦啦! 侧面木板被拦腰踢断,随着书架歪倒,大量书飞出,书页翻飞如水流声般响起,紧接着砰的一声,书架倒在了地上。 借着反作用力,瑟明菲强行挣脱开路璇抓着她肩膀和提着她腿的双手,后空翻就要退开。 路璇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一步跟上,同时双手探出,如鹰爪般扣住瑟明菲的两个脚踝,左脚斜撑地面,腰部发力,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瑟明菲修长的娇躯重重地撞在另一书架上。 书架歪倒,人摔在地上。 见路璇还要动手,以辰连忙拉住自己这位护短的老师:“够了够了。” 路璇扭头看以辰,紧接着竟然揪起他的衣角,小女生般摇着说:“我不是那种……暴力的女孩子。” “呃——”以辰脸瞬间僵住,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莫凯泽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发现那个家伙扭头看着窗外,明显没有帮他解围的打算。 打斗开始的时候,“观众们”就都退到了咖啡厅的边缘地带,人挤人地靠着玻璃墙,怕遭受池鱼之殃的人更是直接夺门而逃。 这时,已经有店员走了过来,年轻的小伙子对站起来的瑟明菲说:“小姐,这里不允许打斗,你们已经——” 只是一脚,瑟明菲就打断了小伙子的话,将人踢飞出去。 生气的瑟明菲一双眸子里有冷意升起,盯着路璇,就要冲上去。 拜恩托闪身挡在了她面前:“你不是她的对手,你知道的。瑟明菲领主,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你浮躁了。” 从两人简单的交手,他就看出来了,那个叫路璇的女孩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反应力都在瑟明菲之上。 他能看出来的事情,瑟明菲自然也能看出来,但看出来还硬要上,这与他印象中那个向来沉着冷静的三领主完全不同。 难道因为都是女人?好像只有这种原因解释得通,也最合理。 瑟明菲虽然贵为领主,但实战能力并不强,不仅在五位领主中居末,就算是亚特兰蒂斯最强大的那几支军队中的士兵,也有许多比她强。 只可惜,亚特兰蒂斯的军队几乎都在七尊王殿祭出的毁灭力量下覆灭了,也包括最强大的那几支军队。 瑟明菲能成为领主,而且位居第三,除了自身是王室血脉,更重要的是领导力和影响力。 在五位领主中,瑟明菲的领导力仅次于大领主灏恩,而论影响力,就连灏恩也无法比拟,备受臣民爱戴的她被誉为亚特兰蒂斯最亲民的领主。 “几千年了,脑子不是没有被冻坏的可能。”路璇双手抱胸, 抬头看着天花板。 “你!”瑟明菲气愤。 “说正事吧。”感受到众多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拜恩托不想让两女再闹下去,对瑟明菲说,“你说你是来传话的,谁的话?灏恩领主还是……水王殿?” “殿下,特使不是水王殿,皇者说过,永冻之力能阻滞时间,但绝对不可能让时光停滞,水王殿没有那个能力,时光特使是亚特兰蒂斯的恩人。”瑟明菲说。 拜恩托沉声说:“我跟你们说过了,他很可能借助了途的力量,为的就是‘亚特兰蒂斯之眼’!” 瑟明菲沉默了几秒说:“殿下,途真的存在吗?为什么王没有跟我们说过?如果求恩托斯皇者还活着,或许还能证明你的话,但现在王和皇者都死了,没有人能给你作证。” “你可以说得再简单和直接一点,我殿下这个身份份量不够。”拜恩托似是一笑。 瑟明菲欲言又止。 “你们要承受来自臣民们的压力,我能理解。我不要求你们现在能跟我站在一起,但亚特兰蒂斯一定要守护好。水王殿的假面具,我会亲自揭下来。”顿了一下,拜恩托指向一直缄默的晨悦彤,“提前跟你说一下,我找到了现任水之主,她叫晨悦彤,未来会是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 瑟明菲震惊地看向有着宝蓝色瞳孔的女孩,而晨悦彤则怔怔地看着拜恩托,秀眉间满是惊愕和疑惑。 片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瑟明菲微微摇头:“她不是亚特兰蒂斯的人,甚至连第四文明的人都不是,没有资格成为亚特兰蒂斯的皇者。” “等我登上亚特兰蒂斯的王位,她就有这个资格。”拜恩托声音平静,但眼中却亮起了威严的光,让人不容置疑。 这一瞬,他仿佛又成为了亚特兰蒂斯尊贵的殿下。 “当代皇者,光听这个名字就牛掰到爆。”以辰咂嘴,小声说。 然而,他说完,就错愕地看到拜恩托指着晨悦彤的手指移到了自己身上。 拜恩托看着瑟明菲,抛出重磅炸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他会是亚特兰蒂斯的第二代海皇,与王享有同等待遇。” 瑟明菲身体一颤,瞳孔不禁放大了许多,但紧接着,她就放松下来了。 “殿下,你要好好休息。”瑟明菲说,她严重怀疑拜恩托受到的打击太大,神智出现了问题。 海皇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第一任水之主的称呼,也只有那个带领亚特兰蒂斯走上巅峰的男人才配这个称呼。 而之后,亚特兰蒂斯的历任水之主,用的都是“皇者”这个称呼。 眼下,拜恩托却想让一个第五文明的人成为亚特兰蒂斯的皇者,尽管这个人是现任水之主。并且更荒谬的是,他还要让另一个第五文明的人成为亚特兰蒂斯的第二代海皇。 第二代海皇?开什么玩笑? 拜恩托没有多说,他知道瑟明菲无法接受这个想法,在瑟明菲看来,这必然是荒谬至极的,但这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晨悦彤是现任水之主,其潜力是巨大的。成长起来的晨悦彤,未来势必会成为像亚特兰蒂斯历代皇者那般强大的人物。甚至有他的帮助,晨悦彤成长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如果晨悦彤成为了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亚特兰蒂斯的复兴之路无疑会平坦许多。 而以辰,被途选中的黑暗之主,其潜力和能力只会在晨悦彤之上。他甚至觉得,如果亚特兰蒂斯有了以辰的支持,将情感文明吞并让亚特兰蒂斯文明进阶为更强大的第六文明都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身为第五文明的人,想来以辰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容许亚特兰蒂斯这么做。 不过,有了以辰的支持,起码可以保证一点,那就是亚特兰蒂斯文明有了与情感文明并存于世的依仗,不用担心也不会有被吞并的危险。 如果以辰知晓了拜恩托这些想法,一定会把其惊为天人,真正的天人,死去的那种。 大哥,你的格局太大了,文明与文明间的碰撞可谓是毁天灭地,我这种小人物可不敢也没有能力掺和,只想保住小命,这绝对会是以辰的第一想法。 “殿下,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就跟我回去,我会说服老大和二哥,争取帮你洗清嫌疑。”瑟明菲劝道。 “还是说说传话的事吧。”拜恩托坐回沙发,“明天是元旦,所以让你今天来传话的应该是水王殿吧,是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瑟明菲没有再强调“特使不是水王殿”的“事实”,直接说道:“明天下午一点,新建的洛杉矶图书馆,一楼大厅。” “你可以走了,不要忘了把我的话带给灏恩领主。”拜恩托看向她,不悦的眼神变得平和,“多说一句,不论谁对谁错,只要为了亚特兰蒂斯,都值得被原谅。” “殿下。”瑟明菲躬身行礼。 拜恩托收回目光,正视前方,挥手说:“走吧。” “她不能走。”一个低沉且雄浑的男子声音从感应玻璃门的方向传来,班世带着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出现了。 一阵声响,一把把冲锋枪齐刷刷抬起,冰冷的枪口对准瑟明菲。 “如果你不想附近几条街都被炸上天,就抓吧。”淡淡的声音从拜恩托口中传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班世等人看一眼。 班世眼睛微眯,像一头饿狼般盯着拜恩托:“你威胁我?” “他是替这位瑟明菲领主说的。”发现瑟明菲眼神平淡,没有丝毫紧张之色,路璇一直停留在其身上的目光闪了闪。 拜恩托端起桌上的咖啡,掀开面纱一角:“瑟明菲领主喜欢烟花,通俗点说就是爆炸。” “难得殿下还记得我这点喜好。”瑟明菲微微一笑。 班世不禁皱眉,要是真如拜恩托所说,敌人一定在周围几条街安置了相当多的炸弹,这里可是闹市区,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瑟明菲双手握拳,放在一起,伸上前:“还抓吗?” 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班世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不抓……那我就走了。”说完,瑟明菲轻笑一声,就要朝外走去。 班世一步拦在了瑟明菲前面,不过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拜恩托:“放她走了,炸弹同样可能爆炸。” “不会,我跟你保证。”说着,拜恩托看向瑟明菲,“你觉得呢?” “我听殿下的。”瑟明菲点头,然后对班世笑着说,“其实,我对屠杀并不感兴趣,除非有人逼我这么做。” “钓不上来就放鱼儿走。”安德烈懒散的声音从班世的微米耳机中传出。 显然,这位没有现身的令行部主管一直通过特殊的方法关注着咖啡厅内的事态发展。 正文 第十三章 雷电王殿(一) 洛杉矶新图书馆。 八栋高大的副楼呈圆形围绕连接着中央的灰黑色扁圆主楼,形成了洛杉矶新的标志性建筑,从高空俯瞰,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趴在辽阔的大地上。 通过旋转门,安德烈等五人走进图书馆一楼。 昨天放那位亚特兰蒂斯的三领主走后,安德烈派人跟踪了,但可惜,失败了。 通过拜恩托得知,亚特兰蒂斯的人利用海皇鳃能暂时改变体表温度,这导致热感应追踪技术完全失效,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宽敞大厅的复古暖色调装饰风格与图书馆外表的冰与漠形成鲜明对比。仰头,视线直达建筑顶部的玻璃天花板,大概有三十米高的样子。 正前方是分为六层的图书区,从第二层开始,每一层都有玻璃栏杆。站在栏杆前,整个大厅一览无余。 图书区被柔和的暖色灯光包围,一排排黑色实木书架和一张张黑色实木书桌,让人不禁产生一种走进魔法学院的感觉。 大厅除了服务用的前台、竖放的电子屏和占地面积远比前两者大的沙盘,就只有一些绿植和壁画,简单又大气。 或是准备学习,或是暂时学完,进进出出的人极少有在大厅停留的。 新年第一天,图书馆不但开门了,而且人来人往,狂欢一夜的人们上午不应该都在家里休息吗?真是奇怪。 沙盘前只有寥寥几人,安德烈等人径直走向一人。 “没有装作刚到的必要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沙盘前的青年转过身来,熟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哥哥!”晨悦彤惊喜地喊,朝青年跑去。 没错,沙盘前的青年正是晨韬。 晨韬微微一笑,张开双手,然而他并没有等来妹妹的拥抱。 跑出四五步,晨悦彤就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哥哥,你……” “我怎么了?”晨韬低头看了看自己,抬头笑道,“四肢健全,我很好啊。” “真的是你。”安德烈走到晨悦彤前面,直视晨韬。 “什么是我?”晨韬似笑非笑。 “水王殿,尤图嘉羙吷。” 晨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而是屁股靠着沙盘桌,双手抱胸,淡笑着看安德烈:“能告诉我你这么说的原因吗?为什么怀疑我?”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解释。”安德烈淡淡地说。 “我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从水王殿手里逃出来的。”晨韬脑袋微歪,“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早就怀疑我了。” “你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比如……”晨韬抬了下手,示意安德烈接话。 “有句话你说了以后可能就没在意过,但我一直记得,而且前不久因为一件事让我对那句话彻底重视起来。”没有等晨韬问,安德烈继续说,“第一次见面,我是说正式见面,你说你妹妹体内本就有剑息。” 晨韬想了想,点头:“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时,俱乐部对剑息还不够了解,猜测你们兄妹体内存在剑息要么是因为遗传,要么是因为一方以某种方法分给了另一方一部分。但见到你们后,你告诉我们说你们兄妹体内本就有剑息,这也就否定了第二种猜测。”安德烈直接说,“而前不久,俱乐部得到消息,剑息与遗传无关,我反复向质门确认过消息的真实性和科学性,结果是……消息无误。” 晨韬挑了挑眉:“这就是你怀疑我的理由吗?为什么我们兄妹体内就不能都有剑息呢?” “你想说世界百亿人口,两个剑息在相同或不同时间分别选中了你和你妹妹?知道吗?这个概率比小行星撞地球还要小。”安德烈笑笑,“况且,我说的只是疑点,有疑点就有被怀疑的‘资格’,不对吗?你的疑点很多,我只不过说了其中比较大的一个。” “不要拿你们的无知去揣摩,更不要拿你们的揣摩去卖弄。”晨韬讥笑一声,“现在的你们依然没有完全了解剑息,孤陋寡闻。” 安德烈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你之前的一些行为很可疑,尤其是超级死仆暴露后,那些行为就更可疑了。” “超级死仆?”晨韬摸着下巴,“我喜欢这个名字。” “所以说,你承认了?” 屁股离开沙盘桌,晨韬站直身子,缓缓点了下头:“本就没什么可掩饰的,没错,我就是……尤图嘉羙吷。” “哥哥,你……”内心受到强烈的刺激,震惊和无法接受残酷事实的痛苦充斥眼睛,慌乱、悲苦、愤怒依次爬上晨悦彤的脸。 安德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晨韬会辩解几句,却不想对方直接点头承认了,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晨韬承认后,他心里依然产生了不小的震惊。 无言又震惊的同时还有以辰和莫凯泽两人,虽然晨韬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臭屁的家伙,但他们依旧将其当成了朋友,纵使这个朋友时常会向他们表露出若有若无的敌意。 亚特兰蒂斯的死敌竟然是现任水之主的哥哥,站在后面的拜恩托也愣住了。 晨悦彤会为了亚特兰蒂斯对付自己的哥哥吗?晨悦彤会不会弃明投暗?各种想法在拜恩托脑海中闪过,动摇他昨天说出的话——晨悦彤未来会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 “工作上,我是水王殿,你是水之主,你可以把我当敌人;生活上,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你应该把我当亲人。”晨韬笑着对妹妹说,“只要把工作和生活分清楚,没什么可纠结的。” “是纠结吗?能分清楚吗?”晨悦彤笑容凄楚,有点魔怔的她忽然双手抱头,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水王殿!为什么!把哥哥还给我!” “我就是你哥哥。”晨韬看着情绪波动剧烈的妹妹。 “不是,你不是!你是尤图嘉羙吷,尤图嘉羙吷!”冷意渐渐填满笑容,晨悦彤略显狰狞的样子令人害怕,“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把哥哥夺回来!夺回来!” 在安德烈的眼色下,以辰强行拉着晨悦彤离开,走向前台。 观察被震惊、恐惧、愤怒吞噬理智的晨悦彤,以辰发现,这种状态下的晨悦彤比惊恐症发作的莫凯泽还要可怕。该不会出现第二个惊恐症患者吧?道剑之主的悲哀?他胡思乱想。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这里不都是你们新秀的人?”见安德烈等人目光警惕,晨韬笑了笑,“我刚才说了,没有装作刚到的必要。” 没错,整个图书馆乃至图书馆周围都换成了令行部的人。 不论是方便对付水王殿还是要确保民众安全,提前知晓见面地点的令行部都必须疏散普通人。但其实安德烈清楚,如果水王殿真想杀戮,这种方法不会有一点作用。 “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安德烈忽然说。 “我知道,你想问我逃脱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是为了制造超级死仆还是在策划其他的阴谋?”晨韬自问自答,“制造超级死仆的确消耗了我不少精力,但也只用了我两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我用一年的时间制造一个只能迷惑你们半年的东西——亏本的买卖我可不会做。” 他接着说:“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之所以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是因为我将恢复的很大一部分力量给了七王殿,准确说是帮助七王殿恢复。” “是因为这个。”清楚了风王殿快速恢复的原因,安德烈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尊王殿快速恢复是需要借助另一尊王殿恢复的力量,那对俱乐部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力量总和没有发生变化。 不过他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每一尊王殿的能力都不同,有的敌人他们并不了解,未知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制造了超级死仆,又帮助七王殿恢复了部分力量,我消耗巨大,而且还出现了后遗症。为了消除后遗症和加快力量的恢复,我带着悦彤去了南极,找到了冰之心。为了避免暴露,在悦彤面前我一直压制着气息,很辛苦的,更不敢直接使用冰之心,只能用它来温养身体。”晨韬心情似乎不错,耐心地解释着,“另外,除了迷惑你们,制造超级死仆是因为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做。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猜到了,没错,就是解封被冰封数千年的第四文明,亚特兰蒂斯。” “不要指望亚特兰蒂斯会帮你。”拜恩托怒视他。 晨韬摊了摊手:“已经帮了。” “去年五月【道剑·沫霜】接引的应该是晨悦彤吧。她为什么说她成为水之主的时间是七月?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安德烈皱眉。 这个问题他在前往天堂岛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晨悦彤,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去年七月。从晨悦彤微表情的变化,他敢肯定,晨悦彤并没有说谎。 况且那个时候,晨悦彤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她比任何人都想证明哥哥是清白的,自欺欺人只会加重她对哥哥的怀疑。 安德烈忽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晨韬骗了晨悦彤,让晨悦彤真切以为自己成为水之主的时间就是去年七月。 可晨韬是如何骗过晨悦彤,让她误以为自己成为水之主的时间是两个月以后? 安德烈瞳孔忽然放大,永冻之力! 没错,一定是永冻之力,利用永冻之力阻滞时间的特性让晨悦彤产生了时间错觉! 正文 第十三章 雷电王殿(二) 看着恍然的安德烈,晨韬一笑:“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哥——他,他的气息很强。”拿着乔装成工作人员的令行部成员递来的水杯,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的晨悦彤说。 “有多强?”以辰看着被团团包围依然神色自若的晨韬。 晨悦彤摇了摇头,复杂的目光中有恨也有痛,从哥哥身上,她感受到了水王殿的气息,隐晦、强大、危险。 “说说正事吧,你们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北美核心’是亚特兰蒂斯的至宝,身为亚特兰蒂斯的特使,我有义务将它带回去。”晨韬说。 “让我们交出‘北美核心’,你觉得有指望吗?有能耐就自己夺回去。”莫凯泽淡淡地说,锋锐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 前额中央的神秘光纹亮起,蓝紫色光芒一闪,海皇三叉戟出现在手中,拜恩托一双充斥怒意的眸子锁定晨韬。 “我是抱着友好交谈来的,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你们觉得四十年前的公约可能签订吗?占了便宜不卖乖,这可不是人该有的样子。还有,动手前最好……想一想后果!”说到最后,晨韬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有寒光和杀意一闪而过。 安德烈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拖延时间。” 晨韬稍稍惊讶,随即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点头说:“布朗主管对敌人分析得很透彻嘛,你不妨继续猜猜,我拖延时间又有什么目的。 只一瞬,安德烈的脸色就变了,回头对着前台的手下大喊:“快!通知晨曦,转移‘北美核心’!” “北美核心”藏在美国东部,而晨韬却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位于美国西部的洛杉矶,这分明是调虎离山! 远水难救近火,四千多公里的距离,支援根本来不及,就算是莫凯泽这位擅长速度的风之主也无计可施。 四千多公里,音速飞行都要三个小时以上。 音速状态,莫凯泽最多也只能维持半分钟,想让他保持音速飞行三个小时,开什么玩笑?他是人,又不是神。 “拿‘北美核心’换你的命,貌似也不是很亏。”青色剑息从莫凯泽身上亮起。 【道剑·尘冕】苏醒! 安德烈自觉地退到莫凯泽和拜恩托后面,他这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身体远远不支持他参加这种级别的战斗。 然而,不等莫凯泽和拜恩托动手,两股气息忽然从图书馆外传来,直接锁定了两人。 风王殿!黑暗王殿! 莫凯泽和以辰脸色同时一变,熟悉又危险的气息让两人立刻辨别出气息的主人。 紧张之余,两人又放松了不少,三尊王殿都在这里,“北美核心”安全了。 “都在这里。”莫凯泽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还有一尊王殿。” “还有一尊!”莫凯泽一惊,紧接着说,“雷电王殿!” 安德烈点头,双眉几乎皱到了一起。 “放心,我也在这里。”充满磁性的声音身后传来,一身银色西装的俊朗白人青年通过旋转门走进大厅。 中等身高,身材匀称,双手插着西装裤的口袋,黑色短辫随着步子的迈出而微微摇晃,青年正是本·霍华德。 “你……”安德烈惊疑不定地看着本。 “什么情况?”以辰一脸愕然,对于本的突然出现有点懵。 “有大麻烦了。”将水杯塞到他手里,晨悦彤离开椅子,站了起来。 “布朗主管似乎很意外,也对,今天给主管带来的惊喜确实不少。”本笑着走向从两盆绿植间穿过,来到沙盘桌前。 安德烈紧紧盯着本:“雷电王殿!” 本轻轻一笑:“是我。” 安德烈脸色阴沉下来:“刚逃出来就敢露面,一如既往的自负。” “不要看了些资料就自认为很了解我,四十年前的你不过是个玩过家家的小屁孩。”本淡笑着嘲讽,“况且,我不觉得这里有多危险。老七,你会保护四哥的,对吗?” 本望向图书区的五层,只见一个倩影坐在玻璃栏杆上,修长的双腿轻轻荡在空中。 “不管。”完颜臻儿淡声说,一双美眸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莫凯泽。 在完颜臻儿旁边,一小片黑暗降临,黑暗形成的披风微微扬起,黑暗人站立在栏杆上,没有说话,却无形中给莫凯泽等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风、水、雷电、黑暗,四尊王殿! 四尊王殿的出现令大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沉重到窒息的气氛如无形的手锁住了安德烈等人的咽喉,让人呼吸困难。 此时的以辰大气不敢出,手不自觉地扶上前台的桌子,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是这种局面,打死他他都不来。 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烦意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蓝色剑息从身上亮起,晨悦彤朝沙盘桌走去。 与此同时,【道剑·沫霜】苏醒! “死就死吧。”见晨悦彤走过去,以辰瞅了眼从桌下拿出武器的“工作人员”,一咬牙跟了上去。 黑色剑息亮起,【道剑·夜束】苏醒! 不愧是令行部执行主管,此刻安德烈强大的内心就体现出来了,面对四尊王殿,毫无惧意。 他对着本冷冷一笑:“四十年前是堂兄弟的内斗,四十年后的现在又是表兄弟的内斗,看来你不仅不珍惜兄弟之情,反而对此还有着强烈的痛恨和仇视。” “老五,他的意思好像是说我有给你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本拍着胸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晨韬说,“快,为了不被我伤害,先伤害我。” “四哥,我觉得他的话很刺耳啊。”晨韬对本笑笑,随即眼神冷冽地看向安德烈,“照你这么说,我也不珍惜和我妹妹的兄妹之情了,是吗?我们可是……亲兄妹啊。” 最后一句话落下,一根冰锥他面前的空中凝聚成型。 手持【道剑·沫霜】,晨悦彤立刻挡在了安德烈身前:“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不是你这样的人!” “我是你哥哥,你的亲哥哥。”略作沉吟,晨韬随手将冰锥拍碎,“算了,我说过,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堂兄弟内斗也好,表兄弟内斗也罢,这都是奥古斯丁家族内部的事,你们新秀可没资格插手。”本对安德烈说,“关于剑息的那点一知半解,是从奥古斯丁家族那里知道的吧,帮我转告亚当表哥,有时间我会找他玩玩的。” “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你的。”安德烈沉声说。 “四哥,你需要休息,今天是我的主场,不能抢我风头。”晨韬眉毛上扬。 “当然,我只是来闲逛的。你们聊,我四处看看。”本双手合十,张着手臂抱在脑后,朝图书区走去,“布朗主管,如果不想你手下死,就不要让他们跟着我。” 自有手下监视,安德烈没有理会朝图书区走去的本,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晨韬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想了,‘北美核心’我是不会放弃的,想知道潜在的敌人是谁,你就该问问恩卡丝殿下。”似乎看穿了安德烈的内心,晨韬一笑说,随后看向拜恩托,“恩卡丝殿下,亚特兰蒂斯还是有残存力量的,你不会忘了吧。” “海皇护卫军!”经对方一提醒,拜恩托瞬间想起一支军队的名字。 亚特兰蒂斯的军队并没有覆灭,还有一支军队,一支强大的军队。 海皇护卫军,亚特兰蒂斯的四大禁军之一! “护卫军?”安德烈向拜恩托投向询问的目光。 “亚特兰蒂斯的禁军,拥有极强的特种作战能力,擅长小团队作战,和你们现代军事力量中的特种部队很像。”拜恩托解释。 “看来恩卡丝殿下的记性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差,海皇护卫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依旧保存下来一部分,而且保存下来的部分正是护卫军的核心力量,每个士兵的状态都不错。”晨韬不疾不徐地说,“昨天你们应该跟踪三领主了吧,也应该跟丢了吧。跟你们说,当晚她就离开了洛杉矶,去了该去的地方,还有二领主和五领主,以及部分解封的海皇护卫军。” 听晨韬这么一说,安德烈反而没有之前那般不安了,从某种程度讲,令行部的行动队不仅是特种部队,而且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经过体质强化,行动队成员身体素质的弱势得到了弥补,在同等身体素质和科技水平碾压的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出海皇护卫军有什么手段能从晨曦和珠星手中把“北美核心”抢走。 然而,拜恩托的话却让安德烈刚有所缓和的心又不安起来。 “不要小瞧海皇护卫军,如果他们没有夺回‘北美核心’的能力,这家伙也不会让他们去。”拜恩托盯着晨韬对安德烈说。 说这话的同时,他内心复杂,甚至感到了心痛,亚特兰蒂斯的军队被迷惑成为死敌的爪牙,这令他无法接受。 “别操心了,那边的事就让那边的人解决吧。我有说过给你们准备新年礼物,所以操心也没有用,你们根本插不上手。”晨韬转身,双手扶着沙盘桌的边缘,注意力放在巨大的沙盘上。 沙盘能配上“巨大”一词吗?它有多大? 眼前的沙盘占据了整个大厅近乎五分之一的面积,它不是图书馆的沙盘,也不是洛杉矶市的沙盘,而是整个洛杉矶郡的沙盘。 洛杉矶郡有88座城市,总面积有上万平方公里,其沙盘就算再简化,也不会小。 见晨韬将视线转移到沙盘上,安德烈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感觉。脸上浮现出果断之色,他正要示意莫凯泽等人动手,却见晨韬抬起手,指向了一座城市。 那是一座临大平洋岸的城市,在洛杉矶南部,距离只有40公里,是加利福尼亚州第七大城市、洛杉矶郡第二大城市。 正文 第十三章 雷电王殿(三) 长滩市,又叫做长堤,著名的海滨疗养地,是加州重要的石油开发区,也是加州重要的经济发展区,其港口——长滩港,是全世界十大吞吐量最高的港口,也是有名的海军基地所在地。 “对长滩市,大家应该不陌生吧,毕竟是洛杉矶郡第二大城市。”晨韬扭头对身后众人说,“礼物是一场海啸,不大,但也不小,为你们准备的,也为长滩准备的。长滩有80万人口,不是个小数目,相信海啸导致的洪水应该能夺走不少人命。” “你想破坏公约?”安德烈阴沉着脸。 “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悦彤能解决的,只是费点力和时间。当然了,你硬要觉得破坏了公约,也无所谓。”晨韬淡笑着对众人挥了挥手,“祝你们好运。” 在众人面前,蓝光闪烁,晨韬直接凭空消失。 “主管,雷电王殿不见了!突然就消失了!”图书区的令行部成员通过微米耳机向安德烈报告。 白色板鞋踏在空中,完颜臻儿离开玻璃栏杆,走到大厅的正上方,对着下面的莫凯泽说:“五哥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希望你打扰他。所以……走吧,打一架。” 莫凯泽望着她,没有动。 “不想有人因你而死,就最好跟上。”天花板其中一块玻璃轰然破碎,风将如刀般锋利的玻璃碎片卷到一边,完颜臻儿化为一道青光从天花板的缺口飞了出去。 完颜臻儿话音刚落,莫凯泽就动了,紧跟着对方飞出缺口,追了上去。 被卷到一边的玻璃碎片如同刀雨落下,不规则但却极为锋利的边缘仿佛挥砍而下的铡刀,闪着寒光的玻璃尖完全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在“刀雨”攻击范围内的令行部成员纷纷躲避,从三十米落下的玻璃碎片有着相当强的穿刺力,除了前台的桌子外,空旷的大厅再没有其他可以躲藏又足够坚硬的物体,一个个令行部成员只能飞快逃离“刀雨”攻击的区域。 黑暗人消失了,理会以辰的意思都没有,意思很明显——你太弱了,放任你捣乱也掀不起大浪。 安德烈脸色阴沉不定地看着沙盘中的长滩市,就要让格子联系NOAA(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询问情况。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可以不轻信敌人的话,但一定不能将敌人的话当耳旁风。 然而不等安德烈开口呼叫格子,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曼斯轩主的声音传来:“布朗主管,洛杉矶的情况如何?NOAA刚才传来消息,监测到临加州的太平洋海域发生海啸,并且情况非常奇怪,会不会与水王殿有关?” 安德烈脸色变得难看,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问:“海啸会对沿海城市造成威胁吗?” “已经确定,会威胁到距离洛杉矶40公里的长滩市。”曼斯轩主说,“NOAA监测到海啸原因是海底地震,但根据地震力度和深海地形及气象影响,海啸远到不了西海岸就会平息。但是五分钟前,海啸却一反常态,逐渐减弱的力量忽然出现了暴增,规模比之前更大了。” “是水王殿做的手脚。”安德烈肯定地说,“另外,水王殿的身份确认了,是晨韬,事后令行部会交给命轩一份详细报告。” “当务之急是海啸,海啸预警已经在长滩拉响,沿海地区的防洪和人员转移工作会立刻展开。”曼斯轩主郑重地说,“晨悦彤的情绪稳定吗?一定告诉她以大局为重,长滩是有着80万人口的大城市,要最大程度保证民众的安全,不容有失。” “我知道,马上安排。”安德烈应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的他顿时有点焦头烂额。 “就这样。”曼斯轩主挂了电话。 安德烈看向晨悦彤,却发现其之前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人影,扫视大厅寻找,只见人已经跑到了旋转门。 “我去长滩。”晨悦彤神色平静,但心中却乱作一团,哥哥或者说水王殿给她的打击不小,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承受。 “我去帮她。”海皇三叉戟一闪,没入前额中央的光纹,拜恩托立刻追了上去。 “我也去。”以辰不甘落后地说。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试一下自己臆想出来的进入氤氲空间的方法行不行得通,他心想。 . . . 美国东部,偏远山区。 茂密的丛林爬满了起伏的山脉,山脉深处,一座座巍峨的高山耸立于天地间,挺拔的身形带来无边的气势与威严。 其中一座大山,巨大的山体内部,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山体内有近半空间都被凿空了,四通八达的通道和大小不一的研究室形成脉络和器官,让大山有了别样的生命特征。 这里,正是质门在美国最大的研究分部,主要负责元素产物方面的研究。 而当“北美核心”运送到这里后,方晓岚便命令分部暂停所有研究任务,全力研究“北美核心”,单是从新秀谷调来的大型研究设备就多达十五台。 “报告!七号通道有敌人入侵!” “报告!十三号研究室被敌人攻陷!” “报告!十九号通道发现敌人!” ………… 山体中心的中控室内,一个个工作人员报告着战争的最新情况,这是敌人的一场入侵战争,并非蓄谋已久,但绝对是有备而来。 列昂尼得站在分屏显示的液晶拼接屏前,与其并肩而立的是一个神情端庄的中国男子,黑色短发,银白色作战服上印有半透明的月亮图案。 他就是皓月预备行动队的队长,罗诚。 熟悉罗诚的人就知道,他那看似端庄的表情下实际藏着一颗玩世不恭的心。 作为行动队队长、副队中唯一被降过职的人,他也算是令行部的奇葩之一。 “他们是什么人?”罗诚皱眉看着拼接屏,敌人的强大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液晶拼接屏上密密麻麻近百个画面,是分部所有通道和研究室的实时监控,许多画面中都有敌人出现,皓月与之展开交火,偶有爆炸发生,随后画面或是变得模糊或是直接黑屏。 从画面中能看到,与皓月交战的敌人都身穿蓝黑色战斗服饰,同样的蓝黑色丝巾蒙面,手持银色金属长矛。 拼接屏旁边较小的一块显示屏上,是通过红外线等多种扫描技术得出的敌人的数据图,敌人的身体素质竟然比皓月还要强。 不论是列昂尼得还是罗诚,都清楚,他们这次遇到强敌了。 这股数量不少且完全陌生的敌人,不仅身体素质比皓月略强一线,而且持有的武器也相当奇特和强大。 就拿银色金属长矛来说,一眼看去都会以为是冷兵器,但就是这看起来像冷兵器的长矛,却能发射出威力极大的激光。 只依靠金属长矛,敌人就轻易突破了皓月多处防线。 而且从敌人人手一杆长矛来看,银色金属长矛分明只是敌人最普遍的武器,普遍就意味着平常,也意味着敌人还有更强大的武器。 “第四文明的人。”沉默了十多秒,列昂尼得才回答罗诚的问题。 “亚特兰蒂斯?”罗诚愕然。 列昂尼得点头:“格子,扫描敌人,绘制人体结构图。” 半分钟后,罗诚瞠目结舌地看着人体结构图中脸颊两侧的海皇鳃:“他们真的来自……第四文明。” 尽管之前就知晓被冰封数千年的第四文明复苏了,也见过了亚特兰蒂斯的人,而且见的还是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但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亚特兰蒂斯的人,还是把他震惊到了。 “一个文明,再破败,其力量也是难以想象的。”列昂尼得神情凝重,“眼前这些敌人,恐怕也只是亚特兰蒂斯复苏的一小部分。” 罗诚郑重点头,但说出来的话却直接令列昂尼得无言以对:“是群棘手的家伙,但愿不会栽在他们手里,我还想留着狗命向妖精求婚呢。” 虽然嘴上这般神经大条地说着,但其实他心里是十分愤怒的,亲眼看着皓月队员一个个倒下,没有人比他这位皓月队长更痛苦了。 用平淡或玩笑似的的冷血掩饰脆弱的内心,这是加入令行部第一天就开始学的东西。 只有把脆弱藏在心里最深处,不让它有丝毫表现的机会,你才能成为一个勉强没有破绽的人。没有人能真正消除内心的脆弱,你能做的只是把它藏得深一点。 这是安德烈时常对令行部成员说的两句话,每个令行部成员几乎都有听过,或面对面,或所谓的“暖心视频”里。 痛苦和愤怒使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替死去的手下报仇,但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北美核心”不容有失,他必须守在这里。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画面,明亮的通道忽然变暗,光线减弱,一道猩红色光柱由远及近,所过之处包括通道厚重的外壳和战斗中的皓月队员在内,尽皆毁灭。 看着被猩红色光柱扫过摄像头而黑屏的画面,列昂尼得与罗诚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悸。 “那是……什么东西?”已荣升为晨曦副队的菲内尔惊道。 画面中通道的长度至少有一百米,通道壁更是一米厚的钛金属板,饶是如此,通道都没有在猩红色光柱下坚持十秒。 猩红色光柱居然恐怖到这种程度,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加西亚队长、罗诚队长,主管命令,立刻转移‘北美核心’,可能会有敌人入侵。”一名工作人员忽然说。 “难道你看不见吗?已经有敌人入侵了。”罗诚没好气地看向那名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脸色讪讪,他当然清楚现在的状况,但主管发来指令,他总不能越过汇报工作自己作主直接回复吧? 略作沉吟,列昂尼得说:“告诉主管,敌人已经入侵,敌人数量和力量部署暂不清楚,外面很可能有埋伏,贸然转移危险太大。” “是。” 刚才的猩红色光柱给列昂尼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恐怖的破坏力让他彻底打消了冒险转移“北美核心”的念头。 “队长,现在怎么办?”达伦问。 “做好战斗准备吧,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不过再强大的敌人,想拿走‘北美核心’,也要先踏过我们的尸体。”列昂尼得语气沉厚。 “硬拼不行。”罗诚摇头否定了他。 列昂尼得看他:“现在还有智取的方法吗?” “我刚才看过了,这里安装了封死系统,可以启动系统,封死所有通道。”罗诚调出质门分部的结构图,指着一条条通道上的黑色骷髅图案。 所谓的封死系统,简单来讲就是将通道的一段炸毁,被炸毁的这一段长度大概有十米,山体内的沙土会涌进通道,形成五十米长的完全封闭区域。 “那样我们就被封死在山里了。”列昂尼得皱眉,“况且就算封死了所有通道,敌人也不会走,他们会想办法继续入侵。” “我们要做的不就是在山里死守吗?难道你想出去?鬼知道敌人会不会在密道出口等着我们。”罗诚双手按在桌子上,“不需要将敌人逼走,也逼不走他们,我们要做的是等待支援,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令行部的支援一到,敌人再多也成不了气候。” 没有比他更想杀敌的了,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们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 这里是质门分部,不是令行部分部,以研究为主要工作的质门分部更注重隐秘性和安全性,并没有多强的火力配比,攻击力度远远不够,防护措施倒是不少,但在敌人强大的武器面前,加厚加固过的安全门根本起不到丝毫防护作用,不堪一击。 “就按你说的做吧。”列昂尼得朝后看了一眼说。 中控室后面就是质门分部最重要的研究室和储藏室,“北美核心”就放在储藏室,所以绝对不能让敌人到这里。 “启动封死系统,封死所有通道!”罗诚果断下令。 “晚了。”带有讥讽语气的笑声响起,令众人脸色大变。 正文 第十四章 长滩海啸(一) 求恩吉斯冷笑着看脸色阴沉的列昂尼得等人,在他身后,身穿蓝黑色战斗服饰的海皇护卫军从三个通风管道涌出。 列昂尼得眉头紧皱,通风管道中的热感应报警系统是失效了吗?这么多敌人进来,居然都没有发现。 “自我介绍一下,求恩吉斯,亚特兰蒂斯五领主。”求恩吉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随即又介绍一旁的中年人,“这位是我二哥,恩菲杰,亚特兰蒂斯二领主。” “想来这里还真是不容易。”恩菲杰审视着罗诚等人。 “废话真多,打!”知道敌人是拖延时间,列昂尼得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手枪就射击。 队长一动手,埃尔维斯等晨曦队员立刻跟上,拔出手枪射击。 罗诚比卡斯帕等人还要快一步,挂在后背的微型冲锋枪被他瞬间拿在手上,对着敌人扫射。 通风管道南北两边的工作台,工作人员也纷纷拔出手枪,对着“掩体”极少的敌人射击。 刹那间,密集的子弹就覆盖向求恩吉斯等人。 两把锋利的匕首从袖中滑出,贴臂挥动,精准地挡住一颗颗子弹,求恩吉斯用行动向列昂尼得等人证明,能做到挡子弹这种高难度行为的不止他们。 恩菲杰的武器是一把冷白色佩剑,同样身手矫健的他飞速挥舞长剑,暂时挡住了朝他袭来的子弹。 后面的海皇护卫军就没有求恩吉斯和恩菲杰那般实力了,战斗服虽然具备一定的防弹能力,但也经不起弹雨的洗礼,更何况还有完全暴露在外面的脑袋,刚从通风管道中出来的六名海皇护卫军顷刻间就倒下了三人,另外三人借着体积极小的“掩体”勉强保命。 “封住管道口!”罗诚说道,微.冲枪口直接对准其中一个通风管道。 霎时间,三个通风管道被集火,管道中最前面的海皇护卫军瞬间被打成血肉模糊的筛子,就连后面的海皇护卫军都开始负伤。 这就是通风管道这种狭窄通道的弊端,一旦出口被封住,根本无法有前进的一步。 早就料到这种局面,也知道这种局面僵持下去他们只有死亡一个结果,恩菲杰右手挥剑挡住袭来的子弹,左手从身上一扫,指间多出两颗浅绿色弹珠。 弹珠被甩出,朝南北两边的工作台飞去,被子弹命中,爆开,浅绿色雾气弥漫。 “毒气!小心!”列昂尼得喊道,他的话终还是晚了一步,浅绿色雾气下南北两边的工作人员成片倒下。 恩菲杰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毒雾的原材料是一种深海鱼的毒液,仅有麻痹的效果,不致命,虽然不致命,但见效速度却非常之快,几乎闻到就立刻起作用。 中毒者,浑身乏力,倒地不起,体质弱的人甚至连意识都会暂时失去。 罗诚等人不得不停止射击,捂住口鼻跑向墙角的玻璃柜,那里有防毒面罩。 趁此机会,通风管道中的海皇护卫军将同伴的尸体推出通道,一个接一个出来。 “留十人跟我和老五解决他们,其他人拦住外面的人!”恩菲杰命令海皇护卫军。 “是!”海皇护卫军齐声应道。 从通风管道进来的海皇护卫军并不多,加上死去的总共也就五十人。从通风管道这种狭窄通道走,不论是偷袭还是撤退,人数多了都会是个大麻烦。 恩菲杰和求恩吉斯领着十名海皇护卫军冲向罗诚等人,剩余的海皇护卫军冲向中控室大门,那里正有穿着银白色作战服的皓月队员涌进来。 混乱的场面中,一名海皇护卫军脱离了队伍。 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人的身形与其他海皇护卫军有很大不同,曲线更显高挑,而且没有壮硕和魁梧的肌肉,其战斗服虽然是蓝黑色,但上面却多了许多暗紫色的条纹。 趁人不注意,那人走向了研究室。 研究室没有门,但却有红外线扫描,一旦发现身形不符的陌生人,先进的红外线报警系统会第一时间发出刺耳的警报。 然而,当红外线照到那人身上时,警报却没有响起,只见其战斗服上的暗紫色条纹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帮衣服主人骗过了红外线的扫描。 此时的研究室空无一人,敌人入侵的警报一响,将研究室里的重要文件和物品放进储藏室,所有研究人员就去了休息区。 休息区并非重要区域,成为敌人攻击目标的可能性不大,让这些不擅长实战的质门成员负责休息区的防卫工作,也算是对他们的变相保护。 虽说俱乐部全员上下除了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其他人都必须使用强化剂,身体素质都不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实战能力。 质门和砖仓的人食用阿瑞斯果实和使用强化剂为的不是体质方面的提升,而是脑力方面,思维拓展和脑域开阔,所以他们更擅长动脑,而不是动手,其中很多人不仅不会使用枪械,就连格斗、剑术都不会,至于驾驶坦克、飞机等就更无从谈起了。 相比质门和砖仓,黑手阁的人实战能力反而要强一点,他们许多任务并非单纯的网络工作,有时候也需要在生活中对某些倒霉的人采取一些强硬措施,所以实战技能就成了他们必不可少的一门课。 偷偷溜进研究室,桃花眸扫视一圈,那名海皇护卫军目光最终定格在右前方的角落。 似是轻笑了一声,那人径直朝角落里不起眼的金属门走去,过程中右手伸到脑后,解开了蓝黑色丝巾系成的扣。 扣解开的一瞬,才发现那人是一头黑色长发,只不过长发顺着后脖和衣领进入战斗服里,丝巾摘下,露出一张成熟、漂亮的脸,正是亚特兰蒂斯三领主,瑟明菲。 研究室里的金属门不下十扇,但瑟明菲却偏偏认准右前方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扇,依靠的不是女人所谓的第六感,而是手中类似罗盘的能量波动仪。 没错,“北美核心”就放在这扇金属门后的储藏室。 这扇金属门看似不起眼,实则坚硬程度位居研究室所有金属门之首,虽然只有三十厘米厚,但却比一米厚的钛金属板还要坚不可摧。 来到金属门前,瑟明菲食指弯曲敲了敲,平淡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六角星,贴在了金属门中央。 六角星呈暗红色,一接触到金属门就像磁铁一般吸附在了上面,当瑟明菲按下六角星中心的三叉图案,只见暗红色逐渐变亮,犹如烧红的铁,周围的温度也开始升高。 瑟明菲后退,在距离金属门五米的位置停下,抬眼看去,六角星已经化为了液体,颜色由暗红色变味了金红色,炙热的高温下,金属门从中央向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眨眼的工夫,连同报警系统在内的整扇金属门和小半面墙都消失了。 蓝银色的弹珠被瑟明菲甩出,在进入高温的范围后爆开,化为冰雾,冷却墙面的同时又对空间进行降温。 不大的金属门后却藏着巨大的空间,瑟明菲走进“琳琅满目”的储藏室,小到拳头大的“玩具”,大到坦克大的“房子”,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朝身后的研究室看了一眼,瑟明菲又看向储藏室,研究室的面积大概也就一千平米的样子,而储藏室,面积估计达到了五千平米,并且塞得满满的。 只一眼,瑟明菲就看到了她的目标——“北美核心”,玲珑剔透的结晶散发着白色雾气,漂浮在玻璃箱中。 快步来到玻璃箱前,啪的一声,打碎玻璃,瑟明菲轻轻一笑,拿过“北美核心”揣进怀里。 望向满满一储藏室的高科技产品,她不禁一叹,如果把这些东西全弄回去,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水平一定会有跨越式发展,只可惜,她带不走。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把深红色方块晶体,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储藏室各处,然后又随手拿了两件小巧的高科技产品,瑟明菲才离开储藏室。 朝后看了一眼,见深红色方块晶体开始发光,她笑了笑,迅速跑向中控室。 既然带不走,那就全毁掉,她心说。 . . . 中控室大门就在北边工作台不远的地方,尽管扩散速度不快,但浅绿色毒雾还是蔓延到了大门处,涌进来的皓月队员在部分人倒下后急忙退了出去。 能成为海皇护卫军,这些亚特兰蒂斯士兵的海皇鳃无不长出了海皇鳞,所以根本不惧这麻痹效果极强的毒雾。 他们迅速占领北边工作台,把工作台当掩体与大门处的皓月对战交火。 双方都没有使用破坏力大的武器,这里一旦塌陷,所有人都会死,现在的局面还远不到玉石俱焚的程度。 于是乎,子弹与激光的对决在中控室大门处展开。 激光射线明显比子弹强大,而且强大了太多,再借助不算宽敞的空间和人多后略显狭窄的大门,三十多名海皇护卫军轻易就将人数众多的海皇护卫军挡在了门外。 正文 第十四章 长滩海啸(二) 及时戴上防毒面罩的列昂尼得等人躲过了被毒雾麻痹的悲剧,就算原本没有恩怨,但从入侵到现在,死去的人也足够双方结下不小的仇了,所以他们一旦被麻痹,对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划破空气,朝列昂尼得的喉咙割去。 生命受到威胁,列昂尼得全身汗毛竖起,本能反应地后退,同时将手枪朝危险袭来的方向扔出。 铛的一声,手枪被匕首劈飞,不过凭借手枪赢来的短暂时间,列昂尼得也成功退出了求恩吉斯的攻击范围。 “反应挺快。”求恩吉斯咧嘴一笑。 “还行。”列昂尼得不动声色。 与此同时,罗诚扣住扳机,连续喷射的火舌使得一颗颗子弹有力地击打在冷白色佩剑的剑身上,逼退了恩菲杰。 “现在你该信我是看不上你这晨曦队长的位子了吧。”罗诚斜眼对列昂尼得挑了下眉。 或是不给列昂尼得反驳的机会,又或是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不等列昂尼得开口,罗诚就从身后拔出了青光长剑,朝恩菲杰冲了上去。 “臭屁的家伙。”低骂了一声,列昂尼得瞅了眼求恩吉斯身后的十名海皇护卫军,对身后的菲内尔等人说,“把其他人解决。”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冲向求恩吉斯。 “单打独斗我可没几个怕的。”丝巾后,求恩吉斯舔了下牙,冷笑一声,反握匕首迎了上去。 这可是老子当上副队的第一战,死都不能丢脸啊,菲内尔在心中大喊,同其他四人抽出短刀迎战刺来的十杆金属长矛。 真正交手,列昂尼得和罗诚才知道求恩吉斯和恩菲杰这两位领主的厉害,对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他们逼入下风。 匕首贴着手腕,求恩吉斯的每一次出手都瞄准列昂尼得的要害,刁钻的角度和矫健的身手使列昂尼得这位新任晨曦队长只能被迫防守,完全没有进攻的机会。 另一边的罗诚,情况明显要稍好一点,虽然也处于防守状态,但时不时就能找到机会进行反击,只不过反击的效果不尽人意,都被恩菲杰轻易化解。 对列昂尼得和罗诚来说,这种被完全压制的打斗是十分憋屈和丢人的。 要知道,他们在令行部单打独斗可都是排名前十的高手,如今当着手下的面被敌人压制,传出去只怕老脸都丢尽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要清楚,恩菲杰和求恩吉斯可不仅是亚特兰蒂斯的领主,还是亚特兰蒂斯军队的统领。从这方面看,他们的实力比列昂尼得和罗诚只强不弱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与列昂尼得和罗诚这两位队长的战况不同,菲内尔等人对付十名海皇护卫军反而占尽上风。 只不过这些海皇护卫军显然不是普通的士兵,想来在军队中也是队长级别的人物,竟合力缠住了菲内尔等人,令他们短时间取胜成了幻想。 一时间,各处战圈都陷入胶着状态。 然而,虎头蛇尾、头重脚轻的事总是不少,就在罗诚等人以为局面会僵持下去的时候,战争却突然停止了。 动听的哨声传来,求恩吉斯和恩菲杰对视一眼,分别对着列昂尼得和罗诚虚晃一招,各自摆脱自己的对手后撤。 无论是与皓月队员交火的海皇护卫军还是与晨曦交手的海皇护卫军,齐齐后撤,收缩防线。 循着哨声看去,列昂尼得发现了从研究室跑出来的瑟明菲,意识到什么的他脸色顿时大变:“不好,拦住那个女人!” “晚了。”瑟明菲带着鄙视的笑容灵活地进入通风管道。 “下次再取你们狗命。”求恩吉斯狞笑一声,窜进通风管道。 “墨弹!”说完,恩菲杰也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通风管道中。 无数黑色弹珠从海皇护卫军手中扔出,浓郁的墨汁喷洒而出,瞬间将中控室染成了黑色,墨汁挥发,形成大量的墨雾,充斥偌大的空间。 墨汁使得地面十分光滑,行走困难,墨雾又遮住了视线,再加上从墨雾中射出的激光射线,收缩防线的海皇护卫军轻易挡住了晨曦和皓月。 三位领主后,海皇护卫军开始撤退,最外围的半圆形防线没有动,防线内的人有序进入通风管道。 所有人都清楚,越靠近外围的人,生还的希望越小,而最外围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然而,即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最外围的海皇护卫军也没有退缩,从成为海皇护卫军一员时起,他们就有了为亚特兰蒂斯献身的决心。 虽然有墨汁和墨雾的阻碍,但晨曦和皓月凭借强大的火力和人员优势很快就压了上来,一名名海皇护卫军倒地,换来三位领主大人和战友们宝贵的撤退时间。 当列昂尼得等人围上来的时候,最后一名海皇护卫军倒在了地上,他手持长矛,保持着射击的姿势,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射出的目光,丝毫没有逃的欲望,视死如归。 “该死!”列昂尼得脸色铁青,愤恨地一拳捶在墙上。 罗诚阴沉着脸不说话,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闷,根本不需要去储藏室看,所有人都知道,“北美核心”被偷了。 坏事纷至沓来,储藏室的温度急速升高,高温使得火警警报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报告!储藏室高温!东西都在融化!” . . . 美国,长滩市。 作为“绿色港口”的倡导者之一,长滩港现在已采用靠港船舶岸上供电方式,取代了传统的船舶发电机发电。 不愧美国规模最大的集装箱港口,放眼望去,广阔的港口上,五颜六色的集装箱几乎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砰的一声,一辆黑色越野车撞碎了港口的栏杆,冲进了港口,风驰电掣般朝港口内驶去。 栏杆被撞碎,飞到天上,又摔了下来,保安室里,穿着黑色保安服的保安大叔隔着玻璃目瞪口呆,拿着餐叉的手停在泡面桶正上方五厘米的空中,吃到嘴里刚嚼了两口的泡面正带着口水落回桶里,凯旋,满载而归。 十秒钟后,反应过来的保安大叔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按下墙上红色的报警按钮,随后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抄起桌上黑色保安帽,一边往头上戴一边大喊:“有人打劫啊!有劫匪!有人打劫啊!有劫匪……” 一路驶来,黑色越野车都在抄捷径,此时来到较为空旷的港口更加肆无忌惮,直接闯上草地,横冲直撞。 越野车里,路璇双手握着方向盘,快踩到底的油门丝毫没有放松的样子,晨悦彤和拜恩托显然第一次坐这般猛的快车,紧紧抓着车子的顶棚拉手,脸色是不自然的白。 “慢点啊!箱子!箱子!”副驾驶上的以辰指着正前方堆积的木货箱。 “烦不烦!我眼没瞎!”路璇没好气地喊了一声,随即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速度瞬间提升到最快,朝如小山般的木货箱笔直冲去。 “要命啊!”以辰抓着顶棚拉手的手由一只变为两只,眼睛紧闭起来。 砰! 越野车撞开堆积的木货箱,从“山体”中冲出,紧接着又将路边的垃圾桶撞飞,冲上平坦的公路,径直朝码头驶去。 也就在这时候,警报声冲天而起,响彻整个码头,不是保安大叔拉响的小警报,而是防洪警报,随后海啸即将到来的广播在码头各处响起。 朝着港口内跑的保安大叔在听到广播后立时止住了身子,下一秒,他猛地转身,朝港口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海啸来了!快跑啊!海啸来了!快跑啊……” 黑色越野车成了港口靓丽的风景线,所有汽车和工人无不逃离码头,越野车却反其道而行之,一往无前地冲向码头。 大概是察觉到了越野车主的疯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怕浪费逃跑的时间,汽车和工人默契地让出了一条直通码头的路。 也好在是新年第一天,码头的人员并不多,大多都是没有回家的外地人为了多挣些钱才接了码头赶工的活,不然越野车也不能在车流和人群中畅通无阻。 “你会飞吗?”路璇边驾驶车子边问副驾驶上的以辰。 以辰愣了一下,摇头:“不会啊。” “会御水吗?”路璇又问。 “不会啊。”以辰又摇头。 “那你跟来有什么用?送人头吗?”路璇瞥了他一眼。 “谁说不会飞和御水就没有用了?”以辰在心里加了句“我可是能扮演上帝的存在”,随后眉飞色舞地对后座的晨悦彤说,“你出征讨伐海啸,我帮你镇守港口,我最不怕的就是水,只要有水在,我保你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晨悦彤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他,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没有一丝要搭理他的意思。 反倒是性格稳重的拜恩托一反常态,眼中透出激动的光,看着以辰:“我就说你是被途选中的人。” 瞧着拜恩托那副像极了断袖的样子,以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回过头去:“你想多了,我是被黑暗之剑选中的人,我是黑暗之主,仅此而已。” “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不会游泳还不怕水?还有,什么叫有水在就能保证她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路璇朝后看了晨悦彤一眼,问以辰。 “她是水之主,可不就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只是再口头给她保证一下。”以辰眼睛一亮,脑洞大开,突然凑近路璇,笑眯眯地说,“事到如今也就不瞒你了,我不仅能掌控黑暗元素,还能掌控水元素,我是……黑暗水之主。” “去死。”几乎是以辰刚说完,路璇就一手将他的脑袋推开。 以辰哎吆一声,捂着突然被推开脑袋而扭到的脖子。 “我的路老师,有些事你不必深究,因为它可能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世上很多事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或许将来神学会成为大学必修的一门课。”他揉脖子的同时还不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下车。”路璇急刹车,越野车瞬间制动。 “我错了,我闭嘴。”以辰立刻捂住嘴。 “到了。”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路璇推开车门下了越野车。  正文 第十四章 长滩海啸(三) 以辰脸色讪讪地下了越野车,车停在了码头线的最前方,抬头便是辽阔无边的大海,身后两侧是一艘艘停在泊位上的高大船舶,再远点就是叠叠洁白浪花拍打着的混合式防波堤。 手放在眼上方挡住阳光,以辰远眺大海,只见视线尽头,海与天相接的地方,有一层比天蓝、比海白的东西。 那是层层翻滚的巨浪,是海啸的先锋部队。 “海啸时速800公里,你们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德烈的声音从四人的微米耳机中传出。 【道剑·沫霜】苏醒,晨悦彤化为一道蓝光,离开码头,冲向大海。 海皇三叉戟出现在手中,海水托起拜恩托,如水龙般跃出。 路璇把头扭向一边,看着以辰说:“快点。” “干吗?”以辰对她的话表示茫然。 “你不跟上他们?”路璇靠着越野车的前脸,朝大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以辰摇头,也跟她一般靠着越野的前脸,手肘还搭在车前盖上:“我说了我负责镇守港口,大海不是我的领域,说了不算,却也没用。” “你就是MOBA游戏里那种又菜又爱玩C位的玩家,而且总能找到菜的借口,时不时还会当一下键盘侠。在RTS游戏里,你这种人人喊打的人物,活不过三秒。”路璇眺望着大海,评价说。 “唉——英雄总是这样不被人认可。”以辰仰天长叹,“难道英雄的伟大只有在死后才能得以展现吗?” 瞅了眼以辰,感觉再让这家伙发挥下去他马上就会泫然欲泣,路璇咧了咧小嘴,走向驾驶位的车门。 “你干吗去?”以辰立马停下挤眼泪的脸部动作。 “我去车里待着,车里一样能看他们的作为以及……你的表演。”路璇拉开车门,挥挥手,“我看着呢,你继续。” 说完,她上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鬼能对着空气表演。”以辰摸了摸鼻子,低估一声,也不在乎地面的尘土,直接盘腿坐下,享受着凉爽的海风,将目光投向海面上空的晨悦彤和拜恩托。 他低头看了看,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完全没有BOSS或者世界级bug的风范,眼睛一转,黑色剑息从全身亮起。 【道剑·夜束】苏醒! 噌的一声,剑身没入地面,【道剑·夜束】插在身侧的地上,调整盘腿的坐姿,以辰挺直腰背,握住剑把,得意一笑。 这样子绝对酷毙了,他心说。 谁说上帝必须是波澜不惊的白胡子老头?我这上帝偏偏就是落寞寂寥的少年,不,成年人。 “显摆。”瞧了眼在车前空地坐下来的以辰,路璇忍不住撇了撇红唇。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般姿势下的以辰确实有点小帅,但前提是他不回头,同时也能闭上嘴。 . . . 在离港口三百米的海面上空,晨悦彤停了下来,她没有再往前,要给海啸留出足够“嚣张”的时间,能让大海多消耗海啸一点力量,待会儿她就多轻松一分。 “我帮你。”拜恩托来到晨悦彤身边,海水宛若虔诚的信徒,恭敬地匍匐在这位亚特兰蒂斯殿下的脚下。 “谢谢。”晨悦彤说。 “不用,我有私心。”拜恩托说。 晨悦彤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知道拜恩托这么做是向她示好,不,准确说是向整个情感文明示好,为了他的亚特兰蒂斯。 拜恩托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啸,此刻海啸已经露出了不善的面孔,叠叠浪花使得海平面缓慢拔高,如雪白的魔在来路上张牙舞爪。 在看不见的海面下,蕴含了更强大的能量,翻涌的海水会将浪花吞没的一切都卷入大海深处,令其被巨大的水压所束缚,无法脱身。 “这海啸不算大,但硬抗的话,我们的力量恐怕会消耗一空,那时就很难再对付水王殿了。”拜恩托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用“你哥哥”来称呼水王殿。 他说得很自然,这样能最大程度减少“水王殿是你哥哥”的事实影响到晨悦彤。 以他常年生活在大海中见过无数海啸的经验预估,这场海啸的浪高应该在20米左右,海啸的拍岸巨浪一般在10米到40米之间,浪高20米的海啸确实不算大。 “硬抗不行,那就智取。”晨悦彤显然有了解决之法。 “你打算怎么做?”拜恩托问。 晨悦彤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行动起来给他看。 利用水元素御空的晨悦彤身体上升,原本距离海面只有二十米的高度立时提到了五十米,右手持剑在身侧,蓝色剑息变亮,【道剑·沫霜】顿时释放出强盛的蓝光。 随着晨悦彤的挥舞,【道剑·沫霜】身前左右灵活摆动,蓝色光晕如水般从剑尖洒出,落下时张开形成狭长的薄薄光幕,朝下方的大海笼罩而去。 五十米高的三角光幕立在海面上,场景蔚为壮观。 被光幕笼罩的狭长海面上,海水沸腾着,而在看不见的海面下,海水却快速凝固,形成厚重的冰墙,而且高度不断朝着大海深处进行反向增高。 少时,海面的海水停止了沸腾,然后也开始凝固,形成半米高的冰墙,再然后,海水成精,像爬山虎般争先恐后地爬上冰墙凝结成冰,增加冰墙的高度和厚度。 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一面三十米高的厚重冰墙就出现在了拜恩托眼前。 因为三角光幕的原因,冰墙的形状成了规则的梯形,对着海啸的一面更是在晨悦彤的有意控制下形成了凹面。 冰墙形成,晨悦彤立刻朝冰墙左边飞去,蓝色光晕下紧靠冰墙的海面,海水再度凝结成冰,不多时,又一面冰墙形成。 两面冰墙完美连接,形成了更长的冰墙,而晨悦彤,再次朝冰墙左边飞去。 拜恩托按耐住心里的好奇,默默地看着,他很想看看,晨悦彤到底想用什么方法对抗海啸。 他可不认为晨悦彤建造冰墙是用来直接抵挡海啸,先不说冰墙能不能撑住巨浪的拍击,单是建造海啸那般长的冰墙就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以晨悦彤的速度,最多也只能建造三分之一。 或许晨悦彤就是这般想的,用冰墙来挡住一半的海啸,她和拜恩托在合力挡住另一半,这比直接硬抗能节省一半的消耗。 可是,冰墙真的能挡住海啸吗? . . . 码头线最前方,以辰有些坐不住了,视野中的海啸已经显现出了它的狰狞,爬高到八米的它仿佛在对着以辰狞笑。 看着那气势滔天的海啸,以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突然后悔跟来了,这是水之主的事,又不归他这位黑暗之主管,他瞎凑什么热闹? 不是自己的活还抢着干,分明是找罪受。 双腿打着颤,以辰来到越野车驾驶位的车门前,拉不开车门,他只能敲车窗玻璃。 车窗放下,露出驾驶位上的女孩,座椅已经放平,女孩双手抱头躺在上面,两脚交叠担在方向盘上,一副惬意自得的样子。 “什么事?”女孩睁开一只眼,看了眼以辰又闭上。 “我说路大姐,不,路大小姐,你当来这儿是度假啊?海啸!海啸快来了!”以辰忍不住提醒这位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小姑奶奶。 “我知道。”路璇阖着眼说。 “没了?”以辰张着嘴,他严重怀疑那怪异的性格分化症已经使路璇萌生了自杀的想法。 路璇睁眼看他,表情淡然:“来了就来了呗,不是有你们吗?你们可是道剑之主,要连一场海啸都解决不了,还跟王殿玩什么生死决斗?趁早下去投胎吧。” 以辰无言以对,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还有事?没事就回去打你的坐。”路璇不耐烦地挥手下逐客令,“解决完别忘回来,车接车送,免费的。” “呃——”以辰干笑两声,“那要是回不来呢?” “依然车接车送,只是大家都要换个目的地了。” 略微沉默,以辰对路璇说:“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这算是对女性朋友的关心吗?”路璇忽然凑近他,极具诱惑力的清淡体香飘出车窗。 香气扑鼻,以辰脸瞬间一红,硬生生抵住嗅觉上的诱惑后退,嘴上还不忘解释:“是出于对老师和朋友的关心。” 战友在前线出生入死,自己却在后方谈情说爱,这成何体统?不,不对,不是谈情说爱,是被调戏!自己被调戏了! “关心完了?关心完了就……赶紧给老娘闪人!”路璇瞬间变脸,瞪着美眸关上车窗。 以辰嘴角抽搐,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行,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自己可是一个守夫道的人,这般想着,以辰急匆匆走向车前。 海面上,拜恩托已经加入了晨悦彤仅一个人的建造队伍,只看了几分钟,他就明白了晨悦彤的用意,准确说是豁然开朗。 随后,他就跟着晨悦彤行动起来,开始了建造冰墙的大业。 两个人的速度无疑比一个人快了许多,一面面冰墙“拔海面而起”,彼此相连,形成一条浮出海面的巨龙。 望着相比自己更近、更高的冰墙,海啸带来的恐惧减弱,以辰安心了不少。 有那两人在,不会有事的,就算他们不顶用,指派我扮演上帝的神也不会坐视不管,那个娃娃音的主人是叫途吗?奇怪又奇葩的名字,他心理活动剧烈。 他并没有看到晨悦彤和拜恩托两人,随着冰墙的长度超出了视力的极限,那两个人早已消失在了视野里。 越野车里,路璇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前方的大海,广阔的海面被一分为二,左边如同护城墙的冰墙完全挡住了视线,而右边却空荡荡的,完全暴露在海啸面前。 不久,晨悦彤和拜恩托停下动作,在他们视野中,一堵长度远远超过长滩港的冰墙横亘在海面上,其长度已经达到了海啸的二分之一,长滩市海岸的六分之一。 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这宛若长龙的冰墙呈弧状,越往外越向海啸的方向靠拢,有点像四分之一的圆形。 借助冰墙的海面,引导海啸一半巨浪改变方向,冲击另一半巨浪,借力打力,而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拦下海啸一半的先锋部队即可,剩下的就交由海啸的巨浪大军自相残杀即可。 不仅可行性高,而且效果极佳,拜恩托越想越觉得晨悦彤的方法堪称完美! 太聪明了!她是怎么想到的?她精通的不是化学吗?怎么对物理学和建筑学也有如此高的造诣?拜恩托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女孩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除了水之主,她还展现出了相当高的智慧,这或许有【道剑·沫霜】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取决于她自身。 晨悦彤当然不知道拜恩托内心闪过的诸多想法,她看着渐渐逼近的海啸说:“你来巩固冰墙,我解决完第一波浪就来帮你。” “还是你来巩固冰墙吧。”拜恩托回过神来说。 他清楚,冰墙已经形成,只是巩固的话消耗不了多少力量。与之相比,抵挡巨浪就成了艰巨的挑战,尤其还是第一波浪——海啸层层巨浪中最猛的一波。 晨悦彤反手持剑的右手抬起,掌心向上,【道剑·沫霜】静静地躺在掌中:“它要是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拜恩托哑口无言。 看看【道剑·沫霜】,再看向手里的海皇三叉戟,他忽然感觉这件亚特兰蒂斯至宝不“香”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借力打力(一) 气势磅礴的海啸携着海神之姿朝长滩市三分之一的海岸席卷而来,一大片海域尽数被海啸占据,翻滚的巨浪宛如桶的铁皮,将包括长滩港在内的无数海边建筑围在中间,形成困兽之势。 拜恩托预估得没错,这场海啸的浪高只有20米,不算高,甚至不如之前超级死仆在百慕大三角制造的巨浪高。 不过,虽然百慕大三角的巨浪有30米高,威势不弱,但持久力和体量远不如一场浪高10米的海啸,与眼下这场海啸更是无从比起。 海啸与巨浪是不同的,从某种角度而言,巨浪只是海啸的一部分,海啸是一波巨浪接着一波巨浪,在看不见的海面下还有更强大的能量。 实际上,能被称之为海啸,其破坏力都不容忽视,何况他们面对的这场海啸也并不弱,起码不亚于甚至还略强于风王殿在科修斯科山制造的那场雪崩。 晨悦彤出现在了长滩港前,冰墙右边空荡荡的海面上空;拜恩托没有出现,他留在了距离长滩港有段距离的地方,负责巩固整堵冰墙。 作为海啸先锋部队的第一波浪是非常凶猛的,虽然胸有成竹,但晨悦彤却没有丝毫托大的意思。 海面上凝结出冰面,晨悦彤从空中落下,在冰凉入骨的冰面盘腿而坐,【道剑·沫霜】横担在双腿上,同时双手放在上面。 如果放在平时,见到晨悦彤这个动作,以辰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不去拍武侠片真是可惜了。 巨大的水柱从晨悦彤正前方的海面喷涌而起,在四溅的水花中溅起五十米高。而后平行向右,如同接连爆炸般,水柱一道紧跟一道从海面喷涌而起。 五十米高的水柱一根接一根,向右排开,仿若朝圣的罗马柱,数量剧增最直接的就是导致新涌起的水柱远远超出了视力的极限。 伴随晨悦彤身上的蓝色剑息闪烁起来,第一道水柱右侧面,由下向上,一道道横向水柱喷出,贯连第二道水柱,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远远望去,水柱交错相连,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只蜘蛛在用水织一张巨大的水网。 “蜘蛛精……附体啊。”以辰遥望着巨大的水网,喃喃说。 水网“编织”过程中,浓郁的蓝光自【道剑·沫霜】上喷出,射在第一道水柱的顶端,第一道水柱由上往下开始变成晶莹的蓝色。 与此同时,水网左上角第一个网洞,蓝色光膜蔓延,将网洞补住。第一个网洞被补住,然后是下面第二个网洞,速度几乎与水柱变色同步。 当第一道水柱完全变为晶莹的蓝色时,第一道水柱与第二道水柱之间的网洞全部被蓝色光膜补住,横向水柱也全部变为了蓝色,而这只用了弹指间的工夫。 耳边隐隐听到巨浪拍打海面的声响,知道海啸已经逼近,晨悦彤不由加快速度,一道道水柱变成蓝色,一个个网洞被光膜补住。 另一边,冰墙后方五十米高的空中,拜恩托立于水柱之上,海皇三叉戟竖在旁边,无论是冷白色的三叉还是暗金色的戟身皆亮着蓝紫色光芒。 因为处的位置比海啸的叠叠巨浪高,所以并没有那种巨浪从天空压下的震撼画面带来的压迫感,感觉更像是水深只能没到膝盖的小河要跟自己小打小闹。 大海的咆哮声从无到有,再从有到变得高昂,声势浩大的海啸终于到来了,一望无际的白色梦魇在海面上驰骋,带给人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二十米高的白色浪花仿佛上帝欲要毁灭大地的手,携带着厚重的力量挥出,朝连绵的冰墙和晶莹的水网拍去。 海啸首先冲上最左边的冰墙,不过先后已经无所谓了,在800公里的时速面前,冰墙承受巨浪拍击的时间几乎难以区分。 海水拍岸的巨大声响在海面传荡开来,还夹杂着海水溅起又落回大海的溅入声。 连同海面下的墙体,整堵冰墙剧烈摇晃,直接被巨浪推着向后移动,水柱托着拜恩托后退,足足离开原地数十米,冰墙才缓缓停下。 与此同时,咔嚓的断裂声从冰墙各处响起,承受不住巨浪拍击的冰墙瞬间裂纹遍布。 蓝紫色光芒在此时亮起,拜恩托单脚一跺,身体离开水柱俯冲出去,握着的海皇三叉戟刺向前方的冰墙。 浓郁的蓝紫色光芒从戟尖喷薄而出,一接触到墙体,光芒就融入其中,在内部四散开来。 一匝眼,长长的冰墙就变成了深邃的蓝紫色,在蓝紫色光芒下,裂纹消失,崩裂的风险解除,冰墙重新变得坚固。 与拜恩托应对得这般轻松不同,晨悦彤那边就相对麻烦了些。 用以辰的话来说,晨悦彤现在正进行一场特殊的球赛,不是人与人,而是人与球,或许用球与球网形容更确切一些。 巨浪冲击在巨大的水网上,就好像球射在了球网上,由蓝色水柱“编织”而成的水网,大幅度凹陷。 蓝色光膜看似纤薄,实则极具弹性,在大量海水的冲击之下也只是凹陷,没有一丝裂开的迹象。 水网向后凸出的部分,最远的距离原地足有六七十米,水网夸张的样子让以辰的心几度提到嗓子眼,生怕网破后巨浪冲入长滩港。 谁也说不准这水之主代言的品牌水网能不能拦住那来势汹汹的巨大水球。 好在球网最终获得了胜利,拦住了这个来者不善的球。 也幸好【道剑·沫霜】对水网进行了强化和“修补”,要是没有【道剑·沫霜】的力量,这由水柱“编织”而成的水网想要挡住巨浪根本是天方夜谭。 水网上空,晨悦彤悬空而立,早在水网“编织”完的一刻她就离开了海面。 巨浪冲击下,水网猛然向后凸出,那爆发出的巨大力量,即便是数万吨重的大型船舶也承受不住。 晨悦彤的脸依旧红润,但白净的额头却有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对水网的强化和“修补”令她产生了一定消耗。 她玉手紧握藏蓝色剑把,不敢有丝毫放松,一旦水网有裂开的趋势,她必须立刻出手。 也就在这时,“援军”到了。 承受住了巨浪拍击的冰墙,其凹面引导着一半海啸四十五度变向,垂直朝着晨悦彤这边的另一半海啸冲击而来。 双方很快就撞击在了一起,沉闷的碰撞声犹如天穹间的击鼓声,更高的浪花溅起,海啸的层层巨浪互相残杀。 一半海啸的冲击使得另一半海啸也改变了方向,不再笔直朝水网冲去,失去力量的海水累了,停止翻滚,从空中重新汇入大海。 水网凹陷的幅度减小,向后凸出的部分慢慢收缩回去,晨悦彤压力顿时大减。 立竿见影,借力打力的效果极佳。 拦下了第一波浪,剩下的就轻松多了,基本只需要巩固好冰墙即可。 晨悦彤来到拜恩托所在之处,帮他分担了部分压力,从红润光泽的脸颊就能看出,两人虽然都有所消耗,但远没有影响到根基。 长滩港码头线上的以辰也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望着被拦住并开始减弱的海啸,紧绷的心渐渐踏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啸由狰狞变得汹涌,又由汹涌变得平静,浪花由高变低,最后从有到无,浪花消失的一刻,海啸也彻底平复下来。 晨悦彤和拜恩托同时收回力量,冰墙融化,汇入大海,水网也化为水幕,哗啦啦落下,重回大海的怀抱。 他们之所以消耗的力量不多,是因为大海就是一个能量源,浓郁的水元素可以为冰墙源源不断地提供修补裂纹的力量,而他们自身的力量更多的作用是来充当贯连两者的媒介。 落到码头线上,蓝紫色光芒一闪,海皇三叉戟消失在拜恩托前额中央的光纹中,【道剑·夜束】和【道剑·沫霜】也先后沉睡,变为了三寸长的小铁剑。 以辰刚要说话,微米耳机中就传出安德烈的声音:“黑手阁会处理剩下的事,立刻到长滩的令行部分部集合,紧急会议。” “令行部在这里有分部吗?”晨悦彤问。 显然,不止以辰听到了安德烈的话。 “令行部分部大大小小有一千个,长滩分部是其中相对较小的一个。”车窗不知何时放下,路璇清脆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走吧,上车再谈,这可是我们的专车,而且免费接送哦。”说着,以辰走向副驾驶的车门,率先上车。 . . . 令行部长滩分部。 长滩分部确实不大,相比长滩港而言。 地上是一座私人别墅,别墅下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如果不是明亮的灯光和充满科技感的装饰以及先进的仪器,很容易让人怀疑这是二十世纪某组织的地下情报站。 “这里……很小吗?”以辰一边看一边说。 “只能容纳一百人,在规模上是无名指的位置。”路璇走在前面。 掰了掰无名指,以辰又摸上自己的大拇指:“那大拇指呢?” “一万,仅次于令行部总部,另外两根是一千和五千。”生怕以辰再问下去,路璇直接说完,然后停下,回头看着他,“可以闭嘴了吗?” 以辰用行动说话,点头的同时右手立马捂住嘴,大概是觉得力度不够,又加上了左手。 路璇回过头去,跟上前面带路的令行部成员。 令行部分部正是令行部成员遍布世界各地的方式之一,令行部成员在世界各地执行暗查任务,或以探险队、考古团等形式针对某地进行调查,或以令行部分部的形式直接负责一片地区的调查工作,而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生灵虫洞。 正文 第十五章 借力打力(二) 一行四人来到会议室,安德烈早就在等着了,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挤出水,班世坐在他旁边,神情同样凝重。 “‘北美核心’出问题了?”根据安德烈现在的脸色,再结合从以辰那里听的关于晨韬之前在图书馆说的话,路璇猜道。 对于晨韬是水王殿的事实,她比以辰和莫凯泽明显要平静许多。她是剑督使,俱乐部很多事都要经过她的审查。 只是她这剑督使的职务有点特殊,权力很不“稳定”,大的时候很大,小的时候又很小,有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意思。 安德烈心情沉重地说:“‘北美核心’被夺走了。” “亚特兰蒂斯的人?”路璇看了眼拜恩托。 她虽然人不在图书馆,但通过实时监控,对图书馆内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四尊王殿齐齐现身的场景同样给了她不小的震惊。 安德烈缓缓点头。 “质门分部的防御等级不是很高吗?”路璇秀眉微微蹙起。 “这就是轻视对手的后果。”拜恩托在一把椅子前坐下,“海皇护卫军是亚特兰蒂斯的四大禁军之一,我有提醒,不要小瞧他们。” “海皇护卫军。”以辰琢磨这五个字。 “你的人杀了我的人。”安德烈阴沉着脸,破口大骂,“被死敌蛊惑,为敌人出生入死,可笑他们还以为是在为自己的国家卖命,真是一群蠢货。” 拜恩托眼中有寒光闪过:“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觉得他们不会把‘北美核心’交给水王殿?”安德烈直视他,疾言厉色,“从海皇护卫军入侵质门分部的那一刻开始,第五文明与第四文明就已经势如水火!起码在揭露水王殿的阴谋之前,两个文明的碰撞不可避免!” 安德烈想当一个睚眦必报的感性之人,但理性告诉他,如果拜恩托成为亚特兰蒂斯的新王,第四文明会成为第五文明的盟友。 那时,双方必须冰释前嫌、同仇敌忾,合力对付来自剑陵的威胁——王殿以及效忠王殿的不朽军团,那些家伙才是地球和情感文明真正的威胁。 至于剑陵问题解决后,两个文明是否还能共存,那就是未知数了,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无论是他们还是亚特兰蒂斯的人。 拜恩托没有反驳,他清楚,安德烈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能揭露水王殿的阴谋,两个文明的碰撞几乎不可能避免。 他并不想两个文明发生碰撞,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强大的水之国度了,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的它绝不是情感文明的对手。 现在能避免两个文明发生碰撞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拆穿水王殿,撕下他时光特使的假面具。 一定不能让亚特兰蒂斯成为水王殿对付情感文明的炮灰!拜恩托下定决心。 “当务之急是夺回‘北美核心’,那东西如果真能影响整个北美大陆,落入水王殿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路璇声音低沉。 “所以,亚特兰蒂斯的地点,他必须说。”安德烈看向拜恩托,神情严肃,目光坚定。 就在众人以为拜恩托会果断拒绝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点头:“没问题。” 他做出这个决定,不是迫于安德烈具有一定威胁的言语所带来的压力,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说,亚特兰蒂斯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或是被情感文明的人发现,或是在水王殿的蛊惑下主动出现。 路璇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夺回“北美核心”,不论是从瑟明菲等领主手中还是水王殿手里。 “北美核心”被夺,受到威胁的不止情感文明,还有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是水王殿的死敌,他可不会相信水王殿在拿到“北美核心”后会放过自己的敌人。甚至,亚特兰蒂斯会比情感文明先遭到水王殿的打击。 被重创的亚特兰蒂斯绝对承受不住拥有“亚特兰蒂斯之眼”的水王殿的打击。 “你能清楚现在局势,这最好不过。”在神色一怔后,安德烈绷着的脸稍稍缓和。 “波多黎各海沟,亚特兰蒂斯的国都在波多黎各海沟。”拿定主意的拜恩托不再有半点犹豫,说得干脆利落。 在适应这个陌生世界的那段时间,他就买了世界地图,对情感文明对地球各个地域的命名有了大致的了解。 “波多黎各海沟在亚特兰蒂斯文明时代被称为死神镰沟,死神之镰劈出的死亡沟壑,所有冒犯亚特兰蒂斯的人,都会被镰沟的黑暗吞没,押入死神的炼狱,用你们情感文明中佛教的话说就是‘永世不得超生’。”他说。 “魔鬼三角海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让超级死仆在那里活动,尤图嘉羙吷真是好算计。”安德烈眼睛微眯。 “波多黎各海沟?我只知道波多黎各。”以辰嘀咕。 波多黎各自治邦,简称波多黎各,位于加勒比海的大安的列斯群岛东部,是美国的自治区,居民都为美国公民。 “国都是什么意思?”莫凯泽问。 “亚特兰蒂斯的王城,相当于你们情感文明各个国家的首都。只不过你们第五文明,国家太多、太小,远不配与亚特兰蒂斯相提并论。”拜恩托言语中有傲气流露。 “明白,你想说你们亚特兰蒂斯在第四文明是山大王,而我们第五文明没有山大王,都是一群散兵游勇。”以辰说。 “散兵游勇,不至于。亚特兰蒂斯是第四文明中的虎,仅有的一只虎,没有任何动物敢挑衅它;第五文明,没有虎。”沉吟了一下,拜恩托说,“虽然没有虎,但有狼,很多只狼,狼群统治着第五文明,不过可惜,这个狼群没有狼王。没有狼王的狼群,对虎构不成威胁。” “前提是巅峰状态的虎,而不是一只病了的大花猫。”以辰生动形象地反击。 咚咚声,安德烈敲了敲桌面,对以辰说:“你再转移话题或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我闭嘴。”以辰立刻离开坐着的椅子,往后面坐。 安德烈看向拜恩托:“我想知道,亚特兰蒂斯的人会把‘北美核心’带回国都吗?你们亚特兰蒂斯除了王城,应该还有疆域,大片的领土。” “疆域?领土?现在不都属于你们第五文明的了吗?那些国家的领陆、领水、领海、领空,大半都属于亚特兰蒂斯的。”拜恩托淡淡地说。 “我的意思是疆域上的亚特兰蒂斯力量。”安德烈说,“另外,现在的地球上,还有第四文明的其他国度吗?” 拜恩托摇头:“覆灭了,在七尊王殿祭出的毁灭力量下,没有途,任何国度都会灭亡。” 确定第四文明只剩下亚特兰蒂斯的一座王城,安德烈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座王城对情感文明很难造成威胁,尽管那座王城不会小,其力量也不会弱。 “目标很明确了,波多黎各海沟,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刻不容缓,必须立刻行动。”安德烈站起来,神态威严,对班世说,“向命轩申请吧,我们需要舰队,大量的军舰。另外,通知凡妮莎,日逐舰全部出发。” “明白。”一直没有发言的班世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会议室。 见拜恩托有话要说,明白他想法的安德烈抢在前面说:“现在死人是为了将来死的人少一点,你应该清楚,不行动,将来死的人会很多,亚特兰蒂斯的人死光的可能性很大。” 拜恩托按下了心里最后一点犹豫,水王殿的阴谋绝对不小,现在每多犹豫一分,将来的后果就可能多严重一分。 “谢谢。”他起身,对安德烈说。 “没必要,你清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你,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对水王殿的威胁并不大,在水王殿的眼里,情感文明和水之主才是他的大敌。” 拜恩托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没事吧?”安德烈注意到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的晨悦彤,微微沉吟,说,“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有一点你明确吗?你对付的敌人只有一个,你……哥哥。” 晨悦彤抬起头,白皙的脸有点憔悴,宝蓝色瞳孔中的光略显呆滞:“我的敌人不是哥哥,是尤图嘉羙吷。” “如果是这样,你不能参加这次行动。王殿与宿主是灵魂共存,尤图嘉羙吷是晨韬,晨韬就是尤图嘉羙吷。这是事实!你必须认清并接受的事实!”安德烈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严厉地大声说。 他瞧出了晨悦彤的不对劲,准确说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晨悦彤状态很差。 “我必须参加!”晨悦彤忽然站起来,原本清脆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尖锐。 莫凯泽在心里低叹一声,他能理解晨悦彤的心情,那种美好关系瞬间破裂到无法修复的地步所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 若是脆弱的心灵面对这一切,恐怕早就疯掉了。 以辰看着愣神的莫凯泽,大致猜到了其想法。 他清楚,莫凯泽是能切身体会到晨悦彤痛苦的,因为莫凯泽有着与晨悦彤相似的经历,而且就发生在不久前。 不过,相比晨悦彤,莫凯泽的痛苦或许会少一些,毕竟莫凯泽那美好关系还只在萌芽阶段,而晨悦彤这美好关系却早已成熟了。 爱情、亲情,这大概是人最难以掌控的东西。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迟疑了两秒,安德烈还是决定退一步,对晨悦彤说,“路上会有人给你做心理疏导,如果你想参加接下来的行动,就必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完成心理疏导并通过心理测评。” 说完,他不再停留,拿起桌上的数据腕环,离开了会议室。  正文 第十五章 借力打力(三) 大西洋,魔鬼三角海域南端。 海底,深不见底的海沟宛若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印在了广袤的大地上,漆黑的海沟内,黑暗如无数魔爪,拉扯出人性的恐惧。 7500米的海沟深处,强盛的蓝紫色光完全驱逐了黑暗,仿佛一条通体闪着蓝紫色光芒的巨龙匍匐在这长长的海沟里。 光芒内,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古老的建筑群,玄奥的梵音和响亮的钟声穿梭在宏伟的建筑间,一望无际的水之国度,亚特兰蒂斯。 距离王宫不远的宏大宫殿,以灏恩为首的四位领主正在放置祭坛的巨大殿宇内等着。 询问得知特使仍没有回来,求恩吉斯挥退手下,一边在殿宇内来回踱步,一边焦急地说:“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着什么急?特使不回来,自然是有事要处理。”坐在灏恩旁边的恩菲杰说。 “什么事比解封国都还重要?二哥,你就这么沉住气?国都马上就能完全解封了。只要国都解封,亚特兰蒂斯就有了再度崛起的希望,未来必然重回巅峰!”求恩吉斯激动地说,甚至眼中有狂热涌现。 “有什么沉不住气的?几千年都等了,这点时间等不了?更何况,解封国都只是亚特兰蒂斯重回巅峰的第一步。”恩菲杰皱眉摆手,“我说,你怎么又走起来了?晃得心烦,坐下。” 求恩吉斯只能停下脚步,坐回椅子。 “你二哥说得没错,解封国都只是复兴国度的第一步,情感文明不会任由我们休养生息,想要恢复以往的荣光,亚特兰蒂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灏恩对求恩吉斯说。 “情感文明,要是在国度巅峰时期,他们敢惹我,我早就发兵打他们了。”求恩吉斯哼了一声,遥想当年,他可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领。 “所以现在你更要认清现实,要是国度的力量足够强,夺‘北美核心’就不需要我们亲自出手了。”恩菲杰说。 求恩吉斯眼底闪过寒光:“也对,要是国度的力量足够强,那家伙怎么敢骑到我们头上?居然敢命令我们,如果不是为了国度,我早就将那胆大包天的家伙碎尸万段了。” “特使是我们亚特兰蒂斯的恩人,命令你们不能成为你杀他的理由。”海皇鳃微微扇动,灏恩面无表情地说。 见求恩吉斯一脸不解的样子,恩菲杰说:“大哥的意思是,换个正当理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大哥,是这样吗?”求恩吉斯看向灏恩,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分外明显。 “等国都解封后再动手,记住,事情要做就做得干净,不要让人发现,不然你只能用你的命来平息臣民们的怒火。”灏恩轻轻抚摸黑色拐棍。 求恩吉斯拍着胸保证:“放心吧大哥,我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 “你四哥总不能白死。”灏恩轻微点头,发现瑟明菲端着水杯却一直在走神,问,“三妹,想些什么呢?” 回过神来,瑟明菲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瞎想。” 说完,她低头饮了一口水,但那双桃花眸里明显有着思索的光在闪烁。 这时,一名亚特兰蒂斯族人走进殿宇内,左手搭在右肩,右手立掌,掌心朝右,竖在左小臂前,一边躬身行礼一边说:“报,时光特使回来了,已到殿外。” “走,跟我去迎接。”灏恩起身,率先朝殿宇外走去,恩菲杰等人立刻跟上。 刚出了殿宇穿过两条走廊,灏恩等四人就看到了已经入殿的黑袍人。 “特使。”灏恩微微鞠躬,恩菲杰等人也跟着鞠躬行礼。 嗯了一声,黑袍人从四人旁边走过,朝放置祭坛的殿宇走去,灏恩等人目光互相对视一番,跟上黑袍人。 黑袍人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直接问道:“恩菲杰领主,你们三人这次没有让我失望吧。” “幸不辱命,‘亚特兰蒂斯之眼’拿回来了。”恩菲杰笑着说,他略微低头,让额前的头发挡住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 “不错,做得很好。”黑袍人说。 “主要还是特使的功劳,没有特使提供的详细消息,我们也不可能清楚敌人藏匿‘亚特兰蒂斯之眼’的地点。”恩菲杰用笑容掩饰心中的杀意。 “谁的功劳不重要,重要的是‘亚特兰蒂斯之眼’拿回来了。” “特使大义。” 二哥还真是个笑里藏刀的高手,看着恩菲杰的“表演”,求恩吉斯不禁在心里感叹。 走进殿宇,面对灏恩四人,黑袍人摘掉了袍帽,露出一张相貌端庄的年轻脸庞:“在这值得庆贺的日子里,也该跟大家正式见个面了。各位好,我叫……晨韬。” 看着相貌堂堂的青年,灏恩、恩菲杰、求恩吉斯三人都不禁愣了楞,显然没想到时光特使会是一位年轻人。 不过一想到“时光”一词,他们也就释然了,对于能掌控时光之力的存在,阻止容颜老化简直易如反掌。 灏恩忽然有点后悔了,不知道让求恩吉斯在国都解封后杀人的决定是对是错。 如果说特使是凭一己之力冰封的亚特兰蒂斯,那么让求恩吉斯杀特使根本是异想天开,他的这个决定有很大可能是为亚特兰蒂斯招惹上一个可怕的敌人;而若是如拜恩托所说,特使冰封亚特兰蒂斯借助了其他力量,那就说明拜恩托没有骗他们。 要是拜恩托没有骗他们,那骗他们的无疑就是特使,想到拜恩托说过“特使是水王殿”的话,再看向眼前相貌堂堂的青年,灏恩心里直发毛。 但愿事情不会像恩卡丝殿下说的那样,他心说。 他其实是了解拜恩托为人的,只是,他身为亚特兰蒂斯的大领主,有时候不得不考虑臣民们的意愿。 臣民是亚特兰蒂斯的基石,王和皇者在的时候,臣民们还不敢造次,可王和皇者……他很难想象不考虑臣民们意愿的后果——臣民们废除殿下,拥护特使为新王。 新王登基,殿下还有活命的可能吗?他这么做,未尝不是对拜恩托的一种变相保护。 如果特使是对的,殿下杀了王,就不配再成为亚特兰蒂斯的一员,借助特使的力量,他可以让亚特兰蒂斯恢复以往的荣光,重回巅峰;如果殿下是对的,让殿下出去寻找救兵,他与其里应外合,帮助亚特兰蒂斯渡过难关,殿下在臣民们心中树立了威望,臣民们自然会拥护其成为新王。 这些想法他并没有告诉恩菲杰等人,但他问心无愧,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对得起死去的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亚特兰蒂斯着想。 只是这么一想,对特使动手的事就要缓一缓了。毕竟只要动手,结局如何都会对亚特兰蒂斯不利。 相对其他三位领主,瑟明菲神色相对平静,在见恩卡丝殿下前,她就看过了特使的面貌。 “‘亚特兰蒂斯之眼’呢?”晨韬问,他迫不及待地想拿到天地核心。 “不急,特使,在交出‘亚特兰蒂斯之眼’之前,我有问题想问问你。”瑟明菲对就要去拿“北美核心”的恩菲杰摆摆手,让他暂缓一下。 晨韬上下打量了瑟明菲几眼,不咸不淡地说:“有什么问题就问,不过时不我待,三领主最好快一点,毕竟这是你们的国都,与我关系不大。” “特使说与我们亚特兰蒂斯关系不大,那敢问特使,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瑟明菲问。 “这个问题我说过不止一遍,我与海皇有不浅的交情,亚特兰蒂斯是他的心血,亚特兰蒂斯有难,我不得不管。你们亚特兰蒂斯的另一件至宝,海皇三叉戟,它能出世,也有我一部分功劳。”晨韬神色自若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问题?” “只是接着特使刚才的话随口一问。”瑟明菲将话题转到正轨,“特使,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晨悦彤的女孩吗?” 从殿下那里,她得知这个女孩是现任水之主,而刚刚她敏锐地发现,女孩的名字与特使的名字都有一个“晨”字。 有相同的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却值得问一问。 然而,就在瑟明菲以为不会得到什么意外的答案时,晨韬却说出了令众人震惊的话:“‘晨’是姓氏,晨悦彤是我妹妹,亲妹妹。与你们那般又长又麻烦的名字不同,你们所听到的,就是我和我妹妹的全名。” “你,你是说晨悦彤是你的亲妹妹?”瑟明菲惊愕。 “晨悦彤是谁?”求恩吉斯忍不住问,他听得一脸糊涂。 “第五文明的人,现任水之主。” “第五文明的人!现任水之主!”求恩吉斯惊叫似的重复瑟明菲的话。 灏恩眯了眯眼,说:“特使,如果晨悦彤是你的亲妹妹,那她不应该来自几千年前吗?怎么会是第五文明的人?” “你们不也是几千年前的人吗?”晨韬反问。 “大哥,特使和他妹妹不是来自几千年前,是上万年前,不要忘了,海皇大人所在的那个时代,亚特兰蒂斯刚诞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恩菲杰提醒说。 是了,他们都能从几千年前活下来,特使的妹妹想要从万年前活下来,自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灏恩这样想。 只是,特使的妹妹居然能被【道剑·沫霜】认可,成为现任水之主,这确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惊。 变故的出现让灏恩不得不重新梳理自己的思路,也不得不对自己那诸多想法做一些改变。 “我妹妹患有一种先天性疾病,亚特兰蒂斯的医疗水平,达不到完全治愈的地步。”晨韬随口一说,没有过多解释,解释多了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那特使,你知道水王殿是谁吗?或者说在哪里。”瑟明菲目光紧紧盯着晨韬。 “我妹妹与水王殿交过手,只是你也看到了,她把自己当成了第五文明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会尽力让她回到我们的阵营。”晨韬双手背在身后,顿了下说,“据我所知,水王殿受伤了,在一座名为天堂岛的岛屿上养伤,但天堂岛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 “特使,亚特兰蒂斯随时欢迎令妹的到来。”恩菲杰对晨韬微笑说。 “先到这里吧,有问题以后再问,当务之急是解封国都。”见瑟明菲还想说什么,灏恩抬手制止,然后对恩菲杰说,“去把‘亚特兰蒂斯之眼’给特使拿来。” “大哥,我去。”激动不已的求恩吉斯抢在恩菲杰前快步离开。 “没有比他急的了。”恩菲杰无奈地一笑。 从离开的求恩吉斯身上收回目光,晨韬看向灏恩:“大领主,该是亚特兰蒂斯离开海沟的时候了,等我着手解封的时候,国都就开始上升吧,上升到海底大陆,这里可不适合亚特兰蒂斯从大海中汲取力量。” “可是,一旦暴露,亚特兰蒂斯必然会遭到情感文明的打击,现在的亚特兰蒂斯远不是情感文明的对手。”灏恩担心地说。 “有天地核心在,大领主觉得情感文明可能威胁到亚特兰蒂斯吗?”晨韬一笑。 灏恩稍稍安心,有“亚特兰蒂斯之眼”的守护,情感文明对亚特兰蒂斯的威胁确实不大。 况且能成为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国都本身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任何敌人想要攻破,都要做好崩碎几颗牙的心理准备。 “命令下去,启动重力系统和水压系统,让国都上升到海底大陆。”拿定主意,灏恩不再犹豫,果断对恩菲杰说。 “亚特兰蒂斯要……见光了。”瑟明菲轻声说。 正文 第十六章 乔奥尔羙吷(一) 澳大利亚,新秀谷。 七莲塔,雷电莲室内,中央是一座充满危险气息的银色莲花台,明亮的空间里,银色电弧不断从莲花台上冒出,像鞭子似的抽打墙壁、地板和天花板。 此时,一头金色短发的亚当正盘坐在莲花台上,银色剑息包裹着全身,【道剑·鸣启】插在莲花台的凹槽上,闪着微弱的银光,剑身深深没入,剑柄裸露在外。 不多时,紧闭眼眸的亚当忽然睁开眼,精光从眼中闪过,【道剑·鸣启】银光大放,一道道电弧如张牙舞爪的龙爪,在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留下狰狞的黑痕。 精光从双眸中消失,银色剑息敛入体内,银光渐渐地减弱,【道剑·鸣启】飞起,脱离凹槽,化为三寸长的小铁剑轻轻落在亚当手心。 莲睡中,他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中,他置身于一片银色的天地,一道道闪电从高空毁天灭地般劈下,震耳欲聋的声响令天空仿佛都要裂开,闪电劈落大地的一瞬,宛若火花溅起,化为漫天的银色光点,甚是奇异。 手往前伸出,刹那间,银色光点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如雷电的海洋,顷刻吞没他的身体…… 看着即使做了抗电击处理依旧被电弧抽得伤痕累累的墙壁,亚当伸出食指,一道细小的银色电弧乍现,如芭蕾舞者在指尖跳动。 往前一点,银色电弧嗖的一声飞出,坚固的墙壁上顿时多出了一个漆黑的小洞,而且黑糊的洞内有浓浓的焦味传出。 “有点意思。”亚当笑了笑,起身走下莲花台。 银色房门自动打开,他走出雷电莲室。 刚走出莲室,左腿裤脚就被一只小爪子扯住,紧接着整条小腿都被一个东西抱着。 那是一只有足球大的机器蜘蛛,蜘蛛背部是空心的,胖乎乎的小树袋熊正坐在里面。 “饿了。”荞麦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挑挑眉,亚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面值50英镑的纸币,对着荞麦晃了晃。 虚拟的口水从荞麦嘴里流出来,它用小爪子擦了擦,然后笨拙地离开蜘蛛背部,控制机器蜘蛛立起来,并住两只前腿朝上高举。 荞麦后腿猛蹬机器蜘蛛的头,前爪往高处狂抓,终于爬上蜘蛛的前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抓向纸币,憨态可掬。 瞧着虚拟的小树袋熊认真融入现实生活的样子,亚当忍不住一笑。 大概是想让它知道社会的残酷,尽管清楚那小爪子碰不到纸币,但还是在其快要与纸币有“接触”的时候,抬高了手。 “你耍赖皮!”荞麦双手掐着肥到看不出腰的腰,瞪着眼说。 “豌豆芽。”亚当看着它,却将拿着纸币的手朝另一边伸去,手一松,纸币朝地板飘落而下。 矫健的身影跳出,凌空翻了个筋斗,一把抓住飘落的纸币,稳稳地落到地上。 那是一只机器袋鼠,电子眼闪着红色的光,左爪戴着一只红色拳套,左小臂夹着另一只拳套,右爪则攥着那张面值50英镑的纸币。 晶莹的绿光亮起,豌豆芽从影视墙上的磁悬浮地球仪上蹦出来,与机器袋鼠齐齐看向亚当,一实一虚两只小袋鼠同时敬了个标准的英式军礼。 “不公平!”荞麦气呼呼地说,控制着机器蜘蛛就要去抢纸币。 砰的一声,机器袋鼠戴着拳套的左爪一个斜上勾拳,就将机器蜘蛛打飞出去。 “欺负人,不跟你们玩了。”荞麦楚楚可怜地说,眼角还挤出一滴虚拟的眼泪,比鸽子蛋的宝石都闪。 望着背影落寞的胖乎乎身影,尽管知道那个家伙是装的,亚当还是掏出一张面值5英镑的纸币,放到八腿朝天的机器蜘蛛的腹部。 虚拟投影是不需要眼睛看的,所以亚当刚把钱放到蜘蛛腹部,荞麦就回过头来,两眼放光。 机器蜘蛛灵活翻身,两只前腿夹着纸币,就要在荞麦的控制下溜之大吉。 这时候可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再磨叽恐怕连5英镑都没得吃,荞麦无疑是个精明的数据库。 不过,它终究是慢了一步,机器蜘蛛还没有在它的控制下逃离,就被一只脚踩在了背部,六条腿无论如何发力,都无法摆脱背部那只有力的脚。 “别着急走啊。”亚当似笑非笑地说。 “你!”荞麦敢怒不敢言,明显是怕他把钱收回去。 “放心,不拿你的钱。”清楚它的心思,亚当说,“问你个问题,想不想赚更多的钱?一辈子花不完的那种。” 听到这话,荞麦嘴角顿时流出大量口水,它一边用爪子擦着口水一边献媚讨好地问:“怎么赚啊?嘿嘿嘿……” “我缺个智能管家,家族的智能我不喜欢。”说着,亚当打量起荞麦那胖乎乎的身材,“你嘛,我看着挺不错。” 荞麦被吓得一激灵,两只短小的爪子交叠,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我卖艺不卖身的。” “你貌似只有身体值钱。”亚当耸肩。 “当你的管家,主要……做什么?”荞麦有点禁不住诱惑,试探地问。 “我的帕加尼还缺一套完善的智能系统。”亚当说,“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那辆车,能成为它的智能系统,不算委屈你。” “委屈!相当委屈!谁要给你当坐骑啊!奥古斯丁先生,好走,不送!”荞麦一摆小爪子,扭头就走。 “还挺傲娇。”亚当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 “木头人来了,好像是找你的。”豌豆芽已经蹦蹦跳跳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练着勾拳对亚当说。 话音刚落,西装革履的格子就凭空出现,配上那张黑白格子面具,很容易将刚来到这里的人吓出心脏病。 “雷电王殿在洛杉矶新图书馆现身,身份确认,是你的表弟,本·霍华德。”不具有感性逻辑思维的格子,不论说什么,语速都毫无变化。 亚当一怔,俊秀的脸上有惊讶、怀疑等表情浮现,不过很快,复杂的表情就被平静的神色掩盖下来,只是那瞳孔却在不经意间微微缩小了。 “亚当,立刻来北美,这是布朗主管的原话。”格子说,“格子,路上跟他讲讲最近发生的事,这也是布朗主管的原话。” “你很恪尽职守。”亚当说。 “谢谢。”格子略微弯腰。 “本在哪儿?”亚当问。 “应该还在北美,具体地点,暂不清楚。”格子直起身子,询问说,“尊贵的雷电之主,我们现在走吗?” 格子刚问完,一道银光闪过,亚当原地消失,同时,一块落地玻璃轰然碎裂。 看了看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格子望向冲出七莲塔的银光:“三万美金。” “他不缺钱。”豌豆芽依旧在茶几上出拳,满头大汗。 “我只负责记账。”说完,格子凭空消失。 “真是块木头。”豌豆芽撇撇嘴。 银光冲出新秀谷,朝着机场飞去,银光中亚当眼中最后一丝复杂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淡,他轻声说:“表弟,我们……一刀两断了。” . . . 北大西洋。 无边的大海上,一个个庞然大物踏上征程,划破深蓝色的海面,留下道道又长又白的线条,向着远方驶去。 即便是广阔的大海也不能掩盖它们的庞大,尤其当下,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类似鱼群的团队,分外显眼。 这赫然是一支舰队,一支所向无敌的舰队。 位于舰队中央的旗舰不再是一艘,而是三艘,不是护卫舰和驱逐舰,也不是巡洋舰,而是航空母舰,巨大的航空母舰。 三艘防空巡洋舰、三艘攻击型核潜艇、七艘常规潜艇,再加上十六艘反潜护卫舰和驱逐舰,最后还有三艘航空母舰,整整三十二艘军用舰艇,组成了以三艘航空母舰为核心的航母战斗群! 这是最高编制的航母战斗群!海洋的绝对霸主! 面对亚特兰蒂斯,令行部直接向命轩申请了针对海洋作战的最高规格的军事行动及支援。 航母战斗群只是此次军事行动的主力之一,还有更多的舰队从不同海域出发,前往魔鬼三角海域,其中就包括尼普顿计划改造的日逐舰队。 毕竟是第四文明的霸主,底蕴非同小可,即便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只剩下一座王城,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更何况还有风、水、雷电、黑暗四尊王殿,谁也不知道四尊王殿合力能掀起多大的灾难,对地球和人类社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航母!航母啊!”从舰岛来到飞行甲板上,以辰激动地大喊。 这是他第一次见航空母舰,更是第一次坐航空母舰,心情绝对是激动的。恐怕让他想他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坐一次这种战略性武器。 与其他军舰一样,航空母舰是俱乐部成员国提供的,三十二艘军舰上全是皓月和珠星预备行动队的队员,处处可见银白色和青蓝色身影。 “怪不得要学习海军舰艇和军用飞机的知识。”想起了欧阳琪在科修斯科山说过的话,以辰不由地嘀咕。 莫凯泽也好奇地观察着航空母舰,宽阔平直的飞行甲板和建筑林立的舰岛,都给了他不小的视觉震撼。 不愧是战略性武器,比起其他军舰不知道霸气了多少倍,就算是体型庞大的巡洋舰,在它面前都成了弟弟一般的存在。 飞行甲板上,舰载机的数量并不多,大概只有八九架的样子,而且距离他们不近。大多数舰载机都停在机库里,需要的时候才会通过升降机上升到飞行甲板上。 正文 第十六章 乔奥尔羙吷(二) 走在空阔的甲板上,有力的海风从后面吹来,以辰和莫凯泽仿佛被人推着,两人脚步都不自主比正常时快了一分。 “和她动手了?”以辰望着蔚蓝的天空说。 愣了一下,莫凯泽摇摇头:“她没有动手,只是威胁我不能走。” 以辰点头说:“她这么做目的很明显,拖住你,不让你插手那兄妹俩的事。” 莫凯泽望向大海:“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我?”以辰不假思索地说,“肯定会插手啊,这根本不是兄妹间的事,晨韬是水王殿,如果有机会,你觉得他不会以多欺少吗?” “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是问什么?” 莫凯泽看向以辰:“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会主动动手吗?” “我是你?”以辰忽然怔住了。 自己喜欢的人成为了自己的敌人,自己会怎么做?他好像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把他和莫凯泽的境遇对换,那么完颜臻儿就会变成艾雪,面对艾雪,他会怎么选择? 主动动手?可能吗?自己有动手的魄力吗?不,那不是魄力,是冷酷、冷漠、冷血,用安德烈的话说就是完全理性。 成为一个完全理性的人,他大概做不到。 自己似乎把现实想得太简单了,一直以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敌人就是敌人,就是自己的对立面。 直到现在,莫凯泽这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敌人或许是你不相识的人,但也可能是你亲切乃至至亲的人! 如果说莫凯泽的敌人是半个女朋友,那放到他身上,就是真正的女朋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朋友。 而要是把他和晨悦彤的境遇对换,那么晨韬就会变成……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 “不会的,不会是他们的。”以辰失神地嘟哝。 老爸老妈在济南,黑暗王殿怎么可能是他们?不会的,根本不可能,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很明显,他心乱了。 见以辰情况不对劲,莫凯泽轻轻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回过神来的以辰连忙说,只是脸上依旧有着丝丝慌乱之色。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温和的海风中,手上却多了把微凉的汗水,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额头的冷汗。 “不要想太多。”大概是猜到了以辰的想法,莫凯泽宽慰说。 “我有些理解你们了,你们的压力比我大太多。在图书馆,换成是我,反应只会比晨悦彤更激烈,她那时心情一定坏透顶了。”以辰自嘲一笑,“就算撇开道剑和剑息,我也是名副其实的弱者。” 莫凯泽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微眯起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路要走,你该乐观一点,因为起码到现在,你的路还相对平坦。” “有道理。”以辰也抬头,但只看了太阳一眼,就低下了。 “想通了?” “我这里一直挺‘通’的。”以辰指了指脑袋说,“要是连我都整天唉声叹气,你们岂不都得寻短见去了?” “或许吧。” “话说回来,你真的很在意她。”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以辰强笑着转移话题。 莫凯泽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这艘是核动力攻击型航空母舰,另外两艘是常规动力航空母舰,一艘反潜航母,一艘护航航母。”有声音忽然传来,只见一个中年人正倚靠着被阳光照射得有些烫的舱门。 要是衣服没有隔热层,再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德诺队长,有见我老师吗?”以辰瞅了眼这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珠星队长,问道。 “精分神魔在反潜航母上,战争女帝在护航航母上,她们现在是舰长,航空母舰的舰长。”班世说,言语中透露出羡慕之意。 可不是羡慕吗?航空母舰的舰长,谁不羡慕? 这种战略性武器,令行部上到令行部执行主管,下到令行部普通成员,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接触也几乎都用来学习,实战机会寥若晨星。 “二十多岁的……舰长。”以辰倒吸一口凉气,“令行部要不要这么疯狂?” “不疯狂能是令行部吗?”反问一句,班世解释说,“其实指挥航母是件很简单的事,没你想得那么麻烦。现代科技,一切都是联机自动化,有格子在,舰长只需要进行决策指挥。当然,也不要把指挥航母想得很轻松,舰长的压力非常大,只不过更多来自心理方面。” 以辰咋舌,航空母舰的舰长啊,这说出去已经不是光宗耀祖的事了,说祖坟冒青烟都不为过,自己怎么就没那种逆天的运气呢? “小子,你用得着羡慕吗?这世上可没有比成为道剑之主更难的事了,与能力无关,纯看命,你说自己上辈子拯救过太阳系我都信。”班世似乎看穿了以辰内心的想法。 “你可能误会了,我上辈子拯救的银河系。”以辰笑笑,心说你还不知道,我可是扮演上帝的人。 “给你点阳光,你就喜欢灿烂。”班世挑了挑单边的眉毛。 “德诺队长,你知道这三艘航母的名字吗?能不能告诉我们?”相比在这里说一些废话,以辰的好奇心更多集中在脚下这庞大的家伙身上。 班世摇了摇头。 “不能说?” “是我也不知道。”班世摊了摊手,“俱乐部对于提供军事支援的成员国是高度保密的,提供的武器无论大小,都不会带有成员国的标志,某些强大的武器,更不会透露其特有的名字。所以,你不知道的,我同样也想知道。有权限知道这些的,大概只有布朗主管和约翰逊塔主。” 以辰略微歪着脑袋,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哪个成员国提供的,多少都能猜一猜吧。” “当然,很容易猜,也没人不允许你猜,但猜到是你的能力,保密是俱乐部的义务。”班世认同地点点头,打开身后的舱门,冲两人招招手,率先走进去,“反正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走吧,领你们看看航母的机库和武器库,这才是航母的重中之重,平常想见都见不到的。” “机库!武器库!”以辰眼睛亮了,手下意识地就摸上了几乎“废弃”的手机,“能拍照吗?发动态的那种。” “最好不要,别忘了你身份是保密的,过于高调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另外,虽然你是道剑之主,但保不准会为触犯保密条例而付出一些代价。”班世回头说,“走不走?” “走走走。”说着,也不管莫凯泽什么想法,以辰拽着他的袖子就走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一扇厚重的舱门打开,以辰腿疼脚麻地从中走出来,虽然走得很累,但脸上却神采奕奕,那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满是振奋之色。 脑海中还浮现着机库的画面,巨大的空间里,满载武器的舰载机是那么威武霸气,一架架整齐排列,形成震撼的钢铁之翼,舰载机安静地待在机库里,宛若蛰伏的猛兽,令机库充斥着肃杀之气。 还有武器库,防空导弹、反潜鱼.雷、对地导弹……各式各样的武器令人眼花缭乱,危险的气息更是让以辰揪心不已,生怕这些不好惹的家伙发生爆炸。 只要有一枚导弹或鱼.雷发生爆炸,连锁反应下,整个武器库——直觉告诉他,如果武器库爆炸,恐怕整支舰队都会沉入海底,不过好在这些不好惹的家伙都有着平稳的性格,轻易不会暴走。 . . . 魔鬼三角海域,波多黎各海沟。 这大海深处,暗淡无光,广阔的松软海床上,那条望不到尽头的裂缝,无尽的黑暗充斥其中,与微弱光线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形成与世隔绝的深海世界。 只不过,巨大的变故发生,这不受打扰的世外桃源再不复原有的宁静。 不是外来之物打扰了海沟,而是与海沟和平相处了几千年的亚特兰蒂斯。 地震,海床剧烈地晃动,地动山摇一般,深海生物四处逃窜,地球在这海底深处发出愤怒的咆哮声,极致的暗流产生,来不及逃走的生物无不被卷入无形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海沟内昏暗的光线开始变强,大量蓝紫色光芒如新生的婴儿般,冲出海沟的母胎,给大海母亲带来天大的欣慰和欢喜。 蓝紫色光芒若生命力旺盛的藤蔓,爬出海沟的一瞬就开始疯狂地向四周延伸,那般贪婪的模样像极了野心勃勃的皇帝御驾亲征,指挥着军队大肆扩张自己的领地。 海沟所处的四周及上方的黑暗,尽数被蓝紫色光芒驱逐,辽阔的海床在光芒的照耀下像一床巨大的棉被,棉被大幅起伏,变相体现着人类原始的激情和欲望。 终于,海床不再满足晃动。 海沟两边,海床塌陷,大块大块的土体朝着深不见底的海沟内陷落,如同掩埋敌人的尸体,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泥土、沙尘使得蓝紫色光芒形成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光线,海底的视线一时变得混乱、模糊。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庞然大物出现了,一条通体闪着刺眼光芒的蓝紫色“长龙”顶着无数土体从海沟内浮现出来。 望头不见尾,这绝对是迄今为止地球上最长的“生物”,“生物”体内,连绵的护城墙将一座座深灰色城堡连在了一起,而每座城堡内,无数深青色宫殿林立。 如果说万里长城是中国的长城,那么这史无前例的长龙建筑,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就是世界的长城。 亚特兰蒂斯的国都,现世了! 大量的海水被“长龙”从体表各处吞进,又被“长龙”从体表各处吐出,很明显,国都在汲取大海的力量。 浮出海沟,国都就向海沟一边平行移动,速度并不慢,起码完全不亚于全速下的海军舰艇。 无数海洋生物死于与平移的国都碰撞之下,其中甚至包括体型巨大的鲸鱼。 只是在国都面前,说鲸鱼体型巨大,难免有些可笑。 亚特兰蒂斯想逃跑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在全力平移了很长一段距离,离海沟足够远,有了宽敞的着陆地,国都减速,渐渐停下,随即开始了它壮观的表演。 此刻的国都不再是龙,而是蛇,只见它扭动那长长的身子,以“蛇头”的城堡为中心,一圈一圈,盘起了身子。 足足用了一个小时,“长蛇”才盘完它的身子,长长的身子不知道盘了有多少圈,宛如一个巨大的发光圆盘漂浮在海床上方。 随后,发光圆盘缓慢落下,泥土和沙尘从圆盘底下拥挤着向四周飞出,在海水中飘荡。 落下的那一刻,圆盘的大才体现出来,最外围的护城墙,有一边几乎就处在海沟的边缘,“长龙”平移的距离居然只是“长蛇”盘成巨大圆盘的半径! 国都落在松软的海床上,最外围长满青苔的护城墙竟开始疯狂拔高,厚度也开始疯狂增加,而里面,紧邻的护城墙合二为一,更是形成一扇扇巨大的石门,甚是奇异。 护城墙将国都分成了层层的圈状关系,大圈套着小圈,圈里一座座深灰色城堡呈圆形排列,城堡内林立着无数深青色殿宇,壮观的景象形成了古老的城市。 通过石门,可以一层层深入国都,由最外围进入“蛇头”的城堡,而“蛇头”内的城堡正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宫及其他重要建筑所在。 此刻的国都不仅像一座城市,更像是一座皇宫,亚特兰蒂斯王城之名,实至名归。 蓝紫色光芒在国都落到海床上时就发生了变化,宛若巨大的光球包裹着国都,上半部分如光罩保护着海床上的国都,下半部分则深入海床中,防止有敌人从下方入侵。 在亚特兰蒂斯上升到海底大陆的过程中,海床剧烈地晃动早已掀起了不小的海啸,高大的浪花向周边岛屿席卷而去。 奇怪的海底地震引起的海啸瞬间在美国自治区波多黎各和美属、英属维尔京群岛以及多米尼加共和国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正文 第十六章 乔奥尔羙吷(三) “特使,大领主传话,国都已上升到海底大陆,希望特使全力解封。”怀揣着文明复苏的激动心情,一名负责传话的亚特兰蒂斯族人贸然闯进了放置祭坛的殿宇。 只是,在抬头的那一刻,眼中的激动却变成了带有惊恐的震撼,祭坛上,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光球内是密密麻麻的血色游鱼。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血色物根本不是游鱼,而是类似幽魂的东西,蝌蚪状,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怨气,而眼睛下,居然是象征着亚特兰蒂斯族人的海皇鳞! “这,这是……”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指着蓝色光球,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从那些蝌蚪状的鬼东西上,他明显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这哪里像是在解封国都?更像是在计划什么天大的阴谋。 “我说过,不要打扰我,看来你是忘记了。”祭坛前,晨韬回头看着来人说,“国都解封,兴奋过头了吧。” 感觉到特使冷下来的目光,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心里发寒,低头弯腰,掩盖住惊慌的神色,向后退:“属下该死。” 他要赶快离开,向大领主汇报这里的情况,要是特使真是在计划什么对亚特兰蒂斯不利的事,必须立刻阻止。 “既然知道该死,那就留下吧,正好拿你试验一下。”晨韬右手探出,掌心蓝光涌动。 下一秒,那名亚特兰蒂斯的族人便感觉双脚离开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飘去。 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晨韬轻笑:“不该看的都看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走呢?” 笑容倒映在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眼中尽是刀光和剑影,那双钳住他脖子的手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丝毫。 “大领主……不会……放过你的!”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呼吸急促。 “正好,我也不会放过他。”晨韬笑笑,“不过,你现在还是管好自己吧,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用力一甩,将人丢了出去,在强大的力量下,海水根本起不到任何减缓作用,对方重重地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又摔在地上。 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蓝色光球,接着往前划出,朝那名亚特兰蒂斯的族人一点。 只见巨大的光球内,一条很小的血色“游鱼”跑出光球,飞快地朝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冲去。 从那朝自己冲来的类似幽魂的东西上,那名亚特兰蒂斯的族人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尽管微弱,但却真实存在! 特使在解封国都的时候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不,是在所有亚特兰蒂斯族人身上都做了手脚! 想到这,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顿时骇然失色,挣扎着从地上跑起来,向金属大门跑去。 太可怕了!特使太可怕了! 然而,人快,“游鱼”更快,而且有了对方气息的“游鱼”就像是雷达般精准锁定了那名亚特兰蒂斯的族人,对方刚跑出几步,“游鱼”就追上了。 接触到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一瞬间,“游鱼”就融入进其身体中。 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站住了,艰难地扭头,近乎喷火的双眼怒视着晨韬,身体僵硬,皮肤逐渐变成诡异的蓝色。 少时,整张脸裂纹遍布,然后是皮肤,整个人都开始崩碎,化为蓝色光片。 蓝色光片的出现,好像为周围的海水注入了生命力,令其沸腾起来。 “纹血不能白死,整个亚特兰蒂斯都要下去陪它。”晨韬轻声说,回头重新把精力放到那巨大的蓝色光球上。 . . . 核动力攻击型航空母舰上,舰岛,指挥塔。 “波多黎各北部居民正在往南部转移,北部的港口会全部空出来,作为此次行动所有舰队的补给港。”虚拟投影中,曼斯轩主说。 安德烈点头:“我代表此次行动所有成员感谢曼斯轩主和命轩提供的帮助。” “本职罢了。”曼斯轩主摆摆手。 “报告!”安德烈身后,有负责通讯的令行部成员忽然站起来。 “什么事?”安德烈回头。 “报告主管,率先到达魔鬼三角海域的0912号侦察舰传来消息,波多黎各海沟发生地震,中强震,震级5级。地震引起了海啸,已经向周边地区发出海啸警报。”工作人员立刻汇报刚接收到的消息。 “波多黎各海沟发生地震?”投影中的曼斯轩主皱起了眉。 “不是地震,或者说不是自然地震,不是亚特兰蒂斯引起的,就是水王殿制造的。”安德烈很肯定地说。 地震是两个板块相互挤压碰撞引起板块边沿及内部产生错动和破裂的自然灾害,而波多黎各海沟是两个板块相互分离产生的,根本不具备地震发生的条件。 “曼斯轩主,麻烦你立刻联系附近成员国的轩员,做好防洪工作的同时务必把民众的好奇心压下去。亚特兰蒂斯的事绝不能公诸于世,不然必定会引起社会极大反应,这是非常头疼的事,况且络绎不绝的探险者会牵扯俱乐部很大精力。”安德烈神情凝重。 曼斯点头:“我这就联系。” “那就先这样。”见以辰等人走进来,安德烈说。 “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会的。” 通话结束,虚拟投影消失,安德烈收起了桌上金色的数据腕环。 “不愧是海洋上最强大的军事武器,这样一艘航母,造价简直是天文数字。”以辰还沉浸在参观时航母带来的震撼中。 “我挣一辈子钱也买不了这大家伙身上的一个部件。”班世感慨。 拜恩托和晨悦彤并肩走在最后,他们偶然碰上以辰三人,也跟着参观了航母部分舱室。 拜恩托参观航母是班世向安德烈询问后被准许的,只不过武器库并没有准许他参观,饶是如此,他内心的震撼也远比以辰大得多。 他非常肯定,即便是巅峰时期的亚特兰蒂斯,也没有这种强大的武器。 就算恢复到巅峰,亚特兰蒂斯也不见得是情感文明的对手,这是他一路走来都在沉默的重要原因。 “报告主管,前方三海里有大规模的云层运动,检测到是雷暴积雨云,雷阵雨的概率达到98%。”工作人员说。 “我知道,天气预报有雷阵雨。”安德烈平淡地说。 开玩笑,军舰可是海洋中乘风破浪的强大士兵,怎么可能怕雷阵雨?避雷装置是摆设吗? “这鸟不拉屎的大洋,也有天气预报?哪门子天气预报?”以辰脸色古怪。 “质门针对舰队出发的时间和航程,进行的天气预测汇报,这个回答你满意吗?不满意我再给你详细说一说,包括气象卫星对气象云图的拍摄。”安德烈瞪着他。 “不用了,不用了。”以辰忙摆手。 “小心雷电王殿。”莫凯泽提醒说。 “质门检测过了,这是正常的雷雨天气,没有人为因素,更不是神为的。”安德烈示意自己的学生放宽心。 “但雷电王殿有可能利用这正常天气中的雷电元——”莫凯泽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以辰捂住了嘴。 “大哥,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真要被你说中了,大家都麻烦。”以辰笑着为自己的动作解释。 十分钟后,航母战斗群驶入雷雨天气下的海域中,耀眼的太阳被黑压压的云层遮挡住的一刻,众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温度降低的变化。 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闪电织成的银色蛛网开始出现在视野里,轰隆隆的雷声开始传入耳中,暴雨如梨花针从天而降,击打在坚硬的甲板上,昏暗的光线令肉眼很难捕捉较远的画面,只能依靠电子设备。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视线从玻璃外的乌云收回,以辰瞅了眼莫凯泽,补充前提条件,“被你说得。” 刚说完,舰队正前方阴暗的天空骤然一亮,一道巨大的银色闪电撕裂天幕,划出巨大的银色口子。 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在天地间炸响,即使站在隔音效果极好的指挥塔里,耳膜都被惊雷的响声震得轻微一动。 “说实话,我有深海恐惧症。”以辰捂着胸口,小声对莫凯泽说。 以辰并没有得到回应,莫凯泽视线透过玻璃,直达前方那暴雨、乌云、闪电、雷鸣充斥的阴暗空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皱起了眉。 闪电和雷鸣过后,虽然呼啸的风中雷声依旧,蛛网也依然挂在天空上,但暴雨却开始减弱,从倾盘大雨变为了牛毛细雨,云层也从厚重变得稀薄了不少。 只是,被巨大闪电撕裂的银色口子没有消失,那里有着一片雷电形成的光幕,银色光晕流转,宛若雷池。 “检测到光幕中有未知生命体,生命力很强。检测到光幕中蕴含着浓郁的雷电元素,能量正在增强。危险系数达到S级,身份确认,雷电王殿!”格子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了指挥塔里所有的人。 片刻间,一道银色光柱从雷池般的光幕中射出,从数千米高空直落到海面上,气势逼人的银光带来强大的威压,令磅礴海洋都惴惴不安。 银色光柱内,英姿勃勃的身影从雷池中迈出,冷质感的银色短辫,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被闪电包裹着的双脚踏空而行。 缓缓下落,帅气的身影如出席晚宴的正主,气息和善又不怒自威,落座席位的闪电无不发出雷鸣掌声! 银色光柱就好像连接大地的天梯,充分展现出帅气身影的伟大与不凡。 望着那被银光拱卫的人影,以辰呆呆地说:“乔奥尔羙吷!” 正文 第十七章 【奥义·振穹】(一) 沐浴在闪电中的人影充满了无尽威严,像是御驾亲征的帝王,被众多侍卫守护,俯瞰渺小却又滋事的蝼蚁。 核动力攻击型航空母舰上,舰岛,指挥塔。 “我说大哥,你还真是乌鸦嘴啊。”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的以辰对莫凯泽说,扭头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莫凯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本·霍华德。”安德烈紧紧盯着高空中被银光包裹的人影。 当以辰发现晨悦彤也不见的时候,一青一蓝两道光已经从飞行甲板上冲天而起,迎上了宛若雷神降世的银光人影。 “他来得真是时候。”晨悦彤目光锁定了本,美眸中战意升腾。 “什么意思?”一旁的莫凯泽问,他没有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与晨悦彤保持一致,利用更多的精力蓄势。 “因为我心情很不好。”说完,晨悦彤加快速度。 莫凯泽挑了挑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这是把雷电王殿当成报复的对象了?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自己的亲哥哥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换成谁都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尤其还是在只有这一个亲人的情况下。 再看向晨悦彤,莫凯泽明了了,她眼中升腾的根本不是战意,而是愤怒,她的想法很简单,泄愤。 “但愿不会被冲动埋没。”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莫凯泽提升速度,追上晨悦彤。 指挥塔内,以辰像一只黑猩猩似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加上那难以辨别的复杂神情,令人无法捉摸他到底是气愤还是痛苦。 “你干吗?”安德烈皱眉看身后这只返祖的“动物”。 “我,我在惩罚自己。”以辰停下动作,畏畏缩缩地说,“不能……上天,帮不……上忙,只能……自暴自弃。” “上不了天就入地,动静小点。”安德烈瞥了他一眼,开始指挥舰队准备攻击。 对安德烈或令行部来说,雷电王殿现身未尝不是件好事。 刚逃脱的雷电王殿恢复的力量肯定不多,有莫凯泽和晨悦彤,再配合强大的航母战斗群,说不定有一举灭杀雷电王殿的机会,就算灭杀不了,也可以生擒,再不济也能将其打败。 “杀不了他的,他现身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亚特兰蒂斯的事要紧,你们绕道过去,他交给我。”平淡的嗓音蕴含了不容置疑的语气从微米耳机中传进安德烈耳朵,让其不禁产生“服从是理所当然”的心理。 “还算来得及时。”听出声音的主人,安德烈说,“他就交给你了,不过小子,下次说话再对老子这么不客气,就让你想当老子女婿的想法变成一种奢望。” 毫无疑问,说话之人正是他的准女婿——亚当·奥古斯丁。 沉默了数秒,微米耳机另一边才传来一句话:“我可不想对岳父大人动手,但如果迫不得已,那也只好得罪了。” “小子,你威胁我!”安德烈顿时吹胡子瞪眼。 “解决问题吧,布朗主管。”说完,亚当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虽然早就清楚这家伙臭屁的性格,也不止一次被其一句话给噎回去,但安德烈此时依旧被气得不轻,只能用暗骂来出气。 “我成功了!哈哈哈!我成功了!哈哈哈……”身后突如其来的大笑声把朝中控台走去的安德烈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不仅是安德烈,指挥塔里其他工作人员,都被这欣喜若狂的大笑吓了一跳,距离相对近的一个工作人员更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要死啊!”安德烈回头破口大骂,刚骂完他就愣住了。 只见通讯台旁边,一团黑光悬在半空,黑光本身并不强烈,而且吸收光线的特性使得四周略显昏暗,即便天花板上的灯已经开到最亮。 “怎么样?我厉害吧!我也能上天了!”以辰激动的声音从黑光中传出,只是从黑光上下晃动的巨大幅度来看,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掌握,不够熟练。 “说实话,如果不是理性压制着我,我绝对会把你丢到海里喂鱼。”安德烈尽力使自己心态平和,保持理智。 以辰没有在意或者说直接无视了安德烈的话,成就感爆棚的他沉浸在自我欣赏中,甚至忽略了外面还有一尊王殿拦路的麻烦。 “你看好了,我还能飞得更高!”说着,黑光闪烁,以辰猛地升空。 乐极生悲总是出现得恰到好处,就是嘭的一声,脑袋撞在合金制成的天花板上,再然后又砰的一声,以辰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听着都疼。”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眼天花板,低声说。 “自作孽。”从疼得在地上捂着头叫唤的以辰身上收回目光,安德烈转身走向中控台。 千米高空,低温、低气压以及稀薄的空气令这里成了多数鸟类飞行的禁地,即便不需要剑息的帮助,莫凯泽和晨悦彤也能轻松应对这复杂的大气环境。 千米的高度,已经是晨悦彤的极限,这个高度她还能保证实力正常发挥,再高的话,实力就要下降了,毕竟现在的她就连半步水之体都没有达到。 没有元素之体,道剑之主很难发挥出道剑的全部力量。 不过好在,千米也是本所处的高度,上升到同等高度,两人速度减了下来,在距离本五百米的地方停下。 “等会儿动起手来,小心点。”知道晨悦彤还没有水之体,莫凯泽提醒她。 “他也不过是刚刚逃出来,实力不会强到哪里去。”晨悦彤说,她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这种天气,他能发挥出的力量不会小。”莫凯泽皱眉看着上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 “你的嘴有些灵,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说着,晨悦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听说你患有惊恐障碍,这么近距离欣赏雷雨,小心被吓死。” 莫凯泽面无表情,不过嘴角还是微微抽搐了一下:“我有吃药。” 如此近距离观察闪电,他确实是第一次,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不过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自从加入俱乐部,许是得到了好的治疗,又许是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事多了,他惊恐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次数少并不意味着不会发作,惊恐症发作的他还是非常可怕的,好几次都险些误伤以辰,这也使得以辰一闲下来就跟他抱怨,说自己睡觉都可能死在他手里。 “喂,你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客人在这里,你们却自己人聊起来了,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本微笑说,丝毫没有为被人无视而感到尴尬和气愤。 “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啊。”晨悦彤不客气地说。 震耳的雷鸣并没有双方交谈,声音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当然是外人,总不能是你内人,你说对吧?”本调笑说,随即耸耸肩,“不过你要是不想把我当外人,我也不介意你当我内人。” “混蛋!”晨悦彤气不打一处来。 【道剑·沫霜】苏醒,冷冽的剑气迸发出来。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自我介绍一遍。”无视袭来的剑气,本笑着微微躬身,“本·霍华德,乔奥尔羙吷,或者你们可以称呼我……四王殿。” 银色短辫微微晃动,如花园中的雪精灵——银叶菊,令绅士风度尽显的本无形中多了分潇洒和帅气。 只不过这朵“银叶菊”并不甘心成为花园中的配角,即使是最佳配角,它就如它的主人,有着勃勃野心。 【道剑·尘冕】苏醒,握住墨青色剑把,莫凯泽淡淡地看着对手,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千米高的空间忽然只剩下电闪和雷鸣,雨躲在了云层里不敢露面,而云层则畏惧地后退,拉升到更高的天空。 三股强大的气势在高空凝聚、碰撞,二对一,本应该处于劣势的本在身后那银色光幕的帮助下竟硬生生抵挡住了两人。 不时有雷电劈下,被光幕吸收,每当吸收一道雷电,光幕内流转的银色光晕就明亮一分,本的气势就强大一分。 “那光幕在给他提供能量!”莫凯泽敏锐地注意到本身后的光幕。 晨悦彤点头,她也发现了光幕的古怪。 “阻止他!”不能任由对手吸收能量,她大喝一声,就要手持【道剑·沫霜】冲上去。 “你们的主场可不在这儿。”后方传来的声音令即将动手的晨悦彤停了下来。 一个银色光点出现在天边,并以极快的速度放大,化为一道银光,在昏暗的天空留下长长的光痕,飞快逼近。 “真是……他。”看向银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莫凯泽惊讶地低声说。 “谁?”晨悦彤也看向银光。 “亚当·奥古斯丁,雷电之主。”莫凯泽缓缓地说,随即他开始收敛气势,“用不到我们了,那家伙不会允许我们插手他的事。” 晨悦彤柳眉微微蹙起:“这不只是他自己的事。” “在那家伙看来,这就是他自己的事。”莫凯泽收起变回小铁剑的【道剑·尘冕】。 银光最终停在了他们的前方,光芒消失,露出一个身影挺拔的青年,一头金色短发,高定西装下是匀称的身材,正是亚当。 正文 第十七章 【奥义·振穹】(二) 指挥塔里,以辰捂着脑袋站在安德烈身后,看着通过航母上电子设备实时拍摄而来的画面中的亚当,一脸愕然之色:“真的是……他。” “当然是他,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安德烈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说了?慢着,你早就知道了!是了,你肯定该知道,不知道才奇怪。”以辰自问自答。 他想到了自己成为黑暗之主的第二天就被安德烈找上的场景,当时他还以为有人把学校足球场的事泄露了出去,安德烈误认为是自己做的才找上了自己,想要跟自己算账。 事后,他就清楚,俱乐部有办法或者东西能在道剑择主的第一时间就知晓谁被道剑选中。 他问过安德烈,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张欠揍的笑脸,安德烈用笑而不语的方法对付过他无数次,他没有一点办法。 同样的问题,晨韬或者说尤图嘉羙吷也问过安德烈,一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他忽然有点钦佩安德烈了,如果当初安德烈告诉了他,那之后也必定会告诉晨韬,而晨韬是尤图嘉羙吷,水王殿知道了俱乐部的秘密,这绝对会是糟糕透顶的事。 “奥古斯丁家族有特殊之法将剑息保存下来,并在合适的时候,让族人融合剑息,吸引【道剑·鸣启】择其为主。”安德烈系着制服袖口的扣子解释说。 这个秘密,他也是前不久刚知道。 奥古斯丁家族对这个秘密保守得十分严密,严密到在其对俱乐部公开之前,俱乐部没有一点有关这个秘密的消息。 正是知道了这个秘密,质门才最终确定了剑息与遗传无关。 当然,剑息与遗传无关这个结论是质门经过严谨逻辑和科学手段证实的,奥古斯丁家族的秘密不过是其中有力的证据之一,尽管是最有力的证据。 “有特殊之法将剑息保存下来?!”以辰瞬间捕捉到与能摆脱道剑之主这危险身份的方法有关的关键信息。 “不要幻想了,那种特殊的保存之法只对雷电之主的剑息起作用,并且也只有奥古斯丁家族的人才能融合雷电之主的剑息,无法复制了。”看破以辰的想法,安德烈直接掐灭了他心里的火苗,“这绝对是奥古斯丁家族传承至今最大的秘密。” “最大的秘密有鬼用?又无法复制啊。”以辰失望透顶。 黑暗之主这个身份让他整天担惊受怕,有时他都怀疑长久下去自己会精神失常。 听到剑息能通过特殊方法保存下来的时候,他就好像看到了一扇大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扇能帮助自己摆脱这种危险境遇的大门。 可恨的是,这扇希望大门只是昙花一现,都没有向他敞开哪怕一丝丝缝隙就拍拍屁股走“门”了。 可恶!就不能让老子多高兴一会儿吗?以辰在心里恶狠狠地说。 高空中,三人与一人对峙,面对敌方压倒性的力量,本却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相反,他表现得很镇静,而且嘴角还带着淡淡笑容。 “表哥,你来得够快啊。”本把目光投向亚当。 “不快怎么收拾你制造出的烂摊子?”亚当淡淡地说。 “这是表弟我自己的事,表哥不用麻烦。”本笑着说。 “表弟的事自然该表哥处理了。”亚当面无表情地说。 “表哥是想替我处理事,还是想处理我啊?” “处理事,也处理人。我可是背负了替家族雪耻的重担啊,你给奥古斯丁家族带来的耻辱和灾难,总该有一个交代。” 交谈的两人都收起了表兄弟间的亲情和以往的熟悉,针尖对麦芒的话令空气中的火药味急剧变浓。 转眼间从表兄弟变为生死大敌,两人或许不适应,但无不早有了心理准备。 乔奥尔羙吷势必会选择奥古斯丁家族的人,尽管本只有一半奥古斯丁家族的血脉,但其身体却与他的灵魂体最为契合,是雷电王殿现任宿主的最佳人选。 《雷电之哀》的档案原本至今还在奥古斯丁家族族老会里放着,叔祖父的死让亚当从成为雷电之主的那一刻就有了“亲人变敌人”的悲痛觉悟。 “我的本表弟,你可真不该跟着那些家伙胡闹。”亚当不咸不淡地说,微微飘动的金色短发与本的银色短辫形成鲜明对比。 “哦?亚当表哥是说我跟着我那两个弟弟妹妹胡闹吗?”本耸了耸肩,“表哥你错了,要胡闹也是他们跟着我胡闹,我是他们的四哥。” “认亲有问过我吗?我可很介意你这么做。”亚当深邃的眼神中射出冷冷的光。 “认亲?表哥,你太自大了。”本轻轻一笑,“王殿之间的关系,可没有表哥你想得那么简单,羙吷血统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 三寸长的小铁剑出现在手心,银色剑息从全身亮起,亚当嗓音平淡无波:“好啊,就让表哥看看你的血统……有多么高贵。” 铮!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乌云中暴躁的雷电竟安静下来,雷声减弱,电光暗淡,桀骜的雷电一瞬间由倔强的野驴变为了温顺的宝马。 双凹槽剑尖散发出凌厉气势,剑刃两侧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单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尖翘,剑首是一片柔顺的银色羽毛,亮银色的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毁天灭地的气息毫不掩饰。 【道剑·鸣启】苏醒! 望着三尺长的银光长剑,本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郑重与端庄,眼中浮现出温和与痴迷交织成的光:“老伙伴,好久不见啊。” 伴随本的话语,【道剑·鸣启】微微震动,发出清脆的剑鸣。 不过这种反应很快就被亚当压制下去,从【道剑·鸣启】上移开目光,他抬头看着本:“本表弟,你的本事不小啊。” “小成的雷电之体,亚当表哥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略微惊讶后,本淡笑说,“看来表哥吸收了雷池不少的力量。” 没有理会他,亚当扭头看向莫凯泽和晨悦彤:“还不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动听却偏冷淡的声音:“至少要留下一个。” 话音落下,一个倩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本的旁边,光滑的青色长发披落而下,清秀的容颜,霓裳下是白皙的长腿,玉足踏空。 “我打不了两个,尤其你那位还接近巅峰状态。”亚当对莫凯泽说,他从完颜臻儿身上感受到了远比本还要危险的气息。 “你不希望你哥哥犯下什么罪恶吧。”莫凯泽看向晨悦彤。 他的意思很清楚:想阻止你哥哥就赶快走。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晨悦彤不再停留,化为一道蓝光,朝后方的航母战斗群飞去。 见莫凯泽看来,完颜臻儿没有多说,青光一闪,人就化为青光朝一侧冲了出去。 大风起,莫凯泽身影消失,朝完颜臻儿追了上去。 他很清楚,他不去,完颜臻儿必定折返回来,那时对付的可能就不是他,而是航母战斗群了,他承认航母战斗群有非常强的战斗力,但也绝对经不住湮灭之力的崩解。 本对着亚当一笑:“只剩我们表兄弟两——” “废话打了再说。”打断本的话,亚当已经化为银光朝他冲去,一道道电弧从银光中如鞭子抽出,抽打着所过的天空。 本轻笑一声,电光若火花四溅,身体暴射而出,迎上亚当。 咔嚓! 一声惊天的雷鸣,预示着雷电之主和雷电王殿的战斗开始。 与此同时,雷雨天气一侧,大风呼啸而起,强大的风力从千米高空刮下,依然在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青光闪烁,两个人影交手在一起,暗青色的湮灭之力肆虐,充斥大片空间,所有不经允许闯进这片空间的东西尽数被崩解,变为粉末飘落大海。 晨悦彤回到了飞行甲板上,朝舰岛走去,蓝色剑息下,她的衣服没有沾到一滴雨水,就连长发都是干的。 “报告主管,左边有强烈的风元素波动。”指挥塔里,工作人员汇报说。 “通知先锋舰,改变航向,从右边绕过去。”安德烈下令,他看到了风王殿的出现。 左边无疑就是风之主和风王殿的战场,不用想都知道,此时那边必定充斥着大量的湮灭之力,从那边走比直接从雷电之主与雷电王殿交手的雷雨天气下穿过还要危险数倍。 以辰站在玻璃前,望着昏暗天空中的两个银光人影,拜恩托在他的斜后方,也看着交手的两人。 刚学会利用黑暗元素御空的以辰想去帮忙,但却被安德烈阻止了,当务之急是前往波多黎各海沟,有莫凯泽和亚当在,拦住风王殿和雷电王殿足够了。 当然,他阻止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怕以辰摔死,毕竟这家伙刚掌握这种神乎其技的御空之能,还不熟练。 从千米高空摔下,即便是落在海面上,巨大的冲力也能轻松将那家伙摔成肉泥。 至于拜恩托,从莫凯泽和晨悦彤出去到现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支援的想法,凭借大海之力,他有上升到千米高空作战的能力,尽管那样实力会受很大影响。 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 雷电王殿固然也是亚特兰蒂斯的敌人,但现在亚特兰蒂斯最大的敌人是水王殿,拿到“北美核心”的水王殿对亚特兰蒂斯有着巨大的威胁,他必须跟随舰队第一时间赶往亚特兰蒂斯,掺合这里的战斗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正文 第十七章 【奥义·振穹】(三)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高空炸响,巨大的银色电弧随着亚当与本的一次碰撞弹射而起,抽在空中释放出大量的电光。 一百米高的空中,本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眼睛微冷地看着亚当:“小成的雷电之体……真是厉害啊。” 从千米的高度,硬生生打到一百米高,与亚当的交手,他可谓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完全被对方压着打。 刚逃脱的他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力量,虽然他能借助雷电天气的力量,但身为雷电之主的亚当同样可以,况且亚当还有了雷电之体。 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亚当的对手,吃亏是必然的。 半步雷电之体,至少也吸收了雷池三分之一的力量,奥古斯丁家族还真是舍得啊,本心想。 “姑姑知道你这新的身份吗?”亚当忽然问。 银色光幕如影随形,跟在本身后,他微笑摇头说:“没有告诉她,我那位公爵父亲也不知道。虽然我很希望得到这世父母的认可,但他们知道了,大概会伤心,我不想看到他们伤心的样子。你说,我那位公爵父亲会后悔有我这个儿子吗?”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些许伤感之色。 略微沉吟,亚当摇头:“诺福克公爵只会恨你。” “不后悔吗?”伤感之色褪去,本重新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就好,我们……接着打!” 说罢,一道刺眼的雷电从他身后的银色光幕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割出一片真空地带,携着毁灭的雷电之力轰向亚当。 双手握住亮银色的扁状剑把,立剑在身前,面对这一道威力巨大的雷电,亚当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选择了硬接。 银光在身前汇聚,如旋转的长龙向上攀升,最终形成一道五米高、一米宽的银光剑影,将亚当完全挡在后面。 雷电轰击在银光剑影上,没有想象中响彻云霄的轰鸣声,沉闷声中大部分雷电之力被剑影反弹出去,变为道道活跃的电弧向四周的空中跳去。 而少部分的电弧更是直接被剑影吸收,令剑影上的银光更加明亮。 反手持剑,收于身后,亚当略带嘲讽地笑笑:“表弟,你还真是实在的假绅啊。” “我相信表哥能很轻松地挡住。”不在意亚当的嘲讽,本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说,“表哥没有让我失望,不是吗?” 亚当不言,在其身后,剑脊上的方形图案突然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起来,轻盈柔顺的银色羽毛电光流转,【道剑·鸣启】释放的银光变成了雪银色,无形之中,一股神奇的力量爆发…… 【奥义·振穹】! 大海深处,大量银色光点在昏暗的海水中乍现,形成一团明亮的银光,光团最后变成雪银色,仿若幻化为章鱼,伸出无数触手,抓向海底某个巨大的物件。 见亚当缄默,本也失去了说下去的兴趣:“表哥,不说话我可就……继续了!” 他五指朝天,咔嚓一声,一道银色闪电从高空劈落下来,被其直接接引到手中,耀眼的电光凝聚成电弧四射的光球。 只是,本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光球朝亚当扔出去,就被陡生的变故打断了。 原本就昏暗的空间,在这一刻,光线变得更加暗淡,伴随哗啦啦的水声逼近,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从本的身后上升至头顶。 “表弟,再见。”说完,亚当微举的左手挥下。 砰! 庞然大物轰然砸下,巨大的黑影瞬间吞没本的身影,从百米高的空中朝海面猛然坠落。 . . . 核动力攻击型航空母舰上,舰岛,指挥塔。 咕噜! 隔着玻璃,以辰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扶着窗台的双手,掌心冒出不少紧张的冷汗。 船,他见过不少,客船、游艇、货轮……最近更是看了各式各样的军舰,并且就在刚刚,他参观完了核动力航空母舰,现在也正坐在这艘攻击型航母上,但他敢保证,没有任何一艘船比他当下看到的这艘给人的感觉更震撼。 庞大的黑影从海平面升起,先是厚实的尾部,再是高大的中部,最后是略尖的头部,距离过远,他并不能看清黑影的真实容貌,但从体型来看,毫无疑问,那黑影是一艘巨大的沉船。 沉船从海底浮出海面,再从海面上升到空中,带给人的视觉震撼无疑是强烈的。 会飞的船,以辰敢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排除影视在外的现实生活中。 在以辰震惊的目光中,巨大的海底沉船上升到百米高,从后方猛然砸中视野靠右的银光人影。海底沉船落到海面上,高大的水花溅起,向上攀升,高度丝毫不亚于海啸的拍案巨浪。 心惊肉跳的一幕直接令以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不是一直关注着亚当与本的战圈,清楚两个银光人影分别是谁,以辰绝对会以为被沉船砸中的是亚当那个好胜心极强的家伙。 这一砸,那个叫本的家伙还能活吗?雷电王殿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以辰心想。 无可争议,这充满视觉震撼的一击出自亚当之手。 “对自己表弟下手都这么重,亚当那家伙真够狠的。”他忍不住咋舌。 从安德烈那里,他知道了雷电王殿的现任宿主叫本·霍华德,其母亲是亚当的姑姑,奥古斯丁家族的人。 “亚当这是什么能力?沉船打捞术吗?沉船打捞师,这算是新兴职业吗?”以辰扭头看安德烈,一脸可惜地说,“如果早个几十年,泰坦尼克号就不会因为海水腐蚀从世上消失了。” “那是……共振之力。”安德烈也处在震惊之中,“他应该领悟了……奥义。” “领悟了……奥义?”以辰一呆。 自己没有听错吧?亚当领悟了奥义?【道剑·鸣启】不是刚择主吗?刚择主就领悟奥义,亚当是魔鬼吧? “我也很意外,他领悟奥义的速度……确实有点快。”安德烈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 “这何止有点快?太快了!简直快得离谱!”以辰一副悲愤填膺的样子对着外面的天空喊,“天啊!老天爷,你也太不公了啊!” 给舰队下达了全速前进的命令,安德烈离开中控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别怨天尤人了,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不争气。” 以辰无视他的话,寻找客观原因:“学霸速成大法!亚当一定有学霸速成大法!不行,事后我得找他好好聊聊,让他把大法传给我。” 瞥了眼以辰,拜恩托微微摇头,略叹口气,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有着无上神力的途会选这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道剑·鸣启】的奥义是什么?共振之力的特性又是什么?”晨悦彤问安德烈。 双手拿着水杯,沉吟了半晌,又朝拜恩托看了一眼,安德烈才缓缓地说:“【奥义·振穹】,能释放出雷电元素中蕴藏的共振之力。共振,严格来讲是物理学上的一个专业术语,指一物理系统在特定频率下,比其他频率以更大的振幅振动的情形。所谓的共振之力,其实就可以看作是雷电与共振相结合产生的一种对磁力有着绝对影响力的力量。” “主管大人,不是我故意找茬,你说得有点深奥或者说‘太正式’了,没有人能听得懂。”以辰脸上“写满了问号”。 打脸来得实在快了些,他刚说完,另一边晨悦彤就得出结论:“共振之力能控制磁力?” “没错,理解得非常正确。”安德烈放下水杯,“简单来讲,共振之力的特性就是掌控磁力,而且是绝对掌控。” “掌控磁力?”只是经过短暂的轻视,以辰就意识到了这种能力的可怕。 磁力,地球内部就存在着天然的磁性现象,从物理学角度分析,地球就是一个庞大的地磁场,可视为一个磁偶极,一极位在地理北极附近,一极位在地理南极附近。 通过这两个磁极的假想直线,也就是磁轴,与地球的自转轴成一定角度的倾斜,地球的磁场向太空伸出数万公里形成对地球至关重要的地球磁圈引力。 地球磁圈对地球而言有着屏障太阳风所挟带的带电粒子的作用,如果地球磁圈被破坏,那在太阳风挟带的带电粒子作用下,地球…… 以辰又开始吞咽口水,只要敢想敢做,亚当岂不是能把整个地球毁了? 有那个能力,就算亚当想当皇帝,想当主宰,也没人敢拦着他啊! “没必要做白日梦,尤其还是不属于你的白日梦。”似乎看出了以辰不靠谱的臆想,拜恩托说,“就算是巅峰状态,道剑之主也不具备毁灭地球的能力。亚特兰蒂斯的历史记载,最强状态下的海皇,也无法对地球造成巨大破坏,甚至连掌控国都海都无法做到。” 急于否定亚当的以辰连忙点头:“有道理,道剑之主若是连地球都能毁灭,那消灭王殿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又哪会轮到我们这些不成熟的小屁孩来拯救世界?” 如果晨韬还是个“好人”,并且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反驳以辰:不成熟的是你,小屁孩也是你,不要把你自己跟其他人分到一类里去。 “亚特兰蒂斯的国都海有多大?”晨悦彤问拜恩托。 “相当于现在……八分之一的大西洋。”拜恩托说。 “大西洋面积的九千万平方千米,八分之一就是一千一百万,你们亚特兰蒂斯历史上那位第一任水之主能掌控一千一百万平方千米的海域?嘶——”以辰倒吸一口凉气。 拜恩托纠正他:“我说的是做不到。” “那能掌控多大面积?”以辰追问。 拜恩托想了想说:“五百万平方千米的海域,应该没问题。” “我错了,我就不该问,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我真是活腻了。”以辰摇着手就要离开,“各位,我去冷静冷静,再见。” “你还不能走,有会要开。”安德烈抬了下手,门口全副武装的守卫立即拦住往外走的以辰。 看着冷冰冰却随时能喷出滚烫子弹的枪口,以辰识时务地退了回来,轻咳了一声,佯装为了大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冷静了,正事要紧,各位,我们开会吧。” 说着,在安德烈的示意下,他只能无奈地朝小会议室走去。 . . . 噗的一声,一个银光人影冲出沉寂了许久的海面,来到百米高的空中。 “居然领悟了奥义,亚当表哥,你还真是令表弟我刮目相看啊。”本望着亚当,冷质感的银色短辫和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都湿漉漉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 “你会理解的。”亚当淡淡地说。 “是啊,小成的雷电之体都有了,领悟奥义完全在理解的范畴内。”本低笑着,垂在身侧一直紧握的右手伸到前面,缓缓张开,“表哥,我们打多久合适?” 一滴银色液体悬浮在本平直的手掌上,这是他从自身体内提炼的血,虽然只有一滴,没有晨韬和完颜臻儿提炼的那般多,但这一滴银色的血,远比之前朵拉婕见过的那些蓝色、青色的血要凝实、纯粹。 在天堂岛,黑袍人也就是超级死仆,给朵拉婕的血是晨韬从自身体内提炼出来的,并非超级死仆本身提炼的。 死仆虽然能和道剑之主一样具有暂时性引导元素的能力,但想要从自身体内提炼出这种近乎纯粹元素的血液,无疑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超级死仆,也没有这个能力。 死仆,归根结底不过是被王殿抹除意识的暂时性容纳元素的容器。 “废话真多。”嘴上这般说着,但心里却已经警惕起来,从那滴银色液体上,亚当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本微笑着,但眼底却有一抹寒光闪过,在看不到的衣袖里,鲜血正顺着他大臂流下,绘制出一条弯曲的血线。 “既然如此,那就……先打累再说吧。”他轻微抬动右手,银色液体在空中一颤,嗖的一声,破空冲向亚当。  正文 第十八章 水的领域(一) “我,我就不去了。”会议室里,以辰一边赸笑着摇手,一边双脚蹬地,推着带滚轮的座椅远离光滑的黑色会议桌。 坐在他对面的安德烈微微皱眉:“你不是说跟着他们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吗?” “鬼知道你要让他们去海底啊,去海底也就算了,还要偷偷溜进亚特兰蒂斯的国都,说溜进去就溜进去,你当人家的王城是后花园吗?”以辰嘟囔说。 “两者有关系吗?”安德烈盯着他。 “必须有啊。”以辰解释说,“我有深海恐惧症,别说到海底了,就是下潜几十米都做不到,甚至刚进海里就可能四肢脱力。” 晨悦彤看了眼以辰,对安德烈说:“他确实不合适,我和拜恩托在海里不存在水压问题,他不行。” 安德烈点头,确如晨悦彤所说,海底存在巨大的水压,借助【道剑·沫霜】和海皇三叉戟的力量,晨悦彤和拜恩托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而身为黑暗之主的以辰,就做不到了,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如果让以辰跟着,势必要多一个深潜器,那无疑会加大暴露的危险。 此次潜入亚特兰蒂斯的国都,目的是偷“北美核心”,偷东西这种行为本来就是人越少越好,多个人就多一份乃至多份暴露的危险。 如果让以辰跟着,就势必要为他配上一个大而显眼的深潜器,这种情况无疑属于最糟糕的后者,多个人多了多份暴露的危险。 用多一份算不上强的力量换多了多份暴露的危险,怎么看这笔买卖都不划算,典型的得不偿失。 见安德烈点头,以辰趁机说:“对对对,我真的不合适,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跟着他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只要有水就可以,海水、河水、湖水,都可以。” “什么意思?”安德烈审视以辰,似是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些端倪。 “没什么,只是我与水有点不解之缘。”想保住秘密又不想打消安德雷的疑虑,以辰一咬牙,说,“真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洗脚水……也可以!” 以辰的话不仅没有打消安德烈的疑虑,反而令其对他更加怀疑了。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安德烈打量着对面的以辰:“看来你身上有不小的秘密啊,为了大局,洗脚水都能喝,这牺牲可够大的,我是不是该钦佩你?” “谁说我要喝了?我是……”说喝不行,说不喝又要解释,以辰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最后,害怕言多必失的他不得不闭上嘴,哪怕让对方认定他是打算喝洗脚水。 时间紧迫,安德烈并没有揪着以辰不放,他看向一旁的拜恩托:“尊称你一声恩卡丝殿下,希望此次你能好好配合晨悦彤,毕竟这不止为了我们,也为了你的亚特兰蒂斯。” 如果偷“北美核心”的计划不是晨悦彤提出的,而是拜恩托,那么安德烈一定不会支持,不仅不会支持,而且会一票否决。 因为他不能让晨悦彤冒险,一旦拜恩托是敌人,提出偷“北美核心”的计划就会成了引诱水之主自投罗网的阴谋。 “你不说,我也会好好配合她,不要忘了,未来她可是我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说到这儿,拜恩托视线从安德烈身上移开,落到远离会议桌的以辰身上,“而他,会是亚特兰蒂斯的第二代海皇。” 当然,晨悦彤不会与她哥哥同流合污是她成为亚特兰蒂斯当代皇者最重要的前提。 水之主与水王殿是宿敌,两人能化敌为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便他们是亲兄妹。 “是不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挖墙脚这种事,我想不论是哪个文明的人,都会非常厌恶。”安德烈不悦地说。 “再厌恶,依然有人做,也依然有墙角被挖。”拜恩托说得很直白,似乎亚特兰蒂斯才是现在最强的文明。 “恩卡丝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当代皇者这个位子,我不感兴趣。”晨悦彤说。 从登上航母到现在,期间除了对峙雷电王殿,她一直很平静,或者说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包括在心理疏导和心理测评的时候。 “殿下大人,虽然我对当你们亚特兰蒂斯的第二代海皇非常感兴趣,但你也知道,我有深海恐惧症,对大海有浓浓的敬畏之心——压抑得太久,人是会抑郁的,我可不想抑郁致死。”以辰也立刻委婉地表明立场。 拜恩托微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徐徐图之才是正道,况且现在的他只是亚特兰蒂斯的逃犯,与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乃至新王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这家伙笑起来……简直男女通杀啊。”瞧着拜恩托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以辰小声说,心里竟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自己对一个男人有反应?不行不行,以辰,你一定要给老子矜持住!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计划初步拟定,以晨悦彤为主,拜恩托辅助实施,到时候我会命令所有潜艇配合你们,帮你们吸引亚特兰蒂斯的注意力。这只是初步拟定,计划是否被准许进行,拜恩托,还需要看你提供的行动计划书的可行性。”安德烈一锤定音,“会议结束。” 行动计划书,这是他支持偷“北美核心”计划的第二个原因,既然是计划书,就必然要有路线图,而且是详细的路线图。 亚特兰蒂斯国都的地图可以说是这次军事行动所需要的重要情报之一,纵然只能通过路线图得到亚特兰蒂斯国都地图的一部分,那也是十分有价值的情报。 安德烈的算计,不可谓不深。 拜恩托点点头,起身离开。 对于安德烈的心思,他非常清楚,安德烈也并没有瞒他的意思,这是阳谋,而他答应这个计划,自然不是为了情感文明,他有自己的考虑。 路线图,他会提供,但他也只会提供一条路线及路线周边建筑。 自己的图绝不会成为情感文明舰队攻打亚特兰蒂斯的情报,这是他答应这个计划的前提,不然他将会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会议结束,晨悦彤和以辰也离开了会议室,一时间,明亮的灯光下,地板上只留下安德烈一个人的影子。 晨悦彤在前面走着,以辰跟在后面。 偷“北美核心”的计划是晨悦彤提出来的,但她这么做,并不单纯为了偷“北美核心”,甚至说偷“北美核心”只能算次要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从尤图嘉羙吷手中救回哥哥。 尽管清楚希望渺茫,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从尤图嘉羙吷手中救回哥哥,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哪怕赌上自己这条命。 最不济,也要阻止水王殿,不能让他用哥哥的身体跟俱乐部开战,一旦开战,就有了仇恨,那时,双方就再无法调和了。 出了指挥塔,晨悦彤看到了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拜恩托。 拜恩托直视着以辰,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多余了。 读懂对方的眼神,以辰抬头看天,像一个盲人似的,手扶舷梯,颤颤巍巍地往甲板下的舱室走去:“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冷静冷静,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等以辰的身影消失在舷梯尽头,晨悦彤抬眼看向拜恩托:“人走了,有什么事说吧。” “我知道你的打算,我是说你真正的打算,你想试着……救你哥哥。”见晨悦彤美眸一紧,拜恩托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要告密的意思。” “那请你帮我保守秘密,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即使你之前帮过我。” 晨悦彤带着警告的语气说。 “之前帮的不过是小忙,一句‘谢谢’足够报答了,所以我们现在是两清。”拜恩托说。 “所以如果你是想通过这次帮忙来让我做你们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晨悦彤直言。 “你误会了,若是一次帮忙就能让你那么做,只能说明你太看不起我亚特兰蒂斯当代皇者的位子了。”拜恩托真诚地说,“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水之主,与我亚特兰蒂斯的缘分是断不了的,你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亚特兰蒂斯也一样。” 看着拜恩托那诚挚的双眼,晨悦彤宝蓝色的瞳孔内有光波动了一下,略显冰冷的语气缓和下来:“谢谢。” 不仅是感谢拜恩托帮她保守秘密,更是感谢拜恩托帮她做行动计划书,毕竟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却需要拜恩托费神费力。 拜恩托微微一笑,对着她挥挥手:“再见,我的时间不多,要抓紧回去做行动计划书了,没有它,计划可进行不了。另外,你很厉害,居然那么快就完成心理疏导并通过了心理测评,我听船上的人说,这很不容易。” 晨悦彤缄默,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拜恩托离开了,他很想看看,如果救不了晨韬,晨悦彤会怎么做,阻止晨韬?还是成为晨韬的帮凶?亦或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坐视不管?这就是他自己的考虑。 但愿她不会站到亚特兰蒂斯的对立面,拜恩托新说。 指挥塔外,只剩下晨悦彤一人,走到栏杆前,海风拂面,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出起神来。 许久,一只海鸟从视野里拍打着翅膀飞过,发呆的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离开指挥塔。  正文 第十八章 水的领域(二) 就在以辰等人离开会议室不久,一个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如果晨悦彤还在这里,必然认得此人,眼前这个中年人正是对她进行心理疏导的心理学专家。 “我说,你确定不跟我解释解释?”中年人没好气地对安德烈说。 安德烈抬眼看了看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到旁边的热水器接水:“解释什么?” “你跟我装糊涂是不是?水之主的心理测评分明不合格,你为什么准许她参加这次行动?”中年人质问。 “不合格吗?我看成绩明明及格了嘛。”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撂挑子不干了?”中年人气得一拍桌子,大吼。 “别啊,俱乐部那么多人可都指望着你们心疗组了,你这组长可不能带头给我添麻烦啊。”安德烈讨好地笑。 中年人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那你就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可晨悦彤的心理测评成绩的确及格了啊。” “少来,我给她用的是反向测评法,成绩及格恰恰说明她心理有问题。反向测评法,分数越高,心理问题越严重,她高达九十二分,心理测评能合格?鬼信。”中年人眼神鄙视地说,“知道九十二分是什么概念吗?她已经会用平静来掩饰自己的异常情绪了,表现给我们看的同时又在自我逃避,不敢正视现实,她只会越陷越深。” 安德烈重新坐回位子:“她才多大?一个年轻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出来?那可是她亲哥哥,唯一的亲人。换作你,资深的心理专家,就能轻易走出来?” “医者不自医。”中年人说,“从她的表现来看,情况再严重的话,她很大可能会有不合理的举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鬼信。” “所谓不合理的举动无非就是失去理智的行为,也就是冲动,她已经有了。”安德烈放下水杯,看着他说。 中年人目光一紧:“你是指她提出的潜入亚特兰蒂斯偷‘北美核心’的计划?” “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晨韬,她想试试能不能救回她哥哥。”安德烈点头。 他知道晨悦彤的想法,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可以说,从晨悦彤提出计划到计划初步拟定,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都是他默许的。 “北美核心”在水王殿手里,岂是说偷就能偷到的?如果只是单纯地偷“北美核心”,他怎么可能同意晨悦彤潜入亚特兰蒂斯? 事实上,只要晨悦彤理智一点,就能想到,她提出的这个计划是不切实际的,而老谋深算的令行部主管却同意了她这不切实际的计划,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晨悦彤看不透是必然的,如果她能看透这一点,那就说明她想通了,也就不会冲动地提出偷“北美核心”的计划,更不会有接下来一系列的事了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支持她?”中年人皱眉。 “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为了路线图。”安德烈左手放到桌面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发出轻微且沉闷的声响,“通过路线图,我们可以得知亚特兰蒂斯国都的部分地图,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我问的是主要原因!不要告诉我你真指望她能偷到‘北美核心’或者救回她哥哥。安德烈,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去投诉你!”说到最后,中年人的声音又提了起来,而且带着浓浓的批判和质疑语气。 “不要拿投诉威胁我,小心我把你丢海里喂鱼,到时候给你弄个因公殉职的死因,你就带着你的荣誉下地狱去吧。”安德烈不爽地哼道。 在外和戈尔曼、迈克尔不对付,又要受七莲塔那些小鬼的气,还有几个不敢惹的姑奶奶,现在连手下都造反欺负到他头上,这是要活活把人气死吗? “很好,那你就给老子写因公殉职吧,老子现在就跳海喂鱼。”说着,中年人挽起白衬衣的袖子就往外走。 “别别别啊,我开玩笑,开玩笑。”前一秒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下一秒安德烈就?了。 “那就被废话,快说。”中年人一个转身就坐回了位子。 谈开正事,安德烈严肃起来:“正经说,我这也是在帮你。”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看你是怎么帮的我。”中年人笑了,翘起腿,“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的问题,你短时间解决不了,我只能用我的方法来解决,这不算帮你吗?” “同意她的计划就是你解决她问题的方——你想以毒攻毒?”说到一半,中年人终于猜到安德烈真正的打算。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了。”安德烈点头说。 “会不会太冒险了?亚特兰蒂斯可是第四文明当之无愧的霸主,它的国都,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险地。”中年人担心地说。 “她自己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尊重她。况且,希望渺茫不代表无望和绝望,说不定她真能偷到‘北美核心’或者救回她哥哥。世事无绝对,更何况是我们接触的这个世界。” “那如果她被发现,死在亚特兰蒂斯或水王殿的手上呢?”中年人反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德烈才说:“那……水王殿就对这个世界造不成威胁了,起码暂时不会,不是吗?” “这对他们兄妹不公平。”尽管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但中年人还是对其冷血的一面感到不适。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水王殿既然选择了晨韬,那以前的晨韬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晨韬就是尤图嘉羙吷,人类的敌人。至于晨悦彤,从成为道剑之主那一天起,她就被强加了重担,几乎卸不掉的重担。”停顿了许久,安德烈缓缓地说,“如果有一天,王殿的存在真正威胁到了全人类的生存,会有人解决……所有道剑之主。” 中年人遽然一惊:“那个计划还存在!” “它的存在才是保证人类生存的关键,也是我们对付王殿最后的办法。”安德烈起身,朝会议室外走去。 . . . 魔鬼三角海域南端,波多黎各海沟。 宛若深渊的海沟横躺在广袤无边的海床上,深渊旁边,盘踞的巨龙散发着耀眼的蓝紫色光芒,为这千万年被黑暗笼罩的大海深处带来了光明。 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国都。 国都深处,一座距离王宫不远的宏大宫殿,穿过高大深灰色石柱林立的大厅,向内深入,走廊里,原本飘着的血腥味已经消失,站岗的亚特兰蒂斯族人也都不见踪影,整座宫殿静得出奇。 “怎么回事?人呢?哪去了?都给老子滚出来!”走过三条走廊都不见一人,求恩吉斯终于忍不住,脸色阴沉地大喊。 一边喊一边朝宫殿深处那放置祭坛的殿宇走去,特使正在那里施法,解封国都。 在距离殿宇只有一条走廊的时候,求恩吉斯不再喊了,气氛安静得诡异,他心里开始有不好的感觉产生。 双臂一抖,两把锋利的匕首从袖子里滑出,落到手里,他小声自言自语着走向殿宇:“哼,我的特使大人,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穿过最后一条走廊,求恩吉斯来到殿宇前,厚重的金属大门紧闭,隔绝了视线的同时也隔绝了声音,将内外完全分成了两个世界。 按下开关,厚重的大门在隆隆的声响中打开,由一道缝隙向两边不断扩大,殿宇的场景逐渐映入他的眼帘。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求恩吉斯,在大门打开的一刻,脸色变了。 殿宇内,石砌墙壁被一层蓝色光膜包裹,不,不是光膜包裹着墙壁,而是蓝光与石壁距离过近而产生的视觉错觉。 殿宇里,有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光球大到几乎撑满了殿宇这偌大的空间,耀眼的蓝色光芒与石壁仅有数米的距离,也就只有大门前的空间还大一点。 光球内,成千上万类似幽魂的蝌蚪状东西形成一股庞大的血色鱼群,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怨气,眼睛下是亚特兰蒂斯族人特有的海皇鳞。 大门右边,殿宇的一个角落,仅剩的一点空间里,晨韬一头黑色短发变成了蓝色,正通过几米宽的缝隙扭头朝求恩吉斯看去。 在他脚下,是一具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正是消失的那些亚特兰蒂斯族人。 不时会有一条很小的血色“游鱼”从蓝色光球内冲出,钻进一具尸体,而被“游鱼”钻入的尸体,皮肤变为诡异的蓝色。 随后尸体崩碎,化为蓝色光片。 蓝色光片的出现令殿宇里的海水沸腾不已,而且这种波动的“情绪”随着光片的增加正不断向外扩大。 “五领主,你来的比我预料的要早了点,不过没关系,该做的我都做了。”晨韬对着求恩吉斯轻轻一笑。 “特使,不该做的你也做了。”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求恩吉斯眼中有杀意涌出。 “我也不想杀他们,但没办法,他们非要拦着我,只能说这是他们自找的。”晨韬不在意地说,连看都没有看尸体一眼。 “这些话特使还是等下去了跟他们亲自说比较好。”求恩吉斯冷笑一声,有了动手的理由,他反而不急着动手了。 “怎么?要对我对手?我可是帮了你们亚特兰蒂斯的大忙。”晨韬挑眉。 没有否认,求恩吉斯笑着说:“大哥说了,解封之力已经蔓延,很快,整个国都就将完全解封,如此,特使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晨韬欣赏地看着他点头:“卸磨杀驴都能被你说得这么坦诚,也真是难为你了。恩将仇报,作为第四文明的霸主,你们亚特兰蒂斯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你是亚特兰蒂斯的恩人,但同时你也是亚特兰蒂斯的罪人,不要忘了,你杀了我亚特兰蒂斯的领主和族人。不论是为四哥报仇,还是履行领主职责,我都必须杀了你。”求恩吉斯说,“到现在我都没有动手,也算是对恩人的一番感谢了。特使放心,我会给你个痛苦的。” 说完,身影一晃,他便冲了出去,手持匕首刺向晨韬。 他不打算再跟晨韬废话下去,感谢完,就该动手了,蓝色光球内那些类似幽魂的东西非常古怪,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况且他可是想杀这位特使想好久了。 时光特使,是时候该让你回到你的时光中去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水的领域(三) 求恩吉斯近乎贴着墙壁前冲,过程中更是时刻提防着光球,以免被冲出的血色“游鱼”袭击,他可不想落得一个身体崩死的下场。 “不知死活。”晨韬嗤笑一声,右手轻轻一挥,一条血色“游泳”就冲出了蓝色光球。 光球内的“游鱼”基本都在半米左右,而冲出的这条“游鱼”却足有一米长,在鱼群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个头。 血色“游鱼”出现的刹那,求恩吉斯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从那“游鱼”上,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 那双大眼睛里充斥的怨气,只是看一眼,求恩吉斯就心神不宁。 绝对不能硬碰,拿定主意的他立刻停止前冲的动作,躲避袭来的“游鱼”。 然而,不论求恩吉斯的身材多么灵活,“游鱼”都如影随形,摆脱不掉。 求恩吉斯明白,是气息,那类似幽魂的东西正是被自己的气息所吸引,才紧追着不放,尽管知道原因,他却无计可施,那鬼东西根本碰不得。 特使在解封的时候对他动了手脚,不,是对所有亚特兰蒂斯族人,那家伙对所有亚特兰蒂斯族人都动了手脚! “该死!”求恩吉斯怒目切齿。 事到如今,他岂不知自己五人都被特使骗了? 恩卡丝殿下是对的,特使根本不是善人,也根本没有帮助亚特兰蒂斯的意思,从始至终,这家伙都在计划着见不得人的阴谋。 求恩吉斯后悔万分,当初属他对恩卡丝殿下意见最大,几乎是恩卡丝殿下说一句他就反驳一句,事后他也有点后悔,所以也没有给过特使什么好脸色看。 “水王殿!”忽然想起拜恩托曾说过的话,求恩吉斯脸色大变。 “很不走运,你知道得太晚了。”晨韬一笑。 怒视他,求恩吉斯一咬牙,果断扭头朝外跑去,他不怕死,但要把消息传出去,不能让大哥他们再蒙在鼓里。 解封的国都,亚特兰蒂斯残存的力量,会是水王殿的对手吗?他来不及多想。 “来了就别想着走了。”望着即将冲出金属大门的求恩吉斯,晨韬讥笑说。 海水凝结成冰,一面厚重的冰墙在求恩吉斯的必经之路形成,宛若抡起的巴掌,携带巨大的力量,朝其扇去。 轰! 冰墙撞上求恩吉斯,炸开,锋利的碎冰溅开,冲破水流,刺在墙壁和地板上,而求恩吉斯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也就在求恩吉斯落地的一刻,后面紧追不舍的血色“游鱼”冲进了求恩吉斯体内。 身体开始僵硬,皮肤逐渐变为诡异的蓝色,求恩吉斯原本愤怒的神色反而消失了,眼中的杀意被平静代替。 “你……不得好死。”在化为蓝色光片的前一刻,求恩吉斯说。 “希望你能如愿。”晨韬不介意地笑笑。 求恩吉斯死了,海水沸腾的范围再次扩大,已经延伸至了殿宇外。 整理了一下衣服,晨韬走了出去,来到宫殿外。 望着一座座宏伟的深青色宫殿和远处深灰色城堡那高大的城墙,他的视线好像穿过了城墙,落在了最内圈的那层长满青苔的护城墙上。 “亚特兰斯蒂,你该完成属于你的伟大使命了。”浓郁的蓝光从晨韬手中射出,如同一条水蛇,扭动着长长的身子钻向身后宫殿的伸出。 蓝光“水蛇”爬进放置祭坛的殿宇内,猛然冲入巨大的光球。 这一刻,光球破碎了,幽魂一样的鱼群瞬间摆脱束缚,获得自由。下一秒,数不胜数的血色“游鱼”冲出殿宇,争先恐后地向宫殿外游去。 强大的威压从晨韬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宫殿前方的空间,从宫殿里出来的“游鱼”被威压震慑住,停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异动。 只是,没了蓝色光球的约束,浓如实质的怨气从“游鱼”的大眼睛中散发出来,好似瘟疫一般向四周覆盖而去。 满意地看了眼不断壮大的“鱼群”,晨韬把目光投向王宫的方向,如高山般巍峨的王宫已经亮起了蓝紫色光芒。 显然,这边的异常引起了灏恩等人的警惕。 不仅如此,正有大量的身影朝这边赶来,那是附近的巡逻小队,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亚特兰蒂斯族人。 “鱼群”的集合比巡逻小队赶来要快一些,当最后一条“游鱼”从宫殿里出来时,宫殿前的怨气已经浓郁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去吧,找寻你们的主人,发挥你们的力量,让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成为水的祭品!”晨韬张开双手,大声说。 话落之时,强大的威压消失,鱼群失去了压制,顿时四散开来,如绽放的红玫瑰,带来妖艳的视觉盛宴。 每一条血色“游鱼”都发了疯似的拼命游动,找寻自己的猎物,少许冲向城堡内的宫殿群,更多的则瞄准了其他城堡。 “游鱼”跃过一层层护城墙,由内而外,扩大自己的狩猎范围,血色将会带着恐慌和绝望,蚕食一座座城堡,直至毁灭整个国都! 鱼群来袭,巡逻小队首当其冲,一条条“游鱼”钻进体内,一个个亚特兰蒂斯族人死于非命,为海水提供沸腾的养料。 诡异的是,随着一个个亚特兰蒂斯族人死去,那浓郁的怨气竟开始减少,尽管那种速度十分缓慢,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怨气消散,死寂归来,海洋的鼎沸盛举,将凝聚为永冻之灾,重现世间。”晨韬轻声说。 从怀里摸出玲珑剔透的结晶,升腾的白雾隐没了手掌,内部纵横交错的光线谱出自然之曲,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激动。 “北美,终会成为水的领域,即便是天,也休想例外。”留下一句话,晨韬的身影消失在宏大的宫殿前。 . . . 所谓的“地震”并没有活跃多久便消失了,“地震”过后,海啸肆虐一番也平息下来,大海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也就在这时,一支支舰队到了这波多黎各海沟所在的百慕大三角南端。 核动力攻击型航空母舰上,回到指挥塔的以辰平复着内心的震惊,只是任由他如何调整,震撼的画面都停留在他脑海里,迟迟不肯出去。 大海是广袤的,总会给人一种填不满的伟感,但就刚刚,他看到了被填满的大海,目光所及,一艘艘威武的军舰如军姿笔直的军人,占据了海面。 他没有细数,但他敢肯定,军舰的数量必定超过了一百。一百艘军舰在海面上铺展开来,那是怎样的一幕? 壮观?热血沸腾?以辰非常肯定,那一瞬间,他这位胆小如鼠的黑暗之主都有种为了世界和平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 近十支舰队的会合,组成了这支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 不敢说后无来者,但一定是前无古人。 面对亚特兰蒂斯,这个第四文明的霸主,即便对方只剩下一个国都,新秀俱乐部依然不敢轻视,以非常之高的战略规格接待。 这场军事行动,绝对是新秀俱乐部自成立以来向命轩申请的最高规格的海洋军事支援,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场海洋军事行动能与此次相提并论。 欧阳琪接替了班世的协同工作,而班世,早已兴奋地离开了这艘核动力航母。 之所以兴奋,是因为舰队里航母的数量由三艘增加到了六艘,身为珠星队长的他,在航母增加后自然而然成为一位航空母舰的舰长。 其他三艘航母,也是只有一艘核动力航母,舰长是列昂尼得,班世是另外两艘常规动力航母其中一艘的舰长,另一位舰长是皓月队长罗诚。 此次作战,安德烈是总指挥,其他五位舰长是副总指挥,六人协同指挥这支庞大的百船舰队。 而独立于这支舰队之外的由七艘日逐舰组成的日逐舰队则由战争女帝凡妮莎·罗伯托单独指挥。 “面对水王殿都没有这般兴师动众,一个只剩国都的亚特兰蒂斯,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以辰自言自语。 其实他也明白,对付亚特兰蒂斯与对付不朽军团不同,对付不朽军团,俱乐部只需应对从生灵虫洞中出来的殿卫即可;而对付亚特兰蒂斯,俱乐部需要应对的不止敌人,还有敌人手里强大的武器。 海皇护卫军入侵质门分部时使用的武器给新秀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即使这第四文明的霸主只剩国都,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至于王殿,常规武器根本对其不起效果,纵使导弹等战役武器,所起效果也十分不理想。 王殿虽是个体,但却是远远凌驾于绝大多数个体之上的存在,对付这种存在,群殴是非常不理智的,不仅起不到任何效果,还会成为对方用来“发泄”的活靶子。 如果群殴有效,不用想以辰就敢肯定,针对王殿的军事行动,其规模绝对会比现在这个场面还要大十倍乃至百倍。 “元素对抗元素,主张挺对的,就是有点耗‘道剑之主’。”以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 “嘀咕什么呢?”有声音传来,液晶拼接屏前,欧阳琪回头看他。 “没,没什么。”见晨悦彤和拜恩托也都站在拼接屏前,以辰不禁对上面的内容感到好奇,“看什么呢?” “亚特兰蒂斯的国都。”欧阳琪说。 “亚特兰蒂斯的国都?快,让我看看。”听了欧阳琪的话,以辰顿时更好奇了,快步凑了过去。 画面是潜艇拍摄的,昏暗的海底,波多黎各海沟宛若广阔海床上的一道裂缝,在其旁边,是巨大的蓝紫色光团。 “什么都看不到啊。”只能看到蓝紫色光团的以辰顿时大失所望。 “这是国都的能量膜,有极强的能量抵消效果,并且能隔绝水压,是国都深潜大海的重要依仗。”拜恩托说,言语里充满了自豪。 “你的王城这么大!”以辰这才发现光团非常大,大到潜艇隔着一段距离都无法拍摄到光团的全貌。 “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城。”拜恩托纠正。 以辰给了他一个白眼:“亚特兰蒂斯都是你的,更何况一座王城。” “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只有一座王城。” “你说得都对。”以辰举手“投降”,他发现这家伙居然比自己还犟,简直是头水中犟驴,“话说,你们亚特兰蒂斯领土最大的时候有多大?” 他特地在“你们”上加了重音。 沉吟了一下,拜恩托说:“三分之二。” “什么?”以辰一愣。 “地球的三分之二。” 以辰睖睁着眼睛,嘴巴张了半天,才硬挤出一句话:“乖乖,地球的三分之二!” 正文 第十九章 战与乱(一) “我现在有理由相信你们亚特兰蒂斯能代表第四文明了。”以辰对拜恩托竖起大拇指。 一个国度的领土占了地球的三分之二,这不是霸主又是什么? 想到除亚特兰蒂斯外的其他国度只能瓜分地球剩下的三分之一,其中还有许多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以及灾难频发的险地,他不禁有些同情那些国度的统治者。 “只可惜,现在已经是第五文明的时代,亚特兰蒂斯想要跟上脚步,很难。”拜恩托从口袋里拿出白丝面纱,遮住那令女人都嫉妒的容颜。 “这说明时代在进步。”以辰拍了拍拜恩托的肩膀,只是那略显轻柔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在揩油。 “你们的计划被准许了,可以进行,潜艇群会配合你们,帮你们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安德烈从会议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经过一位总指挥和五位副总指挥的商讨,晨悦彤申请的潜入亚特兰蒂斯偷取“北美核心”的计划通过了。 实际上,计划的决策权完全在安德烈手里,与其他五人的商讨更多是关于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如何配合晨悦彤和拜恩托。 “下去准备吧,潜艇群会先行下潜,你们在半个小时后行动。”安德烈看向晨悦彤和拜恩托,叮嘱说,“记住,行动以自保为主,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退,潜艇群会掩护你们。” 晨悦彤和拜恩托同时点头,对视一眼,离开指挥塔,往下潜的舱室走去。 “能赶上这种百年不遇的好事,老子可真是命好。指挥这么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老子绝对是历任令行部主管中最有排面的。”望着外面庞大的舰队,安德烈摩拳擦掌,令行部的疯劲被其完美展现出来。 不,不是疯劲,是彪悍的作风和嗜战的性格,这才是安德烈心目中最能代表令行部形象的话。 “您真是……货真价实的……战争贩子。”以辰赸笑。 瞥了他一眼,安德烈把目光放到拼接屏上,一边戴战术指挥手套一边淡淡地说:“这种大战应该用不到太弱的人,暗王不出现的话,你就自由行动吧。” 以辰嘴角微微抽搐,暗骂说你才弱呢!你全家都弱! 瞧了眼安德烈的黑手套,他撇撇嘴,小声说:“戴手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人当司机呢。” “你可以下去了。”安德烈下逐客令,“噢,对了,记得跟后勤领救生衣,像你这种上天不稳的人,很容易掉进海里,有救生衣在起码能活得久一点。” “布朗主管,您真是好口才。”以辰逃似的离开指挥塔,就算安德烈留他,他也不愿在那里多待一刻,再待下去指不定要被嘲讽成什么?样。 出了指挥塔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以辰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才想起好久没给老妈打电话了。 犹豫中,电话停止了震动,对方挂了。 回给老妈一个“正在训练,抽时间打回去”的消息,又发了一个调皮的笑脸表情,以辰收起手机。 也不知道这边的事什么时候能完,马上就过年了,这个除夕夜自己能赶回去陪爸妈吗?还有艾雪,以她的性格,应该还在担心完颜臻儿吧。 以辰摇了摇头,停止胡思乱想,这些事还是等活下来再想吧。 回家过年?或许自己能活下来就是天大的气运了。 . . . 三十艘潜艇分成三个分队,各由两艘核动力潜艇带队,从三个指定位置下潜,这是根据声纳探测出亚特兰蒂斯国都位置后制定的下潜方案。 三支潜艇分队呈三角状下潜,亚特兰蒂斯国都就在三角的中心位置,而晨悦彤和拜恩托行动路线,就在其中两支距离相对较远的潜艇分队之间。 既然是潜入,掩护就不能太过明显,不然很容易暴露吸引注意力的目的。 体型巨大的航空母舰如一座堡垒般停在海面上,两颗大型“胶囊”从航母底部发射出去,在强大的喷射力下顶着海水产生的莫大阻力朝大海深处冲去。 速潜喷射器,一种利用巨大压强差产生强大喷射力进行深海速潜的装置,最大程度减弱水的阻力,将人或物体在半分钟内送到一千米深的水下。 这种装置从发明到现在,都是用来送深海探测器的,送人,还是第一次。 透过高强度玻璃望着逐渐远离的波光粼粼的海面,晨悦彤调整自己的呼吸,倒不是氧气不够,而是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深潜,而且是以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非常规方式,真正开始接触大海,感受到大海的庞大与伟岸,即使是水之主,她依旧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紧张和丝丝恐惧。 随着快速下潜,光线也开始快速减弱,在不大的“胶囊”里,身体不能大幅度活动,只有头顶的微小显示器亮着微弱的蓝光,显示着下潜深度。 看着显示器散发的蓝光,晨悦彤眼睛一亮,蓝色剑息从身上亮起,顿时,昏暗的“胶囊”内明亮起来,银色的金属壁都被夺目的光芒染成了蓝色。 随着剑息亮起,晨悦彤头重脚轻的微晕感得到了缓解,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感受到大海传来的亲和感,仅有的丝丝恐惧也烟消云散。 “再有十秒钟,深度就会下潜至一千米,速潜喷射器只能送你们到那里,后面的路就需要你们自己走了。”安德烈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 “或许它能再送我们一程。”晨悦彤灵机一动。 “阻力变动力。”另一颗“胶囊”里的拜恩托猜到了晨悦彤的想法。 浓郁的蓝光从晨悦彤所在的“胶囊”里涌出,包裹在其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蓝色光膜。 光膜形成的瞬间,原本阻挡在“胶囊”下方的海水竟自行向两边分开,而“胶囊”上方,海水则自发地向胶囊尾部汇聚,形成暗流,推动着“胶囊”下潜。 有了海水的帮忙,原本速度骤减的“胶囊”仿佛被重新注入了动力,速度再度提升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拜恩托通过无线电对晨悦彤说。 他体内没有剑息,想要利用海水就只能借助海皇三叉戟的力量,可速潜喷射器内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允许他拿出海皇三叉戟。 一旦拿出海皇三叉戟,“胶囊”势必会被无情的冷白色三叉戳个窟窿。所以,他只能向晨悦彤求助。 【道剑·沫霜】苏醒,贴着晨悦彤身体一侧,狭小的空间对与“魁梧”毫不沾边的道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蓝光如一根具有灵性的绳子从晨悦彤所在的速潜喷射器甩出,缠绕上拜恩托所在的速潜喷射器。 晨悦彤这么做自然不是想一颗“胶囊”拉着另一颗“胶囊”,缠绕上拜恩托所在的速潜喷射器的一刻,浓郁的蓝光就如同液体将其包裹住。 立时,拜恩托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原本快要停下的速潜喷射器,又开始下潜,而且还在加速。 两颗“胶囊”之间的蓝光“脐带”依然在,为拜恩托所在的速潜喷射器持续提供着力量。 如此对晨悦彤来说,消耗的力量并不多,之所以需要借助【道剑·沫霜】是因为她没有水之体,无法建立为拜恩托所在速潜喷射器提供力量的媒介。 原本应该在大海一千米深的地方停下里的速潜喷射器,继续向着大海深处前进。 在深度达到两千米时,速潜喷射器表面已经开始有裂纹产生,显示器也有要失灵的迹象出现。 这很正常,速潜喷射器本来就是一种一次性深海运输装置,喷射力只能将其送到一千米深,所以制造时自然不会用硬度非常高的材料,只要能承受住一千五百米的水压挤压力就可以了。 两千米深才出现裂纹,速潜喷射器的质量已经非常不错了。 四面剑尖从“胶囊”里刺出,紧接着由剑刃扩大战果,剑刃虽然平滑偏钝,但切割起金属却毫不费力,即便是在这两千米深的大海里。 与这边的优雅相比,另一边更粗暴了一些,蓝紫色光点闪烁的戟尖刺破“胶囊”,紧接着一长两短冷白色三叉直接将“胶囊”一分两半撕裂开来。 晨悦彤和拜恩托分别从自己所在的速潜喷射器中出来,巨大的水压令速潜喷射器的门变形,无法打开,没办法,他们只能采取这种暴力的方式。 蓝光和蓝紫色光芒形成光球,分别将晨悦彤和拜恩托包裹其中,帮他们抵挡巨大的水压。 不是他们不想再利用速潜喷射器下潜,只是再往下,水压增强,速潜喷射器会彻底变形,而如果隔绝速潜喷射器的水压,那与他们现在这般直接在海水里没任何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又何必要待在那狭小的空间里? 海皇鳃缓缓扇动,拜恩托在海水中呼吸,而晨悦彤则利用剑息直接抽离海水中的氧气呼吸,无论是哪种方式,都让人羡慕不已。 他们的字典里或许有“溺水”,但绝对不会有“溺水身亡”。 蓝色和蓝紫色两个光球在两千米的海水中轻微振动,那是水压带来的,越往下,水压会越大,光球振动的频率和幅度也会越大。 晨悦彤和拜恩托对视一眼,齐齐动手,控制着各自的光球继续下潜。 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在四千米深的海底,减去已经下潜的深度和能量膜的高度,距离不足两千米,望着下方,已经能隐约看到蓝紫色光芒。 随着下潜的深度不断增加,视野里蓝紫色光芒开始变清楚,也开始变亮,远远望着,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在深海中。 当下降到三千米的时候,周围已不再昏暗,浓郁的蓝紫色光芒不比海水少,视线所及,全是被光芒染成蓝紫色的海水,没有黑暗,视野十分清晰,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在深海之中。 能量膜形成的蓝紫色光罩将亚特兰蒂斯的国都护在其中,无比巨大的光罩令晨悦彤震撼不已,可以想象,这光罩之内必然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宏伟的建筑群。 第四文明的霸主,亚特兰蒂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不过,现在的海底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远比海面上要热闹,尽管海面上有着一支庞大的百船舰队,但舰队却处在“休息”状态,而这海下,却早已成了真正的战场。 三支潜艇分队早已呈三角状包围亚特兰蒂斯的国都,在对方多次拒绝对话后,安德烈果断下达攻击命令,潜艇群悍然发起了进攻。 虽然只是试探性进攻,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密密麻麻的鱼.雷发射出去,如找到妈妈的小蝌蚪,急匆匆冲向蓝紫色光罩,只是那狰狞的笑容却表明,这些孩子来得不怀好意。 轰!轰!轰…… 一枚枚鱼类撞在能量膜上,沉闷的爆炸声在海底接连不断地响起,白光与火焰形成绚烂的烟花在蓝紫色的光幕上绽放,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使得海水翻滚,形成危险的暗流,搅动着海底世界。 正文 第十九章 战与乱(二) 经过仔细观察,晨悦彤发现确如拜恩托所说,能量膜有极强的能量抵消效果,鱼.雷产生的爆炸都被能量膜上的能量抵消了,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一点破坏。 似是看出了晨悦彤的想法,拜恩托说:“想要对能量膜造成破坏,首先就要耗尽能量膜的能源,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进攻,能量膜的能源足够使用一个月。”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的言语中并没有多少乐观的成分,他清楚,这是潜艇群的试探性进攻,而且海面上还有蓄势待发的庞大舰队,接下来的攻击,只会更加猛烈。 就在这时,有灰黑色的影子从蓝紫色光罩中出来了,锥形的头部有深红色灯光,像一双魔鬼的眼睛,滚圆的中部如同牛的腰身,腰身两侧有鱼鳍一般的结构,尾部是圆片状,呈暗红色。 灰黑色影子一个接一个从光罩中出来,短的只有二十米左右,长的足有百余米,影子们迅速集合,组成三支灰黑色“幽灵”分队,冲向三支潜艇分队。 亚特兰蒂斯没有坐以待毙,他们也派出了深海作战工具。 亚特兰蒂斯的潜艇?只是一怔,晨悦彤就反应过来,是了,水之国度怎么可能没有深海工具? 没有深海工具,那些入侵质门分部抢走“北美核心”的海皇护卫军又怎么可能来回于海面与海底? 不论是用于交通还是用于作战,亚特兰蒂斯都应该是深海工具方面的专家。 想到这,晨悦彤忽然感到不解,那么多海皇护卫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大陆内地的?如果说拜恩托一个人还有机会,那么数量众多的海皇护卫军根本不可能。 可事实是,海皇护卫军做到了,他们不仅做到了,并且准确找到了质门分部所在。 从海皇护卫军的行动来看,他们分明清楚质门所在,对其也非常熟悉,更知晓“北美核心”藏匿之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俱乐部里很可能出现了内鬼。 这是安德烈得出的结论,也是令行部得出的结论,从结论得出的那刻,俱乐部的内查就开始了,以质门为主要调查对象,囊括了俱乐部所有人。 毕竟如果真是秘密泄漏,内鬼可能是本身就知道秘密的知情人,当然也可能是窃取了秘密的不知情人。 在晨悦彤走神之际,战斗打响了。 锥形头部在前冲的过程中直接变成了惹眼的红黄色,如烧红的烙铁,“幽灵”分队所过之处,大量海水汽化,白雾升腾。 潜艇群真正的攻击开始了,一枚枚远比之前威力更大的鱼.雷锁定了“幽灵”分队,从潜艇底部发射出去。 亚特兰蒂斯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其深海工具的强大,腰身两侧如鱼鳍一般的结构摆动起来,灰黑色的“幽灵”周围的海水顿时变得汹涌,而“幽灵”在这暗流中,反而如鱼得水,变得更加灵活。 强大的推进力好不容易帮助鱼.雷冲进暗流中,却又要面对无比灵活的“幽灵”,一时间,根本无法追上目标。 艇长是果断的,见鱼.雷无法追上对手,当即命令引爆鱼.雷。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巨响在大海深处炸开,威猛的火花令海水短时间都无法浇灭,而“幽灵”只是在强大的冲击波中剧烈晃动一番就恢复了平稳。 “好强。”晨悦彤轻声说。 能在水中交谈,除了亚特兰蒂斯的人,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有她这位水之主和水王殿了。 对于亚特兰蒂斯深海工具的强大,晨悦彤有了新的认知,尽管没有命中目标的鱼.雷威力会弱一些,但近距离承受鱼.雷的爆炸却没有任何损坏,足以说明“幽灵”的防御力之强大。 在承受了一波攻击后,三支灰黑色“幽灵”分队终于冲到了三支潜艇分队的面前。 “幽灵”没有减速,反而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朝潜艇撞去,这是打算以原始的肉搏方式硬碰硬! 滚烫的烙铁落到皮肤上是什么感觉?潜艇感受到了,被“幽灵”撞击到一瞬,潜艇发生剧烈晃动,同时,被撞击的部位,厚重的铁皮一层层被高温融化。 只是几秒,潜艇坚硬的“皮肤”就被高温烧焦融化,潜艇舱室内的温度急剧升高,与此同时,大量海水涌了进来。 仪器失灵、系统受损、动力消失……一系列紧急情况的发生,令被“幽灵”撞击到的潜艇短时间就彻底报废,而潜艇的报废也意味着里面的作战人员全部牺牲。 只是一次交锋,令行部就出现了伤亡。 幸运的是,被“幽灵”撞击到的潜艇只是少部分,大多数潜艇在艇长的指挥下都进行了紧急规避,躲开了对手野蛮又强大的攻击。 更有经验丰富的艇长在躲避后第一时间下令全力攻击,多枚鱼.雷同时击中“幽灵”,亚特兰蒂斯也出现了伤亡。 灰黑色影子不多,总共也只有十五个,是潜艇群的一半,但凭借强悍的作战能力,却硬生生与潜艇群打得难分难解、势均力敌。 “我们从那边走。”拜恩托指着两处战场之间的空隙说。 能量膜耀眼的蓝紫色光芒为两个小小的光球提供了足够的掩护,光球大幅且剧烈地振动着下潜,所幸两处战场都距离较远,波及到他们的只有经过海水削弱的余波。 在【道剑·沫霜】和海皇三叉戟面前,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余波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两个光球最终落在能量膜边缘的海床上,望着散发着极强能量波动的蓝紫色光罩,拜恩托举起海皇三叉戟。 蓝紫色光点在戟尖闪烁,正前方平滑的光罩上,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缝隙向两边扩大,形成一扇神奇的门户。 按照拜恩托的计划,来到海底,他会利用海皇三叉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从能量膜上打开一道口子,这样他和晨悦彤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溜进去后,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高大的护城墙。 想要进入国都,飞是行不通的,国都上空有防御系统,未被记录的生命体征,都会成为防御系统的打击对象。 通过这最外围的经过拔高和增厚的护城墙是他们此次潜入计划成功的关键,也是此次潜入计划中最棘手的地方。 既然是潜入,自然不能武力突破,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想要一举突破并不现实,况且那样就暴露了,潜入也就失败了。 “走吧。”看了眼晨悦彤,拜恩托率先走进门户之中。 没有犹豫,晨悦彤跟上了拜恩托。 两个光球先后消失在门户中,少时,蓝紫色光晕如同轻柔的手从光罩表面拂过,门户收缩,变回裂缝,最后若伤口般愈合。 潜艇、“幽灵”、鱼.雷、光罩……整个海底世界在大战四起后乱作一团,深海生物四散逃走,晚走一步的更是收到了暗流的船票,不得不登船远行。 与外面的海底世界相比,能量膜内的国都同样乱成了一锅粥,既要对付外来敌人,又要躲避索命的血色“游鱼”,亚特兰蒂斯的族人可谓是提心吊胆地忙得不可开交。 不想与外敌对话,也确实没有精力与外敌对话,于是就有了“先打了再说”的命令。 望着国都上空那数不胜数的血色“游鱼”,灏恩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毫无疑问,这些充满古怪的鬼东西是那个被他们奉为特使的家伙弄出来的。 事到如今,他岂不知自己等人都被特使骗了? 难道真如恩卡丝殿下所说,特使在几千年前就盯上了“亚特兰蒂斯之眼”?灏恩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误会拜恩托了。 “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求恩吉斯多半已经遇难了。”瑟明菲双眉蹙起,继四弟之后,五弟也惨遭特使毒手,接下来,或许就该是他们三个了。 “该死!”坐在椅子上的恩菲杰猛地一捶桌子。 “我早就说过特使有问题,可你们都不……”瑟明菲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说了也于事无补。 “你是对的,这次我们……都错了。”灏恩收回视线,握着黑色拐棍的手更紧了,“废除殿下的身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我们太渴望亚特兰蒂斯再度崛起了,以致于被文明复苏的诱惑蒙蔽了双眼,被敌人有机可乘。”恩菲杰叹道。 “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我们都有错,都应被追究责任,但不是现在,就算受罚,也要等找回恩卡丝殿下。”瑟明菲说,“当务之急是解决外面那些东西。” “还有特使,一定要杀了那个家伙,为四弟和五弟报仇!不把他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恩菲杰愤怒地说。 瑟明菲看向灏恩:“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宫能挡住那些像鬼魂一样的东西,其他地方却不行,外面那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表明国都正遭受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等。”灏恩的视线透过玻璃,重新望向国都上空,只不过关注的不再是那些血色“游鱼”,而是更远处的能量膜。 “还等?大哥,再等下去,族人就死光了!”恩菲杰站起来,急道。 “不等,你能做什么?”灏恩反问。 “我——”恩菲杰哑口无言。 灏恩淡淡地说:“你不是没见过外面那种东西的可怕,一旦进入身体,想活都活不成,出去除了送死,你还能做什么?” 恩菲杰无言以对,确实,除了送死,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血色“游鱼”诡异得很,每一条“游鱼”都有着一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气息,被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气息所吸引,想甩都甩不掉。 并且除了水之力量,其他任何形似的力量对“游鱼”都无效。 而水之力量,只有保护国都和王宫的能量膜的能源里才有。 此时,王宫的能量膜外,就有数十条血色“游鱼”,畏惧蓝紫色光罩,又垂涎光罩内的“美味”。 不敢进,又不舍得走,“游鱼”只能在王宫前徘徊。  正文 第十九章 战与乱(三) “只能等人把水之力量抽取出来了。”恩菲杰无奈地坐回椅子。 早在发现“游鱼”惧怕水之力量时,灏恩就下令让人把能量膜的能源里的水之力量抽取出来,装备到武器上,对付“游鱼”。 只不过,无论抽取水之力量还是装备到武器上,都需要时间。 恩菲杰不再说话,他误以为灏恩说的“等”就是在等水之力量抽取出来并装备到武器上的一刻。 而顺着灏恩的视线同样望向国都上空能量膜的瑟明菲却不这样想,她看着光罩上波动的蓝紫色光晕,问:“大哥,你在等什么?” 瑟明菲简单的一问,让恩菲杰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理解错大哥的意思了,三妹总不会明知故问。 沉默了几秒,灏恩说:“恩卡丝殿下。” “殿下?”瑟明菲惊讶又疑惑,“殿下他……会来吗?” “你觉得亚特兰蒂斯有难,殿下会坐视不管吗?这是他的国度。”灏恩拄着黑色拐棍,看向瑟明菲,“而且你说过,现任水之主跟殿下在一起,如果她能来,解除亚特兰蒂斯危机的希望就更大了。” 瑟明菲一双桃花眸中尽是担忧:“可是殿下并不知道亚特兰蒂斯有难。” “但殿下知道特——水王殿在这里,而且借我们的手拿到了‘亚特兰蒂斯之眼’。”说到这,灏恩心中不禁生出后悔与自责之意。 “水王殿。”瑟明菲轻声重复这三个字,担心地问,“特使真的是水王殿吗?” 如果是,那对他们亚特兰蒂斯来说,将会是天大的灾难。 灏恩从瑟明菲身上收回目光:“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比我更早。” “大哥,水之主会来吗?她是第五文明的人。”恩菲杰说,“而且我们刚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亚特兰蒂斯之眼’,还杀了他们不少人。” 灏恩神色平静:“‘亚特兰蒂斯之眼’本就是亚特兰蒂斯的东西,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妥?何况他们也杀了我们不少人。” “话虽如此,可……” “但愿恩卡丝殿下能说服她吧。”对于水之主会不会施以援手,灏恩也拿不准,他并不了解对方,沉吟了一会儿,他说,“如果她能来,亚特兰蒂斯欠她一个人情。” 恩菲杰和瑟明菲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没有说话,在他们心里,水之主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他们坚信,恩卡丝殿下一定会来,不论是出于对亚特兰蒂斯皇室的信任还是出于对拜恩托品性的了解。 对亚特兰蒂斯皇室的信任?对拜恩托品性的了解?恐怕他们自己听来都太过嘲讽。 “对了,外面情况如何?”灏恩忽然问。 “深潜作战分队暂时拦住了那些敌人。”瑟明菲立刻说。 灏恩点点头,绝对不能让外面那些敌人知道亚特兰蒂斯的现状,不然贪婪的人性必然会促使他们全力攻击。 只有迎战,才能让他们忌惮亚特兰蒂斯,不敢贸然对未知的敌人发起全面进攻,这就是为什么灏恩会下达“先打了再说”的命令。 作战指令看似随便又滑稽,却是重要且正确的决策。 如今的亚特兰蒂斯,内忧外患,能不能闯过这次难关,王宫里这三位领主,亚特兰蒂斯的高层,谁也没有把握。 就在这时,一名亚特兰蒂斯族人从隔壁房间急匆匆跑了过来:“报告!” “讲。”恩菲杰说。 “能量膜的能源即将枯竭,能源管理部请求指示。” “王宫能量膜?”恩菲杰皱眉。 如果王宫能量膜的能源枯竭,那么他们这些人将失去最安全的庇护,外面的鬼东西会肆无忌惮地冲进来,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亡。 不过他宁愿如此,因为另一种情况——国都能量膜的能源枯竭——更糟糕,外敌入侵,再加上内部的混乱,留给亚特兰蒂斯的将只有覆灭和投降这两个选择。 可惜,坏消息总比好消息来得及时。 “不是,是国都的能量膜。”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说。 “国都的能量膜?怎么可能?”恩菲杰脸色大变,“国都能量膜的能源不是很充足吗?而且还正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 “抽取水之力量,能量膜的能源会大幅下降,不仅是量上,质方面也会受损。而且,敌人的攻势明显增加了。”瑟明菲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到高空波动剧烈的蓝紫色光罩。 “水之力量是能量膜的根本,失去了水之力量的能量膜,就相当于一个接近报废的能量防护罩,抵消能量所产生的消耗呈倍数增加。”略一沉吟,灏恩下令说,“传我命令,启动上升系统,让国都升到海面上去。另外,半个小时后,启动水压平衡系统,撤去能量膜,外面的敌人交由二级防御系统和海皇护卫军对付。” 国都是扛不住巨大水压的,撤去能量膜就必须启动水压平衡系统,而水压平衡系统也只能暂时平衡水压,无法令国都长时间停留在海里,尤其是大海深处,所以国都只能上升,上升至海面。 “是。”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立即退去传令。 . . . 进入能量膜的刹那,巨大的水压就消失了,蓝色、蓝紫色两个光球就停止了振动,变得平稳。 耀眼的蓝紫色光芒逐渐减弱,不再刺眼,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遮天蔽日的光罩下,屹立在海床上的高大护城墙映入晨悦彤的眼帘。 玄奥的梵音和响亮的钟声谱出新天地的乐章,长满青苔的护城墙,仰望近九十度才可见顶,御敌的箭塔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绝不是箭所能带来的。 即使没有穿过护城墙一览国都盛况,晨悦彤也能料到那必然是前所未有的宏伟之景。 不需要再隔绝水压,两个光球先后化为光点消失在海水中,露出持剑的漂亮女孩和持戟的俊秀青年。 “不对劲。”拜恩托已经摘掉了白丝面纱,俊美的脸上有疑惑和警惕。 顺着拜恩托的视线,晨悦彤也发现了异常,国都上空被密密麻麻的血色东西所充斥,令人心悸的怨气正从那些东西上散发出来,高大的护城墙上慌乱声连成一片,不时还有悲惨的叫声响起。 “上去。”拜恩托当机立断,身体上浮,朝护城墙上冲去。 微微犹豫,晨悦彤还是跟了上去。 连绵的护城墙上,大量血色“游鱼”追逐着亚特兰蒂斯族人,仿佛调皮的孩童在驱赶某些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只不过从“游鱼”那双散发着怨气的大眼睛就能看出,这些调皮的“孩童”并非想与“小动物”嬉戏,而是把他们当成了猎物。 望着这混乱的场景,刚冲上的拜恩托呆住了。 被血色“游鱼”追上并被其钻入体内,一个个亚特兰蒂斯族人痛苦在地上打滚,随后身体开始僵硬,皮肤变成诡异的蓝色,最后整个人崩碎,化为蓝色光片。 “这……”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晨悦彤说不出话来。 拜恩托动了,身体如箭般冲出,戟尖蓝紫色光点闪烁,海皇三叉戟朝最近的一条血色“游鱼”刺去。 在那条“游鱼”即将钻入一名亚特兰蒂斯族人体内的时候,冷白色三叉穿透了它的身体,戟尖距离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脖子只有三寸,戟尖的锋芒刺得其皮肤生疼。 血色“游鱼”在挣扎一番后破碎为光点消散,被救的亚特兰蒂斯族人看到了拜恩托,恐惧的表情上有惊愕之色浮现:“殿,殿下。” “已经被废除的殿下。”说完一句,拜恩托就冲向另一条“游鱼”。 惊吓和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那名亚特兰蒂斯族人神情变得尴尬,他听出了恩卡丝殿下话里的一丝责怪之意。 解封后的亚特兰蒂斯族人对特使的崇拜、尊敬、信任近乎到了盲目的程度,废除拜恩托殿下身份的命令是大领主下的,但命令的下达却是几乎所有被解封的亚特兰蒂斯族人请愿的结果,更有甚者希望大领主处死殿下。 他虽然没有想过要大领主处死殿下,但却是请愿大军的一员,在废除殿下的“活动”中出了力。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从大领主那里得知这些屠杀族人的类似幽魂的东西正是特使弄出来,而特使是敌人的事实也表明他们误解了殿下。 此刻再见到殿下,他顿时感到羞愧和无颜,不止是他,任何参加过“活动”的亚特兰蒂斯族人,都应如此。 亲眼看着父皇死在敌人手里,又被全族不信任和误解,更要接受全族敬仰、拥护、爱戴敌人的残酷现实,没有人能想象拜恩托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绝望,又是如何扛住这番致命打击的。 在那名亚特兰蒂斯走神之际,拜恩托已经解决了五条“游鱼”,抬头看了眼那不计其数的“游鱼”,知道这么做效率低下,他举起了海皇三叉戟。 明亮的光芒从海皇三叉戟上释放,蓝紫色光晕以拜恩托为中心,如同涟漪向四周扩散出去。 被蓝紫色光晕笼罩,那一条条血色“游鱼”停止了追赶的动作,像是癫痫发作的病人一般在原地抽搐,急剧颤动中,身体破碎,变为光点消散。 晨悦彤那边,蓝色光晕从【道剑·沫霜】上扩散,同样笼罩了数十条“游鱼”。 两人合力,一举解决近百条“游鱼”,却都没有一点轻松之色,远处还有更多的“游鱼”,与那庞大的鱼群相比,这百十条“游鱼”根本微不足道。 望着多如牛毛的血色“游鱼”,拜恩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制造混乱,趁乱穿过护城墙,只要过了这最外围的护城墙,里面的护城墙自然不是问题,只需打晕捷径路线上的守卫就能直达国都深处。 可现在看来,不用他们出手,这里就已经够混乱的了,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又哪有精力管他们? 这种情况肯定不止出现在这里,城堡、宫殿、殿宇……整个国都恐怕都是面前这般场景。 “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海水有点奇怪?”晨悦彤忽然说,她仔细感应着,“它们就好像吃了兴奋剂,十分活跃,如同沸水。” “确实这样。”经晨悦彤一提醒,拜恩托也发现了海水的反常。 “是那些光片!”晨悦彤发现问题所在,正是那些由亚特兰蒂斯族人所化的蓝色光片令海水变得沸腾。 在她的感知中,这种沸腾的波动到处都是,以个体的形式存在,遍布整个国都,并且每死一人,个体就会增加一个。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有无数个小漩涡,每个小漩涡都是独立的,弱小且与世无争。 虽然每个小漩涡都弱小到几乎让人忽视,但“集腋成裘”的道理晨悦彤非常清楚,这些小漩涡看似与世无争,可当它们被某种力量牵引融为一体——那必将是一股无法无天的力量。 当力量强大到足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与世无争自然也就成了笑话。 “我不能陪你去了,路线图你有,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记住,不要使用无线电,不然会被发现,能量膜能隔绝无线电波,使用了也联系不上外界。”拜恩托对晨悦彤说。 没有过多思考,他就做出了决定,他要留下,他是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不能看着自己的臣民一个接一个死去。 “人太多了,你救不完。”晨悦彤望向国都,古老且庞大的建筑群,一副壮观景象。 “能救多少是多少。”拜恩托说。 “或许……我能帮你。”  正文 第二十章 胃口(一) “波多黎各海沟位于两个板块相互经过一个分离边界而只有少量隐没。加勒比海板块向东移动而北美洲板块则向西移动,北美洲板块令加勒比海板块向海沟的东南方隐没。”格子像一个学富五车且尽职尽责的地理老师,“隐没带的存在解释了为什么在加勒比海的东南面会发现活火山。火山活动在岛弧东南方沿线由波多黎各至南美沿岸十分频繁。波多黎各、美属维尔京群岛、英属处女群岛以及多米尼加没有活火山,但它们都受到地震及海啸的威胁。在波多黎各及美属维尔京群岛的个案中,美国政府已经研究此问题多年并加强了地震调查及海啸预警系——” “大哥,停停停。”以辰不得不打断他,“我只是让你跟我讲讲波多黎各海沟与亚特兰蒂斯的关系。” “首先要从波多黎各海沟的形成及地理位置讲起。”格子说。 以辰从单人床上坐起来:“不用讲那么细,你就跟我说说,亚特兰蒂斯的国都是如何藏进海沟里的?那么强的水压,能承受住吗?” “不知道。”格子淡淡地说,“以现代文明的科技水平,无法做到。” “所以说,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事情实际你并不清楚,只是根据波多黎各海沟的资料,在这里对我讲地理知识?”以辰半歪脑袋,瞪着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没说过我清楚。” “你……”以辰指着格子,最终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奈地收回食指,他下床,走到床头的饮水器前,倒了杯水,这是单人舱室,虽然空间狭小,但生活设施却一应俱全。 端着水杯,以辰走回来,看了眼虚拟投影中西装革履的格子:“问你个问题,两年时间,四把道剑先后择主,说明什么?” “不知道。” “那给你点提示,【道剑·尘冕】和【道剑·夜束】的择主时间只间隔了两个月。”以辰喝了口水说。 “不知道。”格子给出相同的答案。 以辰没好气地把水杯放到床头,发出略有尖锐的声响:“喂,你不是顶尖的人工智能吗?就算不会思考,也会推理啊!” 格子不说话,微微低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接受家长的批评和教育。 以辰决定无视格子,这家伙哪里是认错?分明是不想跟自己说话! 从格子身上,他竟然看出了豌豆芽和荞麦的影子,他严重怀疑,格子具有感性逻辑思维。 “短短两年,就有四尊王殿接连逃脱,风王殿与黑暗王殿逃脱的时间更是只短到间隔了两个月。”以辰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难道王殿随时都能逃脱道剑的镇压?抑或有了支撑逃脱的力量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行动?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吗?”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些家伙该不会是在等待一个共同逃脱的时间吧?七尊王殿在短时间内接连逃脱……想到拜恩托说过七尊王殿合力祭出一种能够重创甚至是毁灭文明的可怕力量,以辰喉结滚动,不停地吞咽起口水。 “他们……盯上……我们这个时代了啊,大劫啊!”他大喊。 在格子毫无感情的注视下,以辰坐在床边大喊大叫了半分钟才停下来。 以辰摸了摸鼻子,只有一个比莫凯泽还要面瘫的观众,他实在没有什么表演的兴趣。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虽然也算是高个子之一,不过却是高个子中的矬子,承受的远比其他高个子少得多。 只可惜,以辰并没有意识到,随着黑暗王殿力量的恢复,他所面临的危险将会越来越大。 “话说,老木,如果暗王不现身,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以辰忍不住问格子,同时给他起了新的称呼。 “其他的你好像也做不了。”格子接受了“老木”这个称呼,确切说是没有反对。 “这样下去是会憋死人的。”以辰挑眉,心里却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毕竟胆小怕事才是他的风格,不,不是胆小怕事,这叫谨小慎微。 他倚靠着床头的栏杆,想了想,从裤口袋里摸出两个小物件,一把三寸长的小铁剑和一把同样长的小木剑。 看了看,以辰把【道剑·夜束】放到一边,拇指和食指捏着小木剑,拿到眼前仔细观察:“老木,你说它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对,应该是何方神物。” 格子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老木!”以辰抬眼看他。 “从元素量学角度说,它能——” “打住,你可以闭嘴了。”见格子又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以辰不得不打断他,“这东西不会就是亚特兰蒂斯那位殿下说的途吧?不对,不对,就这小破剑能挡住七尊王殿祭出的毁灭力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实话,我觉得这东西是另一把道剑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认真想想,成为双剑之主,这该是怎么一件令人振奋的事啊!” 说到最后,以辰的语气已经明显激动起来。 “那你会有两个敌人。”说着,格子竖起两根手指,缓缓地说,“两尊王殿。” “呃——”以辰眼皮微微跳动着说,“你,你的手指……真好看。” “谢谢。” . . . 亚特兰蒂斯国都。 只见国都一角,从最外围的护城墙开始,一个宝蓝色的扇形光图已经成型,而且尖角的光点正朝国都深处移动,随着光点的深入,扇形光图也在不断扩大。 移动的光点,正是晨悦彤,准确说是【道剑·沫霜】,而宝蓝色光芒,正是永冻之力。 永冻之力所过之处,所有的血色“游鱼”都宛若静止一般,停止了动作,而亚特兰蒂斯族人和装置设施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并非无法做到让光芒内的亚特兰蒂斯族人和装置设施慢到近乎静止,恰恰相反,那么做非常容易;反而这种精细到每条“游鱼”的操作,难度是十分大的。 前者无非是力量消耗大一些,而后者,消耗的却是精气神。 衡量利弊,后者的弊端永远大于前者,而利益,无从谈起。 晨悦彤之所以选择这种高难度“操作”,自然不是为了显摆,而是因为尽可能保存实力,不然遇到敌人,没有水之体的她处境将变得很不妙。 她不相信哥哥会对她出手,但尤图嘉羙吷…… 拜恩托跟在晨悦彤身后,沉默不言,但心中怒意却如熊熊大火,旺盛而猛烈。 晨悦彤说服了他,不止是因为晨悦彤这一手帮助他救了更多的族人,还因为晨悦彤的话——只有粉碎了敌人的阴谋,你才能真正救你的族人,让他们脱离水火。 两人一路走来,心里愈发震惊,血色“游鱼”远比他们想象得多,这也让他们意识到敌人阴谋之庞大,手段之卑鄙。 “这东西的数量应该与族人相同。”拜恩托不禁握紧了拳头,从刚才前方忽然窜出一条血色“游鱼”袭击他,他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从那条血色“游鱼”上,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而那条血色“游鱼”也是他见过最大的一条,足有三米长,是大多数“游鱼”的五至七倍。 有海皇三叉戟在,他轻松解决了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家伙。 “一对一。”晨悦彤轻声说,“你们亚特兰蒂斯冰封的有多少人?” “解封前做过人数调查,十三万九千四百七十二人。”拜恩托说。 “这些东西有近十四万。”晨悦彤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色,“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能控制四分之一,再多的话,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这样已经很好了,对付水王殿是关键,只有粉碎了他的阴谋,才能救整个亚特兰蒂斯。”拜恩托是个明是非知大局的人,顿了一下,他看着晨悦彤说,“谢谢你。” 晨悦彤微微摇头,随即看到了什么,忽然指着一处说:“你的族人有救了。” 顺着晨悦彤手指的一座深灰色城堡,拜恩托看到了一道道蓝紫色光线从城堡深处射出,而被光线射中的“游鱼”,血色的身体竟然变浅,那是邪恶的力量在消散。 而被三道蓝紫色光线射中的“游鱼”,其血色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并渐渐消失在海水中。 见族人有了对付血色“游鱼”的方法,拜恩托眼中顿时有喜色涌现:“看来他们利用水之力量对武器进行了升级。” 身为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他的眼光是非常犀利的,一眼就看出了那些蓝紫色光线的本质。 亚特兰蒂斯只有三个地方储存了水之力量,国都能量膜是一个,王宫能量膜是一个,最后一个——他看向了海皇三叉戟。 没错,第三个储存了水之力量的,正是海皇三叉戟。海皇三叉戟不仅是储存水之力量的三个地方之一,而且是储存水之力量最多的。 海皇三叉戟的本质是大量水元素凝聚的水之核心,而水之核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浩瀚的水之力量。 看到手持新式武器的族人对血色“游鱼”展开反攻,拜恩托紧绷的心情舒缓了很多,抬头对晨悦彤说:“走吧,我们需要快一点。” “好。” 也就在这时,剧烈的晃动发生了,不仅是他们下方的建筑群,就连能量膜及海水都动荡起来。 “怎么回事?”突起的变故令晨悦彤不由放慢速度,警惕四周。 拜恩托扫视着晃动的建筑群,最终把目光放在了能量膜上:“上升系统,国都要上升,失去了水之力量,能量膜大幅减弱,水压平衡系统无法使国都长时间留在深海里。” 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晨悦彤却大致懂了,那就是国都无法再长时间抵挡深海的强大水压。 “赶快走,去王宫!”生怕再有变故发生,拜恩托把速度提升到最快。 然而,晨悦彤却停下了,她看着前面的拜恩托说:“我是来救我哥哥的。” 她要去的是祭灵殿——放置祭坛的宫殿,而不是王宫。 “你要去的地方就在王宫附近,先去王宫了解情况,比你直接去找人更有利。你放心,阴谋没有完全得逞,那人是不会走的。”拜恩托停下来,回头说。 晨悦彤略作思索,点头应道:“听你的。” 两人化为流光,朝国都深处冲去。 正文 第二十章 胃口(二) 祭灵殿顶部,晨韬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混乱的国都,任由宫殿和地面摇晃得如何剧烈,都稳稳地站在那里。 “妹妹,要来了吗?”晨韬嘴角浮现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他感应到了晨悦彤。 国都上升,晨悦彤潜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是的,不论国都上升还是晨悦彤潜入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也是他想看的。 想要对付他制造出来的那些东西,就必然要抽取能量膜中的水之力量,而这么做,国都势必无法再留在深海里,只能上升。 至于晨悦彤,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那个妹妹,晨悦彤一定会来找他这个哥哥,想法设法救他的哥哥于水火。 兄妹情深,他利用的就是这点。 “就让你们多活一会儿,你们的死会是我教育妹妹的第一步,世界残酷,现实无情,力量……才是王道。”望着王宫,晨韬轻轻一笑。 现在的他只需要等,等晨悦彤到了,再出手。 . . . 海底世界,因灰黑色“幽灵”与潜艇交火而变得混乱,海水被能量膜的光芒照耀成了蓝紫色,而火光又在蓝紫色海洋中绽放。 变成战场的海底更像是一场没有进行过预演的烟花表演。 此刻,伴随海床的震动,半球形能量膜摇晃起来,四周的海水也变得汹涌,令灰黑色“幽灵”和潜艇不得不加大动力输出才能在海水中勉强保持平稳。 “怎么回事?”有艇长通过无线电大喊。 “不知道啊。”有艇长通过无线电回应。 最终,还是能量膜给出了答案,随着海床剧烈震动,蓝紫色光罩开始上升,能量膜边缘,与海床交接的地方,不断有蓝紫色光芒冒出,那是嵌入海床里的能量膜。 能量膜的上升,翻起了海床上大量泥土,泥土带来的黑暗与蓝紫色光芒形成变换的灯光系统,令海底成了暂时的“娱乐场所”。 “报告!亚特兰蒂斯的国都在上升。”率先发现异状的艇长向安德烈汇报情况。 “我眼睛不瞎,不要对那个大家伙轻举妄动,先解决对方潜艇。”通过传来的实时画面,安德烈看到了上升的光罩,不,应该是光球。 海床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凹坑,国都上升,原本嵌入海床的半球形能量膜带走了大量泥土。 此刻的深海里,一个无比大的蓝紫色光球正缓慢上升。 “全舰注意,‘98D’舰队控制一号海域,‘013’舰队二号海域,‘R50’舰队三号海域……” 安德烈拿起无线电装置,一边看着显示屏上的作战海图一边下令。 “‘98D’舰队收到。”路璇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 “‘013’舰队收到。”凡妮莎的声音。 “‘R50’舰队收到。”列昂尼得说。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与接收,庞大的百船舰队分为六支,航行到指定海域,在辽阔的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包围圈中央,是一片极大的空区,这是国都上升到海面的预测海域,就算国都在上升过程中小范围水平移动,也依然离不开这片海域。 而如果国都进行大范围水平移动,时刻监测的舰队会第一时间对部署进行调整。 “全舰注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攻。”安德烈沉声说,语气不容置疑。 . . . 国都上升过程中,能量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层包裹国都的蓝紫色光膜,只不过这层光膜相比能量膜小了许多。 水压平衡系统,启动了。 这层蓝紫色光膜并没有抵消能量和隔绝无线电波的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绝水压,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好在强度却不比能量膜小。 王宫,灏恩三人望着与能量膜完成“交接仪式”的水压平衡系统。 国都正在上升、水压系统启动、武器升级完成,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灏恩三人轻松了不少。 “外面那些敌人居然没有攻击。”瞧见防御系统处于未被攻击状态,恩菲杰有些意外地说。 “对方的深潜作战军队只是用来试探我们的侦察力量,海面上那些军队才是他们的主力。”灏恩说,“命令下去,让海皇护卫军加强防范,不可大意,更不可小瞧敌人。” 恩菲杰点点头,对门口的守卫挥了下手。 守卫会意,向隔壁房间走去,传达命令。 “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可是真正出现在新世界面前了。”瑟明菲轻声说。 水压平衡系统的光膜虽然也散发着蓝紫色光芒,但整体却呈半透明状,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能清楚地看到整个国都的情况。 能量膜是国都最大的几张底牌之一,失去了能量膜的国都,就好比掉了牙的老虎,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慑力,都少了很多很多。 “恩卡丝殿下!”守卫的惊呼将瑟明菲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朝门口看去,灏恩三人看到了已经走进来的拜恩托,也看到了其身后跟着的女孩。 “殿下!”灏恩苍老的脸上涌现出激动的神情,快步迎了上去,恩菲杰和瑟明菲紧跟其后。 “大领主。”拜恩托俯身扶住就要跪拜的灏恩。 “殿下,臣以下犯上,愧对先王,罪该万死!”强行挣脱他的双手,灏恩跪拜在地,红肿的眼眶有泪水涌出,哽咽的声音中充斥着后悔与自责。 “臣罪该万死!”恩菲杰和瑟明菲异口同声,同样跪拜在地。 “起来吧,大领主,都先起来。”拜恩托眼也微微泛红,只是声音仍旧平淡,且带有一点冷意。 说不上痛恨,灏恩等人当初那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他理解。 是水王殿骗了所有人,如果不是父皇发现,他也被蒙在鼓里,再加上臣民们的请愿,摆在灏恩等人面前的也只有废除他殿下身份那一个选择。 虽说算不上痛恨,但灏恩等人的作为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原谅的,毕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皇室,背叛了亚特兰蒂斯的统治者,这是大罪。 “受罚的事先不用说了,如果亚特兰蒂斯能撑过这次难过,我自然会罚你们。虽说此次最大的罪责在万千族人,但罚不责众,所以族人的罪责只能你们来承担。况且,你们本身的罪责就不小。”拜恩托对起身的灏恩三人说,平淡的语气却容不得丝毫反驳。 不怒自威,亚特兰蒂斯殿下的威严一瞬间体现出来。 “是,臣领命,甘愿受罚!”灏恩三人立刻应道。 “另外两位领主呢?”拜恩托环视房间。 “他们都……死了,死在特——水王殿手里。”瑟明菲那对桃花眸里闪过一丝痛与怒结合的异色。 沉默了几秒,拜恩托说:“死者无过,他们的罪责就不予追究了,虽不是为了皇室,却也是为了亚特兰蒂斯,鉴于他们的忠心,事后会为他们立碑于英灵殿。” “谢殿下!”灏恩三人感激地说。 “时间紧迫,正事要紧。”晨悦彤不得不提醒拜恩托。 “殿下,这位是……”这时,灏恩才将注意力放到拜恩托身后的女孩上。 “现任水之主,晨悦彤。”拜恩托说。 尽管猜到了女孩的身份,但灏恩和恩菲杰依旧一惊,就连之前见过晨悦彤的瑟明菲都有些许惊讶,水之主能来,这确确实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惊讶过后,灏恩和恩菲杰脸上都露出浓浓的喜色,殿下将水之主带来了,亚特兰蒂斯有救了! 大概是看到了灏恩等人眼中的希冀之色,晨悦彤说:“你们最好不要把希望都压在我身上,我跟你们殿下来是为了救我哥哥,这之间我会尽可能帮助你们,但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不敢保证。” “非常感谢。”灏恩微笑说,“我听三领主说,殿下许诺你为亚特兰蒂斯的当代皇者,我们完全尊敬和认可殿下的决定。” “不是许诺,我从没有要求过你们殿下什么,那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我对成为你们亚特兰蒂斯的皇者并不感兴趣。”晨悦彤强调说,“我说的帮助,仅限于对付尤图嘉羙吷,我来自第五文明,外面的事,我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 “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亚特兰蒂斯之前所为都是受水王殿蛊惑,我们并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只是想求得一处生存之地。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会亲自与你们的高层谈,以亚特兰蒂斯新王的身份。”拜恩托向她保证。 听了拜恩托的话,晨悦彤脸色稍缓,心中的警惕减弱了不少。 她说这些话是必要的,互助互利,这是她与拜恩托心照不宣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的实施是建立在行动性质没有改变的情况下。 她是现代文明的一员,不能完全成为亚特兰蒂斯利用的工具,更不能站在现代文明的对立面,这是她的底线,即使是死也不能超出的底线。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要把全部希望压在我身上,尤图嘉羙吷借助冰之心恢复了太多力量,我不是他的对手,这几乎是铁定的事实。”晨悦彤认真地说。 “那你不该来。” “我来不是为了打败他。” “也对。”拜恩托点了点头,“那如果加上我呢?我们两个。” 晨悦彤想了想说:“有希望。”  正文 第二十章 胃口(三) 拜恩托询问的目光投向瑟明菲:“海皇护卫军是如何潜入大陆内地并成功入侵研究所拿走‘北美核心’的?” 他是替晨悦彤问的,更准确的说是替安德烈问的,这勉强算个人情,如果能帮助新秀揪出内鬼,那人情就大了,最不济也能缓和双方关系。 “是水王殿提供的潜入路线和假的身份证明,沿途人很少,而且多是山路、水路,检查并不严格,很容易就潜入进大陆内地了。至于入侵,水王殿提供了研究所地图,上面不仅标注了‘亚特兰蒂斯之眼’的藏匿地点,还标注了敌——火力配置,非常详细。”瑟明菲说。 “有内鬼。”晨悦彤肯定地说。 拿到质门分部地图,水王殿没有那个能力,风王殿和黑暗王殿也没有,天堂、沃泰报社等国际犯罪组织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俱乐部里一定有内鬼。 “清楚来源吗?”拜恩托问瑟明菲。 瑟明菲摇了摇头:“当时不关心这个,水王殿没有说,我们也就没有问。” “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拜恩托对晨悦彤说。 “能证明内鬼确实存在,已经足够了。”晨悦彤点头,“看来俱乐部需要好好自查一下了。” 拜恩托看向拄着黑色拐棍的灏恩,回到正题上:“大领主,祭坛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需要毁了祭坛!另外,水王殿在什么地方?还在那里吗?” 他知道,现在摧毁祭坛可能晚了,水王殿利用祭坛解封国都的时候,已经在每个亚特兰蒂斯族人身上都动了手脚。 或许,祭坛和献祭的那头巨鲨,从始至终就不是为了解封国都,而是制造那些类似幽魂的鬼东西。 虽然现在摧毁祭坛可能晚了,但还是毁掉才能安心,毕竟谁也不知道水王殿有没有在祭坛上留了什么后手。 “祭坛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求恩吉斯去了祭灵殿就再没能出来。水王殿的话,声波探测器探测到他还在祭灵殿。”灏恩说。 “我先联系布朗主管,汇报下情况,然后就去祭灵殿。”晨悦彤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对拜恩托说。 只是她刚拿出小巧的无线电装置,手还没有碰到按钮,就被上前一步的瑟明菲制止了。 “这里的情况还请晨小姐保密,我想晨小姐是明白人,这么做对双方都有好处。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配合晨小姐的行动并保证晨小姐的安全。”灏恩微笑说,语气温和却带有明显的威胁之意。 看了这位亚特兰蒂斯的大领主一眼,晨悦彤淡淡地说:“我不是以间谍的身份来亚特兰蒂斯的。” “那就好。”灏恩伸手示意,“晨小姐可以继续了。” 瑟明菲收回按在晨悦彤手上的手,并点头致歉。 无线电接通,安德烈的声音传来:“我是安德烈。” “晨悦彤,我已经潜入亚特兰蒂斯。”晨悦彤说,尽管国都内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好在与她的计划并没有直接冲突。 恰恰相反,现在的局面反而对她非常有利,有了亚特兰蒂斯的帮助,不论是尝试着救回哥哥,还是拿回“北美核心”,她的把握都大了一分。 不过她也清楚,灏恩等人并非真想帮她,即便拜恩托也一样,对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亚特兰蒂斯。 在这里,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注意安全,以自保为主,事不可为就立刻撤退。”安德烈说。 “我现在了已经深入国都,稍后会进入祭灵——”晨悦彤忽然停住了,感应到什么的她抬头,宝蓝色瞳孔透过玻璃朝王宫外望去。 “怎么了?”恩菲杰问。 “无线电波被隔绝了。”晨悦彤放下了手里的耳麦。 “不可能啊,我已经命人取消了能量膜对无线电波的隔绝作用。”恩菲杰说。 晨悦彤俏脸上一片凝重之色,蓝色剑息亮起,【道剑·沫霜】苏醒,她手持长剑,朝房间外走去:“他来了。” “谁?”恩菲杰下意识问。 “水王殿。”蓝紫色光芒一闪,海皇三叉戟出现在手中,拜恩托跟上晨悦彤。 . . . 王宫金碧辉煌的大厅,一头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微微起伏,晨韬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与现代文明迥然不同的建筑风格,富丽堂皇又不失典雅大度,王宫确实是第四文明的建筑结晶。 “几千了,还是老样子了。”他摸着由玛瑙石砌成的光滑墙壁,自言自语。 “从我哥哥体内滚出去。”晨悦彤从后殿走廊来到大厅,一双宝蓝色瞳孔盯着晨韬,眼神复杂。 晨韬回过头去,看到来人,笑了笑:“妹,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你哥哥。” 嗡! 一声清脆的剑鸣,晨悦彤手持【道剑·沫霜】,寒星隐现的四面剑尖直指晨韬:“我再说一遍,从我哥哥体内滚出去!” “妹,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晨韬坐到就近的一把由纯银打造的椅子上。 拜恩托等人也从后殿走廊来到大厅,看到晨韬,恩菲杰一改往日笑面虎的形象,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个该死的骗子!” “是你们太蠢了而已。”晨韬轻笑一声,“被骗只能说明自身防范意识不够,怨不得骗子。老师只能教你知识,骗子才能教你处世。” “你不觉得自己高尚过头了吗?一个骗子,再高尚也是骗子,也改变不了低等的身份。”灏恩冷冷地说。 “你们很高贵吗?”晨韬讥讽一笑,“还以为现在是你们的时代了吗?想要文明复苏?不要痴人说梦了。亚特兰蒂斯,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恩菲杰一怒。 “我说得不对吗?亚特兰蒂斯本就不该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它应该随着时光,彻底消失。”晨韬目光不屑,“就算没有王殿,亚特兰蒂斯也不可能安稳于世。第四文明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地球霸主,是第五文明。你们真的觉得一个强大的文明会允许另一个曾经强大过的文明复苏并再度兴盛起来吗?不要天真了。” 灏恩沧桑又蕴含精光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恩菲杰冷声说:“你已经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时光特使了,亚特兰蒂斯有自保的实力,用不着你这虚情假意的家伙费心。” 晨韬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再怎么说,你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说话能不能过一下脑子?我是学解剖的,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看看。” “你找死!”恩菲杰怒视晨韬,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早就冲上去将这家伙碎尸万段了。 端起桌上空着的杯子看了看,晨韬一笑:“不给客人上茶也就算了,连水都不管饱吗?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的待客之道?” “你最好告诉我,外面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弄的?”拜恩托手持海皇三叉戟猛地往下一落,咔嚓一声,尾端砸碎地板,较小的那颗蓝紫色珠子直接没入地面。 瞧了眼碎裂的地板,又看看拜恩托,晨韬缓缓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蠢货。” “你到底想做什么!”冷白色三叉直指晨韬,拜恩托声音大了数个分贝。 “既然你真情实意地问了,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晨韬从银椅上站起来,“吞噬大地的水之君主,席卷全球的永冻之灾,没有人能阻挡亡灵火的降临,元素领域必将以万劫不复的花朵在这天地间绽放!” “吞噬大地,席卷全球。”晨悦彤的脸色变了,“ 你的目标是全球!” “北美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北美核心’只是引子,亚特兰蒂斯所有人以及整个国都,都会成为永冻之灾的养料!”晨韬笑着说。 “疯子!”说这话时,晨悦彤已经冲了出去。 水王殿的阴谋令她震惊,更令她恐惧,她的哥哥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阻止哥哥,或许只有打败他,才能救他。 拿定主意的晨悦彤加快速度,刺眼的蓝光释放,她手持【道剑·沫霜】朝晨韬刺去。 “观众太多,我不喜欢。”微微摇头,蓝光一闪,晨韬离开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恩菲杰身后。 海水凝结成冰,覆盖右手,宛若一只冰爪,晨韬猛地探出,细微的声响中,冰爪从后背刺入恩菲杰体内。 鲜血涌出,染红了海水,恩菲杰睖睁着双眼,轰然倒地。 晨悦彤刺了个空,立即转身,再度朝晨韬冲去,与此同时,见到恩菲杰倒地的拜恩托也怒持海皇三叉戟,刺向晨韬。 海水冲刷掉冰爪上的鲜血,蓝光亮起,令冰爪的颜色加深,由半透明的浅蓝色变为了深蓝,嘴角弯出轻蔑的弧度,晨韬迎上刺来的冷白色三叉。 深蓝冰爪抓向海皇三叉戟,冷白色三叉从掌心划过,锋利的戟尖竟没能破开冰爪的防御,与之摩擦,产生转瞬即逝的火星。 趁此机会,深蓝冰爪抓住了暗金色戟身,晨韬右手发力,强行带动海皇三叉戟改变方向,迎上【道剑·沫霜】。 清脆的叮当声,海皇三叉戟与【道剑·沫霜】相撞,强大的力道令拜恩托和晨悦彤不禁后退数步。 也就在这时,晨韬扭转身子,扑向瑟明菲,深蓝冰爪探出,五根冰晶指甲发出摄人的寒光。 四周的海水在一瞬间变得粘稠,瑟明菲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沼泽之中,难以挣脱,越是挣扎,受到的束缚越大。 在冰爪即将抓到瑟明菲的一刻,黑色拐棍从一侧挥出,打在了晨韬的腰上。 看似普普通通的拐棍却蕴含了极强的力道,直接打断了晨韬的动作,令其身体侧飞出去,更险些撞在图腾柱上。 稳住身子,晨韬看向灏恩:“大领主老当益壮嘛。” 不待灏恩说话,他左手抬起,五指呈爪状,掌心蓝光涌动,顿时,海水汹涌起来,如无形的巨手抓住了灏恩,任由其如何反抗也无法挣开。 五指缓慢合拢,灏恩的身体受到海水的巨力挤压,不规则地缩小,骨头碎裂的声音随着身体变形响起,剧痛传遍灏恩全身。 下一刻,晨韬左手往后虚拉,被海水挤压得小了一圈的灏恩,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自己飘来。 嘴角掀起冷笑,他右手往后一摆,随即倏地朝前挥出,五根寸长的冰晶指甲瞬间从灏恩正脸插进其脑袋中。 “混蛋!”拜恩托怒目圆睁。 “想要?还给你啊。”见拜恩托冲来,晨韬甩手,将灏恩的尸体朝他扔了出去,紧接着,借助甩臂的惯性,深蓝冰爪反手扇向后方。 深蓝冰爪与【道剑·沫霜】碰撞在一起,晨韬与晨悦彤齐齐后退。 只是,晨韬的这一硬碰硬显然早有预谋,借助碰撞的反作用力,他身体后退,来到瑟明菲身边。 被海水束缚的瑟明菲,轻易被深蓝冰爪锁住了脖子,沦为了晨韬的人质。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忠和胆(一) “不要用这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她可不是人质,我没有要挟你们的打算。”瑟明菲身后,晨韬带着淡淡的笑容看拜恩托。 “那就放人!”拜恩托双眼中充斥着怒火,灏恩和恩菲杰的死令他怒火中烧。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说着,晨韬右手轻轻一动,深蓝冰爪划过,在那白皙圆润的脖颈上割出五道血淋淋的伤口。 瑟明菲倒下了,一双桃花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似乎没想到水王殿会如此果断地动手,又似乎为自己的死感到突然。 晨韬的狠辣令晨悦彤和拜恩托猝不及防,当两人反应过来时,苗条的娇躯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涌出,染红了海水。 “一个观众,刚刚好。”晨韬指了指拜恩托,满意地微笑。 “你找死!”拜恩托大怒,海皇三叉戟爆发出强烈的蓝紫色光芒,浓郁的光芒将整个大厅都染成了蓝紫色,大厅内的海水更是沸腾起来。 “有点实力嘛。”晨韬轻笑一声,夺目的蓝光自手上亮起,掌心朝下,双手虚压。 原本沸腾的海水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活力与气势,墙壁上的蓝紫色也快速地褪去。 “你好像还是弱了点。”晨韬淡笑着耸耸肩。 在这里,他,尤图嘉羙吷,就是绝对的王。 拜恩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右脚跺地,身体暴射而出,海皇三叉戟从身侧跟上,蓝紫色光点闪烁,冷白色三叉直指晨韬。 比拜恩托更快一步的是晨悦彤,她在水中高高跃起,双手紧握藏蓝色圆状剑把,从头顶劈下,嗡的一声,一道蓝色剑光朝晨韬飞了出去。 深蓝冰爪抬起,迎上剑光,与此同时,蓝色光剑在左手形成,迎上海皇三叉戟。 轰! 剑光劈在深蓝冰爪上,发生爆炸,一股强横的水波在大厅中荡开,银椅、银桌等东西尽被扫开,摔在墙壁上。 无往不利的冰爪破碎成了一地碎冰,不过也挡住了晨悦彤那道蓄力发出的剑光。 铛! 紧随其后的是蓝色光剑与海皇三叉戟的碰撞,蕴含了愤怒的攻击确实不可小觑,强大的暗劲通过海皇三叉戟传到蓝色光剑,晨韬后退数步,一脚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形。 不过拜恩托也并不好受,握着暗金色戟身的手有疼痛感传来,那是虎口被碰撞的力道震裂所致。 能做到无视水的浮力与阻力,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能力,然而就是这令常人羡慕至极的能力,却只是眼前三人打斗的基础。 “还有正事要做了,就不跟你们玩下去了。”晨韬笑笑,右手伸出,掌心正对着王宫外,大喝一声,“来!” 感受到身后传来波动,晨悦彤回头,只见浓郁的蓝紫色光芒正从王宫外涌进来,那是能量膜中的水之力量。 身为水王殿,晨韬想要进到王宫里来,能量膜自然无法对他造成丝毫阻碍,甚至他想,能量膜轻易就可以为他所用。而眼下,正是如此。 蓝紫色光芒汇聚成的光流涌进大厅,从拜恩托与晨悦彤中间穿过,朝晨韬掌心而去。 “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在王宫动手吗?因为这里,是最完美的监狱,为你们准备的监狱。”晨韬右手收回,双手平行,掌心相对。 在其双手之间,光流凝聚的蓝紫色光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蓝色,随后大厅内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光团的颜色再度发生变化,成了宝蓝色。 晨悦彤肯定,大厅里的温度虽然低,但也只有零下五十度,可这只是室温,她清楚地感知到晨韬手中光团的波动,那是永冻之力。 绝对没错,那不仅是永冻之力,还是一股极为庞大的永冻之力,并且水之力量依旧从王宫外的能量膜中源源不断涌进来。 手起,剑落,【道剑·沫霜】狠狠地劈在了光流上,只是下一秒,能量碰撞产生的巨大反弹力瞬间将晨悦彤弹飞出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连水之体都没有,就算【道剑·沫霜】在手,你依旧对我构不成威胁。”晨韬一笑。 晨悦彤从地上爬起来,她没有说话,美眸中血丝爬上了眼白,手一招,掉落在远处的【道剑·沫霜】飞回手中。 在晨悦彤再度跃起的刹那,光流全部涌到了晨韬双手之间,随即他双手向上,将光团朝大厅顶部推了出去。 宝蓝色光团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颤颤巍巍脱离了晨韬双手,在即将碰到大厅顶部之际,爆裂开来,化为了大片光点。 光点融入王宫,宝蓝色如恐怖的瘟疫,沿着墙壁飞速扩散,整座王之宫殿,无论外墙还是内壁,都不放过。 就连王宫敞开的大门都被一层宝蓝色光膜封住,玻璃、门等一切物体也都无一例外,被永冻之力染成了宝蓝色。 短短几息时间,整座王宫就被宝蓝色或者说永冻之力完全封死。 看到这种情况,再联想晨韬刚才说的“最完美的监狱”,晨悦彤和拜恩托都意识到了对方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了。 拜恩托手持海皇三叉戟朝敞开的大门走去,骇然发现,越是靠近大门,周围的时间流速越低。 到最后,距离大门只有几步的时候,他几乎迈不动脚步,动作竟被放慢了数十倍不止。 越是靠近永冻之力,时间流速越慢! “友情提示,温度剧烈且频繁地改变,人身体会崩溃的。”晨韬食指朝下指了指,又对着拜恩托摇了摇,“你最好回来,待在原地,别乱动。” 一腔怒火堵在胸腹中,难以发泄,又难以平息,如果不是年轻,拜恩托敢肯定,自己会被对方活活气死。 理智终归战胜了愤怒,他放弃了,折返回来,他清楚,最后那几步才是最难的,尤其是最后一步,恐怕只那一步就需要一天乃至数天的时间。 看了眼晨韬,晨悦彤手持【道剑·沫霜】走向大门,与此同时,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 【奥义·冻延】! 宝蓝色光芒如一件纤薄的外衣,披在了晨悦彤的身上,包裹整个娇躯,帮助她对抗起大门处的永冻之力。 距离大门几步的时候,晨悦彤的脚步慢了下来,虽然迈步的速度明显比拜恩托快,但与正常速度相比依旧无比缓慢。 “不要白费力气了,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修同源之力,仍是有高低强弱之分。”晨韬对妹妹说。 借助能量膜中的水之力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拜恩托和晨悦彤两人困在这王宫之中。 感受到妹妹投射而来的锋锐目光,晨韬缓缓抬起了右手,强盛的宝蓝色光芒在指尖如火花般跳动:“妹,你刚才那一手很不错,不过比哥哥还差了点,看好了。” 说完,他往上轻轻一送,宝蓝色光芒上升,在即将碰到大厅顶部的时候,化为涟漪,向四周荡开,出了王宫,扩向远处。 在晨悦彤的感知中,以王宫为中心,永冻之力向整个国都席卷而去,那股永冻之力,远比她之前释放出的更强。 与她的做法相同,只不过目标变了,不是血色“游鱼”,而是亚特兰蒂斯族人。 “我会控制他们的四肢,让他们每个人都变成待宰的羔羊。”晨韬微笑说。 利用永冻之力改变生物局部的温度,这是非常困难的事。 每个生物,本身就是单独且完善的机能循环体系,令体系的某部分运转减缓,又同时要保证体系不崩溃,从生物学角度来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就是如此匪夷所思又困难重重的事,却被晨韬轻易做到了,就算是晨悦彤,利用永冻之力,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无疑,晨韬对力量的控制比晨悦彤更细微、精准。 晨韬的话令拜恩托脸色大变,可以想象,那些类似幽魂的血色“游鱼”轻松钻入一名名族人体内,夺走他们的生命。 不知何时,拜恩托的双眼已经通红一片,气势前所未有的强烈,只不过那强烈的气势却在激动的情绪下变得有些紊乱,海皇三叉戟上蓝紫色光芒浓郁得如同液体,似乎随时都可能以水滴的形式滴落下来。 眼角的余光扫了拜恩托一眼,晨韬轻笑了笑,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晨悦彤:“这是实力为尊的世界,妹,希望你能早点想明白。” “我想不明白!”晨悦彤喊道,美眸中有了泪水,那是害怕失去哥哥的担心与痛心。 “想不明白就继续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接你出去。”说完,晨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厅里。 拜恩托的攻击始终慢了一步,海皇三叉戟刺了个空,反倒是将大厅里的海水搅得汹涌澎湃。 晨韬走了,在他走后不久,王宫里就多了数十座人形冰雕,他没有放过其他人的打算,自始至终都没有。 一时间,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只剩下情绪波动剧烈的晨悦彤和拜恩托两人,空荡荡的大厅分外安静,有的只是海水流动的细微之声。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忠和胆(二) 广阔的海面上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波动起来,一个庞然大物渐渐浮出,顶着大量海水上升,海水流淌形成水幕,令无数好奇的眼睛不得窥以真容。 “它……真的浮上来了!”航母舰岛,指挥塔中的凡妮莎目光震惊。 巨大的城市能在海面与数千米的深海之间自由升降,这是多么先进的科技!不要说一座城市,就是一栋建筑,现代文明也做不到! “不愧是第四文明的霸主。”安德烈视线透过玻璃,落到那视力尽头的巨大水幕。 在持续了数分钟,海水终于流回大海,国都浮出海面所带起的叠叠波浪,向四周荡出很远才渐渐平息,期间被波浪冲击到的军舰,无不发生轻微的摇晃。 水幕消失,这一刻,庞然大物的真身,终于展露在无数人面前。 亚特兰蒂斯,真正现世! 半透明的蓝紫色光罩中,是如盘龙一般的巨型城市,屹立在海面上的护城墙,城堡和宫殿组成的建筑群,来自远古的乐章在天地间回响,好似歌颂悠久的历史,又好似庆祝千年后的新生。 “真的有……第四文明!” “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 “这是奇迹!” ………… 包括航母在内,所有军舰上,不论是行动队成员还是工作人员,都惊叹于亚特兰蒂斯的现世。 议论纷纷的一幕与潜艇群发现亚特兰蒂斯时,所有作战人员的反应分外相同。 国都是浮在海面上的,从海床带起的大量泥土,在能量膜撤去后纷纷脱离,落回海底,重归进海床的怀抱。 浮力系统、上升系统、下潜系统,正是这三大顶尖科技,令亚特兰蒂斯成为名副其实的水之国度。 不再需要隔绝水压,水压平衡系统关闭,蓝紫色光罩由半透明变为透明。 这一瞬,国都——亚特兰蒂斯的王城,这座古老的城市,于情感文明正式亮相! 就在所有令行部成员都以为第五文明与第四文明的真正碰撞即将展开时,后撤的命令却从安德烈所在的航母下达,传到各艘军舰。 与众多令行部成员疑惑不同,各副总指挥以及其他各舰长,第一时间命令军舰后撤。 面对敌人未知的实力,这是非常理智的做法,后撤,将包围圈扩大,这固然会给敌人一定的活动空间,但也给了己方充足的反应时间,以应对敌人未知的实力和未知的攻击方式,尽量避免己方产生巨大伤亡。 国都,原本浓郁如实质的怨气此时已经减少到微小,不过随着怨气的减少,却是亚特兰蒂斯族人的大量死亡。 国都,陷入了惊悚的死寂之中,怨气的消散,令这座古老的城市几乎沦为了一座死城,一座死亡之城。 国都四周的海面,单凭肉眼就能看出海水的沸腾,如滚烫的沸水在巨大的锅里跳动,像是挣扎,更像是欢呼。 在国都正下方,海面之下,海水同样沸腾,并且已经旋转起来,速度虽慢,但每分每秒都在变快。 扫视一圈国都,近十四万亚特兰蒂斯族人已不到千人,如果看到这一幕,拜恩托,这位亚特兰蒂斯的殿下,一定会疯掉。 一个蓝色光影从国都深处踏水而起,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朴实无华的古纹长袍,还有踏着厚重海水的冰晶战靴。 光影一出现,就被各艘军舰的电子仪器捕捉到画面。 “全舰准备!电磁脉冲导弹!”安德烈对着无线电装置喊。 亚特兰蒂斯的王城必然有防御系统,电磁脉冲能短时间对大量电子设备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坏,只是他不确定,对方的防御系统依靠的是不是电子设备。 一枚枚装有电磁脉冲战斗部的有翼导弹出现在军舰的导弹发射器上,从各个方向锁定了亚特兰蒂斯国都。 “发射!”安德烈下令。 以吸气式发动机为主要动力的导弹瞬间脱离发射器,窜向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向国都。 导弹从四面八方袭来,数量达到二百枚,这必将是一场壮观的导弹雨。 导弹是一种非核电磁脉冲弹,也叫高功率微波弹,并非是利用核爆炸产生电磁脉冲,而是利用炸药爆炸或化学燃料燃烧产生的能量,通过微波器件转换成高功率微波辐射能,从而发射出脉冲微波束。 几乎是导弹雨刚在天空形成,国都的防御系统就有了反应,高大的护城墙上,一道道银色光束喷射而出,冲向高空,拦截导弹。 处在防御系统范围内的晨韬,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 每一道银色光束都精准地找上一枚导弹,在剧烈的火光中,一枚枚导弹爆炸开来,电磁脉冲在高空扩散,不但没有影响到国都,反而波及到了距离稍近的两艘驱逐舰。 其中一艘及时开启了反脉冲防御,挡住了电磁脉冲,另一艘就没那般好运了,没能即使开启防御,在电磁脉冲的冲击下,大量电子仪器失灵,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电子系统瘫痪。 “抓紧修复系统!”舰长阴沉着脸对手下大喊。 他知道,此次失误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职业生涯封顶了。 “蠢货!”安德烈看着雷达上渐渐变暗的红点,红点正是那艘被电磁脉冲冲击暂时失去作战能力的驱逐舰。 他还是小瞧了亚特兰蒂斯,对方的第一波防御就拦截了上百枚导弹。 未被拦截的导弹已经开始落下,距离国都的剧烈越来越近,而同时,国都护城墙上,银光再次从各个箭塔上亮起。 再进行一波防御,就能将所有导弹拦截,而现在的距离,箭塔有充足的时间发射银色光束。 看着与国都还有距离的导弹雨,安德烈有些后悔,他该下令电磁脉冲导弹和红外干扰弹一同发射,对方那具有精准防御的银色光束很可能是红外制导武器。 “红外干扰弹引爆!”这时,凡妮莎和路璇的声音同时从舰队公共无线频道传来。 在安德烈的呆愣中,导弹雨东南和正北两个方向忽然出现大量火花和光点,即使天朗气清的白日,都无法掩盖火花和光点的灿烂。 “很好,我这总指挥看样子该退位让贤了。”安德烈略有脸红地低头摸了摸鼻子,小声说。 毫无疑问,凡妮莎和路线并没有服从安德烈的命令,或者说并没有完全服从安德烈的命令,受她们指挥的舰队,不仅发射了电磁脉冲导弹,还发射了红外干扰弹。 安德烈等人不知道的是,除了电磁脉冲导弹和红外干扰弹,凡妮莎所指挥的那支舰队还发射了照明弹,而且是强照明弹。 凡妮莎这是在防黑暗王殿,尽管这般防范可能落空或不起作用,并且不被众多下属所理解。 红外干扰弹的燃烧,制造出绚烂“烟花”和无数假目标的同时,还产生了强烈的红外辐射。 有了红外干扰弹的诱骗,国都的第二波防御果然受到了影响,东南和正北两个方向,银色光束大部分击中了假目标,电磁脉冲导弹逃过了拦截,只不过其他方向的导弹就没有这个福气了,无一幸免,尽数被白色光束拦截。 两支舰队的电磁脉冲导弹虽然不多,但也有十枚之量,在凡妮莎和路璇的控制下,由原本的集中于国都东南部和正北部袭击改为了分散袭击。 尽管分散袭击起不到高强度的破坏效果,但却能波及到更多的电子仪器。 不求波及到的电子仪器全部失灵,只求尽可能让更多电子仪器出现错误,哪怕是细微的错误,对电子仪器来说也是非常之大的问题。 火光在国都十处冲天而起,紧接着爆炸声在海面上传开,十枚不以爆炸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导弹落在面积巨大的国都里,所造成的爆炸伤害是非常弱的。 一枚导弹,甚至都无法摧毁一座城堡的十分之一,而国都的城堡之量,少说也有数百座。 虽然爆炸伤害不强,但其他方面的威力却相当之大,一枚导弹产生的电磁脉冲直接覆盖了两座城堡。 要知道,之前发射的电磁脉冲导弹可是有两百枚,交叠之下能轻松保证三百座城堡的电子仪器全部失灵,这般攻击要是成功,绝对会给敌人一个强力打击。 只可惜,在对方防御系统的拦截下,只有二十座城堡受到了电子脉冲的冲击,并且是没有经过交叠强化的电磁脉冲。 一波攻击没有取得满意的效果,安德烈没有着急命令舰队发动第二波攻击,而国都方面,在受到电磁脉冲冲击后也没有采取任何反击动作。 一时间,广阔的海面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又紧张的氛围中。 不是亚特兰蒂斯不想反击,而是现在的情况使得亚特兰蒂斯根本无法反击,一座人即将死光了的城市,如何反击? “全舰准备!电磁脉冲导弹和红外干扰弹,两舰一单位,每单位一组!十五秒后自动发射!”安德烈再次下达攻击命令。 不过,这次只是试探进攻,试探敌人有没有其他防御手段。 如果没有,那么下一波攻击,就是对敌人的致命打击——四百枚电磁脉冲导弹和一百枚红外干扰弹,他要让整座城市的电子系统彻底瘫痪! 敌人电子系统的彻底瘫痪,将标志着情感文明在这场文明对决中占据绝对的主动。 时间一到,一百枚电磁脉冲导弹和红外干扰弹形成的组合弹雨从百艘军舰发射,投向亚特兰蒂斯的王城。 这次,护城墙上的箭塔没有再亮起,更没有白色光束从中射出,做出反应的是那一座座深灰色城堡,一个个橙黄色的光团从城堡深处抛出,冲向天空。 受到电磁脉冲冲击的城堡,并没能第一时间抛出光团,不过与数百之量相比,二十之数,实在难以引起重视。 橙黄色光团升空,在上升到五百米时爆炸开来,漫天橙黄色光点散开,形成光雾,笼罩在国都上空。 转瞬间,引爆的红外干扰弹形成的假目标群与导弹雨一同落下。 只是这一次,不论是假目标还是红外辐射,都失效了,导弹成片落进橙黄色光雾中,下一秒便接连爆炸,爆炸产生的“烟花”与光雾交相辉映,分外美丽。 在强大的光雾防御下,导弹全部在空中爆炸,没有一枚命中目标。 “反干扰系统、强诱导系统,他们的科技不比我们弱。”安德烈眯眼看着实时拍摄的画面,神态凝重起来。 “他们的防御系统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不驱散光雾,我们的攻击很难击中目标。”凡妮莎通过公共无线频道说。 “人工降雨的手段有用吗?”班世问,“让光雾分子凝结,形成液体降落,可以加大催化剂的剂量。” “干冰、碘化银、盐粉……你觉得哪种催化剂能让那些光雾分子凝结?”罗诚说。 “这……”班世顿口无言。 “普通的手段恐怕不会起什么作用。”列昂尼得说。 “‘98D’舰队航母,定波器充能完毕,定波机进入待飞区域,十秒后起飞。”路璇将自己刚下的命令向众人重复了一遍。 在其他几位指挥还在谈论的时候,她已经先一步想到办法并下达了作战命令。 路璇的话令公共无线频道中的谈论立时终止,在闪电般思索后,安德烈五人先后向各自所指挥的航母下达命令——定波器充能,定波机起飞。 “汇报一下生命探测情况。”下达完命令,安德烈看向一名工作人员。 “报告主管,无法探测,对方的防御系统屏蔽了我们的探测波。” “将生命探测器的功率开到最大!” “主管,功率开到最大,探测器只能维持半分钟。” “难道探测器的作用就是与对方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吗!传令探测部门,将生命探测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安德烈近乎吼着说。 “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忠和胆(三) 国都,作战部,指挥室。 “大队长,快挡不住了,啊——”凄惨的喊叫声通过通讯系统传进指挥室,令众多亚特兰蒂斯族人陷入不安的恐慌。 声音来自守卫作战部的族人,血色“游鱼”正在疯狂进攻作战部。 作战部,是最后几个还没有被血色“游鱼”攻破的地方之一,不过攻破是迟早的事,因为作战部的防御系统对“游鱼”根本不起作用。 “大队长,怎么办?第五文明的船队已经展开了进攻,如果不反击,单凭防御系统,亚特兰蒂斯支撑不了多久。”有族人看向距离控制台最近的背影。 那是一个比其他亚特兰蒂斯族人都要健壮的男人,挺拔的背影、宽大的臂膀,再配上冷峻的脸,令人不自觉地产生敬畏之心。 只不过,那张刚毅的冷峻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伤疤从前额中央斜着延伸到左脸嘴角,伤疤的出现破坏了男子的帅气,让男子多了一丝凶悍。 男子,正是作战部的大队长,仅次于皇室和领主的亚特兰蒂斯高层。 宽敞的指挥室里,却是奇怪的光景,所有亚特兰蒂斯族人都静止不动,有的族人笔挺地坐在工作台前,有的族人则呈伸懒腰状,每个人都保持着不同的姿势。 永冻之力令他们的四肢都处在了一个时间流速极慢的空间里,四肢的“废弃”直接导致了他们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大队长脸色阴沉地盯着控制台前方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的正是百船舰队攻击国都的画面,好在反假系统和诱拐系统拦下了敌人的进攻。 不过身后那名族人说得对,不采取反击措施,单凭二级自动防御系统,亚特兰蒂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大队长,外面也快要坚持不住了,那些东西马上就会冲进来!”工作台前负责作战部警戒汇报工作的族人急切地说。 大队长扭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后紧闭的指挥室大门,无法转身的他,脑袋只能转动一百度。 只看了一眼,他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显示屏上,他知道,指挥室的金属大门根本拦不住外面那些东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从显示屏落到控制台中央那个最大的红色按钮上,男子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坚毅之中透露出义无反顾的勇气以及必死的决绝。 下一秒,他胸背带动身体前倾,靠近双手,紧接着猛地往后一挣,剧烈的疼痛从连接小臂与大臂的手肘处传来,与此同时,还有连接小腿与大腿的膝盖的疼痛。 强忍着疼痛,他胸背带动身体再次前倾,重复之前的动作。 两次、三次、四次……每次都竭尽全力地向后挣,疯狂且拼命的架势一时间直接惊呆了指挥室里所有人。 望着一声不响发疯似的与四肢做对抗的大队长,指挥室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情绪中有着浓浓的心悸和惊悚。 他这是要挣断四肢以获取生命尽头那仅剩的一点自由!所有人都洞悉了大队长的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大队长凶狠的性格,但没人能想到,对待自己,大队长依旧狠辣,而且是这般令人头皮发麻的狠辣。 有人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大队——”有人想劝阻,却说不下去。 一次次拼命地挣扎,手肘和膝盖处已经变色,青、紫、黑,三色将皮肤染成了不正常的病态,已经能看到血滴从毛孔中挤出,皮肤上更是有了不显眼的裂痕。 剧痛令大队长额头布满了汗珠,并且依旧有大量冷汗疯狂地从毛孔中挤出来,撕裂感,这是真正的撕裂感,身体发颤,疼痛使得他身体近乎麻木。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身体往前靠着,微弱的呼吸,休息着。 一停下来,原本因麻木而有些减弱的疼痛感再次传来,但他必须这么做,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接下来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指挥室众人,大气不敢呼,通红的眼睛齐齐注视着那个高大又孱弱的身影上。 攒够了力气,轻轻呼出一口气,下一秒,被血丝爬满的眼睛露出凶狠之色,大队长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然一挣。 血线,四道厚重、滚烫、鲜艳的血线洒了出来,映在众人呆滞的眼睛中,两只手连同小臂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海水中,下面是两只连同小腿在内的脚。 鲜血从断裂处喷涌出来,血流中有血丝,更有细碎的血肉,其中一块明显较大的血肉还挂在左小臂的断裂处,向下耷拉着,鲜血顺着血肉滴落。 断裂处,不止是红色,还有白色,那是还未被鲜血染红的肉和骨,不过随着鲜血的喷涌,那些白白的肉和骨都会被鲜血所侵染。 撕裂的声音明明被大队长的吼叫声掩盖了,但却在所有人心里响起,无比之大,震撼心灵。 喉结滚动几乎是所有人的动作,也是所有人这一刻能做出的唯一反应。 伴随并不响亮却又极为明显的落地声,众人都反应过来,齐齐朝四肢后的地面看去,入眼的一幕令所有人心中一痛。 仅剩大臂和大腿的残疾男人仰面倒在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竟有一丝解脱的神色,鲜血从断裂处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海水,大腿上白白的骨头上还耷拉着一大块血肉,惨不忍睹。 强行挣断四肢,只是听上去就无比可怕的事情在众人面前真实发生了。 “大队长。”有族人哽咽着说,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强忍着才没让其掉下来。 大概是为了节省力气,大队长没有说话,不敢浪费丝毫时间,挣扎着摆脱几乎麻木的大臂和大腿,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来,慢慢飘向控制台。 大队长滑稽的动作令所有人都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却又根本说不出什么,心酸,更心痛。 终于,忍受着令人近乎昏厥的疼痛,大队长艰难地来到控制台前,怕耽误时间的他立刻往前倾倒,过程中脑袋借助惯性,并拼尽仅有的丝丝力量,朝红色按钮撞去。 啪! 红色按钮上的玻璃盖碎开,碎片划破了脸,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更有细小的碎片刺中脸部,有的刺进额头,有的刺破两腮。 再次以重创为代价的大队长,终于用脑袋按下了红色按钮。 红色按钮有红外线射出,扫描大队长的身体,随后电子声音传来:“身份认证成功,弑神之光启动,手动式和自发式,请选择。” “自发……式。”大队长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开口间血沫不断飞出。 “自发式弑神之光启动。”电子音响起。 大队长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尽管这么做会让失血速度变快,加快他的死亡。 这是他最后所能做的,现在的他算是真正解脱了。 “大家……争取……活下去。”嘶哑又微弱的声音从大队长满是血沫的嘴中传出,这是他对手下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缓慢阖上了眼,残缺的身体最终成为了一具残尸。 “大队长!” “大队长!” “大队长!” ………… 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痛苦的大喊声汇聚成苦难的海洋将指挥室淹没,悲怆的氛围萦绕着所有人。 “虽死犹生!”副队长绷着泪水,轻声说,“大队长,你……没有遗憾了。” 大队长死了,但他并非如副队长想得那般没有遗憾,他有,而且很多。 没能取消水王殿那时光特使的身份认证,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没有这个权限,有这个权限的只有大领主。 取消了时光特使的身份,防御系统就不会再把水王殿当自己人。 那时,水王殿需要面对的,将是亚特兰蒂斯的弑神之光和第五文明舰队的炮火双重攻击。 只可惜,这一幕他看不到了,甚至连发生的可能都没有了。 没有给众多亚特兰蒂斯族人悲痛的时间,警报声骤然响起,急促且响亮。 “外面那些东西已经到了指挥廊道,十分钟后会冲进指挥室!”那名负责作战部警戒汇报工作的族人大喊。 “副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对啊,副队长,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跟那些东西拼了!” “对,跟它们拼了!” ………… 一时间,指挥室群情激愤。 “我只问你们一句,是想成为屠杀之下的落难者,还是想成为奋战至死的英灵!”副队长挤掉眼中的泪,审视众人,神情变得威严起来。 “战死!” “战死!” “战死!” ………… 副队长不再说话,他得到了答案,他行动了,与大队长之前的动作一样,他选择挣断四肢,用生命仅剩的那点自由去捍卫亚特兰蒂斯军人的尊严与荣誉! 一个、两个、三个……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开始与“废弃”的四肢做对抗,剧痛如瘟疫,感染了所有人。 “疼就喊出来!坚持不住就看看大队长!”副队长额头满是冷汗,咬牙对手下们大喊。 痛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在指挥室里回荡起来,撕裂感侵袭着每个人的神经,肉体的折磨让他们几近崩溃。 每当有人快要坚持不住,就会看一眼控制台上大队长的尸体,随后继续凶狠的自残,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放弃。 当血色“游鱼”无视物质的阻隔,穿过厚重的金属大门进来时,指挥室里,密密麻麻的手、脚、小臂、小腿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海水里,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无数残疾的身体躺在血泊中,好在还散发着微弱的呼吸,没有成为尸体。 “忠,可献肉身;胆,可祭灵魂!忠胆之魄,为亚特兰蒂斯重铸荣光!无上荣光,临耀圣国!”副队长嘶喊着,猛然离地,冲向血色“游鱼。” “无上荣光,临耀圣国!” “无上荣光,临耀圣国!” “无上荣光,临耀圣国!” ………… 众多亚特兰蒂斯族人神情决绝,离地而起,抱着杀身成仁、视死如归之意,奋不顾身地冲向血色鱼群。 自杀式的惨烈一幕在指挥室悄然上演,无声中的死亡,绝望中的决绝,是多么的令人心碎,更是多么的令人心痛。 不,这不是自杀,是战死。 他们,挣脱了屠杀之下落难者的命运;他们,成为了亚特兰蒂斯的英灵!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南美核心(一) 王宫。 空旷的大厅里多了一座石像,石像是一个神态威严的英俊男子,高达三米,通体呈灰色,只有左脚的靴前仅有一丁点浅红之色。 此时,石像前,拜恩托双膝跪地,双眼赤红,泪水流满了那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颊,海皇三叉戟插在他身旁的地上,蓝紫色光芒随着他紊乱的气息闪烁不定。 晨悦彤站在相对石像远一点的地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石像原本并非呈灰色,在拜恩托将其从王宫深处挪出来的时候是红色,拜恩托告诉她,在这之前,石像是深红色,而在几千年前,石像是红黑色。 从浓郁的红黑之色褪成了深红,再从深红变为红色,最后通体成为灰色,仅剩左脚靴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浅红。 石像的颜色为什么会变浅? 从拜恩托的情绪,晨悦彤已经找到了答案,这高大的男子石像,很可能与亚特兰蒂斯族人有关,准确说是石像的颜色与所有亚特兰蒂斯族人的生命息息相关。 每有一名亚特兰蒂斯族人死去,石像的颜色就会弱一分,这是她的猜测,也是答案。 几千年前,亚特兰蒂斯族人的数量是非常庞大的,所以石像是红黑色;之后亚特兰蒂斯遭受了致命打击,族人锐减,石像就褪成了深红色;而刚刚拜恩托挪出石像的时候,血色鱼群已经袭击了大半个国都,石像就变为了红色。 现在,石像通体成了灰色,这意味着什么,晨悦彤很清楚。 对拜恩托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接受且残酷至极的事实。 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尤图嘉羙吷的可怕。 “他就是海皇,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第一任水之主,也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大的道剑之主。”情绪稍微缓和的拜恩托注视着石像。 “海皇。”晨悦彤细细体会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轻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知道海皇的名字,应该说海皇就是他的名字。”拜恩托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你说海皇是亚特兰蒂斯最强大的道剑之主,但据我所知,道剑之主的强大取决于道剑,而【道剑·沫霜】在七元素道剑中只能排第五。”晨悦彤说。 拜恩托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但海皇确实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大的道剑之主,这是历任其他道剑之主包括历代皇者在内都认同的观点,也是事实。” “难道是其他道剑之主都没有元素之体,而海皇有水之体?”晨悦彤想到了一种可能。 拜恩托又摇了摇头:“亚特兰蒂斯的史书记载,历代皇者都有元素之体,也就是水之体。” 这下,晨悦彤彻底不解了。 “这座石像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第二任水之主佐祚恩洁皇者所造,佐祚恩洁皇者自知没有海皇那种强大的实力,又无法超越海皇那般卓越的功勋,便向先祖说明,将自己‘第二代海皇’的称号改为了‘第一代皇者’,之后的几任水之主都效仿佐祚恩洁皇者的做法,于是,就有了‘亚特兰蒂斯只有一位海皇’的传奇。”拜恩托忽然意识到话题说远,“这座石像是亚特兰蒂斯的生灵录,每当有新的族人诞生,就会取其心脏的一滴血,滴入生灵录。人若死,其滴入生灵录中的血散。万千族人之血,将灰色的石像染成了红黑之色,而现在……” 他说不下去了,巨大的痛苦使他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勇气。 灭国!这是灭国! 灭国之痛,心如刀绞、万箭攒心! 晨悦彤默然,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拜恩托地肩膀,在这般残酷的悲剧面前,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亚特兰蒂斯的殿下。 过了一会儿,拜恩托的情绪才再次平稳,他说:“或许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的宿命,时代变迁,第五文明到来,亚特兰蒂斯确实不适合再存在于地球。第四文明已经归入时光长河,亚特兰蒂斯也不应该有流连于世的贪婪。” “你不要这么悲——” “不用安慰我,我不想沉浸在虚假的臆想中,身为亚特兰蒂斯的殿下,我必须正视现实,亚特兰蒂斯的现实。”拜恩托打断晨悦彤,“况且有一点水王殿说得对,我不想让亚特兰蒂斯成为第五文明的研究对象,尤其是我的族人,我的臣民们。” 晨悦彤没有再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她知道,拜恩托所说的,也是一种现实,而且是另一种残酷的现实。 对于拜恩托,她是同情的,同情的同时,又感同身受。 她不是拜恩托,无法体会拜恩托那种灭国之痛,但她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 或许,她所承受的灾难远远不如拜恩托,但她相信,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却是相同的,令人愤怒,又令人绝望。 她的视线透过玻璃,离开王宫,落在了高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身上,在这一刻,她复杂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通透起来。 哥哥,你也希望你的妹妹能阻止你吧,晨悦彤心说。 “其实我想多了,你或许不会为了亚特兰蒂斯对付你哥哥,但你会为了你所处的现代文明,你会为了情感文明,对付水王殿,对付尤图嘉羙吷。”看到晨悦彤那逐渐通明的眼睛,拜恩托莫名地轻松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你,你要……做什么?”晨悦彤敏锐地感受到拜恩托的情绪不对劲,那像是一种解脱,像是一种告别。 拜恩托没有回答晨悦彤,而是缓缓起身,右手握住了暗金色戟身,噌的一声,从地上拔出了海皇三叉戟。 “你了解它吗?”他问。 按照以辰的性格,拜恩托一定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哥,你这个问题就好像你在问别人了不了解你女朋友一样,就算了解,也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啊。 而且,以辰并不会像以往那般加个“你有女朋友”类似的前提,开玩笑,亚特兰蒂斯的殿下怎么会缺女朋友? 不过真要在这里,以辰是绝对不会说的,也说不出口,灾难面前,无仇无怨的人都会表示同情,这是人的潜在怜悯心。 “我该……了解吗?”晨悦彤犹豫了半天才给出一个勉强算作答案的答案。 “它是海皇为你准备的。”拜恩托说。 “为我准备的?”晨悦彤一怔。 “确切说是为需要它的水之主准备的。”看着海皇三叉戟,拜恩托说,“海皇三叉戟中蕴含了庞大的水之力量,只是我乃至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没有人能发挥出其全部力量,能做到的,唯有水之主。” “可水之主有【道剑·沫霜】。”晨悦彤说。 “没错,水之主有【道剑·沫霜】,根本不需要海皇三叉戟,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非常矛盾的。”拜恩托点头。 这不禁令晨悦彤疑惑那位海皇当初为什么制造海皇三叉戟,水之主不需要,其他人又无法发挥它的威力,难道只是用来展现亚特兰蒂斯的强大吗? 她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很不好的可能,海皇三叉戟该不会是海皇给水王殿打造的吧? 该不会那位海皇就是水王殿冒充的吧?晨悦彤不敢往下想了。 从晨悦彤表露出来的神色,拜恩托猜到她可能想偏了,解释说:“之前的我也感到不解,不解海皇的想法,直到现在,我明白了,海皇三叉戟是希望,在亚特兰蒂斯需要的时候,成为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晨悦彤说。 “亚特兰蒂斯需要什么,海皇三叉戟就是什么希望。”拜恩托说了一句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微微沉吟,晨悦彤说:“你的意思是,海皇三叉戟能帮助亚特兰蒂斯打败尤图嘉羙吷?” “可以这么理解。”拜恩托重重点头,“现在的亚特兰蒂斯,已经完全没有可以拯救的希望了,它必将归入时光长河。不过,它不能这般离开,不能这般耻辱地离开,我要你……为亚特兰蒂斯……复仇!” 说到最后,他眼底有仇恨的火苗燃烧而起,逐渐变为熊熊大火。 惊疑之色从晨悦彤脸上浮现:“你想让我杀——” “你会吗?”不等她说完,拜恩托就问。 “我……”晨悦彤没有答案,嘴上没有,心里更没有。 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白,那就是阻止哥哥,不惜一切阻止哥哥,破坏哥哥的阴谋,必要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打败哥哥,即使重伤哥哥。 可她从没有想过杀哥哥,灵魂共存是什么意思,迈克尔早就告诉过她,她怎么可以杀自己的哥哥? 那是她的哥哥!亲哥哥!唯一的亲人! 大义灭亲?那不过是说来容易罢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也没有理由和资格让你那么做。”看出了晨悦彤的紧张以及不自主地产生的排斥感,拜恩托说,“在重新回到国都之前,我确实认为杀死敌人才是最好的复仇方式,但现在,我不再这么认为,其实向敌人复仇的最好方式是阻止敌人,破坏敌人所有阴谋!或许这并不是大快人心的复仇方式,但绝对是最成功的复仇方式,这远比杀死敌人更狠!” 说到最后,他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带有嘶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南美核心(二) 晨悦彤有些震惊地看着拜恩托,她赫然发现,她一直小看了拜恩托对哥哥的恨。 是啊,杀父之仇、灭国之仇,拜恩托对哥哥的恨意怎么可能会小? 拜恩托的确是理智的,只不过他的理智中带着愤怒,不被情绪所左右的理性才是最可怕的,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充满愤怒的理性之人。 “不用这么看我,为了你所在的社会和文明,你本就要阻止他,所以我的要求实际算不得要求。”拜恩托直视晨悦彤,“这是我的希望,也是亚特兰蒂斯的希望,与你要做的,没有任何冲突,非常契合。”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出不去,更不是尤图嘉羙吷的对手。”晨悦彤转身就要走向一边。 “我有办法让你做到这些。”拜恩托一把拉住转身的她,看着手里的海皇三叉戟,“只要你答应我,它就不只是我和亚特兰蒂斯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 晨悦彤看着拜恩托,拜恩托也看着她,这一时间,两人平淡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都想要看透对方,又都想要掩盖自己的内心。 好久,晨悦彤才说:“我知道,我答应与否,你都会用你的办法帮我;你也知道,我答应与否,我都会做你想看到的事。” 她看透了拜恩托。 “是你会做你该做且要做的事。”拜恩托微微一笑,“你理解,我只是想消除利用带来的负罪感,顺便求个心安;我也理解,你不想让这成为交易,因为在你看来,起码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他也看透了晨悦彤。 “你……把我当朋友吗?”晨悦彤看着拜恩托,淡淡的眼神中有郑重的光亮起。 “一直都有。”拜恩托略有自责,“只不过,我感觉对不起你这个朋友,我有利用过你。” “我也有利用过你,我们……扯平了。”晨悦彤微微一笑。 拜恩托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用力点头:“扯平了。” 说开了的两人都放松了不少,这样做远比憋在心里要好,起码做起来彼此都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现在该说说你的办法了,如何才能对付我那位哥哥?”晨悦彤看着高空的身影说,“你应该不是想让我发挥出海皇三叉戟的全部力量吧。” 虽然语气不够肯定,但她相信拜恩托的办法不会这么简单,就算她有发挥出海皇三叉戟全部力量的能力,她也应该把这能力用在【道剑·沫霜】上。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明白,拜恩托自然也明白。 果然,拜恩托摇头说:“那么做没有任何意义,我想让你……消化海皇三叉戟的力量!” “消化力量?”晨悦彤听得一怔,不过随即,她就明白了。 海皇三叉戟蕴含了庞大的水之力量,换句话说就是浓郁的水元素,而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是能增强剑息的,这是元素刺激! 她知道了,借助海皇三叉戟中的力量,尝试帮自己凝聚水之体,这就是拜恩托的方法! “其实说起来,吸收海皇三叉戟的力量融于己身,也算是将它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拜恩托点头说,“我可以激发海皇三叉戟的力量,帮助你增强体内的剑息,与其说增强你体内的剑息,倒不如说是改造你的身体,海皇三叉戟中的力量是非常精纯的,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晨悦彤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想到了莫凯泽,莫凯泽正是借助超闪高铁里浓郁的风元素凝聚出风之体,而眼下,她借助海皇三叉戟中的力量,同样有望凝聚出水之体! 只不过,在俱乐部,莫凯泽凝聚风之体是个谜,即便连他本身都不知道。 在第一次乘坐“影线”的时候,他不自主地进行了元素刺激,但那次元素刺激对他剑息的增强是虚浮的,不然他也不会有被送去黄金海岸“玩了”一周的水上摩托。 而在“新能源线”,他不仅没有死,还稀里糊涂地凝聚了风之体,增强的剑息没有任何虚浮的迹象。 最终,质门将这神奇的一切都归在了【道剑·尘冕】上,直觉也告诉莫凯泽,那次因祸得祸确实有可能是【道剑·尘冕】的缘故。 “没有任何后遗症的元素刺激。”晨悦彤轻声说。 在晨悦彤走神的时候,拜恩托已经动了起来,他双手合握暗金色戟身,饱满的天庭上神秘光纹亮起,照耀海皇三叉戟。 “我只能激发海皇三叉戟的力量,能不能吸收,能吸收多少,就看你了。”拜恩托说,“一定要坚持住!” 下一刻,冷白色的三叉竟变成了蓝紫色,紧接着柔和的光晕从海皇三叉戟上释放出来,不再是蓝紫色,而是纯粹的蓝色。 “用【道剑·沫霜】接引!”拜恩托大喝。 拜恩托话没说完的时候,晨悦彤就已经举起了【道剑·沫霜】,同时蓝色剑息亮起,包裹全身。 柔和的蓝色光晕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落到【道剑·沫霜】上。【道剑·沫霜】脱离纤细的手,来到晨悦彤正前方。 一缕细微的蓝色光线从呈菱形的蓝色宝石缓慢射向晨悦彤,晨悦彤闭上了双目,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下一秒,她身体微微一颤,蓝色光线射中光洁的前额。 . . . 辽阔的海面上,四架经过改装的小型运输机来回在国都上空飞着,驾驶飞机的飞行员不时就会大幅度拉操纵杆,控制运输机拉升躲避从国都中发射出的激光。 从那般高难度的操作就可以看出,飞行员无一不是王牌级别。 这四架运输机,正是装备了定波器的定波机,原本定波机共有六架,只可惜被击落了两架,敌人的激光射线实在太多,即便是王牌飞行员也很难保证不被命中。 定波机机身下类似陀螺仪的金属圆球正释放着黄色光幕,在黄色光幕的驱逐下,橙黄色光雾几乎全部消散。 两架定波机的损毁和两名王牌飞行员的牺牲,换来了光雾的消散。 不能给敌人留缓和的时间,安德烈当机立断,决定再次发起攻击,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短时间内第二次释放光雾的能力,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有定波机在,对方的反干扰系统和强诱导系统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在安德烈要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呈圆形的古老城市边缘有四个猩红的光点亮起,四个光点连接起来,正是那个“圆”所能容纳的最大的正方形。 猩红色光芒飞速变亮,转眼间就变成了夺目的光团,与黄昏下的夕阳交相辉映,成为这天海间夺目的存在。 “亚特兰蒂斯的弑神之光,你们可有苦头吃了。”从四个猩红色光团上移开目光,望着那一支支舰队,晨韬嘴角掀起看好戏的专属弧度。 嗡!嗡!嗡!嗡! 接连四声清晰可闻的嗡鸣在广阔海面响起,浓郁的猩红色光芒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冲到了千米高,并且依旧在向着高空攀升。 “攻击!弹道导弹发射!”安德烈毫不犹豫地下大了攻击命令,从那四道直冲云霄的猩红色光柱上,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只是他,几乎是猩红色光柱一出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危险,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时产生的直觉。 一枚枚导弹脱离发射器,从一艘艘军舰发射出去,射向国都,不再是电磁脉冲导弹,而是具备强大爆炸破坏力的弹道导弹。 四道弑神之光如死神的手臂,在天海间快速挥舞起来,每一次挥舞的轨迹都是几枚乃至十几枚导弹的必经之路。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片天空都陷入了一片火光之中,那原本因为日落的黄昏都在此时变得明亮起来。 三百枚弹道导弹尽数被拦截,气得安德烈愤怒地一拳捶在中控台上。 导弹的爆炸也只能令那猩红色光柱稍稍停滞一下,如果舰队成为光柱的目标,他不敢想下去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安德烈眼球中,一根细长的红线朝一个不算大的黑点落下,些许白色升起,紧接着是光亮的红黄之色和几乎看不出的黑色。 一道弑神之光骤然朝一艘驱逐舰劈下,驱逐舰被拦腰斩断,弑神之光落进海中,巨大的浪花溅起,驱逐舰爆炸,冲天的火光中冒出浓浓的黑烟。 那艘驱逐舰,属于罗诚所指挥的舰队。 同一时间,路璇、列昂尼得、班世所指挥的舰队皆受到了猩红色光柱的攻击,两艘护卫舰和一艘巡洋舰爆炸。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令安德烈等人措手不及,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四艘军舰已经开始下沉。 “退!后退!”安德烈大吼着给舰队下令,“瞄准光柱,发射导弹,争取后退时间!潜艇分队分散投放救生器,救人!” 五位副总指挥也接连给舰队下达后退命令,同时朝光柱发射导弹,争取后退的时间。 命令下达到执行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期间,四道弑神之光已经从四艘军舰所在的海下挥出,两艘巡洋舰、一艘护卫舰、一艘驱逐舰爆炸。 短短几分钟,就有八艘军舰毁在了弑神之光手中。 惨痛的代价让安德烈等人心情万分沉重,这一瞬间,他们充分认识到了那猩红色光柱的可怕,也意识到亚特兰蒂斯这个第四文明的霸主即便没落,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量。 把导弹当子弹用来攒射攻击,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豪华的攻击,大量导弹爆炸为舰队后退争取了时间,再次付出了四艘军舰,六支舰队才退出了弑神之光的攻击范围。 不到十分钟,就损失了十二艘军舰,愤怒的同时安德烈又要阵阵后怕,幸好舰队与国都本就有一段距离,不然舰队想要退出敌人的攻击范围恐怕就要再付出四艘军舰,甚至更多。 生怕猩红色光柱变长,安德烈又命令舰队后退一段距离,直到视线中的国都只有拳头那么大才让舰队停下。 此刻的包围圈已经非常大,但也松散,毕竟军舰数量不会随着包围圈的增大而变多,况且舰队还损失了十二艘军舰。 透过舷窗望着远处的猩红之光,以辰不停地吞咽口水,那东西,估计航母也挡不住吧,要是落在他身上…… “现在该怎么办?”与方晓岚的电话一接通,安德烈就立刻问。 舰队不需要近身对付国都,但有那猩红色光柱在,舰队根本无法对国都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可谓是束手无策。 “只不过是纯粹的能量而已,不过能将能量压缩到这种地步,亚特兰蒂斯在能量压缩方面确实比我们厉害。”方晓岚通过实时画面分析猩红色光柱。 “我要的不是评价,是办法!”安德烈沉声说。 虽然对安德烈的态度感到不悦,但体谅到他的心情,方晓岚还是忍住了发作的冲动,语气平淡地说:“能量压缩,压缩强度越大,能量消耗就越大。光柱攻击一次所消耗的能量,比一枚导弹的价值,远远多得多。” 说到这里,方晓岚就挂断电话了,要是安德烈听了这些还不明白,那他令行部主管的位子也就做到头了。 果然,听了方晓岚的话,安德烈的眼睛亮了。 是啊,对方比自己这边消耗大!这就是取胜的关键! 一个刚复苏的国度的王城,能有多少能量储备?就算这个水之国度有办法从海水中汲取力量,其汲取力量的速度也总不会快过消耗的速度。 只需要四枚导弹接四枚导弹地发射,与对方打消耗战,对方那强大的光柱武器就毫无作用,而且会成为累赘! 至于其他的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惧怕的,真当航母战斗群是吃素的不成? 想到这儿,安德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亚特兰蒂斯,老子吃定你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南美核心(三) 见舰队远距离与亚特兰蒂斯打起了消耗战,晨韬摸着自己那头蓝色短发,微微挑了下眉说:“倒是有点小聪明。” 他低头看着下方,视线仿佛透过这座古老城市看到了国都下面亿万沸腾的海水,不止下面,国都四周的海水同样在沸腾,在欢呼、雀跃。 “终于都……死亡了吗?”晨韬自语着抬起了双手。 他仰头,蓝色短发亮起来,在黄昏下如发光的萤火,点点蓝光随着海风吹拂来而飘落,沐浴在余晖下的晨韬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看似微弱的蓝色光点,就那么轻飘飘到落到国都中,落在了那深灰色的理石地面上,然后渗入地面,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国都下方的海水中。 星火燎原,这一刻的海水就是如此。 当蓝色光点落到沸腾的海水中的那一刹,整片海洋都活了过来,怒吼声凭空产生,响彻整个海域,震动所有人心灵。 而当所有人认真去捕捉那个声音的时候,怒吼声却又诡异地消失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令人,地球上这一特殊的生灵,感知到了即将降临的灾难,却又在懵懂和无知中,选择了亲近灾难。 “那是什么东西!”指挥塔里,有令行部成员忽然指着国都方向。 一众令行部成员齐刷刷望向国都,安德烈也是如此,只见无数蓝色的东西正从那座看上去只有拳头大的城市中飘出,飘向高空。 那些东西非常小,颜色也非常浅,不要说此刻舰队距离国都极远,就算两者紧挨着,站在指挥塔里凭肉眼也难以捕捉到。 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那些东西太多了,几千?几万? 不,至少十万之数! 密密麻麻,遍布国都整个上空,就像是万千人朝圣一般,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安德烈原本因猩红色光柱逐渐暗淡而稍好的心情再次沉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手段,而是出于水王殿之手! 紧接着,他敏锐地发现,国都周围的海面变成了蓝色,正常的大海是深蓝色,而那片海域,却是纯净的蓝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水王殿到底想做什么?安德烈头疼不已,他发现之前那些年自己一直盼着王殿逃脱好有所作为的想法简直荒谬至极。 可恶的上帝,不仅满足了他,而且是过分满足了他! “日逐舰队会在五分钟后发起进攻。”公共无线频道里传出凡妮莎的声音,显然,她也看出了这是水王殿的手段,并且果断地向日逐舰队下达了攻击命令。 七艘日逐舰上,那一台台类似雷达的日逐仪接连启动,光滑的凹面内亮起刺眼的银光,周围潮湿的空气迅速变得干燥。 “功率输出100%,目标水王殿,发射!”没有任何前戏,凡妮莎直接命令将日逐仪的功率开到最大,她要一举粉碎水王殿的阴谋。 数百道半径足有一米的光柱从七艘日逐舰上射出,跨越天际射向国都上空的晨韬,光柱所过之处,水汽尽皆消失,形成大片干燥地带。 “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以让你们这些蝼蚁破坏了?”看着袭来的那数百道银色光柱,晨韬抬起的右手再次往上轻微一抬。 巨量海水从海面升起,向高空攀升,转瞬间就达到了上千米高,形成巨大的水幕,水幕之上,蓝色光晕流转,带起阵阵寒气。 做完这一切,晨韬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在那无数蓝色“游鱼”以及国都所处的蓝色海域。 接受完这特殊的“朝圣仪式”,脚下的灵魂之海就该彻底爆发它全部的威力了,永冻之灾的雏形也该形成了。 银色光柱撞击在了蓝色水幕上,顿时,大量海水被蒸发,白雾升腾,浓浓的白雾使得海面山形成了迷雾一般的景象,挡住了日逐舰队与国都之间的所有视线。 海水源源不断地从大海中涌出,抵挡着数百道光柱,不过,晨韬还是低估了功率全开的日逐仪的威力。 僵持不多时,一道银色光柱就穿透了水幕,笔直地射向晨韬,随后,是第二道光柱、第三道光柱、第四道光柱…… 浓郁的蓝光自体内爆发出来,刚将晨韬包裹,银色光柱就到了。 光柱轰击在蓝色光球上,只是令光球稍微颤了一下,但紧随其后的一道接一道的光柱却让晨韬神色阴郁下来,他现在的精力都在蓝色的“游鱼”和海域上,根本分不出太多力量。 轰! 当最后几道银色光柱轰击在蓝色光球上,剧烈颤动的光球再也抵挡不住,包裹着晨韬倒飞出去,砸进大海,溅起高高的水花。 也就在晨韬被砸入大海的刹那,空中那些蓝色“游鱼”渐渐分解,变为无数光点,落向纯净的蓝色海面。 随着无数蓝色光点的融入,以国都为中心,纯蓝的海水开始缓慢旋转,旋转的波动不断向外扩散,引动整片海域。 各航母指挥塔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实时画面上,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缓缓成型,而国都,正处在漩涡的中心位置。 “他是想……吞了亚特兰蒂斯吗?”以辰已经来到了指挥塔。 身为黑暗之主,就算不上战场,也要待在指挥中心,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或者自求的安慰。 广阔的大海上,有一片迥然不同的海域,它与其他海域不同,不是深蓝之色,而是纯净的蓝色,此时这片海域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张无比狰狞的巨嘴。 巨大的漩涡旋转着,速度并不快,更诡异的是,漩涡没有任何吸力,国都完好地停在漩涡正中央的位置,完好不损。 虽然舰队不在这片奇怪的海域,更不在漩涡范围内,但为了安全起见,安德烈还是命令所有军舰都再次后退,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从潜艇分队失利,到舰队被攻击,再到现在,舰队逼不得已后退,这一仗打得让他十分难受。 除了定波机,没有一架舰载机出动,六艘战斗力强悍的航空母舰一时间都好像成了摆设一般,可以想象安德烈心里有多么憋屈。 不过好在亚特兰蒂斯也并不好受,看似占尽上风,实则岌岌可危,能量消耗巨大,又有水王殿那么个可怕的敌人,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海水自主分开,一个身影升入高空,正是被银色光柱砸入海里的晨韬。 只是现在的他,形象并不算好,虽然古纹长袍完好,但蓝色短发有些乱,其中夹杂着许多黑色的糊发,一双冰晶战靴也裂纹遍布。 “等着吧,很快就要你们付出代价。”晨韬嗓音冰冷,蓝色流光的冲刷下,黑色的糊发和冰晶战靴上的裂纹齐齐消失。 望着下方那由无数亚特兰蒂斯族人献祭而成的纯蓝漩涡,他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灵魂力量,浓厚且神秘。 “大哥的手段……真是高明。”敬佩一声,晨韬身影一动,出现在国度上空,也是漩涡的中心位置,“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了。” 没有理会下方那座已经沦为死亡之城的古老城市,他低头看着胸前,一枚玲珑剔透的结晶正从衣服里飘出来。 白雾升腾,结晶在他手中滴溜溜旋转着,内部光线纵横交错,编织出最自然、美丽的纹路。 “是时候唤出你的同伴了。”看着“北美核心”,晨韬右手轻轻往前一送。 “北美核心”旋转着下落,与此同时,无数蓝色雾气自漩涡中升腾而起,迎上下落的结晶。 不需要视力,天地核心一出现,就被所有人清楚看到,即便是内部的光线,也异常清晰。 “阻止他!”指挥塔里,安德烈大喝。 不管水王殿要做什么,就算他对付的是亚特兰蒂斯,也必须阻止,没有人相信水王殿在对付了亚特兰蒂斯后会放过舰队。 再者,就算水王殿好心想放过舰队,舰队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双方早已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只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使导弹,依旧无力。 夺目的蓝色光点从晨韬掌心飞出,精准地迎上每一枚导弹,看着渺小的光点,实际却蕴含了强大的力量,被光点触碰到的导弹,无不被冻结,变成了冰疙瘩,掉落向大海。 而这期间,“北美核心”已经进入到了升起的蓝色雾气中,白雾与蓝色雾气融合,形成璀璨通透的蓝白之色,而“北美核心”更是微微颤动,飘渺的波动无视空间,传向遥远的南方。 而就在飘渺波动传出的刹那,与北美相邻的南美大陆,整片天都忽之一暗,虽然在瞬间就恢复了明朗,但诡异的异象还是引起了大陆五亿人的注意。 那一瞬间,强烈的不安感出现在南美大陆五亿人心中。 庞大的舰队上,安德烈、以辰、凡妮莎……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没有盯着电子仪器拍摄到的画面,而是透过玻璃,注视着国都的方向。 “两颗?”安德烈怀疑自己眼花了。 “两枚……天地核心。”以辰喉结滚动。 “一个大陆不是只有一枚天地核心吗?”凡妮莎蹙起柳眉。 璀璨通透的蓝白雾气中,“北美核心”旁,多了一枚同样玲珑剔透的结晶,白雾升腾,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两枚结晶滴溜溜地转着,奇妙的律动,令所有注视的人心境不自主地平和下来,无形中将震撼印在了其心灵深处,不可磨灭。 看着“北美核心”旁的那枚结晶,晨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南美核心’,好久不见。”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氤氲空间进入之法(一) “按拜恩托所说,一个大陆只有一枚天地核心,现在怎么会出现两枚?”强烈的疑惑和不安萦绕着安德烈。 “另一枚该不会是其他大陆的吧?非洲?大洋洲?”说着,以辰就摇起头,“不对,不对,拜恩托说过,天地核心只会出现在自己的领域内,带不到其他地区。一片天地,怎么可能跑到另一片天地上来?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闭嘴。”安德烈呵斥住身边这个话唠,皱眉犯难。 确如拜恩托所说,一片天地是不可能跑到另一片天地上去的,但如果是镜像投影,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此刻“北美核心”旁的那枚结晶正是“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媒介,连接北美大陆与南美大陆的桥梁。 而借助镜像投影,晨韬可以轻松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要想办法阻止他!”安德烈握紧拳头。 “对,阻止他!”以辰也握紧拳头,并举了起来,还配上了咬牙的动作。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安德烈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且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晨悦彤失去了联系,应该是中了水王殿或亚特兰蒂斯的圈套,被困在了国都里,亚当和莫凯泽又分别被雷电王殿和风王殿拖住。虽然你这道剑之主的实力有很大水分,但没办法,现在能出手的就只有你一个。”安德烈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以辰的肩膀上,“你,责无旁贷。” 以辰身影一矮,随即拨开他的手,往外走去:“让我去就直接说,干吗还贬低人?老子会飞了,这就去送死,不,杀敌。” “要摆出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英雄气魄!”安德烈给他打气。 刚才还又是心痛又是愤怒的,现在却什么事没有,还能摆出一副看似庄重实则贱贱的嘴脸,俱乐部的家伙难道都是一群神经大条的精神病啊?以辰腹诽着离开指挥塔。 “真打算让他去?他去可真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一头赤红色中碎的欧阳琪看向安德烈。 已经恢复严肃的安德烈看了她一眼,把目光放在了中控台上:“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送死?所有人都一样,道剑之主也不例外。况且,已经……死很多人了。” “死马当活马医。”欧阳琪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安德烈仅剩且迫不得已的办法了。 沉吟了一下,安德烈说:“你出去看下他。” “你怕他当逃兵?” “那倒不至于,迈克尔在心理评估方面还是挺靠谱的,虽然那小子比莫凯泽、晨悦彤和亚当差不少,但还没差到朽木和粪土那种程度。”安德烈目光依旧停留在中控台上,“让你去只是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的,有就帮他一下。” “言语上还是动作上?” “都可以,不过动作上的话,最好下手轻点。” “了解。”欧阳琪拿起桌上自己那两把三叉刺,一甩短发,转身朝外面走去。 “喂,拿武器干吗!”安德烈眼皮跳了一下,“动手也用不到武器啊,又不让你杀人,你想把那小子戳成筛子吗?” “防身,那小子可是道剑之主。” . . . 宽阔平直的飞行甲板上,以辰站在铁栏前,低头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大海,握着铁栏的手里有冷汗冒出,双腿也微微发颤,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直接打还是跳海?”以辰自言自语。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冲上去跟水王殿对打,要么跳海。 跳海,没错,这也是他的选择,是他臆想出来的进入氤氲空间的方法,上一次,他就是被水淹才进入那个氤氲空间的。 所以,他坚信,只要再被水淹,他就必定能再次进入那个氤氲空间! 真是个荒诞不经的想法,以辰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两下。 可是,真要做起来,他却犹豫了,所谓的坚信变得幼稚起来,开玩笑,谁会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他那点游泳水平,可不足以救命。 “喂,你不去干正事瞎看什么呢?”欧阳琪从后面走来,打量着明显处于紧张状态的以辰。 看到欧阳琪,以辰仿佛看到了救星,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面前,急切地说:“有水吗?大桶的水,快,拿水泼我!不,应该不是湿透。憋气?对,一定是憋气。快,去拿大桶水?不,应该也不是窒息。难道要湿透和窒息两个条件同时达到?” 瞧着一会儿跟自己说话一会儿又在自言自语的以辰,欧阳琪愣住了,这家伙该不是傻了吧? 胡言乱语了一通,以辰最后觍着脸说:“问,问你个事,船上有……游泳池吗?” “游泳池?”欧阳琪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游泳池,越大越好,不,越深越好。”以辰点头。 “游泳你个鬼池啊!”欧阳琪拿着三叉刺的双手掐起腰,瞪着他说,“你当航母是豪华游轮不成?还敢要游泳池,工业锅炉倒是有,几千度的高温沸水,泡不泡啊?” “别闹,我跟你谈正事呢。”以辰嘴角微微抽搐。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欧阳琪瞪大着美眸,如果可以,她真想给这家伙身上戳几个窟窿。 以辰指着国都的方向说:“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对付晨——水王殿。” “你别告诉我你想把我水王殿淹死。”欧阳琪挑了下眉,走到铁栏前,看着浩瀚的大海说,“呐,这船外边不就是个游泳池?超大、超深,绝对满足你。” “我还是跳海吧。”以辰走到她旁边,深呼吸平复心境。 “要跳从那边跳,没有栏杆,方便。”欧阳琪指着甲板另一边说。 以辰没有接话,拍了拍心口,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迈过铁栏,另一只脚更小心地跟上,屁股坐在铁栏上,身体轻微发抖。 瞧着双脚站在铁栏外的以辰,欧阳琪惊讶了:“你真要跳?” “当然,你当我跟你在这儿演泰坦尼克号呢?”以辰没好气地说。 “我有听过那艘船。”欧阳琪像回事地说。 以辰前后摆动双手,做出跳海的姿势,可当目光落到那深蓝色的大海上时,他还是怕了,胆小的性格始终左右着他的身体。 “让你去对付水王殿,你跳海做什么?”欧阳琪忍不住问。 “这就不是你能懂的了,层面不一样。”以辰借着说话来缓解恐惧。 “那你废什么话?赶快跳啊。” “我……不敢啊,我觉得我患上了……深海恐惧症。”望着海面下的黑暗,即便身为黑暗之主,以辰也感到了不安,他回头看欧阳琪,“要不……你把我踢下去?” “你确定?”欧阳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以辰,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以为欧阳琪害怕了,以辰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会飞,死不了,你就大胆地——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以辰就感到背部一痛,紧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海里,溅起一个不大的水花。 “早说赐你一脚就完事了,害我浪费这么多时间。”飞踢一脚的欧阳琪落地,三叉刺在动手前就已经被她放进了后背特制的皮套里。 哗啦啦! 一团吸收光线的黑光冲出海面,带起不少海水,紧接着黑光减弱,露出全身湿漉漉的以辰,他后怕地对着飞行甲板上的欧阳琪大喊:“你,你疯啦!” “你让我踢的。”欧阳琪耸了耸肩。 “那你也要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啊。”知道不能再多嘴了,以辰摆摆手,“算了不说了,我走了,你也别在外面待着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水王殿就给你来个大浪淘沙把你‘淘’到海里去。” 说完,他扭转身子,在海面上空留下一道黑色光痕,朝国都方向飞去。 只是,那光痕并不平直,歪歪扭扭、弯弯曲曲,就好像幼儿园某位“高材生”练字帖上春蚓秋蛇、鬼画桃符的字迹一般。 经过刚才落难的恐怖体验,以辰决定,还是按照安德烈说的那般——杀身成仁,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跟晨韬打,也不愿再去体验那种在水中挣扎的无力感。 况且,被水淹只是他臆想出来进入氤氲空间的方法,万一他想错了,那岂不是真要做一个淹死鬼? 再者,他也并非能与晨韬交手,说不定暗王那位不知从哪朝活下来的公公忽然出现,就把自己拦住了呢。 “接下来,该‘欧核之心’了。”国都上空,晨韬的目光从“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上挪开,手中有蓝光亮起,就要激发“北美核心”的力量。 “北美核心”和十数万亚特兰蒂斯族人的灵魂是制造出其他天地核心镜像投影的主要力量,但只有主要力量是无法完成的,还需要他提供辅助力量。 “北美核心”能利用与十数万亚特兰蒂斯族人的灵魂接触时那一瞬间产生的特殊力量制造出“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这已经令晨韬心满意足了。 只要集齐除“亚核之心”和“北美核心”外的其他天地核心的镜像投影,将其与“北美核心”和国都这座城市一同投入永冻之灾的雏形——纯蓝漩涡,席卷全球的永冻之灾就将真正成型。 当这位吞噬大地的水之君主降临,整个地球都将成为水的领域,而他,尤图嘉羙吷,更将会成为这个领主的主宰。 “只有成为天地的主宰,才有裁决天地的资格。”晨韬眼中有振奋与愤怒闪过,抬起的手都因激动的情绪而微颤。 感应到了什么,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朝斜前方望去。 那里,正有一道黑光朝他冲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氤氲空间进入之法(二) “找死的小子。”晨韬略有不喜。 他自然知道那道黑光是谁,以辰,空有虚名的黑暗之主。 这位可以用“脆弱”来形容的黑暗之主对他的威胁并不大,但他不希望在制造其他天地核心的镜像投影时被打扰,尽管对方的攻击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也罢,就先送你归西。”晨韬手一握,蓝光消失,紧接着,大量海水自身后的海面涌起,从国都上空越过,汇聚向他头顶。 有亚特兰蒂斯的王城牵扯着新秀,只要解决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他就可以安心做他的事。 以辰是失望的,距离国都已经不远了,暗王仍没有出现。 他宁愿面对那位宫内大太监,也不愿与晨韬交手,不是因为相识,而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晨韬远比暗王可怕。 “那家伙不会这么重视我吧?”看着晨韬头顶形成的巨大冰球,以辰眼皮剧烈跳动。 他可不相信那只是简单的冰球,不论是危险的气息,还是流转的蓝色光晕,都表明了晨韬这蓄力一击的可怕。 下一秒,快速飞行在海面上的以辰骤然停住了,永冻之力令其所处的时间流速变慢,而也就在这时,破风声响起,那巨大的冰球落了下来。 紫黑色光点成片亮起,出现在以辰四周,随后其所处的时间流速便恢复了正常,道剑护主,关键时刻,【道剑·夜束】出手相助。 只可惜,【道剑·夜束】自主发挥的力量太过弱小,只是抵消了永冻之力就消失了,而恢复“自由”的以辰却还要面对一个势大力沉又蕴含强大力量的冰球。 轰! 螳臂当车,冰球瞬间砸中以辰,带着其砸进了大海之中,巨大的浪花溅起,足足爬升了近百米的高度才被重力带着落回大海。 这一幕,被舰队无数电子仪器捕捉到。 航母指挥塔里,安德烈和欧阳琪都陷入呆滞中,他们被晨韬那威力极大的一击惊到了,更让以辰被攻击命中砸进海里吓住了。 安德烈有些不敢相信,他清楚以辰不是晨韬的对手,也从未抱有以辰打败晨韬的幻想,他本意只是想让以辰拖住晨韬,等舰队耗光那四道光柱的能量就立刻支援以辰,可…… “他……还没有出来。”三分钟后,见画面中的大海依旧平静,欧阳琪说。 “再等等,深度应该不小,游上来需要时间。”说到最后,安德烈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假。 憋气三分钟,对俱乐部的人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但对于一个游泳“学渣”,尤其还是一个胆小的游泳“学渣”,三分钟,绝对是他的极限了。 “谁让他去的?”公共无线频道传出路璇的声音,没有愤怒,很是平静。 然而,对小魔女多少有所了解的人都会清楚,这恰恰就是精分神魔暴怒的前兆,表现得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愤怒。 安德烈就是对路璇有所了解的人中的一个,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身为令行部主管,他何曾真正怕过任何一个人? “是我。”安德烈同样平静地说。 “你知道他没有领悟奥义吗?”路璇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知道。”安德烈给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他是我学生。”路璇平淡的话语很容易让人相信她真的没有生气。 “他是你学生,但首先是俱乐部的一员,是七莲塔的一份子。”安德烈一边在中控台前飞快地操作着一边说。 路璇拉近嘴与无线电装置的距离,一字一句地说:“他死了,你会下去陪他,一定会。” 此话一从公共无线频道传出,霎时间,六艘航母的指挥塔全都安静下来,安静到哪怕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路璇要杀安德烈?所有人都被路璇的话语惊到了。 “路璇,你疯了吗?”凡妮莎的声音率先传来,为了路璇,更为了安德烈。 “喂,我说小魔——路剑督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罗诚缓解诡异的氛围。 “主管,路剑督使只是一时激动。”列昂尼得说。 “对对对,路剑督使不过是太担心她的学生了,主管你不要介意。”班世也说。 “我是激动,但没有开玩笑,以辰要死了,安德烈,你必定陪葬。”路璇没有领这些人的情,因为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认识到路璇的疯狂,这个小魔女,俱乐部的精分神魔,真正疯起来,真得让人感到惊悸和恐惧!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凡妮莎平淡地说,“想杀他,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 “好。”路璇说。 一个语气很轻的字,却让列昂尼得等人的心沉入谷底,这路璇是疯了吗? 俱乐部的人是惧怕她,不论性格还是实力,但那都是基于日常但不正常的生活,难道她真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吗?尤其还是在正事上! 就在列昂尼得等人要严肃地说路璇几句的时候,安德烈先开口了:“一命偿一命,我没意见,事后你就可以拿去。” 说完,他直接关闭了路璇的通讯权限,同时也撤掉了其副总指挥的身份和权限,不是公报私仇,而是现在的路璇已经不再适合指挥舰队了。 . . . “原来是死亡。”氤氲空间内,以辰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好像明白了,这诡异的空间并非他之前臆想的那般通过水淹的形式达到窒息和湿透两个条件进入。 想要进入,只有一个条件,一个简单却又苛刻的条件——自杀,文雅一点就是,与死神会面。 这看起来容易,却远比跳海更考验以辰的气魄,因为他想要进入氤氲空间,就必须通过找死的形式,尽管知道不会死,但做出那种危险的行为,依旧需要极大的勇气。 云烟氤氲,平静无波,时光荏苒下的空间,寂静如尘、朦胧如雾。 暖洋洋的气流包裹着全身,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和头发早已恢复了干燥的样子,抬起头,以辰便看到了粉金色的天,压得极低,柔和的光晕流淌,波光粼粼。 这次,神奇的天没了那种朦胧的感觉,虽然依旧无法窥得全貌,但却清晰了不少,显然,这氤氲空间是在不断变化的。 粉金色的天空下,蓝色的水在地上流淌,清澈的样子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精灵,无声却带给心灵动听的流动之音。 “帮它。”稚嫩的娃娃音在以辰的脑海中响起,依旧孱弱,但却高了一点。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猜到这种情形的以辰直接并拢食指和中指,朝天指着,“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戳死那个家伙了。” 想到晨韬会在他这位上帝手中尝到沉重的挫败感,他心情愈发激动。 果然,粉金色的天空微微一荡,光点轻飘飘落下,融入以辰的血肉中,而他那并拢的双指,也渐渐变为了奇异的粉金色。 “戳它!”稚嫩的娃娃音再次响起,带着兴奋的语气。 “看老子宇宙无敌一阳指!”大喝一声,以辰就并指朝地上蓝色的水刺了过去。 . . . 蓝色的光源源不断地从晨韬手中注入“北美核心”中,玲珑剔透的结晶微微颤动,虚无缥缈的波动无视空间,传向远方。 在“北美核心”一侧,与“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相反的方向,有一道升腾着白雾的虚影渐渐形成,古老的气息隐隐散发。 那赫然是一枚同样玲珑剔透的结晶! 不过,结晶并非真正的天地核心,而是另一枚天地核心的镜像投影。 虚影还没有完全形成,不过却在那飘渺的波动下快速凝实,持续激发“北美核心”的力量,这“欧核之心”的镜像投影形成只是时间问题。 不多时,虚影的凝实度已经接近“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晨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欧核之心”的镜像投影形成在即!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晨韬抬起头,然后,他的神情就变了,瞳孔逐渐放大,脸上仅有的喜色也被惊愕取代。 空旷的海面上,挺拔的粉金色身影如神祇降临,神秘又古老的气息弥漫,独特的复苏韵味散发,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造物主的意志,天地初生的灵韵,身影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无上威严。 “那是……”在中控台上飞快操作的手停了下来,安德烈略有呆滞地看着画面中的身影。 路璇、列昂尼得、凡妮莎、罗诚、班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注视着画面中那个粉金色身影。 “莫凯泽见过的……粉金色身影,拜恩托说的……是真的,那是……途。”安德烈喃喃,他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他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老七说得没错,你亲自出手了,难道局势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吗?”保持着力量输出,晨韬双眉皱了起来,“为什么帮他们!你要帮的是我们!是羙吷!” 粉金色身影没有说话,脑袋微微歪着,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在看傻子,没错,那般样子确实像在看傻子。 “途,你选了谁?为什么会选择人类?难道你觉得这些蝼蚁一般的东西能帮到你吗?”见身影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晨韬情绪激动起来,“途,你要清楚,剑陵是我们的!是羙吷的!” 听了晨韬的话,以辰忍不住骂道:“途你大爷!老子是以辰!你的以大哥,不,以叔叔!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选择人类?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看看你自己选的是不是人类!什么叫蝼蚁一般的东西?你很强吗?再强不也只是个灵魂体?不也得乖乖找宿主?外来文明了不起吗?高大上吗?自视甚高!我呸!” 一通“狂轰乱炸”,发泄出来的以辰只感觉神清气爽,只可惜,这些话,晨韬听不到,不然更解气。 “不要以为有途在,我就奈何不得你,别让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从身影的动作上,晨韬看出了对方的不友好。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以辰眉毛一挑,眼珠转了转,嘴角弯出一丝玩味的弧度,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对着晨韬勾手,“来啊,你不是要杀了老子吗?给你这个机会,来啊。”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他要让这家伙明白,自己不是不友好,而是大大的不友好!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氤氲空间进入之法(三) 晨韬心中有怒火燃烧,如果不是脱不开身,他一定要亲手撕了面前这个嚣张的家伙! “戳它!快!”着急的娃娃音忽然在以辰脑海中响起。 虽然娃娃音说得并不具体,但以辰却心领神会,这个所谓的“途”是让他戳“北美核心”旁边那枚快要完全凝实的结晶。 “看我的!一阳指神功!”不敢有丝毫怠慢,以辰并拢双指,朝“欧核之心”的镜像投影戳去。 “你找死!”洞悉粉金色身影的动机,晨韬顿时大怒,顾不得力量暴动的危险,抬起另一只手,刺眼的蓝光从掌心亮起,射向身影。 骤降的温度根本对化身为“上帝”的以辰造不成任何影响,喷薄而来的蓝光更是无法造成丝毫阻碍,蓝光射在粉金色身影上就像海水冲击在巨石上,向四周溅开。 咔嚓! 并拢的双指穿过璀璨通透的蓝白色雾气,点在了那枚将要完全凝实的结晶上,细微的粉金色光芒融入到了那光线纵横交错的内部。 啪! 清脆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空间扩散开,如名贵的青花瓷瓶摔落在地上,结晶碎裂开了,变为了无数晶莹的白色光点,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晨韬的心。 “欧核之心”的镜像投影破碎了,受到干扰,璀璨通透的蓝白色雾气中,蓝色渐渐褪去,只剩下从结晶中升腾出的白色雾气。 辽阔海面上那个随时都能吞噬国都的巨大漩涡也发生了变化,由纯蓝色变为了正常的深蓝色。 计划被破坏,晨韬怒火中烧,目眦欲裂,充斥着熊熊怒火的眼睛紧盯那个粉金色身影,一身气息危险到极致:“我要杀了你!” 看到面目近乎狰狞的晨韬,以辰缩了缩脖子,立刻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然而,无法传递的话语完全令以辰的动作变了味道,在他看来认?的动作,到了晨韬的眼中却完全成了挑衅。 在破坏自己准备已久的计划后,无声的摇头后退,这不是挑衅,还能是什么?晨韬的愤怒可想而知。 “就这么轻松……阻止尤图嘉羙吷了?”粉金色身影的强大令安德烈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了。 “真的有‘一阳指’。”罗诚一动不动地看着画面,生怕是幻觉的他使劲揉了揉双眼。 气势疯狂增长,强大的威压从晨韬身上散发出来,充斥这片空间,仿佛要将天地镇压,力量波动变得剧烈。 蓝色光点从海面升起,聚集在天空,缓慢变为宝蓝色,永冻之力下,温度瞬间降到了极点,改变了这片天地的时间流速。 暴怒的晨韬终于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了以辰身上,全力以赴的他,力量终于影响到了以辰,以辰后退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家伙要暴走了。”以辰面容苦涩,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了这尊神。 “来了就别想走了,把途交出来!”满脸怒意的晨韬双眼紧紧锁定了粉金色身影,在他周围,宝蓝色光芒已经浓郁如海洋。 以辰拼尽力气后退,同时不忘求救:“喂,途,途大爷,救命啊!” 力量积蓄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晨韬一步踏出,根本不受变慢的时间流速所影响,出现在以辰面前,汇聚着恐怖力量的拳头朝其脑袋轰去。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以辰身上的粉金色光芒急剧变亮,不过紧接着,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光芒又急速暗淡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娇喝声传来,一个蓝色光团从国都深处飞出,无视冻结空间的永冻之力,出现在以辰正前方。 一束璀璨的蓝光从光团中喷射而出,与晨韬的拳头轰击在一起。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高空炸响,一股透着冰冷气息的冲击波向四周席卷开来,首当其冲的晨韬和光团相向后退,还有光团后的以辰。 冲击波所过之处,水汽凝结,海水翻涌,就连远处的一艘艘军舰都被波及,巨大又厚重的舰体发生一阵剧烈晃动。 “好强的水元素波动。”看着检测结果,班世忍不住说。 爆炸令水元素紊乱,永冻之力缓缓消失,时间流速恢复如初。 光团在后退出一段距离后稳住,蓝光褪去,露出其中的人影。 蓝色战铠覆盖全身,光晕如液体在战铠表面流淌,修长的身材展现出来得淋漓尽致,一头瀑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而下,俏丽的脸颊白而精致,宝蓝色的双瞳中隐约有光芒闪烁,她手持蓝光长剑,冰霜剑气萦绕周身,英气外露。 只是站在那里,晨悦彤就给人一种冰凉入心的冷意,不如森寒逼人,却比深涧幽凉。 “妹。”看着晨悦彤,晨韬愤怒的表情有所收敛,似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接近完美的水之体。” “我们兄妹之间该有个了断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说出这句话时,晨悦彤红唇依旧颤了一下。 晨韬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审视着说:“看来你吸收了海皇三叉戟中的力量,瑟薇薇大概想不到,他为亚特兰蒂斯留的东西,最后居然会便宜给了我的妹妹。” 没错,晨悦彤吸收了海皇三叉戟中的力量,过程虽然痛苦,但她却坚持了下来。 现在的她,已经凝聚了水之体,而且她的水之体正趋于完美,只要彻底消化海皇三叉戟的力量,她就将拥有完美的水之体。 那时的她,会比拥有完美风之体的莫凯泽更强大! “水之体。”听了两人的对话,以辰喃喃,心里羡慕和酸酸的味道一股脑儿冒出来,任他如何心理暗示,也止不住。 看了眼晨悦彤身后的粉金色身影一眼,晨韬眼珠左右动了一下,被途的力量影响,“北美核心”已经无法再与其他天地核心建立联系。 只制造出“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他最初的计划已经算是失败了。 不过好在,他向来是个有充分准备的人,不然大哥也不会把制造天地核心镜像投影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做。 晨韬是果断的人,有了决定,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意,紧接着,十数根冰锥由水汽凝结而成,随他的右手甩动,射向晨悦彤和其身后的粉金色光影。 见尖锐的冰锥射来,以辰机灵地一闪身,躲到了晨悦彤身后,瞧到晨悦彤扭头看来,他只能用挥手打招呼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看了眼身后这个冲她挥手的奇葩家伙一眼,晨悦彤才回过头来,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根本不值得在意的冰锥上。 在距离晨悦彤一米的地方,十数根冰锥停住,下一秒便化为了水汽,消散在面前的空中。 然而,不论杀意还是冰锥,都是晨韬的虚晃一招,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晨悦彤,也不是被途选中的那个家伙。 尽管那个家伙令他异常恼火,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趁晨悦彤和以辰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晨韬已经扭身冲到白色雾气前,抓住了两枚结晶。 结晶入手,便能清楚地感觉出真正的天地核心与天地核心的镜像投影的区别,真正的天地核心就是一枚真真正正的晶体,入手坚硬,还有着浩瀚不可估量的能量波动;而天地核心的镜像投影,虽然也是一枚晶体,但棱角却略显柔软,最主要的是其中的能量波动非常之少。 发现中计的晨悦彤猛然冲出,手持【道剑·沫霜】,朝晨韬刺去。 “剑陵殿!”晨韬大喝一声,甩手将“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朝后方扔了出去。 黄昏下,光线有所暗淡的天海之间,黑暗形成的披风凭空出现,一个转身,三米高的黑暗人抓住了“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 “宫内大太监终于忍不住了!”瞧见暗王现身,以辰顿时变得兴奋,摩拳擦掌,就要冲上去。 发现蠢蠢欲动的粉金色身影,黑暗人将“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收进黑暗中,下一瞬,黑暗降临,融入他的身体。 原本只有三米高的黑暗人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十米高,远远注视着粉金色身影,掰手指做出一副“不服来干架”的样子。 前一秒还跃跃欲试的以辰,后一秒就?了,刚冲出的身体立刻止住,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公公……那么大。” “有点……像他。”黑暗中,有中性的声音自语。 有“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在,可以轻易在南美大陆找到真正的“南美核心”,另一个计划,也就该开始了。 “剑陵殿,二哥可是准备了许久啊。”说完,没有过多停留,黑暗褪去,黑暗人消失在夕阳下。 直至暗王消失,晨韬才收回目光,并将“北美核心”放进长袍内层,望了眼脚下的国都,他看着妹妹说:“看来拜恩托死了。” “你不该做这些!”晨悦彤刚平静不久的情绪因为他的话再次出现剧烈波动。 是的,拜恩托死了。 为了激发海皇三叉戟的全部力量,拜恩托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正是有拜恩托以死相帮,晨悦彤才跨过半步水之体,一举凝聚了趋于完美的水之体,更会在不久之后拥有完美的水之体。 晨悦彤质问濒死的拜恩托为什么瞒着她这么做,拜恩托笑着回她:如果你知道了,就不同意我这么做了,你不需要自责,我是为了亚特兰蒂斯,不是…… 话没有说完,拜恩托就死了。 拜恩托是笑着死了,可正是这般离开,才更令晨悦彤心痛。 从拜恩托死去的那一刻,晨悦彤就清楚,再对付尤图嘉羙吷,她就不再只代表自己了。 拜恩托,亚特兰蒂斯的族人以及其他惨遭水王殿毒手的手,从成为水之主的那一天,万万人的冤屈与不甘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要阻止尤图嘉羙吷,哪怕是死。 这,或许才是她这位现任水之主该做的事,该承担的义务。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永冻漩涡(一) 刺眼的白光从国都的一座座城堡中亮起,毁灭的气息四起,紧接着…… 轰!轰!轰…… 响彻天际的爆炸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冲天的火光和浓浓的黑烟瞬间覆盖了整个国都的上空,惊天的爆炸声中,护城墙炸裂,堆砌的巨石纷飞,箭楼粉碎,宫殿倒塌,尘土飞扬,滚滚如烟,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都直击每一个人的灵魂。 爆炸中,有蓝色光点产生,飘浮在城市上空,面对黑烟的“洗礼”,摆出一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无畏姿态。 短短几分钟,亚特兰蒂斯的王城,这座古老的城市,就沦为死神镰刀下的羔羊,陷入一片炽热的火海之中。 “你做什么!”望着下方的城市,晨悦彤脸色异变,质问晨韬。 毫无疑问,国都接连不断的爆炸必然出自她这个哥哥之手。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是引动了瑟薇薇为亚特兰蒂斯留的另一个东西——水量子能源系统。不,不应该说是引动,用‘引爆’来形容可能要更形象一点。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盛巨量水元素的庞大容器忽然炸开了。”晨韬十指弯曲,指尖相对,然后倏地向两边分开,“像烟花一样,轰的一声,爆炸了。” 水量子能源系统和“北美核心”就是他的后手,途破坏了他让席卷全球的永冻之灾降临的计划,那他就只能将这北美掀个天翻地覆! 亚特兰蒂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期间经历过数次重大变故,导致关于水量子能源系统的记载遗失了。 再加上亚特兰蒂斯是第四文明的霸主,没有任何外敌威胁,对武器的发展需求并不强烈,久而久之,就连亚特兰蒂斯的皇室都不记得海皇留的这件最强大的战略武器。 然而,尤图嘉羙吷却没有忘,不只是海皇留下的东西,还有那位海皇。 那个给他造成了不小麻烦的男子,他大概永远不会忘。 海皇,不仅是亚特兰蒂斯历史上最强大的水之主,也是他迄今见过最强的水之主。 “你!”怒视晨韬一眼,晨悦彤就要冲下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到底想做什么,但她清楚,绝对不能任由其继续下去,尽管其计划刚被那个神秘的粉金色身影所破坏。 水元素向手中汇聚,一把蓝色光剑成型,晨韬闪身挡在了晨悦彤的必经之路上:“我们兄妹之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交过手呢,况且你不是说了,我们兄妹之间该有个了断。” 嗡! 没有废话,晨悦彤直接动手,劈出一道蓝色剑光,手持【道剑·沫霜】紧跟剑光后刺向晨韬。 淡淡一笑,蓝色光剑光芒大放,晨韬迎上战意渐起的妹妹。 弑神之光在国都发生爆炸的一刻就消失了,而见到国都陷入火海,航母指挥塔中,安德烈并没有下达痛打落水狗的命令,反而命令舰载机起飞,投放凝固弹,阻止国都爆炸。 从这一番较量就能看出,亚特兰蒂斯在诸多方面的科技水平都远远超过他们所在的文明,可以说,只要这场战争能够胜利,国都就会成为一个无价的聚宝盆。 情感文明渴望先进的科技,就像人性渴望权与力,贪婪,早已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至死都无法磨灭。 “报告!有防护罩!凝固弹无法落在。”舰载机传来无线电。 从画面上,安德烈看到了国都上空那一层微弱的蓝色光膜,他不禁佩服亚特兰蒂斯的坚韧,到现在居然依旧有余力反抗。 安德烈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国都早已成了一座死城,而那层光膜,不过是水量子能源系统的自发部分而已。 当水量子能源系统爆炸破损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失去了能源供应的自发部分自然会失效,不过那时候,水量子能源系统也基本完成了晨韬交给它的“使命”——完全爆炸。 “不识好人心。”嘀咕一声,安德烈拿起无线电装置,“全舰注意,全部开火,一举攻破防护罩!舰载机群到指定位置,攻破防护罩后立刻投放凝固弹!” “是!” “收到!” ………… 上千枚导弹,这绝对是百船舰队发起的最猛烈的一次攻击,可就是这么猛烈的攻击,其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上千枚导弹落在防护罩上,那般壮观的场面可谓是“遍地开花”。 然而,爆炸过后,那看似薄弱的蓝色光膜却毫发无损,根本没有受到导弹雨的一点影响。 指挥塔里,安德烈脸色难看,双拳紧攥,这层薄薄的防护罩,其防护能力居然比之前的蓝紫色能量膜还要强。 这么强大的防御武器,亚特兰蒂斯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他十分不解。 亚特兰蒂斯发生连环爆炸,作为敌人的情感文明却施以援手,这还没有完,亚特兰蒂斯居然无视内部爆炸,第一时间启动了双方激烈交战时都没有使用的强大防护武器以无比强硬的态度拒绝了情感文明的支援。 事情发展到这里竟让安德烈觉得有点滑稽之感,滑稽之余,浓浓的不解围绕着他,让他有点发懵,亚特兰蒂斯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阴谋?可从晨悦彤的行为看,连环爆炸分明是水王殿制造的,而且那般爆炸,已经对国都造成了实质且不可逆的大面积破坏。 该怎么做?安德烈感到犯难,他狠狠地挠起头,一下接一下,用尽力气,仿佛直到抓下一把头发才肯罢休。 另一边。 “我要不要下去阻止?”低头看了看国都,以辰抬起头询问,好像抬着头就意味着自己脑袋里那个小毛孩能听到自己的话一般。 “睡觉觉,呼——”刚说完,娃娃音就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喂,醒醒,醒醒……”见大喊不起效果,以辰灵机一动,笑容略有阴险地说,“想不想吃棒棒糖?还有冰糖葫芦,可好吃了。” 果然,以辰一说完话,鼾声就停止了,不过就在以辰露出得意笑容的下一秒,停顿了的鼾声又继续打了起来。 “……” 平剑,自胸前逆时针向前划弧一周,手心朝上,力达剑尖,一个非常正规的绞剑,四面剑尖直指一头蓝色短发的青年。 前面高出鞋底半米的空中水汽凝结成冰,晨韬一步迈出,冰晶战靴踏在上面,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道剑·沫霜】。 借助后空翻的惯性,同时双脚由前上方向后甩过,双手合握蓝色光剑,直刺有着瀑布般蓝色长发的女孩。 美眸中看到刺来的光剑,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晨悦彤90度扭转身子,以极其微小的距离让光剑贴着纤细的腰而过。 亮起的蓝色剑息化解了光剑上要侵入体内的寒气,利用近身的机会,晨悦彤头向左肩倾倒,一个标准的右云剑,四面剑尖刺向晨韬脑袋。 两人看似只是在纯粹地比拼剑术技巧,但实际上,整片空间内的水元素都被两人调用,形成各自的力量与对方对抗。 这是在争夺力量,也是在争夺地盘,谁先争夺了地盘,无疑就占据了主动,所以看着平静的表面,暗中却正进行激烈的较量。 而且,就算是比拼技巧,两人的出手也都非常果断、狠辣,以刁钻的角度攻击对方,毫不留情。 何况不论【道剑·沫霜】还是蓝色光剑,都不是什么玩具,一旦被刺中,就算不是致命伤,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后额感受到锋锐的剑气,不用抬头看,晨韬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招式。 双手握剑改为单手握剑,手心朝里,横向上架起,高过头顶,力达剑身,铛的一声,架剑挡住了【道剑·沫霜】,与此同时,他探出的左手一掌拍在了晨悦彤的腰上。 腰部受到一掌,晨悦彤倒退出去,冰雾在后背形成,如一只大手撑在背部战铠,缓解后退的力道。 “妹,不要忘了,是哥教你的剑法。”晨韬没有趁胜追击,直起身子,反手握剑,将蓝色光剑收于身后。 与晨悦彤制胜救急不同,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只要拖住晨悦彤,优势也好,劣势也罢,他都不在乎。 没有理会晨韬,晨悦彤望了国都一眼,扭头看向身后的粉金色身影:“你……能不能帮忙?” 此时的以辰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从脑海中响起鼾声开始,他就不能动了,现在的粉金色身影就像是一个模具,而他则是被某个变态用钉子封进模具的受害者。 一座古老的城市,在尘埃时迎来新生,在漫长的道路上走向辉煌,而现在,它的宿命终于到来。 或许毁灭,就是尘埃的新生,也是下一次辉煌的起始,只不过,下一次的辉煌,注定与毁灭的它无缘。 当最后一座深灰色城堡在亮起的刺眼白光和响起的爆炸声中毁灭时,偌大的城市,化为一片尚有余温却奄奄一息的灰烬。 “质门那些老家伙恐怕会疯掉吧。”公共无线频道传出罗诚不大的声音。 “他们的科技并不一定适合我们,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科技之路。”安德烈看得很开,“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起码避免了命轩里为了这些科技而‘头破血流’,现在的社会可再也经历不起世界大战了。” 他知道,一旦世界各国因为亚特兰蒂斯的科技而发生冲突,那后果无疑将非常严重,而处于关键位置的新秀,必然是首当其冲。 安德烈皱眉看着化为灰烬的国都的上空,那里,蓝色光点不计其数,多得已经形成了一片挂在天上的光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永冻漩涡(二) 一剑击退晨悦彤,晨韬放弃了力量和地盘的争夺。 他转身,对着蓝色光幕,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古老的躬身礼下,嗓音低沉而威严:“以水之名,掌天地之力!” 声音仿佛蕴含了玄妙的大道至理,瞬间引起天地共鸣,泛起阵阵无形的涟漪。 蓝色光幕如披上了一层黑纱,颜色开始加深,四周的温度也开始急剧降低,匝眼的工夫,光幕就变为了冰冷入骨的宝蓝色。 宝蓝色光幕挂在天上,近乎实质的冰雾散发,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冻结,只是肉眼扫视,就隐隐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永冻之力!”安德烈震惊。 如此庞大的永冻之力,水王殿是想将这片天地都冻结吗?像亚特兰蒂斯那样,冰封数千年?他头皮发麻。 锋锐的剑气从身后袭来,刺得背部生疼,将后背暴露给敌人,这是极度危险的举动,即便敌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晨韬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剑气,反而闭上了眼,似有远古的呢喃,天庭之处,一缕清澈的蓝光挤破皮肤,涌了出来。 晨韬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同时,后背一痛,剑光携带着剑气劈中,古纹长袍裂开,在其背部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对自己的哥哥……真狠啊。”晨韬回头,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妹妹,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恨意。 眼中有不忍之色,但却被晨悦彤很快掩饰过去,她盯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将被宠溺的美好回忆悉数压下:“你已经害很多人了,住手吧。” 晨韬轻轻一笑:“妹,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可远远没有占上风啊。” 说话间,那缕清澈的蓝光竟指引着那宝蓝色光幕朝海面上的巨大漩涡落下。 见状,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回应晨韬,蓝光闪烁,晨悦彤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光幕与漩涡之间。 仰头看着落下的宝蓝色光幕,双手紧握藏蓝色圆状剑把,耀眼的蓝光从【道剑·沫霜】上蔓延至蓝色战铠。 “妹,你拦不住的。”晨韬言语中有一丝轻蔑之意, 那缕蓝光看似柔弱,却蕴含了极强的力量,要是轻易就被挡住,又岂能对得起他所付出的代价? 厚重的光幕如不可撼动的五指山对着晨悦彤压下,而晨悦彤也娇喝一声,迎上从天而降的散发着强大威压的“巨山”。 蓝光脱离【道剑·沫霜】和蓝色战铠,在晨悦彤头顶汇聚,形成锥形光罩,光罩形成的刹那便飞速扩大。 黄昏即将过去,黑夜即将来临,但光幕和光罩却将这片海域照得通亮,蓝光下的大海更显冰冷与无情,加剧人心底的凉意。 碰撞是无声且短暂的,在接触的瞬间,光罩就轰然破碎,化为了蓝色光点,被落下的光幕所吞没。 而晨悦彤,更是被光幕的巨力扫飞出去,重重地摔进了大海里。 轰! 光幕落在广袤的灰烬大地上,一层冰霜之色顷刻间覆盖整个大地,紧接着,大地裂开,一分为二,因为光幕的巨力,大陆两边都翘了起来。 漩涡像是一张狰狞的巨嘴,吞噬起灰烬大地,而面对宝蓝色光幕,漩涡又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孩童,激动得欢呼雀跃。 随着巨嘴的咀嚼,灰烬大地逐渐消失,而宝蓝色光幕则像一支强心剂,令本就巨大的漩涡再次变大,同时,深蓝的体色也渐渐向着宝蓝色转变。 颜色转变的过程中,一种强烈的凝滞感以漩涡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出去,并且,漩涡旋转的速度不增反减,而且越来越慢。 当灰烬大地彻底被巨嘴咀嚼殆尽,亚特兰蒂斯,这个称霸第四文明无数年的庞然大物,真正回到了属于第四文明的时光长河之中。 “亚特兰蒂斯……真正消亡了。”安德烈望着画面中消失在漩涡中的灰烬大陆的最后一角,神情平静,看不出喜忧,但语气中有着一点点落寞。 其他看着实时画面的人,心情无不是复杂的,虽然亚特兰蒂斯是敌人,但真正看到自己的敌人,这个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的国度消失,心里还是有惋惜之情的。 宝蓝色光幕和清澈的蓝光全部融入漩涡中,令其完全变了模样,首先就是体积,变大了数十倍不止的漩涡即使在广阔的海洋上都是那么令人瞩目,就像是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如果能从海洋的横切面看,就会发现,漩涡就像是一只无比巨大的深海生物从海面延伸至海底,海面上暴露出来的部分不过是它的冰山一角。 体积之后就是颜色,昏暗的光线下,有黑暗衬托的宝蓝色更显深邃,冰冷与黑暗所带给人的阴冷是仅次于未知的恐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肉眼中的漩涡已经停住了旋转,极慢的时间流速令所有运动都近乎静止了,包括大脑,甚至是思维。 整片空间的时间流速都处在了一个渐变的状态当中,由远及近,越是靠近漩涡,时间流速就越是缓慢。 而这个渐变状态的距离,已经延伸到了远处的舰队,只不过那里的时间流速远远不及漩涡附近的时间流速缓慢。 可即便如此,身体和思维的凝滞所带来的恐惧依旧非常大,并且,时间的延长,致使恐惧得到了变相放大。 永冻漩涡! 这个史无前例的巨大漩涡,有着阻滞时间的可怕力量的漩涡,一形成就给人带来了无边的恐惧! 当时间回归到零点,冻结之神必然会是天地间唯一的裁决! . . . 太阳已经落入海平面,天空披上了一层黑色纱衣,尽管月光皎洁,尽管百船舰队的大型探照灯照亮了局部海面,但海域大部分空间依旧整个天空依旧是黑暗的天下。 湿漉漉的蓝色长发仅仅片刻就干了,从海里冲出来的晨悦彤抹了下唇角的血,不过一身气息依旧强大,没有任何紊乱的迹象。 她虽然没能挡住光幕,但也没有受重伤。 剑首——呈菱形的蓝色宝石内波翻浪涌,宝蓝色光点萦绕晨悦彤周身,帮她抵挡着那些来自永冻漩涡的“不友好”的永冻之力。 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晨悦彤没有贸然出手,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晨韬状态并不好,但以她对自己这个哥哥的了解,对方显然不会将自身置于危险之境。 扭头看了眼身后那个静止不动的粉金色光影,晨悦彤很快收回目光。 神秘倒是挺神秘,但貌似没有拜恩托说的那般强大,她心想。 “喂,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以辰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已经有点嘶哑了。 只有他清楚,自己是被途限制了,根本不是永冻之力。永冻之力或许能限制他,但绝对限制不住途,而想要限制自己,首先就要处理了途。 可是,他现在的处境不比有苦说不出的永冻之力尴尬。 永冻之力处理不了途,他也同样处理不了途。 果然,回答他的,依然是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鼾声:“呼——” “给老子醒醒啊!”以辰快要崩溃了,“像我这么仪表堂堂的人居然也有被迫‘展出’的一天,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后背的伤势被一层冰覆盖,眼白上血丝密布,晨韬却是神色平淡,没有与妹妹交谈,他双手微垂,身体朝漩涡落下。 看着海面上因黑暗而显得阴森的漩涡,晨悦彤身上蓝色剑息变亮,【道剑·沫霜】释放的蓝光变盛。 嗡! 一道蓝色剑光飞出,由一米扩大到十米,朝晨韬劈去。 晨悦彤化为一道蓝色光芒,紧跟在剑光后面。 永冻漩涡中心位置,几乎静止不动的海水忽然动了,大量向四周翻涌,形成中空地带,一条通道露了出来。 终归还是晨韬快了一步,在剑光达到之前,就落进了通道中。 而蓝色剑光劈在了漩涡上,只是产生了不大的声响和波动,根本没有对这个庞然大物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悬于漩涡中心正上方的空中,晨悦彤面无表情,宝蓝色瞳孔中有一丝果决。 双手反握藏蓝色剑把,高举过头顶,剑身朝下,平行眼前,晨悦彤这与剖腹自尽分外相似的动作直让以辰看得提心吊胆。 “大,大,大姐,你别吓我,生命可贵啊!”以辰瞪着眼大喊,想劝晨悦彤,但奈何声音根本无法传不出去。 晨悦彤当然没有自杀的想法,【道剑·沫霜】治好了她的癌症,这是事实,没有【道剑·沫霜】,她不会活到现在,所以,对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命,她还是很珍惜的。 不过,先天患癌的她对死亡并不恐惧,她甚至有过如果哪天失去哥哥这个唯一的亲人就自杀的可怕想法。 不是荒谬,是哥哥在她心里的位置太重要了,哥哥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宠溺她,照顾她,不让她吃一点苦,这种浓厚的亲情,已经深深印在了心底。 失去了哥哥的她,在这个世上,没什么可看重的了,或许短暂有过,但现在,也没有了。 蓝光在黑暗和海风中显得格外清冷,如瀑布向着下方尽情宣泄,起初蓝光“宣泄”的量并不多,还无法看出晨悦彤的想法,但当蓝光向下“宣泄”的长度达到了两百米,并且在这之后,蓝光开始向上延伸,其想法,就彰明昭著了。 接近五百米长、三十米宽的蓝光,其形状赫然是一把剑! 巨型光剑悬在漩涡之上,晨悦彤的目的不言而喻。 【奥义·冻延】! 时间之神降临,万物冻结,繁密深奥的蓝色纹路遍布战铠,最后变为深邃的宝蓝色,可怕的力量下,整个空间都似乎要破碎开来。 蓝色战铠泛起光泽,宝蓝色纹路在战铠上游动起来,美眸中充斥着蓝光,一头蓝色长发都在此时变得晶莹。 尾指后的蓝色宝石内巨浪滔天,修长的倩影立于空中,享受着大海的膜拜。 一抹宝蓝色光芒转瞬即逝,融入进了巨型光剑中,原本的蓝色变得深邃,成了宝蓝色,极致的寒气层层叠叠,渗透到空间的每个角落。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永冻漩涡(三) “这年代……女性都喜欢……宣扬暴力吗?”望着那巨大的宝蓝色光剑,以辰结结巴巴地说。 尽管相比体积庞大的永冻漩涡,光剑就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甚至连娃娃都不算,但其散发的气息却同样危险。 以辰毫不怀疑,这把光剑若是斩在航空母舰上,就算航母不会被劈成两半,也绝对会元气大伤,很可能是“一级伤残”。 轰! 震耳的巨响,以辰眼中,倒映出的巨型光剑随着双手握剑的晨悦彤下刺而悍然落下,深深地插在了漩涡的中心位置。 震撼的视觉效果冲击着所有人的眼睛,也令所有人对晨悦彤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下一秒,光剑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宝蓝色光点,而光剑的消失令漩涡短暂地出现了一个口子,只不过翻涌的海水正飞速灌入,企图将口子填满。 抓住这不可多得的机会,气势爆发,晨悦彤化为一道蓝色流光,直接冲进漩涡中心的口子,而溅起的海水在脱离翻涌的“大军”后就被极慢的时间流速“禁锢”在了空中。 看着画面中晨悦彤消失在漩涡中,安德烈有些感慨也有些怅然地说:“我突然能体谅迈克尔那个家伙了。” “给这些道剑之主当头头,约翰逊塔主不容易啊。”列昂尼得说。 “七莲塔塔主的位子不好坐啊,这压力何止山大?”罗诚说。 “我倒觉得约翰逊塔主挺喜欢那个位子的。”班世小声说,“不好坐,我可以替塔主分担啊,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以辰安静的脑海中,睡了不短时间的不速之客终于醒了,稚嫩的娃娃音中带着睡醒时的懵懂:“饱,饱了,好饱。” 因无能为力和无所事事而昏昏欲睡的以辰,在听到娃娃音后立刻睡意全无,开始了他早就想好的兴师问罪计划:“你这个小东西,干活儿的时候怎么能偷懒!偷懒就算了,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也行啊!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偷懒,害我——” 说了还没有一半,以辰嘴巴就不听使唤地闭上了,任由他如何使劲,嘴巴都紧闭着,张不开。 不过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以辰却发现,原本不得动弹的身体不知何时竟恢复了自由,甩甩手,又蹬蹬腿,配上粉金色的光芒,多少有点呆萌。 就在这时,平静的永冻漩涡突然动了起来,向着一个方向移动,那边,是列昂尼得指挥的舰队所在。 永冻漩涡速度并不快,但它代表的不只是一个漩涡,还有一片领域,一片时间流速缓慢的流速,越靠近领域中央——永冻漩涡所在,时间流速越是缓慢。 “快!救人啊!姑奶奶,不,姑爷爷,救人啊!”被永冻漩涡的动作吓了一跳的以辰在脑海里疯狂大喊。 “进去!吃!吃!吃……”娃娃音回应以辰,并同时饶过了他的嘴巴。 “吃?你这小东——祖宗不是刚吃饱了吗!”以辰忍不住说。 “睡饱了!饿!饿!饿……”娃娃音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除了睡就是吃,你属猪——赶快说,怎么吃啊?一边救人一边吃行不行?”以辰近乎献媚地问,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一点上帝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奴仆的样子。 “涡涡,进去。”好似即将吃到美味的大餐,娃娃音兴奋地说。 “进去?”看着那巨大的漩涡,以辰后背发凉,黑暗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他能清楚地看到漩涡狰狞的面孔。 他想退缩,但当看到远处那一艘艘挣扎着掉头的军舰,他犹豫了,自己的逃避将会使得无数人送命。 “就算不能救下所有人,也能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低语一声,以辰脸上出现狠色,“老子可是上帝,哪有那么容易死!” 说着,他一咬牙,俯身,化为一道粉金色流光,冲向漩涡中心位置。 在神秘的粉金色光芒面前,无往不利的永冻之力显得十分无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以辰就一头扎进了漩涡中心。 “动力系统开到最大!”列昂尼得对着无线电装置大喊,给舰队下令,原本只需要一秒,现在他却用了三秒之多,并且时间流速还在变缓减慢。 一枚枚导弹从其他方向朝永冻漩涡袭来,试图阻拦漩涡,但速度无不急速降低,最后在距离漩涡还有一段距离的空中停下。 强大的导弹在一瞬间成了笑话,面对恐怖的永冻之力,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一艘艘已经掉头并驶出一段距离的军舰速度飞快减慢,最终,与浩瀚的大海一同陷入了静止的危险之境。 即便是后撤,众多护卫舰、驱逐舰和巡洋舰也拱卫着航空母舰。 当第一艘军舰落入永冻漩涡中,长长的船体开始扭曲,发生畸形的变化,同时,不断被黑暗中的宝蓝色所吞没。 “‘顽皮’、‘蓝烟’、‘安文迪’准备,自行锁定,等我命令,间断发射!”果断之色从安德烈眼中闪过。 “主管,动用核武器是需要申请的!”一名工作人员说。 “闭嘴!”欧阳琪对着那名工作人员沉声喝道。 “只管服从命令,出了事我负责。”安德烈拿起无线电装置,毫不犹豫地下令,“‘顽皮’半程爆炸,为‘蓝烟’和‘安文迪’开路,发射!” 只有威力无比巨大的核爆,才有希望破开永冻之力。 并且,核爆产生的高温,或许会对永冻之力有着意想不到的削弱效果。 三枚看似普通却装载了核弹头的导弹先后发射出去,借助黑暗,悄无声息地接近那片被时间之神统治的领域。 指挥塔里中控台上代表距离的红色数字疯狂变小,包括安德烈在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数字两大一小,当那个较小的红色数字变为零,黑暗中,一点光亮乍现,“顽皮”爆炸了。 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遭受到了蝼蚁的挑衅,永冻漩涡爆发出强烈的宝蓝色光芒,而那点飞速扩大的光亮,在宝蓝色光芒下,彻底停止了领土的扩张。 与爆炸的“顽皮”一同被永冻之力禁锢的,还有“蓝烟”和“安文迪”。 尽管只是普通的原子弹,但当量却并不小,爆炸的威力不容小觑,可就是这般强大的杀器,连接近永冻漩涡的能力都没有。 面对永冻之力,即便是核武器,也不得不陷入鞭长莫及的尴尬境遇。 “失败了。”安德烈低声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是啊,如果核武器有效果,剑陵的问题早就解决了,俱乐部也就不会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 . . “喂,你干什么!怎么又不能动了!你这小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进入永冻漩涡内的以辰在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去自由后,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吼。 在他下方不远处,悬浮着广阔的蓝色平台,平台上,晨悦彤与晨韬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能明显看出,晨悦彤处在了上风。 以辰很清楚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趁此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擒住晨韬。 擒住一尊王殿,这可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越想越激动,可就在准备加入战圈时,他才发现, 那位祖宗又闹脾气了。 “不能……吃呀,要……等等。”大概是心情不错,娃娃音回应了以辰一句。 挡下一剑后,脸色苍白的晨韬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子。 晨悦彤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双手反握剑把,噌的一声,剑身没入平台,蓝色剑息与【道剑·沫霜】释放的光芒呼应。 随着两者共同闪烁起来,一道道属于永冻漩涡的宝蓝色流光从远处飞来,争先恐后地融入进【道剑·沫霜】中。 “妹,你也太不把哥放在眼里了。”看着控制【道剑·沫霜】吸收永冻漩涡力量的晨悦彤,晨韬从长袍内层拿出玲珑剔透的结晶。 “住手!”一看到“北美核心”,晨悦彤脸色就变了。 她可是看过湮灭台风的影像资料,“亚核之心”进入湮灭台风,整个亚洲大陆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算是现在,亚洲的天依然是青色的,即便到了晚上,仍呈暗淡的青色。 “你想让‘北美核心’进入永冻漩涡!荒谬!无知!愚蠢!你疯了啊!不能放任尤图嘉羙吷这么做!你上次不是还要我阻止芙尔什羙吷吗!”洞悉那位祖宗的目的,以辰破口大骂。 只可惜,那所谓的途没有一点理会以辰的意思,也没有一丝还其自由的想法。 随着晨韬轻轻向上一托,“北美核心”化为一道白色流光,就要融入平台外的宝蓝色“壁垒”。 几乎是在“北美核心”一脱离晨韬的控制时,晨悦彤的身影就离开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北美核心”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注意力全在“北美核心”上的晨悦彤,却忽略了一只出现在腰间的手,得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被蓝光包裹的手拍在晨悦彤腰间,令其倒飞出去。 不过此时的晨韬状态非常差,攻击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与之前差了远远一大截。 而晨悦彤,自身实力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在遭到偷袭倒飞出去前,立刻做出反应,扭转身形,蓝色剑息包裹下的手同样一掌拍出。 因为是仓促间的反击,所以晨悦彤的攻击并不强,但对状态非常之差的晨韬来说,却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危机。 一掌命中胸口,晨韬顿时面如金纸,身形向平台飞速落下,过程中,胸前的古纹长袍上有冰晶结成,覆盖其整个胸膛。 轰! 一声巨响,晨韬身影砸落蓝色平台,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凹坑,十分之一的平台碎裂,化为大量蓝色光点。 身处平台上方的以辰也同样受到了晨韬的攻击,尽管不知道粉金色身影出了什么问题,他还是向其发出了一道攻击。 数十根冰晶长矛攒射向粉金色身影,在碰撞中,冰晶长矛破碎为蓝色光点,而粉金色身影,则是完好无损。 有了晨韬不顾危险的阻拦,晨悦彤终归没有截住“北美核心”,等倒飞出去的她再回来时,已经错过了抓住“北美核心”的机会。 最终,在以辰和晨悦彤无力的目光中,白雾升腾的结晶融入进了永冻漩涡。 蓝色平台的巨大凹坑,晨韬呈大字型嵌入其中,只不过他那煞白的脸上却有着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妹,你还是差了点。”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蓝色末日(一) 无声中,一艘200米长的巡洋舰落入永冻漩涡中,船体发生畸形变化,扭曲得像一根麻花,同时,不断消失在宝蓝色光芒中。 永冻之力入侵军舰,不放过船体任何一个角落,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数百条脆弱的生命被死神轻易夺走。 列昂尼得恼怒又心急,尽管再着急,他也没有命令包括母舰在内的任何一艘军舰掉头支援,他知道,那么做只会徒增伤亡。 能成为晨曦的副队,到现在又升为了队长,足以说明他是个理智的领导者和指挥官。 舰队已经在他的命令下向两边分开,再有一段时间,舰队就可以驶到永冻漩涡两边,躲避开这个“不知变通”的大家伙。 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再有军舰惨遭毒手。 心急如焚之余,列昂尼得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永冻漩涡没有意识,不会轻易变向,依照其恐怖的速度,一旦被盯上,没有任何一艘军舰能逃脱其手掌心。 就在列昂尼得担心之际,摧毁了数艘军舰的永冻漩涡忽然放弃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停了下来。 不等众多视线的主人猜测,蓝色光晕从永冻漩涡中涌出,化为一道醒目的蓝光,撕裂黑暗的帷幕,直冲云霄。 顷刻间,被黑暗笼罩的天空发生了变化,一层蓝色荡开,驱逐着黑暗向四周延伸,流动的光晕令天空像一面有水流过的镜子。 占领的这片天空的蓝色在下一刻就蔓延向了其他地方,以飞快的速度侵蚀着更遥远、更广阔的天空穹顶。 夜晚的天空呈暗淡的蓝色,无声中透露着诡异。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滴渐渐变大,眨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拍打着航母的飞行甲板,发出连续不断的啪啪声响。 一片片天空在大雨中被水元素侵蚀,化为蓝色的领域。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在所有人心中响起,如深涧中敲响的钵音,久久回荡。 天的镜面上,倒映出被上帝遗忘的剑之世界,大地横压天空,高山拔地而起,大海冲刷着巨山,天穹挂于山海之上,铁剑密密麻麻,遍布世界万物,而铁剑之上,是神明意志的黑。 一对暗黄色的火焰从大海上摇曳而起,闪烁不定,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与怨恨,似野兽在嘶吼,令人心悸。 鬼火眼睛后,幽魂从黑暗中走出来,飘荡在大海上。 鬼火眼睛一对接着一对出现,一个又一个幽魂从黑暗中走出来,或是大地、高山,又或是大海、天穹,数不胜数。 高空之上的蓝色帷幕,不计其数的幽魂遍布整个剑之世界,冷漠的眼睛用新奇又嗜血的目光注视着地球上这片属于北美的天地。 “不朽军团的亡魂!”英气外露的凡妮莎双手不自主地握紧,手中的无线电装置嘎吱作响。 “水的领域,蓝色末日。”安德烈声音很轻,后牙紧紧咬在了一起。 “先是亚洲,再是北美洲,没完没了啊。”罗诚右手按在后脖上,指甲并不长,却陷进了皮肤里。 蓝色如梦魇,在极短的时间蔓延向整个北美,剑陵以投影的方式映照在天空,成千上万的幽魂出现,俯视着新的天地。 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整个北美大陆乃至广袤海域的天空都将在无情的蓝色下化作水的领域,而当投影变为现实,幽魂降临,大地和海域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当蓝色出现在北美大陆的上空,望着被染成蓝色的天,北美的人们疯狂了,只不过,那种疯狂却是极致的欢喜所带来的,人们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这是嫉妒心和攀比心引起的,青色的天并没有给亚洲带来灾难,反而令亚洲成为了整个地球的焦点,这是其他洲所没有的,自然令洲上的人们羡慕和嫉妒。 而此刻,北美却拥有了蓝色的天,即使夜晚,也无法掩盖蓝色的纯净。 至于那遍布剑之世界的鬼火眼睛,直接被大部分人以“大度”的心无视,他们大概清楚,不久,这些鬼火眼睛就会像青色天空中的眼睛一样消失。 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因那充斥着愤怒与怨恨的鬼火眼睛的注视而感到不安和心慌。 纯净的蓝色让北美的人们坚信,当北美迎来第一缕阳光,蓝色的天就会瞬间夺走青色天空的热度,成为地球新的焦点。 只是现在,各大新闻媒体就已经将蓝色的天“刷屏”了,各个频道都是关于北美蓝色天空的报道。 消息一经传出,世界各地的旅游爱好者、摄影爱好者以及寻求精神享受的富人们忍不住了,几乎是立刻出发,奔赴北美。 各大国际旅行社更是第一时间召开紧急会议,制定北美蓝天之旅的旅行计划,想要大赚这奇异景象的第一桶金。 信息平台被刷爆、新闻头条被霸占、短视频被刷屏,蓝色的天成为新的热点话题,与青色的天并称为二十二世纪的“双天”奇观。 . . . 永冻漩涡内,一片宁静,蓝色通透,蓝色光点轻轻飘浮,柔情似水,与外界的残酷与冷漠相比,内部完全是一个温情的水之世界。 【道剑·沫霜】在晨悦彤手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清脆的剑鸣声引起阵阵涟漪,诉说着自己复杂的心情。 晨悦彤望着平台上处于蓝色光柱中的人影,苍白的脸恢复了健康的红润,蓝色短发竖了起来,像刺猬打开的保护.伞。 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泛着平静之光的双眼化为了竖瞳,耳朵变得尖细,青年本就帅气的容貌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俊美中甚至透着一丝妖异。 蓝色光晕下,皮肤变成了晶莹的玉色,古纹长袍随着增高到三米的身体而拉长,挺拔的身姿和宽大的臂膀给人一种不动如山之感。 此刻的晨韬,宛若脱胎换骨,气质如深渊,伟而浩,不可测,俊美的容貌轻易就能夺走无数女子的芳心。 冰晶战靴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向以往厚重,但不时闪过的光泽却让人毫不怀疑,其早已达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对于自己这位哥哥翻天覆地的变化,晨悦彤有些微微出神,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知道,接下来她将面对的,将会是更加强大的尤图嘉羙吷。 “妹,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打一场了。”手中宝蓝色光芒汇聚,形成一把光剑,晨韬从那个一动不动的粉金色身影上收回目光,看向晨悦彤。 “这就是水王殿的真身?”晨悦彤没有着急动手,警惕着哥哥,她的状态还没有完全调整好。 “应该是五王殿的真身。”晨韬纠正妹妹,他也没有着急动手。 “有区别吗?”晨悦彤的气势开始增强,【道剑·沫霜】上的剑气也变得锋锐起来。 “当然有,但你……不会懂。”说完,晨韬的身影诡异消失,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粉金色身影前,双手持剑高举,朝其劈砍下去。 不论是以辰还是晨悦彤,都没有想到晨韬会是这般举动,当两人反应过来时,晨悦彤来不及支援,而以辰,无法动弹的他更是无法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 轰! 一声巨响,晨悦彤宝蓝色瞳孔中,神秘的身影被宝蓝色光剑当头劈下,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粉金色光点,四散开来。 对于神秘身影的破碎和不堪一击,晨悦彤微微一怔,这就是拜恩托口中那个拯救了亚特兰蒂斯的强大的途? 它能拯救亚特兰蒂斯?它强大?不靠谱的评价出现在晨悦彤心里。 看着四处散落的粉金色光点,晨韬眉头微皱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途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以他对途的了解,一定有阴谋! 挥手间,宝蓝色光幕笼罩而下,就要包裹粉金色光点,不过却被一道冲上来的流光所打断,晨悦彤手持【道剑·沫霜】,身体旋转,带动四面剑尖,直绞晨韬面额。 剑尖刺入面额,俊美的容貌碎裂,随后是整个身体,没有鲜血,而是光点,那不过是一道光影。 噌! 不知何时,晨韬出现在晨悦彤身后,宝蓝色光剑挥下,劈砍在蓝色战铠上。 砰! 晨悦彤的身影坠落,重重地摔在了平台上,背部战铠上,宝蓝色光剑劈出了一道拇指宽的清晰裂缝,与此同时,一缕被光剑切下的蓝色长发飘落下来。 几乎是晨悦彤刚落地,晨韬的身影就再度消失,出现时已经接近平台,蓝光覆盖整条右腿,一脚飞踹向妹妹。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攻击,摔落在地的晨悦彤立刻闪向一旁,刚闪开,原本的地方就爆发出震耳的声响,地面炸裂,光点飞溅。 而趁此间隙,晨悦彤身体水平旋转,腾空而起,【道剑·沫霜】逆时针从身下由后方劈砍向一击落空的哥哥。 铛! 宝蓝色光剑与【道剑·沫霜】碰撞在一起,光剑崩碎,化为光点,一股强横的蓝色冲击波荡开,两人相向后退。 后退到平台边缘,两人才停了下来,而冲击波,则在两人身前五米左右消散。 亲兄妹,在这一刻的交手,都没有丁点儿留手的意思,角度刁钻,招招凶狠,仿佛不共戴天的世仇。 用白净的手背擦了下右侧脸颊上的血,蓝色瞳光迸发,宝蓝色气流从双腿盘绕而上,萦绕在腰间,宝蓝色纹路移向后背,战铠凹陷部分恢复如初。 而这时,大部分粉金色光点已经进入永冻漩涡中,还剩少量光点飘落向光点,有灵性地聚集,最后在晨悦彤惊疑的目光中,融入进了其体内。 在粉金色光点融入进身体内的那一刻,晨悦彤明显感到了一股暖流贯通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立时驱逐了四肢的疼痛,精神如春芽旺盛,消耗不小的力量得到了全面补充。 全身各处都处于一个力量充盈的状态,过度的饱和感令晨悦彤甚至有了一丝丝难受的胀感。 晨韬自然看到了粉金色光点融入晨悦彤体内,隐隐有不妙的感觉,他眼睛微眯,瞳孔中蓝光流转,右手无声的波动传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蓝色末日(二) “报告!永冻漩涡移动!目标波多黎各!”在发现停止移动的永冻漩涡再次动了后,工作人员立刻向安德烈汇报。 “它要吞噬陆地!”安德烈大惊。 “一定要阻止它,不然会死很多人!”凡妮莎低沉地说。 “只能正面抵挡。”在恢复了路璇权限后,她第一次说话,语气虽然很冷,但却不掺杂任何情绪。 安德烈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无力又无助的办法,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坚毅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沧桑之色。 “联系约翰逊塔主,通知命轩,启动‘蚁搬预案’,初步目标波多黎各,预警范围加勒比海。”安德烈命令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 他知道,这个计划一旦启动,对整个人类社会所造成的动荡必然是空前的,可他没有选择,新秀俱乐部也没有选择。 “是!” 拿起无线电装置,安德烈恢复了严肃与冷冽,眼神中有浓浓的刚毅和果决之色:“全舰听令!动力全开!以最快速度到达指定位置!这一次,是生与死的对决!是关乎万万人性命的对决!令行部,死战不退!” 安德烈刚劲有力的话通过广播的形式传到每一艘军舰的各个角落,言语中并没有掩饰死亡的到来,但却用更决绝、更振奋的语气压过了死神一头。 “令行部,死战不退!” “令行部,死战不退!” “令行部,死战不退!” ………… 激昂的喊声在回荡在每一艘军舰的各个舱室,没有面对死神的惧意,兴奋和疯狂充斥着每个令行部成员的内心。 . . . 察觉到永冻漩涡再次移动,晨悦彤美眸紧紧锁定了晨韬,本就急需宣泄力量的她此时更没有留手的理由,暴射而出,所过之处,冰雾弥漫,海水冻结。 又一把宝蓝色光剑出现在手中,看着冲来的处于全盛状态的晨悦彤,晨韬迎来上去。 爆发的剑气从【道剑·沫霜】上率先飞出,晨悦彤紧跟其后;海水涌动,形成庞大的暗流,从晨韬身后冲出。 两个蓝色光影交错,铛铛的撞击声带起海水的剧烈翻涌,水元素活跃且混乱,原本的宁静平和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惊心动魄和危机四伏。 轰! 两道宝蓝色剑光碰撞,巨大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携带着令人思维都变得缓慢的彻骨寒流在平台上荡开,扫退两人。 不能再脱下去了,晨悦彤心想。 手一招,插在地上的【道剑·沫霜】倒飞回手中,闪烁的蓝色剑息渐渐变得稳定,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气息开始疯狂增强。 一双眸子完全被蓝光充斥,蓝色长发完全在脑后散开,飞扬着,宝蓝色纹路从战铠上褪去,顺着护臂融入【道剑·沫霜】中,蓝色宝石内,惊涛骇浪消失了,风平浪静、碧波浩渺。 永冻之力如同水般,渗入空间,层叠交错,形成万千无形的锁链,最后齐齐连接于水之剑平滑偏钝的剑刃两侧。 视觉“刺骨”的宝蓝色雾气,荡在晨悦彤周身,在极致的低温下,空间都不堪重负,隐隐有冻碎的趋势。 “能将永冻之力运用到这种程度,妹,你真的令哥哥很意外。”晨韬淡笑,但笑容深处却有着郑重之色,那是威胁带来的正视。 “凝封式!”回答他的是晨悦彤的喝声和刺出的【道剑·沫霜】。 铮! 悦耳的剑鸣声,剑身轻微一震,荡在晨悦彤周身的宝蓝色雾气朝晨韬飘了出去,速度缓慢,却在悄无声息间冻结了所有退路。 全力一击发出去,晨悦彤脸色微微泛白,不过从那稳定的蓝色剑息就能看出,她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而这,多亏了那粉金色光点的帮助。 晨韬已经收敛起了笑容,神色凝重,这是晨悦彤目前为止发出的最强攻击,看似普普通通,却远比那些威势壮大的攻击要可怕得多。 手中的宝蓝色光剑化为光点缓缓消散,他双手平行胸前,掌心相对,蓝色光点在两掌之间乍现,喷薄出浓郁的蓝光,四周的水元素蠢蠢欲动,下一秒争先恐后地向他掌心汇聚。 前额中央,如液体的蓝光从玉般的皮肤挤出来,滴落在手背,从指尖而过,汇入光点。 光点在蓝光加入后渐渐变为了宝蓝色,散发着森冷的白气,而晨韬,整个身体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霜。 他,要与妹妹一决高下。 双手缓慢旋转,指尖改为同向,晨韬红润的脸庞再次变得苍白,他手腕相抵,深吸一口气,猛然将宝蓝色光点向外推了出去。 光雾飘向光点,光点也射向光雾,两者接触,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发生。 光点穿过光雾,化为一片宝蓝色光芒照在了晨悦彤身上;而光雾,任由光点穿过后,同样笼罩住了晨韬。 晨韬不动了,身上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霜,双手保持推出光点的姿势,像一个发射光波的超人;晨悦彤也不动了,一头蓝色长发一动不动地四散在空中,刺剑的动作轻盈而优雅。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永冻漩涡内,青年和女孩就像变成了两座雕像,立在平台上,成为漩涡的守护者。 只不过,这两座“雕像”,太过逼真了,宛若真人。 就连永冻漩涡都无法奈何的两人,此刻皆被对方的力量所控制,强大的永冻之力分为两股,各司其职,分别束缚着女孩和青年。 如果有光学显微镜,就能发现,两人都做着就算在显微镜下都容易忽视的微小运动,他们都在对抗对方的力量,又都在加固自己的力量。 谁先从对方的力量中挣脱出来,谁无疑就能取得压倒性的力量,这是一场特殊且艰巨的消耗战! . . .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当以辰睁开疲惫的双眼时,发现自己又处在了氤氲空间中,而脑海中,正回荡着娃娃音毫不掩饰的带有嘲弄意味的笑声。 “你要玩死我啊!”他连蹦带跳地挥手朝粉金色天空捶打,只可惜,天空看似压得极低,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触碰到,更别提报复了。 大概是累了,以辰放弃了做无用功,双腿一盘,直接坐在了地上,缄默不言,任由脑海中的娃娃音如何“调戏”,都没有一丝搭理的意思。 “吃!吃!吃……”娃娃音稚气未脱,着急起来的声音更显可爱。 面对娃娃音的急切,以辰反而不着急了,他发现了,自己是需要借助对方的力量,但对方也并非完全不需要依靠自己。 他嘴角弯起一丝狡诈的弧度,只要需要自己,那事情就好办了,任你再厉害,论腹黑,也休想比得过人心,嘿嘿嘿…… “吃!吃!吃……”娃娃音焦急得快要哭出来。 “想吃啊?可以,求求我。提醒你,最好别仗着自己厉害就教训我,不然大爷我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以辰倒下,侧躺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果然,他找对了方法,只是几秒,娃娃音就认输了。 或许选择了暂时妥协,又或许真是“饿”得不行,娃娃音连忙说:“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好了好了,说一遍就行了,把大爷我耳朵都吵聋了。”摆摆手,以辰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象征性拍拍衣服,“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不是应该明白,一味地索取是不道德的,有时候也要适当性付出一下。所以,如果以后我有需要,你会怎么做?” 他歪着脑袋,眼睛上瞄有波动起伏的粉金色天空,显然,对方在认真听他讲话。 “帮!帮!帮……”娃娃音立即给出答复。 “哎,这就对了嘛。”以辰整理好衣服,挺胸抬头,“说吧,需要我怎么帮你?只要不是自宫,就算让我帮你揍莫凯泽都没问题。” 这般说着,他在心里一个劲儿告饶:莫哥,你可以理解啊,我这也是为了让这祖宗能为我们所用,帮助我们对付那几个大麻烦。 在以辰说完话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地上流淌的蓝色的水,在触碰到水的刹那,四周的环境顿时发生了变化。 置身于倾盆大雨和怒号的狂风中,粉金色光芒挡住了头顶的雨水,下方,透过黑暗和数千米的距离,是翻涌的深沉大海,还有那移动的永冻漩涡和百船舰队。 只不过,相比那庞大的永冻漩涡,百船舰队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而他,所处之地,赫然是高达数千米的空中。 “啊!啊!啊……”抬起头的以辰被吓得大叫,一对暗黄色的鬼火眼睛几乎就在面前,近距离下的幽魂,狰狞被放大了无数倍,极具阴森。 “胆小鬼。”娃娃音嘲笑他。 有了声音,尽管是个娃娃音,依旧像被注入了镇静剂,以辰不去看头顶的幽魂,深呼吸几口气,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蓝色的天,依旧天的镜面中那连绵的山川、浩瀚的大海、广袤的大地和裂开的天穹,当然还有那近乎照亮无尽黑暗的一对对鬼火眼睛。 “不会吧?北美洲这是打算被迫效仿亚洲?被迫式营销?复制、粘贴、换色?”以辰挠挠头,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它们,可怜。”娃娃音罕见地表露出怜悯。 “它们还可怜?你仔细瞅瞅,那一个个像是要吃人似的。你要真有恻隐之心,就多帮帮我吧,大不了我救了人,功劳分你一半。”以辰撇撇嘴,“说吧,接下来,我们——我该怎么做?” “生命的祈祷,世界的救赎。” “说明白点。” “吃。”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蓝色末日(三) 距离波多黎各三十海里的海域,动力全开的百船舰队赶在永冻漩涡前先一步到达。 所谓的百船舰队,数量早已不足百艘,但即便如此,军舰依旧非常之多,一字排开,在辽阔的画面上形成气势磅礴的长龙。 百船舰队形成的长龙,横在永冻漩涡与波多黎各之间,这般架势,无疑是打算通过搏命来尝试拦住永冻漩涡。 然而,包括安德烈、列昂尼得等人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就算是搏命,舰队也无法拦住永冻漩涡丝毫。 尽管知道牺牲是无谓的,但他们依旧选择了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为“蚁搬预案”的实施争取更多的时间。 “各舰队,报告能源剩余情况。”安德烈的话通过无线公共频道传给其他五支舰队。 凡妮莎回复:“‘013’舰队,能源剩余499点。” 然后是路璇:“‘98D’舰队,能源剩余392点。” 再是列昂尼得:“‘R50’舰队,能源剩余262点。” ………… 安德烈铿锵有力话再次通过广播的形式传到每一艘军舰的各个角落:“各位,在我们身后有数百万乃至更多的生命,我们的退缩,会让他们死于非命!会让大地血流成河!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不能让灾难成为真正的赢家!永冻漩涡想要过去,就必须踏过我们的尸体!令行部,以血鸣誓!” “令行部,以血鸣誓!” “令行部,以血鸣誓!” “令行部,以血鸣誓!” ………… 在这一刻,令行部才展现出真正的强大,并且展现得义无反顾、淋漓尽致! . . . 竖瞳缩紧,强大的力量瞬间贯入体内,宝蓝色光雾散开,白色的霜纷飞,身高三米的晨韬倒飞出去,恐怖的永冻之力仿佛要将其血液冻结。 俊美的脸庞上有一道血线,由前额中央位置流过鼻梁,胸前的古纹长袍裂开,被【道剑·沫霜】劈飞的晨韬,重重地摔在平台上。 挽了个剑花,晨悦彤将【道剑·沫霜】收于身后,宝蓝色瞳孔中有过一丝不忍和心痛,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你输了。” 没错,她率先挣脱了永冻之力,并劈出了强力的一剑。 但她清楚,若没有那神奇的粉金色光点,输的,有很大几率是她。 “不要高兴……太早,途不会……真心帮你们的,他在……利用你们。”躺在地上的晨韬,视线透过海水和宝蓝色壁垒,望着海面。 接连两次计划被途破坏,他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不是没想到这种局面,早在途帮助莫凯泽打败老七的时候,他就有了防范,可是,在途的力量面前,任何防范都是徒劳,就像当初的羙吷…… 晨悦彤没有深思哥哥的话是不是别有深意,离间也好,事实也罢,现在的结果,无疑是对他们有利的。 胸脯起伏,她平复着略有急促的呼吸,蓝色剑息闪烁,甩手将【道剑·沫霜】扔向高空。 下一秒,她单脚跺地,身体腾空,落下时,双手反握藏蓝色剑把,借助下落的惯性,噌的一声,猛然将【道剑·沫霜】插入蓝色平台。 剑身没入地面,一道道流光脱离宝蓝色“壁垒”,飞入蓝色平台,向【道剑·沫霜】汇聚,被其尽数吸收。 而在宝蓝色“壁垒”中,无数粉金色光点跳动,跳动间同样吸收着宝蓝色光芒。 不论是途还是【道剑·沫霜】,都在吸收着永冻漩涡的力量,而更过分的是,途不仅盯上了永冻漩涡,还盯上了天的镜面。 晨韬躺在地上,侧头看着妹妹,不是不想阻拦晨悦彤,而是有心无力。 同源的力量,他的血液当然不会被永冻之力冻结,但想要化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尤其是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需要更多的时间。 “途,你要帮的……是羙吷啊。”晨韬缓慢阖上眼,轻声说。 . . . 永冻漩涡的存在令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好似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当海水奔腾万里,想要灌满这个缺口时,却在快要接近它的时候停下了,就像是被无形的铁链束缚住了身躯,再无法前进一步。 “蓝色的蔓延比我们预料得快很多,现在整个北美洲乃至部分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天都变成了蓝色,虽然因为亚洲的事,北美的民众并没有恐慌,但相信过不了多久,混乱就会发酵。”虚拟投影中,迈克尔顶着大光头,一脸严肃地说,“命轩紧急召开了命运轩会,会议决定,‘复仇计划’进入预启动状态,‘反手行动’直接启动!” 安德烈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快要超出新秀俱乐部的控制范围,而超出的后果,必然是巨大的。 “‘反手行动’的范围还无法覆盖整个北美洲,效果不会太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提醒说,“天上那些东西一旦降临,整个北美洲将会陷入一片混乱。太平洋和大西洋更会成为那些东西的天堂,而其他洲,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只要那些东西降临地球,暗涌公约就会立刻作废,‘复仇计划’也会立即启动。那时,剑陵,必将承受全人类的怒火!”说到最后,迈克尔的语气已经愤怒到令人畏惧。 “复仇,挽回不了生灵涂炭的结局。”安德烈叹了口气,这时的他顿感无力。 “我们别无选择,复仇,是唯一的办法。”迈克尔同样心情沉重。 说着,远在新秀谷的他紧紧皱起了眉,因为投影中的安德烈,不论是说话还是表情,又或是肢体动作,都变得越来越慢。 他明白,那是永冻漩涡接近所带来的变化,而他也知道,安德烈以及整支庞大舰队将要做的事情。 “我已经确认了接任我的人选,我死后,绮娜会成为令行部新的执行主管,以她的能力和经验,我相信令行部会更加出色。”吃力说完这句话,神情变得淡然的安德烈主动挂断了视频通话。 “主,主管,永冻漩涡在消失!”无线公共频道里忽然传来班世带有激动的大喊,只不过因为永冻之力,时间被无限拉长。 安德烈微微一愣,紧接着缓慢扭头,望向正前方,借助明亮的探照灯,只见视线尽头,海面上那个庞大无比的漩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而随着永冻漩涡的缩小,时间流速也正逐渐恢复正常。 “是他们!”安德烈眼睛一亮,想到了追击水王殿进入漩涡中的晨悦彤和神秘的粉金色身影,一定是他们,他们成功了!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安德烈还是忍住了心底升起的兴奋和激动,没有过早表达出来。 前一刻他刚跟迈克尔说完自己的接班人,并做了最后又潦草的道别,后一刻,就不用赴死了,即便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他的心跳依旧不自主地快了起来。 “拜恩托口中的途,我们该重视起来了。”路璇声音偏冷。 “没错,那个神秘的光影,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一下。”凡妮莎赞同地说。 “前提是对方有与我们交流的意愿,不然不要说调查了,就是见面,都不现实。”刚给舰队下达完命令的罗诚插了句话。 包括安德烈,每个人的话中都隐隐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纵使现在还没有逃离时间之神的领域,但难得的好消息已经足以令他们稍稍放松了。 黑暗中的海面,宝蓝色的巨大“缺口”正快速变小,虽然速度很快,但以其庞大的体量,足以支撑一段时间。 于是,一场追逐战拉开了帷幕,一字排开的近百艘军舰纷纷掉头,动力全开,试图脱离永冻之力的束缚。 随着永冻漩涡的减小,整个北美地区的天也发生了变化,蓝色依旧是蓝色,不过,那镜面中的世界正渐渐变得模糊,鬼火眼睛接连不断地消失,鬼魂不甘地走回黑暗。 “真是恐怖又神奇的力量,如果只是单纯的低温,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冻死了。”安德烈的目光从已经爆表的低温计转到手背上那层极容易让人忽略的宝蓝色毫毛。 心情的放松使得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身血液流动的滞涩感,那是永冻之力给身体带来的暗伤,即便摆脱永冻之力,也要进行一定的治疗。 没有被冻死,已是所有活着的人的万幸。 这还是经过强化的体质,如果换成普通人在这里,或许百船舰队已经全军覆没。 “预计十三分钟,永冻漩涡会追上舰队,第一受害目标,‘997’驱逐舰。”格子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 虽然有两艘军舰提供了能量支援,但动力系统严重受损的“997”驱逐舰,速度仍然提不上来,远远落在了舰队后方。 听了格子的话,安德烈略微放松的心又被无形的手提了起来,舰队还没有离开危险区域,后面的永冻漩涡随时都会对舰队造成二次伤害。 这个时候,他必须指挥舰队,掌控大局,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与迈克尔的语音电话一连通,安德烈就语速飞快地说:“永冻漩涡正在减小,晨悦彤和那个神秘人应该取得了压倒性优势,打败甚至……杀了尤图嘉羙吷。” “杀了……尤图嘉羙吷?”迈克尔同样颤音。 “只是有可能,很小的可能。”安德烈说,他也知道这种斩杀王殿的先河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开辟出来的。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吗?还是说……来自剑陵。”不论是粉金色身影的再次出现还是粉金色身影所展现的力量,抑或是粉金色身影所发挥的作用,都不得不令迈克尔重视。 “这些以后再说,从对方的行为来看,不是敌人,起码目前不是。”安德烈赶着时间说,“当务之急是你立刻向命轩汇报这里的情况,并立即命令方晓岚和耀阳武装,停止包括‘复仇计划’、‘反手行动’、‘蚁搬预案’在内的一切行动!” “没问题,我这就联系她。”迈克尔爽快地说,看得出来,老朋友不用赴死,他非常高兴,“不过下次再来电话,能不能视频?我的光头不帅吗?难道你就没有过要理一个的想法吗?” “滚!”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水之莲(一) “亡魂,亡魂,降临了!”无线公共频道里,班世的嗓音提高了数倍,焦灼地大喊。 在班世的声音传出前,欧阳琪就已经快步流星地走到玻璃前,从指挥塔侧面,望着舰队后方,永冻漩涡正上方,数千米的高空。 那里,微弱的暗黄色光芒穿过天的镜面,出现在了蓝色的天空下。 光芒汇聚,在黑暗的天空中形成了明亮的暗黄色光流,如沙漏中的沙流,扭动纤细的腰肢,缓缓地倾下。 看不透的黑暗中,是由无数幽魂组成的远比暗黄色光流庞大的黑色洪流,而那些暗黄色光流,正是鬼火眼睛多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它们不是消失了吗!”罗诚双拳忍不住捶在了中控台上。 “好像……只有……这片天空。”列昂尼得声音略低,他的目光投在了远方,那里的暗黄色光芒并没有这般变化。 “日逐舰队会在三分钟后发起进攻。”凡妮莎说,她已经给日逐舰队下达了攻击命令,一台台日逐仪接连启动,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其所在的海面。 “等等。”安德烈说。 第一时间发起进攻,歼灭降临的亡魂,这是最正确也是最明智的决定,凡妮莎也正是帮他这么做的,但他却制止了。 他眼睛微眯,注视着电子仪器实时拍摄来的画面,直觉告诉他,那些鬼魂并不会成为威胁。 他想要看看,那些亡灵一样的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些亡魂……像是被那个东西……从剑陵中……强行吸出来的。”路璇突然说。 “黑暗中有东西你是怎么看到的?难不成你才是黑暗之主?还是说你长了一双透视——”话快要说完了,罗诚才意识到自己嘲弄的对象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一个激灵,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精分神魔,可是俱乐部四霸之首,而且就在刚刚,这个小魔女居然扬言要杀令行部执行主管,这是有多么疯狂?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皓月队长,哪里惹得起这种祖宗级别的存在?罗诚后背一层冷汗。 “攻击一下试试。”路璇没有搭理罗诚这个内心活动丰富的家伙。 凡妮莎没有回应,她在等安德烈发话。从情感上讲,她已经对路璇有了强烈的反感,甚至是勃勃怒意,但从实际情况出发,她是赞同路璇决定的。 之所以不作回应,是因为安德烈才是令行部的当权者,她这位黄昏副队,必须毫无理由地支持安德烈,服从其命令。 “听她的。”安德烈很快作出决定,他从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在正事上。 大局意识,或者说理性,是他最看重的,这一点与令行部全体成员对他的评价是一致的,所有人都认为,在他的字典里,理性绝对也必须是第一位。 而他本人,也恰恰是这么认为的。 理性,正是安德烈成为令行部主管的关键因素,也是上一任主管看重安德烈的重要原因,那个铁血的男人,将安德烈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炙热的气息撕裂雨幕,扫出一片真空地带,一道白色光束携带着高温,划破黑暗,朝幽魂组成的大军下方的那片黑暗冲去。 果然,大雨和黑暗中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浓郁的白光撞在了上面。 高温的灼烧和能量的冲击并没有对那个躲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造成任何影响,恰恰相反,随着碰撞发生,大量火星与白光一同在暗黄色光流的下方飞溅开来。 火星呈迷人的粉金色,甚是奇异,在黑暗中飞溅,如绽放的烟花般绚烂、多彩、夺目。 “早知道被发现,就不偷偷摸摸的,这下倒好,丢人丢到家了。”以辰讪讪地说,话落时,粉金色光芒亮起,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索性大大方方地现身,在万众瞩目下大吃特吃一顿,他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并没有多少肉的肚子。 “是那个神秘人,他想做什么?”看着画面中的粉金色身影,班世皱眉。 “暂时停止攻击。”安德烈对凡妮莎说,在不确定对方做的事是否会对己方不利时,他并不想得罪这个强大又神秘的存在。 一艘艘军舰上,电子“眼睛”齐齐对准后方的高空,透过层层黑暗,一动不动地盯着暗黄色光流下的粉金色身影。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神秘的身影张开了双手,粉金色光芒从其身上升起,在头顶五米高的空中汇聚,形成一个瑰丽的琉璃镜面。 琉璃镜面刚一形成,幽魂大军的先锋部队就到了,俯冲而下,径直落向镜面。 能看得出来,幽魂是不情愿的,鬼火眼睛中有着剧烈的情绪波动,本就有些虚幻的身体因对抗那无形中的强大吸力而变得扭曲,如果能嘶吼出声,那必然是含有无尽不甘的悲愤之音。 然而,在接触到镜面的一瞬,鬼魂却停止了挣扎,剧烈的情绪波动缓和下来,面孔上的狰狞被平静和祥和所替代,好似千年的怨恨和不甘得到了化解。 鬼魂,解脱了。 在无数电子仪器的捕捉下,粉金色的琉璃镜面释放出巨大的吸力,将鬼魂从被上帝遗弃的剑之世界拉扯出来,尽数吞噬。 暗黄色光流如同倾泻的瀑布,尽情灌下,而瑰丽的镜面来者不拒,敞开怀抱,等候鬼魂大军的到来。 以辰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脑海中有一股喜悦的情绪,那股情绪并不是来自他,而是那位幼稚但强大的祖宗。 而身体上,则承受了一股邪恶的冷意,那股冷意中,夹杂着无尽的仇恨与疯狂,令他的身体隐隐震颤。 不过,震颤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被莫名的暖流所吞没,暖洋洋的感觉包裹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和放松。 以辰显然是想错了,他原以为脑袋里的祖宗是要他吞掉那些幽魂,但事实并不是,瑰丽的琉璃镜面分明散发着类似净化的神圣气息。 说实话,就算脑袋里的祖宗真让他吃那些幽魂,他也做不到,只是看着那些狰狞的面孔,他就倒胃,他觉得下口的难度丝毫不亚于甚至是高于厨房的泔水。 当然,他并没有吃过泔水,并没有。 广阔的海面上,“997”驱逐舰终归没能逃脱死神的魔爪,被永冻漩涡追上的它最终成为被时间丢弃的棋子,沦为了大海的一部分。 而与“997”舰队一同沉入大海的,还有数百条生命。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摧毁“997”驱逐舰的永冻漩涡也终于实力不济,缩小到了数万平方米,再无法对舰队造成威胁。 轰! 巨大的声响在海面裂开,一个略显狼狈的蓝色光影从永冻漩涡的中心位置冲出,此刻的青年,后背向上顶起,四肢垂落,顶着重力和风阻升入高空。 晨韬,尤图嘉羙吷! 腹部受到强力一脚,实力大减的晨韬瞬间失去身体的掌控权,被晨悦彤踢出永冻漩涡,踢飞到空中。 实际上,这一脚,晨悦彤已经收了很大的力道,不然,晨韬倒飞上天的速度至少也要比现在快三到四倍。 尽管知道不应该留手,但面对昔日的哥哥,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压在心底的亲情和女孩天生所带有的一丝心善还是忍不住迸发出来。 晨悦彤紧随哥哥从永冻漩涡中出来,不过她并没有追击晨韬,而是在上升到距离漩涡三十米高的空中停了下来。 吸收了永冻漩涡极大部分力量的【道剑·沫霜】释放着耀眼的蓝光,照亮了局部的高空。 双手合握藏蓝色剑把,如羽衣般披在身上的剑息闪烁不停,千万道细长的宝蓝色光线从永冻漩涡中升起,齐聚晨悦彤头顶,最终被【道剑·沫霜】所吸收。 而伴随宝蓝色光线的出现,永冻漩涡缩小的速度更快了。 . . . 轰隆隆! 一道银色闪电出现在天际,分散出无数触手,带着雷暴声蔓延而来,凭借强悍的实力和恐怖的速度,瞬间占据整片天空。 一个银色光影从闪电中摔落而出,浑身被雷电充斥,噼里啪啦地响着,如果不是力量同源的缘故,恐怕光影中的人早已成为一具焦糊的尸体。 冷质感的银色短辫如刺猬受惊竖起的尖刺,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在雷电中飘忽颤抖,脸色发白的青年在抵消掉侵入体内的力量后,止住坠落的身体。 本,乔奥尔羙吷! 停在空中的本,模样有些狼狈,嘴角挂着血,右臂脱臼,垂在身侧,血顺着手臂流过掌心,最后凝聚为血滴落下。 血并非银色,而是呈暗红色,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显然,这只是普通的血。 尽管只是普通的血,没有经过提炼,但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滴落间,引得周围的雷电元素躁动不安。 亚当从银色闪电中走了出来,宛若沐浴在雷电中的神灵,一头金色短发,高定西装虽然略有褶皱,但却笔挺铮亮,周身萦绕着银光,电弧不时飞出,抽打虚空。 “表哥,你这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本望着亚当,擦了擦嘴角,脸虽然苍白,但却有着笑意,并没有为自己的危险处境感到丝毫担忧。 “近人情的前提,对方是人。乔奥尔羙吷,我这个表弟性格平和,一直是与世无争之人,你不该找上他。”亚当恢弘的眉宇间有着淡然与冷意,站在那里,就像是万千雷电的领袖,不怒自威。 “表哥,这你就错了,从本与乔奥尔羙吷融于一体的那刻开始,我们就变成了我。并且,你不清楚,越是平和之人,心里越是隐藏着无穷尽的执着与疯狂,这种人,一旦放飞自我,将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而我,本·霍华德,你的表弟,就是这种你完全不了解的人。”本平静的笑容竟隐隐有狰狞的趋势。 “如果是这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放心,我会跟族老会说,把你的尸体葬在神裔之陵,这将会是你最高的荣誉。”亚当的气势开始增长。 不过就在亚当即将动手之际,一股蕴含了庞大能量的青色冲击波趁着黑暗的掩护,从远处突袭而来,横扫向两人。 银光一闪,本就从原地消失,身体下落,离开了冲击波的攻击范围。 而亚当,银色剑息闪烁,周身雷电元素聚集,双手紧握亮银色扁状剑把高举,奋力当头劈下,嗡的一声,一道刺眼的银色剑光飞出,迎上冲击波。 没有剧烈的爆炸,也没有震耳的嗡鸣,银色剑光切开了青色冲击波,令其一分为二,从亚当两侧一扫而过。 改为单手握剑,亚当落在身侧的双手却都有着轻微的颤动,刚才一剑切开冲击波看似轻而易举,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一击有多么吃力。 冲击波中蕴含的能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能成为晨曦队长,他一直抱着从不小看敌人任何一道攻击的心态,所以面对冲击波,他没有丝毫轻视,尽管没有用尽全力,但依旧使出了一半的力量。 风啸声吵得耳朵有些噪,颇强的风力拉扯着西装和短发,身体仅微微晃动了一下就不再有一点动作,亚当立于空中,不动如山的视觉冲击异常强烈。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水之莲(二) 砰! 随着沉闷的声响,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飞出,青光闪烁,风元素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卸掉受到的巨大力量,止住了倒飞的身体。 青光充斥莫凯泽双眼,一头青色短发微扬,暗青色纹路在青色战铠上满具灵性地游动,手中【道剑·尘冕】震动,发出清脆的剑鸣。 青光缓缓褪去,消失在眼底,他一双眼睛紧紧锁定黑暗某处。 那里,青光人影缓步踏出。 柔顺的青色长发迎风飞舞,吹弹可破的皮肤如玉般晶莹,清冷的竖瞳双眼,尖细白皙的耳朵,霓裳包裹着赤足的娇躯,三米高的俊美人儿,带着美艳绝伦的容貌与超凡脱俗的气质出现在众多视线中。 完颜臻儿,芙尔什羙吷! “能将四哥逼成这样,有点意思。”完颜臻儿的目光在亚当身上停留了几秒。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惊讶更多的是在亚当的小成雷电之体上,而不是本的失利,她清楚刚逃出来的四哥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 亚当没有说话,沉默地与完颜臻儿对视,从完颜臻儿身上,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西装下的汗毛都有竖起的趋势。 没有过多关注这位雷电之主,竖瞳中出现平淡的光,完颜臻儿将目光投向下方一个身影,俯视着莫凯泽。 对于宿敌投来的目光,莫凯泽面无表情,时刻警惕着,随时准备动手,只可惜,他气息虽强,但却有点紊乱。 不论是从出场方式还是气息波动,都不难看出,在完颜臻儿的交手中,莫凯泽处在了明显的下风。 确实,莫凯泽不是完颜臻儿的对手,即使有了完美的风之体。 在这之前,只恢复九成实力的完颜臻儿,就能打败莫凯泽,而现在,实力全部恢复的完颜臻儿,莫凯泽自然更加不是敌手。 在刚才的交手中,从头到尾,莫凯泽几乎一直被完颜臻儿压着打。 青色剑息闪烁,强行平稳气息,战意从莫凯泽身上弥漫而出,气势爆发,不复之前的破败之意,锋锐无比。 “他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银光一闪,本来到了完颜臻儿一侧,看着莫凯泽,略带欣赏地说。 完颜臻儿轻微地点了点头,注视着莫凯泽的目光变得复杂。 “它能出现,令我很意外,与我们为敌,更令我意外。”本将注意力转移到粉金色光影身上,“那时的它……”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愿途不会变,不然剑陵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完颜臻儿轻声说。 “剑陵可能会在成长中夭折,但绝不会毁灭。破而后立,或许,夭折才是剑陵的选择,是剑陵的新生。”银光从本的眼底闪过,“不过好在,我们找到了新的希望,途……不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蓝光闪烁,稳住了身形的晨韬出现在本的一侧,手轻轻一挥,倾盆大雨便神奇地停下了。 芙尔什羙吷、尤图嘉羙吷,当两个容貌俊美的异族人同时立于一片天空下,暗淡的天竟有一丝云开日明的意思。 不论是晨韬的帅还是完颜臻儿的美,都无疑达到了一种容貌的极致,让人很难找到真正符合他们的词语。 用“俊男靓女”来形容他们,不仅无法表达出由衷的褒义评价,还令其多了一丝丝土的味道,很不入流。 “五哥,你没事吧?”隔着本,完颜臻儿看向状态明显不是很好的晨韬。 晨韬摇了摇头,看了看快要彻底消失的永冻漩涡以及漩涡上方的倩影,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粉金色身影上:“失败了,但还要感谢他和途,真是……不甘心啊。” “以途对羙吷的帮助,受得起一拜。”听不出情绪及性别的声音响起,黑暗凭空形成,身高三米的黑暗人出现在三人前方。 暗王! 四尊王殿立于空中,所带来的视觉效果是极其震撼的,只是站在那里,就令莫凯泽、亚当以及更远处舰队上的所有令行部成员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死神的手,伸来了。”亚当来到莫凯泽身边,随意的语气中却不难听出一丝无力。 自负如他,在面对四尊王殿,也不得不承认,以往的骄傲和好胜是多么脆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他们要做好自损八百的机会。”四尊王殿的出现并没有影响莫凯泽的战意,反而令他的斗志变得更强了。 亚当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身边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青年,他第一次发现,这位风之主的韧性比他想象得还要强。 “是我小瞧你了。”他点着头说,似乎在承认自己的错误。 感受到强大的气息自后方传来,两人齐齐朝后望去,只见一个蓝色光影划破黑暗,从下方海域冲来,光影未至,气温就已经开始急剧下降。 “水之体。”亚当挑了挑眉。 从蓝色光影上隐隐感到了危险,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成了仅比某个常以“废柴不自强”为口号的家伙强的道剑之主。 光影在亚当一侧稳住身形,蓝光消失,露出修长的倩影。 一身蓝色战铠分外夺目,蓝色长发飞舞在身后,【道剑·沫霜】散发着彻骨的寒气,此刻的晨悦彤,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永冻漩涡已经完全消失在这片天地间,笼罩着北美民众的巨大灾难得到了化解,让安德烈等人彻底放下心来。 有了途的横插一脚,【道剑·沫霜】并没能吸收永冻漩涡的全部力量,而晨悦彤自然也没能得到【道剑·沫霜】的馈赠。 不过这份馈赠对于晨悦彤来说并不是必需的,可有可无,海皇三叉戟的力量足以让她拥有完美的水之体。 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亚当眉毛挑得更高了,向来“全角度肯定自己”的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丝丝的怀疑。 当然,怀疑并非不自信。 他非常自信,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正如安德烈所说,他向来是一个好胜心爆棚的人,而这种人,早已自信到自负,难以改变。 实力?他有信心超越晨悦彤和莫凯泽,并且这个时间不会很久。 容貌?撇开女性不谈,他稳压莫凯泽和以辰一头,唯一令他自觉不如的是那个漂亮到过分的男子,拜恩托。 气质?如果连力压全场和统御一方的威严都没有,他这个奥古斯丁家族继承人也就该退位让贤了。 至于,那丝丝的怀疑,完全是出在人人都会有的嫉妒心上,如玉的皮肤、威风的战铠、醒目的发色…… 安德烈说得没错,亚当的这种好胜心,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臭屁,没错,非常臭屁。 “以辰呢?”发现少了一人,晨悦彤问。 “他被晨——尤图嘉羙吷打落海里了,潜艇分队已经返回,进行搜救。”安德烈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进三人耳中。 之前有永冻之力,潜艇分队的境遇不比舰队好多少,潜艇的受损率甚至比军舰高出很多。 “他会死吗?”莫凯泽眼神出现短暂的停滞,随后问道,看似平静的话语,却透露出令人心颤的寒意与杀气。 沉默了一会儿,安德烈给出答复:“很大几率会。” 莫凯泽不再说话,目光落到以暗王为首的四尊王殿身上,不起波澜的表情,平静得过分,只是那逐渐凝实的战意,却让所有感知他气息的人产生了发自心底的不安。 三位道剑之主与四尊王殿在高空对峙,浓浓的火药味充斥整个空间,毁灭天地的大战一触即发。 距离这处极度危险的战圈不远的另一处战圈,随着最后一对鬼火眼睛的消失,这面天之镜中的幽魂皆被粉金色的琉璃镜面所吞噬。 “这下你该吃饱了吧。”对脑海里的祖宗说着,以辰象征性摸了摸肚子,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替那位祖宗打几个饱嗝儿。 以辰的话并没有得到娃娃音的任何回应,从身上不断暗淡的粉金色光芒看,以辰判断,娃娃音的主人似乎即将陷入沉睡。 活生生一只猪,以辰腹诽。 吞噬完幽魂大军,精力闲下来,他这才想起还有棘手的家伙没有解决,立时低头观察局势。 这一看,他愣住了。 透过层层黑暗,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面,渺小如黑点的军舰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视野里,但舰队后方,那原本大到能吞噬陆地的宝蓝色“缺口”却消失了。 整个海面都是笼罩在黑暗下的深蓝色,当然,还有军舰那不容忽视的探照灯,但唯独不见宝蓝色,哪怕一点都没有。 不过很快,满是不解的他就注意到了远处夺目的青、蓝、银三色光彩,紧接着,他呆住了,下一秒,带有惊慌的大叫脱口而出:“我的妈呀!” 望着再次现身的暗王,以及暗王身后的本、晨韬、完颜臻儿,以辰感觉喉结滚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与在洛杉矶图书馆发生的一幕分外相像,这四个家伙又一同出来了,但也有不同,那就是这四个家伙刚动了手,斗志也好,脾气也罢,都被激起来了。 并且,通过永冻漩涡的消失,以辰大致猜到了,晨悦彤可能粉碎了水王殿的阴谋。 所以,相比之前,现在的局势可以说非常不妙,他们四位道剑之主乃至海上的舰队,都要做好承受王殿怒火的准备。 这是要决战的节奏啊,以辰心里发怵。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水之莲(三) 在见到四尊王殿一动不动盯着这边,准确说是盯着自己时,以辰忽然觉得他又被脑袋里的那位祖宗坑了。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行为惹怒了这些家伙?是了,那些幽魂可是与对方有着不小的联系,自己把那些幽魂处理掉,这四个家伙没有立刻暴走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可是,始作俑者不是他啊,真正得了好处的另有其人,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怎么那祖宗做的坏事每次都要他来背锅?以辰心里有苦说不出。 唯一让以辰安心的是,身上的粉金色光芒正在变暗,而当光芒消失的那一刻,他也将离开这随时都可能丢掉小命的险地。 “各位,对不住了,小弟我先暂时撤一下,你们三位大佬先替我挡一下,等他们怒火泄得差不多了,我再来帮你们。”以辰对着莫凯泽三人挥手。 “这人与那位失踪的黑暗之主一样不靠谱。”亚当轻轻地捏了下耳朵。 “你应该听过死者为大吧?”晨悦彤秀眉微蹙,对亚当拿死人开玩笑的行为,略有不喜。 身为水之主,几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永冻之力的可怕,如安德烈所说,以辰落入海里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那么很可能已经…… 如果听到两人的对话,以辰一定会翻白眼,忍不住对晨悦彤说:姐姐,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你到底是惦记我家那点钱还是【道剑·夜束】,说出来我给你还不行嘛。 “或许……他还没有死。”莫凯泽说得很轻。 “没有死?”晨悦彤一怔,旋即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以辰是黑暗之主,而【道剑·夜束】更是道剑图录中排名第三的存在。 如果能洞悉他人心中的想法,晨悦彤必然会发现,她所想的,与莫凯泽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事实上,晨悦彤的想法很正常,但莫凯泽之所以这么说,却并非是【道剑·夜束】排名的缘故,而是因为,粉金色身影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怀疑。 与晨悦彤不同,亚当注意到了莫凯泽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顺着莫凯泽的视线,他看向了那个挥手告别的粉金色身影。 “倒真有点像。”亚当挑了下眉,却也没有太过多想,毕竟他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那四个危险的家伙身上。 “行礼拜上!”暗王低沉的喝声瞬间引起莫凯泽三人乃至以辰的注意。 下一刻,以暗王为首的黑暗、雷电、水、风四尊王殿,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平行胸前,齐齐躬身九十度,对着粉金色光影遥遥行了大礼。 “以黑暗之名,行羙吷之礼!” “以雷电之名,行羙吷之礼!” “以水之名,行羙吷之礼!” “以风之名,行羙吷之礼!” 四声平淡又威严、冷漠又尊崇的话语带着古老的仪式和天地的见证在这片空间传荡开来,引动风、水、雷电、黑暗四种元素的强烈共鸣。 “这……”以辰懵了。 四尊王殿向他行礼,还是行大礼,难道是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后,他更懵了。 不过很快,以辰就反应过来,第一想法就是阴谋,王殿赤裸裸的阴谋! 这些家伙肯定是想通过这番行为离间自己与莫凯泽等道剑之主,让莫凯泽他们对自己产生猜忌和怀疑,没错,一定是这样! 真是诡计多端啊!自以为看穿王殿阴谋的以辰不禁在心里大喊。 话说回来,四尊王殿行大礼,这种待遇不可谓不大,能享受这种待遇,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自己一人了,以辰有些洋洋自得。 不过,当感受到莫凯泽等人注视而来的目光中多了猜忌和怀疑后,他慌了,一个劲儿大喊:“不要上当啊!他们在离间我们!我是好人!这是明摆的阴谋,你们看不出来吗!你们……真蠢,就不能有我……一半的智商吗!” 带着浓厚自恋味道的大喊注定是徒劳的,莫凯泽等人完全听不到以辰的声音。 “他们不会真以为我们被迷惑了吧?”亚当瞥了眼那四个家伙。 “虽然我不喜欢那个神秘的家伙,但他的的确确帮了我们很多,值得暂时的信任。”晨悦彤看着粉金色身影说。 “我更好奇羙吷代表了什么。”微扬的青色短发下是莫凯泽死板的表情。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以辰等人的猜想,而且是错误的猜想,用安德烈批评的话语来说,就是“典型的自以为是”。 而以暗王为首的四尊王殿,并不清楚以辰等人内心的想法,如果知道,他们心情或许会很不美妙。 行完礼,暗王看着即将消失的粉金色身影,声音低沉:“这一拜,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从此,羙吷与途没有任何关系!再见之日,愿否,则敌!” “再见之日,愿否,则敌!”暗王身后,三尊王殿嗓音浑厚,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再见之日,愿否,则敌。”以辰喃喃,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不知为什么,从这句话里,他听出了割袍断义的意思,不是与他,而是跟途。 难道途与王殿之间有什么联系?是了,从四尊王殿的表现来看,途与王殿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 这般想着,粉金色光芒彻底暗淡下来,以辰消失在黑暗中。 随着粉金色光影的消失,莫凯泽等人再度紧张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四尊王殿,三对四,本就处于优势,况且对方多出的暗王还是排名第三的黑暗王殿。 一旦开战,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拦住这四个家伙,无疑是痴人说梦,而敌人的怒火,首先就会报复在海上的舰队。 面对神出鬼没的暗王,对黑暗元素知之甚少的俱乐部,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措施,而舰队也会因此,付出严重到甚至全军覆没的代价。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气氛压抑得让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死神悄无声息间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以上帝之眼俯视,思索着索命的顺序。 “东西拿到了吗?”暗王从粉金色身影消失的那片黑暗收回视线,扭头看向身后的晨韬。 手掌一翻,一株精巧剔透的水晶并蒂莲出现在晨韬掌心,一茎双花,蓝色并蒂莲宛若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着细致的花纹,随着花蕊上的蓝色光晕闪烁而流转。 当明亮的蓝光从花蕊中喷薄而出,哗哗声响起,原本停了的大雨再度充斥这片天地,冲刷起天地间隐藏的污垢。 蓝色并蒂莲在晨韬掌上轻盈地旋转,带动水元素稳定在共鸣的频率上,令大雨进入了一个安静沉稳又暴躁愤怒的怪异状态。 “水之莲。”暗王满意地点点头,“事不宜迟,离开这里后,你立即前往南极,将它种下,为了以防万一,老七会跟着你。” 晨韬点头答应,手掌又是一翻,水之莲凭空消失。 “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老七,你将‘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送到二哥那里,想必他会对这件小礼物很感兴趣。”说着,一枚有白雾升腾的结晶自暗王手中飘向完颜臻儿。 “为什么是我?”完颜臻儿柳眉皱了一下。 “二哥有话要跟你说,去不去随你。”暗王淡淡地说。 “去。”晨韬替完颜臻儿说,并将玲珑剔透的结晶收下,对她说,“等种下水之莲,五哥陪你去。二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他可是我们七个人中最温柔的一个,从来没有责怪过你。” 完颜臻儿脑袋微低,让前面的刘海盖住眼睛:“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想怪也怪不到我什么。” 嗡!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剑光撕裂黑幕,劈砍而来,与此同时,雨滴冻结,形成尖锐的冰针,大风四起,带动冰针,攒射向四人。 亚当等人动手了,在见到水晶并蒂莲和结晶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发制人。 也只有先发制人,才能让他们取得一点优势。 冷哼一声,晨韬一步跨出,森冷的目光下,万千冰针硬生生停在了空中,融化为水汽,消散在空中,而那率先劈来的银色剑光,则在飞入暗王制造的黑暗中便再也没了动静。 “衍尘式!”一点轻柔的暗青色尘飘向暗王等人,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望着飘来的那点蕴含了可怕的湮灭之力的尘,暗王波澜不惊,挥手间对着莫凯泽等人:“今天就到这里吧,不久,大家……会再见面的。” 说完,黑暗降临,笼罩了暗王以身后三人。 尘飘进了黑暗中,但并没有任何动静传出,随着黑暗的褪去,以暗王为首的四尊王殿消失了,那点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走了。”感知片刻,莫凯泽说。 只可惜,即便身为风之主,在风元素充沛的高空,他依旧没能捕捉到敌人去了何处。 四尊王殿的离开,令晨悦彤三人不禁松了口气,但他们清楚,并非是他们击退了敌人,而是敌人选择了撤退,或是因为粉金色身影的离开,又或是为了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黑暗王殿,真是棘手啊。”望着暗王消失的地方,亚当微微皱眉。 “但愿以后不会疲于奔命。”对于暗王的能力,晨悦彤也是感到了无可奈何。 黑暗王殿的能力绝对是目前为止最令他们头疼的,来无影去无踪,永远不知道敌人会在何时何地出现,这种飘渺感令他们很不舒服。 “北美的雨季……要来了。”望着黑暗中广袤的蓝色天空,亚当感叹说。 “不是雨季,是雨年,而且是……接连的雨年。”说完,水元素包裹着晨悦彤,朝下方如蝌蚪群的舰队落去。 “接连的雨年。”亚当似是认同地点了下头。  正文 第一章 余波(一) 波多黎各。 红色,望不尽的红色,壮观的一幕正发生在各个地区,尤其是人口密集的繁华城市,更是被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所占据。 呼!呼!呼…… 猛烈的大风吹在大地上,尘土飞扬,大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垃圾桶在地面翻滚,沙石打在一辆辆私家车的车体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整座广场乱作一团。 而随着大风的出现,一个红色的“巨兽”从广场中央缓慢升空,那是一个飞行器,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飞行器,比楼房都要大上数倍不止。 飞行器整体呈椭圆形,头部比尾部略尖,两侧有数十米长的小型辅助翼,之所以说辅助翼小,是因为飞行器的机体实在是太大了,相比庞大的机体,辅助翼确实是娇小的存在。 隔得极远,能看出飞行器像一个圆盘,更像是一只吃胖了的巨鸟,而大风,正是这只“巨鸟”动力系统所产生的气流。 这么一只“巨鸟”,其体内的空间,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极其宽大的,容纳几万人绰绰有余。 “‘蚁搬中鸟一一三七号’升空。”无线电从这红色圆盘飞行器发出。 “‘蚁后三号’收到。”很快,飞行器就接收到了无线电回复。 当城市中的居民仰望天空,极具震撼的场景映入眼帘,一个个巨大的红色飞行器从城市各处升空,宛若来自太空的宇宙舰队,密密麻麻,占据整片广阔的天空。 飞行器有大有小,大的如“蚁搬中鸟一一三七号”般大,小的比“蚁搬中鸟一一三七号”的一半还要小。 “‘蚁搬大鸟八十一号’申请升空。” “‘蚁后三号’收到,准许升空。” 收到回复五分钟后,一个远比“蚁搬中鸟一一三七号”还要大的红色圆盘飞行器从城市郊外升空,巨大的机体令其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其体内的空间足以容纳数十万人而不显拥挤。 与此同时,波多黎各各个地区,大小不一的红色圆盘飞行器升空,从高空俯瞰,整个波多黎各的天空都被红色“飞鸟”填充满,强烈的视觉效果冲击着眼球,振奋着人心。 飞行器从出现,到降落,再到升空,时间短暂到只有数个小时,但就是这几个小时,却震惊了波多黎各全部居民。 小到牙牙学语的孩童,大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又蔚为壮观的一幕惊住了。 “‘蚁搬北美二队’,‘蚁搬北美二队’,这里是‘蚁皇号’,全队注意,群鸟回巢,全队注意,群鸟回巢!”无线电远在南半球大洋洲方向传来。 “这里是‘蚁搬北美二队蚁后一号’,命令收到。”一个位于波多黎各中心高空的小型飞行器立刻回复。 蚁搬预案,没错,这正是新秀俱乐部四大部门联合制定的最重要的几个方案之一——在面对毁灭性灾难时,以最快的速度拯救最多的人,减少人员伤亡。 蚁搬预案,或许不是新秀俱乐部最重中之重的方案,但却绝对是俱乐部耗资最多、规模最大的方案,没有之一。 这个方案从提案到决定再到实施,足足用了十年的时间,耗费的金钱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戈尔曼曾说过,幸好当时他还没有坐上砖仓执行主管的位子,不然他大概会心痛到自杀。 大洋洲东北海域,一个小巧的红色圆盘飞行器在高空的云层中穿梭,飞向澳洲,正是刚离开不久就返回的“蚁皇号”。 “耍人玩呢!”扎着一上一下、一长一短两个黑马尾的方晓岚气得将指挥平板摔在桌子上。 在她身后,一个个身穿印有半透明太阳图案的橙红色作战服的魁梧男子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引起这位质门执行主管的注意从而倒大霉。 方晓岚确实被迈克尔和安德烈气得不轻,她刚乘上“蚁皇号”飞出澳洲,并指挥距离最近的“蚁搬北美二队”以最快速度前往波多黎各,可才过了几个小时,迈克尔就又传来命令,说安德烈那边情况有变,蚁搬预案暂停,这怎能令她不气? 不过气归气,方晓岚并没有找光头和大叔算账的意思,她很清楚,安德烈那边的情况,舰队损失惨重,人员伤亡严重,而迈克尔需要顶着来自命轩的巨大压力,境遇同样不好。 可是,那俩人不好受,她难道就好受了?她的研究都进行到了关键一步,却硬生生被打断了,换成任何心理承受能力弱的科学家,恐怕会当场去世。 没有炸了迈克尔和安德烈的办公室,已经是她对那俩人最大的支持了。 “方队,有个问题我想跟您反应一下。”见方晓岚气消了不少,一个穿着橙红色作战服的男子试探地说。 “说。”方晓岚头也不回地说。 “耀阳武装人手有些不够用了,不仅是耀阳队员,还有工作人员。”男子说的自然是并不知晓剑陵一事的内部工作人员,“其实这个情况不止发生在耀阳,皓月、珠星那边同样如此,整个令行部现在都缺人手。” “这种事你该跟安德烈说,我是质门主管,管不到令行部。” “方队,您是质门主管不错,但您同时也是耀阳行动队队长啊,属于令行部的高层之一,怎么会管不到令行部?” 方晓岚回头,看着说话的白人男子:“迦德,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令行部再招人的话,能不能降低一下达标条件?”白人男子不敢与她直视,心虚地说。 “我只说一遍,我想听真正的原因。”方晓岚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很难想象,那般平静到让人看不出喜怒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眸光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 清楚这位不二君子的性格,犹豫了一下,迦德咬牙说:“我有个弟弟,我想让他加入令行部,但他的条件……可能不达标。” “你弟弟知道俱乐部的事?”方晓岚微微蹙眉。 迦德连忙摇头,很是诚恳地说:“他不知道,俱乐部的事我从没有跟他说。” 方晓岚点点头,加入俱乐部是要签保密协议的,她不相信迦德会违反协议,那不是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认识到俱乐部所具备的能量后。 距离新秀谷还有一段路程,本身又对这件事起了兴趣,她一边捡起平板看着质门的项目报表一边说:“为什么想让你弟弟进俱乐部?这不是把你弟弟往虎口里送?并且你也说了,你弟弟很难达标,加入令行部,他面对的危险会比其他人大很多。” “父母死得早,前段时间弟妹又死了,我常年不在弟弟身边,他一个人,我不放心。”顿了一下,迦德说,“况且令行部很适合他,正如适合我一样。” “你父母的事我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方晓岚看着平板说,“详细说说你弟弟的事,还有你弟妹,怎么死的也说一下。” “我这个弟弟气血方刚,之前一直在特种部队服役,退役后在美国崖城也就是孟菲斯做起了烟酒生意,但当地的烟酒市场早已被黑帮垄断,他触及到了黑帮的利益,遭到了打压。”迦德说,“我弟弟也是倔脾气,对方越是打压,他越是要做烟酒生意,在多次冲突后,黑帮绑架了弟妹。那次……都怪我,我去晚了,弟妹被杀,弟弟更是中了数枪,进了重症监护室。” 说到这里,自责和愧疚充斥内心,他不由地握紧拳头,骨头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 “后来呢?”方晓岚放下了平板。 “后来弟弟痊愈出院,打算为死去的女友报仇,可是刚回到家,就被警察抓走了。黑帮早就买通了警察,一等弟弟出院,就以杀人罪逮捕了他。弟妹分明是被那些畜生杀死的,却被栽赃给弟弟!”迦德眼中有着宛如实质的杀意,不过很快,他就将杀意压了下去,“得知弟弟被抓,我找了父亲生前的几个好友,又花了些钱托关系,弟弟才被放出来。” “凶手呢?”方晓岚问。 “死了,开枪的人不过是黑帮里一个不入流的小成员,在弟弟住院期间就被黑帮杀人灭口了,也嫁祸给了弟弟。其实,让那人开枪的是黑帮老大,他才是害死弟妹的真凶!”迦德话里透着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不杀了真凶?”从迦德不甘的语气里,方晓岚断定,这兄弟俩没有杀人。 “被他跑了,只差一点。不过……也幸好他跑了,不然弟弟就真成了杀人犯。”迦德眼帘低垂,目光有些黯淡。 都怪他这个哥哥没用,不然完全可以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让真凶受到应有的惩罚,可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社会,权力和金钱足以吞没大多数人的人性。 “没有想过借助俱乐部的力量吗?借助俱乐部的力量,可以轻易将真凶绳之以法。”方晓岚提醒。 “方队,我不是矫情的人,确实有想过寻求布朗主管或您的帮助,但……”扫视了眼队友们,迦德叹了口气,“俱乐部我不清楚,但这里的每个人,甚至令行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难事,我的或许很难,但绝不是最难的。” “所以,如果都来寻求俱乐部的帮助,俱乐部就会成为乐善所,这是不被允许的,也不能被允许的。”方晓岚替他回答,“能将生活和工作分开,说明你对现实看得很透彻。” 正文 第一章 余波(二) 对于方晓岚的话,迦德苦笑:“父母不在人世,女友也死了,弟弟现在就剩下我这一个亲人,而我这当哥哥的却不能常年陪在他身边。无法惩治真凶,又随时会被真凶陷害乃至杀害——我很清楚弟弟的性格,如果是为了逃避,让他选择另一个去处,他死都不会离开崖城。” “归根结底,你所提的问题和建议都源自你的私心。”方晓岚直视他。 迦德并没有逃避她审视的目光,坦然地点头:“问题真假,我在说的那一刻,方队心里就有答案了。至于建议,没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弟弟能进俱乐部,成为令行部一员。但我可以保证,弟弟的性格绝对适合令行部的工作,他不是怕死之人,如果不是枪伤留下的后遗症,他一定会比我这个哥哥出色!” “我相信你弟弟会适合令行部的工作,气血方刚,这一点从你这个当哥哥的身上就能感觉到。”方晓岚话锋一转,“但是,你要清楚,性格只是其中一点,能力不达标,一切都是徒劳。”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听到方晓岚给出的答复,迦德眼中还是被失望所充斥,他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不理解也没关系,如你所说,现在整个令行部都缺人手,所以扩招是必须的,但达标条件是硬性要求,不能有丝毫降低。甚至,门槛还应该更高一些,越是紧急时期,俱乐部越需要能力突出的高素质人才,能力和素质,缺一不可。”方晓岚出奇地解释说。 以往的她,只会说自己的决定,至于解释,那是靠手下的人自己去理解的,理解不了也无所谓,她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里扮演什么角色。 “可方队,那样的话,达标的人可能不够,甚至更少。”一名年纪轻轻的耀阳队员忽然插嘴说。 “扩大基数,广撒网才能多捞鱼,懂吗小子?”大概是怕他惹到方晓岚,旁边年龄稍大一点的老队员拉了下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的衣服,小声说。 方晓岚扫了眼那名年轻的耀阳队员,没有说什么,而那名耀阳队员也机灵地低下头,不再多嘴。 坐在略微冰凉的座椅上,微抬着洁白的下巴,思索了近半分钟,方晓岚说:“迦德,回去后你有半个月的休假,去质门领一支可出库的树汁强化剂,怎么用自己决定。” 微微一愣,紧接着,迦德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急忙站起来说:“是,谢谢方队!” 可出库的树汁强化剂,半个月的休假,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明白方队的意思,就白在耀阳武装待这些年了。 “休假回来记得报上使用说明。强化剂的副作用不用我多说了吧,跟你弟弟说明白,这东西一旦用了,剩下的可就只有后悔了。不要以为65岁很老,那之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如果忍受不了痛苦,将会度日如年。”方晓岚也不清楚自己的怜悯心又从哪里窜回来作祟,明明已经消失很久了。 “是!”迦德答应得很郑重。 他了解弟弟,论年轻气盛和气血方刚,弟弟只会比他更突出,如果不是所在的特种部队特殊,退役的年龄很低,弟弟会一直留在那里。 弟弟,等哥回去,你颓废糜烂的生活就该结束了,迦德在心里说。 弟弟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哥哥毫不留情的魔鬼训练。 “另外,成立个调查小组,你任组长,对孟菲斯的黑帮展开全面调查,理由是怀疑对方倒卖雷液强化剂。”方晓岚将“以权谋私”发挥到极致,不过她并不是在敛财,而是笼络人心,虽然她不需要,也不在乎。 迦德愣着,他还没有从方晓岚的话或者说惊喜中反应过来。 “搜集到的犯罪证据,包括某些警察的受贿行为在内,统统交给警察局。”方晓岚看着发愣的迦德,似是随意地说。 “方队,谢谢你。”迦德站了起来,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言语有些哽咽,更有些激动。 有了方晓岚的保证,他知道,那个嚣张跋扈的黑帮老大以及那个收受贿赂的警察局副局长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方晓岚此举是在帮他们兄弟报仇,以正大光明的手段通过正规渠道帮他们报仇,这份恩,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手段是否光明正大,渠道是否正规,完全是以方晓岚的角度来看的。 以强化剂为借口,对黑帮展开调查,就算是约翰逊塔主知道了也无力反驳。 “方队,黑帮倒卖雷液强化剂,这个理由要是让奥古斯丁家族那边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那位年龄稍大一点的老队员考虑地很周全。 雷液强化剂出自奥古斯丁家族,是其主要的倚靠和经济来源,如果强化剂出现倒卖问题,尽管是假的,依然会对其造成不小的声誉损失。 要知道,越是显赫的家族,越注重家族声誉,像奥古斯丁这种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家族,其声誉甚至早已超过了金钱和财富。 谁知,面对这棘手的问题,方晓岚反而表现出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如果奥古斯丁家族还想与我合作,就不会因为这屁大点事来烦我。”她漫不经心地说。 她没有说“与质门合作”,身为质门执行主管,她自然能代表质门,但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是对自己的自信,从某种程度而言,她对奥古斯丁家族的用处,不比质门小;二是质门毕竟与奥古斯丁家族签订了合作协议,毁约对双方而言都是百害无无一利。 虽然方晓岚说得很随意,但霸气的话语却依然令众多耀阳队员咂舌不已,不禁佩服这位年龄比他们小但行事风格却远比他们强硬的不二君子。 “好了,话题到此为止,各司其职,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如果在落地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你们就准备接受魔鬼周的洗礼吧。”屁股离开座椅,方晓岚朝休息室走去。 至于听到“魔鬼周”的众多耀阳队员,无不脸色一变,齐齐低下头,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当中。 只有切身经历过,才知道魔鬼周的可怕,那是任何一名耀阳队员的梦魇,是他们“不得不”在皓月和珠星之上的本钱之一。 而制定魔鬼周训练的,正是方晓岚,这个看上去风格独特的女孩。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那可都是钱!白花花的钱!一句话就没了!岂有此理!”尖锐的叫声通过敞开的门从一间办公室贯入走廊,令路过的人胆战心惊,生怕被殃及,纷纷“快马加鞭”地远离这是非之地。 办公桌前是一名战战兢兢的年轻女子,她低着头,刘海挡住了上半张脸,隐藏了那双无辜又愁苦的眸子。 办公桌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男子早已从老板椅上弹跳起来,显示着天文数字的平板已经被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男子留着短白胡须,身材干瘦如柴,正是砖仓主管,戈尔曼·布鲁尼。 戈尔曼确实被气得不轻,如果不是还有手下在,他早就被平板上的财务报表气得跳脚了,上面的数字让他看得心如刀割。 “他知道他一句话让砖仓损失了多少吗!你说,他知道吗!”戈尔曼单手掐着腰,脑袋因生气而左右晃着。 年轻女子头低得更低了,身为砖仓一员,她非常清楚自己这位上司的性格,论吝啬,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吝啬鬼的名号,实至名归。 俱乐部有三位“鬼”上司,如果问谁的名号最响,恐怕谁也说不好,但要是问谁把自己名号落实得最好,甚至是极致,那俱乐部全院上下会出奇一致,就是这位有着“吝啬鬼”之称的戈尔曼。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戈尔曼使劲拍桌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损失了约一百二十一亿欧元。”女子被吓了一跳,赶紧说。 戈尔曼双手忽然捂住胸口,再次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他的心跳达到近二百下,就差心脏病发作,就地死去了。 “我没问你损失多少!”他咬牙说,按在胸口的手加大力气。 “你明明问的损失了——”见到戈尔曼一副随时猝死的样子,小声说话的女子立马闭上了嘴,她真怕戈尔曼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十分觊觎你的位子,但可不能这么谋权篡位,也太明显了,她在心里说。 狠狠地剐了手下一眼,戈尔曼扶着桌面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尽管很不情愿,但他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平板上,叹了口气,拿过来:“算了,那家伙的心情也不好,就……绕了他这一次吧。” 最后一句,他明显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慢吞吞的,艰难程度仿佛啄木鸟对上了缩头乌龟。 五根手指都按在了平板上,深呼吸一口气,指肚微微发白,缓慢地将平板沿着光滑的桌面推给女子,沧桑无力的声音令戈尔曼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报……销……吧。” 看看被推到面前的平板,再抬头看看痛彻心扉的戈尔曼,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又低下头看向平板,三秒钟过去,女子再次抬起头,小心翼翼并声音尽可能温柔地说:“主管,你忘了签字。” 咔嚓。 这一刻,戈尔曼好想听到了自己那颗脆弱的心破碎了。 正文 第一章 余波(三) 距离“质量之庭”不远的一座独特建筑,建筑呈长长的圆柱形,有二百米高,独特之处在于整座建筑没有一扇窗户,完全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墙体呈灰黑色,光滑又不失深沉,无形中带给人一种压抑的视觉感。 “幕纱之阁”,是这座建筑的名字,而这座建筑,正是黑手阁的总部,其正门就有“黑手阁”的紫金色英语字母。 “幕纱之阁”所采用的墙体材料,有着最先进的反探测效果,能屏蔽电波、红外线、热感应等一切探测技术。 虽然“幕纱之阁”单调至极,但在俱乐部,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小瞧它,因为掌握格子生死大权的条令中枢就在里面。 并且在关键时刻,“幕纱之阁”会成为独立运行的数据中心,在网络信息领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幕纱之阁”顶层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有些紧张,一个个年轻人站在门口的位置,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大气不敢喘。 “他妈的!故意整老子是不是?这还怎么干!老子不干了!”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人爆粗口的同时,将桌面的东西扫落到地板上,嘈杂又刺耳的噪音充斥办公室。 唯一没被从桌面扫落的东西是一台电脑,只不过那显示屏早已被愤怒的中年人一拳捶裂了。 如果不是理智告诉自己逃跑的后果是多么可怕,这些年轻人恐怕早就不敢留在这间随时都会被中年人的怒火焚烧成灰烬的办公室里了。 西流尔特·恩杰道斯,是这位中年人的名字。 西流尔特是个男人,却有着一头黑白夹杂的中长发,乱糟糟的头发遮住面容,陌生人一眼看去,大概会以为是哪个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疯婆子。 不仅如此,西流尔特个子中等,身材也偏瘦,打眼一看,确实像个女人,不过肯定属于营养不良的那种。 看着裂纹密布的显示屏上那跳出的一条条新闻,都是头条,来自各大国际新闻媒体,有着极其广大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而新闻的内容,无不与波多黎各出现的红色圆盘飞行器有关,那些明明出自地球和人类文明的产物,纷纷被不知情的人们定义为了外星人的UFO,在各大新闻网站上飞速传播。 更有甚者,将最近发生的或自然灾害或非自然灾害的海啸都与这些神秘的“UFO”扯上了关系。 耀阳武装在波多黎各留下的痕迹之大,短时间根本无法清理,更何况那么多飞行器,波多黎各的民众几乎都看到了,这件事所引起的国际热度,丝毫不比亚洲和北美洲天空变色低,甚至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天空变色疑似与外星人有关”等类似谣言。 西流尔特知道,想要解决这件事所带来的社会舆论和转移民众的注意力,已经不是在网络上动动手脚就能解决的了。 “立刻联系话题热度最高的三十家新闻媒体,我要他们的老板半个小时后无一例外出现在会议室的屏幕上。记住,是老板,少一个都不行!等那些家伙发出该发的消息后,二号组和三号组立即展开清网行动,目标是所有参与话题的新闻媒体。”西流尔特开始采取措施。 “是!”年轻人们干脆响亮地应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尽快脱离虎口。 “等等。”西流尔特叫住就要离开的一众手下,“最重要的一点,给我联系曼斯轩主,现在、立刻、马上!” 西流尔特话音落下的一瞬,嗖嗖声接连响起,年轻人们争先恐后地朝门跑去,不是为了表现自己,而是怕主管发现自己的“不积极”而受到惩罚。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他们每个人的心声。 “一群小兔崽子。”看着最后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西流尔特一甩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是,白净,非常白净,很难想象,衣服皱皱巴巴且头发乱糟糟的黑手阁主管却有着一张少见的具有中性美的脸。 西流尔特的身体并没有一众手下的离去而放松,反而变得更加紧绷。 这次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必须亲自出面,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不然他这位黑手阁执行主管的能力很可能会遭到命轩的质疑,甚至一个不好,他可能会丢了这顶乌纱帽。 处理这项全球发酵的“UFO”事件,绝对是他自当上黑手阁主管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算是亚洲和北美洲天空变色所带来的舆论压力都没有这般大。 事实上,亚洲和北美洲天空变色是非常好处理的,因为不论人们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将其与人为因素联系在一起,就像那场险些在崇明岛登陆的湮灭台风,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人力制造出来的。 但那些红色圆盘飞行器就不一样了,只要不傻,是个人都清楚那东西出自文明之手,不论是人类文明还是外来文明,都值得深思和细察。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让黑手阁展开清网行动,中国有句老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不会也不能做出适得其反的决定。 “最近这段时间,那些家伙是越来越活跃了,有钱人的温柔乡还真是会让人变得目中无人啊。也罢,是时候给他们尝点苦头了。”掰着手指,在咔咔的声响中,西流尔特离开办公室,朝会议室走去。 西流尔特口中的那些家伙自然是各大国际新闻媒体的老板,这些人常年过着富裕又高贵的生活,骄傲和自满已经成了其最正常的表现。 其实,资本家的世界,本就是金钱至上,一切行为都是以利益为目的进行的,所以那些家伙指使手下以夸大其词的报道来敛财,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只是这次,他们终于撞霉运了。 既然不做中规中矩的吸血鬼,那就要有头破血流的觉悟,要怪就怪他们这次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有了黑手阁的参与以及恩杰道斯主管的出马,“UFO”事件的热度必然会被迅疾、果断、强硬的雷霆手段压下去。 . . . 北大西洋,魔鬼三角洲海域南端。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规模巨大的百船舰队已经离开,永冻海啸消失后的海水再度变得平和、文静、沉稳,风平浪静的大洋在蓝色天空下尽情舒展着自己庞大的体量。 不过,还是有战斗部脱离了舰队,留在了这片海域,并在数个小时前,迎来了新的合作伙伴——深海打捞船。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波多黎各海沟所处的海域,多了一支长期海上作业的由十艘大型深海打捞船和十艘常规潜艇组成的豪华打捞队。 这支打捞队隶属于新秀俱乐部,不听从任何国家和地区指令,接到的任务是搜寻亚特兰蒂斯的遗留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当亚特兰蒂斯的王城被永冻漩涡所吞噬的时候,方晓岚就对亚特兰蒂斯的科技不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她不相信能有东西在可怕的永冻之力中存留下来,连时间都能影响的永冻之力可以轻易将任何东西毁灭于虚无。 不过,这不代表亚特兰蒂斯没有遗留物,或许在国都从波多黎各海沟出来前,就有东西掉落了,但以波多黎各海沟的深度,即使是潜艇,也无法做到深潜。 所以,希望在这件事上几乎成了不存在的东西。 然而,当潜艇下潜到极限深度时,惊喜出现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东西卡在了峭壁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这一发现可是令方晓岚兴奋不已,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向来遇事波澜不惊的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了许久。 当然,这都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 . . 宛若小型城市的航空母舰航行在无边的大洋上,在深蓝色的帷幕上画出了又长又白的波浪条纹。 一间舱室内,以辰裹着白色浴巾,由两条浴巾组成的加厚版浴巾裹着身体,还有一条浴巾裹着头发,令他看上去像一个寒酸的“盗版”尼姑。 “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逞强。”路璇倚靠着舱室的门,略带嫌弃地瞥了桌上的人一眼说。 “鬼知道那家伙——”话没说完,以辰就打起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止不住地跑出来。 路璇微微侧身,脸也扭向门的一边,这还不算完,纤细白嫩的手同时捂上了对着以辰的那边脸颊,闭上眼,仿佛在安慰自己说:眼不见心不烦。 “全自动”喷嚏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停歇下来,这期间,以辰头发上浴巾掉落在了身后,腰上的浴巾也掉了一条,一手抓着仅剩的最后一条蔽体浴巾,另一手拿着抽纸擦鼻涕。 “知道吗?如果不是航母的雷达范围足够广,你就淹死在这海里了。”等以辰结束了这抑制不住的头部运动,路璇才缓缓转回身来。 “拼命这种事我也不想做啊,可我是道剑之主,我不做难道让船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做?”以辰提了提浴巾的高度,让它超过胸部。 虽然是男人,但有女性在场,该矜持的地方还是要矜持的。 “说说吧,你都做什么了?”路璇说得模糊不清,让不理解的人很难明白她在问什么。 “什么做什么?”以辰表现得很懵。 “掉进水里,就没做什么事?”路璇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 微微一愣,以辰点头说:“我像是不作为的人吗?一掉进水里我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可越是挣扎,身体就越沉,那种感觉就好像身后有无数只手拉着,非常无力。” 有些深邃的美眸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路璇轻轻地笑了笑:“没了?” “没,没了。”以辰被那双眸子盯得不自然,莫名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竭力睁大眼睛,表现出真诚又不解,问,“难道还该有什么吗?与美人鱼共舞?还是与龙王爷斗嘴?” “与海神搏斗。”似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路璇一甩米灰色长发,拉开舱室的门,对着已经站在外面不知多久的人说,“我聊完了,该你了。” “他怎么样?”门外的人问。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起码不会比你我问题多。”路璇左右扭动了下腰,懒散地说,“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指望我会给你道歉,赔罪就更不要奢望了。” 门外的人摇摇头:“我理解,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绮娜和凡妮莎的情绪比你还激动,激动得令我一度担心她们会疯。” 路璇一怔,抬起头,当从那双真挚的眼睛里看到了罕见的东西,她平淡的目光里悄无声息间多了些理解,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只是,你的反应远比我预料得要大,看来迈克尔并没有看透你,或者说并不了解……你的病。”门外的人说。 “梅奥诊所都没能研究明白的病,那个光头又能了解多少?”路璇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视和不屑,言语间没有丝毫要给迈克尔留面子的打算。 门外的人耸耸肩,不再说什么,侧了下身,让出足够通过的空间。 回头看了眼一脸愕然的以辰,路璇走了出去。 直到近乎完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门外的人才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布朗……主管,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以辰看着站在门外的白人大叔,当对方脸色严肃地看来时,他双手不自觉握紧,掌心开始出汗。 安德烈走进舱室,没有要跟以辰兜圈子的意思,直入主题:“你太弱了。” “主管,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刚从战场捡条命回来,你不安慰和鼓励我就算了,居然还打击起人来了?”以辰苦着脸。 “我猜到了你作用不大,但没想到屁用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压根就不会指望你。”安德烈冷冷地说。 此刻的以辰有苦说不出,自己也想有点屁用啊,可领悟元素和凝聚元素之体都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做到的啊。 如果是懒惰导致的弱,被训斥了自然是无话可说,可因为天赋和运气——这种先天的东西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影响得了的吗? “主管,可是你让我去的。”以辰只能这么喊冤,“你让我去,我就去,哪怕是送死,也送得义无反——”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知道让这家伙说下去会没完没了,安德烈直接打断他,“有件早就应该做的事,是时候完成了。这件事你原本不用参加,但现在,由不得你了,我会提交一份关于你的《黑暗之主特殊培养计划》给命轩,计划通过后,你会与亚当他们一起完成那件事。” 培养计划?这件事?那件事?哪件事?到底什么事啊! 正文 第二章 隐患(一) 从以辰的面部表情不难看出他是极不情愿的,不管什么事,总之落到他头上的肯定不会是好事,所以他决定向安德烈提反对意见。 然而,似是猜透了以辰内心的想法,在其还没有张口的时候,安德烈就直接说道:“葬盒礼结束后,你们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如果你对计划有异议,葬盒礼后要留下来商讨。同意还是拒绝,你自己决定。” “同意。”几乎是安德烈话音一落,以辰就立马说道。 脸上的愁苦瞬间烟消云散,惊喜和激动之色掩饰不住地挂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还有什么比回家过年更令此时的他兴奋的吗? 这个时期,俱乐部居然还允许他们回去,这绝对是惊喜中的惊喜。 管它什么《黑暗之主特殊培养计划》,只要能回家过年,陪陪家人,就算是让他年后一人去单挑四尊王殿都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脑袋里的那位祖宗能帮他或者在关键时刻救他。 “很好。”安德烈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不过要跟你提前说清楚,别高兴太早,时刻做好返回的心理准备。一旦有变故,就算是除夕夜,俱乐部也会召回你们,而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必须服从!” 从安德烈严厉又郑重的神色中,以辰明白,对方话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当即认真地说:“我会的。不过尽量不要在除夕夜,毕竟就这时候对我们这些常年不能回家的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你要问乔奥尔羙吷他们,或是你祈祷他们不会在那时候出来惹是生非。”安德烈朝外面走去,“另外,有家对你们来说就已经是最不错的事了。不像我,家已经……不像家了。” 说完,他离开了舱室。 望着右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以辰发愣,说到最后安德烈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他还是隐约听到了。 对于安德烈的身世,他不清楚,不是没想过了解一下,但他显然不在可查阅令行部主管详细资料的权限范围内。 “他似乎……很痛苦。”以辰低声说,自言自语。 而在想到回俱乐部后要参加葬盒礼,“回家过年”这个好消息所带来的喜悦终是被冲走了大半。 所谓葬盒礼,是俱乐部独有的一种葬礼方式,用黑色空盒,代替牺牲的俱乐部成员下葬,以盒为念、空灵自然、代人入土、转世成福。 在行动中牺牲的俱乐部成员,很多连尸体都留不下,葬盒礼不仅是隆重的葬礼,更是俱乐部对英雄表达尊敬的方式。 就比如这次死在亚特兰蒂斯王城和永冻漩涡下的俱乐部成员,俱乐部会以葬盒礼的形式为他们举行葬礼。 他们每个人,都是俱乐部的英雄。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再次回到这座科技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宁静山谷,所有人都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与舒心,身体里长久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了下来。 来自第四文明的威胁解除,粉碎了尤图嘉羙吷的阴谋,本应享受胜利的喜悦,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处在一种煎熬和压抑的状态中。 虽然近二十艘军舰损毁的损失由提供军事支援的成员国承担,但人员伤亡却是俱乐部自己的,这次令行部出现大量人员伤亡,可谓是损失惨重。 与阻止此次灾难发生相比,这些损失不算什么,就算是严重的伤亡都是值得的,但对令行部的士气打击却是不争的事实,面对王殿和堪比天灾甚至是比天灾更可怕的“神为”灾难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令整个令行部陷入短暂的低迷。 葬盒礼在半天后举行,墨尔本郊外,一座由俱乐部出资建造的陵园,中式和欧式两种风格穿插。陵园位置隐蔽,环境也不错,俱乐部派了专人留守,二十四小时轮岗,打扫维护的同时也防止路人对陵园不尊重的“参观”行为。 从新秀谷出发,参加完葬盒礼,身着黑西装的以辰等人没有再回新秀谷,而是直接去了机场,砖仓给他们买了回家的机票。 航班的时间很赶,似是砖仓或者说戈尔曼对他们的一种嫌弃,让他们这些“惹事精”赶快远离,而以辰,或许是其中最不受欢迎的。 与以辰一样,莫凯泽和晨悦彤也穿着黑西装,三名年轻人拖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大厅,西装所带来的稳重气息再加上不错的容貌和身材,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你们发现没有?葬盒礼上,那个葬礼主持经常看我们几个。”以辰对旁边的两人说。 他想着葬礼上那个对他们异常关注的老人,老人是黑人,身材矮小,有点驼背,经过岁月洗礼的脸上满是皱纹,无比沧桑。 在整个葬礼过程中,老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们,正因为老人目光投来的次数太多,以辰才发现了这位葬礼主持的不对劲。 “前后共十三次,三次超过了五秒,一次超过了十秒。”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但所说的话却令同行的两人惊讶不已。 “你这观察未免也太细致入微了吧。”以辰嘴角微抽。 “风元素的实用性很强。”晨悦彤看了眼莫凯泽说,“那个主持人,确实有点问题,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莫凯泽问。 晨悦彤轻蹙了下眉,沉默几秒后说:“像是在审视后辈,又有点像父亲看孩子。” “有那么夸张吗?”以辰挑眉,旋即摆了摆手说,“我觉得应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对我们比较好奇。人是俱乐部请来的,不会有问题,说不定本来就是俱乐部的人,俱乐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特殊的人才。” 晨悦彤点点头,莫凯泽也没再说什么,虽然以辰后半句话更多带有调侃意味,但整体的分析还是比较靠谱的,与他们的猜测差距不大。 “对了,路璇和欧阳琪呢?她们不回家过年吗?”在进行安检的时候,晨悦彤忽然想起葬盒礼结束后并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返回俱乐部的路璇和欧阳琪。 “运气好,她们只忙一阵子,除夕夜前能赶回去;运气差,与新年失之交臂,十五之前恐怕都难回家一趟。”以辰说,他是听路璇说的,“其他部门还好,令行部是行动部门,从加入令行部的那一刻开始,节假日和休息日就成了虚幻的东西,他们远比我们不容易得多。” 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避免被安检人员听到,尽管听到了也无法理解,但不论什么时候,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 晨悦彤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莫凯泽,一直透过前面登机桥的玻璃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新秀谷。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走廊,温暖了明亮的地板,经过折射的阳光隐隐闪着七彩光芒,驱散了厚重墙体带来的阴冷气息。 然而,在走廊角落里,却有着一片连光芒都畏惧的黑暗。 作为一切魑魅魍魉的克星,阳光居然在最不应该惧怕的黑暗身上吃了败仗,这不禁令角落在一瞬间成为整个走廊最危险的地方。 无数只“黑色触手”从角落中伸出来,覆盖向地板,吞噬掉光线,转瞬间,黑暗笼罩了整个走廊,令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路过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堵住走廊拐角的黑暗,警报随即拉响,尖锐的警报声传遍新秀谷所有建筑,红色的警示灯光在一个个通道内亮起,如催命符般带给路过的人沉重的心理压力。 而被黑暗笼罩的走廊中,随着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一双手推开了走廊中间那扇紧闭的大门。 红外线报警装置、电子眼、热感行系统……所有的监控预警设备都在黑暗侵入的刹那失灵,仿佛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里。 一阵强烈的风吹出,与卷宗、地板、书架同眠许久的尘土飞扬,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充斥房间每个角落,排排书架上,整齐放置着一本本卷宗,卷宗封面上是一个个鲜明的标题:《雷电之哀》、《水之主洱依》、《加尔维斯顿飓风》…… 这里,赫然是新秀俱乐部的档案室! 资料,永远是一个组织的重中之重,对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落到敌人手中,将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损失。 纸质,是俱乐部保存且保护资料的一种原始但有效的方式,而档案室,就是存放纸质材料的唯一地方。 这个地方,向来戒备森严,厚重的墙体即便是火箭弹都难以轰破,就连玻璃都是能在数枚单兵手雷爆炸下坚持下来的合成玻璃,严密的看守令一只蚊子都难以靠近档案室。 但就是防范措施这么强大的地方,却轻易被敌人攻破了。 敌人的强大,远非这些寻常手段所能拦住。 黑暗中,有一抹嫩白动了。 嫩白所过之处,黑暗就像是提前发现了天敌,尽皆退避,但又像是久未谋面的好友,表露出激动和欢喜。 最终,那抹嫩白落在了一本崭新的卷宗上,卷宗放置的书架摆放的都是同样崭新的卷宗,不难看出这些都是俱乐部近些年的资料。 嫩白抚摸卷宗,黑暗中的人静静地看着封面上的标题——《黑暗之主以辰》。 “希望你能给我个惊喜。”说完,他翻开了卷宗。 第一页第一张照片,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从背景中不难看出所处环境是医院,照片配图是一张出生证明,上面的名字正是以辰。 照片从出生证明,到满月酒,再到百日宴,接着是一岁、两岁……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还有一张张大学照,每张大学照的背景都是不同的大学,最后是加入俱乐部前后的照片,这部分是最详细的,掉进垃圾桶中、第一次与殿侍交手、湮灭台风被淹…… 照片不仅只是以辰本人的,还有他的女朋友——艾雪、父亲——以天正、母亲——董幂儿,以及包括各个远亲在内的所有亲戚。 每张照片都配有简洁明了的说明,一读就懂。 这不厚的卷宗记载之详细,超乎寻常、闻所未闻,每个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深深的恐惧。  正文 第二章 隐患(二) 那抹嫩白安静地翻着卷宗,一页又一页,最后在靠后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无视黑暗元素的干扰,落在了右页顶头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装饰不菲的卧室,以辰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洁白的棉被盖在身上,但露出的双手、脖子和脑袋,却让人心中一惊。 没错,照片中的以辰赫然是两年前,不,现在应该说是三年前,照片正是以辰三年前得那场怪病时的样子。 呈灰绿色的皮肤令照片中的以辰看上去如同中毒了一般,肤色的改变令其英俊的相貌都受到了影响,打眼一看,像是个中毒后奄奄一息的倒霉蛋。 “你还是……出现了。”中性声音让人难以分辨男女,不夹带任何情感的话更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发怵感。 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许久,黑暗中的人才继续翻看起卷宗。 只翻了一页,嫩白就又停了下来,左页剧中的卷宗,看着照片中的物件,黑暗中的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眼神产生了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最终,他出现了一种似轻松又似压抑的矛盾状态:“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抽走了这张照片,又翻到上一页抽走顶头的照片,他将卷宗轻轻地放回了书架,原来的位置。 转身,他缓步走入深层次的黑暗,与此同时,卷宗、书架、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整个档案室都在消融,诡异的画面即便发生在黑暗中都会让人发自心底地惊惧。 “不要进去!小心流失之力!”出现得很是及时的绮娜一把拽住了一名就要一头冲进黑暗中的珠星小队的队长。 “戴维斯队长。”看到绮娜,那名队长立刻恭敬地说,“已经有三个探测机器人进去了,一旦进到里面,根本接受不到任何信号。” 说着,不高的年轻人看了堵住走廊拐角的黑暗一眼。 “那就不用只能依靠接受信号行动的机器人。”一身银白色作战服的罗诚走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皓月队员搬着一个黑色探测机器人,黑色数据导线延伸到另一名皓月队员的胳膊上,足足缠了数十圈,最后又从其胳膊上延伸到最后一名皓月队员拿着的遥控器上。 “这个时候,用实线控制机器人要比无线电靠谱得多。”罗诚沉声说,虽然局势有些严峻,但依然能从他话中听出少许的得意。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绮娜淡淡地瞥了眼这个对自己“蓄谋已久”的家伙。 “不需要看,根据机器的移动速度,结合档案室内外地图,可以精确判断位置。”罗诚看了绮娜两眼,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看不见,机器进去干什么?”绮娜瞪了这家伙一眼,似是想将其略带色意的目光逼退。 而听了绮娜话的罗诚明显地一愣,显然,他被这个算不上高深却一针见血的问题给问住了。 “你们两个废什么话?”严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被全副武装的令行部成员团团“包围”的安德烈推开保护他的人,径直走了过来。 “这里很危险。”见到安德烈,绮娜蛾眉蹙起。 “就是,你怎么来了?”罗诚也说。 虽然两人表现得大大咧咧,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前面不远处的黑暗,而在两人身边,同样是全副武装的手下,森冷的枪口齐齐对准黑暗,随时都能喷射出火蛇。 “我才是令行部主管!”安德烈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双手一左一右将他们拨到身后,但嘴角却隐晦地多了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弧度。 “目前能了解到的就是你现在看的这些。”不等安德烈发问,双手抱胸倚靠在略有冰冷的墙壁上的绮娜说。 “暗王入侵了档案室?”安德烈皱眉。 绮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确说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些什么,害怕?抑或是恐惧? 如果以辰在这里,一定会对绮娜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死神面前都能这么淡定,大姐,你是真不怕死啊! 果然,正常人还是有的,不,应该是理智但不正常的人。 “所有人退出档案楼!立刻!”大喊着,安德烈转身,推着绮娜和罗诚就要往外走。 “干吗!”绮娜被安德烈突如其来的大吼大叫吓了一跳。 “什么干吗!那里面可是黑暗王殿!你们都想死吗!”安德烈硬气得不像样子,完全没了胆小鬼以往的?样。 然而,面对安德烈的吼叫,绮娜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眼中有浓浓的兴致浮现,猩红小舌舔了舔唇角:“知道。” “你疯了!”安德烈大喊。 “令行部有不疯的吗?”绮娜反问。 看着绮娜,安德烈愣了一下,再看罗诚以及其他人,扫视之下,他忽然发现,这里的人除了他,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兴奋所渲染的激情氛围甚至令他受到了感染,体内渐渐有热血流淌起来。 该死,是阿瑞斯果实和树汁强化剂的副作用,都成了一群疯子!安德烈在心里大骂。 现在,已经不只是以辰把这些家伙当傻子看了,如果莫凯泽和晨悦彤也在这里,必然会与以辰有相同的想法。 在一个可怕的敌人面前,居然还有心情和时间闲谈?这怕不是将自己当上帝了,以为自己已经超脱轮回,获得永生。 就在安德烈打算强行将这些近乎魔怔了的手下轰出去的时候,堵在拐角处的黑暗却如退潮的海水,开始缓慢褪去。 “警戒!”绮娜瞬间从安德烈身侧穿过,抓过一名珠星队员手里的枪,冲到了最前线。 罗诚并没有落后绮娜太多,几乎是绮娜刚从安德烈身侧穿过,他就出现在了安德烈另一边,速度不慢,步子比绮娜还要大。 自从当上令行部主管就很少动手的安德烈,体质明显下降了不少,被两人一左一右弄得险些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同样发现了拐角异常的安德烈脸色铁青,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仇恨的小本本上狠狠记这两个让他丢颜面的家伙一笔。 黑暗每后退一步,以绮娜、罗诚为首的令行部众人就前进一步,时刻与其保持着十五米的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而安德烈,早被绮娜以“保护主管”的名义让众人推到了最后面。 知道安德烈的威严在众人心里有着多么大的影响,为了不让这侥幸得来的暂时指挥权过早丢出去,绮娜命令身后众人往前压,缩短与黑暗的距离。 被无数冷冰冰的枪口冲着,“惧怕”的黑暗终于褪去,阳光再次照射进走廊,温暖了冰凉的地板和墙壁。 然而,迎来光明的走廊,其中间,原本有着一扇紧闭大门的位置,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洞的边缘极不规则,截面却如刀削搬平整光滑。 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依靠着冰冷眼神和严肃表情挤到人流前的安德烈朝洞里望去。 是档案室不错,但此刻的档案室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书架早已不见踪影,巨大的空间里不见一本卷宗,空无一物的档案室空旷至极。 不仅如此,地板和壁砖也不见了,露出由特殊材料填充而成的黑色加固层,然而就是加固层,都变薄了许多,走进档案室,能明显感到地面变矮了,至于墙壁,自然也不会再有之前那般厚度。 “所有档案……都没了。”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罗诚还是不敢相信,暗王居然洗劫了俱乐部至关重要的档案室! 绮娜蹲下,看着黑色加固层,向后伸手,后面的一名珠星队员立刻摸向腰间,拿出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仪器递上去。 在一番探测后,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值,绮娜神色凝重地说:“加固层的厚度减少了85%。” “我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没想到比我预料得还薄。”罗诚跺了跺脚,咬牙说,“可恶的家伙。” 从踏上加固层,他就发现地面变矮了太多,预估加固层厚度至少减少了70%,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把结果想得很坏了,却不想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坏。 “看来我们都把他想得太简单了。”安德烈目光有些阴沉,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黑暗王殿,“流失之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 流失之力针对的不只是生命力,还有其他能量,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使得他心情无比沉重。 绮娜和罗诚不约而同地点头,从某种程度而言,流失之力的威力比湮灭之力更可怕。 如果说湮灭之力是单纯的毁灭,将一切湮灭于虚无,那么流失之力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一种剥夺,黑暗元素是对感知的剥夺,而流失之力是能量性质的剥夺。 这就好比斩首和凌迟,都是死,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相同的下场,后者所带给人的恐惧,是前者永远也达不到的。 “不过那家伙还算慈悲,如果他在这里大开杀戒,俱乐部恐怕就要有大麻烦了。”罗诚用庆幸的口气说道。 “不是慈悲,是不屑,他并没有把我们当成阻碍,自始至终如此,这是自负的表现。”安德烈蕴含精光的眼睛微眯,一针见血地说。 巨人会对蝼蚁出手吗?连威胁都不具备的敌人,还是敌人吗?恐怕也只有一点点挑衅的资格了。 “晨悦彤说得没错,俱乐部有内鬼,今天的行动彻底证明了这个内鬼的存在。”绮娜起身,将仪器扔给后面的手下。 “不一定吧,以黑暗王殿的实力,想要不被察觉地进到这里不是难——”话说到一半,发现问题所在的罗诚停下了。 档案楼是一座不起眼的建筑,位置在谷里也不显眼,黑暗王殿却能如此准确地找到这里,并直指最重要的档案室,毫无疑问,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很明显,有人给黑暗王殿通风报信,或者,黑暗王殿本人就是内鬼!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罗诚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如果内鬼是黑暗王殿本人,那么俱乐部现在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要不要向命轩申请彻查令?”绮娜问。 彻查令是非常严厉的调查命令,其调查对象囊括了俱乐部所有人,就算是命轩、内部调查组以及各位主管和塔主也不例外,统统都要进入调查名单。 “有这个必要。”罗诚点头。 安德烈摇了摇头:“不会有结果的,那家伙一定隐藏得非常深,况且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他已经把档案室洗劫一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还是说……你有把握把他留下?” 事实上,事情并非安德烈等人想得那般,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黑暗王殿就将档案室里所有的卷宗毁了,而这,不过是他随意而为。 黑暗王殿是高傲的,高傲到连扫一眼其他卷宗的心思都没有。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对内鬼身份厌恶的他早就离开新秀了。 虽然黑暗有时候代表“偷偷摸摸”的意思,但他,黑暗王殿,宁愿正面死在敌人手里,也不愿背地里干这类鬼鬼祟祟的事。 正因如此,他才以黑暗王殿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入侵档案室。 当然,也还有一个重要且迫不得已的原因,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要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是内鬼,那么黑暗王殿想要知道什么应该不难,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一名珠星小队队长说。 “这种方式看似大费周章又明目张胆,但却不暴露他内鬼的身份,况且以他在俱乐部的身份,极大可能没有知道这里资料的权限。”罗诚摸着黑色加固层说。 “可能有这个权限,但他不想在网络上留下踪迹。”绮娜目光闪了闪,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调查档案是会被格子准确记录的,如果分析不出调查缘由,其行为就会标红,成为可疑行为,受到内部调查组的暗查。 “这种现场不要说指纹了,就算是跟头发丝都留不下,想通过DNA找出那个家伙,不现实啊。”罗诚摇头叹道。 沉默了近半分钟,安德烈扭头出了档案室,朝楼外走去,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传进档案室:“从今天起,所有金级档案室全部搬入地下,立刻执行,费用找砖仓报销。” 罗诚跑出档案室,对着走远的身影大喊:“可布鲁尼主——” “他反对我就揍他!”平静的嗓音回应。 罗诚缩了缩脖子,知道安德烈是真怒了,也不怪他,最近谁的心情都不好,短短几个月,令行部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死亡人数急剧增加。 上一次人员伤亡剧增还是在四十年前,而现在,惨痛的场景随着一尊又一尊王殿的逃脱重现,新秀俱乐部又迎来艰巨的挑战。 而这一切,貌似都是从某个身板并不厚实的家伙成为黑暗之主的那一刻开始。  正文 第二章 隐患(三) 谷中一片茂密的小森林,嘎吱一声,地上树枝被踩断,一只脚从树后出现,随后一个被黑暗笼罩的人走了出来。 作为谷中最大的一片小森林,又有小溪从中穿过,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这里自然成了小动物们的聚集地。 虽然活泼的小动物给俱乐部的检测系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凭借着强大的科技实力,新秀依旧将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里。 在新秀谷,新秀俱乐部就是绝对的统治者,自然不会任由一丁点地方离开自己的视线和手心。 然而今天,大本营被入侵,这位统治者不可侵犯的威严终于受到了挑衅,而且还被挑衅者逃走,俱乐部的每个人都感到脸上无光。 只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身为罪魁祸首的黑暗王殿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停留在了谷里。 覆盖整片小森林的红外线和热感应都没有捕捉到森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然,这位“客人”对俱乐部来说已经不只是不请自来这么简单了。 走在清凉的林间,黑暗人如入无人之境,看上去是那么悠然自得。 找了一棵“身材雄伟”的大树,他坐在了树下,背靠着结实的树干,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了并不畏惧光明的黑暗上。 盯着地上的阳光看了好一会儿,黑暗人才从出神中走出来,他从怀里拿出两张照片,正是档案室中带走的照片。 看了看那张以辰大病的照片,随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第二张照片上,这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但就是一张简单的照片,却让黑暗人看了许久。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小时,回过神来的黑暗人看着照片轻声说:“已经没有关系了,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 “大家都看得开。”居然有另一个声音回应。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黑暗人没有多少意外,抬头看向右前方,平静地说,“谁让你来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吗?” 听出了话中训斥的意味,一身银色高定西装的白人青年从一棵树后走出来,黑色短辫在脑后微微晃动,本用手指指背揉了揉鼻子:“我来是有任务的。” “谁给你的任务?” “二哥啊。”本仿佛有了挡箭牌。 只可惜,下一秒,挡箭牌就被撕开了,黑暗人冷冷地说:“他比我的话好使吗?他都不敢在我面前得瑟,你哪来的胆子?” “呃——”本立时僵住,低着的头和抽搐的嘴角似是表露自己有着说不出的苦。 “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来这里是不想活了吗?都被亚当打成那样了,还没有一点觉悟吗?就算表弟打不过表哥是应该的,也不能成为卑微的弟中弟吧?起码要有个人样。”黑暗人淡淡地说,毫不在意自己的讽刺会伤到他。 本就低着的头这下更低了,本清楚地感受到犀利的光从黑暗中射出来,携带着丝丝冷意,无视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 “跟我说,怎么过来的?”黑暗人从树下站起来问。 完全无视各种检测设备来到这里,只有他和老七能做到,如果实力有所恢复,本和老五也是有机会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到谷里,但现在的本,不提本身没有恢复多少力量,与亚当一战还受了点伤,此时能进到谷里并保证不被发现,属实令他有点惊讶和好奇。 要知道,这里可是新秀的大本营,说是大本营,倒不如说是个武器库,这里的防御系统绝对是最顶尖级别,检测设备的种类和数量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至于武力值,用以辰的话说,如果拿印度神话中的人物来衡量新秀谷这座山谷,那铁定是湿婆无疑了。 “有位伙伴帮了我。”听出黑暗人话里的气消了,本抬起头说。 “伙伴?”黑暗中的人微微皱眉。 “是,有他在,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本点头。 “我们?” “是,他发现了你,不过这是因为你的行为太明目张胆了,你躲过了各类高科技检测仪器,但却忽略了最简单的一种,摄像头,这里有很多微型摄像头,你坐在树下的样子依旧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到了。”本干净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浅笑,似是很高兴能看到黑暗人吃瘪。 “看来你说的那位伙伴权力不小啊。”黑暗人从树下站了起来,言语中有了点感兴趣的成分,“比我权限还高的可没几个,有点意思。” “是,他的权限很特殊,特殊到常人根本不会往他身上想。”本双手插着西裤口袋,“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自由,需要一段时间。” “你所说的任务与这有关?”黑暗人问。 本点点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与他达成合作,等时机成熟放他出来,他的存在必然会令新秀俱乐部头疼万分,这也算是我们为新秀提前备上的一份大礼。” “原来是他。”从本的话里,黑暗人猜到了那位神秘伙伴的身份,“想不到他的野心这么大,我小瞧他了。” 对于黑暗人能猜到那位合作伙伴的身份,本并不意外:“为了解除他的一些枷锁,我也算费了不少力气。” 他抬起的手,掌心中有雪银色光芒跳动,宛若具备了灵性的电弧,甚是奇异。 “他比较特殊,放他出来,就算你能力特殊,也不一定能百分百制服他,他的存在对新秀来说固然是个大麻烦,但如果对上我们,同样会令我们烦不胜烦。”黑暗人有意提醒。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乱来的。”本很有把握地说,这是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如果对新秀造不成什么麻烦,我们也就没有与他合作的必要了。被新秀牢牢控制,却又不被消灭,这已经说明新秀需要他的同时又多么惧怕他。” “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精力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我只来这一次,剩下的就交给那个家伙自己了。”本听出了黑暗人有点不悦。 “如此最好。”黑暗人看着本,“老四,要是下次再被亚当打成这个样子,可就别怪我不留情了。你一直是我们七个里最不守规矩的那个,不揍不容易听话。” 一想到以往被暴揍的场景,本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不会,不会。” 什么叫我是最不守规矩的,明明是你好吧,我顶多就算是调皮,胡作非来的向来是你,他心说。 心里这般想着,但嘴上却不敢露出一个字,若是说出来,暴风雨现在就会降临,对他进行残忍的洗礼,不想受皮肉之苦的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有持无恐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最好不要发牢骚,尤其是在大哥面前。”黑暗人赤裸裸地威胁,“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在大哥面前抱怨,小心屁股开花。” 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脸色讪讪:“不敢,不敢。” 黑暗人朝林外走去:“有那个家伙帮你,离开不是难事,抓紧走,虽然他权限很大,但你还是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我不想有人死在这……林里。” 随着话音落下,两张照片从黑暗人消失的地方飘出,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舞动着穿过林间,落到本的手里。 “都选中……你了啊。平平无奇的家伙居然能接连撞大运,真是让人意外。可惜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对你来说,注定是……霉运。”本看着照片中的青年。 对于这个答案,他是非常意外的。 目光从照片中的青年移开,本抬起头,望着黑暗人离开的方向:“怪不得你的情绪不对,要是亚当表哥,我的心情大概也会……难受吧。” “我很好奇他在新秀的身份。”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林中响起。 “能瞒过你,隐藏……很完美了。”本没有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依旧平静地望着黑暗人离开的方向,他知道,这家伙一直在这里。 “他是谁?”低沉的声音又问。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你要明白,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本淡淡地回答。 “我只是好奇。” “好奇当不了饭吃,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毁了你,所以……最好不要当双面间谍。另外,我救你是因为你对我们有用,但这份用处不是必需的,所以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的作用,我不介意你继续被新秀钳制下去。”本收起照片,也朝林外走去。 “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样最好。”本停下,“还有,提醒你一下,我不怕你帮新秀,你大可以将这里的事以及我们之间的合作告诉他们,这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我清楚新秀怎么对待叛徒,不会做自取灭亡的事,出卖了新秀,就不会再出卖你,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共赢。” 对于神秘人的回答,本很满意,点了下头,不再停留。 大地上、草丛里、树枝间,一双双眼睛探了出来,目送银色身影离开,当确定对方确实走远后,有着宛若实质寒意的低语轻轻在林间回荡:“所有人都要死,你们……也不例外。” 话音落下,整片小森林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正常。 正文 第三章 欧核之心(一) 欧洲,法国,尼斯。 “快跑!快!”一条昏暗又狭窄的阴湿密道中,急切的声音短促回响。 啪嗒! 被暗黄灯光照着的石墙壁上闪过一个黑影,一只脚踏在积水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花溅起,拍打在长满青苔的石墙上。 人影飞快地在仅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狭窄密道中穿梭,被潮湿、昏暗、异味充斥的密道带给人精神以沉重的压迫。 从身形来看,依稀能看出是个男子人影,急促的呼吸声和急匆匆的样子无不表明男子在逃跑,在躲避着什么。 男人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魁梧体型,这是他能在这般狭窄的密道中快速飞奔的必要条件。 不过虽然体型偏瘦,但男人却有着一身健硕的肌肉,其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丝毫不逊于那些参加力量举的选手,甚至犹有过之。 这其中固然有训练的缘故,但更多还是因为男人服用了强化剂,来自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家族产的雷液强化剂。 这个家族,叫奥古斯丁家族。 前面是一个拐角,男人踏过满是积水的地面,向右侧身,左脚撑地,身体倾斜,后腿微弯发力,用力一蹬,控制有着很大惯性的身体右拐。 然而,右拐后的男人在看到面前是堵着的石墙时,脸色变了,难道这条密道被封死了,根本是不通的。 男人摸了摸封死前路的石墙,与密道一样,都是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想要人力打开无疑是痴人说梦。 后背传来疼痛,伤口鞭打着神经,男人后退两步,不顾墙壁的潮湿以及上面的青苔,倚靠在了一面墙壁上。 冰冷的感觉侵袭后背,缓解了疼痛,男人紧咬的后槽牙逐渐松开。 低头看着怀里被黑布包裹的东西,想到战友们拼死掩护他他也没能将东西送出去,男人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 借助墙壁上老式煤油灯投来的微弱灯光,依稀能看到男子那张满是疲惫的脸,但除了疲惫,更多的是垂头丧气。 忽然,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煤油灯,精光四射! 煤油灯亮着,说明一直有人在为它添加燃料,起码最近添加过! 这是最后一条密道,一直处于封死状态,只有情况非常紧急的时候才会启用,目的就是保证有朝一日其他密道时受到袭击走不通时能将家族最重要的东西送出去。 他来时的密道入口是炸开的,也就是说,给煤油灯添加燃料的人一定是从密道另一边也就是这里进来的。 附近一定有出口!男人将东西揣好,忍着疼痛离开墙壁,双手开始在煤油灯以及煤油灯附近的墙壁上摸索起来,寻找隐藏的机关。 摸索一遍没有,男人又将目标放在了正面封死出口的石墙以及身后的石墙上,挨着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仔细摸索。 潮湿泥泞的青苔混着泥巴染上了双手,可男人连机关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他来的方向忽然传来了错乱繁杂的脚步声和踏水的清脆,虽然声音很大,但分到每个步子上却比男人的小很多。 只不过,除了脚步和水声,还有清脆的金属声响,似是甲胄在晃动。 男人身体一瞬间紧绷,脸色大变,闪身靠在墙壁上,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精神变得分外警惕和紧张。 居然追了进来,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男人心说。 同时,心里有愤怒和悲痛涌出,敌人涌进密道,意味着掩护他的战友们都牺牲了,那支曾在战场上赫赫有名的现已经集体退役了的特种部队,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喉结滚动,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敌人明显不是一个,听脚步至少也有十人,那种怪物,他一个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有十个? 潮湿的空气和逼近的脚步压抑得让人窒息,敌人前进的每一步都在压迫着男人的心。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男人呼吸压到最低,喉结更是不敢滚动,好似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都能引起敌人的注意。 没办法了,只能殊死一搏,至少也要拉一个垫背,为战友们报仇!死亡即将来临,男人眼神却反而变得坚定起来。 啪嗒! 一只脚从男人一旁的拐角伸出,踩在了水面上,水花溅起,在暗黄色灯光下变得晶莹的水珠映射出动手的男人身影。 飞起一脚,携着巨大的力道,男人踢在了坚硬的甲胄上,然而,比力道更大的是那矮小却不动如山的身影。 嗡! 剑鸣声响起,剑光亮起,照亮了拐角,猩红圆眼和白金甲胄映入男人眼中,同时一把三尺长的青铜长剑对着他当头劈下。 瞬间而至的死亡气息压迫到男人无法呼吸,全身汗毛应激竖起,他没有躲,来不及了。 手搂紧了怀里的东西,他闭上眼,迎接死神的到来。 锋锐的剑气从青铜长剑上散发出来,在剑刃未到前率先攻击向男子。 危机时刻,一只手忽地从男人身后探出,搂住了他的腰部,紧接着巨力传来,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已做好死的准备的男人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铛的一声,青铜长剑已经从他面前落下,劈在了硬实的地面上。 不知何时,后面原本封死出口的石墙多出了一个只够同时容纳一人进出的洞,而洞口前站在一个发须皆白的白人老者,正是老者救了男人。 “汉弗莱先生!”男人又惊又喜。 “抓紧离开这里,奥斯蒙总管在外面等你,把东西交给他。”霍根松开搂着男人腰的手,反手将他从洞口推出去,并闪身挡在了洞口前。 一拳捶在石墙某处,看似坚硬的石块轰然碎裂,连带着毁掉的还有石块里控制出口的机关。 没有过大的声响,石块堆砌而成的石门从洞口外一侧合了上来,石门关上,封死洞口的同时与石墙完美地合二为一,紧密程度完全就像是一面没有门存在的实实在在的石墙。 “找死!”攻击落空的殿卫愤怒地说。 噌的一声,将一半剑身没入地面的青铜长剑拔出来,猩红圆眼涌出实质杀意,他走向老者,身后同伴一个接一个跟上。 “小姐交代的任务,可是要保质保量完成的啊。”被一双双猩红圆眼盯着,霍根面不改色,从腰后拿出一把军刺,虽然发须皆白,但一双精力岁月洗礼的眼睛却闪着精光。 “杀!” 石墙内外的环境截然不同,洞口外是装饰豪华的大厅,明亮的地板、名贵的家具、鲜艳的毛毯、文艺的壁画……都是欧式贵族风格。 “攻占巴士底狱”的壁画下就是石墙,只不过石墙被装饰成了壁炉,石墙前的地板上有着泥巴和水渍,还有少许青苔,被霍根救出来的男人刚离开不久。 大约在男人离开大厅三分钟后,一个身着暗红衣袍的人走了进来,宽大的袍帽盖住了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对黑黄色眼睛。 其左手拿着一把暗红镰刀,有着鲜血滴落的刀体呈弯月状,刀柄有两米长,整体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压迫感,而其右手,则拿着原本被男人揣在怀里的被黑布包裹的东西。 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结晶,外部白色雾气升腾,内部光线纵横交错,天地核心,“欧核之心”! 此时,富丽堂皇的宫殿外,尸横遍野,十数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倒在五辆越野车车里车外,其中两具就是男人和叫“鲁道夫·奥斯蒙”的总管。 死者无一例外,都掉了脑袋,脖子上的切口光滑平整,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来,染红了地面、草坪、台阶…… 几乎是暗红衣袍人刚走到“壁炉”前,石墙就轰的一声,破碎开来。 暗红镰刀飞舞,飞溅来的石块在距离暗红衣袍人三米的地方被切飞出去。 漆黑的面部,猩红圆眼,一个个矮小的殿卫从密道中走出来,三尺长青铜长剑散发着阵阵寒意,白金色流云甲胄熠熠生辉。 “任务完全交给你们,东西早就飞了。”暗红衣袍人低沉地训斥。 一众殿卫低着头,不敢反驳,本就办事不力,再反驳恐怕会直接遭到责罚。 “怎么少了一个?人呢?”暗红衣袍人扫视一眼问,之前在密室中死了两个,还剩十个,但现在出来的却只有九个。 众多殿卫分开,露出密道里老者的尸体。 “夯基笃殿司,簦坨不小心被他拼死杀了。”一个殿卫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硬着头皮低声说。 “一群废物!”暗红衣袍人声音异常冷,他们的处境并不好,每失去一份力量,他们的危险就会大一分。 一众殿卫低着头,不敢吱声,被那样一个蓬头历齿的老家伙拉上一个垫背,确实是他们不朽军团的耻辱。 “追击的人马就要来了,立刻走!”暗红衣袍人郑重地说,“路上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追来的人可不与你们刚才对付的这些人一样,那些家伙的棘手程度远远在他们之上,一旦被缠住,我们都会死!” “夯基笃殿司,几位王殿大人怎么没有来?有王殿大人在,新秀那些宵小来多少死多少。”一个殿卫问。 作为不朽军团的死对头,新秀俱乐部的名头早在四十年前就通过王殿之口,传到了剑陵,并在不朽军团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几位王殿大人都有事,暂时来不了,军团的支援又太远,接下来很长一段路都要靠我们自己,所以……必须珍惜每一份力量,听明白了吗!” “是!” 也就在这时,暗红衣袍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透过玻璃朝一个方向望去,轻轻地说:“来得还真是快啊。” 如果他没有感应错,新秀俱乐部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这座私人庄园外,只不过人很少,带来的危险气息并不强烈。 “走吧,我们这点人,可是连敌人塞牙缝都不够。”说着,暗红衣袍人朝大厅后门走去。 正文 第三章 欧核之心(二) 中国,济南。 太阳西落,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豪华小区里,一个美妇人站在金黄色阳光下,脚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此时,美妇人正抬着手指挥站在门前贴对联的儿子:“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对,就这样,贴,非常好。” 美妇人满意的话和贴在门上的下联共同宣告“贴对联”这项小技术活的结束,站在桌子上的青年如释重负。 “妈,你还真把这活给我留着了啊。”从桌子上跳下来,以辰一脸无奈地说。 “那当然了,成年以后,哪年不是你贴的对联?”董幂儿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儿子,示意他喝点水。 “可今晚就除夕了。”以辰提醒说。 “这不是还没有到晚上吗?谁让你回来得这么晚啊?你就该跟你们俱乐部请个假,早点回来,这时候才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了什么少管所。”董幂儿一改往常温柔母亲的形象,抱怨说。 以往儿子上大学她还没有多少挂念,但自从去了那个叫什么新秀的国际俱乐部,她每天都挂念着儿子,生怕儿子受伤。 而在临近新年的这半个月里,她基本每天都向爱人抱怨,抱怨那个破俱乐部为什么还不给儿子放假,除此以外,她还试图让爱人联系一下俱乐部,看能不能让儿子早点回来。 当母亲的,没有不为儿子操碎心的。 “妈,在你眼里,你儿子有那么不堪吗?居然都到了要进少管所的地步。”以辰欲哭无泪。 “少在这里贫嘴,要不是现在的机场新年也正常工作,看你怎么回来。年后,干脆别去了,那个俱乐部整天不教人好,玩什么极限运动,安安稳稳生活不好吗?”一提到那个俱乐部,董幂儿就来气。 以辰讪讪一笑,挠着头,小声说:“妈,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得……暴躁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明显更小了。 只可惜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董幂儿听到了。 听儿子说自己暴躁,董幂儿顿时不高兴了,上前两步,扭住儿子的耳朵:“学会嫌弃你妈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妈,疼疼疼,我是说……暴躁了……容易对皮肤……不好,你要……多注意,不然老了……就不好看了。”以辰一边叫唤一边告饶。 “哼。”虽然知道儿子是为了“求生”才这么说的,但董幂儿还是松开了手,一个是她只想稍微教训一下这个小家伙,并没有真生气,另一个就是她确实怕儿子说的是真的——生气对皮肤不好。 女人天生爱美,她自然也不例外。 以辰揉着耳朵,低头不敢直视,自己貌似又惹老妈生气了。 他知道,老妈这暂时表现出的暴躁是因为他回来得太晚,挂念到达一定程度是会让人着急的,可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提前回来吧,那时候他可是还在以“上帝”的身份与王殿交手呢。 而相比前几年,今年家里明显冷清了不少,以往这时候早就搬过来住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今年都没有来,四个老人环游世界,今早刚到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的“万岛之国”挪威,只能通过视频与他们过春节了。 看来今年,只有自己在家陪爸妈了,以辰心想。 “前天去你艾叔叔家,听你艾叔叔说艾雪也是这两天才回来的,等会儿你去一趟,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有就帮你艾叔叔干一干。”董幂儿朝艾雪家看了眼,开始给儿子下任务。 她说得很随意,但如果是资深的媒婆,第一时间就能听出她话里隐晦的撮合之意。 当然,撮合的对象可不会也不能是以辰和艾雪的父亲。 以辰可不清楚老妈的想法,一听让自己去艾雪家一趟,立即来了精神,挺直腰板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他刚才还在想有什么理由可以去艾雪家一趟,毕竟今晚就是除夕了,这时候贸然过去不太好。现在好了,老妈发话,他也算是有了正当理由。 “去之前先把桌子搬进屋里,这么大的人了,贴对联居然还要站在桌子上。”董幂儿从儿子手里拿过水杯,朝屋里走去,“顺便给后面花园也贴副对联,贴在木门上就好了。” 看着老妈走进屋里,以辰挑着眉,摸了摸鼻子,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老妈这是真对我这个儿子有意见了啊。”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门,随即脸上露出委屈的苦色,这门都快四米高了,踩桌子有错吗? 将桌子轻而易举地搬回屋里,又用了五分钟给屋后花园的木门贴上对联,最后又用五分钟进行了着装“自检”。 出门前的以辰照着镜子,用发泥给头发定了一下型,满意地扬了扬头:“也算是人模狗样了,出发!” 与艾雪家是邻居,所以距离并不远,只有近百米,当以辰来到艾雪家前,门上早已贴上了对联,红色连排灯笼也装饰上了,整体显得分外喜庆。 看着熟悉的房子,想着房间里那个熟悉的女孩,以辰忽然有点紧张,昨天回来他不是没有联系艾雪,但根本联系不上对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如果不是知道艾雪在家里,他真以为人又失踪了。 怀着略有紧张的心情,以辰按了门铃。 几秒钟后,门打开,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居家服的漂亮女人,白皙的手上有一层面粉。 “小辰来了。”开门前就通过电子显示器看清了来人,漂亮女人笑容和善,很高兴以辰的到来。 “方阿姨,新年快乐。”以辰笑着说,眼前的女人正是艾雪的母亲方晴,一个与老妈年龄相仿但同样看上去年轻的中年妈妈。 “新年快乐,快进来。”方晴一边说着一边让以辰进来。 装饰得与屋外同样喜庆的客厅里,大理石茶几上放着面板、擀面杖、面盆等包饺子需要的全套工具,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和秀色可餐的年轻女孩有说有笑地坐在沙发上包着饺子,液晶电视里播放着精彩的小品。 “以辰来了。”看到以辰,中年男人放下一个刚包好的饺子,笑着打招呼。 “艾叔叔。”以辰有礼貌地说,说话的工夫,他偷瞄了一眼女孩,但女孩却在他来的时候就收敛了笑容并将视线移到了电视上,对他视而不见。 女孩正是艾雪,而中年男人则是艾雪的父亲艾文。 同样成功但却比老爸更会顾家的男人,以辰这样评价艾雪的父亲。 不,应该是同样成功但却比老爸更会关心孩子的男人,然而下一秒,当他意识到老爸并非不顾家,而是将对家的关心完全放在了老妈身上时,他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宁为女不为男”的挫败感。 “快,过来坐。”艾叔叔指了下沙发,等以辰坐下后问,“你爸妈呢?” “都在家呢,我爸在包饺子,我和我妈刚贴完对联,我妈让我过来看看艾叔叔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以辰拘谨地说。 自从与艾雪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发现自己再来艾雪家已经完全没有以前来时的那种放松和自在。 “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叔叔这里不需要帮忙,你能过来玩,叔叔和你阿姨就很开心了。”艾文尽量不去看以辰,避免他紧张。 从以辰坐沙发的动作,艾文就看出了以辰的拘谨,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有几个男孩子在见自己准岳父岳母时不紧张的? 以辰和艾雪两个孩子的事,不只是以天正夫妇知道,艾文夫妇也清楚,不过两家的大人都保持了一个默契,那就是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 两家大人的心照不宣,无疑给两个孩子营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恋爱环境,起码不掺杂大人的干预,两个孩子见面不会太尴尬。 两家大人相信,已经是成人的孩子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他们要做的就是给孩子们足够的空间,时机成熟了,孩子们自然会跟他们说。 那时,无论结果美好与否,孩子们都不会后悔。 发现女儿一直盯着电视好似与世界隔绝了一般,艾文说:“小雪,以辰来了,干吗不说话?” “说什么?以前都说够了。”艾雪放下包了一半的饺子,拍掉手上的面粉,起身迈动短裤下一双白皙的长腿朝楼上走去,还没有完全干的黑色长发在背后微微晃动。 “这孩子,真不懂事。”艾叔叔摇头无奈地说。 刚才还开开心心的,可以辰一来就不高兴了,身为一个父亲,并且是一个顾家的父亲,艾文从女儿的反应一眼就看出,两个孩子可能闹矛盾了。 他是艾雪的父亲,这时候自然不能说“刚才还好好的”之类的话,否则岂不是给以辰一种“你的到来让我女儿不高兴了”的感觉。 在他看来,孩子之间闹矛盾是很正常的,有矛盾就解决矛盾,双方冷战让矛盾升级这才是最错误的方法,所以第一时间,他就说了艾雪不懂事,将错误揽到了女儿身上。 方晴心里是比较感慨的,两个孩子闹矛盾不少,但那都发生在小时候,长大了,彼此又非常熟悉,矛盾就很少了,可现在,因为爱情,两人的矛盾又多了起来。 爱情这东西,真是奇怪。 她还清楚记得,有一晚艾雪是哭着回来的,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以辰要出国参加俱乐部。 那时,知道两个孩子恋爱关系的还只有以天正夫妇。如果方晴知道,肯定会给这个印象里一直非常好却惹哭自己女儿的“未来女婿”狠狠记上一笔账。 哪有刚确定恋爱关系就扔下自己女朋友去国外玩的?这是严重不合格的男朋友!要是清楚女儿哭的前因后果,方晴一定会对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发表这样的评价。 “没有,没有,是我前几天惹她不开心了。”以辰连忙对自己这位准岳父说,说得很随意,好似真的是以与艾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的身份在说话。 若是知道自己这位准岳父内心的想法,知道自己隐瞒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以辰大概会脸红到脖子,用头撞墙来缓解尴尬。 对以辰的话,艾文嘴角稍弯了一下,心说求生欲挺强啊。 又聊了五六分钟,看出以辰的心不在焉,艾文略带玩味笑意地下“客厅逐客令”:“去楼上看看吧,这么久还不下来,估计那妮子对你的气不小。” 以辰如蒙大赦,离开了客厅,一步两级台阶地上了楼。 正文 第三章 欧核之心(三) 干净整洁的卧室里,艾雪已经吹干了头发,简单扎了一个辫子,皓腕支撑着香腮,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照片出神。 “在想她?” 被声音带回神,艾雪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以辰:“谁让你进来了?不知道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吗?” 听出了艾雪气还没有消,以辰不敢有丝毫异动,老老实实地说:“我看到你房门开着,就进来了。” “房门开着就能随便进吗?知道要敲门吗?”艾雪扭回头,不去看这个烦人的家伙。 “……”以辰被吃了枪药一般的她两句话给噎回去。 艾雪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照片上,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不想她,难道想你吗?” “我……”以辰哑口无言,看着艾雪手中的眼片,顿感头疼。 照片拍摄的是一场公益活动的捐助现场,照片里的女孩正在核对捐助文具的数量,从比较偏的拍摄角度就能看出照片是偷拍的。 而这张被偷拍的照片里的女孩,正是艾雪。 如果是以前,看到艾雪对着她自己的照片发呆,以辰一定会调笑她自恋,可现在——以辰知道那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完颜臻儿的卧室。 在救艾雪的时候,艾雪从桌子上拿走的。 “你不是认识那个很漂亮的国际刑警吗?能从她那里打听到有关臻儿的消息吗?”艾雪忽然扭头问以辰,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有希冀之色浮现。 “只是一面之缘,而且是在救你的那次行动中。”以辰不得不撒谎,他总不能把路璇给拉过来,让那小魔女来,事情还指不定有多糟糕。 说到小魔女,以辰有些出神,他这位老师虽然比较神经质,但在成长的路上确实帮了他很多,而且听说不止一次为了他与安德烈对立,甚至是赤裸裸的威胁。 当从欧阳琪那里听到路璇在以为他死了后更是扬言要杀了安德烈时,以辰直接惊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自己这位老师在师生情结里未免陷得太深了吧,以辰有着说不出的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以精分神魔那精致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配自己这个文武都差了点事的黑暗之主绝对是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自己也不是不能考——以辰使劲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强迫自己不再幻想下去。 悲惨的结局往往都从幻想出发的,能守住手里的幸福,已经是他对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要求。 “你干什么?”艾雪眼神古怪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出神并做小动作——掐手背的以辰,“有自虐倾向?” “没,没有,我在想事情。”以辰干笑。 “不是在想人吧?”艾雪有意无意地说着。“那个女孩挺年轻的,而且比我漂亮,想的话也情有可——” “说什么呢?在我眼里,就没有比你漂亮的人!”此时的以辰求生欲爆棚,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时候他绝不允许自己掉进任何一个陷阱里。 似是对男朋友的回答很满意,艾雪不好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我也不是故意生你气的,实在是你有时候变现得太不正常了,让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完颜臻儿是你妹妹,我也想帮你找到她,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不是你被绑架,我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不是吗?”以辰尽可能将少许真话以表面意思插到谎言里,以减少自己的愧疚。 “没有事瞒着我吗?在那里,你对我说的话就很不对劲。还有,那些人真的是国际刑警吗?有穿那种衣服的警察吗?”聪明的艾雪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她还清楚地记得那鲜血流满客厅的场景,即便现在想起来,依旧感到后怕和不安。 以辰终于明白“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这句话的意思了,他现在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并且已经到了谎言快要被戳破的边缘。 “艾雪,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以辰笑容苦涩。 艾雪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地与他对视。 女人天生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来自女人的审视远比警官的审讯更加精准、细微、可怕。 一接触到艾雪的目光,以辰心里就发怵,恨不得立马扭头跑。 空气宁静了许久,忽然,艾雪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男朋友问:“你是不是参加了特种部队之类的?” 之所以有这种猜测,是因为她对特种兵要隐瞒身份的制度略有耳闻,并且每次与以辰视频,都能看出他非常累。 极限运动是需要良好的身体素质,但没必要每天都训练到精疲力竭吧。 并且,如果以辰真是特种兵,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参加特种部队,去国外秘密训练,回国后执行反恐作战任务,机缘巧合下,在一次与国际刑警合作打击国际犯罪组织的行动中救了是自己女朋友的人质。 从头到尾,所有过程都是合理的。 以辰的思维显然没有转过来,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以辰这一愣却让艾雪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唯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特种兵应该不允许频繁玩手机才对,可以辰却能经常与她通电话,这很不合理。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有臻儿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接她回家。”艾雪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将照片放到抽屉里,推着以辰往外走,“走吧,我们下楼,女孩子的房间可是不能长待的。” “有完颜臻儿的消息我肯定会告诉你,但问题是我上哪里给你打听消息的?”以辰一脸懵。 “我相信你。” “我……” . . . 一点半,震耳的鞭炮声仍然响个不停,激动地高歌似是要将这沉睡已久的大地唤醒,五彩缤纷的礼花充斥整个天空,照亮了夜,更照亮个每个人的心。 时隔多年,这座大都市又被允许放爆竹和烟花,这是非常令人高兴和喜悦的事,但也仅限于除夕夜这一晚,算是近些大气污染显著改观所获得的极其珍贵的自由。 即便除夕夜已经过去了大半,济南这座繁华的城市依旧被喜气洋洋的气氛所萦绕,家庭的团聚,令这个新年充满了其乐融融的喜庆,但倾洒了半夜激情的人们也已经到了困倦期,陆续回到自己的屋子。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新年的狂欢即将过去,恰恰相反,短暂的休息后,当黎明到来的那一刻,城市又将颂起更浓烈的情感之歌。 看完春晚,又玩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困意的以辰,眼皮耷拉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妈被老爸抱回了房间,一家团聚,高兴万分的老妈硬是拉着父子两人喝了四瓶红酒,虽然大多数都进了他和老爸的肚,但对酒量不高的老妈来说,几杯酒已经不少了。 晚餐是十一点半进行的,饭后还能坚持一个多小时,足以看出老妈是多么高兴。 春晚的节目准备得不错,在征集了广大群众的意见后,小品、相声之类的节目多了起来,终于在数量上能与歌舞并驾齐驱。 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著名相声社团的节目依旧令人百听不厌,算是以辰最喜爱的节目之一。 “不回消息,大概是睡着了。”看着发出去的消息半个小时没有得到回应,以辰终于没了精神,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屁股!屁股!屁股……”刺耳的声音瞬间炸响。 啪! 困得不行的以辰翻身,反手一个巴掌拍在了震动的麦兜小猪身上,手用力按住挣扎的小猪,大拇指和食指移动到其屁股后,快刀斩乱麻地拔掉了那根并不长的猪尾巴。 这还没有完,中指从圆滚滚的身体滑下,伸到了麦兜小猪肚子的位置,摸到了总开关,轻轻一推,让发红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在麦兜小猪被荞麦改造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以辰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睡眠受到极大影响,睡眠质量严重下降。 一次又一次与麦兜小猪搏斗,以辰睡得越来越浅,反应越来越快,而麦兜小猪,能反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终于,大半个月前,以辰强迫自己身体形成了应激性,并掌握了刚才那套干净利落的连贯动作,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个睡眠杀手扼杀在叫嚣的起始阶段。 “这小子反应挺快啊,平常也不见他身手这么好。”一个有些调侃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 “人总会为了一些东西而拼命。”另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听起来也不像夸奖。 “追求能低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绝无仅有了。”最先说话的声音有点不怀好意。 黑暗中,另一个声音的主人没再说话,但却是点了点头,显然赞同同来之人的评价。 虽然没有睁开眼,但以辰已经被卧室里突然响起的两个声音惊醒了。 除夕夜,自己房间里居然溜进来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偷,这是以辰第一想法,但紧接着,听到声音中熟悉的语气,他那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下来了。 感受到床上的家伙醒了,黑暗中的两人不再说话,保持沉默,等着这个没怎么睡却被贴上“懒猪”标签的家伙起床。 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浓浓的困意和不能完全睁开的眼睛让以辰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多长时间,仰着的头朝窗外望去。 果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我说,大过年的,你们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以辰没精打采地说。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第一个声音淡淡地说。 啪嗒! 落地窗前桌上Artemide台灯被拉开,微弱的暖黄色灯光下,露出两张年轻的脸。 “不开灯我也能看见你们,屁股又不翘,要什么存在感?要不是我对同性没兴趣,一定掀开被子让你们欣赏一下我那迷倒万千少女的裸体。” “……” “……” 正文 第四章 琉璃法塔的功效(一) 十多米高的屋顶,冷风吹着三个坐在天台上的青年,没有一个是魁梧型选手,而且都穿着单薄,但都给老天爷甩了脸色,无视了低温的天气。 在听了以辰露骨的话,莫凯泽和亚当险些没有忍住动手的冲动,揍人的心都起了,但生怕这家伙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雅的事,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憋屈。 而以辰对于差点就落到身上的危险浑然不觉,还认为自己对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吵醒,能保证不发火就是他对这两人最大的容忍了,以辰这样想。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打不过,谁也打不过。 毕竟是春节,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过多表现出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以辰下楼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酒,又拿了三个高脚杯,小指勾起小酒桌,返回天台。 “我说莫大爷,人家少族长是西方人,不过春节可以理解,但你呢?这时候你不在家好好待着,瞎跟着出来胡闹什么?知道吗?你这种行为让我严重怀疑你……馋我身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以辰将东西放下,象征性地双手抱胸,后退了几步。 莫凯泽死板的面部出现了些许生硬的尴尬,尽量不回头理会身后那个说话很少靠谱过的家伙。 “不用麻烦了,马上就走。”亚当瞥了一眼以辰。 “来都来了,不招呼一下怎么行?另外,不用说得这么委婉,我看到你眼里的不屑了,不过很高兴,你针对的目标是它。”以辰低头瞅了眼小酒桌上的红酒。 “酒确实一般,喝起来像是发了霉的药水。”亚当平淡地说。 以辰嘴角微微抽搦了一下,几万块一瓶的红酒居然被嘲讽成药水,这大概是桌上那几位受到的最委屈的评价。 “家里穷,没办法,将就一下。”他只能这么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莫凯泽觉得自己就不该来,两个富二代,一个有钱,一个超级有钱,自己来就是受气的,尽管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物质条件。 “你家里穷?”亚当摇了摇头,“是你老爹把真正的好东西都藏起了。” “说得好像你比我还了解我老子一样。”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以辰强迫自己摆出笑脸,“我爸那不过是个小公司,入不了你这位少族长的眼。” 亚当没有再说,不了解真实情况的以辰说话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确实不用麻烦,他说得对,马上就要走了。”莫凯泽回过头来。 “要真想麻烦一下,你可以把酒带上,安德烈会喜欢,让他高兴点对你没坏处。”亚当给出不错的建议。 “这么着急走的话,还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一睹我裸.睡的风——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让我把酒带上?什么意思?我也走?”以辰立刻抓住了亚当话里的重点,浓浓的不妙感从心底缓缓升起。 “你觉得呢?难不成真是被你裸.睡的风采吸引来的?”亚当插着西装裤的口袋。 已经摆好桌子和酒杯的以辰,一边摇着手一边拉过一把折叠椅坐下:“都坐下,坐下,把话说清楚,今晚可是除夕啊,除夕还有任务?” “安德烈应该跟你说过做好随时返回的准备。”亚当看着被绚烂烟花充斥的夜空,中国的春节却是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新年要盛大。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才这么说?”以辰警觉,后槽牙已经咬了起来。 “任务原本是定在正月十六,过了元宵再走,但情况有变……”莫凯泽顿了一下,“他还是很为我们考虑的。” “别为你老师说好话。”以辰用“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莫凯泽”的眼神看他。 “事实。” 双手环抱的亚当看着以辰,冲莫凯泽抬了下头,对以辰说:“你的觉悟可比人家可是差远了。” “我只是想在这个最重要的节日里陪一陪家人,这也有错?”以辰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说。 这种事,换了谁都是如此。 莫凯泽同样不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该怎么做他还是清楚的,况且为了救爷爷奶奶,他已经自私了一次。 不高兴的同时,他心里还有着满意和知足,因为这次比上次的情况好太多了。 “没错,一点错都没有。”亚当点头,竟对以辰的说法表示赞同,“我与你一样,始终将个人情感放在第一位,爱情、亲情、友情等等,它们都排在大义前边。” 以辰一愣,显然没想到亚当会这样说。 “在个人情感面前,大义就是狗屁,安德烈很明显就是狗屁的受害者。”亚当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像个“现实”到极致的资本家,情绪激动地宣扬自私比奉献伟大。 而以辰,则完全被这位素来沉稳冷静此刻却暴躁到爆粗口的顶尖富多代惊住了。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先有个人,再有家庭,最后才有社会,这是最基本也是最浅显的道理。”亚当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个人情感比大义更重要?”莫凯泽反问。 “当然。”亚当摊手。 “那你还对自己兄弟下狠手?” 这次发愣的人换成了亚当,摊着的双手一下子僵硬在空中,平淡的脸上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嘴巴张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上了。 若不是碍于贵公子的威严和颜面,以辰早就笑得在地上打滚儿了,即便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是出现在了脸上。 拉下脸来的亚当重新恢复了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的威严,向莫凯泽强调来此的目的:“我们来是要带他走。” 莫凯泽点头,不再说话。 而面对莫凯泽突然的配合,亚当却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憋屈,这还是继自己女朋友之后,第二个让自己垮台的人。 “既然赞同我的看法,那就请您老移驾回宫吧。”以辰摆手送客。 是自私,但他也清楚,亚当此来并不是因为王殿的事。 要是王殿现身,以亚当的性格,根本不会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将他拖走了,或者连来都不会来,直接杀向敌人,这同样是莫凯泽的行事风格。 除夕找上门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但既然事情还没急到非去不可的地步,那就别怪他“不识抬举”了。 想想也是,已知身份的三尊王殿有两尊的宿主是中国人,怎么可能挑这个关键的时候搞事情?说不定风和水正拉着雷电和黑暗一起过春节呢。 大年初一执行任务?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刚回家。 这般想着,以辰硬是屁股压着折叠椅往后挪了一段距离,表达着“打死我都不去”的决心。 “你有必要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在个人情感和大义都面临生死抉择,我会尊重后者,选择前者,但现在的情况是个人情感这边没有面临危机。”说完,亚当立刻扭头,不给莫凯泽开口的机会,大声说,“不准再拿乔奥尔羙吷说事,那是雷电王殿,不是我表弟!” 莫凯泽瞧了这个不顾形象冲着自己大吼大叫的贵公子一眼,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打算说。” 亚当面无表情,攥紧的拳头轻微晃动,强忍住动手的冲动,鬼知道一直话少的自己居然也有“苦口婆心”的一天,而且还是对着这两个讨打的家伙。 最关键的是,向来沉得住气的他第一次感到急躁的滋味,哪怕是面对死亡,他都没有过这般火急火燎。 “你有七分钟的准备时间,记住,不是思考时间。”亚当决定不再跟这两个家伙废话,对以辰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扭头强迫已经失去了欣赏目光的眼睛看着绚丽的烟花。 嗖的一声。 一团黑光冲天而起,如果不是将夜近乎照亮的烟花,根本看不到这个吸收光线的家伙。 光团非常之快,眨眼间就达到了近百米的高度。 脚下自己的家已经变得很小,就连整个月牙状的小区都被自己的视线所掌握,但以辰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黑光包裹全身,隔绝了低温,他顶着大风继续升高。 “这家伙……”抬头望着快要消失在视野里的黑色光团,亚当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哑然失笑,“他莫不以为能摆脱我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要忘了现在是晚上,他的实力比白天要强。”话音落下,莫凯泽已经化为一道青光冲天而起,追向以辰。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虽然以辰没有凝聚元素之体,更没有领悟道剑的奥义,但身为黑暗之主,想要在夜晚甩掉他们,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黑暗元素的诡异,他可是亲自领教过,那种被剥夺感知的感觉,很不舒服。 刺眼的银光在暖色灯照耀的天台上闪了一下,亚当离开了原地,紧跟上先后离开的两人。 嘴上不留情,可心里他却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被他列在对手名单里的敌人,现在的以辰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一心想逃的黑暗之主,他也确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留住。 【道剑·夜束】能排在【道剑·鸣启】前面,从某种程度说,以辰已经占据了先天优势。 更何况,他也知道此次回去,以辰将迎来什么,所以必须趁这小子崛起前,以雷霆万钧之势给其一个下马威。 没人能想到,这个有着富可敌国财富的贵公子,好胜之余也会有腹黑的一面。 原本以为送走了闹腾的三位“神仙”,自己能安静到天亮,可神仙刚走,小鬼就来了,如果能哭的话,天台早已泪流满面。 电梯旁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黑影缓步走了出来。 关了天台上的氛围灯,坐到折叠椅上,黑影掏出雪茄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已经成为历史的火柴。 窸窣声中,雪茄被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黑影抬头,望着高空中渺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青色两个光点发起呆。 正文 第四章 琉璃法塔的功效(二) 城市郊外的一处高坡上,砰的一声,一个身影从被黑暗笼罩的空中摔落到地面上,在还算柔软的土地上砸出浅浅的人形凹坑。 从凹坑中坐起来的以辰,灰头土脸地对着天空大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想摔死老子啊!” 一青一银两道光出现在黑暗中,划破夜空,落在了以辰前方十多米的巨石上。 “还有一分钟……零五秒。”亚当低头看了眼时间,不咸不淡地说。 以辰指着这个表情不比莫凯泽丰富多少的冷面高富帅说:“你就不能——” “零四秒。” “我——” “零三秒。” “我跟你们走!让我把话说完!”以辰对着石头上的两人大吼,吼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只是气,还有累。 “你可以说了。”亚当微笑着伸手示意。 “我想抽你!”气头上的以辰早已不在乎这位论财富已经无人能出其右的高富帅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双手抓着地上的草,面目凶狠地喊。 一喊完,他立马从地上跳起来,转身,使出全身力气,头也不回地跑,与此同时,黑暗降临,这包括他和巨石上两人在内的一大片空间笼罩。 以辰一边大口呼气,一边在黑暗中奔跑,凶恶面孔是装出来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拼命的意思,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怎么可能是那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伙的对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冲出黑暗外围的他迎来的却不是自由,而是一片银光,沉闷的雷声和跳动的电弧,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圈银光包围了黑暗,而银光外围,则是一圈青光,光芒中是裹挟着无数沙尘的烈风。 “时间到,真可惜,你仅剩的一点自由也没了。”亚当的声音从以辰身后传来。 一青一银两道光线从两圈光芒中延伸向黑暗中,莫凯泽和亚当在元素的接引下从黑暗中走出来,凭借着浓郁的风元素和雷电元素,两人轻易抵挡了黑暗元素对他们感知的剥夺。 “可恶。”以辰不甘地说。 此刻的天地间,黑暗元素无疑是最浓郁的,可他却仅能调动一小部分。如果不是剑息不够强,如果不是没有黑暗之体,他觉得会让这两个家伙在黑暗中转上半天圈圈。 不,莫凯泽可以被原谅,免罚;亚当,绝对不行,这是来自他这位黑暗之主的愤怒以及一点点的嫉妒。 “我们该走了。”风元素在莫凯泽控制下搅动起来,黑暗褪去,雷电消失。 看着莫凯泽,亚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手就能将雷电元素和黑暗元素驱散,这位已经被他重视起来的风之主无形中又给了他一丝压力。 嗡鸣声从高空传来,一对左绿右红的光点出现在了月光下,从发动机的工作声能听出,来的是一架小型客机,那对光点正是飞机的航行灯。 剑息包裹全身,莫凯泽化为一道青光升入空中,迎上降落到一定高度就不再下降的客机,同时平淡的声音也传进以辰耳中:“来吧,事情确实没你想得那么乐观,继湮灭台风和永冻漩涡之后,很可能会出现第三场毁灭性灾难。” 以辰的脸色顿时一变,没有任何犹豫,黑色剑息亮起,跺脚升空。 跟上莫凯泽的亚当看了他一眼说:“但愿那家伙回到俱乐部后不会对你发飙。” “现在做的事能帮到我们,我们也需要一个觉醒的黑暗之主,况且我不觉得自己说得有问题,那是事实。”莫凯泽面无表情,顿了一下,他说,“另外,他没理由对我发飙,我不是他男朋友。” 听了莫凯泽的话,亚当上升的身体明显一僵,出现短暂的停滞,如果不是定力好,恐怕会直接从空中摔下去。 在客机离开后几个小时,大地迎来了第一缕阳光,新年第一天到来。 然而,在这本该高兴的日子里,豪华小区的一栋别墅里,女人气愤情绪下的喊叫声和男人告饶般的劝解安慰此起彼伏,邻着的别墅里,名贵的落地窗前,则多了一个望着天空发呆的女孩。 仅仅一个消息,就令新年欢快的味道在三个人的心里彻底淡了。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夕阳下的青铜铁塔犹如披上了一层黄金圣衣,塔尖是一面飘扬的深蓝旗帜,绣有紫金色的玫瑰图案和“新秀谷”的黑色英文字样,三百米高的塔身拔地参天,宛若定海神针,镇压着这座科技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山谷。 以安德烈为首的十几人走向青铜铁塔,与莫凯泽并行的亚当扫了眼躲在其身后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的家伙,提醒道:“都聊一路了。” “聊一路?聊一天也不够!”莫凯泽身后的家伙头也不抬地说,尽管有脾气不敢发作,但臭脸他还是摆得起的。 “他们会体谅你的。” “他们只知道我在大年初一离家出走。” “你不是给他们录了拜年的视频吗?” “录视频能弥补我的过错吗?大年初一离家出走,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是个为了极限运动连爸妈和女朋友都不要了的疯子!疯子!” 看着这个家伙又有点火大的趋势,亚当不再说话,也懒得搭理。如果不是同情,他绝对会再揍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一顿,而且是下狠手。 “来这儿的中国人又不是你一个。”走在后面的晨悦彤说,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干。 “你又——”原本想说“你又没有爸妈和男朋友”,但意识到这种不像人话的话太过伤人,莫凯泽身后的那人在只蹦出两个字的时候就及时闭上了嘴。 “少在这儿无理取闹。”平淡的警告声从后面传来。 看到落在队伍最后方的那个有些懒散的女孩,莫凯泽身后那个嘴欠的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行了,废话都少说。”安德烈掐灭嘴上的雪茄。 他们已经走到了青铜铁塔前,在他们面前,就是近十米高的厚重塔门。 站在紧闭的青铜塔门前,连纳米科技都无法渗透的门缝不时散发出微弱但却极具震慑力的气息,令来到这儿的每一个人内心都有种臣子面临君王的胆怯和畏惧。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双手扶着莫凯泽肩,从其身后探出头来的以辰小心翼翼地观察这座高不见顶的铁塔。 “自然与你有关。”安德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黑暗之主特殊培养计划》?”以辰满脸苦涩,“难道……你说的那件事……要在这座塔里……完成?” “哪件事?”安德烈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 “就是你一直瞒着不告诉我的事!还要这旁边几个家伙一起才能完成的不算好事的好事!”双手从莫凯泽肩上拿下来,以辰眼神戒备地盯着亚当、晨悦彤、莫凯泽三人,开始后退,生怕这三个家伙对自己出手。 “对谁来说都是好事。”安德烈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目光看他。 将以辰的目光逼退,安德烈把视线投向队伍中的那颗油光锃亮的光头,示意他该出来干活了。 将深海鳕鱼堡三两口塞进嘴里,又将只剩下半杯的可乐一口喝净,一身酒红西装的迈克尔从队伍中间走到前面,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首先,很抱歉在这不合时宜的日子里将三位叫来。”迈克尔对以辰、莫凯泽、晨悦彤三人鞠躬致歉,“我清楚春节对三位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打扰三位。” 以辰低头,右手摸着后脑勺,略有尴尬,迈克尔这一礼,他受之有愧。 “这是我们身为道剑之主应该做的,哥哥跟我说过道剑之主的责任,我相信,那时的他……不是坏人。”晨悦彤轻声说。 “如果可以,尽量快点。”看了眼以辰,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 “对对对,快一点。”以辰连连点头,“我不是不想来,实在是——这种情况再来几次,我估计以后家都回不去了。” “抱歉,因为局势确实不太乐观。至于时间问题,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要看你们自己。”迈克尔不再废话,看着身后的青铜铁塔说,“来这里的任务,你们其中有人已经知道了,没错,就是它,琉璃法塔!时隔四十年,俱乐部决定,再次开启琉璃法塔!” “开启……琉璃法塔。”以辰一愣,显然迈克尔的话在他的预料之外。 莫凯泽、亚当、晨悦彤等人神色平静,明显已经知道了,不过从列昂尼得、罗诚等人惊讶的表情来看,提前知道任务的也只占了队伍的一小半。 “开启琉璃法塔只是任务的第一步,也是俱乐部唯一能做的一步。”迈克尔看向四位道剑之主,“任务第二步,要看你们了。” “我们?”以辰又是一愣,不过想了想,他大概明白了,“这座塔只能道剑之主进?” 迈克尔点头:“琉璃法塔内的环境非常特殊,普通人进去就是死,就算服用强化剂的人在里面也待不了多久,只有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待的时间能稍微长一点。” “七莲塔里那七座莲花台,当年为了搬出来,令行部足足死了三千人,这还是在以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为主力的情况下,就连那一任的令行部主管……都死在了塔里。”安德烈沉声说。 以辰、莫凯泽、晨悦彤等人内心一震,显然没想到他们使用的莲花台居然沾染了这么多人的血。 “必须人力吗?就没有想过利用机器人或其他机械吗?”晨悦彤忍不住问。 安德烈摇摇头:“等进去你自然就明白了。” “莲花台的妙用,你们已经很熟悉了,能提高你们对元素的认知。而莲花台这么神奇的东西是在琉璃法塔中发现的——你们就不好奇琉璃法塔本身的作用吗?就不好奇琉璃法塔里藏着什么秘密?”迈克尔循循善诱。 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除了他和安德烈,包括亚当、路璇、莫凯泽等人在内,在场所有人的兴趣都被吊了起来。 正文 第四章 琉璃法塔的功效(三) “琉璃法塔中藏着什么秘密?潘多拉魔盒的诅咒?奥丁永恒之枪的圣裁?亚瑟王王者之剑的审判?”以辰一双眼睛瞪大了。 如果可以,迈克尔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子。 “琉璃法塔真正的作用是……提高道剑之主对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的认知,让你们在施展奥义运用特性力量的时候,更轻松,更自如。”他缓缓地说。 莫凯泽、亚当、晨悦彤眼睛不约而同地一亮,提高对特性力量的认知! 只有他们知道,在施展奥义运用特性力量的时候,那种凝滞感和生涩感,只所以能使特性力量如臂使指,完全是道剑和元素之体的功劳。 如果能提高对特性力量的认知,必然能轻松地驾驭这种蕴藏在元素中的可怕力量,在以后与王殿交手,也能避免浪费力量。 “这是琉璃法塔本身的功效,还是塔里有什么弄不出来的东西?”亚当问,对于琉璃法塔,他也了解不多。 俱乐部里知晓关于琉璃法塔秘密的人只有五指之数,身为七莲塔塔主的迈克尔和令行部、质门、砖仓、黑手阁四位执行主管。 同为金级权限,但到了真正问题上,之间的差距,依然是一目了然。 “进去了,你们就清楚了。”迈克尔显然没有想在这里多讲的意思,“所以,不要将这当成什么任务,与其说是给你们下达的任务,倒不如说是对你们的馈赠,俱乐部为你们,可是付出了很多。” “这份馈赠……貌似对我……没用吧?我没能领悟奥义,就算进去,也提高不了对流失之力的认知吧。”以辰又打起了退堂鼓。 明明知道自己没有领悟奥义,干吗还把自己叫来?这些可恶的家伙!他心想。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安德烈又点了一根雪茄,半阖的眼中有明锐的目光射向以辰,“不要以为在新秀谷就没有危险,在这次的行动里,你的危险远远比其他人大。要是不想死,就好好记住我以前的话。” 以辰呆了一下,紧接着就要上去抓安德烈的手:“布朗主管,布朗大人,你确定你没有跟我闹啊?为什么我是最危险的那个?这不公平!” 上前两步就被列昂尼得拦住,安德烈深吸了一口雪茄:“特殊培养,你当是过家家呢?况且,弱者在战场上不本就是容易死的吗?” “你!”双手担在列昂尼得的手臂上,被半路拦住的以辰只能指着安德烈,然后加上他那略带记恨的目光。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列昂尼得并不好受。 列昂尼得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上就仿佛担了百斤重的钢铁,以辰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微颤,随时都可能失衡。 这还是对方小打小闹没有完全发力的情况下,如果一心想要冲过去,他恐怕早就被以辰撞飞了。 即便是最弱的道剑之主,以辰这位黑暗之主的身体素质也已经超过了俱乐部里除其他三位道剑之主外的所有人。 “安德烈说得没错,你是这次行动中危险最大的。我非常郑重、严肃、认真地提醒你,进到塔里,千万要抵住诱惑,不论是什么诱惑,都要抵挡住!你不需要与他们一般,只感受一下就可以了,万不可沉迷!”说这话时,迈克尔看着以辰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峻。 亚当、莫凯泽、晨悦彤三人他不担心,莫凯泽和晨悦彤凝聚了元素之体,亚当的元素之体也初步凝聚,基本可以抵住那种诱惑。 但以辰,没有领悟奥义,没有凝聚元素之体,进塔后一旦抵挡不住那种诱惑,几乎是必死无疑。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以辰严肃起来,拧着眉,神色凝重,原以为自己是打酱油的他再次成为了与死神博弈的先锋。 “那种诱惑是致命的,对你们同样如此,所以,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去尝试!你们只是比以辰有抵挡诱惑的优势,但如果你们被欲望所束缚,死在他前面是很简单的事。”安德烈看着亚当三人说。 莫凯泽、晨悦彤、亚当的实力和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上一任的风之主、水之主、雷电之主,俱乐部非常看重他们。 他们的存在,已经成了俱乐部的战略性力量。 手心里已经因为紧张满是汗水,但听了安德烈的话,以辰还是忍不住有发火的冲动。听这家伙的话,自己走这一遭无疑九死一生,可明知道九死一生还让自己去,这个家伙简直可恶!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儿戏,经受不住诱惑,等待你们四个的只有死亡。”犹豫了几秒,与安德烈又经过眼神交流,迈克尔最终说,“斯特林的死对你们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你们也一直认为他死在了风王殿手里。加尔维斯顿飓风后,斯特林消失,他确实死了,但不是死在芙尔什羙吷手里,而是死在了这里,琉璃法塔内!” 望着迈克尔手指的高耸入云的青铜铁塔,除了安德烈,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紧随其后的是震惊的表情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 在场所有人都看过《加尔维斯顿飓风》的影像资料,也知道那时对抗风王殿的是斯特林,上上任风之主。 关于斯特林的资料,除了那少之又少的一段黑白录像带外,就只有几页发黄残破的纸,不是斯特林本人写的,而是给斯特林录像的摄影师。 纸上记载了加尔维斯顿飓风登陆后,斯特林与地狱之神——风王殿交手的情景,并且写到,如果没有斯特林的及时出手,加尔维斯顿飓风和地狱之神将对大陆造成更加可怕的伤害,甚至是毁灭。 从摄影师的话中,能看出斯特林不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人,正因为虚荣心不强,他才没有将自己展现在世人面前,而选择了默默守护这个世界。 纸上记载的很真实,没有美化斯特林,坦言斯特林虽然阻止了地狱之神,但根本不是地狱之神的对手,最后重伤逃走。 而自那以后,斯特林就消失了,地狱之神也没有再出现。 对于斯特林的消失,纸上有详细的记载,斯特林确实死了,但并不是受重伤不治而亡。 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和强大的体魄,以及神秘圣剑——【道剑·尘冕】的帮助,在摄影师的照顾下,斯特林很快痊愈。 但战败使得斯特林的勇气严重受挫,为了重振勇气以及掌握更强大的力量,摄影社和斯特林将目标放在了世界上带有神秘色彩的建筑和遗迹上。 那个时候,正是澳大利亚由六个殖民地向一个联邦国家过渡时期,青铜铁塔并不受重视,对其的保密级别也不高。所以,青铜铁塔很快就进入了斯特林的视线。 再之后就是,摄影师在塔外负责警戒,斯特林进入青铜铁塔一探究竟。 然而,这一进,斯特林再没有出来。 足足在外面等了三个月,没有等到斯特林出来,却等来了澳大利亚联邦的士兵,摄影师被赶走了,不过三个月的等待也让摄影师明白,斯特林再也出不来了。 “他就像尘世间的一缕光,在给大地带来希望的前夕,黯然离世。”摄影师在最后一页纸的最后一行这样写道。 纸保存得还算完好,内容也留存得较为详细,唯一没有记载的是地狱之神为什么在与斯特林交手后同样消失了,大概摄影师也不知道原因。 最后一页纸上,摄影师写了如果地狱之神再出现的担忧,从话中能感受到摄影师的胆怯和畏惧,所幸地狱之神——风王殿并没有再出现。 “斯特林……死在了……里面?”再看向那厚重的青铜塔门,以辰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斯特林领悟奥义了吗?”莫凯泽问迈克尔。 略作思考,迈克尔还是决定说实话,点了点头:“领悟了。” 这一回答,令亚当和晨悦彤也不禁变得肃然起来,领悟了奥义的上上任风之主死在了塔里,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四十年前,琉璃法塔开启过吗?”亚当问。 安德烈吸完雪茄最后一口,摇头:“没有,德鲁斯他们虽然都领悟了奥义,但都没有元素之体,俱乐部不敢冒险。” “不敢让他们冒险就敢让我冒险?”以辰反问。 出乎意料,安德烈点头,实话实说:“三死三,俱乐部损失不起,现在不一样,四死一,俱乐部可以赌一把,赌对就赚大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以辰愤愤地说。 “这是你的机遇,把握住,相信我,你一定能一飞冲天。”安德烈走向以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手揣进怀里,摸出一根雪茄递给他,“正宗的古巴手制雪茄,抽根冷静一下。听亚当说你给我带了红酒,非常感谢。” “忘在家了。”也不委婉,以辰直接一句话让安德烈的美好期望幻灭。 安德烈愣了一下,旋即收敛笑容,收回递雪茄的手,将雪茄揣回怀里。 “不必太过担心,你们与斯特林有很大不同,斯特林虽然领悟了奥义,但他进塔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那种诱惑正中他的下怀,他自然忍不住。”迈克尔安慰说。 “这是与他们的不同,与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家起码领悟了奥义,而我一无是处。”指着莫凯泽三人,以辰摆出一副“不争气不是我的错”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萌生自杀的念头了,这样就能把氤氲空间里那位祖宗逼出来了,有那位祖宗在,自己绝对算得上人上人! 以辰眼睛亮了起来,对啊,自己可以叫那位祖宗出来帮忙,虽然那位祖宗很是幼稚,但强大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有他在,自己必定能苟活于世! 不过很快,以辰明亮的目光就暗淡下来,那位祖宗在吞噬了无数幽魂后就陷入了沉睡,自己没有一点把握能唤醒他。 万一唤不醒,自己自杀岂不成真人真事了? 算了,只能等进去后见机行事了,以辰心想。 “我有个问题。”就在迈克尔和安德烈为这棘手的小子头大的时候,晨悦彤忽然说。 “讲讲讲,进塔之前,只要不牵扯不能说的,我们都会尽善尽美地解答。”迈克尔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晨悦彤,越看越觉得满意。 “斯特林死在了塔里,四十年前塔也没有开启过,俱乐部是如何知道琉璃法塔具有提高道剑之主对特性力量认知这个功效的?”直视迈克尔双眼,晨悦彤美眸中射出犀利的光。 正文 第五章 新生(一) 不得不说,晨悦彤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没有道剑之主进过琉璃法塔,俱乐部是如何知道琉璃法塔具有提高道剑之主对特性力量认知功效的? 总不会是从那些进塔将莲花台搬出来的令行部成员口中知道的,那样说也太荒谬了,根本无法让人信服。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迈克尔的身上。 迈克尔扭头朝安德烈看,却见那家伙抬头望着天,若无其事地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摆明了在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喊我,喊也不搭理你。 迈克尔只能回过头来,亲自应付这帮年轻人,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说:“质门对琉璃法塔的研究已经有上百年之久,这是质门经过反复讨论最终得出的正确结论,也是质门非常重要的一项研究成果。” “如果在那种环境下,你们都无法提高自身对特性力量的认识,那只能说明你们领悟奥义和凝聚元素之体完全靠的是运气了。”安德烈还是选择了帮自己的老伙伴。 “元素之体本就是靠运气得来的。”莫凯泽不咸不淡地坦言。 “这……”安德烈被噎住。 风之体、水之体、雷电之体,他仔细一想,好像莫凯泽说得没错,目前已知的元素之体确实都是靠运气得来的。 安德烈拧起眉,如果有噎人大赛,莫凯泽、亚当、以辰参赛的话,他坚信这三人绝对能包揽冠亚季,为俱乐部拿下整个赛事。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进不进?”不耐烦的清脆声音传来,扎着奇特马尾辫的方晓岚从琉璃法塔一侧走过来,手里把玩着类似怀表的小物件。 “方……主管,你怎么……来了?”罗诚有些结巴地说。 “我不来你给他们开门吗?”方晓岚斜睨了他一眼。 “呃——”罗诚表情讪讪。 “有闲心就去做点正事,别整天跟在安德烈屁股后面乱跑,话语权不在他这里,想让他当你岳父,还是得那个妖精说了算。”方晓岚没有正眼看他,淡淡地说。 罗诚嘴角抽搐得厉害,被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训斥,他只感脸上无光,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后悔不该多嘴。 “那妖精这个时候应该在法国吧,虽然执行的任务危险系数不高,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什么意外,你确定你不去帮忙?”方晓岚略显随意地说。 果然,听了方晓岚的话,罗诚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心情再留在这里,看着安德烈,似是在用眼神劝说:你也不希望女儿死在你前面吧。 “快滚!”安德烈挥挥手,沉声骂道。 罗诚如蒙大赦,扭头就走,而随着他的离开,躲藏在暗处的皓月队员也陆续撤走,只剩下依旧坚守岗位负责警戒的珠星队员。 “意志不坚定,思维轻易就被动摇,这皓月队长当得不合格。还有安德烈你,就不能不?吗?身为令行部主管,有私心就有私心,藏着掖着干吗啊?又没到你表忠心、表无私、表大义的时候,用得着靠骂来掩饰吗?”方晓岚劈头盖脸地对着安德烈一顿训,说得其无地自容。 当感受到方晓岚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迈克尔连忙说:“对,没错,方主管说得很对,事后我会让他们两个好好反省,认真检讨。” 方晓岚收回目光,继续把玩手里的小物件。 “一两句话就把一个令行部主管和一个预备行动队队长给坑进去,这方主管真是不好惹的。”以辰唏嘘着往莫凯泽身后靠。 “进不进?不进我走了。”见众人没了动静,方晓岚凝眉说。 “进。”亚当第一时间说。 也算是俱乐部的“老人”了,他自然清楚方晓岚的性格,这位有着“不二君子”之称的方主管绝对是俱乐部里说一不二的存在。 不要说他们奥古斯丁家族,就是命轩,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有时候都不买账。 排除情感关系等因素,方晓岚铁定是俱乐部里最令他无可奈何的存在,就连有着“精分神魔”的小魔女路璇都被他排在了方晓岚后面。 软的不吃,硬的不敢来,如果方晓岚跟他做对,他似乎真的无计可施。 质门主管、耀阳行动队队长,方晓岚能有今天,能令命轩都不敢忽视她的意见,完全是靠她自己拼来的。 上一任质门主管曾这样凭借她:或许有一天,世上会有第二个爱因斯坦,但一定不会有第二个方晓岚。 早在成为质门主管前,方晓岚在元素领域的研究成果,就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为俱乐部做出了空前的贡献。 “对对对,进进进。”反应过来的迈克尔急忙应道。 安德烈一边拽着迈克尔后退,一边对着众人挥手:“无关人员往后退,退到安全线以外!” 一时间,列昂尼得、班世、欧阳琪等人纷纷后退,向百米外的黄色安全线走去。 眨眼间,厚重的青铜塔门前,就只剩下了六个人影,除了四位道剑之主和方晓岚,还有一个人没有后退。 “你不走?”方晓岚略带惊讶地看了眼在最后面的女孩。 “这个地方不错,挺适合练剑的,我想试试。”路璇从裤口袋里拿出一条蓝、白、红三色发带,将米灰色长发束住,随后握住了墨色的镂雕剑柄。 镂雕之纹通镂雕之理,一声轻微的脆响,右手中指近节指骨上黑色的镂雕洛戒与洛剑的纹理相通,铮的一声,白光闪过,路璇将洛剑从灰色的镂雕剑鞘中拔出。 洛王神套是凡妮莎放到路璇办公室的,路璇是剑督使,最大的职责就是研究引导剑法,这注定了路璇必须长时间用剑,而凡妮莎知道,一般的剑在路璇手里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趁路璇不在的时候,凡妮莎将洛王神套放到了路璇的办公桌上。 研究引导剑是路璇身为剑督使的职责,而研究引导剑则是质门的职责,也是方晓岚负责的主要项目之一。 引导剑和引导剑法的研究是俱乐部的重中之重,一旦被创造出来,方晓岚和路璇必将成为改变世界的先驱,引领人类进步的功臣! 猜到直接放办公室路璇也不会收,所以除了留下洛王神套外,凡妮莎还留了一张借据,十万澳元一年的借据,大概之意就是借给路璇,供路璇研究引导剑法用。 略作思考,走出办公室的路璇又回来了,她留下了洛王神套,并将签字了的借据让人给凡妮莎送了回去。 借据她并非原封不动,她改了上面的金额,在“十万”前加了个“三”,这是她身为剑督使全部的年薪。 没有反对路璇,方晓岚点点头,说了句“注意安全”,便把玩着类似怀表的小物件走向厚重的青铜塔门。 一个六角圆盘形状的古铜色装置吸附在塔门一米高的地方,装置中央有一个凹槽,放大镜放上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凹痕。 啪嗒一声,方晓岚打开“怀表”,里面是一颗青、蓝、银三色的石头,石头以青色居多,表面有一条条凸出的石线。 将石头取出,放进古铜色装置中央的凹槽内,用力一摁,石头表面凸出的石线与凹槽内密密麻麻的凹痕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当石头与凹槽合二为一的一刻,青、蓝、银三色光亮起,极具灵性的光线由古铜色装置向外延伸,沿着塔门,四处攀爬。 眨眼间,光线就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扇青铜塔门。 “青铜铁塔开启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元素之力。”方晓岚似是自言自语,“以质门目前在元素领域的水平,能稳定利用的只有风、水、雷电三种元素,而且雷电元素的稳定性也只是达到了及格水平。” “当初红衫军是如何打开这扇塔门的?难道是……”莫凯泽似乎猜到了。 “阿瑞斯果实。”方晓岚回头说,“塔门并不是科学专家和工匠大师打开的,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和工匠技艺都无法打开这扇门,更不用说那时候了。找到打开之法的是红衫军将领库斯曼,他命令手下将阿瑞斯果实榨成汁,泼在了塔门上,用了当时采摘果实一半的量。” “果然。”莫凯泽点点头。 “真是……奢侈啊。”亚当感概。 库斯曼那种做法,就连他这位有着挥霍不尽财富的贵公子都不得不佩服。也就那个时候,阿瑞斯果树繁多,才有条件允许库斯曼这么做。若当时库斯曼知道阿瑞斯果实的价值,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奢靡的做法。 现在的阿瑞斯果实可是有价无市,在成为雷电之主之前,他一年也只有一枚。当然,成为雷电之主后,他就不需要阿瑞斯果实了,并且后遗症也都消除了。 只可惜,这是一个无法复制的消除后遗症的方法,不然将会拯救俱乐部无数人的生命。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将亚当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一直紧闭的厚重塔门在光线遍布后开始了剧烈晃动,并且带动大地震动,地面的尘土、树叶、沙石皆跳起了不堪入目的舞蹈。  正文 第五章 新生(二) “戈尔曼和西流尔特在办公室吧?”安德烈扭头问列昂尼得。 “在。”列昂尼得点头。 “命轩的各位轩主呢?”安德烈紧接着问。 “都有晨曦的人陪同。”列昂尼得继续点头。 “很好。”安德烈满意地说,低头看了眼腕表,“告诉菲内尔他们,半个小时后回来。” “是。”犹豫了一下,列昂尼得问,“主管,菲内尔让我帮他问问你,一个人执行两个人的任务,他的功劳可不可以算双倍?” “他怎么不想想我让两位轩主待在一起这么多天付出了什么代价?告诉他,功劳可以算双倍,如果他这个副队不想当了的话。”安德烈没好气地说。 列昂尼得很爽快地应下来,他很想看看菲内尔在听了安德烈这些话后是什么表情。 而菲内尔要是知道自己被列昂尼得坑了,一定会痛哭流涕,他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啊,仅仅一句话玩笑话! “有必要做得这么……”迈克尔两只手对着安德烈乱摆,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没有查出内鬼之前,再谨慎也不为过。”安德烈头也不抬地说。 “这我明白,但如果事事都只能我们这些人知道,我们这些人亲力亲为,那俱乐部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迈克尔手沾了点口水抹在眼角,“哭诉”说,“我亲爱的布朗主管,我们会累死的。” “行了,事后我会调整的,将任务分解执行,确保内容保密最大化。”安德烈嫌弃地推开这个靠过来的家伙,抖动肩膀,活动背部,期望一身鸡皮疙瘩能早点消失。 “你最好了。”迈克尔对自己瘆人的行为浑然不觉。 “迈克尔!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在老子面前装娘娘腔,老子就活劈了你!”安德烈终于忍不住,劈头盖脸地对着他一通大骂。 “喀……”迈克尔手握拳在嘴前咳嗽了一下,收起那为数不多的“柔情”,摆正态度,将注意力放到塔门前的几个身影上,盯着其中一个说,“我们是不是对他要求太严了?说实话,我们这种做法很残酷,甚至是不负责任的狠辣。” 见迈克尔恢复了正经样子,安德烈也按捺下了脾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身影:“迟迟领悟不了奥义,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黑暗王殿恢复的力量越来越多,我们需要他,需要他的力量。知道吗?在面对湮灭台风和永冻漩涡的时候,我心里有着无法言喻的无力感,先后两次被深深的无力感刺痛,让我真正明白,能对抗王殿的只有道剑之主。” 说到最后,安德烈的声音竟透露出一种沧桑荒凉之感。 大洋之战,对他的打击非常大,那种灾难级别的大战,档案本该他亲自撰写,就如同《湮灭》档案。可回来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写不下去,一动笔就哽咽得难受。 不写不行,写又写不下去,于是乎,他只能将《永冻》档案的撰写,这个煎熬内心的任务交给列昂尼得。 “是啊,科技或许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能制裁王殿的地步。俱乐部该正视现实,我们的对手是不朽军团。王殿,那是道剑之主的菜。”说到这儿,迈克尔叹了口气,“可惜,命轩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根本没有切身体会过王殿的可怕。” 瞧着迈克尔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安德烈刮了他一眼,撇嘴讥讽:“说得好像你体会过一样?你上过有王殿在的战场吗?”“你……”迈克尔愤慨地指着安德烈,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体会过?” “我……” 就在这时,刺眼的光从正前方射了过来,厚重的青铜塔门缓缓开启,光芒从缝隙中刺出,已经强到让人无法直视的亮度让人根本辨别不出光芒的颜色。 剑息先后从莫凯泽等人身上亮起,帮四人抵挡住了部分光亮,可即便如此,耀眼的光芒依旧令他们无法直视。 手臂挡在眼前,顶着刺眼的光,莫凯泽率先朝塔门走去,不比他慢的是亚当,随后是晨悦彤,最后才是背对塔门,倒着走向塔门的以辰。 “这下真是生死有命了。”嘀咕着,以辰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中。 “她……不受……超高元素光……的影响吗?”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方晓岚注视着一个方向,向来平静的俏脸上已满是震惊。 此时的她像一只沐浴在阳光下的刺猬,普通的衣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片片菱形玻璃从衣服上竖起,特殊材质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一副包括镜片在内全都是青色的眼镜让她在高强度光亮下保留了部分视力。 在她看的方向,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在光中舞动,尽管身影是模糊的,光芒也分辨不出颜色,但她依稀能捕捉到身影的动作。 沐浴在圣辉下的身影,婀娜的舞姿伴随着凌厉的攻势,似是在翩翩起舞,又似是在习练武术,那种将柔情与刚劲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神韵令人激动,令人兴奋,更令人狂热。 “要成功了吗!”方晓岚言语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振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轰隆隆! 震耳的轰鸣声中,震动和光芒开始减弱,在以辰四人进塔后,厚重的青铜塔门缓缓关闭。 离着塔门最近的方晓岚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塔的想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里面的环境,除了道剑之主,其他人休想安稳地待在里面。 无视身后即将完全关闭的塔门,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离地十米并且随着光芒减弱逐渐变得清晰的倩影,双手紧张地紧紧握着,情绪愈发激动。 当塔门完全关闭的那一刻,刺眼的光芒消失了,不仅如此,众人清楚地感受到四周的光线比原本更暗了。 原本在光芒中渐渐清晰的倩影在光芒消失那一刻,反而迅速暗淡,在其周围,一道道黑光如飞鸟环绕,吞噬着光线,尽情飞舞。 “黑暗元素!”望着那吞噬光线的黑光,安德烈等人大惊。 方晓岚俏脸凝重起来,一双眸子盯着快要消失在黑光中的路璇,如果不是黑暗元素不够浓郁,现在的她早已融入黑暗,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她该不会是……黑暗王殿吧?”迈克尔结巴着说。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了迈克尔明亮的大光头上,安德烈一边甩着手一边没好气地说:“你当黑暗王殿是傻子吗?” “可眼前这一幕怎么解释?引导黑暗元素的剑法?天赋异禀?那可是最神秘的黑暗元素!难道说风、水、雷电三种元素比黑暗元素更难驾驭?”没工夫理会头皮火辣辣的痛,报仇心切的迈克尔双手掐向安德烈的脖子。 机灵的安德烈早已跳开,脱离了迈克尔的攻击范围,从腰间掏出手枪的同时,示意列昂尼得等人做好战斗准备。 一瞬间,明处、暗处,无数枪口瞄准了黑光环绕下的路璇。的确,就连质门都没有研究出所以然的黑暗元素,路璇能凭一把剑就驾驭住吗?这个世上又不会有第二把【道剑·夜束】,安德烈心想。 黑光浓郁,黑暗形成,路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并且,高度已经升到了十五米,幽冷的气息和未知的可怕开始入侵人心。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枪或其他东西。 就在众人感知到从黑暗中所散发出的气势即将达到顶点时,忽然,气球破掉的声音在每个人心里响起,即将达到顶点的气势顷刻间溃散,如败走麦城的关羽,损失惨重。 “一路向西,萎靡不振。”与安德烈等人不解不同,方晓岚明白,路璇她,失败了。 果不其然,在气势溃散的一瞬,黑暗褪去,路璇从半空落下,比路璇更快的是洛剑,噌的一声,插入地面。 “你没事吧?怎么样?”刚朝单膝落地的路璇走出两步,方晓岚就怔住了,“那是……” 顺着方晓岚的视线,迈克尔等人的目光落在了洛剑上,只见墨色镂雕剑柄之下的金属剑身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黑光,闪烁的黑光令洛剑周围暗淡无光,就连金属剑身都变得若隐若现。 “这把剑……有古怪。”米灰色长发向后扬起,路璇抬头,唇角有一点娇艳的血,右手中指,黑色镂雕戒指同样有着淡淡的黑光。 方晓岚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注视着洛剑,若有所思。 “警戒!”班世在安德烈眼神的示意下命令藏在暗处的珠星队员,话音落下,嗖嗖声响起,一名名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从各个不受重视的角落窜出,警惕四周。 方晓岚不说话,路璇不说话,包括迈克尔和安德烈在内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安静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就在罗诚等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路璇站了起来。 “你有猜测了。”路璇看着方晓岚,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波动。 方晓岚没有否认:“或许,我知道它古怪在哪里了,它与黑暗元素有关,更准确的说它与黑暗王殿或历史长河中某任黑暗之主有关。” “你的意思是它出自黑暗王殿或曾出现过的某任黑暗之主?”路璇显然被方晓岚大胆的猜测惊到了,不只是她,还有远处听力极好的安德烈等人。 方晓岚走上前,在距离洛剑一米的地方停下,静静观察着说:“它应该与亚特兰蒂斯的海皇三叉戟相同,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元素利器。” 安德烈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狂喜的神色:“神兵!” 方晓岚摇头:“只有道剑才配称神兵。” “不妨碍,不妨碍,你快拿回去研究,看能不能批量生产,如果以辰那小子能活着出来,需要他帮忙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让他配合你。”安德烈已经做开了美梦。 “有这工夫,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欧核之心’夺回来吧,利可是对这件事急切得很。”方晓岚给她破了一盆冷水。 “早就听说利轩主的家族有一件神秘的镇族之宝,没想到居然会是‘欧核之心’,真是让人意外。”迈克尔咋舌,“要是找到挖掘天地核心力量的方法,恐怕单氏家族会超越奥古斯丁家族,成为世界第一大家族。” “说得好像与你没有关系一样,令行部夺不回‘欧核之心’,你在命轩也将会少一位轩主的支持。”方晓岚并没有放过这好似置身事外又有点幸灾乐祸的光头。 “呃——” 正文 第五章 新生(三) 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仿佛有轻柔温暖的气流从各处缝隙钻入衣服中,以最平和的方式洗涤着亚当等人的躯体。 进入青铜铁塔后,光芒逐渐减弱,不再刺眼,三人目光所及,是一片朦胧的雾,雾呈七彩之色,很是奇妙,并且,水流哗哗的湍急声开始传入耳中。 “这里就是青铜铁塔的内部?”以辰观察着四周,只可惜有七彩雾气在,什么都看不见。 “这些都是元素!”仔细感应一番其中的蓝色雾气,晨悦彤小嘴微张,美眸中有惊讶之色出现。 “脚下的液体……也是。”莫凯泽忽然说。 经莫凯泽这么一提醒,以辰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上有着一层浅浅的水,水只有两厘米高,远达不到没过鞋面的程度,而最重要的是,这层浅浅的水,也呈现七彩之色。 洞悉身处的环境后,四人就明白了迈克尔和安德烈的意思,他们所说的危险是指元素刺激。 在元素如此浓郁的环境下,不仅是他们,就连剑息都隐隐散发出兴奋的情绪,如果不是知晓元素刺激的危险性以及有一定的自制力,恐怕他们已经忍不住进行元素刺激了。 而上上任风之主的死因,也在这一刻真相大白,斯特林进入琉璃法塔,发现这里有着浓郁的风元素,进行元素刺激,【道剑·尘冕】主导下的元素刺激根本无法终止,斯特林的结局可想而知。 “爆体而亡,斯特林应该是目前已知死得最惨的一位道剑之主。”以辰低声说。 “怪不得一般人进来必死无疑,如此多的元素,并且已经有特性力量从元素中‘逃’了出来,不要说机器人了,就算是再坚硬的金属,都顶不住元素的侵蚀。”晨悦彤观察着被蓝色剑息抵挡在外的暗青色光点。 “没错,只有食用阿瑞斯果实或服用强化剂的人才能暂时承受住元素的侵蚀,不过也抵挡不了多久。”亚当同样观察着四周,“如此看来,将莲花台搬出去,令行部确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黑色剑息闪烁不定,以辰强压着内心的瘙痒和躁动,此时的他只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兴奋的情绪每分每秒都在增加,恨不得原地立刻进行元素刺激。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清楚,一旦这么做,等待自己的也将是爆体而亡,这么多黑暗元素,以他这小到可怜的身子,怎么可能容得下?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感传来,内心的躁动顿时减弱了不少,以辰抬头,只见晨悦彤掌心对着自己,水元素向自己周身汇聚,形成低温水雾笼罩着自己。 “谢谢。”以辰发自肺腑地说,“你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我——” 水汽凝结,结成冰块,被晨悦彤一甩手盖在以辰嘴上,显然是不让这个话唠的家伙说下去。 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以辰拿掉嘴上的冰块,他没有再说话,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还是塔内空间的外围。”亚当望着前方阻挠视线的七彩雾气。 “只是外围,元素就已经浓郁到凝成雾气和液体,这……”晨悦彤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走吧,深处究竟藏着什么,一探自然就清楚了。”三寸长的小铁剑从袖子里滑出,落在掌心里,亚当率先朝前面走去。 他没有急着唤醒【道剑·鸣启】,这里的雷电元素同样浓郁至极,贸然唤醒雷电之剑,很可能引起雷电元素的暴动。 有这么多的雷电元素,他必然能以最快的速度凝聚真正的雷电之体。 而对于莫凯泽和晨悦彤来说,这里浓郁的风元素和水元素却不再起任何作用,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完美的风之体和水之体。 “天爷爷,小子不奢求黑暗之体,只希望能四肢健全地离开这里。”以辰仰起头,双手合十前后摇着,如信徒般虔诚地祈求。 刚说完,一只手就抓住了他衣服的领子,将他拖向了更深处的塔内空间。 “我说大哥,能不能不要像蛮横家长教训小屁孩儿那般拖着我?我自己能走。”以辰无奈地看着紧抓着自己衣领不放的莫凯泽。 “这样安全。”莫凯泽淡淡地说了句,不仅没有松手,手上的力气反而更大了。 “这样……安全。”以辰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不敢再多嘴,任由他这位好兄弟拖着走。 随着不断深入,湍急的水流声越来越大,声音之大已经足以压过正常人的大喊大叫,并且四人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的元素愈发浓郁。 浓郁的雷电元素没有丝毫躁动的迹象,浓郁的水元素也没有让空气变得潮湿,浓郁的风元素更是连晨悦彤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都没有吹起。 显然,汇聚了七元素的塔内空间是非常稳定的,琉璃法塔不受任何一种元素所蛊惑,更不被任何一种元素所奴役。 “都小心一点。”提醒一句,亚当一马当先,朝水流声传来之处走去,那里,正是七彩雾气最浓郁的地方。 四人都有预感,那里必定是塔内空间的中心。 一步跨出,亚当的身影从莫凯泽三人面前消失。对视一眼,莫凯泽拖着以辰与晨悦彤一同迈出,身影消失在七彩雾气中。 震耳欲聋的水流声袭击着耳朵,以辰一双手紧捂双眼,不敢看这一步迈入的七彩雾气最浓郁的塔内中央之地。 抓着衣领的手放开了,但并没有任何喊叫声响起,难道莫凯泽他们没有遇难?还是水流声盖过了三人的叫喊?以辰心里痒痒的,想睁开眼却又不敢。 “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一咬牙,抱着必死之心的以辰拿掉双手,猛地睁开一对铜铃大的眼睛。 这一看,他不禁呆住了。 呆住的不只他,还有莫凯泽、晨悦彤和亚当。 只见四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七彩湖泊,雾气在湖泊上升腾,美妙无比,而在四人左右两边,湍急的七彩瀑布高高悬挂,震耳的水流声正是瀑布所发出。 在瀑布之上的高空,同样是一片朦胧的七彩雾气,光华从雾气中洒落,如圣辉照耀,成为瀑布精美绝伦的点缀。 不论是湖泊的面积还是瀑布的高度,都远远超出了琉璃法塔的大小,如若没有刚才进塔的经历,以辰四人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塔内的景象。 “自成空间。”晨悦彤轻声说。 “自成空间?”以辰一双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电影中的口袋空间?小说中的空间法则?这猜测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晨悦彤回头看他。 “这……”以辰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久,终于眼睛一亮,“这一定是幻觉,对,没错,一定是幻觉!我们身处幻境之中,琉璃法塔就是幻境的阵基!” 听以辰头头是道地说着,亚当忽然觉得自己开始钦佩这家伙了,有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算放在战争年代也饿不死。 “是不是幻觉你替大家试一下不就清楚了。”说着,莫凯泽又抓住以辰的衣领,紧接着一甩手,就将其朝湖泊扔了出去。 扑通! 有湍急的瀑布在,清脆的落水声自然是听不到的,但见到以辰落水的一幕,三人还是在心里给他加上了这让人倍感舒服的清脆声响。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湖中的以辰双手高举,除了双手只有一张仰着的脸还露在外面。 莫凯泽腾空来到湖泊上空,捞起以辰,否认他观点的同时对晨悦彤说:“一目了然,你的猜测是对的,自成空间是唯一的解释。” 看着回到岸边的莫凯泽,亚当捏着下巴,自顾自地点头评论:“这下我相信男人之间也有真爱了。” “真爱?你见有这么对自己男人的吗?”以辰瞪着亚当说,但当发现莫凯泽不善的目光射来,又立马闭上嘴。 “快看那儿!”晨悦彤似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一处喊。 顺着晨悦彤手指的方向,亚当三人望向了左边的瀑布,看看右边的瀑布,再继续看左边的瀑布,三人终于发现了异常。 右边的瀑布是正常的,水流自上而下宣泄,可左边的瀑布,水流却是自下而上,这是倒流!瀑布在倒流! “竟然在……倒流。”以辰喃喃。 很快,四人就发现了,左右的瀑布与脚下的湖泊和头顶的雾气相连,所形成的这神秘七彩之地,正是一个永无休止的循环。 “循环相衍,无始无终,生生不息,轮回自起。”莫凯泽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七彩光圈。 “那里的特性力量……”晨悦彤望着湖泊中央的正上方,那里是“轮回”的中心,汇聚的特性力量之多竟令凝聚了水之体的她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这就是老师说的提高我们对特性力量认知的环境。”莫凯泽说。 “特性力量多可不代表能提高你们对特性力量的认知。”以辰很不合时宜地打击说。 “那里的特性力量很特别,与我们平时从元素中释放出来的特性力量似乎有些不同。”亚当一边感知一边说。 “打脸就算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快。”以辰默默地转身。 亚当、晨悦彤、莫凯泽目光聚在一起,默契瞬间达成,下一秒,三人皆一步跨出,同时,身上的剑息骤然变亮。 【道剑·鸣启】苏醒! 【道剑·沫霜】苏醒! 【道剑·尘冕】苏醒! 三声嘹亮的剑鸣声刺破瀑布那震耳欲聋的水流声,在这片天地间响起,银、蓝、青三道明亮的光形成天桥,贯连岸边与“轮回”中心。 望着脚踏光桥走向“轮回”中心的三个光影,震撼人心的画面令以辰失神。 “轮回”中心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特性力量有序分隔开来,彼此各占据一处空间,互不侵犯,雪银色、宝蓝色、暗青色…… 这里,正是莲花台的诞生之地。 只可惜,“出生”于此的莲花台,注定无法超越这片“生育”它们的沃土,妙用局限在了只能提高道剑之主对元素的认知上。 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犹豫,手持【道剑·鸣启】的亚当,一步踏入电闪雷鸣的雪银色光团中;蓝色战铠形成,黑色长发变为蓝色,晨悦彤手持【道剑·沫霜】,迈进宛若水泡的宝蓝色光团中。 青色战铠从肩部出现,向下覆盖全身,黑色褪去,一头短发化为青色,手持【道剑·尘冕】的莫凯泽正要走进风啸声不绝于耳的暗青色光团中,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只见光桥连接的另一边,岸上的以辰已经闭眼盘腿坐在了冰凉的地上,黑色剑息亮着,【道剑·夜束】在其身边悬浮,无尽的黑色从四面八方涌去,瞬间将那小小的身躯吞没。 失神令以辰降低了防范,而这一时疏忽,却放出了被压在心底的那股如饥似渴的欲望。 以辰,黑暗之主,在【道剑·夜束】的主导下开始进行元素刺激。 见状,莫凯泽转身就要回去阻止,可刚迈出一步,身后的暗青色光团就如同嗅到了猎物气味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一口吞进了腹中。 大量黑色光点涌入体内,以辰身上的黑色剑息飞速变强,只是,在这远比莫凯泽当时还要猛烈的元素刺激下,以辰的身体明显有些承受不住,剧烈震颤起来,皮肤上竟开始出现黑色裂纹。 裂纹爬上脖子、脸颊、额头……黑色裂纹如蛛网般遍布以辰全身,让一个帅气的青年变成了宛若来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狰狞可怕。 身体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剧痛令面部扭曲,鲜血从黑色裂纹中渗出来,染红了衣服,令以辰整个人变成了黑红色。 就在以辰坚持不住身体将要崩碎的关键时刻,一点粉金色的光自绝望中亮起,如希望之火,燃烧恶灵大地。 面对神秘的伟力,向来嚣张的黑暗都失去了挑衅的勇气,退避三舍,委曲求全。 黑色裂纹消失,皮肤恢复如初,只有斑斑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粉金色光点不仅阻止了以辰的身体崩碎,还令其彻底稳定下来,继续吸收黑色光点。 【道剑·夜束】极具灵性地降低了悬浮的高度,以表达自己对粉金色光点的敬重和畏惧。 救下以辰,粉金色光点没有消失,而是在其身边轻微跳动,散发着喜悦的情绪。古老的神韵弥漫,借着浓郁的七元素,已经恢复了少许力量的粉金色光点继续休养生息。 与此同时,以辰衣服下的背部,一点灰绿色的光悄然亮起,同样开始了休养生息。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塔内,那个弱小的青年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他必然会是一个全新的黑暗之主。 他,以辰,迎来了新生。 正文 第六章 殿司(一) 欧洲,法国,里尔。 郊外,宽敞的路面上,一行七人飞快地奔驰着,在五人身后几公里外,火光冲天,滚滚黑烟,三辆被炸毁的黑色越野车。 自动锁定的火箭弹从远处飞来,炸毁了这三辆越野车。 七人一高六矮,正是在尼斯杀人夺取“欧核之心”的暗红衣袍人和殿卫,从法国南部的尼斯被一路追杀到法国北部的里尔,这支不朽军团的十人小队却仅仅只损失了三人。 粘稠的鲜血顺着暗红镰刀的刀体滴落到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啪啦的声响,刺鼻的血腥味围绕着暗红衣袍人,这是杀戮所带来的气息。 白金色流云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尺长青铜长剑不时与地面摩擦产生火花,六个殿卫紧紧跟在暗红衣袍人后面。 两边是开阔的草地,再远处是茂密的丛林,在宽敞的大路上奔驰速度确实快,但却很容易被身后追击的敌人锁定。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巍峨的斜拉桥,一根根结实的拉索将主桥梁拉在了高高的桥塔上,桥的两头是陡峭的悬崖,下方则是汹涌的大海。 跳海本应是他们最好的逃生选择,但出于某些原因,夯基笃并没有这么做。 “再快点,冲上桥去!”夯基笃对着身后的六个手下大喊。 “是!”六个殿卫齐声应道。 在七人身后的天边,已经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细数下竟有三十个之多,那赫然是三十架武装直升机。 令行部! 暗红衣袍人望了眼黑点,一对黑黄色眼睛微微眯起来,痛恨的声音从袍帽的黑暗中传出来:“该死的新秀!”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手,他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些敌人的难缠,其中有两个家伙更是连他都不是对手。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夯基笃还是感到憋屈和愤怒,身为不朽军团中强大的殿司,他不允许这些蝼蚁一般的家伙中有人比他强的存在。 不过现实如此,理智告诉夯基笃,与任务相比,一切都不重要,他必须完成四王殿交代给他的任务。 想到这,他不再胡思乱想,注意力放在了前方距离已经不远的斜拉桥上,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 嗡嗡嗡…… 旋翼快速旋转,一架架武装直升机朝着地面上的黑点飞去,居中领头的直升机上,绮娜俏脸上一片冰霜,很不好看。 刚才看似凶猛的攻击也只不过炸毁了敌人的车辆,而在敌人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己方却付出了两架武装直升机和六名皓月队员的代价。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殿卫那能吸收能量的流云甲胄和释放能量的青铜长剑。 想到从尼斯一路追杀到里尔,横跨了几乎整个法国,却只杀了三个敌人,绮娜更是气到了极点,这是令行部的耻辱!更是黄昏的耻辱! 其中固然有敌人不恋战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有人在帮他们,从敌人逃跑的路径和方式轻易就能看出,他们得到了俱乐部内鬼的帮助。 敌人走的大多是没有信号的荒无人烟之地,无线电覆盖不到,也就意味着没有数据,没有数据,格子的追踪系统再强大也无济于事。 紧跟着敌人,没有被甩掉,这已经证明黄昏追踪手段的高明了。 一路追击无果,让绮娜意识到内鬼的不简单,其在俱乐部隐藏之深、身份之高、能量之大,无不令她心惊。 看到横亘在辽阔海面上的斜拉桥一瞬间,绮娜就洞悉了敌人的意图,对着无线电装置,她沉声说:“让他们上桥!” 这不只是敌人想要的,也是她想要的,在桥上更利于前后夹击,这些家伙一旦上了桥,必死无疑! “带着你的人去前面,索降上桥,另外通知海上的皓月武装,包围桥下海域。”绮娜对着无线电说,那个家伙从不错过她任何一句话。 “让他们自己去就可以,我跟你一起。”无线电里传出罗诚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 “滚!” “好嘞。”另一架直升机里,罗诚缩了缩脖子,宛如山大王般对着无线电里自己的“小喽啰们”大喊,“所有人都跟我来,去前面截住那些畜生,小心殿卫的剑和皮,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火!” 二十七架武装直升机跟着罗诚所在的直升机拉高机头,抬升高空,加快速度朝斜拉桥飞去。 这由三十架直升机组成的空中围剿力量正是皓月武装的一部分,身为皓月预备行动队的队长,罗诚到来,直升机梯队的指挥权自然理所应当回到他手里。 一时间,这片空域只剩下两架直升机,绮娜驾驶的一架,以及布莱恩驾驶的另一架。 “黄昏到底是洗刷耻辱还是耻上加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我把话撂在这里,每人一个殿卫,谁要是没能解决或被皓月的人抢了先,任务结束自己滚蛋,黄昏不要废物!”绮娜低沉的语气里透露出强烈的愤怒。 “是!”另一架直升机里,宋峰、布莱恩等四人应道。 抬头望着从头顶飞过,飞入斜拉桥上空的数十架直升机,一对黑黄色眼睛中有着讥讽的光浮现,夯基笃轻蔑地笑道:“不把你们全留在这里,岂不是对不起本殿司这一路逃跑的狼狈?” 而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斜拉桥也离他们不远了,鲜艳的红漆桥头近在眼前。 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和风力,载着黄昏特别行动队的两架直升机逼近,并且降低了飞行高度,明显是在驱赶他们。 三四道白光从高举的青铜长剑射出,袭向试图挑衅的直升机。 绮娜猛拉驾驶杆,直升机躲过,布莱恩双手合握驾驶杆左拉,可惜直升机的机体太长,扭转的机身没能及时全部躲开,尾翼被白光击中,爆炸开来。 身材壮硕的黑衣人从将要坠毁的直升机中跃出,双手抓着特制的低空速降伞朝地面降落,宋峰、布莱恩,还有两名刚加入黄昏不久的新队员。 在这两名新队员中,有一个身影非常熟悉,正是已经成了晨曦副队的菲内尔的好友、原耀阳预备行动队大队队长、原波塞冬号日逐舰舰长,弗洛里德。 击毁一架直升机,六个殿卫就要跟着夯基笃殿司进入斜拉桥,可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忽然吹来,飞速旋转的“风刃”在他们眼中放大。 殿卫纷纷躲避,可“风刃”袭来的角度实在刁钻,最终,直升机的尾翼扫中一个殿卫,一团黑色雾气爆开,缓缓消散。 没错,“风刃”正是绮娜驾驶的直升机的尾翼,在躲开青铜长剑的攻击后,她就驾驶直升机俯冲,一个摆尾向殿卫发起了反击。 如此低的甩尾,直升机断然无法再拉升入空,杀了一个殿卫的绮娜果断弃机,从直升机跃出,在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巨大的声响中,平稳落地。 “上桥!”回头看了一眼,夯基笃果断地说,带着剩余的五个手下冲入宽敞的大桥上。 绮娜目光冰冷,轻轻地挥了下手:“杀!”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绮娜身侧飞出,刺向一个殿卫。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那个殿卫立马停下,扭身,合握青铜长剑朝身后劈去。 铛! 嘹亮的金属撞击声,匕首应声而飞,而趁此机会,从绮娜身后跑出的宋峰已经与那个殿卫拉近了一大段距离。 在宋峰动手的同时,布莱恩也动手了,手持一把青色光剑,斜踏着大桥的铁栏,加快脚步,逼近另一个殿卫。 想到死去的拉尔森和阿斯琉克,两人目光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弗洛里德和另一名新队员没有落后,双手持枪,有着淡青色螺旋花纹的子弹一颗接一颗从桥口飞出,以刁钻的角度射向其他敌人。 只一瞬间,就有四个殿卫被黄昏四名身手矫捷的队员拦了下来。 另一边,就在这支仅剩六人的不朽军团小队冲入斜拉桥的时候,桥上空,一根根结实的速降绳索从一架架直升机上落下,一名名身背青色光剑的皓月队员索降桥面。 在大桥上行驶的汽车无一例外被皓月武装拦下,脾气好的原路返回,脾气不好的则被这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壮硕男子强制性留在原地,锁在了车里。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车主的同意了,被临时征用的八辆汽车在皓月队员的驾驶下排成“一”字,将通往桥后方的路彻底堵住。 而在斜拉桥下方数十米的海面上,警笛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粗暴的家伙制造出又长又白的水花,正是皓月武装的警用巡逻艇,粗略一数,大小不一的巡逻艇至少有四五十艘。 如果不是绮娜说足够用了,命轩的利轩主只会提供更多的支援。 只要能夺回“欧核之心”,不要说提供警用巡逻艇和武装直升机,就算是军舰和战机,也分分钟调过来。为了家族,更为了国家和民众,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队长,来了!”一名皓月大队队长指着正前方出现的黑点,“只有两个。” 尽管视力极佳,但距离实在太远,罗诚只能拿起手下递过来的军用望远镜,望远镜里,暗红衣袍人和一个殿卫正快速奔跑,后面不远是一头粉色长发迎风飞舞的绮娜。 “雷电之眼。”没有回头,他把手伸向后面。 一名皓月队员立刻拿下背着的黑色铁皮长盒,黑色塑料泡沫上,沉睡的野兽安静蛰伏,那是一把全新制式的巴雷特,漆黑又冰凉的枪身上布满了瑰丽的银色纹路,威风凛凛。 飞快组装,将巴雷特“完全形态”展现出来,那名皓月队员将“雷电之眼”巴雷特和一颗八厘米长的有着银色纹路的子弹递给罗诚。 不是弹夹上膛的巴雷特,罗诚将子弹按进这只野兽体内,透过红外瞄准镜,瞄准了暗红衣袍人斜后方身材矮小的殿卫。 啪! 响亮而低沉的枪声中,一道银光从“雷电之眼”的枪口暴射出去,匝眼就穿过整段距离,击碎白金色流云甲胄,射入殿卫体内。 枪口冒着缕缕黑烟,摸着发烫的枪身,罗诚从红外瞄准镜中看着远处正逐渐消散的黑色雾气。 “这武器够牛!质门那些疯子的本事真不是吹出来的!”他舔了舔嘴唇,兴冲冲地说,可刚说完,就又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造价高昂、不能连发、耐用性差、无法量产,四种弊端令这种武器的威力大打折扣,前两种还好说,有砖仓和令行部在,钱和人都不是问题,第三种也不是问题,可最后一种,却无法解决。 对“雷电之眼”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枪膛,其次是子弹,而制造这两样东西的材料不是别的,正是奥古斯丁家族雷池中的一种特殊金属——雷银。 制造“雷电之眼”的枪膛和子弹需要大量雷银,而一直以来,奥古斯丁家族对雷银的出售都把控得非常严格。 并且在不久前,俱乐部又收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奥古斯丁家族宣布,减少雷银的出售,这直接导致雷银的价格翻了数倍不止。 雷银本就供不应求,再加上“雷电之眼”的制造有着非常高的失败率,注定了这种针对殿卫效果极好的元素武器必然成为为数不多的限量品。 而奥古斯丁家族也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亚当吸收了雷池三分之一的能量,雷液强化剂的制造和雷银的产出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正文 第六章 殿司(二) 飞快奔跑的夯基笃在枪声响起的一刻就停了下来,看着身后最后一个手下死去,他那对黑黄色眼睛惊疑不定地望向被拦住去路的皓月武装。 那道电光的速度和威力都令他大吃一惊,即便是他,恐怕都难以接下这般可怕的攻击,就算能接下,也必然会受到重创。 “‘欧核之心’应该就在你身上了。”罗诚透过红外瞄准镜看着紫红衣袍人,接过身后手下递来的第二颗“雷电之眼”的子弹,按进微烫的枪膛里。 “你要敢插手,老娘活劈了你。”就在罗诚准备瞄准暗红衣袍人的时候,绮娜低沉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出来。 罗诚一愣,吞咽了两口口水,随即抬起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把枪扔给身后的手下,嘴里嘟囔着:“该死的沙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队长,我帮你打。”身后那名皓月队员抱着激动的心情说,“雷电之眼”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用的,他要好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不等那名皓月队员把头低到红外瞄准镜前,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头上,随后便是罗诚的叫骂声:“打你个大头鬼!知道一颗子弹多少钱吗?看不出老子是舍不得用吗!” 被劈头盖脸训斥一顿,那名皓月队员慌忙收起“雷电之眼”,眼中有着悻悻之色。 “挺能跑啊。”绮娜在暗红衣袍人身后十米的地方站住,黑色紧身制服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一头长发披落而下,宛如粉色瀑布。 夯基笃回过头去,看着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一言不发。 这时,解决了四个殿卫的宋峰四人从后面赶上来,不需要沟通,默契地呈半圆包围暗红衣袍人。 “做个交易如何?你把‘欧核之心’给我,我放你走。”绮娜微微歪头。 暗红镰刀微微扬起,弯曲的刀体上闪烁着寒光,夯基笃用行动表明自己的选择。 “要打啊?你打不过我们的,看看有多少人。”绮娜朝暗红衣袍人深受扬了下光洁的下巴,看似在谈判,实则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如果不是怕杀了这个家伙却没有从其身上找到“欧核之心”,她哪儿会说这么多废话?小腿侧的匕首早已插进了对方的喉咙。 “蝼蚁才会仗着数量优势嚣张。”终于,夯基笃说话了,语气冷漠,毫无感情波动。 “想跟我单打独斗?没问题啊,先把筹码拿出来。”绮娜对他点点头,“让我看一眼‘欧核之心’,你想怎么打都随你。” 暗红镰刀微微晃动了一下,感受到刀柄传入手心的震动感,夯基笃紧绷的精神忽然放松下来,他那对黑黄色眼睛盯着绮娜,讥笑声从袍帽中传出来:“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看看‘欧核之心’在不在我身上,何必拐弯抹角?” 说着,他左手伸进了胸前的衣袍里。 “既然这么心急,就给你看看吧。”当手从胸前的衣袍伸出来时,一枚玲珑剔透的结晶出现在了绮娜等人面前,夯基笃冷笑说,“‘欧核之心’就在这里,想要就凭实力拿回去。” 夯基笃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一点寒光就已经亮起,踢腿抓起小腿侧的匕首,一头粉色长发飞扬,绮娜冲向夯基笃。 同一时间,布莱恩等人也齐齐动手,杀向暗红衣袍人。 暗红镰刀水平横扫,冲上来的弗洛里德等人纷纷止住前冲的身子,后跳躲开,而绮娜则眼疾手快地俯下身子,屈腿滑向暗红衣袍人。 铛! 短小坚硬的匕首精准地挡住了挥砍下来的暗红镰刀,弯月状的刀体距离绮娜白皙的额头只有五公分的距离。 一脚踢在刀柄上,将暗红镰刀踢开,锋利的匕首刺向暗红衣袍人的左腿。 暗红色光芒自镰刀亮起,绮娜踢在刀柄上的力道瞬间消失,暗红镰刀带着嗜血的光芒劈下,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一分。 几乎是感受到威胁的一刹那,绮娜就生生止住了刺出的动作,刚收回手臂,暗红镰刀就劈了下来,刀体没入两人之间的地面。 如果没有果断放弃攻击,她刺中敌人腿的同时,手臂也将被敌人砍断。 常年行走在死亡边缘,对死亡早已麻木的绮娜躲过这危险一击后,立马就展开了疯狂的反击。双脚踩在刀体偏钝的背部,双腿缠住刀柄,用力扭转腰身,带动镰刀离地旋转。 看似柔弱无比的娇躯居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面对转动下朝自己手臂劈砍而来的弯月状刀体,夯基笃只能收回手臂。 一时疏忽的夯基笃,丢掉了自己的武器。 这还没有完,夺走敌人武器后的绮娜将暗红镰刀踢飞,同时寒星闪烁,尖锐的匕首割破空气,刺向暗红衣袍人。 噌的一声,匕首刺进暗红衣袍人的大腿,紧接着整个人被绮娜飞起一脚踢飞出去。 剧痛从大腿延伸向全身,夯基笃倒飞出五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尽管落入下风,更受了点伤,可夯基笃左手自始至终都紧紧抓着“欧核之心”,没有给敌人一点抢夺的机会。 从地上爬起来的夯基笃,黑黄色眼睛中一把青色光剑急速放大。接过弗洛里德扔来的光剑,绮娜一步跃起,朝暗红衣袍人当头劈下。 嗖! 就在光剑即将落下时,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根紫红锁链从远处射来,尖利的链头带着死神的凝视,直指绮娜脑袋。 匆忙之间,来不及躲避,绮娜只能强行改变光剑的攻击方向,迎上锁链。 铛! 青色光剑与紫红锁链撞击在一起,下一秒,光剑轰然破碎,巨大的力道更是让绮娜控制不住身体,倒飞出去。 倒飞的过程中,后空翻减弱锁链传入体内的巨大力道,可即便如此,单膝落地的绮娜依旧后退了一米的距离。 特殊材质的紧身制服与地面剧烈摩擦并没有磨破,完美保护了只略有红肿的膝部,不过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皮被磨破了,绮娜原本白嫩的掌心此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就连地面都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了下嘴角的鲜血,绮娜神情凝重地看向远处高高的桥塔上。 只见数十米高的桥塔上,一个紫红衣袍人静静站在拉索上,黑黄色眼睛淡漠注视着绮娜,后背一把紫红镰刀,在其周身,紫红锁链充满灵性地环绕着,宛若护住的神蛇。 再看向前方,只见排成“一”字将桥堵住的八辆汽车那里,战争早已爆发。桥梁护栏上方的拉索上,殿卫密密麻麻挂满了桥两侧,一个接一个跳下,与皓月武装展开了混战。 而其中,更是有两个殿司。 两个暗红衣袍人合力对付罗诚,暗红镰刀飞舞,将其逼落下风。 忽然,桥下传来隐约的惨叫声,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距离桥栏最近的布莱恩急忙走到桥栏前朝下望去。 变大了无数倍的胖头鱼从海中跃起十数米高,向警用巡逻艇发起了进攻。 粗略一扫,胖头鱼只有七八条的样子,但每一条的长度都达到了十米,鱼身呈黑色,有着深红色纹路,一对鱼眼宛若两个红灯笼,鱼鳍更是泛着如同金属一般的光泽。 “武直群!空中支援!”罗诚的喝声通过微米耳机传到每个人耳中。 然而,不等武装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嘶鸣声震动耳膜,一只只体型庞大的猛禽就从站在桥塔的紫红衣袍人身后的天空飞出,向直升机群发起进攻。 宛若雄鹰与秃鹫的混合体,每一只猛禽都有着一双暗金色翅膀,在阳光下反射出惹眼的光芒,颈基部被有长的深红羽簇形成的皱翎,弯弯的嘴如同钩子一般。 被从未见过的猛禽缠住,自顾不暇的武装直升机群根本无法向桥上的皓月武装提供火力支援。 海面、桥上、空中,皓月武装与不朽军团及好似变异了的鱼类、猛禽混战在一起,三处战圈在一瞬间形成。 纵身一跃,紫红衣袍人离开高塔,轻盈地飘下,落在了夯基笃正前方。 “赫迩蠓殿司。”夯基笃对面前的紫红衣袍人弯腰,恭敬行礼。 “夯基笃,你做得不错,王殿大人很满意。”名叫赫迩蠓的紫红衣袍人头也不回地说,手从衣袍中伸出来,皮肤呈病态的白,“东西给我”。 夯基笃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白雾升腾的结晶递上去。 “很好。”看了看“欧核之心”,赫迩蠓将其收起来,再抬头时,目光落在了绮娜以及聚集在她旁边的宋峰等人身上,“不朽军团的亡灵,需要你们的死来祭奠。你们可以……去死了。” 话音落下,赫迩蠓右手朝前一指,嗖的一声,紫红锁链射出,杀向绮娜等人。 见锁链袭来,宋峰等人如临大敌,从绮娜受伤情况就能看出锁链的可怕,连队长面对锁链都吃了亏,更何况他们? 铛! 绮娜一个前滚翻抓起地上的暗红镰刀,劈开袭来的锁链,换手持镰,她晃了晃手,锁链的力道确实非常大,但有了准备的她,还不至于做到不敌。 具备灵性的紫红锁链被劈开后再度袭来,以刁钻的角度绕开绮娜攻击宋峰等人,而有了绮娜的带头作用,宋峰等人也降低了对锁链的畏惧,纷纷全力以赴,抵挡攻击。 能成为黄昏特别行动队一员,不论是绮娜这个队长还是宋峰等四名队员,都清楚合作的重要性,五人对外围成一个圆,全方位防御。 紫红锁链再灵活,面对这宛若铁桶的防御,也无计可施。 可惜,绮娜等人忘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锁链,而是控制锁链的紫红衣袍人。 紫红色光芒一闪,赫迩蠓就离开了原地,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铁桶”内部,旋转中飞起一脚,接连沉闷声响中,绮娜六人被踢飞出去。 抓起背后的紫红镰刀,赫迩蠓走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敌人,要不是“铁桶”的空间太过狭小,刚才只需用镰刀一个横扫,运气好,六颗头颅就会飞入空中,就算差,也至少会有那么一两颗。 刀柄在掌心轻微晃动,紫红镰刀飞过,喷涌的鲜血中,一颗脑袋掉了下来,地上多了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瀛晤小三郎死了,这个日本男人刚加入黄昏没多久就步了拉尔森和阿斯琉克的后尘。  正文 第六章 殿司(三) 杀了一个,赫迩蠓走向下一个距离他近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昏特别行动队队长,绮娜·罗伯特。 “不要用这样看着我,这种眼神我……很厌恶。”被一双冷漠的眸子盯着,赫迩蠓很不舒服,手起,镰刀挥下。 刀体在空中带起紫红光芒,下一秒,漂亮的女子将迎来相同的命运——身首分离。 死神的利爪已经在白皙的皮肤上切割出一条清晰的血线,即将无情地夺走女子的生命。 铛! 危急关头,紫红镰刀被挡住了,锐利刀尖在距离光滑圆润的玉颈只有三公分的地方停住,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她死了,家里那位可饶不了我。”平淡中带有丝丝愤怒声音传来,一张英隽的脸出现在绮娜身后。 挡住紫红镰刀的,是一把三尺长的银光长剑,双凹槽剑尖散发着凌厉气势,剑刃两侧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单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尖翘,剑首是一片柔顺的银色羽毛,亮银色的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毁天灭地的气息毫不掩饰。 【道剑·鸣启】! 齿痕卡住紫红镰刀,银色羽毛无风自动,【道剑·鸣启】电光一闪,带着紫红镰刀远离绮娜。同时,亚当上前一步,银色剑息亮起,电弧跳动的右手拍在了紫红衣袍人身上。 电光闪烁,火花飞溅,赫迩蠓被亚当一掌击退,后退过程中,衣袍上紫红光芒亮起,抵挡着雷电之力。 就在亚当救下绮娜的时候,另一边,罗诚也杀了一个暗红衣袍人。 血淋淋的他趴在一个暗红衣袍人身上,不顾剧痛和鲜血,双手紧紧攥着剑刃,用胸膛顶着剑柄,怒吼一声,将青色光剑插进暗红衣袍人的胸口。 发现绮娜遇到危险的罗诚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般冲向阻拦自己的敌人,完全采取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方式进攻。 这般不要命的疯狂攻击下,罗诚竟扭转局势,暂时压制了两个殿司,并且拼着重伤杀了一个。 杀了一个暗红衣袍人,罗诚再无力气,翻身躺在地上,发型散乱,衣服上满是血迹,眼皮沉重,致命的倦意正在袭来。 “亚……当,谢……谢。”看着远处被亚当救下来的绮娜,罗诚艰难地低语。 右腰温热,且有流动声,不用看他就知道,那里有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是他在杀死旁边已经化为黑色雾气消散的暗红衣袍人时被另一个暗红衣袍人弄出来的。 那把暗红镰刀果然厉害,他咳嗽着,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不过很幸运,罗诚并没有死,在眼中暗红镰刀急速放大的过程中,一把青色光剑横插一脚,挡住了暗红衣袍人的攻击。 “不愧是从耀阳退下来的,比老子抗揍。”一个嗓音略显浑厚的声音传来。 “这时候了……还打击……我,你……大爷。”有气无力地说完,罗诚昏倒过去。 斜拉桥上,两条锁链如长龙般舞动身躯,扭打在一起,一条通体呈紫红色,另一条由雷电形成,闪烁着晃眼的银光。 铛! 【道剑·鸣启】与紫红镰刀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亚当微微晃了晃,而赫迩蠓则后退了十数步,镰刀更是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缝。 “四王殿大人说雷电之主很强,此番意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着手持银光长剑的亚当,赫迩蠓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赫迩蠓,不朽军团的三殿司。” 身为不朽军团三大殿司之一,赫迩蠓无疑与那些穿着暗红衣袍的普通殿司不同,他有着极高的傲气,尽管知道自己不会是道剑之主的对手,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感受到了敌人的跃跃一试,【道剑·鸣启】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亚当淡淡地说:“杀了你,表弟他应该能不高兴吧。” “为王殿大人死,是我的光荣。”说完,紫红光芒自刀体亮起,赫迩蠓单手持着紫红镰刀,冲上亚当。 轰隆隆! 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穿云裂石的雷鸣,即便是白天,高空闪过的银色闪电都清晰可见。 一抹银光从眼底掠过,【道剑·鸣启】微微震动,发出嘹亮的剑鸣,亚当迎上冲来的赫迩蠓,速度之快,宛若电光。 铛!铛!铛…… 短短半分钟,两人就交手十数次,亚当没有动用雷电之力,更没有施展奥义,完全是凭借身体素质和道剑的锋利与敌人交手。 可即便如此,他也将紫红衣袍人逼入下风,完全压着打。 如果不是对方那紫红镰刀攻击范围太大,并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需要多加警惕和防范,他有信心在不使用其他力量的情况下将紫红衣袍人斩杀。 “‘欧核之心’在他身上!”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插不上手,绮娜大喊提醒亚当。 亚当眼睛微微一眯,锁定紫红衣袍人,银色剑息变亮,【道剑·鸣启】释放的银光变盛,雷电元素聚集,乌云从天边压过来,天空开始变色,由晴朗向着昏暗转变。 既然“欧核之心”在这个家伙身上,那就没必要与其浪费时间了,他要趁自己那位爱搅局的表弟没有出现,抓紧拿回“欧核之心”。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 亚当抬头望着正在变暗的天空,空中忽然多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也在影响天色。 多了一股力量,天空变暗的速度更快了,但他却清楚地感知到,随着那股力量的出现,有些许雷电元素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尽管摆脱他控制的雷电元素非常少,但却实实在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道银色闪电过去,伴随轰隆隆的雷鸣,一个英姿勃勃的人影出现在了高空,冷质感的银色短辫,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 雷电王殿,本·霍华德! “总是把自己安排到关键时刻出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银光包裹全身,亚当升入空中。 “表哥,我只是想减少一些戏份,况且如你一般,我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本微笑着说,随即看向下方的绮娜,“那位就是表嫂的姐姐吧,下属不懂事,还望表哥能替我跟绮娜姐姐道一声歉。” “我想,用你的命赔罪,道歉的效果或许会好一点。”亚当冷声说。 “好啊,表哥想要这就可以拿去。”本不在意地说,似是从来没有把死亡放在眼里一般,“还好我不是表哥的对手,不然万一失手拿走表哥的命,舅舅怕是要不高兴了。” 亚当不再说话,一头金色短发渐渐直立起来,并且变为了银色,宛如银刺,璀璨的银光如同水流从肩部向下倾斜,威风的银色战铠形成。 尽管还不完美,但却已经是真正的雷电之体,与之前那个半成品天差地别。 伴随亚当一身气势的疯狂增长,昏暗的天空,雷电开始涌现,没有雨的电闪雷鸣像是愤怒的老天爷在怒吼,恐怖万分。 “亚当表哥,你还真是让表弟我惊喜不断啊。”感受到亚当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本瞳孔微缩,不过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可惜,想要与我交手,还需要先征得他的同意。” 说话的工夫,他看朝下方的大海看去。 轰! 一声巨响,海面炸开,海水涌动,巨大的水柱撕开一艘警用巡逻艇,冲天而起,水柱中夹杂着无数冰刺,弃艇的皓月队员来不及逃就被成了一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的尸体。 水柱之上,一个气势如虹的伟岸人影负手而立,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朴实无华的古纹长袍,还有厚重的冰晶战靴。 水王殿,晨韬! “很意外对不对?想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南亚是吗?”晨韬轻笑着对亚当说,他很欣赏亚当惊讶的表情。 “看来晨悦彤被你骗了。”只是惊讶了一下,亚当就恢复平静。 在他赶来法国的同时,晨悦彤去了南亚,莫凯泽去了北美,消息说南亚洪水频发,疑似水王殿借助印度洋制造的,而北美则是即将迎来一场三级飓风,太平洋上的捕鱼船有目击者称在飓风中看到了人。 至于以辰,他从塔里出来的时候,那个家伙还没有一点消息。 能从塔里平安出来,就是那个家伙最大的幸运了,他这样想。 “我可没有说我在南亚,不过我妹也不算扑一个空,确实有人在南亚等着她,老七对我这个妹妹可是一直感兴趣得很。”晨韬说。 完颜臻儿!亚当眼睛一眯,如果完颜臻儿在南亚,那么在北美等着莫凯泽的又是谁?莫凯泽会扑一场空?还是说黑暗王殿! 想到神秘又诡异的暗王,亚当忽然意识到北美或许才是真正的陷阱,莫凯泽有危险! 如果莫凯泽在这里,一定会佩服亚当,并告诉他,他的臆想能力已经完全不逊于以辰了。 除了那场不正常的飓风,没有任何敌人,更没有任何陷阱,莫凯泽扑了一个空。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不知情的亚当,将注意力放在晨韬和本身上,一身气势内敛,这是爆发的前兆,既然无法支援莫凯泽,那就只能先把这里的敌人解决了。 “虽然受伤了,但二打一,问题还是不大的。”晨韬双手张开,缓缓抬起。 随着他手臂抬起,大海沸腾,一道道水柱喷涌而起,从斜拉桥两侧直达上千米的高空,接连天空,如同出世的水龙,场面蔚为壮观。 “我还要上?”对于晨韬的话,本明显一愣。 “当然。”晨韬回头看了眼他,“四哥,你不会打算让我一个人上吧?我状态也不是很好,想来应该打不过你这个看起来最近长进不少的表哥。” “行吧行吧。”本甩甩手,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抱怨说,“刚出来就要频繁活动,还不如在剑陵待着舒服呢。” 斜拉桥上,亚当走后,又成了绮娜等人面对赫迩蠓。 “真好,又有机会送你们一程了。”右手持着紫红镰刀,左手一招,紫红锁链从远处飞来,赫迩蠓走向绮娜四人,“考虑一下,谁先走?” “喂,你搞错了,你的对手是我。”清脆动听的偏冷声音忽然从赫迩蠓身后传来。 赫迩蠓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孩缓步朝他走来,米灰色长发披散在肩部,手里是一把两尺三寸长的古剑。 正文 第七章 轻佻(一)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高耸入云的琉璃法塔旁,如同伞状的墨色玻璃建筑巍峨屹立,扁圆柱“伞布”内,两个藤制躺椅被放在玻璃前,各有人躺着。 “你确定那小子没问题?”白人大叔问。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那小子自信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你也清楚那小子的性格,就算十拿九稳的事,他都很少打包票,可见这次底气有多足。”光头双手担在脑后,他很喜欢手心传来的光滑感。 “可他那番话不是跟你打包票,你要知道,那小子的保证很少有靠谱的。”安德烈纠正老伙伴的错误认知。 然而,对于安德烈的话,迈克尔却表现得满不在乎:“考虑那个做什么?人都走一天了,你就算想把人追回来也无能为力。” 深深地看了那油光发亮的脑袋一眼,最终安德烈还是妥协了,拿起从客厅拖过来的角几上的高脚杯:“还是喝酒吧,能从塔里出来,那小子多少应该能有点长进。” 谁知原本漫不经心的迈克尔此时又重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认真地说:“以那小子的情况,还真说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他离开的方式倒是挺帅,连我这个老男人都有种心动的感觉。” “喝酒喝酒。”安德烈拿起另一个高脚杯,塞向迈克尔的嘴,生怕再说下去这家伙会扯出与特殊癖好有关的话题。 . . . 欧洲,法国,里尔。 原本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郊外,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战场。 昏暗的天空中不时有直升机发生爆炸,也有猛禽坠落化为黑色雾气;辽阔的海面上警用巡逻艇和胖头鱼各有伤亡,还有一道道接连天空的水柱;长长的斜拉桥上皓月、珠星队员与殿卫战成一团,死伤无数。 斜拉桥某处被黑暗笼罩,黑暗之外,绮娜紧张又担心地注视着,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 不知道路璇是不是那个什么赫迩蠓殿司的对手,她有些担忧。 担忧之余,心里又有着浓浓的不解和惊疑,路璇为什么能使用黑暗之力?她看得很清楚,路璇拿的是洛剑,不是【道剑·夜束】。 难道路璇是黑暗王殿?脑海里刚出现这个想法,绮娜就接着否掉了,要是黑暗王殿,她哪里还有命站在这儿? “队长,罗诚队长受伤了,很严重。”忽然,微米耳机中传来宋峰的声音。 听到罗诚受伤,绮娜的心顿时狠狠地一颤,明明很急切,语速却怎么也快不了:“他,他怎么了?” “两个殿司,罗诚队长杀了一个,被另一个伤到了。不过队长你放心,虽然伤势很重,但性命无碍。德诺队长及时赶到,救下了罗诚队长。现在罗诚队长已经被接到后方,送往医院了,有医务人员在,罗诚队长不会有事的。”宋峰语气很快,并且说话断断续续,显然他还在战斗。 “我知道了。”绮娜切断通讯,望向远处的战场,平静下来的眸子里愤怒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 她转身,走了几步,蹲下身,拿起地上只剩下一半剑刃的青色光剑。 “你保重。”看了眼黑暗,绮娜轻声说,随后左手持剑,朝战场走了过去。 . .. 轰隆! 炸裂的雷鸣声中,一道数十米长的银色剑光撕裂暗淡的天幕,携带着可怕的剑气和危险至极的雷电之力,劈向晨韬。 剑光未至,晨韬就感到了皮肤传来的刺痛感,一头原本如海草摇晃的蓝色短发在此时也不禁竖了起来,令他宛若一只受惊的刺猬。 他毫不怀疑,这道攻击要是落在身上,至少也得脱层皮。 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右手伸向身后,一道水柱弯曲了“身子”,朝他涌来。在飞溅的水花中,水柱凝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蓝色光球。 晨韬举着晶莹的蓝色光球,宛若蚂蚁托起了鹅卵石,极具视觉冲击力。如此大的光球落下,就算都是水元素,也会将大地砸出巨大的窟窿。 举着光球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宝蓝色,并且有光点飘起,融入到光球中,而随着光点的融入,光球刹那间就变成了宝蓝色。 轰! 光球瞬间炸开,化为漫天的宝蓝色光点,充斥整个空间。 水柱、剑光、雷电,顷刻间,这片天空所有的一切静止了,永冻之力,阻滞时间! “还真是个棘手的家伙。”晨韬看着剑光后保持着劈剑动作的亚当,闲庭信步地走过去,“这么快就凝聚出了雷电之体,看来奥古斯丁家族近些年发展得不错啊。” 仿佛时间主宰的他近距离笑看着亚当,视线从银色短发下移,最终落在了那身霸气的银色战铠上,即便被永冻之力影响,战铠上的光晕依旧真实。 “元素之铠,很厉害嘛。”说着,晨韬伸出手,食指点向胸铠。 就在晨韬食指即将触碰到胸铠的时候,银色战铠上的光晕突然动了,好似突破了时间的束缚,恢复了流动,而原本表情凝固的亚当,脸上也多了一丝轻笑:“等你多时了。” 锋锐的剑气骤然爆发,【道剑·鸣启】上挑,双凹槽剑尖直刺晨韬,同时整个剑身亮起银光,如同锁链般的雷电冲破时间的禁锢,携着毁灭的力量,从后方轰向晨韬。 前后夹击!陷阱!亚当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永冻之力的影响。 然而,当身体被双凹槽剑尖刺中和雷电击中,晨韬却像是进了熔炉的铁人,缓慢融化,变为了水,洒落高空。 被攻击命中的,赫然是晨韬的假身! 远处一道水柱,水帘拉开,一个人影从中走出,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下,嘴角带着淡淡讥笑,正是晨韬。 “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对付。”晨韬笑望着亚当,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亚当的阴谋。 可是,晨韬真的看透了亚当吗? 并没有。 亚当没有因为攻击落空和受骗愤怒,反而露出阴谋得逞般的笑容:“既然知道,那就该……多防范一些。” 话刚说完,晨韬脸色就变了,尽管天色暗沉,但他还是感到了四周的光线快速减弱,并且有股莫名的毛骨悚然之感从身后侵入体内。 没有回头,几乎是不安的感觉一出现,晨韬就朝前飞奔出去,水柱更是在他的控制下于身后形成比古城墙还要厚的冰墙。 轰隆隆! 天崩地裂的巨响,冰屑飞舞,不,是冰块纷飞,厚重的冰墙炸开,最小的冰块都有普通人的体格一般大小。 桥上的人望去,只见光线暗淡的天空,一块尘土飞扬的陆地残片不知从何处飞来,没错,就是陆地,近万平方米的面积足以让它用“陆地残片”这个称呼。 【奥义·振穹】! 正是雪银色的共振之力,带动着这庞然大物升入空中。 在宛若小山的陆地残片前,厚重的冰墙显得是那么弱小,试图抵挡的行为更是那么可笑。 碰撞的一瞬,冰墙就轰然破碎,小山般的陆地残片将渺小的人影淹没,向海面砸去。 正当桥面上的人们做好耳膜被“洗礼”的准备时,异变率先发生在他们身上,只感觉桥面一震,紧接着,横亘大海的斜拉桥就剧烈晃动起来。 在人们吃惊和不知所措中,晃动越来越剧烈,到最后,已经完全影响了皓月武装、珠星武装与不朽军团的交锋,战斗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暂时停止。 循着晃动的来源望去,只见来的方向,桥头上被大量雷电所充斥,并且有雪银色光芒从雷电中涌出,落在桥梁上。 而在那耀阳的雪银色光芒中,一个人影平稳站立,双手虚抬,保持着上托的姿势。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紫红色身影从桥面的黑暗中飞出,狠狠地撞在了桥栏上,将铁制桥栏撞得向外凸出,呈一个后躺的人形。 高挑的倩影走了出来,精致的容颜上表情略显冷淡,洛剑横在肩头,黑暗如海浪般翻滚,争先恐后地涌入洛剑中。 没有理会受伤不轻的紫红衣袍人,路璇尽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望向沐浴在共振之力中的本,秀眉微微挑了一下。 陆地碎片如五指山,将晨韬这个泼猴无情地压在了大海里,一如当初对付本那般,亚当故技重施,让给晨韬也尝受到了泰山压顶的感觉。 惊天动地的响声和直冲云霄的巨浪中,本所站的桥头在共振之力下开始向上抬高,整个桥面随着桥头抬高而倾斜。 于是乎,皓月队员、珠星队员以及殿司、殿卫,都不由自主地朝另一个桥头滚落,与之一同滚落的还有一辆辆汽车,好在逗留的车主在战争发生前就被赶跑了,不然面对这普通人难以抵挡的灾难,绝对会死于非命。 桥栏的变形卡住了赫迩蠓,令其并没有沿着桥面滚落,而路璇,早在斜拉桥倾斜的一刻,就将洛剑插入了桥面,凭借惊人的臂力,轻而易举地吊在了空中。 桥面已经倾斜到了60度,距离地面数百米高,低头看去,让人不禁有种一只脚从摩天大楼楼顶踏出去的惊悚感。 然而,面临这般险境,路璇却临危不惧,不仅如此,她反而双脚前后摆动,带起身体晃动。 她的前方,正是被卡在桥栏上的赫迩蠓,她想要荡过去! 虽然桥面还没有倾斜到90度,但数百米的高度已经令这个倾斜的斜拉桥有了致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路璇并没有考虑这些,她之所以在斜拉桥倾斜的一刻就将洛剑插入桥面,就是为了赫迩蠓,准确说是赫迩蠓身上的“欧核之心”。 这已经不是胆大的想法了,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看到这一幕,俱乐部尤其是令行部,很多人都会表示理解,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下,根本就没有“正常人”这个概念。 正文 第七章 轻佻(二) 赫迩蠓自然看到了路璇的动作,凶狠的目光在眼中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暗淡下来。 刚才的交手,他之所以吃亏,完全是那把古剑的缘故,他想不明白除了【道剑·夜束】为什么还有其他的剑能控制黑暗元素,尽管那种控制只是引导,而不是完全的掌控。 如果路璇敢放弃古剑荡过来,他有90%的把握能将其杀死,可就算如此,一番思索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如今“欧核之心”在手,他最大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有完成四王殿交代的任务,他才能无所顾忌地尽情杀戮。 赫迩蠓一对黑黄色眼睛眯起来,“欧核之心”是一定要被夺走的,但夺走它的不能是一个小丫头,尽管这个小丫头本事不小,武器也非常古怪。 有了决断,赫迩蠓不再犹豫,挣脱桥栏微弱的束缚,从数百米的高空跳了下去。空中的他伸手一招,紫红锁链从下方飞来,一把抓住锁链,被其带着飞快朝地面降落。 “你的命,我会回来拿的。”仰头看着路璇,赫迩蠓语气愤恨地说。 望着视野里变小的紫红衣袍人,路璇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轻声说:“也要有那一天才好啊。” 话未说完,她就动了,身体向外晃动,将剑身从竖起的桥面上拔出大半,双手握住剑把,猛地摆动身体。 当身体朝后荡的一瞬间,她松开了双手,数百米的高空,修长的娇躯空翻跃到了洛剑上空,再落下时,并立的双脚准确踩在了那纤细的剑柄上。 这奋力一跃,令洛剑再也无法坚持,剑身脱离桥面,洛剑连同路璇齐齐从高空落下。 风啸声灌入耳朵,路璇双手微微展开,保持着平衡,同时俯下身体,加快下落速度,直逼近在眼前的紫红衣袍人。 似乎没想到女孩如此果决,看着对方坚定的目光,赫迩蠓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惧意。不过很快,惧意就被他压了下去,没有飞的能力,女孩再厉害,跳下来的那一刻也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不等赫迩蠓多想,就有破空声响起,数枚风影碟撕裂风幕,朝其袭去,更有影针射出,冲在了风影碟前面。 轰! 尽管在五十米高的空中紫红锁链就已经将速度降到了非常慢的程度,但被三根影针和一枚风影碟命中的赫迩蠓还是没能平稳落地,在距离地面十米高的空中,一口鲜血喷出,松开了锁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早已滚落到地面的皓月、珠星武装和不朽军团拼杀着转移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不然难免会有倒霉运的家伙被从天而降的赫迩蠓砸中。 在三十米高的空中,路璇拿起了踩在脚底的洛剑,用力插在了桥面上,借助阻力减速,下坠的力量令她双臂的肌肉传来撕裂的剧痛,洛剑在桥面上足足划出了近二十米高的裂缝。 即使手臂受了伤,但十米的高度对于她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借助洛剑和桥面,轻松地落到地上。 “现在你该把‘欧核之心’交出来了。”剑身亮起淡淡黑光,忍着手臂撕裂般的剧痛,路璇手持洛剑,走向将影针和风影碟从身上拔下来的紫红衣袍人。 “我真是小瞧了你,不过想要我交出‘欧核之心’,你是不是该先认清一下自己的处境。”赫迩蠓阴森地低笑。 路璇蹙眉,从紫红衣袍人镇定的样子,她隐约感到不妙。下一秒,地面就传来微微的震动,她扭头朝震动的来源望去。 广袤的开阔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层黑黑的东西出现,带着滚滚沙尘,宛若敌人埋伏的千军万马突然发起奔袭。 随着距离缩短,那层黑蒙蒙的东西不再受昏暗光线影响,渐渐清晰起来,白金色流云甲胄、三尺长青铜长剑,还有矮小的身躯上有着冰冷无情的猩红圆眼,那赫然是殿卫大军,不朽军团! 从那般规模以及地面的震动来看,支援而来的殿卫数量至少有三千个。 而在奔袭的殿卫大军正前方,暗红色衣袍、暗红色镰刀,十对黑黄色眼睛,支援来的殿司足足有十个! 纵使只是普通殿司,也不是一般令行部成员能对付得了的,就连宋峰、达伦等黄昏、晨曦的队员对付起来都非常吃力,一个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十个殿司,这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从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比殿卫大军更危险! 这还没有完,在殿卫大军与殿司之间,有着二十头如同犀牛的独角野兽,壮硕的体型达到了两米高,明黄色独角闪烁着淡淡光芒,地面的震动有大半来源于其沉重的深绿色铁蹄,奔跑在大地上犹如一小座肉山。 这就是殿司的恐怖,身为不朽军团的将领,殿司不仅能指挥军团的士兵——殿卫,更能控制陵灵——来自剑陵的生灵。 “能控制变异生物,好可怕的能力。”当发现殿司纵身一跃,落在了独角野兽身上时,珠星武装中有人低声说。 “这下死到临头了。”有皓月队员说,不过那炙热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有嗜血的冲动。 “麻烦大了。”班世脸色难看,虽然此时他也异常兴奋,但能成为一名指挥官,他无疑有着非常强的理性。 “四哥,快……坚持不住了……啊!”冲出海面的晨韬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迫迎接亚当狂风暴雨式的攻击。 电光火石间,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遭受到了一阵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了强大的力道,揍得他近乎吐血。 并且在共振之力下,他还要时刻防范从大海射出的钢筋、铁管、铁架等危险“暗器”,这些“暗器”多是陆地碎片的一部分,少部分是大海里的人类“遗物”。 因为质地,这些“暗器”本身在共振之力的影响下就具备一定杀伤力,再附上雷电,危险系数几乎是呈指数增加。 亚当与晨韬贴身肉搏,而在外围,一道银光飞快旋转,正是【道剑·鸣启】。 本就能控制短距离隔空控制【道剑·鸣启】,再加上共振之力,【道剑·鸣启】瞬间就成了如臂使指的飞剑。 身上有伤本就不是处于巅峰状态的亚当的对手,又有“雷电飞剑”在一旁虎视眈眈,晨韬完全落在了下风,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找准机会,亚当一记重拳挥出,轰在了晨韬腹部,同时,【道剑·鸣启】释放出的雷电之力从后方命中晨韬。 腹背受敌,晨韬脸色一白,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向大海,过程中,身上被雷电之力击起的电火花四处飞溅。 轰! 巨响中,晨韬如一发炮弹,射进大海,海面被砸出高高的浪花。 原本想趁他并要他命一举解决尤图嘉羙吷,可发现了地面已经被不朽军团形成包围圈包围在悬崖边的皓月武装和珠星武装,亚当不得不暂时绕过那个家伙,支援令行部。 可就在亚当将要动的一刻,本的轻笑声响起:“还真是麻烦的表哥啊。” 遮天蔽日的黑影出现在了头顶的高空,望着朝自己砸来的黑影,亚当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那赫然是斜拉桥! 注意力一直放在令行部身上的他竟是不知道那横跨大海的斜拉桥在何时丢弃了悬崖,被乔奥尔羙吷带到了天上。 “我可不会让表哥轻易插手地面的事,小家伙们的事,就让小家伙们自己解决吧。”本笑容中有着快意,他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自己这位刚成为雷电之主不久就嚣张得不行的表哥也尝一下泰山压顶的滋味。 尽管表情自然轻松,但额上的汗珠和袖子里攥紧的手都表明了本此举的吃力,恢复力量不多,状态也不好,能做到现在这般,已是不容易了。 斜拉桥砸下,渺小的亚当消失在庞大桥梁的阴影下。 嗡! 就在斜拉桥吞没亚当的下一刻,昏暗的天空忽然明亮起来,一道惊艳的剑光如同星河从天空落下,那般斩落天地的威势,好似盘古开天辟地的重现。 连接天地的银色剑光从斜拉桥中间无声地穿过,没有一丝毁天灭地的能量宣泄,消散于空中。 咔嚓! 悬崖边的人们看到,即便飞到高空都显得无比巨大的斜拉桥断开了,从银色剑光穿过的地方裂开,断成了两半。 斜拉桥断开处,露出了后面的空间,一头银色短发如倒刺竖起,银色战铠闪闪发光,亚当手持银光长剑,宛若临世的雷电君王。 握着【道剑·鸣启】的手举起,雪银色光芒爆发,仿佛得到了君王的号令,一半斜拉桥横移,朝本砸去,另半座斜拉桥则垂直下落,砸向从海面捶向天空的蓝色冰拳。 看着砸过来的斜拉桥,本后退躲避,可斜拉桥实在太大,并且在亚当的锁定下,想要完全躲开这一攻击,很难。 停止后退,右手指天,乌云汇聚,翻滚中一道雷电劈下,随着本落下的手势劈向斜拉桥。  正文 第七章 轻佻(三) 在晨韬控制下,由海水凝结成的蓝色冰拳也迎上从高空落下的斜拉桥。 乌云密布的天与波涛汹涌的海之间,蓝色冰拳锤中半座大桥,银色雷电也击中另半座大桥,壮观的一幕令这天海都产生了短暂的联系。 可惜,不论是蓝色冰拳还是银色闪电,都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或者说强大的它们遇到了比它们更强大的敌人。 巨大的冰拳在斜拉桥的撞击下轰然破碎,刚冲出海面的晨韬随着升起的巨浪,又一次被庞然大物砸进了海里。 本更是可怜,银色闪电不仅未能击毁斜拉桥,更是被斜拉桥吸收,成为其一部分,第二朵巨大的浪花,随之出现。 两尊王殿被一位道剑之主粗暴地砸进大海,这绝对是新秀俱乐部自成立以来,道剑之主与王殿博弈中取得的第一次压倒性胜利。 不过,时间被尤图嘉羙吷和乔奥尔羙吷这么一耽搁,亚当想要再支援绮娜、班世等人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明显有些着急地望向悬崖的方向,这一望,却让亚当愣住了。 只见悬崖边,无尽的黑暗笼罩,不,不仅是悬崖边,悬崖后方一大片地域,都成了黑暗的领地,被黑暗所主宰。 明明没有多么强的能量波动,但当感知落在那笼罩大地的黑暗上,亚当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令他极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陷进了沼泽里,不仅是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更是慢性死亡带来的恐惧感。 “不会是暗王吧。”亚当帅气的脸变得不好看了。 两尊状态不佳的王殿,他还能力压,况且就算状态不佳,雷电王殿和水王殿也到不了那种气息萎靡的程度,而现在,如果再加上一尊王殿,尤其还是排名第三的充满神秘和未知的黑暗王殿,他想要应付恐怕就非常吃力了。 况且还不知道现在的暗王恢复了多少力量,暗王逃脱的时间可是比自己那位表弟早了数个月。 “不是那个中性太监,下面交给我,放心吧。”就在亚当神情凝重起来的时候,一个略有诙谐的声音传入耳中。 听着那熟悉但又讨人厌的声音,亚当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你这家伙居然没死。” “这是什么话,本神怎么可能死?只不过比你晚出来一会儿,仅此而已。”说完,那个声音就此安静下来。 望着那仿佛要吞噬大地的无尽黑暗,亚当低声说:“就让我看看你这从琉璃法塔中活着走出来的黑暗之主是不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雷电降临,形成银色光链,被亚当一把抓住,甩向冲出海面的晨韬,同时【道剑·鸣启】在他的控制下飞出,直刺向另一个冲出海面的人影。 现在,他可以陪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好好玩一玩了,尤其是自己的表弟,似乎与刚才那个家伙同样,同样讨人厌。 黑暗笼罩下的大地犹如一片被死神践踏过的亡灵之地,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黑暗中有着无数被困住的生灵。 黑暗下的生灵,无不被剥夺了感知,成为世界遗弃的难民,孤苦伶仃。 绮娜警惕地盯着四周,但入眼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光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她那所谓的警惕根本不起任何一点防范的作用,黑暗中的敌人想要杀死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仅是她,班世、宋峰、布莱恩等等,所有参战的俱乐部成员,除了一人例外,其他人全部都被困在了黑暗中。 如果没有黑暗,班世就会发现他距离最近的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猛踹一脚,甚至能将布莱恩踢飞出去。 可有了黑暗的存在,他的感知完全被剥夺,明明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实际却原地踏步。 无数人站在原地,或是摇头,或是踏步,更甚者直接趴在了地上,没有黑暗的场景被相机拍到必然是一副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照片。 没有视觉,没有嗅觉,没有听觉,更可怕的是触觉和味觉也消失了,感知被剥夺的可怕萦绕着每个人,恐惧浸透了所有人的内心。 处于同样境遇的还有不朽军团和殿司控制的陵灵,无数殿卫被剥夺感知,宛若雄鹰与秃鹫混合体的猛禽失去方向感摔在了地上,如同犀牛的独角野兽被自己的蹄子绊倒,被黑暗困住的还有殿司,就连不朽军团的将领,三大殿司之一的三殿司赫迩蠓也没有例外。 一群蠢货,赫迩蠓在心里大骂所有殿卫。 青铜长剑是对付黑暗最好的武器,其能力对黑暗元素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黑暗中有丁点白光亮起。 那些家伙都死了吗!赫迩蠓气愤地想。 歪打正着正适合此时的赫迩蠓,此时的黑暗中,一团团黑色雾气爆开,在黑暗完美的掩盖下消散,如果没有黑暗,从高空俯瞰,就像是大地上盛开出一朵朵阴森的黑色鲜花,诡异至极。 几乎每一秒,都有数十朵鲜花盛开,肉眼无法捕捉的剑光下,殿卫成片死去,不过,这场屠戮没有血腥味,有的只是黑色的哀和寂静的恨。 并非殿卫想不到或来不及用手中长剑对付黑暗,而是原本对付黑暗无往不利的青铜长剑这次竟然是失效了。 不是青铜长剑变弱了,而是黑暗,变强了。 再怕水的火,强大到一定程度,也能蒸发整条河流。 轰! 一个影子从黑暗中闪过,一道与黑暗同源的剑光无声无息间劈出,紧接着是仅有影子能听到的沉闷声响和感受到的地面震动。 那是一头如同犀牛的独角野兽死了,剑光削断了它坚硬的独角,没入体内。小山般的身体倒下,引起的巨大声响依旧被黑暗尽数淹没。 “有意思。”黑暗中,飞速移动的人影忽然停下,朝某个方向看去,“还是低估了我这老师啊。” 人影看的方向,路璇正一步一步走着,虽然慢,但每一步却踏得很实。洛剑的守护和洛戒的指引,令她不受黑暗的影响,活动自如。 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路璇手中的长剑,人影收回目光,如回到大海的游鱼,再次在黑暗中迅捷地动了起来。 安静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被黑暗拉长,让每个被困的人都感觉过去了千万年,已经有人到了崩溃的边缘。 某一刻,黑暗开始褪去,“久违”的光明一缕缕出现在绮娜等人面前。 如释重负,这是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声。 “还活着。”班世拍着胸口,大口呼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宋峰等人比班世好不了多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而皓月武装和珠星武装,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终于出来了啊。”绮娜轻声说了一句,一直攥紧的手缓缓张开。 很快,俱乐部所有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是在悬崖边,还是一片开阔地,但原本略显拥挤的开阔地却恢复了以往的空旷。 包围他们的不朽军团消失了,那二十头壮如山的独角野兽也消失了,一时间,整个悬崖边空荡荡的,只剩下新秀二三百人面面相觑。 不,剩下的不只有他们,远处还有四个倒地的身影,三个奄奄一息的暗红衣袍人和一个身受重伤但暂无性命之忧的紫红衣袍人。 “娉婷鱼、厄辛鹫、臻虻犀,都死了。”感应不到陵灵的存在,其中一个生命垂危的殿司说。 “不朽军团。”另一个气息奄奄的殿司看着空荡荡的身后,目光暗淡。 一对黑黄色眼睛望着站在绮娜、路璇等新秀俱乐部成员最前方的那个挺拔的身影,赫迩蠓说:“黑暗……之主。” 那个挺拔的身影正是以辰,此刻的他微微斜着身子,吞噬光线的黑光长剑被他扛在肩上,右脚前脚掌抬起又落下,不快不慢地跺着脚,完全一种古代山大王的既视感。 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像好人,但帅气还是令以辰变得“人模狗样”,并且那双眼睛格外奇异,明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黑眼球却好似无尽的深渊,令长时间与之对视的人恍惚、眩晕,甚至是昏厥。 黑暗如渊,朦胧而深不可测。 如果说以前的黑暗之主不过是黑暗的传话筒,那么现在的黑暗之主,他,以辰,已经真正成了黑暗的主人。 只不过,这黑暗的主人并不庄重,言行如那副轻佻的皮囊如出一辙,跅弛不羁。 “应该是新黑暗之主,新鲜出炉,崭新崭新的。”以辰咧嘴一笑,纠正赫迩蠓,接着又抬头看向空中的直升机群,挥手说,“喂,你们该感谢我,回去记得请我吃饭!” 若是没有他的特殊照顾,这些直升机早就因方向感的消失而坠毁了,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死于空难。 “他好像变了。”班世看着以辰的背影,清晰的背影却总给他一种视觉不清导致的模糊感。 “应该领悟了奥义。”路璇轻声说,一双眸子盯着那匀称的背影,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施展奥义.解决了不朽军团和那些肉山一样的犀牛兽?”班世看向路璇。 路璇摇了摇头,给出更惊人的答案:“他刚才应该……没有施展奥义。” 班世睖睁着眼睛,没有施展奥义就解决了几千殿卫?还有那二十只体型大得不像样子得独角野兽和七个暗红衣袍人,也都被解决了,就连仅剩的三个暗红衣袍人都奄奄一息,也只有那个看上去更“高级”一点的紫红衣袍人状态还好一点。 “嘶——”班世倒吸一口凉气,看看以辰,再看看那被铁蹄踏凹陷了的空地,冷汗从后颈一路流到了尾椎骨,“进一趟塔就这么猛了?那小子……变态吧。” “我耳朵不聋,并且很记仇的。”以辰回头,对班世咧着嘴。 班世表情一僵,抽搐着嘴角,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是想得到对方的谅解。 而以辰,不给他丝毫机会,说完就已经回过了头去,在看到赫迩蠓上下翻找着什么后,一直揣在怀里的左手拿了出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翻了半天胸前衣袍一无所获的赫迩蠓在看到悬浮在以辰手上那枚玲珑剔透的结晶时,一直压制的愤怒终于爆发:“卑鄙!” “这是什么话,你抢不卑鄙,我抢就卑鄙了?老铁,你也忒双标了吧。”以辰咂巴着嘴,一副“兄弟别生气,我是在夸你”的样子。 “能不废话了吗?很多人都死在了他们手里。”绮娜对以辰冷冷地说。 “我不朽军团死在你们手里的人就少了吗?道貌岸然,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赫迩蠓又看向以辰,“还有你,黑暗之主,杀得很爽吧?死在你手里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吗!” 以辰被赫迩蠓的话质问得愣了一下,几秒后反应过来,他沉着脸说:“你们是入侵者。” “入侵者。”赫迩蠓扶着紫红镰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冷笑声让人胆寒发竖,“地球就该是你们人类的是吗?到底谁才是自然世界的侵略者?谁才是杀害了自然生灵的刽子手?” “这些高尚无私的话,你还是留给地狱里的人说吧。”清冷的喝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以辰身后飞出,一步跃入空中,高举长剑,劈向赫迩蠓。 正文 第八章 【奥义·冥幕】(一) 光线暗淡,劈下的长剑闪着淡淡黑芒,正是气息古朴的洛剑,而飞出的身影,正是有着“精分神魔”之称的路璇。 米灰色长发扬起,洛剑划过空中,留下若隐若现的黑色光痕,削铁如泥的剑刃朝着赫迩蠓当头落下。 “小小人儿,心倒是挺狠啊。”就在洛剑即将劈中赫迩蠓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响了起来,传进每个人耳中。 一只黑暗形成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抓向路璇,洛剑释放出浓郁的黑光,试图抵挡,但却被大手轻易破开。 黑暗形成的大手一把抓住路璇,将其粗暴地甩了出去。 在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时,以辰就动了,手握乌黑色圆状剑把,剑身一震,【道剑·夜束】发出嘹亮的剑鸣。 一道黑色剑光劈出,沿着地面袭向斜前方凭空出现的黑暗人,所过之处,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散发着幽深气息的裂缝。 面对袭来的黑色剑光,三米高的黑暗人升入空中,然而剑光在以辰的控制下,也离地而起,追向空中的黑暗人。 “阴魂不散吗?”黑暗元素汇聚,一把黑色光剑在手中形成,吞噬着四周的光线,黑暗人身形一动,就迎上剑光。 轰! 黑暗人与黑色剑光撞击在一起,低沉的轰鸣声中,一股黑色光波在空中荡开,被光波扫荡过的地方,无不暗淡下来。 当光波消散后,光亮恢复,撞击处,黑暗人依然立于空中,只不过原本三米高的伟岸体型此时却缩小到了两米。 “半步黑暗之体,你的进步还真是令人吃惊啊。”平静的中性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波动。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带来的压力,新秀不会让我去那种好地方,那种经历可真算得上水深火热了。”以辰盯着黑暗人,微眯的眼中闪过怀疑,部分目光开始扫视四周,警惕着什么。 在他的感知中,黑暗人并非实体,或者说只是黑暗王殿制造出来的一个吸引注意力的假身,那不是黑暗王殿,真正的黑暗王殿一定藏在暗处! “终于看出来了啊,还以为你永远都发现不了呢。”发现了以辰的异样,暗王的声音忽然在这片空间响起。 从以辰的表现来看,对方已经看透了黑暗人的本质,既然被发现,再装下去也就索然无味了。 以辰聚精会神,捕捉声音来源,可声音飘渺,四面八方都有,他一无所获。 这就是黑暗元素的诡异,哪怕现在的黑暗王殿不是他的对手,可在实力无法做到绝对压制的情况下,对方想要避而不战,他也束手无策。 如果是真正的黑暗之体,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将敌人从暗中揪出来,可小成的黑暗之体,还无法让他做到这一步。 而一旦黑暗王殿恢复了大部分力量,那时就算他有真正的黑暗之体,也无可奈何。 作为黑暗的执掌者,不论是黑暗之主还是黑暗王殿,都已经算是这世间最难缠的敌人之一,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就算彼此对上,在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一方想躲,另一方也无计可施。 “做个交易如何?将‘欧核之心’给我,我放你们的人走。”暗王飘渺的声音传来。 “这句话貌似该我来说才对,如果你还想让那几个鬼一样的家伙活命,就赶紧带着他们滚。”以辰瞥了眼赫迩蠓等人,对不知藏在何处的暗王说,“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那时没有杀我,是不是很后悔?” 暗中的声音缓缓地说:“的确,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做我对手的资格,不过如果你以为这就有了跟我谈资格的条件,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话音落下,一只黑暗形成的大手再次凭空出现,没有再抓向路璇,而是一掌朝人群密集处拍下,阴暗的气息仿佛幽冥的召唤,森寒沉重。 这一掌要是拍下,皓月武装和珠星武装至少死伤十数人。 “如果这就是你的手段,那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说话的工夫,以辰已经出现了黑暗形成的大手下方。 铮! 【道剑·夜束】发出清脆的剑鸣,在切刃剑尖刺中大手的一瞬,无穷的吸力产生,本质就是黑暗元素的大手顷刻间瓦解,被【道剑·夜束】吸收。 然而,就在以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凭空出现的大手上时,一点黑芒从另一个方向骤然显现,刺向一名珠星队员。 当发现那点黑芒时,以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经历了残酷拼杀都没有染上鲜血的青蓝色作战服上,胸前部分,多了一个小指肚一般大的黑点,随后砰的一声,那名珠星队员倒在了地上。 “你!”以辰冷视着空中,对暗王卑鄙的手段愤怒不已。 “不要以为力量有所提升就可以为所欲为,虽然现在的你实力在我之上,但要比对黑暗的理解,你还差得远。想要知晓黑暗的真谛,再磨炼一阵子吧。”暗王似是在嘲笑,又似是在告诫。 噌! 锋利的剑刃轻易刺透地面,将【道剑·夜束】插入地面,以辰直接盘膝坐下,包裹全身的黑色剑息急速闪烁。 嗡! 一道黑色光柱自以辰身上,冲天而起,刹那间就达到了数百米高,并且还在疯狂拔高,一副不把天捅个窟窿誓不罢休的样子。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安静又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万马奔腾般的巨大声响却在每个人心中响了起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前方望去,只见视线尽头,与天相接的大地上,无边无际的黑滚滚而来,翻腾的黑暗如千军万马在苍茫大地上奔袭,树木、山坡、草地……皆被黑暗践踏、摧毁、吞没,整片天地都在黑暗大军的铁蹄下黯然失色。 暂时击退晨韬和本,一头银发的亚当看向那屹立天地间的黑色光柱,顺着光柱下移,望见了已经占据大片陆地正朝着悬崖边吞没而去的黑暗。 银光充斥双眼,透过光线暗淡带来的层层阻碍,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渺小如黑点的“始作俑者”的人影身上。 “剑息竟然没有虚浮的迹象,这家伙……妖孽吧。”震惊的亚当不自觉地低声说。 要知道,就算借助雷池纯净的能量,他增强的剑息也有些许虚浮,在“超线”中待了半天,他才稳定了剑息。 如果让安德烈、方晓岚等人知道,亚当为了尽快稳定剑息,在“超线”进行极限运动,必然为他的行为感到疯狂。 “超线”里可是有着浓郁的风元素,他这位雷电之主在那样的环境下进行元素刺激,很可能引起风元素流的暴动。 “新能源线”爆炸的威力就已经不亚于一枚T.NT当量千万吨的核弹,而“超线”,作为超闪高铁的头号招牌,比“新能源线”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一旦爆炸…… 黑暗大军逼近,没有震动,没有声响,然而,这死寂一般的氛围更是加深了人们内心的恐惧,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跨度式的成长,转眼就是麻烦。”中性的声音低声说,但言语中不仅没有犯难的味道,反而有着少许莫名的欣慰。 随着声音落下,只有两米高的黑暗人蜷缩起来,黑暗元素被压缩,在众多视线已经无法捕捉到昏暗环境下,黑暗人缩小为了一个黑色光球。 光球如呼吸般向内一缩,下一秒,犹如受到挤压的皮球,剧烈反弹,轰的一生,爆裂开来。 无数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洒在了地上,似软体动物蠕动,彼此相连,拉长、延伸。眨眼间,一堵由黑色光膜组成的墙围绕着悬崖边成型。 薄薄的墙体不足一厘米厚,真的只有一层光膜,如果不是出于对三王殿的信任,纤薄的墙体绝对让赫迩蠓等人怀疑这是丢弃他们走的过场,看似保护他们,实际不过装装救人的样子。 事实上,赫迩蠓等人高看自己了,以辰这用力不小的一招,目标根本不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直没有现身的黑暗王殿。 杀赫迩蠓等人,压根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黑暗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充斥空间每个角落,他这么做,是为了找出藏在暗中的黑暗王殿,只要将力量挥洒到空间每一处,黑暗王殿再动手,他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保护众人并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轰! 滚滚而来的黑暗如洪水猛兽,撞上了纤薄的黑色光墙,光膜被向内撞出巨大的弧度,犹如臃肿的胖子挺起了圆滚滚的肚子。 赫迩蠓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光膜裂开,沦为黑暗大军铁蹄下的尸体。 从黑暗之主出现,赫迩蠓就意识到了这次“表演”出现了意外,而当支援而来的殿卫大军全军覆没时,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神的到来。 死亡的气息如彻骨的寒流,渗透身躯的每处骨骼。 尽管不畏惧死亡,但他不甘心如此潦草地死去,身为不朽军团三大将领之一,他赫迩蠓死之前必须在不朽军团的历史上留下最光荣的一笔战绩! 正文 第八章 【奥义·冥幕】(二) 看起来脆弱无比的光膜却出乎意料的坚韧,竟暂时挡住了气势汹汹的黑暗洪流,并且在以辰的感知中,光膜竟然在吞噬黑暗的力量! 不需要借助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也能做到吞噬力量吗!以辰有些骇然, “同源之力,过犹不及。不只是黑暗元素,其他元素乃至任何一种力量,都必然遵循大道规则。”轻嘲的话语给了以辰解释。 藏在暗处的黑暗王殿,气息有了大幅减弱,那是力量消耗过多的表现。显然,为了不让以辰尽数掌握这片空间,本就处于下风的黑暗王殿又付出了不少代价。 既然黑暗元素奈何不了你,那就…… 一抹黑光从眼底闪过,以辰眼帘低垂下来,身上的黑色剑息亮了起来,【道剑·夜束】高举,切刃剑尖直指天空,本就昏暗的天此时变得愈发阴沉。 剑脊上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闪着幽光的黑色珠子好似一只邪恶的眼睛,【道剑·夜束】释放的黑光变成了紫黑色,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黑暗洪流突然安静下来,就近的三千英亩范围内,洪流那庞大的漆黑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为紫黑色,同时,一股可怕至极的气息弥漫而出。 【奥义·冥幕】! “九幽之地,万物同源,来自冥上的……幽冥之力啊。”暗中的人轻声说。 紫黑色洪流下,吞噬了不少力量变得极为坚韧的光膜却如春雪般消融,不仅如此,被洪流笼罩的大地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炙热的暖流顺着脉络传到全身各处,整个身体的温度急剧升高,如同一个火炉,此刻的以辰表情有些痛苦,但浑身气息却发了疯似的攀爬,所带来的雄厚威严令他附近的人不自觉颤抖着后退。 精气神瞬间达到前所未有的极佳状态,全身细胞似乎都活跃起来,肌肉抖动,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量,那种充盈的状态令以辰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喊。 “他怎么了?”班世看着异样的以辰,问绮娜。 “不知道。”绮娜摇了摇头,看到以辰的威严已经影响到这边,对班世说,“让所有人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所有人,后退!与黑暗之主保持距离!”班世对着众人挥手。 略显混乱的阴暗环境下,三个殿司已经死去,变为黑色雾气,渐渐消散,一小片黑暗趁着众人无暇顾及的时候降临,笼罩赫迩蠓。 在看到以辰的目光投向了被黑暗笼罩的赫迩蠓时,暗中的声音传来:“来日方长,就不留了。” 说着,黑暗裹着赫迩蠓直冲天际,就要离去。 “想走?”冷哼一声,黑影一闪,以辰从原地消失,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那小片黑暗的正上方。 轰! 右拳悍然轰出,紫黑色光束从拳头上爆发而出,贯穿空间,宛若毁灭之光,喷射向包裹赫迩蠓的黑暗。 “唉——”一声叹息,黑暗上方,一个身影凭空显现。 那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修长身影,依旧被黑暗包裹,是彻头彻尾的黑暗人形象,但已经能勾勒出少许五官特征,尽管仍然辨别不出性别和容貌,却明显比原本的黑暗人更具人形。 黑暗人抬起手,点点紫黑色光芒浮现,吸收着四周的光线和空气,变得愈发明亮。 “去。”光点形成的紫黑色光梭被黑暗人屈指弹出。 嗖! 破空声中,紫黑色光梭切割开空间,射向喷射而来的光束,吸收沿途的光线和空气,形成一片昏暗的真空地带。 一声低沉的音爆,光梭与光束撞击在一起,爆炸中紫黑色涟漪荡开,光梭的爆炸仅换来了光束的短暂停滞。 摧毁光梭,紫黑色光束击中黑暗人。顿时,紫黑色流光飞溅,光束如落地的烟花,打在黑暗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飞溅的紫黑色流光中,黑暗人的身体逐渐消失,由四肢到胸腹,最后是头部,直至完全消失。 出现不到三秒,黑暗人就被霸道的紫黑色光束灭掉了。 暗中本就大幅减弱的气息这下彻底萎靡,这被光束摧毁的第二个黑暗人,不是黑暗王殿的假身,而是自身力量凝聚的分身。 分身纵使不强,也有他一部分核心力量,如今被毁,他本体自然受到了牵连。 核心力量的损失,如果不走捷径,想恢复,必然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和很大一部分精力,这次他绝对是吃了一个大亏。 好在,光梭和分身阻拦了以辰一瞬,让赫迩蠓躲过了光束的轰击,不然此时的赫迩蠓已经成了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可怕的能量光束可以轻易贯穿他的胸腹,融化血肉和骨骼,在他身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 这还没有完,就在以辰又要动手的时候,悬崖边忽然传来惊叫声,黑暗如烟,从地面渗出,如毒瘴萦绕着新秀众人,并且“毒瘴”的颜色正向着紫黑色转变。 身为黑暗之主,以辰最清楚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的可怕,那根本不是流失之力,而是幽冥之力,同化力量的幽冥之力! 在见到“毒瘴”颜色转变的一瞬,救人心切的以辰就果断放弃了赫迩蠓,俯身直冲悬崖边的俱乐部众人而去。 而赫迩蠓,在以辰离开后就被黑暗救走,离开了这危险四伏的是非之地。 实力在自己之下的黑暗王殿,不现身就从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不得不说这对以辰是一种耻辱,但现在的他顾不了这多,因为稍一耽搁,悬崖边的俱乐部众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幽冥之力,同化力量,这力量,可以是生命力,也可以是物质,万物同源,都是力量的表现形成。最为可怕的是,幽冥之力会将同化的力量会以补给的形式反馈给其主人,为其主人补充能量。 只要消耗的力量低于同化的力量,在幽冥之力源源不断地同化下,黑暗之主、黑暗王殿就能无时无刻不保持最佳状态。 这就是幽冥之力,是真正的毁灭之力! 从某种意义上讲,能掌控幽冥之力的黑暗王殿和黑暗之主才是世界的敌人,因为他们以世界为食,同化一切! 【道剑·夜束】被一把抛出,悬浮于新秀众人上空二三十米的地方,无形的吸力产生,萦绕悬崖边的“黑烟”争先恐后地朝如邪恶眼睛的黑色珠子涌去。 片刻,就将“毒瘴”解决。 一招手,【道剑·夜束】倒飞回手里,握住圆状剑把,以辰再望向天空时,笼罩赫迩蠓的那小片黑暗早已不见踪影。 身体肿胀,一身力量过度充盈着身体,以辰急需找一个宣泄口。如果不将多余的力量释放出来,身体难免承受不住,他可不想再尝受皮肤龟裂之痛。 最终,高空打斗产生的绚烂“烟花”吸引了以辰的注意,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银一蓝两个正与亚当激烈交手的光影上。 “就你们了。”说完,以辰就暴射出去,全身亮起紫黑色光芒,宛若流星,逆行划向天空,直逼高空战圈的同时对着亚当大喊,“闪开!” 只愣了一秒,亚当就化为一道银光,闪身后退。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又弄什么幺蛾子,但后退总没错,毕竟远离那不靠谱的家伙就相当于远离危险。 足足后退了数公里远,他才停下,望着那团如流星般耀眼的紫黑色光芒,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神情凝重。 这家伙该不会进塔一趟就凝聚出了真正的黑暗之体吧?亚当惊疑不定。 隔得极远,两道紫黑色光束就如暴躁的长龙无声嘶吼着撕裂空间,轰向晨韬和本。光束非常快,当两人反应过来时,距离已经不过百米,仓促间施展手段抵御。 水、雷电两种元素汇聚,形成明亮的光盾,一面光盾上有宝蓝色冰晶凝结而成,冻结空间,一面光盾上有雪银色电弧肆意跳动,引动四方。 轰!轰! 紫黑色光束轰击在两面光盾上,强横的能量碰撞直接造成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四周席卷,光盾与光束碰撞处,紫黑色、雪银色、宝蓝色,三色流光如火星飞溅,使得周围的空间都模糊起来。 立于空中的光盾被光束轰击得飞速后退,并且在能量抵消下急剧减小。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完全是纯粹的能量轰击,只凭着幽冥之力同化的力量,以辰就稳稳压住了雷电和水两尊王殿,虽然这两个家伙目前的状态并不好。 当战圈完全转移到了高空,悬崖边,笼罩大地的黑暗失去了力量源泉,开始缓缓褪去。而黑暗的褪去,令震撼的场景终于展露在人们的视线里。 那原本被紫黑色占领的三千英亩大地,此刻犹如刀削一般,草地、山坡、树木……目之所及,一切事物都不见了,广袤的大地一马平川,平整光滑的切面让人毛骨悚然。 三千大地,一朝荒芜! 并且,绮娜等人骇然发现,面前的大地变低了,悬崖边的他们就像是站在了盛大赛事的观众席上,没有雀跃,没有欢呼,惊骇的情绪如幽灵,附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正文 第八章 【奥义·冥幕】(三) 数千米的高空,一面光盾后,晨韬一双闪烁着蓝光的眼睛望着紫黑色光束袭来方向的那个光影:“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强了?” “这不正合我们的意吗?准备走,不然等我那位表哥压上来,我们还真有可能被留在这里。”本说,他身前光盾减小的速度比晨韬的快得多。 “好。”晨韬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向天空。 “可惜了,原本想着给表哥用的。”看着晨韬抛出去的东西,本有些失望地说。 “那是什么?”望着一个逐渐明亮起来的东西从晨韬所在的光盾后飞出,远处的亚当自言自语。 伴随着悠扬的轻吟,一枚拳头大的白色石头被晨韬抛到更高的空中,上升过程中,石头表面变得光滑通透,白光散发,愈发明亮。 嗡! 白净如奶的涟漪荡开,一圈接着一圈扩散,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所过之处,黑暗却仿佛遇到了天敌,尽皆退避。 眨眼间,白色涟漪就布满了天的镜面。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似雷声,却比雷声更响亮,白色涟漪的波动变得剧烈,整个天的镜面都变得起伏,好像有什么怪物要从这天的湖泊里出来。 “光明之力!”望着那如奶油卷的天空,以辰如遭雷劈。 下一秒,更加震撼的画面出现,只见五道白色光柱从波动剧烈白色涟漪中伸出,近百米的光柱伸出后是宽厚的白色光面,那赫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光手!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似乎响起了古老又浩荡的梵音,如世界末日的号角,震颤人心。 “光明王殿。”亚当轻声说。 轰! 缓慢下落的光手骤然加快,带起阵阵光影,瞬间就拍碎了紫黑色光束,朝着光束下方的光影落去。 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举起【道剑·夜束】,以辰就被光手拍中。 近万米的高空,一只巨大的白色光手拍着渺小的紫黑色光影急速下降,无视风的阻力,拍向深蓝色的大海。 轰! 平静的大海忽然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紫黑色光影被白色光手拍入深海之中,无数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入光手拍出的凹陷海坑。 还没有完,接触海面的瞬间,白色光手就化为液体融入这片海域。没有人看到,在接触海面的一刹,白色变了颜色。 轰!轰!轰…… 大海怒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成吨的海水接连爆炸,白浪如被大海镇压之魔的手一只又一只从海面伸出,攀升到上百米的高空。 受此一击,以辰,生死未卜。 “好浓郁的光明之力,光明王殿的实力……”亚当一对眼睛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在大海气消不久,白色涟漪破碎,化为漫天白色光点,又从光点变为白色光晕,充斥天空。 阳光一缕,又一缕,天空丢弃了阴暗的包袱,恢复以往的湛蓝,以往的明朗。 距离悬崖极远的海域,两个光影正背对悬崖方向在海面上空急驰,风啸声中,留下冻结空气的蓝色光痕和噼啪抽打空气的银色光痕。 “二哥那一招,足够以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喝上一壶了。”晨韬随手朝大海一招,少许海水涌起,化为纯净的透明色从发间而过,将蓝色短发冲洗得干净整齐。 “可惜没有用在表哥身上,趁着还不能完美施展奥义,二哥应该能给他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本按着胸口,掌心银光闪烁,平息着伤势的“叫嚣”。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四哥你实力恢复了,亲自教训亚当那个臭屁的家伙不更好吗?”晨韬笑着说。 “是吗?我怎么听三姐说你才是新秀那些人里最臭屁的?”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晨韬笑容一僵,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到借口:“我,我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对,就是掩人耳目,况且我又不是新秀的人,新秀那破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我尤图嘉羙吷这尊大佛?” 说到最后,他咧嘴一笑,牙上有蓝色光点乍现,令其笑容显得甚是冷冽。 对于晨韬的话,本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四哥,我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吧。”晨韬识趣地转移话题,解释一句就行了,多说下去只会在四哥面前出糗。 “挺真的。”本点点头,“那位黑暗之主挺厉害的。黑暗之体,还真是出人意料。幸好今天准备得充足,不然我们恐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是啊,不过好在我们多留了一手,二哥有先见之明啊。这下好了,他们多了一位帮手,就更不会怀疑什么了。”晨韬一笑。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想过拿到“欧核之心”,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是把“欧核之心”送到真正对的人手里。 只不过,他们原本计划是杀光除了亚当外的所有人,最终他们两人败在亚当手里,由亚当亲自将“欧核之心”夺回去。 可惜意外总是层出不穷,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蹦出一个实力方面的暴发户,差点让他们吃了大亏。 “为了将‘欧核之心’送入雷神岛,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亚当表哥万不要让我失望可好啊。”本说,他有点担心亚当不会问以辰要“欧核之心”。 “要我说,就该杀了那个叫‘利’的妞儿,弄这么麻烦的一出戏,都是拜她所赐。”晨韬呲了呲牙。 “杀她可以,先把晨悦彤解决了。”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呃——”晨韬错愕地看着他,惊奇的目光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四哥,你不会也——是宿主的影响?” 本瞥了他一眼说:“你叫什么?” “晨韬啊。”晨韬下意识地说,刚说完就捂住了嘴。 本看着他耸耸肩:“宿主和道剑对我们的影响大不大还需要我跟你说吗?另外,我们这算好的,三姐她受到的影响——” 话没说完,本就闭嘴了,因为他面前的空中,一小片黑暗突然降临。 晨韬也发现了黑暗,立即闭上了嘴,甚至将头扭向一边,仿佛在用行动表明旁边这个家伙的多嘴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三,三姐。”本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一声轻哼,一身紫红色衣袍的赫迩蠓从黑暗中飞出,被扔向本。 不敢有丝毫怠慢,本立马将人接住,提溜到身后。 没有声音传来,在扔出赫迩蠓后,那小片黑暗直接原地消散。 “看来三姐脱不开身,也是,这时候离开免不了引人怀疑。”说着,晨韬瞧向被本提溜着的赫迩蠓,“三殿司,够狼狈的。” “四王殿大人,五王殿大人。”感受到晨韬戏谑的目光,赫迩蠓恨不得把头低进海里。 “没必要这个样子,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被表哥教训了一顿呢。”本低头瞧了眼赫迩蠓,淡淡地说。 “下次我一定雪此耻辱!”赫迩蠓沉声说,一对黑黄色眼睛中燃烧起熊熊斗志。 “还是算了吧,你可别给我添麻烦。三殿司,我跟你说,无知不是你的错,但无知又无脑,就是你的不对了。”晨韬拍着赫迩蠓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赫迩蠓被晨韬说得一时愣住了,不知道五王殿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是被嫌弃了吗?身为不朽军团排名第三的高手,自己有那么弱吗? “自己走。”本放开了提溜着赫迩蠓的手,不再停留,电光一闪,离去。 不敢懈怠,赫迩蠓手一挥,紫红锁链从袍袖中飞出,双脚踩在上面,紧跟在踏浪而行的晨韬后面,追向已经飞出很远的银色光影。 “好痛啊。”金黄色的海边沙滩,从拍打沙滩的海水中走出来,全身如同散架般的以辰右手按着左肩,龇牙咧嘴,忍受着疼痛。 光明本就克制黑暗,再加上又是白天,天不时地不利,面对光明王殿强力一掌,猝不及防下的他直接被拍进了海里。 那种深度,至少也有三十米了,要知道那可是海里,海水的阻力之强是无法想象的。 “光明王殿怎么会出现?”以辰紧皱着眉头,又怀疑到了光头男人和白人大叔身上,难道他们将光明之剑择主的消息瞒下了? 就算光明之剑择主,光明王殿也不可能有这种实力啊,从那白色光手的威力来看,光明王殿至少恢复了八九成的力量。 种种疑问充斥在以辰脑海里,令他头大。 “没死就好,要是在光明王殿没有现身的情况就被对方一掌拍死,你这黑暗之主就彻底在俱乐部‘出名’了。”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以辰抬头,看到走来的亚当,为对方能这么快找过来感到惊讶。 亚当似是看出了以辰内心的疑惑,同样不解并且已经询问了迈克尔的他说:“我问过塔主了,剑轴正常,没有道剑择主。” “剑轴?那是什么东西?” “我来不是为了回答你问题的,你只要知道光明之剑没有择主就可以了。”亚当那一头已经变回金色的短发微微晃动。 “俱乐部的秘密果然多。”以辰嘀咕,尽管早就知道俱乐部有办法知晓道剑择主的消息,可心里还是免不了感到震惊。 亚当不说话,静静看着像是在发呆的以辰。 回过神来,以辰抬头迎上亚当的目光:“你火急火燎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没有火急火燎,但看你有没有死是真的。” “难得你这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公子哥关心,谢谢啊。”以辰笑着说,只不过疼痛下的笑容都显得有些病态。 “不要多想,你死没死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怕‘欧核之心’丢了。”亚当表情平淡地说。 被气得牙痒痒的以辰没有指着亚当的鼻子骂,而是咧嘴笑笑:“还真不是你说的这样,‘欧核之心’在我手里,所以如果你关心‘欧核之心’的话,我死没死还真跟你关系不小。” 亚当目光平静地审视了他一番,转身朝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林子里聊。” “你是要跟我钻小树林吗?不好意思,我对男人没兴趣,如果你有这种嗜好,又非要从自己人里下手,我推荐你找莫凯泽,他对——” “不想被当成怪物,就跟我走。”亚当直接打断了身后的话唠。 经亚当一提醒,以辰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此刻正以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甚至有人已经拿起手机对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打开了相机。 也是,任谁看到一个人从海里走出来,都会好奇。 “你说得……有道理。”以辰潦草说了一句,立马跟上亚当,在众多视线聚焦下尴尬离场。 走进阴凉茂密的槐树林,以辰跟在亚当后边,一边打量着他背影一边满是怀疑的口气说:“你实力不该那么弱,气息给人很危险的感觉,打起来却软弱无力,披着羊皮的狼?” 走在前面的亚当额头青筋跳动,这家伙是在嘲笑他吗?想他也是能凭着自己努力爬上晨曦队长的人,何时被人如此嘲讽过?简直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绝对会把这家伙剁碎了喂鳄鱼,不,像这种血肉都散发着恶臭味的家伙,鳄鱼都不会下嘴。 “喂,你怎么不说话?”以辰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危险的边缘。 “还没有巩固好!”沉着脸解释了一句,亚当快步朝槐树林深处走去,毕竟树林外围有被路人发现的可能。 “果然,拔苗助长不是什么好事。”以辰耸耸肩。 听到这话,刚走出几步的亚当险些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放心大兄弟,我不会像你那样的。打了那么久的基础,我这也算是厚积薄发。”以辰拍着胸脯,仿佛在说老哥我稳得很。 亚当觉得再让这家伙说下去,自己就算摔不倒也要被羞辱倒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吧,他心说。 “怎么不走了?继续走啊。”见亚当忽然停下脚步,以辰一愣。 铮! 不等以辰开口再说下去,剑鸣声响起,银光自安静的槐树林中亮起,【道剑·鸣启】架在了以辰肩上,布满细密齿痕的锋利剑刃与其脖子只有短短一公分的距离。 “嘶——” 正文 第九章 少族长的婚事(一) “要东西就要东西,干吗动手啊?”灰头土脸的以辰悻悻地跟在亚当后面,来到令行部正在休整的高地上。 槐树林里,他和亚当打了一架,准备说是他被迫与亚当打了一架,两人都没有使用道剑和剑息,完全是肉搏。 结局非常明显,不借助道剑和剑息力量的他,压根不是亚当的对手,不论是从元素之体对体魄的增强程度看,还是从格斗技巧讲,他都成功了,成功地完败。 话说回来,就算双方使用道剑和剑息,他貌似也不是亚当的对手。 可恨又可气,靠!憋屈不已的以辰在心里大喊发泄负面情绪。 “为了让你小子认清现实,拳头是最能让你乖乖配合的,不是吗?”怕身后的小子耍诈,亚当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欧核之心”。 他找以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欧核之心”,进槐树林是防止以辰不配合时自己又不好动手的情况发生。 不过,以辰的嘴将槐树林的作用硬生生改了,原本打算先礼后兵的他被气得直接动手。 高地上,一众令行部成员坐在地上,远比新秀多的一群黑衣人将大半个高地占满,少数人正提着医疗箱救治轻伤员,重伤员已经被直升机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牺牲的令行部成员的尸体也被直升机载走了,他们会被送到里尔的机场,从里尔返回远在澳大利亚的俱乐部。 见亚当和以辰走来,高地中央的几人停止了交谈,快步出来。将此地封锁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自行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足供十人进出的路。 看着当先走来的那个有着一头紫红色长发的年轻白人女子,亚当打招呼:“利轩主,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想不到这次见面……会以这种形式。”利不动声色地说,让人很难看出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形式没什么不好的。”亚当故意掂了掂手里的“欧核之心”,让白雾升腾的结晶愈发显眼。 “是,这里的事我都知道了,虽然俱乐部损失不小,但敌人付出的代价更大,这场短暂的战争是我们取得了胜利。”利点点头。 “关键的话,利轩主貌似忘说了。”亚当将“欧核之心”托到与胸齐平的高度,“它没有落在王殿手里,是我们最大的胜利。利轩主,你觉得呢?” 细微的精光从利眼底闪过,压下焦急,她平淡地说:“没错,只要‘欧核之心’不落在敌人手里,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儿,她看向身后单氏家族的总管,文质彬彬的西装老人连忙将准备好的金纸用红木托盘递给自家大小姐。 “这是我单氏家族对俱乐部的一点谢意,感谢俱乐部帮我单氏家族夺回了家族之宝。”利微微一笑,将金纸递给亚当。 亚当没有接,反而装出一脸好奇的样子瞅着金纸:“能被写到御庭金纸上的东西,那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了。不过……拿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东西感谢我,利轩主是不是用错方法了?” 说到后面,亚当已经抬起了头,眼中的好奇被平淡替代。 “奥古斯丁少族长希望我单氏家族用什么感谢?”利俏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她就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好说话。 “用它就不错啊。”亚当朝“欧核之心”抬了抬下巴。 “你!”仅有的一点笑容也从利的脸上消失。 “怎么?生气了?利轩主还是不够沉稳啊,这可不行,要是被你们家族那些老头知道了,怕是该质疑你适不适合再在轩主的位子上坐下去了。”亚当说。 从利走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欧核之心”上,看似表现得很平静,随意的扫视也让人很难察觉出什么,但实则,这里最着急的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轩主了。 很正常,毕竟“欧核之心”是单氏家族先发现的,并且已经在单氏家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被单氏家族看成了自己家的东西。 可惜,天地核心这种东西可不是谁先发现或在谁那里待的时间长就是谁的。 “亚当,没必要激我,就算你成了雷电之主,话语权也大不过你祖父。”面对亚当的轻嘲,利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被影响。 “利轩主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说与你平级的是我那位有着轩主身份的祖父,我不够资格。”亚当挑了下眉,“可惜,利轩主你错了,我这次代表的不是新秀,是奥古斯丁。现在,是奥古斯丁家族与单氏家族的对话。” “如果你们都是代表家族来的,那我只能作为俱乐部的发言人出面了。”一直站在后面的绮娜走出来,担心罗诚的她神色有些疲惫。 “黄昏队长这个身份,代表令行部还说得过去,代表俱乐部的话,说实话,差了一点。”亚当显然不想再多一个“欧核之心”的竞争者。 “如果安德烈死了,她会是下一任令行部执行主管。”利看了亚当一眼,淡淡的目光似是在讽刺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令行部预备主管,原来是有这么个身份。”亚当有些意外,再看向绮娜时眼中明显多了丝郑重,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的事?” “你去中国前。”绮娜承认了这个事实,也承认了“令行部预备主管”的身份。 “恭喜。”亚当说,他没有怀疑绮娜能成为令行部预备主管是因为与安德烈的特殊关系,在俱乐部任人唯亲,没有一手遮天那个能力是做不到的。 “现在我该有参与的资格了。”绮娜看向亚当。 “当然,公平竞争,大家都该有机会。”亚当微笑说。 “亚当,这是我单氏家族的东西!”利柳眉蹙了起来,声音低沉,面露不悦,她非常不喜亚当这句话,甚至是厌恶。 对利发冷的目光视而不见,亚当摇头说:“天地核心可不能成为私人财产,‘欧核之心’代表着欧洲,难不成利轩主想说整个欧洲都是单氏家族的?” “你!”利被气得酥胸起伏,如果不是知道弩箭对面前这个家伙无效,一箭射死他的心都有了。 “俱乐部的人不能白死,况且两位不要忘了新秀存在的意义,把‘欧核之心’交给俱乐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从宋峰手里接过发带,绮娜将一头粉色长发扎起。 原本跟在亚当后面的以辰此时早已失去了身影,他躲在十数米外一个黑衣人的身后,悄悄看着逐渐从交谈变为争执的两男一女。 “内部战争,那几尊王殿用的不会是离间计吧?”以辰嘀咕说,见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黑衣人扭头看来,他连忙投去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哥,我就躲一会儿。” “就算把‘欧核之心’交给俱乐部,俱乐部也带不回澳洲。”亚当反驳绮娜。 “俱乐部的力量范围你很清楚,不要说欧洲,就算是南极,对新秀来说都不是问题。”绮娜注视着亚当手里的“欧核之心”,“只要你们没有异议,我马上就联系约翰逊塔主,集结俱乐部在欧洲的所有力量。” “我反对。”利第一个说。 “我也不是很赞同。”亚当不疾不徐地说,“如果说俱乐部不是想把‘欧核之心’带回澳洲,那么——我想问问戴维斯队长,在欧洲有哪个家族或组织的财富比得过奥古斯丁吗?当然了,如果戴维斯队长觉得我谦虚了,也可以从世界各地找一找,尤其是非洲那些部落酋长,听说他们是最富得流油的一群人。” 利俏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冰霜:“钱多不代表奥古斯丁家族能为所欲为!况且,奥古斯丁家族莫不以为实力真的可以横压单氏家族了!” 说到最后,手里的御庭金纸被她一巴掌拍在了红木托盘上。 收到指令的西装老人举起了右拳,唰唰唰,动作和声音一般整齐划一,一把把全自动手枪被黑衣人掏出,森冷的枪口对准包括以辰、亚当、绮娜在内的新秀众人。 宋峰举起了双手,不是投降,每只手里都攥着一颗单兵手雷,布莱恩也举起了手,手里同样有两颗单兵手雷,紧接着是弗洛里德和一名名皓月、珠星队员。 一时间,局面变得剑拔弩张。 无动于衷的只有路璇,她依旧坐在地上,对指着自己的枪口视而不见,咬了一口压缩饼干,自顾自地休息。 “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行为。”班世食指点了点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的手枪,眼中有凶光露出。 “利轩主,三思而后行。”绮娜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指着自己的手枪所影响。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单氏家族不过是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没有什么错,就算到了轩会上,我也会这么说。”说着,利把手伸向亚当,“把‘欧核之心’给我。” 亚当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扭头一脸兴趣地看向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黑衣人,“利轩主,他们敢开枪吗?” “你大可以试试,虽说子弹奈何不了你这位雷电之主,但他们呢?就算有阿瑞斯果实或树汁强化剂对体质的强化,他们的脑袋也不能无视子弹吧?”利看着绮娜等人说,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危险。 对于在场的皓月、珠星队员,她没有在意,单氏家族的手下常年使用雷液强化剂,实力不比皓月武装和珠星武装弱,让她感到威胁的自始至终都是雷电之主和黄昏,还有那位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的黑暗之主。 “利轩主,你这么做是在把单氏家族往火坑里推。”绮娜眸子里的光冷了下来,她不容许令行部的威严受到侵犯。 “是你们在把单氏家族往火坑里推!你知道单氏家族在‘欧核之心’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吗?‘欧核之心’是单氏家族所有的希望!”利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激动地说。 “抱歉,虽然不想看到轩主你这个样子,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亚当摇了摇头,感叹说,“轩主你到现在都没有相信我的话,我这次真是代表奥古斯丁来的,所以你拿俱乐部的人……威胁不了我。” “好啊,那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利直视着绮娜和亚当,寸步不让。 她知道,这个时候一旦表现出了颓势,那单氏家族就真的没有一丝拿回“欧核之心”的希望了。 气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空气清爽,却给在场每一个人都带来了窒息的感觉,唯独亚当表现得风轻云淡。 仅沉默了两三秒,感应到什么的亚当,微笑着:“很不幸,即便我不出手,现在的你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正文 第九章 少族长的婚事(二) 嗡嗡嗡…… 一架架直升机从一个方向飞来,降低高度,快速旋转的旋翼在机身下方刮起阵阵强风,掀得高地上尘土飞扬。 趁着地上的人们用手臂挡住眼睛的时候,一根根结实的绳索从直升机上扔下,一个个身影抓着绳索跳出直升机,索降地面。 人员降落完毕,直升机加大发动机功率,拔升高度,原路返回。 直升机飞走,沙尘稍微减弱,遮挡眼睛的众人就拿开了手臂,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近五百名黑衣人中,多了三十个身影。 七八百人中插进三十个人,这本是很难发现的事,但当插进来的这些人服装统一,与单氏家族和新秀俱乐部的人衣着分明,那么就算这些人不聚在一起,依然分外显眼。 三十名身穿银色西装,留着黑色短发,戴着黑手套的年轻人均匀分散在七八百人的大团体中,每个年轻人身边都有二三十名单氏家族或新秀俱乐部的人。 从数量来看,这不像支援,更像是自投罗网。 看似黑衣人和皓月、珠星队员包围了这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 从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已经将四周的黑衣人和皓月、珠星队员尽数锁定,只要他们敢动手,必将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电银之手!”望着这群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利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 绮娜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美眸中闪着警惕的光,神情变得更加郑重。 “亚当堂哥,我没来晚吧。”清朗的招呼,一个脸上挂有浓浓笑容的帅气年轻人朝高地中央的核心圈走来。 有着长刘海偏分发型的年轻男子跟在满脸笑容的年轻人的斜后方,他是索降下来的年轻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戴黑手套的。 亚当没有说话,走上前来的年轻人看着利和绮娜,礼貌地微微躬身,笑着说:“利轩主和戴维斯队长在这儿呢,新生代电银之手手领奥恩巴卜,失礼了。” “奥古斯丁家族二管家,少族长秘书,琴泰托,见过利轩主,见过戴维斯队长。”跟在奥恩巴卜斜后方的年轻男子微微躬身说。 “奥恩巴卜,奥古斯丁家族仅次于亚当的年轻人?”利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年轻人。 “利轩主谬赞了,比起亚当堂哥,我还差得远。”奥恩巴卜谦虚得不像样子,说完笑呵呵地看向有些蠢蠢欲动的宋峰等黄昏队员,指着最近的三个年轻人,“他们可都是二级电银中的佼佼者,一对一,不比你们弱,所以各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五十人来了三十个,五分之三的电银之手,奥古斯丁家族对‘欧核之心’还真是势在必得啊。”利冷笑。 “不仅如此,一级电银都来了呢。”奥恩巴卜一笑,指着绮娜和班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隆重介绍说,“一级电银,电闪、银闪,他们可是很棘手的,就连我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呢。” 班世擦了下手中的刀,看向那个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年轻人,笑容有点凶狠:“你就是一级电银中的银闪?听说你很厉害,碰一下试试?” “五十回合内解决你。”被班世看着的年轻人一开口就格外霸气。 “要是我呢?”绮娜一双眸子眯了起来,鹅蛋脸上浮现出冷色,此时的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表情冰冷得让人害怕。 “你的对手是我。”有着“电闪”之称的年轻人说,面对绮娜,他无波的脸上多了丝凝重,“不动用雷电之力,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等绮娜说话,奥恩巴卜就摇起头,率先说道:“电闪,不要小看戴维斯队长,就算动用雷电之力,你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能成为黄昏的队长,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亚当目光从“欧核之心”上移到了自己这位堂弟身上,语气变得玩味:“你也小看戴维斯队长了。” “堂哥……”奥恩巴卜错愕。 自己小看了吗?难道自己也不是对手?他显然没想到堂哥对这位将萝莉与御姐风格完美结合起来的戴维斯队长有如此高的评价。 “她可是随时都可能成为令行部主管的人,如果连你都打不过,新秀俱乐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亚当环视这些与自己同龄的族人,“不要以为有雷电之力了就无人可敌,你们也有生命,时机合适,普通人都能轻而易举杀了你们。” 听了亚当这番话,再看向绮娜的奥恩巴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多了隐晦的重视,而包括电闪和银闪在内的其他电银之手成员,也无不多了几分郑重。 “没必要拿我给他们上课,你该庆幸我现在不是令行部主管,不然你就该等着看雷神岛被令行部包围的一幕了。”绮娜冷声说。 亚当点了点头:“我有心理准备,这也很符合你的风格,要说俱乐部最疯狂的几个人,你绝对算其一。只可惜,俱乐部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出真正的你,他们都被你骗了。” 说到这,他下意识地瞥了眼仍躲在一名黑衣人身后的以辰以及不被剑拔弩张的局面所影响一如既往地吃着压缩饼干的路璇。 如果说在场人中还有能对他造成些许阻碍乃至威胁的,那就只有这两人了。 看了以辰一眼,亚当把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女孩,看洛王神套只用了一秒,停留在路璇身上却足足有三秒,洛王神套不简单,能使用洛王神套的人岂不更不简单? 能引导黑暗元素的洛王神套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黑暗属性的海皇三叉戟,而能使用洛王神套的路璇不就是另一个拜恩托了? 那位该不会真存在吧?他不应该是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吗?这小魔女不会是那伏羲氏的后人吧? 要不要跟路副塔主说说,让他领着这小魔女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对,要是亲生的,那路副塔主岂不也是伏羲后人? 再联想到俱乐部那一个个说好听是不同凡响说难听是神经病的不正常存在,亚当忽然觉得“新秀”这个名字起得恰到好处,新秀辈出,卧虎藏龙。 原本对单氏家族大好的局面一下因为突然出现的电银之手而改变,尽管对自己家族的人有信心,但遇上赫赫有名的电银之手,利还是感到了黔驴技穷的无力。 不过很快,利美眸中的光就坚定下来,事到如今,已经没了退路,单氏家族这次已经惹上麻烦,如果再拿不到“欧核之心”,那就是雪上加霜。 就在利正要喊出动手,战争也将一触即发的时候,略有雄浑的嗓音从一处传来:“我说,内斗这种丑事如果被敌人听了去,还不笑掉大牙?我这么一个怕死的家伙,都不如各位窝囊。” “一枚天地核心就能让大家四分五裂,那还不如被王殿抢了去。”另一个声音响起,底气不足又有着焦急和担心,“该死的死,该分的分,我还怎么统领一方,威振天下?” “滚你边儿的狗屁皇帝梦,要我说,你们把‘欧核之心’给我,我给你们卖个好价钱平分。放心,我不多要,就要三个百分点当跑腿费,不,我名字六个字,至少六个百分点。如果你们分不均,多了的可以给我,我肚子大,多少都吃得下,所以……多多益善,嘿嘿嘿……”最后一个声音明显有些猥琐。 很快,一名负责通讯工作的皓月队员双手端着小巧的白色数据腕环,没错,就是端着,因为腕环投射出来的投影如脸盆大,正好在那名队员胸前的位置。 如果画面卡住,绝对会是一张现成且完美的三人遗像照。 “脸盆”上是一架小型客机舱内,不算豪华,但舒适性和私密性还是有的,三个倾斜角度合适的航空座椅上,光头男子、白人大叔、白胡须男。 迈克尔·约翰逊、安德烈·布朗、戈尔曼·布鲁尼,赫然是俱乐部臭名昭著的三鬼。 “约翰逊塔主,你和两位主管的话都有点刺耳了。”利淡淡地说。 “利轩主,抱歉,没有说您的意思,在命轩我还需要您继续支持,怎么会针对您呢?我刚才的话只是说给他们听的,这些小孩子,太不听话了。”迈克尔觍着脸笑。 虽然比利年长,但对方身份摆在那儿了,他怎么敢放肆?何况他说的是实话,在命轩上,他确实不希望也不能失去一位轩主的支持,尤其这位还是新秀史上最年轻的轩主。 年轻,就意味着活得久。 当然,前提是这位以后能别再像今天这样作死,一个字都不敢说的迈克尔只能进行心理活动。 利没有与迈克尔多计较,对方的话半真半假,但真的那部分——迈克尔需要她继续支持——让她很满意。 半真半假,真要透彻,假要显着,这就是势利鬼的精明。  正文 第九章 少族长的婚事(三) “利轩主,若是王殿没有发现‘欧核之心’,‘欧核之心’放在单氏家族也无可厚非,但现在,王殿已经盯上了‘欧核之心’,再将‘欧核之心’放在单氏家族,出了问题,单氏家族承担不起。”安德烈调整了座椅,正襟危坐。 “单氏家族有保护‘欧核之心’的能力。”利不动声色地说。 “如果有能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其实‘欧核之心’能在单氏家族待到现在,已经是命轩的仁慈了。利轩主不要急着反驳,您是否还记得,湮灭台风之后常务轩会上的决定?格子开启全面调查模式,搜集所有关于天地核心的资料和消息。利轩主觉得,格子会对单氏家族那一直蒙着神秘面纱的镇族之宝没有兴趣吗?”说到这里,安德烈就停下了。 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相信利能听出他的意思,格子之所以没有深入调查单氏家族镇族之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是因为利是命轩六大轩主之一。 “好一个仁慈,如今布朗主管都学会用命轩来压我这位轩主了。”利清冷的声音让人听出了丝丝不悦。 尽管表面表现得很不高兴,但心里却难免有些震惊,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轩主的身份并不是万能的。 如果某位轩主牵扯到了重要事件中,在其他轩主全数同意的情况下,命轩有权对该轩主进行秘密调查,这是几乎不被动用以及她都快要忘了的规定。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不清楚自己被调查了,或者说自己身后的单氏家族被调查了。 还好,没有牵扯到更高层面的事,这是她震惊和紧张之余唯一感到放松乃至庆幸的事。 眼睛隐晦地闪了闪,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即便她是命轩的轩主,也不行。 她也知道,这个局面已经是俱乐部对单氏家族最好的了,再坚持下去,整个单氏家族都可能会受到制裁走向衰败,严重甚至可能会就此灭亡。 与看着自己长大的总管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后,利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不甘:“我单氏家族愿意暂时放弃‘欧核之心’的所有权。” 安德烈眉头皱了起来,利这句话看似表明单氏家族退出了,但言外之意确实在告诉众人,“欧核之心”是单氏家族的东西,单氏家族不过是暂时放弃了,时机合适随时都有拿回来的权利。 就在安德烈张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一直拿真丝手帕擦手腕上那款品牌有着百年历史的百达翡丽腕表的戈尔曼伸手拦住了他,笑着对利轩主说:“我们没有意见,并且事后会亲自登门道歉,给轩主赔罪。” 深深地看了这个只要与钱无关就时刻都能笑嘻嘻的布鲁尼主管一眼,利平淡地说:“赔罪就不用了,希望俱乐部能把‘欧核之心’看管好。” 安德烈背对投影,用质问的目光看戈尔曼。 戈尔曼眨了眨眼,用仅能三鬼之间读懂的眼神说:你管她怎么说,只要能拿到“欧核之心”,叫她一声“妈妈”又何妨?还不了解我吗?到了嘴里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去? 安德烈用又冷又讽刺的眼神回应:真以为献献殷勤就能搞定你那学生?别忘了,他可是我未来的女婿! 戈尔曼全然不在意,笑嘻嘻地回应:既然是你女婿,那请问给你这位岳父送礼了吗?桦贾的绝笔《珠兰花》,七十年前刚创作出来就价值三千美元,现在可已经涨到了一亿美元!所以啊,老布朗,不要在我面前得瑟,不然小心我随时教唆我学生把你那顶“未来岳父”的帽子给摘了去。 安德烈得意地冷笑:就凭你?先不说你新收的那位学生听不听你的话,你脑子该不会生锈到已经忘了我们这趟是去做什么了吧?四个字可能摘不掉,前两个字倒是马上快要摘下来了,到时候看看是你这位老师的话好使还是我这位岳父大人的话语权大,哈哈哈…… 见身旁两个家伙无声地吵起来,迈克尔只能从他们那里接过话题。 “利轩主,看管的义务可不会落在俱乐部头上,那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事。”他笑着对利说,言外之意很清楚,“欧核之心”交由奥古斯丁家族看管。 这次不仅是利,就连绮娜和亚当都愣了,奥恩巴卜以为是堂哥的功劳,下意识看向亚当,却见自己这位堂哥也是一脸愕然。 “大家不用表现得这么惊讶,在欧洲没有比雷神岛更安全的地方,况且奥古斯丁家族的雷池能掩盖‘欧核之心’的气息,是绝佳的藏匿之地。”迈克尔补充说,“这也是常务轩会的决定。” “约翰逊塔主,我这个轩主在命轩是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利看似自嘲地质问。 “不敢,谁也没有那个权利和胆子,只是在这件事上,利轩主您可能会受到一丁点儿的限制。”迈克尔表现得很是为难和愁苦,“利轩主您见谅,毕竟是命轩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利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戈尔曼不再搭理满脸怒色的安德烈,摆着笑脸对利说:“轩主放心,东西不会白放在他们那里,我已经跟奥古斯丁轩主谈好,奥古斯丁家族会支付给俱乐部和单氏家族大笔看管费。” 他没有说这笔费用实际是同意奥古斯丁家族在不对“欧核之心”造成任何破坏的情况下进行研究和开发。 当然,他背地里还签订了一份开发成功后的三方分成协议,他代表俱乐部已经和奥古斯丁签字,只要开发成功,协议就会出现在单氏家族长老会的会议桌上,而单氏家族也只有“签字”这一个选择。 如果没有开发成功,奥古斯丁家族不仅白费力气帮俱乐部看管“欧核之心”,砖仓还白得了一笔倒给的看管费。 所以,不论结果怎样,俱乐部都不会亏。 吝啬鬼的心思,深不可测。 帮别人看管东西,还要倒给看管费,关键人人都抢着做,不得不说放在正常人眼里这是傻子行为,但只有真正了解内幕的人才明白,对奥古斯丁家族来说,这是一场惊险刺激的对赌。 不过奥古斯丁家族并不这样想,因为亚伯拉罕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那点所谓的看管费。发展到现在,奥古斯丁家族进步的空间越来越小,所以对富可敌国的奥古斯丁家族来说,用再多的钱换取哪怕只有米粒儿大的希望都是值得的。 奥古斯丁家族不缺钱,缺的是希望,科技进步乃至飞跃式发展的希望。 利注视着戈尔曼,一言不发,似是想看透这个俱乐部里最喜欢也最擅长打小算盘的白胡须男。 戈尔曼则一脸笑眯眯,脸不红气不喘地与年纪轻轻就当上轩主的利对视。 最终,利眼帘微垂,收回了目光,她没有看透戈尔曼,能当上砖仓主管,这位布鲁尼主管确实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而另一边,得知是祖父,亚当挑了挑眉,对那位始终反对自己和凡妮莎婚事的祖父依旧在俱乐部有着一如既往的出色能力感到惊讶。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局面被三鬼三两句化解,不需要再敌对的人们都放松下来。 在利的示意下,身为总管的西装老人带着单氏家族的人离开,而绮娜也是微微挥手,让皓月武装和珠星武装做返回事宜。 在琴泰托从亚当手里接过“欧核之心”并装进玻璃容器后,奥恩巴卜对着亚当一笑:“堂哥,既然这里事了,那我就回去准备了,接下来可是家族天大的喜事。” 天大的喜事?瞅着堂弟对自己挤眉弄眼,不解的亚当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着黑衣人、皓月武装、珠星武装以及电银之手离开,高地瞬间变得空旷,就连风儿都因人少而冷了许多。 “鬼怪三人组,你们这是出发了?”绮娜从那名皓月队员手里接过数据腕环,看着三个已经开始上年纪的家伙。 “对啊,抠门儿的那家伙说早去能捞到更大的油水,他打算趁机好好捞一把。”安德烈端起空姐刚送来不久的温热咖啡。 戈尔曼动作慢了,捂住安德烈嘴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把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不过安德烈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撒了的咖啡弄脏了他崭新的西装。 没心情看投影里两个在高空就动起手来的中年人,绮娜将数据腕环还给那名皓月队员,对亚当说:“罗诚需要人照顾,雷神岛我晚点去。虽然你今天的表现令我很不爽,但你放心,就算为了宝贝,我也不会错过的,毕竟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刻。” 说完,不给亚当张口的机会,也不管表情有多么怪异,绮娜转身离开。 “少族长,恭喜了,帮我们向副队问好,我们会准时参加的。”说了一句,宋峰与布莱恩、弗洛里德大步流星,跟上绮娜。 黄昏新队员瀛晤小三郎殉职,而特殊原因,副队注定无法参加葬礼,所以他们和老大必须代副队多尽份心,一如当初琴泰托代亚当送花给拉尔森和阿斯琉克。 到了这时候,亚当有点猜出什么事了,但猜到了他反而更不敢相信,惊疑不定,甚至怀疑自己太天真了。 祖父怎么可能同意?他摇摇头。 “利轩主,还有事吗?”见利并没有随着自己家族的人离开,亚当问。 “我应该还是有资格收到请帖的,用雷银做请帖,奥古斯丁家族还真是把你这少族长看得很重啊。”利美眸淡淡看着他,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银色金属帖微微扬了一下。 这个时候,后面没走的班世也凑了上来,举着手上有着奇异小花图案的银色金属帖:“轩主,我跟您顺路,一起吧,路上也能保护轩主的安全。” 瞥了眼这个之前还满脸凶气现在却嬉皮笑脸的中年人,利一甩紫红色长发,扭过头去,明显不想搭理他。 “呃——”班世笑容顿时僵住,尴尬得不像样子。 自己貌似被这位命轩里最年轻的轩主记恨上了,可自己刚才都是职责所在,言语上也没有得罪她啊,班世欲哭无泪。 “能借我看一眼吗?”亚当对利说,他看到了银色金属帖上的小花,那是优昙婆罗花,奥古斯丁家族的族花。 “你真不知道?”利露出异样的目光,随即将手中的金属帖递给他,“自己的婚事都不知道,我该说你这位奥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长可怜还是可悲?” “婚事?”接过银色金属帖还没来得及打开的亚当愣住了。 正文 第十章 放纵的权力(一) 亚当呆呆地看着银色金属帖,鸾翔凤翥的笔势下,“亚当·奥古斯丁”和“凡妮莎·罗伯特”两个名字是那么显著。 金属帖不是别的,正是他和凡妮莎婚礼的请帖,族老会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还以为又被糟老头子们驳回了呢。”亚当脸上多了点少见的笑意,嘴角也有了丝弧度。 不怪亚当这样想,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被族老会驳回了二十三次。终于,第二十四次,族老会同意了。 只不过,身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世婚礼的主角之一,他居然比参加婚礼的嘉宾知道得还要晚。 亚当无奈地笑笑,低头看了眼上面的时间,2121年4月1日,距离婚礼只有半个月了,时间真够紧张的。 他忽然想不明白了,在他成为雷电之主后家族地位大大提升,族老会都连着拒绝了他三次结婚申请,为何这次却同意了?而且同意得让他感到意外和突然。 说起来,婚礼之所以如此突然,也有他的原因,在凡妮莎答应嫁给他并且族老会第一次拒绝了他的结婚申请后,他就跟凡妮莎说,每个月的1号他都会向族老会递交申请,直到族老会答应为止。 二十四次结婚申请,整整两年,他和凡妮莎的婚礼,被族老会拖了足足两年之久。 曾有一次结婚申请被族老会拒绝后,心情不好的他拉着韦尔斯和奥恩巴卜喝酒,本来酒量最好的他却率先喝得酩酊大醉。 这还不是重点,喝醉后的他指着天,粗鲁地骂族老会:要不是你们这群糟老头子,老子这婚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一年半了还不同意,老子就是烦也要烦到你们同意,不同意就烦死你们,烦到你们入土! 不过现在,他是高兴的,非常高兴的,但要让他说对族老会有什么感激之情,半个字他都很难吐出来,尤其是自己那位食古不化的祖父。 其实排除婚姻一事,他们爷孙俩相处得并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件事上,原本通情达理的祖父就像变了人似的,顽固得很。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老头改变了那拘泥的想法,不知道真情实况的亚当想。 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定会指责亚当,得知婚礼被拖近两年之久的以辰也曾委婉地指责过他:不是家族拖了婚礼,是你拖了凡妮莎。 不过以辰也表示理解,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和相爱之人的婚礼得不到亲人和家族的祝福。 亚当也说过,他要让凡妮莎得到奥古斯丁家族的承认,得到这个生养他的家族的真挚祝福,这大概就是他执拗的原因。 “宝贝学生,你送的画,老师非常喜欢,只是份量差了点,不符合你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的身份,如果你能把桦贾另一幅名画《不桑娘》再买给老师,那就太好了。”投影中的戈尔曼搓着手打断亚当的神游物外。 亚当脸色古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嫌弃他送的礼物廉价,不过转念想到自己这位有着“吝啬鬼”之称的老师那贪得无厌的性格,一切又都再正常不过了。误读了亚当表情,以为他不乐意的戈尔曼连忙说:“宝贝学生,你放心,老师也不是小气之人,这次参加你的婚礼,老师特地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龟甲牡丹的标本。龟甲牡丹可是已经绝迹的岩牡丹,标本世界仅存三个,两个在中国,一个在老师这里。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足以让多肉植物资深专家尖叫的标本。” 安德烈不屑地撇撇嘴,不过他的不屑不是对于标本来说的,而是针对戈尔曼,或者说针对戈尔曼的为人。 虽然不是很懂花草,但他也知道龟甲牡丹这种绝迹不久的仙人掌科植物,如戈尔曼所说,龟甲牡丹的标本已知的确实只有三个,说是连城之璧毫不为过。 正因如此,在得知戈尔曼将龟甲牡丹的标本作为贺礼的时候,才感到大吃一惊,吝啬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已经通过师生关系攀上奥古斯丁家族的高枝,如此抛掷钱财对戈尔曼来说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何况钱财在戈尔曼眼里早已超脱了物质的概念。 钱财,是戈尔曼的生命。 一番死缠烂打式追问下,安德烈才得到了答案,戈尔曼想趁着亚当心情大好时索要桦贾的另一幅名画《不桑娘》。 作为横空出世又英年早逝的油画大师,桦贾的画少得可怜,并且每一幅都是受人追捧的名画,价值连城。 用龟甲牡丹的标本换价值更高的《不桑娘》,这是戈尔曼在拿到《珠兰花》的一瞬就萌生出来的趁火打劫计划的第一步。 “布鲁尼老师,这标本不是你压箱底的宝贝吧?”亚当带着怀疑的目光说。 面对学生的审视,戈尔曼强笑道:“勉强算是了,况且谁也没说过压箱底的宝贝只能有一个不是?龟甲牡丹很不错了,其他东西虽然也能当作贺礼,但寓意就差点儿事了。” 安德烈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一个破标本寓意就好一样,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了,难不成你还想让它化蝶啊?” “你!”戈尔曼被气得不轻。 对于老师的狡诈早有耳闻,亚当也懒得计较那番说辞:“我会让人将《不桑娘》送到老师家的,如果收藏这幅画的人卖的话。” “会卖,肯定会卖,收藏画的人是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家皮革厂的老板,皮革厂的资金链最近出现了问题,他急需要用钱,宝贝学生你能以最低的价格拿到画。”戈尔曼迫不及待地说。 “你这家伙准备得也太——算账的就是精,满满的细节!”瞪着大眼的迈克尔说到一半直接改口并竖起大拇指。 “琴泰托会去的,谈价看他心情吧。”亚当把麻烦抛给了秘书,他从不操心这种事,也不关心。 “那小伙子是个精打细算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奥古斯丁家族的二管家。并且那小子喜欢用歪手段,我已经能预见皮革厂的经济问题会扩大两三倍后老板泪目的场景了。”戈尔曼露出同情的表情,好似皮革厂老板就在飞机上似的。 表面上一副同情怜惜的样子,可心里戈尔曼早已乐开了花,又赚了一笔!这个被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宝贝学生,终于变成了他随时随地都能宰上一刀的肥肉! 只可惜,戈尔曼拿捏错了人性,或者说不在同一层面,永远无法透彻揣摩人的内心,就算他不拿出龟甲牡丹的标本,直接张口要桦贾的《不桑娘》,亚当也会同意。 戈尔曼还不知道,正因为耍了这点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琴泰托洞悉了阴谋,最终他拿到了一幅赝品。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在这边聊着的时候,另一边也没闲着,低头看着在鲜血下被浸成了暗红色的土地,以辰对走来的路璇说:“刚才死的人不少,那三位好歹也是俱乐部的领导层,太冷血了吧。” 说着,他扭头朝亚当、利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准确说是投影。 “俱乐部每天都有人死,今天不过是比平常多了些,难道你还没有习惯?”路璇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你的三观从加入新秀的那天起就不该再与正常世界有任何联系,要联系也只有面对亲人及……爱人的时候。” 说完,似是触动了什么的路璇眼眸闪过隐晦的光,转身走开。 “习惯。”以辰轻声说,细细体会下,反而感觉对这个原本熟悉的词愈发陌生起来。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因为没有收到请帖?你们道剑之主的请帖被送到了七莲塔,现在在布朗主管手里,他会帮你们带去。”班世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对着似是在发呆的以辰说。 “是啊,婚礼,多么重要的事。”以辰抬头,惆怅地说,“这里丧事,换个地方喜事,心理素质强还是人性冷?不迷信的人,都应该是冷淡人格吧。” 他没有针对亚当的意思,是所有人的表现让他忽然觉得…… “你什么时候变忧郁了?这里没有妹子,你想勾搭谁?”班世对以辰的表情感到不适。 “你对这种事习惯吗?”以辰忽然问。 “什么事?”班世一愣。 “转角无视死亡。” “转角无视死亡。”班世低声说,大概明白了以辰的意思,抬头看天安慰他,“早就习惯了。在俱乐部,每天都会有人死,要是还用正常人的方式处理这些‘重要也俗’的事——就像古代人看我们一样,不守灵的现代人没有一个是孝子。这是我从你们中国一本书上看到的,评价挺中肯的。不同时代、种族、地域乃至家族,不同圈子都有不同的文化价值体系,不要以偏概全。你们中国有个成语不是说得很好吗?叫‘入乡随俗’,你该多学一学。” “你将‘悖言乱辞’诠释得很好。”以辰撇撇嘴。 “悖言乱辞?什么意思?”班世挑眉。 “夸你很有文采的意思。” “谢谢。” 以辰忍不住一笑。 瞧见他的笑容,班世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就说吧,你刚才是装出来的,真正忧郁的人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挂念的事放下?瞧你笑得,多开心。” 以辰愣住了。 正文 第十章 放纵的权力(二) “你的血也冷了。”班世拍拍以辰的肩膀,自顾自地欣赏起高地下的风景,那被幽冥之力践踏出的荒芜大地。 “我的血……也冷了?”以辰喃喃。 是啊,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谁又能逃脱被同化的命运?他的人格大概也冷淡了,不是表现出来的乐观或讪皮讪脸,而是对待人情世故的态度。 想到这里的以辰,心中好像产生了丝丝逆反心理,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或许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 “喂,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说你不是好人。就算你不是好人,也不要拽上我,我最喜欢的就是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了。”班世嫌弃地与他拉远距离。 感应到什么的以辰没有理会这个感情戏丰富的家伙,而是扭头看向一个方向,那边是没有被黑暗践踏过的地方,绿草如茵,还有这小片树林。 光线一暗,身影就离开了原地,再出现时以辰已经站在了一棵树上,在他面前的三两棵树上同样站着人。 四个人,都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不过从站位和衣服材质就能一眼看出,居中的是话事人,其他三人更像是保镖。 事实上,光是那块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腕表,就足以证明居中之人的身份。 居中之人,以辰说认识确实见过,说陌生也的确不熟,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纽约曼哈顿拍卖会上见过的“孙悟空”,而其他三人此刻也戴着头套,唐僧、猪八戒和沙僧。 “你们真是来……取经的?外国友人都已经对《西游记》着迷到这种程度了吗?”以辰挠着头,表情古怪地看着这“师徒四人”。 “谁跟你说我们不是中国人了?”“孙悟空”哼了一声,对着身后的“师傅”和“师弟”摆手,“你们先走吧,我跟他聊聊。” “这……”“唐僧”为难。 “你们留在这儿也没用,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况且我又不是敌人,人家也没说要杀我。”“孙悟空”催促,“快走快走。” 考虑到那层关系,就算没有捅破,老大也应该不会有危险,“唐僧”点点头,带着两个“徒弟”走,却不想刚走出一步,就被以辰一闪身,拦住了去路。 “你们老大让你走了,我可没有。”以辰打量着三人。 从这“师徒三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不弱的气息,应该与刚才出现的电银之手的电闪和银闪一个层次,这一发现令他惊讶不已。 想不到还有隐藏的能人异士,看来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不为所知的事情需要他去探索。 “我说你能有点出息吗?BOSS都出来了,你还揪着小怪不放,难道你老爹就没有教过你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后面的“猴哥”拍着胸脯说。 “有道理。”以辰认同地点点头,让开路,让“唐僧”带着两个原著里并不争气的“徒弟”离开。 “这就对了嘛。”“孙悟空”很满意以辰的听话,倚靠着树干,丝毫不因被黑暗的执掌者盯着而发怵。 “你这当徒弟的都踩到师傅头上去了。”以辰看了踩着枝干在林间跳跃远去的“师徒三人”中的“唐僧”一眼。 “孙悟空”手掌与手臂呈90度,水平甩了下手说:“这你就不动了,真正的齐天大圣,就是横压金蝉子的存在。” 以辰撇嘴:“你这叫欺师灭祖。” “怎么说话呢?还能不能友好地交流了?我不是坏人,不然那几个人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指着亚当、班世几人说完,“孙悟空”又从怀里掏出银色金属帖,“看到没有?我也是收到了请帖的,都是自己人。” 对“猴哥”掏出请帖确实感到意外,不过这样一来,放下警惕的以辰对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就更好奇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说了,把头套摘下来,让我一睹‘斗战胜佛’的风采。” “我又不是你爹,你好奇个腿子。”“孙悟空”像小女人似的连踹带推地将热情着凑过来要摘自己头套的以辰挡开。 被一把推开,以辰倔脾气上头,身上黑色剑息亮起,阴笑着说:“我还就要看了,老哥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让你尝尝黑暗的滋味。” “老哥你大爷,我是你爹!”骂了一句,“孙悟空”掉头跳下树就要跑路。 以辰闪身,拦在“孙悟空”面前,手上黑光亮起,吞噬四周光线,令原本还算光亮的林间暗淡下来:“骂人可不礼貌,还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不要逼我,两败俱伤对你没好处!”“孙悟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右手抓着,左手食指扣住东西下方的小金属环。 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早知道这小鬼如此难缠,自己就不该出来瞎蹦跶,他心想。 “这是……手榴弹?”以辰愣愣地看着“孙悟空”手里的东西,顿感自己学对了专业,“这种百年前就被淘汰了的棒槌武器你也有?你莫不是偷了博物馆的藏品?” “你管我偷没偷博物馆,赶快让开,我要走!”“孙悟空”一心要逃离这个没说两句就要摘他头套的家伙。 “什么年代了还唬人?要不是本少爷专业对口,认出这东西,还真有可能被你唬住。”以辰露出玩味的笑容,“先不说是不是臭弹,你莫不以为这小小的手榴弹能威胁到我?”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却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从那“棒槌”上,他感受到了危险的炙热气息,内部能量的躁动让他微微心惊。 “孙悟空”笑了:“不愧是道剑之主,说话就是霸气。能不能威胁到,大可以试试,不过我先说好了,火元素可是最凶的,比雷电元素还要凶,虽然伤不到你这位黑暗之主,但保证能让你最直观感受炼狱的滋味,那种疼痛,啧啧啧,绝对生不如死。” 以辰嘴角抽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家伙如此阴险,都是自己人,他不可能对这家伙怎么样,如果只是为了好奇就受苦受难,不行,他可是最怕疼的。 瞧着以辰有退却的意思,“孙悟空”得意一笑,用手背把挡在面前的他拨到一边:“原本还想跟你们一起呢,现在看来,我还是坐私人飞机去吧。” “你有私人飞机?那这表太廉价了,配不上你。你这种富豪,至少也要戴千万级别的表不是?”以辰眼珠一转,伸手抓百达翡丽。 “撒手。”连表带手一起被以辰抓住,“孙悟空”用了好大力才挣开,“劲不小,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通过指纹让格子找我是不是?你怎么不薅我把头发用DNA鉴定呢?” “好主意!” 瞧着眼睛亮了的以辰,“孙悟空”连蹦带跳地后退数米,一个劲儿摆手:“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俱乐部的贵客,你要是敢动我,我让你在俱乐部吃不了兜着走!” “孙悟空”的威胁起了作用,以辰不说话,让开路。 当“孙悟空”从身边走过时,目视前方的以辰突然开口:“你认识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孙悟空”脚步顿住了,沉默地站了几秒钟,他摇摇头,走了:“很高兴认识你,黑暗之主,以辰。” 直到“孙悟空”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林间的时候,以辰才回头,注视背影的眼中有着不解和猜测缓缓浮现。 “孙悟空”离开没多久,大地忽然掀起了狂风,魁梧的大树晃动着枝干,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尘土和石子被风卷起,从空旷的高地吹进树林,击打在粗大的树干上。 以辰低着头,手挡在额前,迎风朝树林外走去,一路上脑袋没少被石子宠幸,一颗颗不大的石子接连打在头上,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头大出了天际。 “这……”走出树林,抬起头的以辰呆住了,不仅是他,除了亚当,还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完全阻隔了阳光,令整个高地笼罩在阴影下,就连他所在的树林,都有大半处在了阴影中。 无视暗淡的光线,以辰看清了头顶那个距离他只有三十米,距离高地也只有二十米的庞然大物,那赫然是一个体型巨大的圆盘飞行器。 虽然比不上“蚁搬中鸟”那种级别的飞行器,甚至比起“蚁搬小鸟”都要小上许多,但金红色六角形底盘、蓝金色镁合金漆身,以及六个亮着银光的涡轮动力系统,瞬间从颜值和科技感方面完胜了蚁搬计划的任何一个飞行器。 “雷神号。”望着头顶已经超出一个足球场大的飞行器,利的手不由攥紧,她直观地感受到了单氏家族与奥古斯丁家族的差距。 不论财力还是科技,单氏家族都无法比肩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家族,甚至与其差了很远很远。 “奥古斯丁家族耗费千亿美元打造的顶尖飞行器,空中豪华宫殿,雷神号?”班世吞咽口水,双手使劲揉眼睛。 “雷银打造的花纹,它是有攻击力的。”路璇微眯的美眸盯着雷神号“腰身”上若隐若现的银色花纹,轻轻地说。 早在打造出来那一刻就被亚伯拉罕在世界多国申请了飞行权限的雷神号,有着顶级防御、隐蔽、追踪、反追踪系统的雷神号,被誉为“空中花园”的代表着当今最高航空水平的雷神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底部面积两百平方米的圆形玻璃柱从雷神号腹部落下,圆柱侧面有裂缝产生,一面面长方形玻璃由下向上抬起,形成供人进出的门户。 正文 第十章 放纵的权力(三) “很美。”利站在玻璃走廊内,望着面前的景象,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在她面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玻璃罩,玻璃罩罩住的面积足有三千平方米,占了整个雷神号的十分之三。深绿色的藤蔓爬满了玻璃罩表面,视线透过藤蔓缝隙,绿树成荫、百花盛开,奇花异草将玻璃罩内渲染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外桃源。 “利轩主,奥古斯丁的礼服城随时期待你的光临。”亚当走来,不失礼貌地笑着说。 “不用了,我的礼服应该会比我这个人先到雷神岛。”利清冷地看了亚当一眼,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没错,我就是怕利轩主你让人误以为是要去搅局的,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可不想因为‘欧核之心’而被人搞砸。”亚当直接说了出来。 “你还是做些新郎该做的事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虽然这般说着,但利还是用余光偷偷打量了自己两眼,看到那凸显身材同样凸显用途的作战服,她也觉得如果有人穿成这样参加她的婚礼,她也一百个不放心。 “我知道利轩主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我只是激你先把话说出来,不然谁知道到时候你气不过做出什么来?女人最容易冲动了,一冲动什么事都敢做。”亚当耸肩一笑,走开了。 “你!”利被气得小脸通红,如果不是碍于轩主的身份和代表着单氏家族的形象,她真想一弩箭射死这个嘴欠的家伙。 “连水龙头都是纯金的,奢侈!简直太奢侈了!”从上帝花园走出来的以辰感叹得不行,看那样子像是后悔没有咬上水龙头一口。 “别跟着我,我没时间照顾你。”见以辰盯上自己,亚当一只手抬起,直接拒绝。 “我又不是小孩子。”以辰被呛了一口。 “也差不了多少了。”亚当打量着他说,“你长得也挺帅的,身高也够,怎么一说话就那么塌呢?” “塌?”以辰愣愣的。 “就是对不起自己的意思,放在某个人身上就会产生某种特定的含义,拿你来说,就是你的灵魂完全配不上你这副好看的皮囊。再直白一点就是……你说话太恶心了,我听了想吐。”亚当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不雅的话,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莫凯泽跟我说的。” “我……”以辰张口结舌,无力反驳。 瞧着憋屈得止住脚步的以辰,亚当朝一个方向招了下手:“你可以跟涅么赫聊,什么想问想说的都可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少族长授意的衣着得体的年轻黑人男子对以辰微笑:“尊贵的黑暗之主,您好,很高兴您能参加少族长的婚礼,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三管家,我叫涅么赫。” 说话的工夫已经拦住了以辰,并将其领到了一边,不让其打扰为婚礼作准备的少族长。 “不用这么太生疏,我不尊贵,也没尊贵的福气,你叫我以辰就好了。”以辰还处在受宠若惊中,似乎能被奥古斯丁家族的管家以礼相待都是种天大的福分。 “那就叫以辰先生吧。”涅么赫是一个身形魁梧说话却很温和的人,笑的时候一口白牙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请问以辰先生,有什么需求吗?雷神号能满足以辰先生任何合理要求。” “需求谈不上,只不过对奥古斯丁家族以及你们那位少族长挺好奇的,你没喝先生,能跟我讲讲吗?”看到亚当走了,以辰只能把注意力放到这个看上去很有喜感的同龄黑人身上。 “当然没问题,少族长说过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涅么赫温和提醒,“以辰先生,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我叫涅么赫。” “涅么赫先生,涅么赫先生。”以辰为听错名字而汗颜。 “先生跟我来,那边有酒阁,我们边喝边聊。”涅么赫引着以辰离开光感通透的走廊,向休闲娱乐区走去。 在暖黄色灯光下,涅么赫亲自将醒完酒的名贵葡萄酒给以辰倒上,示意他尝一尝。 倚靠着舒适的荷兰羊皮沙发,对酒不感兴趣的以辰只象征性喝了一口,就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开始发问:“你没——涅么赫先生,你在奥古斯丁家族多少年了?” “从小。”想起往事,涅么赫眼神有些痴,“三岁脱离苦难,被族长也就是少族长的父亲带到奥古斯丁家族,承蒙少族长照顾,享受富贵生活二十余载,无以为报。” “那你对奥古斯丁家族一定非常了解了。”以辰眼睛亮起来。 “只能说知道得较为详细。”涅么赫平静地说,“我现在的生活和地位,都是族长给的,我唯一能报答的,就是辅佐族长打理好奥古斯丁家族。虽然族长和少族长从没有把我当下人看,也没有把我当下人使唤,但我一直坚持或者说时刻明确自己的定位,我就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仆人,比其他仆人地位稍高一些的仆人。没有奥古斯丁家族,涅么赫什么都不是。” 感受到了涅么赫的情绪,以辰好奇的心缓了下来:“虽然不了解你,但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借关系当上管家这个重要职位的,你很有才能,起码在管理方面,或许你是个管理学天才。” 涅么赫摇头说:“世上哪有那么天才?不过是三生有幸得到了族长的全力栽培,在那种资源下要是还学不到点东西,真就没脸活下去了。我很高兴能有一个为奥古斯丁家族服务的机会,不只是服务,也是报恩。” “知恩图报,你的价值观很正。”以辰点头说。 “谢谢,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价值观,而是做人的根本。”涅么赫耸耸肩,一笑,“你见过琴泰托吗?他也这样想。” 以辰点点头:“见过,他看上去挺安静。” “不要被外貌所迷惑,那是个很阴险的家伙,对奥古斯丁家族外的其他人或什么东西来说。琴泰托的境遇跟我差不多,都是苦难中活下来的孩子,只不过那家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我强调的是刀子嘴。他很讨厌,但我很喜欢他。”涅么赫怅然地说,“我是火山爆发的幸存者,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在非洲谈生意的族长救下。琴泰托的家庭毁于恐怖袭击,一家四口只剩下他一个,当时族长在北美谈生意,救下了他。” “你们族长挺喜欢……谈生意啊。”尽管知道这个时候插话不合时宜,以辰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 “奥古斯丁家族的生意遍布全国。” “雷液强化剂?”以辰下意识地说。 对于强化剂,他曾问过安德烈,得到的答案令他非常震惊,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是复杂的,甚至感到内心压抑。 到目前为止,强化剂共有三种,分别是树汁强化剂、雷液强化剂和火浆强化剂。强化剂的作用与阿瑞斯果实相同,只不过效果差了很多。 俱乐部全体内部成员,除了食用阿瑞斯果实的人和道剑之主外,其他人都必须使用树汁强化剂。 能强化体质和提高反应力、感知力,对思维拓展和脑域开阔还有少许益处,在不了解详情的人来看绝对是天大的幸运。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孩子想要学会走路还要栽几个跟头,更何况是突破人体极限这种怎么听都离谱万分的事。 没错,想要享受超越人体极限的快感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份代价,就是强化剂的副作用。阿瑞斯果实同样如此,只不过副作用比强化剂差一些。 俱乐部成员在食用阿瑞斯果实和使用强化剂前,会被明确告知副作用以及他们未来将会面对什么。 这是加入新秀所必需的一步,拷问本心。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能过了这最难的心理一关,也只有不畏死亡的人,才能承受得起这份代价。 所以,俱乐部的每一个成员,或食用阿瑞斯果实,或使用强化剂,都是自愿的,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承受这份代价。 今天的新秀,完全是一条条生命用血肉之躯堆积起来的。 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副作用首先体现在时效性上,必须定期定量食用或使用,一旦停止,体质就会弱化,精神也会衰弱,从本质上说就是身体对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有了强依赖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到了一定年龄,食用阿瑞斯果实和使用强化剂的人,身体组织会慢性石化! 全身上下,所有细胞,无不在慢性石化,仿佛被万只虫豸撕咬,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那时,麻醉剂就成了这些人的必需品,白天靠小剂量麻醉剂维持正常状态,夜晚靠大剂量麻醉剂才能勉强入睡。 并且麻醉剂对身体也有极大危害,长期使用造成身体感知下降和思维反应延迟,许多人身体还没有完全石化,就被麻醉剂弄成了临床表现与阿尔茨海默症相似的痴呆。 可以说,从食用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那一刻开始,除非光荣地战死疆场,否则人生就注定要以悲惨的结局收场。 这就是代价,令人一听就毛骨悚然的可怕代价! 三种强化剂,树汁强化剂效果最佳,其次是雷液强化剂,火浆强化剂最后。而慢性石化的年龄,树汁强化剂和火浆强化剂是六十五岁,雷液强化剂则是六十岁。 树汁强化剂处于完全领先的位置,雷液强化剂和火浆强化剂各有利弊。 至于阿瑞斯果实,慢性石化的年龄在七十岁,效果更不用多说,相比强化剂,有着绝对的优势。 可即便有再大的优势,也依旧难逃痛不欲生的命运! 正是因为这种副作用,所以才会有俱乐部中很少见到年长之人的情况。俱乐部每年都会辞退身体快要慢性石化的成员,一般会在六十二岁劝退,六十三岁则强制辞退。 被辞退的成员每年都会得到高昂的赡养费,尤其是慢性石化前的赡养费高到惊人,保证他们能在身体出现问题之前尽情享受一下生活,算是新秀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也算是新秀代表人类的一点感谢。 直到听安德烈讲完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副作用,以辰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根本没有了解新秀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了解真正的新秀。 刚加入俱乐部,新秀给他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不正常的行事风格,嚣张、疯狂,横行无忌、肆无忌惮。 谁给予他们放纵的权力?人类?还是地球? 在知道他们将来承受什么后,以辰明白了,是义务,这个应尽的责任。 挺身而出,是他们的义务,而放纵,是义务从人类和地球那里给他们争取来的权力,也或许不是争取,是强取豪夺。  正文 第十一章 奥古斯丁(一) 树汁强化剂是新秀俱乐部制造出来的,只供内部使用。而雷液强化剂和火浆强化剂是对外供应的,制造商同时兼着供应商的角色。 雷液强化剂的制造供应商正是奥古斯丁家族,而火浆强化剂的制造供应商则是另一个隐秘且庞大的组织或机构。 强化剂的供应是在命运轩会上决议通过的,而且是全票通过。被供应的对象只能是新秀俱乐部的每个成员国,并且每年的供应量有限,使用前必须明确告知使用人员其危害。 强化剂的供应是确保一旦不朽军团大面积攻来时,地球能有足够的力量应对。 而供应量的限制,一是因为这种制造“非常人”的方式很是残忍,如果不是自愿的话,完全不符合人道主义行径;二则是确保这类“非常人”的数量,避免畸形力量拔苗助长式增长,避免地球陷入内乱。 听安德烈讲完后,以辰曾问过他,作为对人体提升效果最好的剑息,是不是也有这种副作用。 安德烈给的答案模棱两可,他说剑息既然能强到使道剑之主拥有元素之体,应该是没有这种副作用的,但这只是推测,因为已知的道剑之主中,没有人活到老年,甚至没有人活过50岁。 他说这话时排除了亚特兰蒂斯历史上的各位皇者以及那位实力最强的海皇。 实际上,那时安德烈或者说俱乐部已经对亚特兰蒂斯这个水之国度有了很深的了解了,通过研究打捞到的亚特兰蒂斯的遗留物。 其中一个遗留物上记载的就是亚特兰蒂斯的历史,只不过那个遗留物太过残破,很多重要信息都残缺不全。 残存文献上记载,在亚特兰蒂斯之前,地球上还出现过三次伟大的人类文明。根据文献上的描述,质门得出的结论是,有的文明发展程度和科技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当今社会。 而包括亚特兰蒂斯文明在内的四次人类文明,都随着七尊王殿的出现而终结,在那股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迎接人类文明的只有覆灭,彻彻底底的覆灭。 这一发现,直接震惊了俱乐部领导层,当晚命轩就紧急召开了命运轩会,可得到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当然,以辰并不知道这些。 得知没有一位道剑之主活过50岁的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安德烈的办公室,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实在扛不住饿,那扇门估计还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迈克尔对以辰毫不担心,拿着自己的心理学证书侃侃而谈:那小子要是能得抑郁症,老虎都会上树了。 “奥古斯丁家族的生意可不只是雷液强化剂,还有雷银金属以及雷电元素方面的各项研究成果。另外,奥古斯丁家族的科技水平也位于当今世界顶尖行列。”涅么赫在眼神发痴的以辰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他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是雷池的功劳?”以辰喝了口红酒,平静胡思乱想后起了波动的心。 涅么赫点头,补充说:“还有奥古斯丁家族全员的努力,功劳最大的就是少族长的伯祖父,上一任雷电之主,艾布纳·奥古斯丁。不过论管理家族,还是老族长最为擅长。在老族长和族长手中,奥古斯丁家族可谓是蒸蒸日上,尤其是现在,奥古斯丁家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惜,少族长对管理家族没有一点兴趣,到现在也没有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和惋惜。 看得出来涅么赫与亚当关系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们那位少族长为什么笃定只要雷电王殿逃脱,他就会成为雷电之主?”以辰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这个问题他问过亚当多次,但亚当总是一笑了之,明显吊他胃口。 他也有猜测,这其中的缘由或许就出在上一任雷电之主,亚当那位伯祖父身上。 “因为雷电之剑会选择少族长,所以少族长笃定自己会成为雷电之主。”涅么赫说了一句听上去很废实际更废的话。 “能详细说说吗?就像讲故事那样,有高潮就更好了。方便的话,顺便讲讲电银之手,那些家伙看起来很帅很拽的样子,贼拉风。”以辰直起身子。 涅么赫轻轻摇晃高脚杯,品尝了一小口芳香四溢的红葡萄酒,说出与以辰猜测毫不沾边的真相:“因为雷电之主的剑息非常特殊。” “剑息特殊?”以辰一脸不解。 “被新秀俱乐部准许知晓剑陵存在的家族或组织并不多,单氏家族就是其一,奥古斯丁家族更不用多说,某些方面知道的比新秀还多。”涅么赫在铺垫。 “说秘密前总要先说自己知道秘密的资格,没必要,我不是安德烈那些人,不用跟我打官腔。”以辰看透了对想法没有掩饰的涅么赫。 “那我就简明扼要地说。”涅么赫放下吃了一半的杏仁饼,“对剑息的了解,出于某些原因,奥古斯丁家族比新秀俱乐部要多一些。剑息并非先天存在道剑之主体内,而是后天融入的,至于什么时间就不清楚了,可能刚出生的时候,也可能是道剑择住的前一秒。现在新秀已经知道了,族长授意,我发的消息。” “这与雷电之主的剑息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亚当刚出生的时候就检测到了剑息吧?打娘胎里出来就是闪闪发光的新星?”以辰挤眉弄眼,仿佛发现了亚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这位没有什么架子且自带亲和力的黑暗之主的想象力,涅么赫由衷地钦佩,佩服到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他真怕这个家伙误读自己的意思,到处乱说,传到少族长耳里,他可就少不了挨揍了。 关系不错,也就意味着无所顾忌,少族长哪次动手不下狠手?涅么赫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不是你想得那样。”他纠正以辰的错误想法,“与其他道剑之主的剑息不同,雷电之主的剑息是能传承的。雷电之主身亡,【道剑·鸣启】会将雷电之主的剑息以特殊形式存于逆厄圣球中,由拥有雷神之血且雷神之血未被激发的人融入体内,成为新的雷电之主。这是奥古斯丁家族最大的秘密,在少族长成为雷电之主之前。” 纵使已经不是秘密,涅么赫说起来还是莫名地有种紧张感。 以辰震撼,举着高脚杯的手停在空中,雷电之主的剑息居然能保存下来,拥有未被激发过雷神之血的人居然能融合剑息成为雷电之主,这超出了他想象的范畴。 “雷神之血,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逆厄圣球。”捕捉到关键点的以辰急不可耐地问。 “雷神,神的后裔,奥古斯丁家族每个族人都是雷神的后裔,磁性神裔!”尽管与自己无关,涅么赫说起来依旧激动万分,像是狂热的崇拜者。 原本还震撼的心情瞬间因为涅么赫的“大话”平静下来,以辰喝了口酒,眼神略带轻蔑:“还神呢,我看又是一群盲目信徒,难听点就是神棍。” 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一双发冷的眼睛盯着自己,对涅么赫强颜欢笑,摇手表示自己好好说话。 “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奥古斯丁家族每个族人体内都有着雷电元素,而且不是普通的雷电元素。”涅么赫收回目光,实话实说,“他们体内的血液中有着由雷电元素形成的符文,很多很多,而且具有遗传特性,是可以一代代传下去的。” “符文?”以辰迷惑。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血脉,雷神血脉,区别基因,这与奥古斯丁家族的历史以及那位先祖有关,后面会跟你说。”不给以辰提问的机会,涅么赫拿起酒杯,朝外面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跟自己走,边走边说,“这种雷神血脉在成年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和作用,但成年后,也就是人体发育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激发血脉,从而掌握雷电力量。力量的强弱与激发血脉的程度有很大关系,你之前应该见过电银之手了吧,电银之手的手领奥恩巴卜少爷,就是家族年轻一辈中雷神血脉激发程度最大的。” “所以说,电银之手这个奥古斯丁家族名义上的强悍护卫队实际就是由年轻的族人组成的?”以辰大概明白了。 涅么赫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没错,每个电银都是奥古斯丁家族的少爷,而且是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一批人。” “电银之手全是男的吗?” “世上很少有东西是完美的,雷神之血同样存在弊端,那就是不会遗传给女性后代,不过遗传给男性后代的概率却是百分之百。”涅么赫耸耸肩,“只传男不传女。” “真好,要是儿子就不需要亲子鉴定了,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十八岁自见分晓。”以辰摇着杯中红酒。 “应该没人敢给奥古斯丁家族的族人戴绿帽子,族长虽然脾气温和,但在影响家族声望名誉方面,却是比老族长还要强硬上许多。”涅么赫很肯定地说。 “不然也不会有亚当那么个傲气十足的——慢着!奥古斯丁家族有多少族人!”忽然意识到重点所在的以辰,声音骤然拔高了数个分贝。 正文 第十一章 奥古斯丁(二) 如果说年轻一代的优秀男性就有五十个,那么奥古斯丁家族的年轻一代该多少人?整个家族总共又多少人?以辰感觉自己无意间翻开了一本厚厚的活人家谱。 对应的死人家谱,应该是更厚的一本,对,更厚。 涅么赫给出了答案:“奥古斯丁家族直系族人两千七百三十二人,算上已经成植物人十八年的布丘仁族老,也就是少族长的八伯祖父。” “八……伯祖父。”以辰看了看张开的大拇指和食指,嘴巴长得能塞进一枚鸡蛋。 “奥古斯丁家族都能如今这百花盛开的繁荣景象,都要归功于先祖腔区朵盛先生,没有腔区朵盛先生,就没有今天的奥古斯丁。”尽管素未谋面,尽管与那位“伟人”有着上百年的时间隔阂,涅么赫依旧一脸的崇拜与敬仰。 “喀——”以辰拳头顶在嘴前,狠狠地咳嗽了几下,“一夫一妻制已经持续百多年了,再有,那位什么区什么盛先生……体力行吗?” “有钱能使磨推鬼,先生的名字不是已经解释了吗?”能回到过去的话,涅么赫绝对会是那位“伟人”最坚定的拥护者,他冲以辰眨了眨眼,“至于体力,现在的奥古斯丁家族不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吗?” 以辰将酒杯放到路过侍者的餐盘上,然后默默地对涅么赫竖起了大拇指,不,不是对涅么赫,只有那位能娶又能生的“伟人”才配这无言的叹服。 “虽然第一次见亚当的族人,也就是那些叫‘电银之手’的家伙,但我发现他们都戴了黑手套,是家族礼仪吗?”已经有羡慕和嫉妒升起的他连忙换了话题。 “从‘电银之手’这个名字不就应该猜到了吗?”涅么赫觉得这位看上去傻乎乎的黑暗之主确实不聪明,净喜欢问一些没有水平的问题,“黑手套是男性族人成年后的专属,就像是生活必备品。当然,少族长例外,他可是要替家族雪耻的继承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难不成被雷电之力榨干了血肉?想到无比狰狞的枯槁之手,自以为猜到真相的以辰忽然有些理解和同情奥古斯丁家族的人了。 亚当避免了厄运,以辰由衷地感到丝丝可惜。 “奥古斯丁家族有这么多年轻人,亚当是怎么脱颖而出当上少族长的?不会是靠着他老爹以及爷爷那两层关系吧?”他随口问。 “奥古斯丁家族讲究公平公正竞争,少族长天赋异禀,完全是凭借自身实力坐上继承人这个位子的。只可惜,少族长对这个位子并不感兴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雪耻人和继承人必须是同一人。雪耻人才有资格在【道剑·鸣启】择主时融合剑息成为雷电之主。”说到这里,涅么赫语气多了不少无奈。 对权力不感兴趣的,奥古斯丁家族里恐怕也就只有少族长了。 对,没有金钱和财富的诱惑,奥古斯丁家族不缺钱,每个族人都富得流油,普通人宰一刀可以吃十辈子的那种。 以辰没有多说什么,他看过《雷电之哀》档案。 上一任雷电之主艾布纳,是亚当的伯祖父,而雷电王殿上一位宿主埃文斯,是亚当的叔祖父。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转眼间就成了死敌,这种打击,常人难以承受。 艾布纳与埃文斯大战三天三夜,令广袤的雷神域——北大西洋上某片不为人知的神秘海域——直接变成了雷电之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得以恢复。 奥古斯丁家族参与了大战,也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那一战,奥古斯丁家族伤亡惨重,雷神岛血流成河,元气大伤,如果不是当时还是族长的亚伯拉罕未雨绸缪,提早将还是孩子的现任族人杰德斯等年轻一辈送离雷神域,就算经过四十年休养生息,奥古斯丁家族也断然不可能有如此人丁兴旺的繁荣景象。 兄弟相残、家族重创,这就是《雷电之哀》,属于奥古斯丁家族的惨剧。 而如今,时隔四十年,新任雷电之主亚当陷入了与伯祖父同样的境遇,他的对手,是雷电王殿乔奥尔羙吷,也是表弟本·霍华德。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来到了雷神号的外舱,在涅么赫的引领下,以辰走上闻天台。 闻天台是雷神号六大景点之一,踩着一级级白玉色台阶,登上面积不小的圆台,红外感应系统检测到有人到来,利用干冰制造出匍匐在地板上的白雾。 倾斜的黑色弧面墙壁从五米外的地方延伸过来,贴着比以辰稍高一点的涅么赫的头而过,与有着嵌入式顶灯的天花板想接。 就在以辰摸着弧面墙壁好奇这所谓的闻天台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嵌入式顶灯忽然暗了下来,虽然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但却使圆台都置身于一个昏暗的环境中,只有脚下白蒙蒙的雾还保留着展现自我的倔强。 刺眼的白光如电,冲刷进来,瞬间透明化的黑色墙壁吓了以辰一跳,再看时,四周已经光亮十足,正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云朵仿佛只有一手之遥的距离,刚萌生出这种想法还不待去摸,云朵就飞快地跑向了身后,然后就有下一朵云从远处跑了过来。 不是云朵调皮,是雷神号太快了,接近两马赫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部分性能落后的战斗机。 好似处在了一个棉花糖的世界,然而脚下的微凉感和那没到膝盖的雾气,令以辰又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置身于空中。 如果不是已经具备了上天不入地的能力,并且在高空玩过了瘾,以辰认为自己一定会对这闻天台大感兴趣。 可现在,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作为能飞天的存在,他的目标已经从航空变为了航天,遨游宇宙才是他羡慕的事。 “原来以先生在这里啊。”充满磁性又温和的嗓音,只听声音就能知道主人必定是个俊朗之人。 以辰回头看向走来的年轻人,比他矮了点,银色短发,紫色高定西装,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挂着友善的微笑。 “果杰少爷。”涅么赫微微躬身。 “涅么赫,你去忙吧,我跟以先生聊。”果杰·奥古斯丁点了下头,不忘提醒,“单氏家族那位是很重要的客人,族长嘱咐,一定服务好。” 涅么赫应了一声,跟以辰道声再见,走下闻天台。 “听堂哥说黑暗之主在雷神号上,特地来结识一下,很荣幸认识你,以辰先生。”果杰微弯腰,伸手,同时自我介绍,“果杰·奥古斯丁。” “以辰。”以辰与果杰握手,同时目光在他那双戴着黑手套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果杰·奥古斯丁家族,电银之手,一级电银雷闪,同时也是雷神号的机长级人物,这个耗费千亿美元打造的顶尖飞行器的最高指挥。 不过现在可能不是了,因为亚当登上了这架无法真正并入飞机行列的“飞机”。 “闻天台、踏浪堂这类景点对其他人或许是雷神号上最值得看的,但用在道剑之主身上就不见得那么有效果了。”果杰朝闻天台外做出“请”的姿势,“我们去上帝花园。” 以辰想说我看过了,但怕拂了这位一级电银的面子,只能笑笑,然后朝台阶走去。 似是知晓以辰所想,落后半个身位的果杰说:“上帝花园的奇妙可不是简单逛一圈就能体会到的,况且以先生也没有逛了一圈。” 连我没有逛一圈都知道,以辰挑了下眉,清楚这个豪华的空中大家伙不设监控的地方也就只有卧房了,兴许卧房都有监控,想到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说但愿这位掌管雷神号多年的雷闪大人没有偷窥的癖好。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以辰问。 “刚飞过多佛尔海峡,目前是滨海绍森德上空,前面是伦敦,距离雷神域还有一段距离。”果杰回答很快,给以辰一种生怕说慢雷神号就飞出滨海绍森德上空的感觉。 “雷神域真的在大西洋?”以辰不禁好奇地问,他看过奥古斯丁家族的资料,雷神域是奥古斯丁家族的领地。 对雷神域是北大西洋上某片不为人知的神秘海域这件事,他一直半信半疑,倒不是怀疑奥古斯丁家族的财富实力,而是觉得没有族长会不开明地把家族与人类社会隔绝开。 “确实在北大西洋。”果杰点头,步伐放缓,“早时的雷神域不过是大西洋极不起眼的一片海域,后来被先祖偶然间发现了其中玄妙,据理力争之下,才成了奥古斯丁家族的领地。” “这么一大块肥肉,不会是讲道理能留住的吧?”说这话时,以辰食指朝上指了指。 果杰坦然一笑,直言道:“所以说腔区朵盛先祖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有老谋深算之心,发现雷池后博学多才的先祖并没有宣扬,而是耗时半年,观察和探索雷池,直至找到雷池命脉并将其捏在手里,才对外公开雷池。也不算对外公开,知道这些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新秀中人。” “俱乐部的历史貌似是比奥古斯丁家族长了点。”以辰嘀咕。 “谈判是必然的,命轩召开命运轩会,六位轩主以及百位轩员与先祖展开了激烈至极的口舌交锋,谈判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在先祖扬言不答应条件就毁了雷池后,命轩才同意了先祖的条件。”果杰由衷地说,“以一人之力,令命轩妥协,先祖不愧是先祖,我等小辈难及啊。” 以辰想说敢问你家先祖都提了什么条件,但仔细考量下,还是按耐住了好奇心没有发问,一是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二是确实没有什么太值得好奇的,毕竟一百年前的事了。 “命运轩会后,那片海域被先祖命名为‘雷神域’,成为先祖的私人领地,而先祖是英国人,雷神域不在英国境内,却也成了英国的一部分,只不过这部分相对特殊一点,简单说就是不受管制。”果杰说,“不论先祖将雷神域变为私人领地,还是英国将雷神域变为领土和领海,过程都是极为艰难的,代价也是空前的。” 从语速中感觉出果杰想将“代价”一句带过,以辰识趣地没有多嘴。 “海神域和奥古斯丁家族的存在都是不对外公开,不被世人所知,这你了解。”来到巨大的玻璃罩前,果杰从侍者的餐盘上拿过两杯色泽清淡味道却浓香的鸡尾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以辰。 “谢谢。”以辰接过酒杯,却只是拿着,刚才跟涅么赫喝了不少,肠胃已经抗议,肚子挺鼓鼓的,也实在不方便再接纳“酒客”。 “作为家族的大本营,雷神域由雷神海域和雷神群岛两部分组成,面积不方便透露,但雷神群岛大小岛屿共有43座。”好似蒸汽的声响,玻璃舱门打开,果杰侧身示意。 以辰礼貌一笑,开启了第二遍游览上帝花园之路。 正文 第十一章 奥古斯丁(三) “在希伯来语中,‘亚当’的本意是红土,神用土造就了他,以此为名。”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果杰带着以辰原路返回。 “我就说亚当那家伙很土的。”以辰点着头说,将雷神号里里外外基本逛了一遍的他眼睛四处乱瞄,让人怀疑他在打抢劫飞船的主意。 果杰一笑:“虽然没有恶意,但这口气与那些不轨之徒却很一致。” “不轨之徒?”以辰挑眉,视线回到他身上,“还有人敢打奥古斯丁家族的主意?” “奥古斯丁家族虽说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但还算不上历史悠久的家族。许多家族,都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尤其是欧洲贵族,很多家族历史已经超过了五百年。这些传承超过五百年的家族,自诩为真正的贵族,对历史短暂的贵族家族,始终带着俯视、偏见和轻蔑。”果杰背负着戴着黑手套的双手,好似对这些话不以为意。 “这些家族很强吗?”以辰觉得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 “能传承五百年,自然不会弱。” “与奥古斯丁家族比呢?” 果杰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们差远了,除了拿‘历史’这点算不得竞争力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奥古斯丁家族曾被他们定义为暴发户式家族,即便现在,依旧有不少家伙怀揣着有生之年能看到奥古斯丁家族衰败的嫉妒心理。也能理解,被势如破竹般崛起的新贵超越,优越感也不允许那些早就习惯了高人一等的人心理平衡。” 说着,他双手从前额向两侧拂过,闪过轻蔑目光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些行将就木的腐朽顽固:“可他们错了,奥古斯丁家族就是贵族,而且是贵族中的贵族!” 以辰头略低,无声地咂了咂嘴,想不到这首屈一指的奥古斯丁家族也经历过嘲笑和鄙视。 果然,陌生人之间,很少有人是想别人好的,小家族如此,贵族亦如此。 “世上总不缺心不善之人,以奥古斯丁家族的地位,那些人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没胆子表达出来。”以辰说着不算安慰的现实。 “他们当然不敢表达出来,不然申世再次光临的时候,他们就别想家族再有一扇完整的门了。”果杰轻笑了笑。 没有一扇完整的门,这是要把对方家族掀翻的意思?赤裸裸的威胁啊,以辰嘴角抽了一下。 申世·奥古斯丁,他知道,电银之手,一级电银银闪,是电银之手中最倾向于暴力解决问题的存在,家族有名的好战分子。 果杰继续说:“与重视生活品质和文化礼仪甚于教育的传统贵族不同,奥古斯丁家族更注重教育,听起来有点自吹自擂的意思,但事实确实如此。高人一等是天生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这几乎是传统家族固有的思想,言行文雅,举止有度,更多的不是态度的真实待人,而是礼貌的惺惺作态,展现阶级的不同寻常。” “有点深奥,许是我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以辰看着熟悉的路线,正是闻天台的方向。 “高贵、典雅、非凡……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的,所谓的贵族不是高人一等,而是合规自由度的提升,财富自由、情绪自由、平凡自由等等。”果杰想了想说,“就拿家族的教育来说,十岁之前,不会强抓孩子所谓的贵族礼仪,讲的是六甜三苦一桀骜。六岁前的生活,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只要开心,玩具堆如山都可以;六岁到九岁,放养社会,没有家族任何资助,过的是普通人乃至穷人的生活;九岁到十岁,能用钱和武力解决的事,绝不准考虑其他方式。十岁之后,有了一定的成人属性,才会开始礼仪、生活、知识等正统的教育学习。” “你们家族培养后代的方式……还真是奇特哈。”以辰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或许其中有雷液强化剂一部分原因吧,刺激和兴奋让家里那些老大人不把还是小子时的我们当孩子。”果杰耸了耸肩,“我们也没有办法。” 以辰提快脚步跟上步伐恢复正常的果杰,没来由地说:“对了,逆厄圣球是什么东西?听涅么赫说那东西居然能保存雷电之主的剑息。” 听到“逆厄圣球”,冷淡的光从果杰眼底一闪而过,他装作不感兴趣地说了一句:“一个水晶球,先祖从雷池中发现的,除了能保存雷电之主的剑息,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他可不会说当初为了争夺逆厄圣球和雪耻人身份,还未成年的年轻一辈险些反目成仇,毕竟其中就包括他。 雷电之主的资格战是奥古斯丁家族每一代人成年前必须参加的,热血的年轻一辈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争夺逆厄圣球,有的为了下任雷电之主的资格,有的为了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亚当这一代人的资格战是奥古斯丁家族历史上竞争最激烈的一次,除了亚当,奥恩巴卜、奏布侩、申世、果杰……都是雪耻人的有力竞争者。 资格战上,杰德斯说过两句令不少族人印象深刻的话,一句是“这些小子够猛的,一个比一个下手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抢媳妇呢”,另一句是在资格战结束的时候,“好在我这个儿子争气,换成别人,也不好用‘少族长’这个称呼是不”。 确实,如果家族继承人不是现任族长的孩子,“少族长”这个称呼是需要换一换。 资格战结束,杰德斯那些哥哥弟弟,没少请他去家里做客,如果不是身手好,他也不能只需要大管家一人扶着就能出来。 不过杰德斯说得没错,他这个儿子的确争光。 资格战上,亚当一己之力,硬生生打败了奥恩巴卜、奏布侩和申世的三角联盟,这个联盟不为别的,只为将亚当这个最强势、最有力的竞争者踢出去。而当时,同样与亚当喜欢单人行动的果杰发现三角联盟不敌,也插手了。 资格战考验的很全面,说好听点是实战能力、人格魅力、智慧谋略等多方面相结合的综合较量,说难听的,就是单打独斗、拉帮结派、阴谋诡计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比拼。 有了果杰的加入,三角联盟成了方形联盟,四人合力,终于压制了亚当,但就在亚当露出颓势快要落败时,裘和胨赶到了,帮亚当拦下了奏布侩和申世。 与申世、果杰以及电闪奏布侩一样,裘和胨也是一级电闪,有“磁闪”和“引闪”之称。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 从四人变成两人,亚当压力大减,瞬间发起强力反击,死死压制了奥恩巴卜和果杰,并且将出手有偷袭成分的果杰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顿。 资格战结束后,方形联盟是不甘心的,倒不是因为裘和胨的插手,他们能联盟,亚当自然也能拉拢其他人,而是可惜只差一点就能将亚当踢出去了。 如果不是相互警惕,怕亚当出局后会立刻遭到盟友的攻击,四人都收敛了力量,他们有信心在裘和胨赶到前打败亚当。 这种不甘心在持续了半个月后就彻底消散了,因为他们得知资格战之前亚当就已经是令行部耀阳小队队长了。 而这个消息之所以资格战后才传到奥恩巴卜等人耳朵里,正是因为亚当提前找了安德烈,让其帮他隐瞒。 小小年纪当上三支预备行动队之首的耀阳行动队的小队队长,就连一贯桀骜不驯的申世,都发自内心敬佩自己这位堂哥。 还未成年就参加了令行部数十次大小不一的危险行动,亚当打破了令行部一系列记录,至今无人超越。 不过,只有迈克尔、安德烈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因为两个女子的安稳,一个没有加入令行部,一个加入了但却受命蛰伏。 确实是闻天台,不像刚开启时那般少人,此时的闻天台上已有三四十人,都在体验置身天空的奇妙之感。 据果杰说,此行一是接自己的堂哥回去,婚礼没有新郎可是万万不行的,二是接西欧和北欧范围内受邀参加婚礼的贵宾。 其他地域,奥古斯丁家族也都派出了豪华专机。再远的地方,雷神号也不是问题,但很多国家,雷神号是没有飞行权限的。 再者,用雷神号世界各地挨个接,婚礼估计就要三个月后的事了。 身材健硕的班世在,他换了一身崭新黑西装,深蓝领带,很正式,如果不是刚才游览的时候看到了西装店,以辰大概会以为这位大哥打劫了某位贵宾。 当然,西装是免费的,雷神号上提供的一切都是免费的,能被邀请上雷神号的哪个会缺钱?奥古斯丁家族更不会缺钱。 当社交圈达到一定高度,谈钱反而拉低了出席贵宾的档次。 虽然不是定制的,但班世对自己这身价格不菲的西服很是满意,他算是半个粗人,只精通作战,对这类富贵人士的玩意儿只图个合身,不需要做到完美搭配的地步。 不是雷神号上不能定制,是来不及了,他也只是想换身正式衣服,毕竟是参加婚礼,而且还是原晨曦队长的婚礼。 可即便是这样,店员还是热情周到的给他量了尺寸,量体水平和精细程度比起有上百年历史的萨维尔街只高不低。 并且店员告诉他,在他登上雷神岛之前,纯手工定制西服就会送到已经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尽管之前有幸去过雷神岛几次,但班世还是对奥古斯丁家族的服务感到叹服。 以辰没有看到利轩主的身影,听班世说,在换下作战服之前,利轩主不打算出席任何场合,对亚当派人送去的十多件欧式贵族礼服看都没看一眼,不是瞧不上,而是对亚当之前的态度耿耿于怀。 听上去有点小心眼,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利轩主在向奥古斯丁家族或者说那位奥古斯丁轩主表达不满。 亚当可是说了,之前的行为完全是代表奥古斯丁家族,这其中不可能没有亚伯拉罕的授意,迈克尔等人也只有亚伯拉罕能搞定,杰德斯那位现任族长都差了点火候。 之前发生的可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局势对单氏家族太过不利,如果没有新秀和命轩的强势插手,单氏家族和奥古斯丁家族之间很可能就不是擦火花了。 不过到了一定高度,再有不满也只能间接表达,就像利现在的做法。等到了雷神岛,见到亚伯拉罕,她依旧会面露微笑,友好地交谈。 就如杰德斯成为族长后时常跟人念叨的一句话:背负得多了、久了,性格就会被压进心里,一旦被压进去,想再出来,就难了啊。 而亚当,在芙尔什羙吷袭击海神港的时候,体会到了。只不过,一时的背负并没有改变这位性格相当自我的少族长。 或许,等成了族长,成了奥古斯丁家族真正的掌权人,需要为了家族的壮大和绵延而殚精竭虑,他才能有所改变。 尽管,现在的奥古斯丁已经站在了家族行列的最前沿,塑造了“前无古人”的神话。 正文 第十二章 磁性神裔生活地(一) 云开见日明,随着雷神号降低高度,波澜壮阔的无尽海洋映入众人眼帘,美好的蓝色取代白色,占据了斜弧的透明墙面。 阳光明媚,海风和畅,群跃出海的鱼用光亮的鳞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海鸥拍打着白翅,敏锐的目光瞄准目标,身影如利箭,窜向被定义为食物的小鱼,粗壮的水柱喷起,海面下上浮鲸鱼的庞大身躯清晰可见,景象大好。 “信号明明很好啊,奇怪。”在众人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丽海景时,以辰却连拍手腕上金色的数据腕环,微小的投影上,定位混乱。 “覆盖雷神域的是单独的信号网和网络体系,进入雷神域,任何通讯设备的信号都会被家族雷达所替代。”站在他旁边的果杰说。 家族雷达,真奢侈,以辰咂嘴。 如果知道奥古斯丁家族的雷达已经发射了十二颗,形成了独有的先进卫星网络体系,科技水平直逼顶尖领域,以辰就不会只有咂嘴这么简单的惊叹行为了。 果杰继续说:“就算是新秀有着‘数据流体’之称的格子,想要进来都要费些手脚,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可能性理论是为零。” “为什么要讲理论?”以辰挑刺儿。 “因为能做到新秀也不会告诉我们。” 以辰笑笑,觉得自己又问了弱智问题。 很快,闻天台的视野中就出现了密集的黑点,并且在雷神号超快的飞行速度下急速放大,赫然是一座座岛屿。 “雷神群岛!”有贵宾说,语气略显激动。 数量超多的奇怪东西引起了以辰的注意,在距离群岛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海域上,无数黑色如塔状的漂浮物,高度只有十余米,顶尖,散发着莹莹蓝光。 漂浮物呈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排列,将雷神群岛连同不小的海域包在其中,漂浮物等间隔,约千米,蓝光彼此相连,形成高高的浅蓝色屏障。 “雷神号上有电光系统。”发现以辰注意到塔状漂浮物,果杰指着斜弧墙面上微弱的银光,“没有电光系统,在幻电光膜外是看不见雷神群岛的。” “你是说那浅淡的屏障一样的东西?”以辰看他。 果杰点头:“幻电光膜利用雷电元素影响空气中的光线和水气,制造出高质量的虚幻景象,没有电光系统,你眼前不过是一片辽阔的海域。” “说那么多,不就是幻境嘛,可要是幻境,这规模也忒大了吧。”以辰望着雷神群岛,隔得远他还觉得那一座座岛小,可如今距离近了他才发现,这哪里是小岛,最小的面积估计都有近万平方千米了。 而最大的无疑是被群岛拱卫在中间的那座,看那样子,估计都要五十万平方千米了,呈“弓”字形,像挺着大肚子的煤老板,顿时有了财大气粗的意味。 毫无疑问,那座岛屿就是雷神群岛的主岛,也是奥古斯丁家族真正的大本营,雷神岛! 群岛加海域,幻境的面积之大,堪比城市,拿新秀谷的自然生态虚拟系统比,要多少个才能抵上一个幻电光膜啊?以辰已经默默开始了比较。 “光是耗费在这上面的费用,就足够一个小国的多年开支了。”果杰很满足以辰惊讶的表情。 速度早已大减的雷神号从塔状漂浮物上方飞过,浅蓝色的屏障就像真实存在一般,微微波动了一下,果然,这幻境是靠能量维持的。 过了幻电光膜,以辰的注意力才放在了那一座座岛屿上,森林覆盖,绿意盎然,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因为他目光所及,没有一座岛屿上有人工的痕迹。 难道是他视力不够?可他自信视力不比鹰差了,尽管距离群岛还有一段距离。 难不成奥古斯丁家族的人都住在自然里?野人般的部落生活?不应该啊,从亚当等人的衣着上,看不到一点酋长服饰的风格。 地下宫殿群?以辰只能这么猜测。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当距离群岛只有几公里远的时候,以辰看到了雷神号周围的空间再次泛起了波动。 无疑,又一层能量光膜! 眼中的画面再次出现了变化,而这次变化,直接令众多贵宾呆住了,不怪他们定力不足,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毕竟他们中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的,屈指可数。 首先是雷神岛,“弓”字形底部,连绵的雷神山脉,乌黑的云层压得极低,巍峨的高山已是能触至其底,云层中银光频现,电闪雷鸣,山脉后的“弓”字中部,雷裔居,林立的椭圆高楼一栋接一栋拔地而起,形成壮观的楼群,不服输的样子似要与山脉一决雌雄,最后是“弓”字前,雷雾之森,厚重的白雾笼罩,朦胧中偶有剧烈的银光刺透出来,引人心颤。 四座比雷神岛小一号的岛屿挑衅似的围绕着主岛,一副撸起袖子比斗的架势。 开阔平坦的岛屿上巨大的银色仓库一座座紧密排列,悬浮式搬运机器占满了岛屿上空,不知是装了食物还是武器的银色箱子有大有小,通过特定的轨迹从空中进出仓库。 高山起伏的岛屿中央有着清澈的岛中湖,茂盛的树木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鼓励,发了疯似的生长繁衍,山上有整齐的梯田,机器在人工控制下有序劳作,不对梯田外的树林等自然环境造成丝丝打扰和破坏。 城堡,巨石砌成的高大城堡骄傲又霸道地独自占了一整座岛屿,四面环水,没有城门,城墙是复古的暗黄,古典的英伦风,不过进出城堡的交通工具却与复古沾不上半点风格,银色的圆盘飞行器大小不一,多如蝗虫。 最后一座岛屿最普通,有山有水,湖泊不大,量却多,森林不广,叶更绿,虫蚁不缺,鸟兽犹在,一切都刚刚好,唯一说的上不普通的,就是岛屿的形状有点锋,像是一把利剑,无剑把,尖朝内。 再往外,岛屿就不再是扎眼的特立独行,虽不同,但相似,以自然环境为基础,融入各种建筑,科技的味道在,却远远小于自然的气息。 不过也有那么几座岛屿样貌很差,铲土机推过的平整土地上是大型垃圾处理厂,好在没有乌烟和废水排放。 自然主导科技,科技影响自然,奥古斯丁家族用雷神群岛将家族宗旨无声又清楚地展现给了每一位做客的来宾。 “我滴个天爷爷!”足足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的以辰一时没忍住喊了出来,在发现引起诸多目光后连忙捂住嘴。 回头望来的一众贵宾虽觉得这位执掌黑暗的道剑之主有些失礼,但心里也表示理解,毕竟雷神群岛的真貌太过让人震撼,就算他们,也是强压着情绪才勉强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淡然样子。 这时,以辰才注意到,雷神群岛上空,悬浮着数十个黑色球体,与海面上的塔状漂浮物释放着相同的光芒,形成巨大的半圆光罩,如锅盖,罩住整个群岛。 第二层幻电光膜!以辰咋舌再次咋舌奥古斯丁家族的手笔。 他毫不怀疑,虚拟系统只是奥古斯丁家族隐秘于世的手段,而那不为人察觉的暗处,定然有着更为先进的防御和攻击系统。 坐拥金山银山一辈子也挥霍不尽财富的奥古斯丁家族安装的防御系统,就算新秀俱乐部中部分成员国也会眼馋吧。至于攻击系统,他已经开始祈祷奥古斯丁家族不会有核武级别的恐怖杀器了。 “如果是敌人,刚踏入雷神域,战斗就已经打响了。在敌人距离雷神域500海里的时候,战争的号角就已经吹响了整个雷神群岛。”看透了以辰想法的果杰缓缓地说。 以辰倒吸了口气,不过还是用怀疑的语气问:“没有人能打到这里?” “奥古斯丁家族再强也不过是个家族,攻击力量是被限制的,主要还是以防御系统。不过,就算只能防御,能打到雷神群岛前的敌人,也屈指可数。”果杰平静的嗓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傲气,生在这种地方,不自傲都对不起大地。 “是少之又少,毕竟王殿只有七尊。”嘴炮王的以辰想要打击骄傲的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作为奥古斯丁家族的飞行牌面,雷神号进出雷神域几乎畅通无阻,不过到了雷神群岛范围内,也不得不接受检查。 在果杰与以两名电银之手成员为首的圆盘飞行小队通话后,并由涅么赫交上了雷神号“新鲜出炉”的透析图,雷神号才得以放行。 通过与果杰的攀谈,以辰了解到,奥古斯丁家族看上去与世隔绝,实际却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天单是物质输送、交换和采购就是天文数字。 虽然奥古斯丁家族只有寥寥几千人,但生活在雷神群岛的人却足足有数万之多,最开始是先祖雇佣的一众在当时就已经不能被成为奴仆的佣人。 后来奥古斯丁家族因为合作的关系,族人不得不经常往返非洲与家族,几乎每次都会带些难民回来。在政府的帮助下,奥古斯丁家族很方便地为这些难民争取到了英国国籍并成为了雷神群岛的一员。 如此,年复一年,人越来越多,就组成了现在这副繁荣的景象。 可这,也正是那些历史悠久的传统贵族所鄙视奥古斯丁家族的原因,让儿女生活在一个由血统低下的难民后代和身份卑贱的佣人子孙组成的小社会圈子里生活,这是对家族高贵地位的自我唾弃和亵渎。 血统的鄙视链,一直在所谓的上层贵族圈中存在,如他们的历史般悠久、长存。 奥古斯丁家族却不这样认为,在较为详细又不太过约束的有序管理下,会尽可能给这些外来人自由生活和工作的权利。 多劳多得是深入人心的理念,没有不劳而获也是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外来人都懂得的道理。 是的,生在奥古斯丁家族,就是不劳而获的命,既然是命,自然也就没有不公平一说了。 尽管有自由生活和工作的权利,可这些早已摆脱难民后代和佣人子孙身份的土生土长的群岛人,仍继承了先祖的思想,渴望进入雷神岛,以成为奥古斯丁家族的家仆为荣。 这会被外人看成不要尊严的自甘堕落行为,一辈子也抬不起头,可他们就是我行我素,宁愿被认为自毁人生。 这些人,从某种意义而言,依然成了奥古斯丁家族的信徒。 迈克尔曾说过一句话:被传统贵族瞧不起的新贵却有着如此庞大的信众,真不知道谁不配“贵族”二字。 从果杰口中,以辰还听出了一件看似不起眼但却是最为基础的事,那就是雷神群岛能维持自耕自足,在不讲究奢华生活的情况下。 这岂不是说,即便不与外界交流,奥古斯丁家族也能生存,顶多就是资源减少,生活品质下降,完全不用担心饿死的问题。 以辰猜的确实没错,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正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保障,而且是极为重要和特殊的保障。 正文 第十二章 磁性神裔生活地(二) 雷神号最终降落在了雷神岛中部的雷裔居,群楼顶显眼的广大平台,如一朵超大号的蘑菇,身体舒展下,平台面积达到了数万平方米,足够雷神号轻松着陆。 经过雷神山脉上空的时候,以辰多次觉得雷神号会被闪电劈中,却不想雷神号如入无人之境,无视电闪雷鸣,坦然飞过云层。 从下方的山脉中,以辰感受到了浓郁的雷电元素,虽然不如“弓”字另一端的大雾中的雷电元素浓厚,但却奇特地规律运动,就像是有人暗中控制和疏导雷电元素一般。 椭圆的高楼群宛如一座科技含量拔尖的微型城市,从“城市”上空俯瞰,以辰才发现地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马路以及在马路上驰骋的汽车,楼与楼之间有银色管道连接,他不相信那是供人行走的通道,奥古斯丁家族也不会那么做。 事实如此,那是类似地铁的存在,不过是在空中,将高楼群贯穿连接,这有着“空中地铁”美誉的交通工具被奥古斯丁家族称为“拖雷道”,原因是这东西慢得很,毕竟楼间距实在太小。 舱门打开,被安排在与利并肩第一排的以辰拘谨地迈着步子出来,而新郎已经乘坐从雷神号上脱离的小型飞行器离开了。 接机的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八九个人,但在果杰提前告知下,他了解到,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奥古斯丁家族举足轻重的人。 为首的身材挺拔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奥古斯丁家族的现任族长,亚当的父亲,杰德斯·奥古斯丁。 不是高定西装,也没有纯手工皮鞋,杰德斯穿了一身银白色长袍,袍袖紫边,袍领蓝纹,背部中央是一朵奇异的金线小花。 线是金的,加了其他特性物质,使得其短暂变得柔软,在长袍上绣出了一朵纹路繁多一眼看去却简单明了的小花。 奇异的是,再仔细看去,小花不再简约,如经文旋转,玄妙异常。 小花不是他物,正是奥古斯丁家族的族花,优昙婆罗花,传闻三千年一开,开花意味着佛陀出世。 以辰不知传闻真假,但却知道即使奥古斯丁家族也只有一株,并且在全世界范围内天价购买,也没能找到第二株。 能让奥古斯丁家族都认为是天价的数字,绝对是鲜有家族能掏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引得几个传统贵族暗中倾全力寻找,也真算得上道貌岸然的主儿了。 一番欢迎后,与贵宾们一一打过招呼,族长杰德斯道一声失礼,离开了,他急于看看儿子的态度,或者说族老会突然同意结婚申请后儿子的反应。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那小子应该是高兴的,不过说实在,他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拿捏得准,毕竟儿子什么性格他很清楚,这种突然袭击,就算是好事,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满意的结果。 但愿他对自己那位儿媳妇的感情能大过其他不必要的因素,想到父亲在族老会上的强硬,杰德斯在心里祈祷。 杰德斯身后几位在家族地位不低的族人领着从雷神号上下来的贵宾们朝离开平台的通道走去,前往已经安排好的住所。 说是住所,但一人两千平方米的奢华套房,再加上几乎能满足任何需求的贴心服务,还有各种供人交流、娱乐、放松的豪华场所,即便常年过着富人生活的贵宾们能做到的貌似也只有享受和赞叹了。 利、路璇、班世等人在果杰的引领下前往给新秀高层特地安排的住所,迈克尔、安德烈、戈尔曼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 以辰跟在最后面,自下了雷神号一双眼睛就扫描般地观察起来,惊叹奥古斯丁家族已经把雷神群岛建成了他想象中未来城市的样子。 雷神山脉,一座高山的峰顶,雷电交加的乌云层下,顽强的云海仍停留着,萦绕山尖,一个修长的倩影站在巨石上,望着大风中的云卷云舒发呆。 尘土在远处掀起,飞行器平稳降落,英隽的金发青年快步走了出来,待看到巨石上的倩影安然无恙,脚步才有所放缓。 “怎么跑这里来了?”亚当走到巨石脚下,望着云海。 “很美。”凡妮莎轻声说。 “你是说它吗?”亚当抬头看着那如龙的雷电。 低头看了身形挺拔的男子几秒,凡妮莎没有说话,再次望向云海。 “你不喜欢族老会的决定。”沉默了许久,亚当说。 “你喜欢吗?”凡妮莎反问,风吹打在清冷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愈发冰凉。 “或许那时候是我幼稚了,但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亚当平静地说,“你不愿意,我也不喜欢,我会跟家族那些老头说,婚礼推迟。” 凡妮莎轻轻摇头:“不用了,参加婚礼的贵宾已经来了大半,推迟婚礼会影响你们家族的名誉和声望,还有你少族长的威信。” “这场婚礼本就是家族的决定,让他们取消是应该的。” “是你的结婚申请,族老会不过是通过了。” 亚当愣了一下,看向凡妮莎,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这反而令他琢磨不透。 “你虽然不喜家族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但还是希望婚礼能正常举行的。我明白你是尊重我的意见,我也确实不愿意,不过这是之前。”凡妮莎顿了一下,话题突转,“我听绮娜说罗诚受伤了,差一点就死了,她把情绪掩饰得很好,我险些没有发现。” “凡妮莎。”亚当看着这个他爱慕已久的女子,他感受到了凡妮莎伤感的情绪。 “谁也不能保证灾难不会在下一刻来临,也不能保证灾难来临时自己能置身事外。如今,你安在,已是我最大的幸运。”凡妮莎缓缓地说,“我有些明白他的苦衷了,妈妈的死他比谁都伤心,这些年我却还在加深他的痛苦,真是……不孝啊。” 亚当沉默,他懂了,罗诚的伤和绮娜的痛戳中了凡妮莎最柔软的地方,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内心实际是极为柔弱的。 “婚礼是见证爱情最好的方式,只要两个人真挚相爱,再不合时宜的婚礼都是完美的。”凡妮莎看向亚当,小手紧张地攥紧,“我愿意当你的新娘,你愿意……娶我吗?” 亚当忽然轻松了,自知晓婚礼后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一步迈上巨石,握住如羊脂玉般嫩滑的小手:“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眼睛渐渐朦胧的凡妮莎笑了,性格清冷的她很少笑,但一笑,却如寒冬盛开的鲜花一般艳丽绝色。 凡妮莎依偎在亚当温暖的怀里,宽厚有力的胸膛带来的安全感让她在这一刻真正舒心放松下来,没有忧虑,没有担心,除了那轰隆隆的雷声和照亮云海的电光,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美好。 许久,亚当看着怀中的人儿:“走吧,这里怪冷的。” 轻轻嗯了一声,离开温暖的怀抱,跳下巨石的凡妮莎再度变得清冷,将少有的温柔收进心底。 “以后没有我,不要上这里来了。”亚当回头看了眼天空的雷蛇闪电,那几近劈落山顶的样子令山脉充斥着危险的毁灭气息。 “不是奏布侩的问题。” “他拦不住你。” “我没你想得那么弱。”凡妮莎挽着他的胳膊。 亚当没有否认:“你体内的元素之力太多太驳杂,危害很大。家族在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副作用上的研究已经有了眉目,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以后的事了。” ………… 雷雾之森,厚重的白色迷雾笼罩着苍茫大地,这里是雷神岛的险地之首,危险程度远在雷神山脉之上,雷神山脉的主要危险是雷电元素下变异的动植物,而雷雾之森,仅是浓郁的雷电元素就令普通人寸步难行,何况还有着未知的大恐怖。 此时,一群人正缓步走在这笼罩着厚重白雾的绝境险地中,并且行进方向正是雷雾之森深处。 如果仔细就会发现,这群人行走的两边,白雾下的地面是凹陷的,不规则的凹坑几乎占据整片大地,而这些人行走的,正是凹坑与凹坑之间的窄距小道。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并且时不时就会看到白雾中有跳跃而起的银色电弧,引起空气中雷电元素的躁动,那般样子让命轩的一行轩主队伍揪心不已,生怕雷电元素暴动,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填满乃至快要溢出凹坑的银色液体。 这一个个盛满暴躁银色液体的凹坑就是雷池的一部分,或者说一行人所处的位置就是雷池,只不过这里还属于雷池的外围。 “奥古斯丁轩主,雷池核心区可是极少对人开放啊。”知道此行目的地的魁梧西装壮汉用那浑厚的嗓音说。 “乔尔诺夫轩主,雷池核心区的雷电元素之浓郁,俱乐部是有记载的,就算家族之人,也不见得能待上几个时辰——奥古斯丁家族也是为你们好。”走在最前面的老者头也不回地说。 叫乔尔诺夫的壮硕男子撇了撇嘴,他岂不知亚伯拉罕是对他们的戒备,还拿出什么关心的理由,想到这不免心里碎嘴一句道貌岸然的老头。 “卟零布凌族老,布丘仁族老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吗?”橘黄色修身礼服的爱丽莎问并肩走的佝偻着身子的垂暮老人。 不,老人已经不能用垂暮来形容,皮肤龟裂,眼眶凹陷,干瘦得像一副行走的皮包骨头,脖子上有着密麻针眼,还吊着一个固定式绵针头,行将就木的样子让人怀疑随时一个趔趄被送走人间。 最令人惊悚的是那一双干瘪的银色双手,完全只剩皮肤和骨头,没有丝毫血肉可言,手指的每一节指骨乃至指关节间在松弛的皮肤下都清晰可见。 不过,即便如此,老人依旧给人一种不可挑衅的威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时不时闪过的精光给人一种依旧可以对敌人暴起发难的老当益壮。 “布丘仁那小子……一辈子就那样了。”老人开口,嗓音如指甲摩擦玻璃般刺耳。 “大脑一直是人体研究最麻烦的地方,八哥的脑瘫又比较严重。”走在爱丽莎后面的老年人看上去要比亚伯拉罕年轻一点,他是族老会最小的族老,虬司簿能·奥古斯丁,亚当的十七叔祖父。 正文 第十二章 磁性神裔生活地(三) 走在队伍最后的黑人男子曼斯有意无意地扫视众人,趁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从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飞快瞥了眼屏幕,又将小物件揣回口袋里。 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波,心里却多了些算是在意料之中的失望,格子的手终是触及不到这里。 没错,格子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奥古斯丁家族,并且进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入奥古斯丁家族外网系统,这就是有着“数据流体”之称的格子的强大。 人力有时穷,被人发明出来的智能更是如此,以格子的实力,想要进入奥古斯丁家族的内网,不被发现时不可能的,而且只有强攻,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至于这有着奥古斯丁家族镇族之宝——雷池的雷雾之森,更是成了数据和网络的禁区,不要说格子,就是奥古斯丁家族的内网都被屏蔽在外,不得窥探。 在心里叹了口气,曼斯只能掏一个裤口袋,口袋里有一把银色曲别针,从中拿出一个,他就要松手让其沿着裤腿落到地上。 还没有松手,一只粗糙的手就握住了曼斯拿着曲别针的手,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三族老回过头来,干瘦如柴的矮小老者用皱纹挤出笑容,笑眯眯地说:“曼斯轩主,就算有数据种子铺路,格子也进不来的。” 看着那抓着自己的如鹰爪的手,没有血肉的手背,皮肤上凸起的血管都成了银色,甚至有丝丝电光从细长的血管中闪过,曼斯强装镇定:“三族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他故作强硬姿态,挣开鹰爪般的铁手,将拿着曲别针的手揣回裤口袋里。 “那兴许是老头子我看错了,快要死的人了,时常眼花,曼斯轩主见谅。”消弥安沪沙哑地笑,将吓人的鹰爪收回银色袍袖。 “不会,三族老这般德高望重之人,我曼斯怎么敢?”曼斯轩主同样回以笑容,心里却对这土埋半截脖子的老不死笑面虎警惕万分。 消弥安沪笑笑,扭头继续朝前走。 落后半步的面容儒雅男子与曼斯并肩通行,他目视前方,言语轻微地说:“曼斯轩主,在这里搞小动作只会成为玩笑,不用我说曼斯轩主也清楚,雷雾之森中有一群更可怕的存在。” 看了看身旁这个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黄种人,对中年男子略有警告意味的提醒,曼斯想回嘴几句,却无奈以找不出反驳的话告终。 因为一群半人半鬼的老不死守护着雷雾之森已是命轩人尽皆知的秘密,那些人,都是奥古斯丁家族历代电银之手,而且无不是一级电银。 收敛起小心思,在出雷雾之森前不打算在碰口袋里的数据种子,曼斯轻哼了一声,加快脚步。看着态度不算和善的曼斯留下的背影,成了队伍最后的路昊川无声地轻笑了笑。 “路轩主。”一直关注两人对话的消弥安沪在曼斯走到前面后回头对路昊川友好一笑。 路昊川点头一笑,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而在小闹剧结束后,一行轩主队伍不知道的白雾下,一张张原本从凹坑的银色液体中浮露出来的苍老僵硬面庞再度沉了回去。 很快,一行人就发现了不对劲,越往雷池深处走,白色迷雾反而越稀薄,并且沿途见到的凹坑越来越少,虽然数量少了,但规模却一个比一个大,刚刚过去的一个凹坑估计足有三四千平方米。 再往前,乔尔诺夫等人发现地面平坦了,比之前的起起伏伏好走了许多,而且只有稀薄的白雾,不再见任何凹坑。 这不正常的现象让爱丽莎等几位轩主意识到,雷池核心区到了,这极少对人开放甚至历史上来过这里的也没有多少人的雷池核心区即将展现在他们眼前,激动又紧张的情绪萦绕着几人的心。 再往前走几分钟,路昊川等人瞧见面前的一幕,皆是一愣,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凹坑,只有五十平方米大,白色雾气稀薄如气,银色液体平和如水。 唰唰唰…… 一连串声音,以亚伯拉罕为首的族老会齐刷刷单膝跪地,除了植物人族老布丘仁,包括大族老亚伯拉罕、二族老卟零布凌、三族老消弥安沪在内的八位族老都在这里。 “卸任族长、现族老会大族老亚伯拉罕·奥古斯丁拜见西夕秆镜三曾祖!”亚伯拉罕垂首,恭声说。 “现族老会二族老卟零布凌拜见西夕秆镜祖父!”卟零布凌的背竟挺直了些。 “现族老会三族老消弥安沪拜见西夕秆镜三伯祖父!”消弥安沪收敛起皱纹挤出的笑容。 ………… “现族老会九族老虬司簿能拜见西夕秆镜三曾祖!”最年轻的族老虬司簿能最后说。 西夕秆镜!爱丽莎等人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难道俱乐部记载的那部分资料是真的?! 咕噜咕噜…… 面前凹坑中,银色液体在八位族老似介绍又似呼唤的话落下后泛起泡,液体向外翻涌,空气中的雷电元素沸腾,跳动的电弧充斥空间,看得曼斯等人头皮发麻。 “是想让……我这把老骨头……早点散架啊。”几不可闻的苍老低音随着咕噜声响起,只能用皮骨形容的干瘪如尸体的身躯浮出半截身子。 用雷银制成的样式简朴的衣服挂在身上,露在外面的双臂和脖子骨瘦如柴,散发着血肉消融所带来的死气,面容满是褶皱,双眼凹陷,嘴巴凸起,鼻子尖锐,皮肤包括整张脸都是银色的。 看着这个宛若被白银浇筑而成的瘦骨银人,驻足的曼斯等人无不震撼万分,尽管没有照片,但他们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名字,如亚伯拉罕等人所说,西夕秆镜。 西夕秆镜,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时至今日,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一百三十岁。 普通人活一百岁不稀奇,就算活到一百三十岁也不为怪,最多算是罕见的长寿之人,可换成食用过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人,就非同凡响甚至是离奇了。 西夕秆镜·奥古斯丁,腔区朵盛的三儿子,也是奥古斯丁家族的第二任族长,奥古斯丁家族仅次于腔区朵盛的伟人,卸任了族长后一直待在雷池最深处的核心区,成为奥古斯丁家族守护雷池的坚实力量。 除了知情的亚伯拉罕,命轩里大概没有人认为俱乐部记载的这段资料是真的,他们很清楚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副作用,那种痛苦,一时还能忍受,半辈子乃至更久,太难了。 西夕秆镜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能活到一百三十岁,绝对算是骨灰级存在了。有一群硬抗几十年石化之苦的历代一级电银守护雷池已是命轩认为的极限力量,西夕秆镜的出现怎能不令在场的路昊川等人震惊? 西夕秆镜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自然因为雷池,借助雷池的力量,是能绵延生息,可这种方法之所以没有普及就是存在苛刻的条件和弊端。 只有雷池血脉也就是奥古斯丁家族之人才能进入雷池,这一苛刻的条件令直接把范围限制在了奥古斯丁家族。 而想要借助雷池的力量绵延生息,需要忍受莫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比石化之苦还甚,寻常之人根本难以忍受。并且进入雷池,在雷液的浸泡下,人会变得半人半鬼,那时候就很难说自己是一个人了。所以奥古斯丁家族其中一条族训就是“非一级电银者不可入雷池求长寿。” “亚伯拉罕不敢。”听到曾祖的话,亚伯拉罕头更低了。 “板固的性子一点没变啊,小拉罕。”西夕秆镜那有着十数道皱纹的眼皮掀起一丝缝,淡淡的银光注视着单膝跪地的亚伯拉罕,“跟你还真是开不得玩笑。” 被当众叫乳名,亚伯拉罕却没有丝毫不满,而曼斯等人也将那点好笑隐藏在心底,为了礼貌没有表露丝毫。 西夕秆镜眸子里透出的那点银光转向曼斯:“你这娃子,心性不够纯,人可以城府深,但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口袋里那把东西对雷池是有污染的,乱扔可不好。” 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仿佛一记雷霆打在身上,曼斯身体震颤了一下,不过能当上轩主,他也非常人,很快就稳定住了心神。 “您能活着是幸事,但新秀的行为不是奥古斯丁,也不是您这老辈能阻拦的。”认清身份地位的曼斯让语气淡然很多。 对方再势大也是对家族而言,不过一个家族先辈,尽管这个家族站到了家族行列前所未有的顶点高度,也不足以让他忌惮,他是新秀俱乐部命轩的六大轩主之一,地位之高少有人能出其右。 “曼斯轩主,不得对我族先辈无礼!”卟零布凌面色阴沉,佝偻着的身子有冷冽气息散发。 “曼斯轩主,就你一人的话,可代表不了命轩,更代表不了新秀!”消弥安沪沉声说,鹰爪般的铁手抓得银色袍袖几近碎裂。 其他几位族老也都脸色不善地回头盯着曼斯,唯一平静的族老只有亚伯拉罕,相比卟零布凌、消弥安沪要年轻一些的面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亚伯拉罕的人才知道,这位在奥古斯丁家族德高望重、不怒自威的老人真的生气了。 “曼斯,我有三成的把握让你继任轩主无望,每年试一次的代价,奥古斯丁家族负担得起。”亚伯拉罕不动声色地说,一开口就是致命攻击。 果然,听到这话的曼斯尽管竭力保持镇定,可脸还是微微变了变,他阴晴不定地盯着亚伯拉罕,想看出对方有几分认真的意思。 结果令他心沉,从那张老脸上,他没有看出任何信息。 “我这轩主之位可不是你和奥古斯丁家族能左右的,我们……隶属不同。”曼斯硬着头皮说,可他知道,对方借的刀就是隶属相同的敌人,对他轩主之位虎视眈眈、垂涎已久的敌人。 气氛,在这瞬间,紧张起来。 正文 第十三章 是诡计也是阴谋(一) 凝固的空气和躁动的雷电元素形成鲜明的对比,八位银色长袍服饰的老不死存在脸色阴冷地盯着黑人男子,在后方的白雾中,隐隐能看到有身影出没,那是从凹坑中走出来的历代一级电银,也是一群老不死的存在。 “西夕秆镜前辈,曼斯轩主语气唐突了,但我想他不会真有冒犯您的意思。”对着银色液体中的皮骨之人笑着说了句,爱丽莎看向曼斯,“你说是吧,曼斯轩主?” 乔尔诺夫和路昊川也没有看好戏的意思,出于晚辈的礼貌和对前辈的尊敬,委婉又不失气节地帮衬着曼斯说了几句。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曼斯轩主轻轻地哼了声,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晚辈多有得罪,前辈见谅。” “我一个将死之人,怎么会跟一个娃娃计较?不会,不会。”一直沉默的西夕秆镜开口了,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着西夕秆镜开口,后方隐约可见的人影又渐渐消失在白色迷雾中。 见曼斯退了一步,卟零布凌几位族老面色有所缓和,亚伯拉罕同样没有再说什么,他清楚,就算曼斯不让步,他也拿其没有办法,其他三位轩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旦曼斯在奥古斯丁家族的插手下继任无望,那就意味着奥古斯丁家族只要故技重施,同样能威胁到其他轩主,这是乔尔诺夫等人为曼斯说话的主要原因,他们不容许有动摇他们轩主之位的因素存在。 况且奥古斯丁家族真这么做,无疑会得罪命轩,甚至站在命轩的对立面,谁都明白命轩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世界,奥古斯丁家族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家族,蚍蜉撼树、以卵击石,这种蠢到极致的事,鬼都不会做。 奥古斯丁家族能发展到现在不容易,要是因这么一件事而倾覆,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所谓高人一等的传统贵族了。 如此浅显的道理,亚伯拉罕明白,西夕秆镜自然更清楚,所以他才在曼斯退了一步后立刻选择息事宁人。 西夕秆镜的开口令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缓解下来,当然,曼斯的退步在这般暗中较量里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你们是想进雷池核心区吧?”西夕秆镜有气无力,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里不是吗?”路昊川愣了下,也变相回答了西夕秆镜的话。 “没有三曾祖的首肯,就算族老会同意也没人能进雷池核心区。”亚伯拉罕解释一句。 “雷电之主除外。前段时间我听艾迢匹说,亚当那孩子成了雷电之主,真是让家族欣慰的幸事啊。当年继承人和雪耻人敲定,你领亚当来的时候,我就说那孩子不是池中凡物,如今也算一语成谶了。”西夕秆镜似是回忆地说,无力的语气透露着满意和欣慰,但满是褶皱的银脸上,分为明显的头骨轮廓却是瘆人不已。 艾迢匹·奥古斯丁,正是守护雷池的那群历代一级电银,并且在雷池这个圈子里,实力排进了前三。 听到西夕秆镜说话时喉咙中有轻微的咳嗽,知道曾祖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亚伯拉罕恭敬应了一句后立刻说起正题:“三曾祖,此次进入雷池核心区是想为‘欧核之心’寻一个最为安全之地。” “欧洲板块的天地核心,艾迢匹说的是真的啊,还以为那小子在跟我打哈哈呢。”咕噜声想起,西夕秆镜的身躯逐渐消失在起泡的银色液体中,“去吧,它最近脾气不是很好,可不要惹恼了啊。” “是。” 当皮骨之躯消失在面前的凹坑中,躁动的雷电元素又恢复到平和的态度。一众人从一侧绕过凹坑,继续向着雷雾之森深处走去。 这次只行走了大约三分钟,目的地就到了,在众人面前是一片银色湖泊,稀薄的白雾下视线触及不到湖泊的边际,但直觉告诉爱丽莎等人,湖泊的面积绝对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如此大一片湖泊,液化且纯粹的雷电元素,价值已经难以用金钱估量。奥古斯丁家族能发展到现在这般程度,99%都归功于这片雷液之湖,只有剩下的1%才是奥古斯丁家族历代人的努力。 来到这里,雷电元素反而没了原本暴躁的天性,乖顺得犹如睡梦中的娃娃,路昊川看着脚下的大地,土壤都是银色的。 毫无疑问,他们来到了真正的雷池核心区。 自进入雷池核心区,以亚伯拉罕为首的八位族老都屏气敛神,不再随意交谈,即便偶尔交谈几句,声音也是非常小。 在亚伯拉罕眼神的示意下,虬司簿能将一直提着贴身保管的银色手提箱交到他手里,输入密码,指纹和虹膜认证通过,手提箱才啪嗒一声打开,特殊材料的绵软黑垫上,晶莹剔透的“欧核之心”静静躺着,升腾的白色雾气与稀薄的白色迷雾混在一起,再难以分辨。 “雷神血脉,磁性神裔,亚伯拉罕请见守护神阁下。”亚伯拉罕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依旧内心紧张。 守护神?雷池核心区有守护神?乔尔诺夫等人望着被白雾笼罩的银色湖泊,好奇这从未听闻的守护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音落下足足三四分钟,才听到远处的白雾中有隐约的水流声传来,视野中一个朦胧的影子出现,影子细长,微微晃动着,缓慢前行。 当距离缩短到只有百米的时候,岸边的众人看到了真身显露的影子,曼斯等人瞳孔放大,有的倒吸一口凉气,有的后背冷风飕飕,即便是虬司簿能等两三位初来此地的族老也是大吃一惊,尽管来之前亚伯拉罕就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 影子的主人是一条长蛇,银鳞披身,光泽流转如万千星光,腹部白雪,春暖人心,扁平三角头猩红蛇眸夺人心魄,血红蛇信吞吐,带着暴躁的热息,一半身子泡在湖泊里,一半身子挺立出来,如擎天之柱,支撑着雷池核心区的危险招牌。 相比长度,五人粗的腰肢确实显得格外苗条,忍路昊川等人如何猜测,都不会想到这雷雾之森深处的雷池核心区居然有着一头凶狠长蛇守护。 不,不是长蛇,当注视到那扁平三角头上电光闪烁的蜿蜒双角,就连虬司簿能几位第一次见雷池核心区守护神的族老都心头一颤。 蛇生双角,是为蛟,一朝入海,化为龙! 这句自奥古斯丁家族建立就流传的一句话,从虬司簿能等族老的脑海中翻涌出来,激起千层浪。 居然真有蛟这种传闻中的生物存在,那龙呢?那种一直被人们认为只存在传说中的生物。前半句证实了,那后半句呢?如果真有雷电元素液化出的海洋,后半句话蛟入海化为龙是不是会应验? 无数震撼的念头和可能性闪电般从虬司簿能等族老脑中闪过,令他们充满沧桑的眼中亮起了精光,吓人不已。 雷神座下,圣兽鳞蛟,雷池核心区的守护神。 鳞蛟的存在,即使奥古斯丁家族,知道的也不过百人之数,这还是加上了守护雷池的西夕秆镜和历代电银之手。 由此可见,这位雷池核心区的守护神是多么被奥古斯丁家族重视,又是多么神秘可怕的存在。 “耳傲巧阁下。”面对蛇身弯曲探下来的十人不足其大小的扁平脑袋,亚伯拉罕微微低头说,不敢与那对让人悚然的蛇眸对视。 卟零布凌、消弥安沪等族老大气不敢喘,微低着脑袋,而爱丽莎等四位外来客,更是惊恐,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进来前西夕秆镜可是说了,这恐怖大蛟最近脾气不好,从那吞吐的蛇信就能看出,这头蛟一口吞两三个是轻而易举,这如何能不让曼斯等人惊悸,他们甚至已经后悔之前极力要求参观保管“欧核之心”的雷池核心区了。 “那位真是……神。”虬司簿能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小声音说,低着的脑袋恰好挡住他那激动的眼神,缩在银色袍袖里的手握成拳,微微颤动。 对于一个年老之人,尤其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很少有事能令其控制不住情绪。尽管虬司簿能情绪波动微小,但在场都是感知敏锐之人,想要不被察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确实如此,就算情绪波动微小,放在平常,大部分人也能轻易察觉,可现在,所有人都被鳞蛟的气势所威慑,心神都集中在了鳞蛟身上。 虬司簿能的异常情绪,一时竟无人发现。 “耳傲巧阁下,此次请见是为求你守护雷神圣物,护我磁性神裔之绵延!”亚伯拉罕高举手提箱过头顶,将“欧核之心”面朝大蛟脑袋。 总会给人带来嗜血错觉的猩红蛇眸注视了玲珑剔透的结晶几秒,双角银光明暗交替,扁平脑袋凑近,血红蛇信吞吐一下,将结晶卷入嘴中,压入蛇信下。 蛇身挺直,扁平三角脑袋仰望高空,蜿蜒双角电光闪烁,雷鸣响动四方,鳞蛟张开大嘴,一声震耳欲聋的似龙之吟炸裂天际。 雷电元素沸腾,白色迷雾翻滚,整个雷雾之森转瞬间被雷电充斥,化作散发着滔天毁灭气息的银光海洋。  正文 第十三章 是诡计也是阴谋(二) 雷裔居,一座光线通透的玻璃大楼,四面玻璃令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温暖了每个角落,奢华的蓝石穹顶装饰和瑰丽的红玉玛瑙地板将房间打造成了冰天下的血地。 价值连城的物品,小到珠宝、器具,大到字画、雕塑,随处可见,风格囊括了欧式、中式,不缺西方文化的典雅悠久,也不缺东方文化的古老大气。 耗时耗力精心雕琢的紫檀木、鸡翅木、铁力木木雕大大小小就有二十余个,最大也最名贵的无疑是厅堂中央那个霸王别姬木雕,用的是几近绝迹的降香黄檀。 来过这里的迈克尔在拿着放大镜挨件物品研究多遍后给出了一句中肯的评价:只此一间房,可顶繁华小城半座。 一头金色短发帅气非凡的亚当与堂弟奥恩巴卜隔着名贵的紫檀木桌坐在舒适的绒沙发上,谈完一系列婚礼事宜,三管家涅么赫领着一众婚礼负责人退出房间,为婚礼做准备。 作为新娘的凡妮莎到了雷裔居就被亚当几位回来的姐姐拉走了,一群已经嫁人的美娇妻大小姐围着这位即将成为奥古斯丁家族第二夫人的新娘欢声笑语个不停,素来以清冷面目示人的凡妮莎头一次感到了怯场。 嫁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在奥古斯丁家族没有一点言实,即便嫁人多年,那群在雷神岛长大的大小姐依旧隔三差五地回来,而且经常结伴,一回来就是一群。 而对于娶了奥古斯丁家族大小姐的名门望族来说,大小姐走娘家是这些豪门贵族唯一能松口气的时间,毕竟有一位背景来历天大的主儿在家,就算是家主族长也得整天提心吊胆。 一个照顾不好,电银之手就会找上门来,这奥古斯丁家族的霸道可不是一般豪门贵族能吃得消的。 穷有穷的快乐,富也有富的烦恼,尤其是到了奥古斯丁家族大小姐这个身份地位,不需要追求任何物质,精神却反而成了受灾地。 亚当有位从小就倍加疼爱他的姐姐,奥恩天鸳,奥恩巴卜的亲姐姐,但他比奥恩巴卜这个亲弟弟受到的疼爱还要多。 奥恩巴卜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姐是不是投错了胎,堂哥你该是她亲弟才对。 奥恩天鸳是一个勇于追求真爱的女子,可惜天不遂人愿,找到真爱的她并没有得到幸福,生活在雷神岛,至今未嫁。 奥恩天鸳的男友死于海难,而且是英年早逝,这成了她的心病,也成了她对奥古斯丁家族情感逐渐淡薄的原因。 亚当还记得那次看天鸳姐,她坐在悬崖旁看着海漫天的景象说:生在豪门,灵魂就失去了自由,背后站着奥古斯丁这个将爱情限制范围的隐世豪门,谁不可悲? 奥恩天鸳的男友是死于海难,但却是死于寻找雷神岛过程中遇到的海难。因为家族本身的特殊性,奥古斯丁家族中的女性外嫁只能是知晓奥古斯丁家族的名门望族。而知晓奥古斯丁家族,也就意味着对剑陵的存在也有所了解,世上能有这种资格的名门望族屈指可数,所以对奥古斯丁家族中的女性来说,能选择的良伴少之又少。 每年来求婚的倒是不少,但基本都是冲着奥古斯丁家族的财富与力量而来的道貌岸然的势利小人,奥古斯丁家族的大小姐想要一个如意郎君,难上难。 这种说明知迂腐却又不得不为之的规矩,在奥古斯丁家族挥霍不尽的财富下,很少有女性反抗,多数都选择了逆来顺受。 最为激烈的一次反抗,就是奥恩天鸳。 奥恩天鸳是亚当第一个认为精神真正独立的女性,也是他对财富没有看得过于重要的启蒙老师,并且奥恩天鸳的性格之倔也是前所未有的,就连亚当在对上自己这位姐姐时,也是束手无策,头疼万分。 抗争还要从奥恩天鸳一次外出游历说起,外出游历的奥恩天鸳喜欢上了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男子,而男子也深爱着她。可爱情再真挚,姻缘再美好,在彼此身份天差地别的情况下也注定得不到好的结果。 如果是家族中的普通女性,奥古斯丁家族是容许其与雷神群岛上除族人外的其他人结为佳偶的,这也算是族老会对迂腐规矩的一种曲线改变。 可奥恩天鸳并不是家族的普通女性,奥恩巴卜如今的实力以及电银之手的手领身份已经说明了一切。 得知奥恩天鸳喜欢上一个普通人,族老会当即命令电银之手将奥恩天鸳带回家族,而早就从女友口中听说过雷神岛的男友,为了找回爱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雷神岛那座神秘又未知的岛屿之路。 最终,大西洋的海啸夺走了奥恩天鸳男友的生命,奥恩天鸳也因此记恨上了家族。 男友的死,是他本身决定和行为的原因,还是怪那波涛汹涌的海啸,抑或奥古斯丁家族迂腐的规矩,命债到底该谁来背,没人说得清楚。 对姐姐的苦难遭遇,亚当是有过一段相似体会的,因为少族长的身份,他的新娘注定了要门当户对,而不论令行部主管养女的身份还是令行部黄昏副队的地位,都差了些火候,祖父的强烈反对也让他不止一次尝到了爱情得不到成全的苦味。 所幸,【道剑·鸣启】择主,他成了雷电之主,在家族真正有了话语权,祖父最终同意了他的结婚申请。说起来,他也算是沾了乔奥尔羙吷逃脱的光。 就在思绪遨游之时,一声隐隐约约的似龙之吟穿透没有开启隔音效果的电子玻璃传入奢华至极的房间,令亚当回神。 单手扶着沙发背的奥恩巴卜一下子跳起来,三两步走到玻璃前,望着兽吟声传来的方向,一脸好奇地问:“堂哥,雷雾之森有野兽吗?” 亚当朝那白色迷雾笼罩的雷池随意地望了一眼,心知“欧核之心”已经被送到了雷池核心区由那鳞蛟看守保护。 “西夕秆镜天祖,耳傲巧鳞蛟,历代一级电银,想必他们以后不会再小觑雷池核心区了。”他声音轻微,想象乔尔诺夫等几位轩主一路深入雷雾之森的表情变化。 “堂哥,你说什么呢?”奥恩巴卜扭头。 “没什么,雷雾之森里不过有条长虫罢了。”亚当摇摇头,回答堂弟的问题。 要是被西夕秆镜、亚伯拉罕、艾迢匹等人知道亚当如此称呼守护雷池核心区的鳞蛟耳傲巧阁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长虫?”奥恩巴卜眉毛挑得不低,成为新生代电银之手的手领,他也进过雷雾之森,并且深入了不小一段距离,可他从没听说过雷雾之森有蛇存在啊。 听这声音,绝对是一条变异了的大蛇,常年待在雷电元素浓郁的环境下,长虫也休想逃过变异的劫难。 从清香的紫檀木桌上拿起酒杯的亚当忽然问奥恩巴卜:“是谁提议把‘欧核之心’放到雷池保管的?” “族老会啊。”再没有听到兽吟声,奥恩巴卜走回来。 “族老会的谁?我祖父?”亚当问,他当然知道是族老会,如果不是祖父联系他,也就不会有他与利对峙的那一幕了。 “这倒不是,好像是……九族老,对,就是九族老提议的。”奥恩巴卜挠头想了想说,“九族老说将‘欧核之心’放到雷池既能起到保管的作用,又能方便家族对天地核心进行研究。大族老原先是反对的,但抵不过其他族老都同意,最终也只能同意。” “祖父为什么反对?”亚当抬头看着蓝石穹顶,似是自言自语。 “应该是怕雷池出意外吧,毕竟没有雷池,就没有现在的家族。”奥恩巴卜说,“二族老他们之所以同意,是希望能通过研究天地核心让家族再上一级台阶,站到新的高度。” “新的高度。”亚当轻笑了笑,“家族现在的高度族老会还不满意吗?再高的话,就真要摔下来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家族的好戏吗?” 奥恩巴卜耸了耸肩,拿起喝了一半的红酒,摇头说:“他们现在只考虑如何壮大家族,可维持家族才是最难的,这部分现在是伯父在扛,以后就是堂哥你了。” “你这手领莫不是想整天风花雪月?我可听说前段时间你沾花惹草不少。”亚当斜睨了他一眼。 奥恩巴卜脸色讪讪:“哪有?我那是挨个了解一下,看看哪个合我胃口,可惜了,十三四个,没有一个心动的,我怎么就没表哥你那福气能遇上一个心上人呢?” 亚当没有再理会这个有些“水性杨花”的堂弟,望着外面算不上好的天空走神。 没过几分钟,房门自动打开,一人走进房间,看到来人,奥恩巴卜起身:“族长。” 来人正是奥古斯丁家族族长杰德斯,他对奥恩巴卜稍挥了下手:“坐,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在家里叫伯父就可以了。” “是,伯父。”在杰德斯面前,奥恩巴卜完全成了乖孩子,不表现得乖一点,回头要是被老妈知道,他保准又吃不了兜着走,他家的家教在家族里可是出了名的严。 当然,家教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那位亲姐,奥恩天鸳。 自从出了那事,爸妈一直觉得有愧姐姐,觉得当初要是管教得严一点,姐姐就不会随意外出,也不会认识那个男子。 所以,为了不让悲剧在他身上重演,爸妈对他的管教变得分外严厉,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都有了规矩,形成了一套被族人们认为奥古斯丁家族有史以来最严苛的家规。 爸妈殊不知,这并非管教的问题,以他对姐姐的了解,管教根本奈何不了自己那位灵魂独立、性格倔强的姐姐。 在家规和管教的问题上,理解父母的奥恩巴卜没有任何反抗。 奥恩巴卜清楚,他与姐姐不同,他天性开朗,开朗到过头的那种,没有事情是他想不开的,所以本着孝顺让爸妈心里好受一点的原则,他选择了阳奉阴违,与家族长辈在一起是谦逊有礼的正人君子,与兄弟姐妹在一起就又变回那个整天笑嘻嘻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其实人老成精的长辈们都能看出奥恩巴卜这点小把戏,家族的孩子哪个不是大小姐哪个不是公子哥?不是反而不正常了,所以他们对这可怜的奥恩巴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婚礼事宜都准备得如何?那二十个婚礼方案可有满意的?不满意的我再让人设计一些。”杰德斯看着自己这个一表人才的儿子,儿子能得到幸福,他这个当父亲的倍感欣慰。 “都太花哨了,我想低调些,凡妮莎也是这个想法。”亚当看着坐到自己对面的老爸,已经有些苍老迹象的脸上却满是喜气。 儿子的婚事,没有父亲是不高兴的。 “你们是婚礼的主角,只要不影响家族的名望和声誉,怎么举办我都不反对,家族里包括族老会也没有人会反对。”杰德斯说。 “果然,什么时候家族的名望和声誉都是最重要的。”亚当说。 杰德斯没有跟儿子说,而是看向奥恩巴卜:“巴卜,你去跟家族婚礼首席设计师德恩札德先生说,婚礼如何举办,全凭新郎和新娘的意思。” 机灵的奥恩巴卜应了一声,识趣地快步离开,他没有说“堂哥已经跟德恩札德先生说好了”,因为他看出了伯父的本意是有话跟堂哥单独说。 正文 第十三章 是诡计也是阴谋(三) 奥恩巴卜走后,杰德斯才看向儿子:“我知道一些话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你能当上晨曦队长应该明白,坐上一个位子就要承担那个位子所需要承担的责任,等将来你成了族长,就会明白责任——” 虽然打断老爸的话有些不合适,但亚当还是做了:“爸,我清楚你的苦衷,族长不好当,尤其是在奥古斯丁家族,每个位子都有每个位子的重担,就像我当上晨曦队长,就要对晨曦每一个队员的生命负责一样。我之所以那样说,并不是要求你对族长的责任不管不顾,而是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完全只为一个身份活着的人。如果不以儿子的身份经常提醒你,你就有可能彻底代入到族长这个身份中。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是不能被一个身份束缚住的。你不只是族长,同样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 说到最后,不习惯也不擅长煽情的亚当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他停下,拿起酒杯,默默地喝酒。 没想到儿子会说这么多,也没想到从小就倔强的儿子会在这时候跟自己吐露心声,杰德斯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想着儿子说的这些话,杰德斯忽然有点明白了以往儿子那般有些不近人情的话,看起来他好像不会换位思考替人着想,实际上却是无声无息地扮演了另一个角色,一个能时刻提醒自己要平衡身份的角色。 想到这里的杰德斯忽然有点感慨和叹服,是啊,仔细一想才发现儿子这些年对自己这老爹的帮助,要是没有儿子那听着犀利又无情的话语刺激,他估计自己陪妻子的时间至少会少一半,也不会常常记着那位老人先是自己的父亲,其次才是族老会的大族老。 “倒是我小瞧自己这儿子了,居然看错你这么多年,你比你爹有出息。”杰德斯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愈发欣慰和满意。 “别煽情,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合适。”亚当及时制止老爸,顿了一下说,“有空喝酒吧。” “你这小子。”杰德斯笑骂,“行,那等你结完婚,我们爷俩找个时间大喝一顿。” 亚当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父子间的约定。 杰德斯更高兴了,喝了口红酒,把话题转到正事大事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和凡妮莎没有订婚就直接结婚,这不太合适吧,等参加婚礼的宾客来全了,先举行个订婚仪式?” 出乎杰德斯的意料,亚当缓缓点了下头:“订过婚了。” “订过婚了?”杰德斯明显一愣。 “安德烈以准岳父身份见证的,在第三次两极探险的时候,维莫主持的,我妈去了,我让她瞒着你。”亚当看了眼外面,似在回忆南极洲上与凡妮莎订婚的美好一幕,“考虑到戒指的材质比较贵重,为了不给家族增添负担,订婚和结婚的戒指用一对就可以了。” “你这婚订得真是让你老爹我……猝不及防啊。”不过很快杰德斯就不考虑这些了,有妻子的订婚仪式也算正式了,他把注意力转到了戒指上,“刚才的话可不是你应有的风格,更何况你是杰德斯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可以订婚和结婚用一对戒指?还有,我就不信了,什么戒指的材质能贵重到给奥古斯丁家族增添负——” 杰德斯话没说完,撸袖子的野蛮动作也没有做完,他有些错愕地看着亚当抬起手,将手背上的戒指对着给他看。 草戒?奥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长用草戒订婚和结婚?嘴巴张开就要反对的杰德斯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发现草戒有点眼熟。 下一秒,杰德斯尖锐的叫声就在这近千平方米的巨大房间里回荡起来:“族花!族花的叶子!你把族花的叶子摘下来了!” 没错,亚当和凡妮莎手上草戒,正是用奥古斯丁家族的族花优昙婆罗花的花叶制作而成,而摘叶的刽子手也确实是亚当。 “只摘了四片。”亚当随意地说。 “你还摘了四片!”杰德斯被儿子的胆大包天直接震惊地扶着额头身体后倒靠在了沙发背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认识到他一直小瞧了自己这儿子。 看着老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亚当安慰说:“放心吧,我让奥恩巴卜看过了,花长得挺不错,只是叶子想长齐需要过个几十年。” 如果奥恩巴卜在这儿,一定会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哭丧着脸对亚当说:堂哥啊,我才刚知道你就把我卖了啊。 “你别说了,让我缓缓。”杰德斯抬起手示意亚当不要说话,深呼吸缓和心情。 亚当挑了挑眉,给了老爸一个“我体谅你”的眼神,不疾不徐地尝着红酒。 “除摘了四片叶子,你还对族花动其他手脚没有?”杰德斯小心翼翼地盯着儿子,那般模样好似怕他点头说也做了其他什么。 好在亚当摇头了:“倒是想动点手脚,但那就是一朵花,实在没什么值得下手。” “那就好,算老爹求求你,千万不要再动族花了,要是它萎了,高祖都会暴走。”杰德斯说,他真怕儿子一个冲动把族花拔了婚礼用,“我现在有点庆幸族老会同意你的婚事了,不然等你真闹上族老会,你那几位族曾王父真吃不消。” “庆幸的是祖父才对,从某种程度上讲,族老会是他的一言堂。”亚当对祖父以往的铁腕和不近人情还是心有芥蒂。 沉默了许久,杰德斯深深地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很多事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糊涂了呢?” 亚当看着老爸,不太明白他话的意思。 “你祖父虽然贵为大族老,但族老会有一半族老都是你的族曾王父,你祖父见了也要叫上声叔伯,他们的意见,除了雷池里的三高祖和其他先辈,又有谁敢无视?”杰德斯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从一开始,族老会拒绝你的结婚申请,就不是你祖父的意思,虽然在你眼里你祖父是个顽固迂腐的人,但你是他唯一的孙儿,有哪个祖父会无情地阻碍自己孙儿得到爱情和幸福呢?” 亚当的背离开沙发背,腰稍稍坐直了,脸上的表情在听了老爸一席话后变得复杂。 瞧着亚当似有出神的样子,知道儿子已经被自己一语点醒,杰德斯没再说话,而是给他留了充足的时间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亚当的思绪才渐渐从成长的回忆中出来,看不出神色,他点点头,似自言自语:“是我自私了。” 如果不是想成为雪耻人有机会体验一把当道剑之主的快感,或许他和凡妮莎已经有孩子了。不是继承人的他,即使有个族长父亲,地位也不会高到在家族里举足轻重,有安德烈这个令行部主管,他和凡妮莎的婚事家族不会有丝毫阻碍,热情的话还会撮合。那种情况,父母和祖父应该会比现在轻快很多吧。 “这些年是我这个当孙儿的不孝,我会跟祖父道歉的。”亚当轻声说。 “他是你祖父,祖父不会要孙儿的道歉,尤其你祖父那性格,跟他好好说说,拉拉家常。你祖父年纪不小了,老人,没有什么东西比亲情更值得挂念。”杰德斯语重心长地说,“你祖父……也不容易。” 亚当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一点骄傲倔强的脾气,每个人内心都有最柔软的地方,他也不例外,爱情是,亲情也是。 “你还是在乎家族的。”杰德斯看着儿子。 亚当是个荣辱心极强的人,从小又了解家族历史,选择成为雪耻人不只是如他说的那般为了有机会体验一把当道剑之主的快感,他也想帮家族洗刷耻辱,报四十年前的仇。 “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亚当出奇地没有反驳。 杰德斯意识到这是父子二人交心的好时候:“那老爸跟你妈呢?” “妈非常好。” “你老爹我呢?” 亚当看了一眼老爸,没有说话。 瞧着儿子的表现,杰德斯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好时候个球儿”,又叮嘱了几句,发现门外探头探脑的安恩巴卜,整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恢复族长的威严,走了出去。 . . . 距离雷神域四五海里外的一座小小孤岛上,冷质感的银色短辫迎风轻扬,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正是雷电王殿本·霍华德。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望向雷神域的方向:“鳞蛟吞下了‘欧核之心’。” “一切如四哥所料。”在后面靠着巨石而坐的晨韬扔掉手里的果子,拍了拍手起身说,“既然他们那么着急地帮我们,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 晴空霹雳,雷声震耳,银光包裹双脚,延伸向整个身体,双臂抬起,本双脚离地,缓缓升空:“不要掉以轻心,把动静掩饰好。” “放心吧四哥,有我在,除非我那妹妹来,否则谁也别想发现。”晨韬摆摆手,撸起袖子,健康肤色的皮肤下有蓝色纹路亮起。 海水动荡起来,汹涌的样子与之前的平和宛若天壤之别,大量海水化为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向晨韬,从他头顶灌入小岛深处的山谷里。 “奥古斯丁家族,多年的恩惠……到头了。”本的视线仿佛无视空间的阻隔落到了那雷神岛上,到了他要收取酬劳的时候了,“《雷电之哀》必须加上新的一页,我要那一页……登峰造极!” 被银光包裹的身体一动,本化为一道银光如划落的流星落向孤岛的中央之地。 正文 第十四章 大婚之日(一) “什么!凡妮莎是你的养女?绮娜也是!”雷裔居,一间豪华房间里,以辰惊呆的模样,双眼几乎瞪出眼眶。 当看到迈克尔、戈尔曼、路璇等人都是一脸淡然,他意识到貌似不知情的只有他一个,或许等莫凯泽和晨悦彤来了,自己尴尬的处境才会好上一点。 “反应需要这么激烈吗?”被吓了一跳的安德烈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对她们有非分之想吧?亚当你应该打不过,罗诚的话,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绝对是拼了命也要咬下你一口肉的性格,别看那家伙平时总是一副无赖的样子,狠起来我都吃不消。” 瞧着安德烈一本正经的样子,以辰连忙制止他那掰手指分析的动作,笑着说:“一个脾气好,一个爱好正,您老那俩闺女我可消受不起,我也没胆子跟那两狠人抢媳妇。” 也不去计较以辰的反话,安德烈摆着自己那翘起的二郎腿,不可一世地对屋里众人说:“我可是马上要成为奥古斯丁家族未来当家人的岳父的人,各位以后要是再对本主管大呼小叫,可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臭显摆什么呀?我还是你女婿的老师呢!”啃着果子的戈尔曼不甘落后地说。 “亚当需要你这个剑术老师吗?他不教你就不错了,给你点阳光你就当自己是灿烂的向日葵了?”安德烈嗤之以鼻。 嗖的一声,果子被戈尔曼扔出去,目标是安德烈的脑袋。 反应迅疾的安德烈举起酒杯,果子撞在酒杯上被反弹出去,激起的红酒划过狭长的弧线落入挪到精准位置的安德烈的嘴中。 被反弹出去的果子改变了目标,一颗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不过在即将碰到那发亮的脑袋时,伸懒腰的迈克尔就随手抓住了果子。 “戈尔曼你不是挺能说吗?干吗动手?脏死人。”迈克尔嫌弃地看着被啃了大半的果子,上面还有着不少那个抠门的意大利人的口水。 “吝啬鬼的口水恶心人。”安德烈落井下石。 “胆小鬼的语气瘆死人。”戈尔曼以牙还牙。 “你们两个蠢货闭嘴!”气急败坏的迈克尔不顾形象地指着两人大骂。 “势利鬼去死吧!”安德烈和戈尔曼异口同声地反击。 倚靠墙壁五指在米灰色长发中划过的路璇转身离开吵起来的房间,一身华丽紫色长裙气质高贵典雅的利也起身跟了出去,以辰和班世对视一眼,各拿起一个果子,低头默默啃起来。 . . . 2121年4月,临近中旬,也临近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婚礼的大喜日子。 作为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亚当的婚礼绝对是雷神域最大的喜事,整个雷神群岛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欢庆氛围几乎将群岛中心的雷神岛淹没,喜庆又古典的轻音乐以悠扬放松的旋律回响在每座岛屿。 雷裔居这宏伟的椭圆高楼群已经被打扮成了花的王国,白玫瑰、白百合、白扶郎等鲜花绽放,清香弥漫,沁人心脾,美妙的音乐之声环绕着雷裔居,也充盈着常年电闪雷鸣的雷神山脉,就连雷雾之色,都有少许音乐被默许放了进去,获得了短暂玩耍的殊荣。 “喔!爽!太爽了!”雷裔居地下,空旷的银色金属空间,以辰从身后的管道中走了出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刚乘坐“超线”环游完雷神群岛的他还回味在那极速又刺激的观光中,没错,在他身后的黑色管道就是超闪高铁的开山鼻祖“超线”。 超闪高铁共有五条,奥古斯丁家族两条,“超线”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奥古斯丁家族最为重要的科技结晶之一。 作为超闪高铁之首,“超线”不论是体积长度还是科技含量,都远远拉开了另外四条超闪高铁。论体积长度,连接整个雷神群岛以及贯通部分雷神海域的“超线”,没有任何一条超闪高铁胆敢挑衅;论科技含量,排名第二的“影线”都被“超线”甩在十万八千里外。 整条“超线”都是石墨烯打造,耗费的金钱已经不是天文数字那么简单了,即便一个发达小国的财富都难以企及。 石墨烯被称为“黑金”,所以“超线”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深蓝黑金动脉”。 在初次看到“超线”的时候,以辰就叹服人力的伟大,能在地下和海下建起这么一条“动脉”,超乎他的想象。 石墨烯有很多性质,比如强导热性、超亲油性等物品性质,还有一些他并不懂的化学性质,他问过涅么赫,涅么赫告诉他“超线”既然能建成,可能出现的问题自然都考虑过并解决了。 确实如此,石墨烯是“超线”的内管道材料,不需要考虑水压、腐蚀以及海洋生物破坏等因素,那都是外管道材料该做的事,而如果只是这些因素,外管道材料的可选择性就多了,并且相比昂贵的石墨烯,那些材料无疑都廉价多了。 以辰之前还拿着自己那浅薄的课本知识跟到了的莫凯泽吹嘘说“碳纤维就可以作超闪高铁的内管道材料”,结果被路璇一句话“碳纤维呈纤维状,质地柔软,更适合作为增强材料与树脂、金属等复合,制造高强度高规模的复合材料,但一般的复合材料根本不适合用作超闪高铁的内管道材料,否则俱乐部也不会专门研究特殊的合成玻璃”讽刺得满脸羞愧、体无完肤。 随后通过涅么赫对碳纤维的讲解,以辰和莫凯泽也清楚认识到“超线”耗费的财力有多么恐怖。 据涅么赫所说,在一百多年前的2005年,全球碳纤维市场仅为9亿美元,但8年后到了2013年,就涨到了100亿美元,而石墨烯的价格比碳纤维更贵。 毫无疑问,当今的石墨烯必然是世界紧缺的资源,就算在“超线”建成前,石墨烯的价格也必然已是天价。 “超线”是第一条超闪高铁,也是超闪高铁当之无愧的巅峰。 在以辰咋舌时,涅么赫也说,虽然“超线”的建造花费了家族巨大的财富,但带给家族的益处也是空前的。超闪高铁可不只是一个交通工具,它真正的身份是永动机,与永动机的作用相比,交通工具这种便利条件只是顺带的。 通过涅么赫,以辰等人了解到,自“超线”建成后,雷神群岛所有能源厂都停工被维修保存,成为了备用能源系统。也就是说,一条“超线”就供起了雷神群岛天文数字的能源消耗。 “看到没有,刚才那头大鲸鱼明显被吓了一跳!”以辰回头对莫凯泽说。 “超线”管道外壁是装了特殊取景器的,座舱在管道中穿梭,实时与管道外壁上的取景器对接,然后通过模拟系统将座舱透明化,模拟出真实穿梭深海的景象。 在雷神海域内是有抹香鲸生活的,数量不多,但却成了雷神海域不可多得的大生物。刚才以辰等人乘坐“超线”游览雷神海域的海洋世界时,一头抹香鲸明显被无时无刻不在小范围释放声波的“超线”吓到了,而通过模拟系统,他们自然看到这一幕。 为了不被海洋生物破坏,尤其是鲸鱼这一类庞然大物的海洋霸主,“超线”管道外壁安装了小范围的声波驱逐系统,这种声波有着多种频率,可以驱逐靠近的包括鲸鱼、鲨鱼、乌贼等在内的绝大多数海洋生物,是对“超线”的一种有力保护。 “‘超线’对你体内的剑息已经不起作用了。”莫凯泽有意提醒以辰。 “你这种见地太差劲了,还谈什么增强剑息,你把这么好玩的设施当极限运动了?”以辰撇撇嘴,“不怪你跑北美扑了个空,太一根筋了,不被耍才怪。” 莫凯泽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是敌人声东击西,怎么就成了他扑了个空了? “晨悦彤那边这两天有消息吗?”走出座舱从后面跟上来的路璇问。 “没有,最近一次就是三天前,从水之主发来的消息看,似乎还在交手。”班世补充说,“格子从消息发得很急分析出来的。” “都打半个月了还打啊,果然,女人之间的战斗才是最凶狠残暴的。”以辰惊得咂嘴,“发个消息都没多少时间,战况激烈啊。” “从印度洋属海阿拉伯海打到印度洋,打过赤道线到南印度洋,从南非打到南大西洋,根据前不久发来的消息定位,现已经打到北大西洋了,距离雷神域都不远了。”班世说出更惊人的消息。 以辰一张嘴大张着,不说一个鸡蛋,就是再多来两个都不是问题。 “绕着地球打一圈?”路璇美眸中也透露着不小的讶异,显然是被晨悦彤与完颜臻儿半个多月的持续交手及交手轨迹惊到了。 目光中的犹豫之色维持了数秒,一直听着的莫凯泽才张口问:“老师说支援了吗?” 多看了莫凯泽几眼,班世摇头:“主管说暂时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毕竟目前来看,我方是占了优势的。” 莫凯泽不再说话,晨悦彤传来的消息说那边始终只有风王殿一人,并且从风王殿口中隐约听出了敌人对雷神域感兴趣的意思,以防敌人调虎离山,安德烈并没有让他和以辰去支援晨悦彤。 只面对芙尔什羙吷一人,晨悦彤没有任何问题,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安德烈给晨悦彤回的消息是发现不对立刻走人,不要恋战。后半句话基本可以忽略,都打半个月了,这场战斗早已“恋”得不成样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完颜臻儿缠得紧,晨悦彤也想走人,偶尔才能休息的打斗持续了半个多月,换谁也吃不消,完颜臻儿同样是身心俱疲。可晨悦彤实在走不了,她一有走的意思,完颜臻儿就改变方向,冲向大陆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走人的想法。 所以,虽然现在的局面看似俱乐部占了优势,但其实俱乐部是非常被动的,晨悦彤回不来,以辰、莫凯泽又离不开,一旦离开,乔奥尔羙吷等王殿趁机入侵抢走“欧核之心”,那优势转眼间就会变成劣势。 现在安德烈能做的只有祈祷亚当和凡妮莎的婚礼赶紧举行完,直觉告诉他,本·霍华德的阴谋非常可能就是针对亚当这位表哥的。 他可不想欧洲也迎来一场如湮灭台风、永冻漩涡那般毁灭性的大灾难,欧洲这小小板块,经不起过分折腾。 正文 第十四章 大婚之日(二) 雷神山脉,某山顶建立的方形建筑,建筑顶部有二十多个雷达,建筑内到处都是快步行走的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这里是雷神群岛二号控制总部,通过无线电波与群岛各防御和监测部门时刻保持联系,是处理突发情况的第一部门。 “明天就是少族长的大婚之日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偷懒懈怠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刚送走电银之手手领奥恩巴卜的涅么赫扫视控制大厅,威严的声音传到大厅每个角落。 “是!”工作人员齐声应道,在功能各异的控制台前一丝不苟、聚精会神地操作着。 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涅么赫离开控制大厅,来到一间与大厅冷色调截然不同的温馨房间,一名棱角分明的青年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裘少爷,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涅么赫轻声对青年说,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正是电银之手有着“磁闪”之称的一级电银,裘·奥古斯丁。 “天亮再走,堂哥的婚礼,我还是亲自在这里待着才放心。”裘闭着眼说,双手依旧保持着环胸的动作。 涅么赫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候着,对裘和胨两位少爷,他还是打心底里敬佩。与奥恩巴卜、果杰等少爷不同,裘和胨两位少爷不为权利、财富等诱惑所沉迷,全身心都放在了追求力量的道路上。 这种对力量的极致追求和全身心投入,也令裘和胨两位少爷的实力大大提升,隐隐成为电银之手中仅次于手领奥恩巴卜的两大高手。 而最让涅么赫敬佩的,是裘和胨两位少爷对少族长的无条件支持,身为少族长的拥趸,这是他看人的首要一点,也是最看重的一点。 感知到涅么赫还在,裘睁开眼看了看他,轻轻挥手:“下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整天呢。这段时间你和琴泰托应该忙坏了吧,辛苦了。” “应该的。”涅么赫笑了下。 “让人把伴郎服给我送过来,天亮你不用过来了,我直接去婚礼现场。”说完,裘还不忘提醒,“花童装和伴娘服记得让人再跟绮娜姐确认一遍,之前听绮娜姐说有点小瑕疵,这可不应该。” “是,我这就联系琴泰托,让他亲自去。”涅么赫说。 裘嗯了一声,闭眼不再说话。 涅么赫缓缓退出房间,感应房门不带任何声响地关上。 . . . 天渐明,雷裔居,装饰用的水晶旋梯从一栋椭圆高楼内的粉黄色琉璃穹顶直垂而下,旋梯旁是光亮通透的电梯,一名穿着白裙的花童拿着象征真挚纯洁的手捧花,弹性十足的肉嘟嘟小脸有着天真烂漫的浅笑,一双黑色大眼睛不惹世间一点尘埃。 花童静静地等待着,电梯缓缓下降,最终平稳地停在了居中的一个楼层,映入眼帘的是被暖色调光芒包围的欧式装饰风格的豪华房间。 “宝贝,你说戒枕我要拿吗?”绮娜一双大眼睛满是光彩地盯着三米高的梳妆镜前,那里有一袭洁白的拖尾婚纱。 裙尾如轻羽柔和地躺在明亮如镜的地板上,精致做工、珍稀材质、独特设计,令这件白色婚纱成了独一无二的珍品。 美丽却清冷的面容,有致的轮廓棱角中透着柔和,鲜艳的红唇在灯光下亮着诱人的光泽,高挺的鼻梁增加了一丝独特的西方美,光彩内敛有神的眸子此时却略感无奈地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不远的伴娘:“都行。” “那就好,到时候亚当想要拿戒指,先跟我过个三五十招。”绮娜好战的目光亮着,带劲地挥舞了两下拳头。 凡妮莎的眼神更无奈了。 “你是想大闹婚礼吗?人家少族长是结婚,不是抢亲。”开着门的外间大厅传来男子的叹息。 “结婚不得先过抢亲一关?”绮娜哼了一声,对着外间没好气地说,“我们姐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我警告你,宝贝嫁人我心里可不舒服得很,要不是看你成了残废,才不会忍你这么久!” 外间松软的沙发上,被纱布缠绑成了木乃伊的罗诚听了险些吐血,他这就成残废了? 想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抬了抬纱布包了不知道多少层的手臂,又看了看被管家端来矮椅担起来的纱布腿,不说话了。 “很好,就这样,再乱插嘴就把你丢出去,这里可是新娘子待的地方,要不是看在本姑奶奶的面上,你以为你能待这里吗?”走到外间来的绮娜俯身双手担在沙发背上,脑袋从一侧探到“木乃伊”面前。 “我……错了。”在那充满威胁的傲娇目光下,罗诚只得屈服。 早在小半个月前,也就是罗诚被急救脱离危险的第三天,以引闪胨·奥古斯丁为首的几名电银之手就出现在了罗诚所在医院。 然后,绮娜和罗诚就被邀请来了雷神岛。 除了世界那几大名声在外的医院,不会再有医院和诊所比奥古斯丁家族的医疗水平低了,甚至在不比单一医学科目的情况下,雷神岛有希望挤进前三。 不论是为了罗诚的伤势恢复,还是为了参加凡妮莎的婚礼,绮娜都没有理由不接受这利无限大于弊的邀请。 绮娜不反对,罗诚更不会说什么,何况那时他还处在一个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看着变老实的“木乃伊”,绮娜心满意足地点头,随即审视起自己身上的伴娘服,抛开设计和做工,单从材质就价值百万欧元的伴娘服,放在其他任何一场婚礼都会成为抢新娘风头的焦点。 “真好看。”看得有些痴的罗诚脱口而出。 “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令人心痒的酥软声在罗诚耳边轻荡。 “衣——都好看。”惊恐下一秒攀爬上罗诚的内心,松懈的他险些脱口让自己雪上加霜的话,在意识到依旧不是最满意的回答后他立马补充说,“人比衣服更好看。” 清香渐渐散去,绮娜审视的小脸从罗诚耳边离开,她手敲了敲被纱布报了不知多少层的脑袋:“行吧,没伤到里面。” “戴维斯小姐,该最后对一遍流程了。”容貌不俗的女佣从里间走出来,轻声提醒。 “不是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吗?改了?”绮娜回头问,举行婚礼一般是下午,在教堂由神父或牧师主持,她记得雷神岛上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教堂,说是教堂,建得更像是宫殿。 女佣轻微点头回应:“时间改在了上午,现场不是斐交唐教堂,换成了天上人间,由扉幕士牧师主持,前天跟你说过。” 说到最后,女佣声音明显小了,怕引起绮娜的不满。 “哦对!我给忘了。”恍然的绮娜一拍脑袋,将罗诚扔在这里就往里间走,同时催促女佣,“快快快,都怎么弄?手捧花我拿是吧?戒指伴郎保管?谁负责给宝贝补妆?我不擅长。还有婚纱拖尾……” 女佣快步跟着绮娜,在后面干净利落地一一回答。 看着又重新冷下来的大厅,罗诚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望着美又奢的天花板发起呆。 . . . 雷裔居上方的天空前所未有的晴朗,就是毗邻的雷神山脉上空,乌云也减弱了大半,在奥古斯丁家族暂停了将雷池能量往雷神山脉的输送后,崭亮的闪电和嘶鸣的雷声都少了,雷神山脉大有一副娼妓从良的意味。 雷裔居最高建筑上方一百米的高空,悬浮着一座数万平方米的玻璃平台,若不是阳光能透过玻璃照射到大地上的雷裔居,平台产生的影子足以将小半个雷裔居笼罩。 平台呈半球形,整齐密集的合成玻璃紧密拼接在一起,透过玻璃能看到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装置,上方是平整如地的婚礼现场。 毛绒绒的名贵红毯将玻璃平面铺满,红毯上洒满了芬芳的白花瓣,数万平方米的红与白在这近千米的冷冽高空营造出了罕见的美艳风景。 俯瞰,红与白拼成的正是帅气青年和清美女子相吻的美好画面。 高空寒风冷冽,平台却不然,边缘翘起,还有无数亮着浅浅青光的金属条,令整个平台像是一个翻倒过来的水母。翘起的边缘挡住了正常的平行风,而那些金属条则负责对付不正常的斜流风。 扑鼻的清香萦绕在婚礼现场的每一处空间,浓度恰到好处,既不会浅薄到没有感觉,又不会浓郁到让人头眩。 细微的暖流从数不清的红毯小孔里吹出来,保证婚礼现场时刻处于一个温暖宜人的环境中。 这里,正是天上人间,原本是大型空中游园,在决定将婚礼现场改在这里后,整个平台上的东西都以最快装卸速度搬到了雷神岛上。 装卸是个大工程,但与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的婚礼来说,又小到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步了。 婚礼现场的布置很有考究,上好的红木排椅放置在最后面,供奥古斯丁家族小三千的族人落座,往前是单独的木椅,材质更名贵,主次也更鲜明,分为了贵宾区和族内区,每一把椅子都精准到人名,在这里乱坐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是现场参加婚礼的人员安排,作为奥古斯丁家族天大的喜事,少族长大婚,整个雷神群岛都为之庆贺,数万生活在群岛上的人通过各座岛屿上巨大无比的显示屏实时观看这场盛大婚礼。 正文 第十四章 大婚之日(三) 婚礼现场已经坐满了人,奥古斯丁族人都已落座,包括孩童在内的男性无不西装革履,女性更是“过分”,一个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贵宾区很小,人也很少,只有寥寥三百人,但这三百人,没有一位是份量轻的,走到外面,那都是影响极大的人物,跺一脚令一个地区或一个领域抖三抖的人物。 能被邀请参加奥古斯丁家少族长婚礼的贵宾,怎么可能是寻常或不寻常却一般的人物? 人山人海的婚礼现场除了两个心形拼成的婚礼台,最惹眼的无疑是第一排,新郎和新娘自然是这场婚礼当之无愧的主角,但主角没有登台前,能替代主角暂时成为现场焦点的,就是这第一排的人了。 居中的位置是亚伯拉罕、安德烈、杰德斯和一名容颜脱俗的贵夫人,只不过这位衣着正式喜庆的贵夫人脸色却呈不健康的白色。 身子孱弱的贵夫人正是亚当的母亲,当洁·球恩利德斯。 球恩利德斯家族,唯一一个被奥古斯丁家族正视且郑重对待的传统贵族家族,不只是因为当洁·球恩利德斯是奥古斯丁家族的族长夫人,这只占了原因很小的一部分。 真正的原因是球恩利德斯家族第七十八任族长救过奥古斯丁家族先祖腔区朵盛的命,而且是在腔区朵盛还是普通人的时候。 族谱中记载着腔区朵盛对那位恩人的评价:礼貌的富人不少有,唯缺儒风,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惺惺作态,身不见,名不闻。 那位救了腔区朵盛的球恩利德斯家族的第七十八任族长,叫辉岩史洙·球恩利德斯。 身为族长,即便父亲在场,杰德斯的位置也必然要在中间;而身为亲家的安德烈,自然不出意外地坐在了杰德斯左边。 杰德斯右边是妻子当洁,也是奥古斯丁家族的第一夫人,往右才是亚伯拉罕和卟零布凌、消弥安沪等其他八位族老会族老,做了十八年植物人的亚当八伯祖父,布丘仁·奥古斯丁也在随身侍者的照顾下出席了,见证这位集家族万众瞩目光辉的后辈的婚礼。 安德烈左边是路昊川、乔尔诺夫、爱丽莎等五位命轩轩主,再往左是七莲塔塔主迈克尔·约翰逊、质门主管方晓岚、砖仓主管戈尔曼·布鲁尼、质门副主管厄尔里茨·瓦时纳尔多拉杰和一位叫瓦洛的身材矮小的年老黑人。 黑手阁主管西流尔特·恩杰道斯没有出席,最近出现了两个新热度天文话题“青天亚洲”和“蓝天北美”,在不少天文爱好者的推动下,这个话题发疯似的席卷全球网络,这种由民众自发发起的热度话题处理起来最为棘手,在没有将事件影响程度降低到可控制范围内,西流尔特必须坐镇幕纱之阁。 命轩轩员除了少数有事无法参加婚礼的,其他也都到场了,落座贵宾区。 值得命轩如此重视的家族或组织,屈指可数,奥古斯丁家族绝对做到了这几指中的第一。 一位轩主、一位道剑之主,再加上雷液强化剂、雷银等产出,没有任何人胆敢无视和小觑这个连两百年历史都没有的新贵。 能发展到如今这种可怕程度,奥古斯丁家族已经创造了历史,有了这般地位,也意味着奥古斯丁家族达到了顶峰。 再发展下去,不敢无视和小觑奥古斯丁家族的就不再是人了。正如亚当所说,奥古斯丁家族的海拔已经够高了,再高的话,就要真摔下来了,那必然是一种粉身碎骨的下场,远比四十年前的遭遇还要悲惨百倍千倍。 弦乐器、木管乐器、打击乐器……优雅动听的轻音乐从家族乐队的专业演奏中飘出,充满节奏感的旋律萦绕着婚礼现场,带动起每个人欢喜的心情。 奥古斯丁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乐队,为了红白喜事以及家族活动等特地培养的十多支乐队囊括了各个年龄段和各种演奏风格,专业水平丝毫不逊于那些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乐队。 婚礼现场虽然人头攒动,但却分外安静,除了轻音乐外,基本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和杂音。 蔚蓝的天空下,白云飘飘,衣着服饰和表情管理都相当正式的扉幕士牧师在一首轻音乐尾声下走上婚礼台。 自牧师登上婚礼台,就不再有与邻座交流的现象,如此隆重的场合,从小都深谙礼仪文化的富贵人们当然不会选择交头接耳,更何况这是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的婚礼。 被要求从简的开场白与精美的婚礼现场相比质朴了许多,然后是牧师简单讲述一下新郎与新娘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爱的心路历程。 家族培养的神父牧师团队中最擅长煽情的扉幕士牧师在这场婚礼上一反常态用了最朴素的话语,这是亚当要求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感谢大家的真心,都是人精,就不用煽情作态了。 不得不说,相爱之人的性格不是互补就是相似,凡妮莎与亚当都算得上厌繁尚简之人,尤其是偏冷性格的作祟下,哪怕听别人煽情地讲他们故事都会觉得不自然。 不过私下里,两人之间有没有煽情和肉麻的戏份,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在众人静候中,引人美好向往的轻音乐再次随着专业乐队的演奏响起,注目礼不假思索地投向更加鲜艳的大红长毯,两个穿着得体小黑西装稚气未脱的花童挽着精美的花篮,撒着花瓣走出白玫瑰、白扶郎、白百合等鲜花编织而成的花门。 期待已久的两位主角即将登场,现场的呼吸声不约而同地变得绵长。 在众人屏气敛神的注视下,一抹美丽动人的白和一袭帅气倜傥的黑出现视野中。 洁白的拖尾婚纱如白天鹅的脖颈,衬托出优美曲线,新娘容颜清美,白头纱与黑长发的对比下,流露出冷艳韵味的独特气质,没有凤冠霞帔,却依旧国色天香,自然的清冷之美比压下高贵成就她的独一无二。 白衬衫、黑西装、纯色领带、英伦皮鞋,最朴素、最简单同样也最正式、最稳重,吸人眼球的不再是金色短发,是新郎,挺拔的身形,正统的贵族气息,这一刻的他,是成熟,也是稳重,是责任,也是担当。 登峰造极的檀郎谢女,不外如是。 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两个穿着小白裙天真烂漫的花童手捧着大大长长的婚纱拖尾,后面是并排入场是伴郎、伴娘团。 清一色黑西装,由奥恩巴卜和五位一级电银组成的伴郎团无形中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艳丽的伴娘团走在最前面的不出意外的是绮娜,再后面是路璇和贝颖,再往后几位漂亮的伴娘以辰就不熟悉了。 从路璇走出来的一刻,坐在第二排迈克尔正后方的以辰视线就情不自禁地移过去,再也无法挪开半分。 吹弹可怕的羊脂玉皮肤配上一身洁白的伴娘服,气质格外出尘,缓解视觉寒冷的米灰色长发被精美的白丝带束起,精美的鹅蛋脸上黛眉舒展,略显清冷的眉宇有着少见的欢喜,只是那双大而有神的杏眼中有着丝丝忧郁,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美,以辰心说。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低下头,强忍着不去看那道绝伦的倩影。 自己有女朋友了,是有妇之夫,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路璇身后,贝颖直视前方,趁着还没有正式登台,小声说:“他偷看你了。” 路璇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是瞟向了第二排,贝颖能发现以辰的小动作,她自然不会察觉不到。 “我可不是主角。”少许,她轻声回了一句。 “所以他看你才是问题。”贝颖是一个高挑的白人女子,有着一头与路璇发色相似的白金色长发。 “乔沃维奇小姐目光真是敏锐,不愧是超跑女团的副队。”与贝颖并排的银闪申世嘴巴不动,话就传了过来。 黑眼珠移向一边,贝颖瞥了这位在奥古斯丁家族有着不小地位的少爷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早就听说银闪少爷对‘飙车一族’感兴趣,看来传言不够贴切,银闪少爷真正感兴趣的是超跑女团吧。” 申世表情明显一愣,一直听说堂哥手下社团“飙车一族”没有善茬,尤其是旁边这个女子,“飙车一族”超跑女团副队,贝颖·乔沃维奇,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香车美女,哪有男人不感兴趣的?”申世索性坦然。 “超跑女团可没有适合银闪少爷的,车和人都没有,银闪少爷还是不要浪费精力了。”贝颖语气清冷,“超跑女团的队长可是一直由社长兼任,银闪少爷也不想让自己的堂哥难做吧。” 听着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话语,养尊处优的申世心里不免有了怒意,被一个外人拿自己的堂哥来压自己,换了谁能舒服? 不过申世也明白,贝颖说得没错,自己那位堂哥不只是“飙车一族”的社长,同样还兼任社团中最受欢迎的超跑小队——超跑女团的队长。 对这支几乎集合了新秀俱乐部所有水平达到超模级别的美女的超跑小队,喜色好欲的申世说不心动那是假话,可堂哥对手下的护犊,他是了解的,而且他的名声在新秀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总之,想要在新秀钓鱼,尤其是“飙车一族”的超跑女团,难上加难。 “乔沃维奇小姐,我们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机会。”申世不动声色地一旁的贝颖说。 “废话真多。”不等贝颖开口,走在前一个身位的路璇就不掩嫌弃地说了一句。 “你!”从小养成的自傲让申世愤怒不已,但熟知对方身份的他还是忍住了,况且这个场合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剑督使,不过个有名无实的职务罢了,申世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虽然气愤,但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路璇那婀娜玲珑的身姿上停留下来,他不否认,眼前这个妞儿才是最让人心动的尤物,身材和容貌都几乎达到了满分,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绝对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 申世没有多看几眼,就被冰冷的声音惊道:“再看我要你死。” 正文 第十五章 战争之始(一) 雷雾之森,雷池核心区。 轰隆! 一声巨响,遮天蔽日般的黑影从白色迷雾中出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引起大地一阵剧烈晃动,尘土飞扬。 热腾腾的粘稠血液从雪白的腹部止不住地涌出,染红地面,披身的银鳞渐渐失去光泽,长长的身体在大地上抽搦,带起湖泊中少许银色液体浇洒而出。 庞然大物正是雷池核心区的守护神,鳞蛟耳傲巧。 此刻那扁平三角头上,一对弯曲的双角电光暗淡,猩红蛇眸透露着万劫不复也要报仇雪恨的凶狠之光,还有逐渐增加的死亡之色,狰狞蛇嘴中不见血红蛇信,滚烫的血液一股接着一股从蛇嘴中冒出来,将寒光逼人的尖锐牙齿染红。 毫无疑问,这头还没有完全脱离蛇的范畴的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轻微的声响,一个相比鳞蛟那庞大体型小了无数倍的黑影从白雾弥漫的空中敏捷落下,平稳地踩在了鳞蛟的银鳞背部上。 砰的一声,血淋淋的东西被黑影丢到了地上,赫然是鳞蛟那条长长的血红蛇信,蛇信冒着热气,在地上蠕动,沾满了土。 拿着剔透结晶的手满是透明的粘稠液体,青年皱眉,眼眸中银光闪过,一小股雷液从雷池中涌出,包裹手和结晶,电弧跳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微弱的雷声停歇,粘稠液体消失得一干二净,青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脚下的鳞蛟,略带复杂地叹道:“你这家伙,当年可怜你垂危,带到这雷电宝地休养生息,却不想如今也有了人性,生了反骨,当真是知恩不图报啊。” 鳞蛟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扭动的身体在那重如山的身影下根本翻不出丁点儿浪花。 在距离银色湖泊不远的地方,白雾下的地面有一堆散骨,骨头上还散落着许多银色的衣物碎片,不仅如此,在通往雷池核心区的路上,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大地上,瘦骨嶙峋的干瘪身体无不身首异处,断肢和残臂随处可见,令这死寂的雷雾之森变得愈发阴冷可怕。 西夕秆镜和历代一级电银,这些令命轩轩主都不得不重视的老不死存在,终还是没能逃脱死亡之手,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仿佛奥古斯丁家族的厄难从这一刻,悄然拉开了帷幕。 看了眼西夕秆镜的尸骨,本轻叹息一声:“看在也没多少活头的份上,原本是不想跟你动手的,可——哎,谁让你不知死活?” 没有人回应,唯一引起这雷池核心区动静的除了乔奥尔羙吷,就只有重伤到就算神医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程度的耳傲巧。 低头看了眼时间,本扭头看向雷裔居的方向,实现似乎透过层层阻碍落到了那悬浮在雷裔居上空的婚礼现场。 “看来得抓紧了,表哥的婚礼可不能错过。”说着,雷电如蛇攀爬上右腿,本没有任何动作,右腿上汇聚的浓郁银光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瞬间洞穿鳞蛟的身体。 疼痛之色占满那对猩红蛇眸,同源的雷电之力在耳傲巧体内肆无忌惮地破坏,而这头以雷电为食的鳞蛟面对同源力量却连吸收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少许,大地上长长的蜿蜒之躯就彻底失去生机,不再动弹丝毫。 轻轻从鳞蛟身上跃下,本·霍华德拿着白雾升腾的“欧核之心”走向雷池,在参加婚礼前,他先要将更要紧的事处理完。 没有哪个地方比雷池更适合“欧核之心”了,他要为表哥精心准备一份大礼,祝贺他的新婚之喜;再者,借助雷池的力量,他能快速恢复力量,那种恢复速度,恐怕能让表哥那种素来镇定的人都惊掉大牙吧。 “雷液,呵呵,收回自己的血……不过分吧。”一步一步,本挺拔的身影连同“欧核之心”走入了雷池中。 . . . 雷裔居上空,天上人间。 路璇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伴娘、伴郎团都听到了,如果不是心理素质都不差,可能已经有人停下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逃脱现场众人的眼,几乎都是人精,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伴娘、伴郎团有小插曲发生。 杰德斯、当洁、安德烈等一众人都不由地皱起了眉,亚伯拉罕戴着黑手套的手在木椅扶手上留下清晰的痕印,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的冷意,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出了问题,但在家族如此重要的时刻弄出乱子,实在是丢尽家族脸面! 申世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路璇,他怎么也没想着只是偷看几眼就引来这妞儿如此反应,这性格——他忽然后悔在这个时候招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了,即便女人再漂亮。 并排走在伴娘、伴郎团第一身位的绮娜和奥恩巴卜毫无疑问听到了路璇带有寒气的话语,也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绮娜不想宝贝的婚礼出问题,奥恩巴卜也同样怕堂哥的婚礼有纰漏,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贝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喊了下路璇,想劝她以大局为重不要跟那傲气十足的纨绔计较,她暗暗自责,要不是自己多话,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瞧见绮娜要开口,知道她一说话矛头必然是指向申世,奥恩巴卜压低声音,打算抢在绮娜之前训斥那不知礼数的女子。 这里是奥古斯丁家族,不是新秀俱乐部,岂能任由你一个虚有其表的剑督使嚣张? 然而,不待第一伴郎和第一伴娘说话,平静中带有愠怒的清淡声音在每个伴娘、伴郎耳边响起:“婚礼最好不要暂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伴娘、伴郎团精神都为之一振,就连路璇也在深深地看了新郎背影一眼散去了冷意。 申世冷汗淋淋,堂哥声音在耳边出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周身的雷电元素有躁动的迹象,那种生命遭受威胁的危机感令他心悸。 显然,之前的一切都在堂哥的感知中,而他刚才的行为,无疑让堂哥动了真怒。 收到警告的不止申世,还有奥恩巴卜和路璇。对奥恩巴卜这位堂弟,亚当还是很了解的,也非常理解,护犊要是单纯才反常,人都有私心,谁也不例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这个道理。 他要做的也不过是因为奥恩巴卜不够理智,或者说对他的婚礼没有他意料中的那般重视,不提他对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感兴趣与否,已成定局的事,奥恩巴卜也不会傻到蚍蜉撼树。 没有人知道,亚当对路璇多说了一句话,平淡中却充满了相当明显的警告:我和凡妮莎的婚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为所欲为。 路璇一反常态,默不作声,微低的脑袋让刘海儿垂下,挡住了眼眸。 作为经验丰富的牧师,主持过奥古斯丁家族大大小小数百场婚礼,扉幕士牧师自然不会容许这般重要的场合出现一点问题,只谈笑风生似的说了两三句话,就把冷了的氛围再度暖起来。 新郎新娘的入场仪式虽然缓慢,但却没有一丝停顿,直到伴郎团和伴娘团全部登台,仪式才完美结束。 尽管是奥古斯丁家族少族长的婚礼,可大事小事也离不开婚礼必有的步骤,就像亚当对扉幕士牧师说的:扉牧师就是在婚礼上说得天花乱坠,那还是场婚礼,简单点好,我和新娘都喜欢。 扉幕士应了下来,也如此照办了,连族长和大族老都说了婚礼完全按照少族长的意思办,还有谁敢不同意? 听说族老会起初是反对的,可最后还不是妥协了。 大概也有卟零布凌、消弥安沪等几位族老不想再纠缠的原因,连亚当的结婚申请都通过了,还在乎婚礼布置这点小事做什么? 大族老亚伯拉罕、族长杰德斯、雷电之主亚当,整个奥古斯丁家族都快成他们一家的了,还有什么纠缠的意义? 早就到了眼一阖棺材板一盖的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扉幕士牧师主持婚礼的功底确实不一般,只将精力用在了情感的表达上,就将没有任何词藻修饰的祷告词说出了爱情真挚的美好意境,引人入胜。 白发将扉幕士衬得更像上帝派来的使者:“两位挚爱新人,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顺境逆境、富有贫穷、健康疾病、快乐忧愁,都将彼此相爱,不离不弃……亚当·奥古斯丁先生,你愿意娶凡妮莎·罗伯特小姐为妻吗?” 麦克风频道瞬间调到亚当的微型耳麦上,与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视着,清美出尘的脸颊上有着他人所注意不到的夺目光彩,喉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地滚动了一下,亚当说出那梦寐以求的三个字:“我愿意。” 灵魂的震颤,晶莹的清流在话音落下的一刻如大坝决堤的海浪,从高挺的鼻梁两侧,白如玉的面容上流下,幸福的暖流充盈四肢,向来以坚强面孔示人的战争女帝泪目了。 “凡妮莎·罗伯特小姐,你愿意嫁给亚当·奥古斯丁先生吗?”敏锐捕捉到将全场氛围烘托到最高的机会的扉幕士在想到少族长之前说过的话后还是放弃了大好机会。 正文 第十五章 战争之始(二) 轮到新娘发言,场面却持续安静起来,泪目的凡妮莎静静地看着那熟悉的英俊面庞,与他的种种画面在脑海浮现,从陌生大打出手到相识只言片语再到熟悉情投意合,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那么美好,人生无憾。 虽然主持了无数场婚礼,但扉幕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诸多考虑的他觉得插话不合适,不插话也不合适,束手无策的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台下的族长。 与当洁眼神交流完的杰德斯对台上经验丰富却也不知所措的老牧师轻微摇了摇头,扉幕士明白了,小幅度点了下头,保持沉默。 “外冷内柔,儿子命好,遇上这么一个好姑娘。”当洁一对眸子有欣慰的光芒流露,略显苍白的姣好面容满是开心之色。 “我命也很好,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杰德斯摸住妻子柔滑的小手,深情地说,“没有你的默默支持,我这族长都没兴趣当。” 如此场合,丈夫的声音虽小,但也不是没有被旁人听到的可能,当洁脸颊泛红,只能白了他一眼。 “喀——”杰德斯另一边不合时宜地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只见安德烈目视前方新人,右手握拳在嘴前,还保持着咳嗽的样子。 当洁的脸更红了,想挣脱那只有力又温暖的大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最后只能作罢。 台上,从值得留恋的美好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凡妮莎看着面前目光深情的青年,他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深情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催促之意,温和的目光带着眷恋,暖人身心。 凡妮莎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 当女人说出这句话,往往代表已经做好了一生妻子一世妻子的忠贞不渝的选择,这时的凡妮莎,就是如此。 她做好了成为他妻子的准备。 再平静的情绪在这个时候也达到了高潮,台下无数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台上那对修成百年之好的新人。 迈克尔起身鼓掌,方晓岚和戈尔曼跟上,然后是厄尔里茨,身影呈片而起,路昊川、韦尔斯、琴泰托……就连某个身份神秘的人都躲到一个隐晦的角落里摘下了头套,以表达对新人的尊敬和祝贺。 雷鸣般的掌声形成祝贺的海潮,将新郎新娘淹没在欢喜高涨的氛围中。 潮起潮落,高潮过后的婚礼现场被一种洋溢的欢喜氛围萦绕,所有人都喜笑颜开,见证爱情,沾沾喜气,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幸运加持。 接下来就是新人交换戒指的时刻,绮娜双手捧着镶嵌满闪亮钻石的心形戒枕,步伐缓慢,对亚当的态度以警告居多,好在不想让宝贝的婚礼出意外略过了动手的环节,不然亚当绝对又要对自己这场婚礼加深一次印象。 看到心形戒枕上的那对草戒,杰德斯嘴角隐晦地微微抽搐,高兴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心地朝父亲那边瞥,果然,他看到父亲皱起了眉。 “怎么是一对草戒?”亚伯拉罕凝视着戒枕上的婚戒,没有过多过问婚礼细节的他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婚戒的“草率”。 “父亲,虽然是草戒,但对那俩孩子有非常深远重要的意——” 就在杰德斯准备三言两语将事情先盖过去的时候,安德烈却憨厚地开口了:“大族老开玩笑了,你们奥古斯丁家族的族花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用优昙婆罗花叶子做成的婚戒,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对?” “族花的叶子!”亚伯拉罕惊得不轻。 杰德斯恨不得拍死安德烈,这个亲家平时挺精明的,怎么到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就变糊涂了?难不成昨晚的酒宴上喝大了?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倒醉的样子啊。 安德烈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当然看出来亚伯拉罕对这件事的不知情,明眼人都不会看不出,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想变相提醒一下这个顽固的老头:我安德烈的女儿在你那宝贝孙子心里的位置可重得很,嫁过去了也不能受你们家族里老家伙们的欺负! 事实上,安德烈纯粹是多心了,就算他不提醒,亚伯拉罕也清楚凡妮莎这孙媳妇在自己孙子那里有多重要。 可说到底,有哪个父亲是不宠溺女儿的?宠溺得再多都不为过。 先是亚当,一手从戒枕上轻轻地拿起草戒,另一手托起凡妮莎抬起的左手,精心编织的草戒对着那葱茏玉指缓慢套去。 安静的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便到了凡妮莎,在绮娜那带有不舍的复杂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拿起草戒,向着亚当主动抬起的手移去。 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不合时宜地从台下某处响起,打断了新郎的动作,这突兀又极其失礼的行为一瞬间就将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白衬衫、黑西装、纯色领带、英伦皮鞋,几乎与新郎以及在场大多男士相同的风格打扮,唯一不同的是,青年的胸前戴了一朵白色的胸花,与黑西装形成鲜明对比。 这赫然是葬礼的打扮! 婚礼大忌! 赤裸裸的挑衅!不,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不喜、厌恶、愤怒……关系深浅不一的人心中有不同程度的负面情绪升起,也在这时,人们的视线终于移到了身板笔直的青年面部。 棱角分明,五官有致,硬朗的面容带着浅笑,这本该讨人好感的样貌却在暴露的刹那引起人们心中无尽的不安和恐惧。 本·霍华德,雷电王殿,乔奥尔羙吷! 不知何时出现的本一头黑色短辫早已变成了银色,此时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台上的亚当,双手微抬:“表哥,我这身打扮还满意不?” 回答他的是骚乱,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无论奥古斯丁家族的族人又或是命轩的轩员,还是其他某些地位非凡的达官显贵,都如同受到了惊吓的鸟儿,乱作一团。 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充斥每个角落,顷刻间,安静有序的婚礼现场就陷入一片混乱。 戈尔曼、迈克尔、方晓岚……一众新秀高层还有路昊川、利等几位命轩轩主都如临大敌,安德烈第一时间向令行部在欧洲的所有分部下达了支援命令。 班世、欧阳琪等令行部骨干从后面飞奔出来,朝本冲去,怒火攻心的亚伯拉罕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凛然不惧,不等他开口,以奥恩巴卜为首的六道影子就从台上冲出,正是电银之手手领和五位一级电银。 比班世和奥恩巴卜等人更快的是莫凯泽和以辰,几乎是本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从椅子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本的左右两侧。 奥古斯丁家族最高级别警报以雷裔居为中心,响彻雷神岛,响彻整个雷神群岛。 嗖!嗖!嗖…… 一个个身穿特制防风服踩着银色圆盘飞行器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飞行小队一支接着一支,多如蝗虫,而更多的身影正从其他岛屿朝雷神岛飞来,并且一种种强大的武器在各座岛屿的隐蔽之处启动,精准锁定雷裔居上空的天上人间,只是这些武器的威力无不巨大,根本不敢攻击。 片刻时间,本就被莫凯泽和以辰两位道剑之主外加新秀俱乐部和奥古斯丁家族两拨势力团团围住,虽说面对这般敌人,令行部和电银之手起到的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况且还有台上一直沉默未言的少族长。 他们可是见过少族长这位雷电之主的实力,绝对能稳稳压制雷电王殿。 “都给我……停下!”平缓的声音到了后面提高了数个分贝,清楚地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中,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台上爆发,席卷全场。 在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压下,混乱的场面瞬息凝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更别提慌乱地喊叫和逃跑。瞧着那已经阴郁下来并且有雷电之光显现的天空,哪还有人敢迈一个步子? “没有人能破坏我们的婚礼。”亚当右手握住凡妮莎除拿戒指外的另一只手,安慰她说。 凡妮莎轻轻点头,幸福感下的她没有一点惧色,即便台下站着的是雷电王殿乔奥尔羙吷。 “表哥好威风啊。”承受了绝大部分威压的本依旧淡然,轻笑对亚当说。 没有理会本,亚当淡淡的声音传遍全场:“婚礼继续!” 瑟瑟发抖的扉幕士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身体不逃,此时听了少族长的话,不知该如何的他只能将惊惧交加的目光投向台下的族长和大族老。 率先做出决定的不是大族老亚伯拉罕,也不是族长杰德斯,而是奥古斯丁家族的第一夫人,被杰德斯握着手的当洁缓缓坐回了位子。 “我儿子的婚礼,当母亲的就算死也得参加完。”她神色平静自若,不健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 宛若被打了一针定心剂,杰德斯大笑一声:“没错!儿子的婚礼要是都不参加,我这族长还不如死了!” 说着,他直接坐下,另一只手盖在妻子手上,两只大手握着一只小手,他是男人,要给妻子撑起一片天! 亚伯拉罕缓慢地坐下,他是这些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或者说四十年前的灾难早已将他的害怕抹去,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尽怒火。 “就是就是,继续,表哥的婚礼,我怎么可能不识抬举地破坏呢?也没想到不请自来会引起这么个反应,都怪表哥不提早给我送张请柬。”本微笑着转身,在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张椅子前坐下,用手背轻轻扫了下西装袖,“瞧,为了参加表哥的婚礼我今天穿得多正式。” 说完,他还整了整纯色领带以及胸前那最为重要的白色胸花。 “各位,不用怕,来的就我一个,又是风之主又是黑暗之主,这么多人盯着我,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本忽然扭头,对着散乱席位外慌乱恐惧又慑于可怕威压不敢乱动的人们说。 恐慌被控制住,惊惧交加的人们也看清了局势——己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尽管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可现在这般局面都清楚暂时是离开不了了,于是,少部分人犹豫后咬牙下定决心,转身朝自己席位的走去。 在恐慌被控制以及少部分人的带动下,惊慌的人们终于得到了安抚,缓慢返回自己的席位,不过距离本数十米范围内的大片席位却空了出来,之前坐过这些象征身份地位的极佳席位的贵人宁可站着,也不敢靠近丝毫。 与以辰对视一眼,莫凯泽后退一步,而以辰则唤醒【道剑·夜束】,眼睛一动不动且满怀警告意味地盯着本。 莫凯泽眼睛微闭,感知通过风元素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出去,覆盖雷神岛,向着更远的其他岛屿伸出触手,他要确定是不是真如乔奥尔羙吷说的那般只身一人赴宴。 “一个人就敢来这龙潭虎穴,这算什么?艺高人胆大?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了。”以辰扛着【道剑·夜束】,脸色怪异地看着本。 “这是什么话?我母亲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人,这里对我怎么就是龙潭虎穴?结婚的是我表哥,血浓于水懂不懂?”本撇嘴。 “你还真是老太监戴高帽,要不是知道你什么货色我就信了你这满嘴胡话。”以辰哼了哼,人多底气足,他索性拿起【道剑·夜束】朝坐着的青年耀武扬威似的挥了挥,“等着吧,婚礼结束就打死你!” 本不在意地笑笑:“我等着。” 深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尤其对方还是敌人,以辰闭嘴了,而除了以辰和莫凯泽这两位道剑之主,其他人哪有敢与王殿这种死神一般的存在说话? 一时间,婚礼现场再度恢复了宁静。 正文 第十五章 战争之始(三) 扉幕士强行压下雷电王殿带来的畏惧,竭力稳住颤抖的身体,重新主持婚礼。 普通又珍贵的草戒时隔几天再度戴在了两位新人手上,不过与几天前相比,戒指的位置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从左手中指到了左手无名指。 小小一点变化,所代表的意义却深远悠长。 本应是掌声雷动的场面,可本·霍华德的出现却令场中无人敢拍手,有着一尊随时都可能暴起发难的王殿,对众人来说,能坐在位子上保持镇定已经实属难得。 在扉幕士还算冷静的主持下,婚礼继续进行,交换戒指后就到了新人接吻的环节。 剪水双眸泛着少见的柔情,幸福的暖流充盈四肢,清冷的面颊如阳春白雪,冷艳得让人倾慕,亚当缓缓靠近薄厚有度的诱人红唇,凡妮莎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呼吸放缓的现场,诸多视线聚焦下,亚当轻吻上凡妮莎的唇。 轰! 音爆声与台上洒落的象征纯洁的白色花瓣同一时间响起,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乎在一股危险气息爆发的瞬间,亚当就离开了轻柔温暖的唇,转身的瞬间,一头金色短发变为了银色,铮的一声,【道剑·鸣启】苏醒,双凹槽剑尖直刺而出。 某一处,数个身影受到冲击倒地,两个身影最为严重,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铺有红毯的结实玻璃地面裂纹覆盖,形成蜘蛛网一样的创伤。 紧接着,就是嘹亮的金属撞击声。 铛! 一股冲击波从台上荡开,席卷四方,台下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桌椅散乱倒地,红毯上的花瓣被气流带起,在空中纷飞,造成视线短暂受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令人发懵不解。 倒地的安德烈推开压在腿上的椅子,视线透过漫天花瓣的空隙投到台上,只见一把银光长剑与一把银色光剑针尖对麦芒般撞击在一次。 迈克尔、亚伯拉罕等人先后站起来,护住妻子的杰德斯在确认妻子没有受到伤害后也扶着妻子站起来,随后他们也看到了台上银色短发的亚当与银色短辫的本交手的一幕。 啪! 双凹槽剑尖刺破银色光剑的剑尖,锋利的剑气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举摧毁了光剑,令其破碎为银光碎片。 亚当身后,银光散去,露出被护住免受冲击波冲荡的凡妮莎,还有牧师、花童和伴娘。 “带她走。”亚当头也不回地对穿着伴娘的路璇说,口中的她自然是被【道剑·鸣启】护住免受冲击波冲击的凡妮莎。 牧师、花童,还有其他伴娘,都在路璇的示意下慌不迭地离开。凡妮莎想要留下,却被路璇一记手刀切晕过去,扛麻袋般背在身上带了下去交给安德烈。 而在这边忙碌的同时,另一边的战斗也打响了,风啸声中,一道青色剑光割裂空间从后方朝本劈来,剑光未至,刺骨的剑气已经率先发难。 莫凯泽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正是之前被撞飞出去的两个身影中的一个,本的突然出手打了他和以辰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亚当一直提防着,就要被这可恶的家伙偷袭成功了。 对方那一击针对的当然不会是亚当,身为雷电之主,就算对方偷袭成功,也要不了亚当的命,甚至连重伤都做不到。 本从出现在这里,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人,那就是成为他表嫂的凡妮莎。 最让莫凯泽震惊的不是本的偷袭,而是对方的实力,雷电王殿的实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从乔奥尔羙吷刚才出手时爆发出的气息来看,对方的实力明显恢复了,而且恢复了太多太多。 本出手的那一瞬间,带给他压迫感竟比完颜臻儿还要强,难道对方已经恢复了全部力量?莫凯泽惊疑不定。 与莫凯泽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从刚地上爬起来的以辰,他距离本最近,受到对方的力量冲击也最多,即便缓了一阵,后背依旧不小的疼痛感。 这该死的家伙不会是彻底恢复了吧?这怎么可能!他才从【道剑·鸣启】的镇压下逃脱多久?以辰有些骇然。 没有回头,敞开的黑西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浓郁的银光从体内爆发而出,雷电如魔爪迎上劈来的剑光。 一声爆炸,青、银光芒交替,最终消散。 身为雷电之主,没有人比他更能直观感受本身上的气息了,亚当冷视着自己这位表弟,给出了莫凯泽和冲过来的以辰确定的答案:“果然恢复了。” “总不能只允许表哥作弊吧,只许州官放火这种事可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兄弟之间。”本笑着说,没有一点否认的意思。 刚打响的战斗因为亚当和本的交流暂停了。 “看来雷池遭殃了。”亚当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早在婚礼前,实时监测雷池能量波动的雷监司就报告说雷池能量减少,他也感知到了雷雾之森深处有雷电之力的波动,只不过波动强度并不大。 鳞蛟吸收雷池能量是常有的事,感知到波动,他原以为是鳞蛟在吸收能量,也没在意,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本就已经在雷池并且已经开始清场了。 面对一尊王殿,西夕秆镜天祖以及历代一级电银再厉害也难逃被抹杀的命运,就算是鳞蛟也坚持不了多久,即便当时那尊王殿实力尚未恢复。 “遭殃的还有那些老到不能再老的人鬼,腔区朵盛也算我半个先祖,我送他们去先祖,想来先祖会感谢我。”本漫不经心地说,“噢,对了,包括西夕秆镜先辈。” 听了此话的亚伯拉罕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双眼一黑,当场气昏过去。 瞧着台下忙着让人将父亲抬下去救治的杰德斯,本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甚至还挥了挥手:“舅舅,好久不见。外公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出问题的,舅舅不用担心。舅母,你又瘦了,病还没好啊,有机会外甥给你瞧瞧。”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杰德斯旁边的当洁说的。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应该有人帮了你吧。”只是看了一眼台下,亚当的目光就回到了本的身上,依旧平静地说。 可只有真正了解亚当的人才清楚,现在的亚当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甚至已经暴怒了。 无论是偷袭凡妮莎还是杀害西夕秆镜天祖以及一众家族先辈,都是亚当不能容忍的,爱人与亲人,这是他的底线。 本的行为,无疑触及了他的底线。 “哪有?都知道奥古斯丁家族的族人团结,仆人忠诚,谁帮我?”说着,本扬了扬双手,“况且以我现在的实力,想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进来很难吗?” 亚当没有多说,以乔奥尔羙吷现在的实力,当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雷神群岛,但他是先偷溜进来才恢复的力量,在没有恢复力量前,想要不被发现溜进戒备森严的雷神群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是黑暗王殿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诡异敌人。 “原来都是作弊的人才啊。”以辰舒展筋骨,他也是作弊大军的一员,没有琉璃法塔,他这黑暗之主还是一个没有领悟【道剑·夜束】的奥义的废物,更别说黑暗之体小成了。 也不难猜,如果本的实力没有恢复,即便有突袭的优势也很难将时刻提防他的风之主和黑暗之主打飞出去,更不会有比突袭还要强上几分的力量偷袭凡妮莎,尽管被亚当阻拦下来。 用以辰的话来说:我是半吊子,莫凯泽总不是,他可是能跟巅峰状态下的芙尔什羙吷掰手腕的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撞飞的? “就算你恢复了力量,也休想走,欠奥古斯丁家族的,该还了。”亚当直视本,银光从眼底如电流而过。 “表哥不会以为人多就能留下我吧?”本环视四周,一支又一支飞行小队降落,疏散人员的同时将这里团团包围,“到了我们这个层次,人多人少有用吗?” 双脚离地,亚当缓缓升空,同时,银光由肩部向下如液体流淌,银色战铠覆盖全身,手持银光长剑,宛若临时战神:“今天,必须死一个人。” “我也这么觉得。”冷质感的银色短辫微微晃动,本一笑,同样升空,银光闪烁,西装变成了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脚踏雷电而行。 他,接受了亚当的邀战。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空,海水翻涌,乌云堆积,天色暗沉,整个雷神域都陷入了一种黑云压城的紧张气氛之中。 . . . 距离雷神域四五海里外的一座小小孤岛上,气势如虹的伟岸身影站在小山之巅,一头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朴实无华的古纹长袍随风而动,冰晶战靴下的地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遥望那道宛若将天都撕出一道口子的银色雷电,晨韬停止把玩手里两颗由水汽凝结成的冰珠:“四哥,得逞了。” 在其身后,茂密林间,密密麻麻的矮小身影肃穆站立,由近及远,遍布整片森林,一双双猩红圆眼充斥着高昂的战意,闪着寒冷之光的长剑和泛着金属光泽的甲胄令原本生机勃勃的森林都变得冰冷、残酷、无情。 在那更远处的孤岛中央之地的山谷里,浓郁的七彩光晕喷薄而出,将山谷渲染得如同人间仙境。氤氲彩光的谷内,一个无比巨大的漆黑漩涡占据了绝大部分地面,如大地裂开的狰狞巨嘴,惊悚瘆人。 漩涡的半径达到了夸张的三百米,如若不是在海岛上,绝对让人怀疑这是通往地核的通道。 漆黑漩涡边缘有一圈光芒浓郁的彩色光圈,正是光圈释放的七色彩光将山谷营造出一番仙女下凡游戏红尘的假象。 漩涡蠕动,光线一暗,亮度再恢复时,漩涡上已经多出了三百名方阵排列的古武士,手持青铜长剑,身穿流云甲胄,殿卫! 山谷一处险峻峭壁上,五名手持暗红镰刀的暗红衣袍人站在峭壁凸起的巨石上,黑黄色眼睛俯视着谷内的殿卫方阵,殿司! 在一名殿司的指挥下,殿卫方阵化整为零,井然有序地穿过石林迅速出了山谷,向着五王殿的方向而去。 那里,不朽军团正在集结,而这漆黑漩涡赫然就是生灵虫洞,并且是已知历史上仅在山谷战争中出现过一次的大型生理虫洞! 小山之巅,一袭紫红衣袍凭空出现,立于晨韬身后,恭敬行礼:“五王殿。” “准备得如何了?”晨韬仍是望着前方。 “军团先锋部队集结完毕,厄辛鹫和池惑并头鳄也都到了浅滩。”三殿司赫迩蠓恭声说。 晨韬扭头,目光越过紫红衣袍人落到已经集结了上万规模的殿卫大军,嗓音森严:“千万年的等待,终于再次迎来了曙光,我羙吷定要把握这丝契机,仲裁天地!” “仲裁天地!” “仲裁天地!” “仲裁天地!” ………… 低沉、整齐、威严的喝声直冲云霄,响动四方,殿卫高举青铜长剑,光线通过锋利剑身映射出的寒光交相辉映,形成威慑性极强的杀机。 “出发!”得到授意的赫迩蠓振臂高呼一声。 下一秒,地动山摇,上万名殿卫迈动步伐,整齐、有序、快速地前进,越过小山之巅和五王殿,向着岛屿前方的浅滩出发。 正文 第十六章 家族势力多可怕(一) 紫红锁链飞来,轻轻缠绕在赫迩蠓腰上,带动他升空,从殿卫大军头顶飞过,再飞过平坦开阔的草地高坡,率先来到浅滩。 连绵细雨下的浅滩,场景更加震撼。 一头头如小山般的巨鳄趴在沙滩和石头上体长过二十米,数吨的体重将沙滩都压得陷出一个个凹坑,防御力惊人的厚重鳞甲漆黑如墨,覆盖全身,连腹部都不例外,尾巴末端有一个鳞甲肉球,表面长满了一尺长的尖刺,宛若流星锤一般,最为骇人的是每只巨鳄都有着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利齿大嘴,咬合力极强,鼻息肉眼可见,呈蓝红色,两双眼睛虽是正常的褐色,却深邃如奸诈小人。 陵灵,池惑并头鳄。 在并头鳄背上,是一只只猛禽,雄鹰与秃鹫的混合体,暗金色翅膀,颈基部被有长的深红羽毛簇形成的皱翎,嘴弯如钩,利爪在并头鳄的鳞片上轻易挠动就能发出火花。 陵灵,厄辛鹫。 池惑并头鳄和厄辛鹫都是剑陵中性情凶残的生物,在铜墙铁壁又力大无比的池惑并头鳄面前,体型显得娇小无比的厄辛鹫束手无策,可这并不碍于野性和暴躁的脾气。 以往的厄辛鹫,见了池惑并头鳄,都会借助飞行的优势欺负一番这野蛮的大笨家伙,惹得并头鳄怒叫震天。 虽有飞行优势,但厄辛鹫与池惑并头鳄的交锋也并不完全占上风,欺负的时候一旦被并头鳄那流星锤一般的尖刺鳞甲肉球砸中,不死也要脱层皮,一旦被那咬合力惊人的巨大嘴巴咬中,厄辛鹫更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并且池惑并头鳄只是体型笨重不灵活,脑子却灵光不输灵长类动物,经常阖眼假装休息,实际却带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警惕四方。 所以在与厄辛鹫的较量中,池惑并头鳄虽奈何不得飞到空中的厄辛鹫,只能任禽欺负,但一旦抓住机会,对厄辛鹫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一个受欺负多,一个死亡性高,说不上天生的仇人,却也算脾气最不相投的两种生物。 可就是性情如此暴躁凶残的两种生物,此时却和谐地处在一起,这都要归功于十名踩在并头鳄身上的殿司。 暗红镰刀背于身侧,暗红衣袍被风吹出沙沙声,一双双黑黄色眼睛紧闭,巨大的袍帽中念念有词,仿若古老晦涩难懂的语言通过玄妙的波动影响着四周的厄辛鹫和池惑并头鳄。 这是身为不朽军团将领的殿司所拥有的能力,控制陵灵,可不要小看这个能力,剑陵中生灵无数,许多生物都有着极强的攻击性,有这份能力在,殿司的战斗力绝对要上升不止一个层次。 十名殿司有所感应,纷纷抬头看向上空悬浮的三殿司赫迩蠓,等待着什么。 “出发!进攻雷神域!”赫迩蠓大手一挥,对殿司们下令。 话音落下的一刻,十只厄辛鹫舒展身体,张开暗金色翅膀,殿司们跃起,各自站上一只,由厄辛鹫托着升入空中。 在十只厄辛鹫后,大量厄辛鹫拍动翅膀飞起,大地震动,池惑并头鳄也动了,迈动厚实有力的爪子,向着大海爬去。遍布广阔浅滩的池惑并头鳄和厄辛鹫多达数千只,此刻齐动,那般声势完全不逊于后方轰轰隆隆逼近的殿卫大军。 厄辛鹫群升入空中,形成浩浩荡荡的飞行战斗群,池惑并头鳄潜入大海,成了擅长两栖作战的全能海陆兵种。在这两支队伍后,是数量更加庞大的殿卫大军,也是即将到来战争中的主力。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攻入雷神域,攻破雷神群岛。 小山之巅,晨韬立于峰顶石上遥望着冲到浅滩跑进大海直至消失在海水里的殿卫大军。 “奥古斯丁家族,你们历史的新一页拉开了。说起来,你们也算四哥的后裔呢,真是……可悲啊。”说完,他轻轻一跃,化为一道蓝光不快不慢地划过天空飞向雷神域。 抬头望向天空更高处,看到从头顶飞过并留下光痕的蓝色流光,赫迩蠓心念一动,紫红锁链松开腰部,向前飞去,他伸手抓住锁链末端,被锁链带动着提速追了上去。 . . . 雷神山脉,雷神群岛二号控制总部。 此时的二号控制总部已经被渲染成了令人不安的视觉红,红色警报灯和尖锐刺耳的警铃使这里的氛围变得异常紧张。 “报告!三号外围区发现大量不明飞禽!” “报告!四号外围区发现大量不明海洋生物!” “报告!生命体征的人形生物正快速靠近雷神域,半分钟后.进入三、四、五号外围区!” 负责监测工作的报告人员一个接一个大喊,连着三人。 接替控制总部主管临时成为总部负责人的副主管卟酊庸火急火燎地从冲到监测台前,看着监测雷达传来的实时图像,大量红点正从一个方向的三个位置进入雷神域。 图像放大,红点出现形状,鸟类特征、爬行类特征,还有人形,毫无疑问,外敌入侵! 卟酊庸脸色难看下来,与一号控制总部实时保持联系的他自然知道雷神岛那边发生的事,雷电王殿现身,破坏了少族长的婚礼,此时正以一敌三与三位道剑之主混战。 “二号部,我是韦尔斯。”忽然,无线电装置传来一个男子的冷肃声音。 “韦尔斯少爷,我是卟酊庸!”卟酊庸立刻应道。 “一号部与二号部进行实线实权连接,由我全权指挥。”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韦尔斯直入主题。 “是!”卟酊庸毫不犹豫地说。 在紧急情况下,雷神群岛一号控制总部对二号控制总部是有接管权限的,而身为一号控制总部的负责人,主管韦尔斯自然有资格和权利指挥命令卟酊庸和二号控制总部。 视频连线接通,西装革履的青年韦尔斯出现在分屏显示的液晶拼接屏上,最中央的位置,控制大厅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他,他也能清楚看到大厅各个角落。 “关闭内、外幻电光膜,启动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启动樱兰屏障,启动海流漩涡系统,航行弹批量投掷。给我接电力控制部,打开海域电缆,通电整个雷神海域!”韦尔斯下达一连串命令,最后一句话则是对身后一号控制总部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说的。 一号部和二号部的分工是极为明确的,一号部负责整个雷神群岛的运行工作,属于内管部门;二号部则负责雷神域包括防御、监测、反击等一系列的安保工作,属于防卫部门。 当然,能在紧急情况下接管二号部的一号部,权利无疑是更大一些。 接到命令的二号控制大厅立刻忙碌起来,人员分工同样明确,所有作战指令同步实施,尽管红色警报灯令氛围紧张,但整个控制大厅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行。 见指令都开始下达,卟酊庸才对韦尔斯提醒说:“韦尔斯少爷,关闭内外幻电光膜的话,整个雷神群岛就都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之所以没有在韦尔斯下达关闭幻电光膜命令的第一时间说,一是时间充足,二是等级森严,指挥官下达命令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断的,不然指挥官何来威严威信可言?又如何服众指挥? “你不会以为雷神群岛还没有暴露吧?敌人的路线如此径直准确,雷神群岛的位置显然已经不是秘密。”韦尔斯淡声解释,“关闭幻电光膜,能节省很大一部分能源,谁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战争又要……持续多久。” “是我愚钝了。”恍然的卟酊庸低头惭愧。 因为自己的话联想到什么,韦尔斯扭头对身后的手下说:“立刻与超闪部和雷监司连线,我要实时掌握能源消耗情况和雷池能量状态。另外,问一下雷监司雷池元素躁动情况。” 雷池能量大减的消息他已经收到,虽然具体情况不了解,但却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雷池提供的能量会减少。 整个雷神群岛运行所需要的能量都是“超线”提供的,不需要依靠雷池,可许多威力强大武器的使用却必需雷池能量,本就能量大减的雷池如果元素躁动再剧烈的话,提供的能量无疑会更少,那些强大的武器也就无法使用。 身为指挥官,韦尔斯必须考虑到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 漂浮在雷神海域的无数黑塔停止了光芒的释放,并且在螺旋推动器的推动下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水流,返回雷神群岛。 同时,雷神群岛上空悬浮的数十个黑球也收敛了光芒,缓慢降落向群岛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岛屿。 随着黑塔和黑球的停工,两层浅蓝色屏障消失,幻电光膜关闭,如海市蜃楼一般,一座座岛屿在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上凭空显现,像是大魔术师的巅峰手笔。 雷神群岛外围的七座岛屿,如盛开的鲜花绽放出璀璨的粉蓝色光芒,柔和的光芒绚烂迷人,斜着向群岛内喷薄而起,七道粉蓝光束在雷神岛上空相撞,反弹,如水倾洒而下,形成半球形光幕,将整个群岛罩住。 在接触到海面的粉蓝光幕没有停止,半圆弧线对称下滑,一个完整的空心光球成型,粉蓝光幕形成的光球将雷神群岛以及群岛下方不小一部分海水包裹。 奥古斯丁家族最顶尖的科技结晶之一,由雷池提供能量,具备超强防御力的防护系统,樱兰屏障! 正文 第十六章 家族势力多可怕(二) 雷神群岛,三座岛屿下方,一根根炮口森冷漆黑的炮管破土而出,伸到光线昏暗的海水中,能量积蓄满后炮口亮起幽深的蓝光,没有想象中爆炸威力巨大的炮弹发射,而是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蓝色光圈,扩散出去飞速变大,融入海水中消失。 很快,被樱兰屏障包裹的群岛下方的海水中,大量海水开始缓慢旋转起来,逆时针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短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暗流漩涡。 海流漩涡系统! 因为能量的特殊性,樱兰屏障被海水浸泡的部分,也就是群岛下方的粉蓝光幕半球,防御力要远远逊色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一旦樱兰屏障被破,海流漩涡系统就是保护雷神群岛阻止敌人从海下入侵的另一层防护。 五座同样位于外围的岛屿上,大地、山体、湖泊裂开,长且密集的银色金属炮管呈方阵式排列组成的阵列炮台一座接一座被动力机械推出来,炮台底座转动,齐齐朝向雷神域三、四、五号外围区的方向。 这看起来旧瓶装旧酒的不知道被淘汰多少年现在已经很难见到的阵列炮台武器,给人的视觉冲击感倒是挺强烈,炮管密密匝匝如蜂巢,可不到直径不到30毫米的炮管数量再多也很难给人信心它能有天大的威力。 单从外表看,阵列炮台远不如当初“孙悟空”在湮灭风暴危机中支援新秀的元素导能炮台有威慑力,三根炮口直径200毫米的炮管已经是元素炮系列少见的大口径武器,三合一后的炮管炮口直径更是达到罕见的500毫米,这般武器,除了王殿和道剑之主那种怪物一般的存在,能挡住的少之又少。 可就是这让人怀疑是鸡肋武器的阵列炮台,在雷神群岛却有着无比重要的地位,它是奥古斯丁家族进行远距离覆盖性范围打击效果最好的武器。 没错,所谓的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其实就是数十座由科技研发部制造的全新阵列炮台组成的远程范围攻击系统。 用奥古斯丁家族战略研究部的话说就是:一味的防守是必败之举,必须配合以攻为守的战略,攻守结合、攻防有度,才能稳中求胜,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在建立雷神群岛防卫机制的时候,战略研究部的一众战术战略专家无不强烈要求科技研发部制造远程范围攻击系统,射程和威力自然是越大越好。 要不是命轩不允许,战略研究部的疯子专家们早就让科技研发部研发洲际导弹等一系列战略武器了。 在不缺资源又没有时间压力的情况下,只要命轩允许,奥古斯丁家族就能凭一己之力研发出各式战略武器,乃至核武器,这是质门主管方晓岚的中肯评价,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方晓岚的份量有多大,迈克尔曾这样说过:她的一些话,就是俱乐部话语权最大的几个成员国也不敢无视。 迈克尔还记得方晓岚说过这么一句话:人力太小,核武再多毁灭的也不过是人类社会,恰好,我也能做到。 与前半句相似的话,迈克尔听过太多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可原以为方晓岚后半句会说类似“毁灭不了地球,对地球的影响只是时间问题”之类话的他听了那半句“恰好,我也能做到”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敢情这位在俱乐部只比他低一个等级的质门主管思考的问题已经上升到了毁灭人类社会的地步了。 从那句话开始,迈克尔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方晓岚刚新官上任就将质门耗费极大精力才取得一些成就的《剑陵模拟计划》项目给铁腕掐停。 人力毁灭不了世界,就算虚拟剑陵的模拟度达到了100%,也找不到毁灭剑陵的方法,借用书法上的一句话就是:眼和手只描形,唯心方绘神。 要不是质门多位功勋不低的元老级主任联名请求,再加上动用了一些关系和东西让西流尔特和戈尔曼当说客,虚拟剑陵连当作展品展出给俱乐部成员增添信心的机会都不会有,以辰和莫凯泽在“奔波儿灞”也就看不到那模拟度只有5%的虚拟剑陵了。 言归正传,在韦尔斯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后,雷神群岛的防卫机制近乎全开,整个雷神域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紧张感。 . . . 一阵海风刮过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的镜面,一颗颗被战盔保护的脑袋露出来,漆黑的面部上那双闪着灵性之光的猩红圆眼望着前方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但却小如黑点的雷神群岛。 气势汹汹的不朽军团和陵灵大军正式进入雷神域的范围。 数千只厄辛鹫组成的飞行战斗群遮天蔽日,在光亮如镜的海面上留下片片黑影。就算达到了上万规模,在广阔无边的海洋面前,殿卫大军依旧是小不点一般的存在,就像深潜入海的数千头池惑并头鳄汇聚成的连绵山脉在大洋那庞大的体量面前几不可见一个道理。 冲在最前面的殿卫,他是这先锋部队中一支小队的队长,能成为队长级别的人物,无疑是殿卫中的佼佼者,也正是凭借着强健的身体素质,他才能冲到队伍第一名。 除了充满力量的身体,他还有着忠于王殿的无限狂热,源于血脉和骨子里的尊崇,所有殿卫无不与他一般。 忽然,他感觉到阴暗的天空亮了起来,方向正是变大了数倍的雷神群岛,再然后,一道道流光从群岛升起,在高空划出清晰的光痕。 如烟花般绚烂的流光在昏暗的高空那般耀眼,美得让人痴迷,可先锋部队却气势一滞,似是海水的冷意侵入体内,让所有殿卫微微一震。 轰! 一声爆炸。 轰!轰!轰…… 无数声爆炸。 千米的高空,火光冲天,爆炸接二连三在空中发生,连绵的火光照亮小一片天空,将云层都照耀得如火烧云般美丽。 接连的爆炸中,有一只只烧焦的猛禽从火光中摔落下来,重力下经过千米距离的加速,狠狠地砸进大海,溅起高高的浪花。 “流星雨”打中“飞行战斗群”。 在第一道流光升起的时候,敏锐的鹰眼就捕捉到了危险,“飞行战斗群”改变飞行轨迹,打算从侧面袭击雷神群岛,可那一道道流光就像长了眼睛,在距离“飞行战斗群”一定距离后齐齐改变方向,再次对了“飞行战斗群”。 任由厄辛鹫的飞行技术再高超,螺旋飞行、侧翼飞行、滑降飞行,都无法摆脱宛若附骨之疽的流光。 最终,厄辛鹫只能选择与流光硬刚,从而发生了高空的连环爆炸。 健硕且机敏的厄辛鹫急停身子,暗金色双翅向内合拢,借助坚硬的翅羽抵挡流光,一声爆炸,大片羽毛,鲜血淋淋,好歹捡回了半条命。可大多数厄辛鹫都没有这般灵性,拍打翅膀也躲不掉,被流光击中并远比翅膀脆弱的颈部。 只是一波攻击,就令杀气腾腾的“飞行战斗群”损失惨重,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峥嵘初显。 十只浴血的厄辛鹫降低高度,身穿暗红衣袍的殿司跃入海中,与殿卫大军汇合。面对那自动锁定追击的流光攻击,十名殿司憋屈的同时又感到无可奈何,尽管竭力控制厄辛鹫做出十数种高难度躲避动作,依旧没能摆脱流光。 刚分散落入殿卫大军中,十名殿司就命令殿卫大军下潜,尝过流光滋味的他们清楚其威力已经超过了流云甲胄的极限,运气好甲胄能抵挡住攻击,运气不好,多半是灰飞烟灭。 可命令刚下,第二波流光就从雷神群岛的方向升起,那般速度远比第一波快。 “拦截!”流光速度太快,下潜躲避无望,其中一名殿司果断下令。 骤时,上万把青铜长剑高举出海面,灿烂的白光亮起,一把又一把将长剑依次连接,氤氲白光在上方十数米的高度汇聚成白色能量光膜。 轰!轰!轰…… 流光落下,光膜凹陷,表面火光冲天,爆炸声穿云裂石,冲击波荡出表面,席卷而下,将海面掀起一圈又一圈波浪。 处于光膜下方的殿卫大军连同海水都仿佛承受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海水下沉,身体也下沉,比远处的海平面低了数米不止。 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流星雨”才停歇,换来的是一把把暗淡无光的青铜长剑,这也意味着在得不到能量补充的情况下,青铜长剑只能是一把剑,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值得了。 抵挡住了第二波攻击的殿卫大军下潜数十米,继续朝着雷神群岛的方向游去。 可就在游出不远,第三波流光就升入了空中,与前两波不同,第三波流光的数量明显少了,可每一道流光都非常亮,亮度几乎是前两波的三四倍。 “流星雨”划过漂亮的弧线落下,砸进大海的流光并没有立刻爆炸,也借着海水对光线的削弱,看清了流光的真面目,那赫然是一枚枚似鱼.雷又非鱼.雷的梭形金属体,头部有红黑两色画的狰狞笑脸。 谁也没想到这梭形金属体在猛烈撞击海面竟没有爆炸,爆炸原理是什么?难道不是碰撞触发吗?没有人给殿卫大军解释这些疑问。 爆炸在海中发生,火光刚爆发出来就被海水淹灭,冲击波使得暗涌一波接一波,尽管威力受到海水层层削弱,可距离近的殿卫依旧化为了黑色雾气,唯有离得远的才幸免于难,可也受伤不轻,流云甲胄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 与此同时,不朽军团的拦截也全面展开。 黑色光晕流转流云甲胄,吸收的能量通过殿卫的身体奇妙地过渡到青铜长剑内,炙烈的白光亮起,如利箭,一道接一道穿透海水,攒射向天空。 与白光撞击在一起的流光轰的一声爆炸,似是有了白光的加入,爆炸的威力更甚,不过却少了受害者。 纵使有了大片白光的拦截,依旧有小半的殿卫在炮火下灰飞烟灭。只是借助微量雷电元素的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在第一次实战就帮助奥古斯丁家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殿司那一双双黑黄色眼睛中已经有代表着愤怒的血丝浮现,敌人还未露面,先锋部队就损失了半数,这如何能令他们这些将领感到羞怒。 如果让这些殿司知道刚才的攻击只是奥古斯丁家族动用了一半的阵列炮台,他们大概又会是另一种心理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家族势力多可怕(三) “流星雨”没有再来,这让衣袍残破略显狼狈的殿司以及身后依旧是一片漆黑身影的殿卫大军微感庆幸,庆幸的同时又都有愤怒自心底燃起,就连寥寥百只战斗力尚存的厄辛鹫都憋着一口气,释放着凶残的天性,准备登岛一雪前耻。 就在这时,以雷神群岛为中心,面朝不朽军团的方向,高达上万伏特的高压电流通过一根根浸泡在海水中的高压电缆释放。 高压电流在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就发疯似的向四周扩散,顷刻间就将周围的海水通电,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席卷向更远处的地方。 将海域通电需要庞大的电量,而因为海水的导电性,电流是不断向外扩散的,所以通电过程中电流是不断减少的,电能也是不断减弱的。在这几个基础上要想保证通电海域内的电压又要维持在一个非常高的数上,所需的电量远比同面积的湖泊多得多。 纵然只是一小片海域,需要的电量也是天文数字,奥古斯丁家族现在的做法几乎相当于用一座城市的电量来供应这片小之又小的海域。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韦尔斯也不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谁也不知道敌人是否如探测器探测到的那么多,万一有其他敌人屏蔽了探测器,摸入上岛,造成的损失就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了。 战略研究部不止一次研究过应对不朽军团的方案,第一要义就是能不让敌人靠近樱兰屏障就不让敌人靠近樱兰屏障。 樱兰屏障是奥古斯丁家族最强防御,越是如此,才越应该成为雷神群岛最后一层防护。而之所以不让敌人靠近樱兰屏障,为的便是防止樱兰屏障被破,敌人上岛,上了岛的敌人势必会分散开来,那时就算奥古斯丁家族科技再先进,也只能派出作战人员进行针对性攻击,这是战争的大忌。 古代有武林高手功成名就金盆洗手一说,所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名望,如何保住?不与人斗,便不会败。非惧敌人,而是求免遭阴沟翻船之险。 樱兰屏障用的同样的道理,敌人不攻击屏障,屏障就不会有破开的可能。 也只有把敌人抵挡在雷神海域上,奥古斯丁家族一系列顶尖武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也才能最大程度的给敌人造成伤害。 至于所谓的电量消耗,只要有“超线”这地表最强永动机在,奥古斯丁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电力能源。 方晓岚用透彻的眼光分析过奥古斯丁家族的防卫机制:外部危险,内部脆弱,奥古斯丁再厉害也是个家族,缺人缺力,不是什么都能依靠科技弥补,思维这东西,就算是格子也欠缺些,何况其他智能? 得出的结论是,奥古斯丁家族永远威胁不到新秀俱乐部以及各成员国,究其原因就是体量太小,太小太小。 高压电流在向更深的海底延伸的同时又要海面飞快蔓延,扩大通电蔓延。殿卫大军本就距离雷神群岛不远,霎时间,高压电流就将殿卫大军所处的海水通电。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在流云甲胄上弹跳,尽管距离减弱了电能,电压不复万伏,但却依旧高达三四千伏,黑色雾气接二连三在海水中爆开消散。 本就损失不小的殿卫大军在现有数量上又减少了小半,就连一名殿司都葬身在了电海中。 受到攻击的还有深潜的池惑并头鳄,不过深潜的深度足够,再加上与雷神群岛还有一段距离,只有几头相对较弱的并头鳄生机消散,沉入海底。 这一刻,厄辛鹫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任大海上的高压电流再强,也奈何不得翱翔天空的猛禽。 高压电流来得快去得也快,通电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结束了,毕竟奥古斯丁家族不缺电量却缺储存电流的电站,不是电站太小,是对海域通电所需的电量实在太大。 电站开始了第二次储电,储电完毕就可以对雷神群岛附近海域再次通电,发起高压电海攻击。 终于,经过层层攻击,死伤殆尽所剩无几的先锋部队冲到了散发着粉蓝光芒的空心光球——樱兰屏障面前。 暗红袍帽浮出海面,充斥着怒火的黑黄色眼镜盯着粉蓝光幕,暗红镰刀破开海面,带起串串水珠,劈砍向光幕。 削铁如泥的刀体砍在光幕上,一阵刺耳的摩擦上,火花四溅,银色光芒闪过,能量冲击下镰刀脱手,被应声反弹出去,锋利的刀刃都有了一片黑焦痕迹。 那名殿司借助海水的反作用力轻易止住后退的身体,眼中却有着惊愕之色,显然没有想到这层看似薄弱的光幕却有着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手一招,镰刀从十数米远的海水中飞出,落回手里,与其他八名殿司对视一眼,九把暗红镰刀高举,嗜血的猩红色光芒释放,后面数千把青铜长剑高举,澄澈的白光亮起。 “攻!”那名殿司大喝一声,镰刀朝前挥出。 九道猩红刀光劈飞出去,彼此相融,合为一道接近二十米的刀光,在刀光之后,是一道威势更强的白色剑光,足有五十米长,那般威压就连海水都似乎生出了畏惧之心,争先恐后地向两侧退避。 刀光劈在光幕上,剧烈的能量波动随着撞击产生,剑光紧随其后,与刀光融为一体,猩红在白光加入后变为了浅红,一种煞白的浅红。 璀璨的银光从粉蓝光幕上爆发,抵御着恐怖那煞白浅红,光幕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得凹陷,虽然看似惊心动魄,但屏障就如一张韧性极强的网,无论如何拉伸,都无法断裂。 碰撞产生的能量波让海水向后翻涌,冲击得殿司和殿卫后退。 而在群岛下方,一头头池惑并头鳄也对樱兰屏障发起了进攻,或是用巨嘴利齿硬咬,或是用流星锤一般的尾巴抽打,令光幕晃动不已,而光幕爆发出的银光也对并头鳄有着不小的威胁,时不时就会有几头并头鳄丢掉生命。 一双双钢铁般的利爪在光幕上摩擦出火花,产生的高温令利爪都感到丝丝滚烫,无往不利的如钩利嘴也尝到了苦头,厄辛鹫终于意识到这看起来柔软脆弱的光幕比池惑并头鳄的鳞甲还要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再次启动,一道道流光升起,携带着死亡的气息冲向还在对光幕下嘴的厄辛鹫。 同时,一个个灰黑色身影从群岛内的一座不起眼小岛飞起,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形外壳,菱形脑袋上有着一只狭长的畸形电子眼,闪着红光,脚底有着蓝色火焰喷射,赫然是一个个机器人。 以超快的速度飞出群岛,在碰触到樱兰屏障的一刻,金属体表亮起银色光膜,然后机器人就出了樱兰屏障。 一飞出樱兰屏障,机器人就停止了前进,迅速拉高身体,而后整支机器人队伍一分为二,沿着樱兰屏障向两边飞行。 一枚枚比普通钢笔粗了两三倍的大号“钢笔”从机器人背部打开的弹仓里弹射出来,呈抛物线朝机器人身后落去,目标正是下方的殿卫大军。 海水中的殿司和殿卫自然发现了敌人,镰刀和长剑劈出一道道光芒,朝着下落的“钢笔”飞去,进行拦截。 在下落的过程中,这些钢笔形状的航行弹头部亮起银色光点,改变垂直下落的方式,左右摇摆下落,灵活如鱼儿。左右摇摆不定的下落方式令大多数刀光剑光落了空,航行弹最终落在了海面上。 雷鸣般的轰鸣响起,银色电光从樱兰屏障前一点沿着屏障边缘向两侧展开,浓郁且暴躁的雷电元素充斥在大海上。 跳动的电弧持续了半分钟才缓缓消失,深蓝色的大海上,甲胄残破的殿卫不足一百之数,就连扛过种种攻击的殿司都死了七名。 航行弹,峥嵘初现! 批量投掷的航行弹对伤亡惨重的敌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毁灭性打击,而被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针对的“飞行战斗群”同样伤亡无数,此刻天空上只剩下寥寥十数只。 唯一没有出现较多伤亡的就是深潜海中的池惑并头鳄,不过想要凭借肉体破开樱兰屏障,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其他力量的帮助。 毫发无伤就将敌人近乎全歼,轻松赢了一场战争,一、二号控制总部的大厅被欢呼的海洋所淹没,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振奋。 韦尔斯也松了一口气,事实证明,战略研究部那些疯子似的专家是正确的,尽管这种作战方式的损耗大了一些,但立竿见影,敌人受到了致命打击。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一行上了年纪的老头走进控制大厅,后面还跟着几名年轻人。 韦尔斯快步迎上这些不是族人地位却不比族人低的老人,发自肺腑地感谢说:“感谢各位,没有你们多年的心血研究,奥古斯丁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韦尔斯少爷客气了,没有奥古斯丁家族,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今天?战略研究部本就是奥古斯丁的一部分,能为奥古斯丁家族效力,是我们的福分。”为首的一名白胡子老者笑着说。 其他老人附和点头,那几名年轻人看韦尔斯的眼神更是流露出尊敬与崇拜。 他们都是奥古斯丁家族救下的贫民难民的后代子孙,只不过相比大多数人,他们有一个与生俱来的优势,那就是有着非常高的战略学天赋,所以自幼便得到了奥古斯丁家族的重点栽培,成为了战略研究部的一员。 当然,战略研究部并非没有奥古斯丁族人,只不过族人基础少,所以在各方面有天赋的人也不会很多。 说起来,亚当就是战略学天赋极高的人,但身为少族长,他自然不可能被家族安排到战略研究部工作,就算是战略研究部主任的位子都是极大的屈尊,何况雪耻人的身份还要求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几个小家伙是战略研究部目前最好的苗子,薇恩主任让我带他们来参观一下。”老者介绍后面的几名年轻人。 “可惜,战争已经结束了。”韦尔斯说,声音不低,但仍险些被高昂的欢呼声淹没。 “是啊,该早点来的。”老者苦笑。 几名年轻人脸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惋惜之色。 “参观一下控制大厅吧,这里也有不少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韦尔斯说,他在战略研究部待过,而且待的时间还不短,对战略研究部的教学有所了解。 说起来,他能成为第一指挥官,那段时间在战略研究部的学习起到了重要作用,而教他的正是薇恩姐姐。 没错,战略研究部主任薇恩是奥古斯丁族人,全名薇恩·奥古斯丁。 在战略研究部,薇恩的经验天赋实际都不如副主任鞑拜丈,可鞑拜丈并不是奥古斯丁族人,这就注定了其无法成为战略研究部的第一掌权人。 这是无争的事实,并不残酷,因为奥古斯丁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组织,它就是一个家族,任人唯亲是对权力最好的掌控。 “那就谢过韦尔斯少爷了。”对韦尔斯的提议,老者欣然应道。 一号控制总部的大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观的,如韦尔斯所说,参观这里确实对那些小家伙帮助不小。 可就在一行老者转身要带着后辈参观控制大厅时,刺耳的警报声就再次响起,与“抒发”紧张感的红色一同打破没有持续多久的欢快氛围。 韦尔斯急忙扭头看监测雷达传来的实时图像,只见雷神域边缘开始出现大量红点,远比之前更多,密集如团,朝着雷神群岛蜂拥而来。 “这才是……主力。”意识到先前敌人不过是先锋部队的老者看着图像上密密匝匝的红点,只感到头皮发麻。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韦尔斯拳头缓缓握紧。 正文 第十七章 泫鹭羙吷(一) 北大西洋。 蓝色光影在辽阔无际的海面上飞驰,所过之处高高的浪花溅起,化为白色的帷幕,短暂升起又短暂落下,翻涌的海水为光影提供着前进的力量,簇拥着如神的光影追击前方的流光。 青色流光高于海面三十米,风啸声中带起的气压变化令下方的海面都下陷了一块,在视线尽头,一个黑点诞生,风元素搅动下连接天地的水龙卷。 “又是这种把戏。”发现水龙卷的晨悦彤自语。 长时间的较量,她和完颜臻儿都对彼此的手段了如指掌,几乎一方刚有所动作,另一方就能猜透对方的想法,这种生死拼杀出来的怪异默契无疑让水之主与风王殿的拉锯战变得更长。 以【道剑·沫霜】的排名,再加上完美的水之体,晨悦彤的实力是在完颜臻儿之上的,可真正斗起来,她才发现,完颜臻儿的实力并不逊于她太多。 这不禁令她惊讶万分,也让她意识到,王殿之间的实力差距很可能远没有道剑之主那般明显,换句话说道剑的排名对道剑之主的影响更大。 在大洋上,晨悦彤的实力大增,可天空同样是完颜臻儿的主场,两人都占据了主场优势,都立于了不败之地,这无疑成为了拉锯战的主要影响因素之一。 掌控风元素的芙尔什羙吷在速度方面绝对是登峰造极的存在,即便借助取之不尽的水元素,晨悦彤也明白,对方想走,她根本留不住。 可这段时间里,对方压根没有走的意思,从现在的情景来看,貌似完颜臻儿在逃,她在追。 实际上,这不过是假象,一旦她停下,完颜臻儿就会改变方向,直冲大陆而去,并且将目的跟她说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让风王殿跑到大路上大开杀戒,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这是很憋屈的,但她无可奈何,处在被动的位置上,她只能等待机会。 好在,敌人并非一味带着她满世界乱转,时不时,完颜臻儿就会折身与她较量一番,说较量有点轻描淡写了,应该是拼杀。 完颜臻儿每一次的折身,都意味着惊天动地的生死拼杀,没有一次例外。 完颜臻儿最讨厌威胁,讨厌来自别人的威胁,也讨厌威胁别人,可四哥的强烈要求和大局形式所逼,她不得不选择这一违背心性的举动。 人生在世,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为了那个目标,就算是死,她也无所畏惧。她这样,四哥和五哥也这样。 看到水龙卷,晨悦彤就知道,完颜臻儿又要动手了,后背的冰层裂开,她抽出【道剑·沫霜】,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丝毫畏惧。 力量恢复得差不多了当然要打,不然怎么对得起一身实力,尤其还都有着主场优势。 飞速下,水龙卷从一个黑点变为了庞然大物,近在眉睫。 青色流光直冲进厚重的水层,消失在水龙卷中,蓝光从水龙卷底部亮起,海水硬生生抵住了龙卷的吸力落回大海,水龙卷变为了正常的龙卷风。 灰黑色的龙卷风在失去海水后变为了青色,随后颜色暗淡,暗青色的龙卷风下,天地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鳞片闪烁,蓝色战铠覆盖全身,一头长发脱去黑色,化为清冷的蓝色,晨悦彤的气息一瞬间凌厉冷漠,气势更是一往无前。 暗青色龙卷倾倒,砸向在海面上疾驰带起海浪的蓝色光影,崩解一切的湮灭之力如死神之手,无情地拍下。 哗! 大海呼啸沸腾,海水涌起,汇聚成厚厚的水墙,千万吨重的海水在恐怖的湮灭之力下连片刻时间都没有坚持住就尽数崩解。 一道道水柱喷涌而起,晨悦彤一脚一踏,拔高而上,【道剑·沫霜】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化为一道剑光劈飞出去,迎上遮天蔽日的暗青色龙卷。 剑光飞出的过程中,光芒加深,变为了宝蓝色,【奥义·冻延】!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延长了,倾倒的暗青色龙卷慢了,翻腾的海水慢了,就连四周被大场面惊吓到拍翅乱飞的海鸟也慢了,唯有那道宝蓝色剑光依旧不受影响地前进,直指暗青色龙卷。 剑光不长,三五米,与庞大的龙卷相比,无疑给人一种蚍蜉撼树之感。 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凝如实质的宝蓝色剑光在接触暗青色龙卷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随后时间恢复正常,海水继续沸腾,海鸟继续逃命,唯独龙卷依旧一动不动停在半空。 暗青色中有宝蓝色浸出,青蓝交替的龙卷下一秒破碎为漫天暗淡光片,一圈青蓝混合的光芒朝四方席卷荡开,平静的伪装下却是可怕的伤害。 龙卷破碎的一瞬,一抹璀璨的青光出现,天地为之一亮,颀长的倩影从空中跃下,青色光剑带起三四十米的暗青色剑芒劈向下方的蓝色光影。 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单脚一跺水柱,身体腾空,手中蓝光长剑挥起,宝蓝色剑芒延伸,瞬间达到同样的长度,携着凌厉剑气迎上。 轰! 恐怖的碰撞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大海深陷出巨大的凹坑,湛蓝的天空扭曲,隐隐出现裂缝。 碰撞处,暗青色光点和宝蓝色光点飞溅,湮灭之力与永冻之力夹杂,充斥虚空。 一次猛烈碰撞,两个倩影都在能量冲击下倒退,过程中,啪的一声,青色光剑破碎为光片,带起一阵大风后消散。 蓝色光影倒退到海上,刚与海面接触,脚尖轻轻一点,娇躯就又跃上空中,光芒没有暗淡的【道剑·沫霜】再次释放出阻滞时间的永冻之力。 青色光影同样如此,后退的娇躯被大风轻柔拉住,如拉长的弹弓将其弹射出去,俯冲向下方的同时风元素汇聚,又一把青色光剑在纤纤玉手中形成。 须臾之间,两个身影就交错了十数次,每一次交错就碰撞一次,每一次碰撞就有一把风元素形成的青色光剑破碎。 剑术的学习使得晨悦彤灵活贯通,通过剑息精准控制【道剑·沫霜】的每一分力量,尤其是永冻之力,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完颜臻儿制造出不小的麻烦。 没有丝毫力量的外泄,除了碰撞无可避免产生的能量释放和冲击。 接连的碰撞使得两人所处的空间已经被湮灭之力和永冻之力尽数充斥,海水起伏无度,空气流动紊乱,整个空间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可两人仍不管不顾,凶狠出手,招招致命。 果然,女人间的战争才是最残忍的。 晨悦彤是晨韬的妹妹,芙尔什羙吷是尤图嘉羙吷的妹妹,晨韬和尤图嘉羙吷在这世道又不合时宜地成了一人,这份孽缘直接令两人的“亲情”升温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晨悦彤再一次体会到了完颜臻儿的难缠和棘手,实力相差无几,甚至她还隐隐高出一线,可在特性力量的比拼上她却处了明显的下风。 完颜臻儿对特性力量的掌控竟还在她之上,每一丝湮灭之力都不如永冻之力浑厚,却总能抵消掉永冻之力,甚至凭借本身的攻击性还能做出一定反击。论霸道,永冻之力比不上湮灭之力,可永冻之力擅长的,湮灭之力同样势弱。 青色光剑沿着晨悦彤下颌刺过,在圆润的脖颈上留下血丝,蓝光长剑贴着完颜臻儿眉宇划过,在白皙的额头抹出血痕,都下死手,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大洋上,一青一蓝两个光影,上天入海,风卷浪涌,时而天空色变,时而大海失态,整个天海间都被风和水搅乱一团,成为危机四伏的险地。 . . . 雷神岛。 轰! 一个身影如炮弹般倒射出去,在电闪雷鸣的天空拉下长长的银色光痕,摔落下来,砸进那连绵起伏的雷神山脉。 一座巍峨的高山剧烈一颤,震动使得大石从山体上滚落,半山腰仿佛受到重物撞击,尘土四起,在刺鼻的灰尘中,还有着若长蛇舞动的电弧。 三个身影缓缓降落,出现在那座高山之前,以银色和青色为主,亚当和莫凯泽分别身披银色和青色战铠,威风凛凛,自觉落后一个身位躲在九幽中的黑暗人影则偷偷捏鼻子对两人作怪。 砰的一声,一块巨石从凹陷的半山腰山体中飞出,朝三人砸来。 亚当握着【道剑·鸣启】的右手以腕为轴,立剑在臂膀一侧向前下贴身立圆绕环,力达剑尖,一个简单的剪腕花,一小道银色剑光带着雷鸣电音劈飞出去。 轰的一声,巨石在十米远的空中被剑光劈中,化为漫天土屑。 莫凯泽左手一动,食指指尖青光一闪,阵风而起,将弥漫过来的尘土吹散。 消散的灰尘土屑后,一个银色光影从凹陷的山体中冲出,银色短辫有些乱,华丽的衣衫上沾了泥土,此时的乔奥尔羙吷略显灰头土脸。 “喂,我说,你哪来的胆子一挑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MOBA竞技网游的职业选手呢。”置身黑暗中的以辰双手抱胸玩味地看着本。 抹了下嘴角的血,本似笑非笑:“没办法的事,谁让我天生胆子大呢?” 以辰似是认同地点头:“勉强算句人话。” “表哥,真够无情的,对表弟下手都这么狠,你看看,差点把花都弄坏了。”说着,本目光从亚当身上移到了胸前的白花,怜惜地轻轻抚摸。 刚才的打斗,亚当每一招都是狠辣无比,角度刁钻,出手果断,那种报复性的攻击让以辰看得心惊肉跳,可见亚当是多么愤怒。 亚当冷眼不言,如若不是担心战斗的余波波及到族人,他早就全力以赴出手了,之前出手虽然果决狠冷,但却并没有使用【道剑·鸣启】太多力量,能将自己这位表弟逼得如此狼狈,更多的功劳来自三对一的优势。 “你看看,表都坏了。”本一脸惋惜地看着表盖已经完全破碎的机械腕表,随后正了一下白色胸花,“要不是我小心护着,这比表脆弱得多的小可怜恐怕早就被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糟蹋了。” 说完,见没人理他,并且感受到自己那位表哥已经开始蓄势,他扭头望向群岛之外,视线落在那表面因能量冲击而波动不已的粉蓝光幕上。 “不要指望那些不入流的兵卒了,再有几分钟就都死光了。”刚收到韦尔斯准捷报不久的亚当洞悉了本的想法,冷声说。 “是啊,雷神群岛防卫这么强,先锋部队不片甲不回才不正常呢。”本捋了一下额前的银色发丝,眼帘低垂地轻笑。 “先锋部队。”亚当眉头微微一皱,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正文 第十七章 泫鹭羙吷(二) 不妙的感觉刚从亚当心底升起,微米耳机中忽然传来韦尔斯急切的声音:“堂哥,大量敌人出现在雷神域外围海域,刚才只是不朽军团的先锋部队!” 瞳孔紧缩,亚当看向本的目光更加冰冷,显然,对方早有准备,不过不要紧,以雷神群岛的防卫机制,即便是不朽军团想要攻破也需耗费大量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解决自己这位不知进退的表弟了。 可不等亚当动手,韦尔斯的声音再度传来:“监测到超人类能量强度!堂哥,可能是王殿!” 亚当脸色终于发生变化,如果是王殿,那樱兰屏障就不再是坚不可摧的防御了。 “发生什么事了?”莫凯泽看了眼神色略有异常的亚当。 “外面兵卒多了,棘手的是还有一个难缠的家伙。”亚当盯着本说。 不用详细问,莫凯泽和以辰就清楚,亚当口里难缠的家伙是王殿,也只有王殿才能被这骄傲的贵公子瞧上眼。 只是他们不知道外面来的到底是哪一尊王殿,风王殿的可能性不大,有晨悦彤在,完颜臻儿并不轻松,另一个可能就是水王殿,毕竟晨韬行踪不明,而且当时与本一同退走的。 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光明王殿,在法国里尔那一战,遮天蔽日的白色光手可谓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尤其是掌控黑暗的以辰,最为直观地感受到了光明之力的可怕。 之所以说不确定是因为俱乐部方面并没有传来光明之剑择主的消息,光明之剑没有择主也就意味着光明王殿没有逃脱。 不过谁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说不好光明王殿就用什么特殊手段反压住了光明之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放心,不是二哥,二哥想来地球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似是看穿了莫凯泽和以辰的内心,本笑笑,“二哥念旧,愿意在剑陵多待一会儿,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晨韬没错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吧。”亚当对莫凯泽说。 莫凯泽转身,就要对岛外飞去。 轰隆! 一声震天的雷鸣,银色霹雳如蛛网在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电光骤现,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雷裔居劈下。 那道电光出现得突然,令亚当等人都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要动身阻止已经不可能了。 一旦电光击中雷裔居,不用想也知道什么后果,必然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毕竟这么短的时间,雷裔居的人不可能全部撤离走。 危机时刻,脸色难看的亚当果然掷出【道剑·鸣启】,电闪雷鸣,【道剑·鸣启】化为一道银光,穿过层层空间,出了雷神山脉,在电光击中雷裔居的前一刻将攻击阻拦下来。 电光劈中【道剑·鸣启】,不仅没有任何暴躁的能量反应,反而如温顺的羊羔,被那柔顺的银色羽毛尽数吸收。 吸收了一道极强电光的银色羽毛显得更加明亮灵动,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柔和中却又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散发。 而就在亚当掷出【道剑·鸣启】的刹那,一道银光就冲到了亚当面前,暴躁的雷电元素覆盖拳头表面,在轰隆隆的雷鸣中捶向亚当。 青光一闪,莫凯泽就从原地消失,在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亚当身前,双手紧握墨青色扁状剑把,【道剑·尘冕】竖在胸前。 大风起,如刀片逆吹,雷电之拳无视刺骨的烈风,重重地轰击在细长平直的剑脊上,莫凯泽被强劲的冲击力顶得后退,反应迅速的亚当双手按在莫凯泽背部,帮其抵挡冲击力。 一拳将莫凯泽连带亚当轰得后退了数十米,拳头上银光消失,本满意地看着两人,笑容不改地说:“堂哥,都知道我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敢让【道剑·鸣启】脱手,该怎么说你才好?” 本话刚说完,身后光线就暗了下来,剑气逼人,一把吞噬光线的黑光长剑从九幽中刺出,目标直指本的后颈。 “实力差劲就不要出来丢人!”早就捕捉到以辰出手的本大喊一声,雷电元素在掌心汇聚,形成一把银色光剑,转身的同时将剑掷出。 嗖! 银色光剑飞出,与【道剑·夜束】碰撞的瞬间轰然爆炸,危险的电弧如出穴的长蛇,还有那不可忽视的能量冲击。 偷袭的以辰不仅没有取得丝毫成效,反而被狼狈逼退,化解掉雷电之力的他感到整天手臂都微微发麻。 “好了,你可以走了。”本右手对莫凯泽做出“请”的动作,左手却是抬起,被指的阴暗天空再度雷电交加。 吃了暗亏的亚当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莫凯泽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我对岛上的人出手。 这个时候,莫凯泽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他相信即便乔奥尔羙吷恢复了全部实力,亚当应对起来也不是问题,可如果在交手的过程中乔奥尔羙吷对岛上的人出手…… 莫凯泽很清楚,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亚当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拦住本对岛上的人的每一次攻击,就算能拦住,过度分神的他也必然会处在劣势,就如刚才那般,如若没有他的及时出手,亚当吃的暗亏绝对不小。 在乔奥尔羙吷随时都会对岛上的人出手的情况下,势必要有人全神戒备,时刻准备出手拦截本对雷裔居的攻击,而以雷电的速度,再加上对出其不意的攻击的反应时间,也只有风之主的他和亚当这位雷电之主才能做到迅速拦截。 至于以辰,不擅长速度,黑暗之体也只小成,不论对付雷电王殿还是拦截雷电王殿对雷裔居的攻击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眼下的局面,亚当和以辰也同样明白,莫凯泽是走不了了,起码要等到雷裔居的人都撤到隐秘的安全工事里。 “我去,晨韬那家伙受了伤,搞不死他我也能拖住他。”以辰果断地说。 说完,他身形一闪,化为黑色流光冲向群岛外泛着波动的樱兰屏障。 “放以辰出去,王殿交给他。”亚当通过无线电对一号控制总部的韦尔斯说。 这次,本没有出手,放任了以辰的离去,望着那化为黑色流光快要飞出雷神岛的黑暗之主,他嘴角掀出一丝阴谋得逞的隐晦弧度。 . . . 一道道流光从雷神群岛的方向升起,飞出粉蓝光幕,落向雷神域外围海域。 只不过无往不利的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这次却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在距离海面五百米高的空中,一枚枚由无数冰晶紧密拼接成的梭形冰锥精准拦截住了流光。 冰锥所处的空间,低温弥漫,空气都近乎冻结,流光也因此失去了自由翱翔的能力,被一枚枚手臂长的冰锥击中,爆炸在高空接连发生,“流星雨”变成了烟花,充斥天空,夹杂着蓝光的火光更显美丽迷人。 辽阔的雷神海域上,是前所未有的壮观一幕。 一个个身材矮小却凶气十足的白金身影踏浪而行,密密麻麻遍布整片海域,粗略一数,至少三五万人,青铜光泽寒光摄人。 不朽军团,殿卫大军,这赫然才是此场战争真正的主力! 在那殿卫脚下,是一头头血背黑腹利齿鲨,獠牙出嘴,体长五米,背宽尾长,鳍钝而厚,体表鳞片密布,粗糙坚韧,幽暗眼睛让人难以察觉到它的凶狠。 照肆棱鲨,有“深海捕食者”之称的陵灵。 正是数万条照肆棱鲨托着殿卫,才使得这浩荡大军能够踏浪快速前行。 在殿卫大军前方,是二三十只体型堪比宫殿的巨大海龟,如小楼般高的背部是厚重的暗黄色龟甲,体长过五十米,龟甲下的脑袋有着复杂的褐色纹线,五米暗金独角壮而糙,宽厚有力的四足前后一摆便划出数十米的距离。 旱霸龟,海洋霸主都少愿招惹的陵灵。 旱霸龟背部,一名名殿司手持暗红镰刀站立,暗红衣袍随风而动,黑黄色眼睛或冷漠地望向粉蓝光幕或恭敬地注视伟岸人影。 在旱霸龟组成的“连绵山脉”前,一头史无前例的巨鲸,紫黑色的皮肤坚硬无比,体长达到了夸张的三百米,体重足有两千吨,体积几乎是巨鲨纹血的三倍,腹部青灰色,有赭石色细碎斑纹,褶沟起码二百条以上,长达脐部,头部稍小且扁平,喷气孔三十余个,吻大口大,紫色须板,虽无齿却吞吐惊人。 肖骁鲸,剑陵中当之无愧的海洋霸主,海洋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体积仅次于某些稀有物种的陵灵。 冰晶战靴踩在扁平脑袋上,这性情并不温顺的海洋霸主却没有丝毫不满,甚至从那情绪中还能感受到明显的惧意,立于肖骁鲸脑袋上的,正是一身古纹长袍的尤图嘉羙吷。 晨韬双手背于身后,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微微扬动,那能无一遗漏精准拦截“流星雨”的漫天梭形冰晶正是他的杰作。 半个月的休养生息,伤势有所好转,精气神不复之前那般虚弱,在这浩瀚大洋上,实力更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拔高了几个层次,举手投足间轻易带起浓郁的水元素。 这次,他要让新秀和奥古斯丁真正认清地球势力与剑陵势力实力的云泥差距! 浩浩荡荡的不朽军团在尤图嘉羙吷的带领下朝雷神群岛冲去,在广阔的深海海面划出数万道浪白水痕,蔚为壮观。 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取不到成效,韦尔斯立刻改变了攻击方式,他没有下令投掷航行弹,投掷机器人看似灵活,但在水王殿面前仍是不堪一击的脆弱东西,没有必要平白损失。 他要做的是拖延,甚至他都不需要拖延,以雷神岛与樱兰屏障的距离,黑暗之主速度再慢也能赶在敌人到来之前抵达。 只要有黑暗之主一到,拦下王殿,韦尔斯有信心樱兰屏障能拦住不朽军团,在能源枯竭前,除非有王殿出手,否则一般的攻击根本对屏障造不成任何影响。 樱兰屏障,可是令新秀俱乐部都垂涎欲滴的防御系统,科技水平之高哪怕是科技造诣已经会当凌绝顶的方晓岚都为之赞叹。 只可惜,韦尔斯想要等以辰赶到拦住樱兰屏障外那尊率众来袭的王殿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在以辰来的路上,早有人等候着了。  正文 第十七章 泫鹭羙吷(三) 一道黑色流光在雷神群岛中穿梭,由雷神岛的方向直冲樱兰屏障而去,所过之处,光线衰弱,美好事物尽皆黯然失色。 黑色流光路过的各座岛屿上无不有感激和敬畏的目光远远投来,尽管不知道流光中是什么,但却隐约猜到那必然是抵御外敌的绝佳武器或帮手,流光散发的无尽威势让每个真切感受到的人都有种热血澎湃的杀敌冲动。 双脚一前一后踩在并不宽大的【道剑·夜束】上,以辰的速度达到了自身的极限。 他此时的情绪是复杂的,对晨韬,他说不清楚什么心理,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接连吃瘪让他对晨韬的感官很差,可相处下来却发现人也不错,然而就在他刚改观没多久,晨韬水王殿的身份就暴露出来,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勉强交了半个朋友,又失去这半个朋友,难受的滋味难以言喻,不过他也明白,说到感受,最难受的无疑是晨悦彤。 从小就照顾疼爱自己的哥哥居然成了死敌,晨悦彤的难受早已不是简单的伤心和悲痛了。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多想无益,以辰深呼吸调整心态,敌人就是敌人,对敌人的留手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这一点早在加入俱乐部的第一天,安德烈就告诉过他。 忽然,以辰的身形顿了一下,可别小看这一停顿,在高速飞行中停顿,时间再短,所造成的影响都会非常之大。 不是能力的问题,半步黑暗之体已经让以辰的实力达到了足够的高度,也不是心态的问题,连恐高都克服了的他自然不会被乱飞的思绪所影响。 造成以辰停顿的是黑暗元素,在他的感知中,黑暗元素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而这种聚集并非出自他这位黑暗掌控者之手。 所处空间的黑暗元素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凝聚,变得浓郁,最为浓郁的地方正是以辰的正前方。 低空飞行的他,前方是一座正打算拉高身位飞过的岛屿。 岛屿不大,起码在雷神群岛中算得上小之又小,可就是一座小岛却有着高耸起伏的山脉,山一座高过一座,葱郁的森林遍布山脉,将一座座高山染成了绿色,再有高且急的白浪拍打陡峭的悬崖峭壁的附和,竟令这座小岛美不胜收。 黑暗元素的汇聚使得天色暗沉下来,高空的电闪雷鸣越来越少,浓郁的黑暗元素已经开始排除异己,驱赶雷电元素,将这片天地完全笼为自己的掌心。 “麻烦了。”不用想也知道暗王现身了的以辰低骂一声,通过微米耳机联系亚当和莫凯泽,“黑暗王殿在我这边,尤图嘉羙吷那边过不去了。” “暗王在杰图里里岛?”趁莫凯泽暂时拦住雷电王殿的空当,亚当通过卫星定位看清以辰的位置,惊疑地说。 “怎么了?那座岛有什么问题?”听出亚当话音不对的以辰一时也没有把握确定黑暗王殿就是单纯冲自己来的了。 “航行弹库在那座岛上。”亚当语气低沉。 “航行弹库?航行弹是什么东西?”以辰有种不妙的感觉。 “一种雷电元素武器,准确说是……半成品微型元素炸弹。” “元素炸弹!”感应到黑暗王殿正冲着岛中山脉俯冲的以辰猛然一惊,紧接着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他连忙问道,“威力怎么样?还有数量,多不多?” 元素炸弹,这几乎被他尘封的名词再度出现在脑海里,轰然炸响。 上次也是第一次听到元素炸弹,还是在崇明岛,那个时候,“新能源线”中风元素流紊乱,即将爆炸。 按照当时那位陇副主任的意思,元素炸弹就算是新秀俱乐部也没有制造成功的可能,除了超闪高铁这种勉强算得上成品的特殊形式。 而新秀俱乐部都无法成功制造出来的,必然是一种威力极大的元素武器,就像他刚才听到亚当说的,以奥古斯丁家族的财力和科技,再加上对雷电元素的充分了解,都只是制造出了半成品的元素炸弹,而且还是微型炸弹,由此可见其中难度之大。 可尽管是半成品微型元素炸弹,也令以辰大吃一惊,要知道能成为半成品的东西多少已经具备了成品的特性。 这就很容易理解了,纵使杰图里里岛上的半成品微型元素炸弹威力不会大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也必定会造成不小的爆炸伤害,尤其岛上还不止一枚。 能被称为弹药库的存在,岂是几枚弹药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以辰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就算岛上有数十乃至上百枚航行弹,就算航行弹库被暗王引爆,他也不会退缩一步。 全力阻拦,哪怕舍了这条命,不知在什么时候,原本那个胆怯如鼠的青年已经成长到了单独撑起一片天的程度。 只可惜,从韦尔斯那里得到结果的亚当,一句话令以辰的心彻底陷入低谷:“总数九千枚,填充了引信能被引爆的有一千二百枚,爆炸威力大约是七座岛。” “七座岛都能被波及到!”以辰猛然一惊。 成为韦尔斯与以辰传话筒的亚当否定了他的话:“是沉岛,以杰图里里岛为中心,附近七座岛都会被航行弹撕得四分五裂,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你和暗王。” 以辰穿梭在群山中的身影都在这时明显地停了一下,一对瞳孔放大,这下他彻底认清了元素炸弹的威力,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方晓岚会说“新能源线”爆炸的最小结果就是崇明岛沉没,那位姑奶奶绝对是嘴下留情了。 如果知晓樱兰屏障外之前发生了什么,以辰的惊讶大概会小很多,寥寥几百枚航行弹就将数千殿卫解决,还杀死了七名殿司,这种战绩鲜有武器能做到。 唯一的好消息是为了防止元素炸弹不稳定或遭到能量冲击而爆炸,奥古斯丁家族在研制航行弹的时候进行了特殊设计,没有引信的航行只是一团被极致压缩的雷电元素,很难被引爆。 毕竟如果元素能轻易被引爆,恐怕雷电王殿早就引爆雷池中的雷电元素,直接让雷神群岛带着整个奥古斯丁家族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定要阻止暗王,附近有群居岛,拜托你。”亚当的声音传来,最后三个字,很轻。 “我知道了。”黑色剑息变亮,身处空间急剧变暗,化为一道黑色流光的以辰速度隐隐有提升的趋势,从两座高山间飞速穿过,直冲那座最为巍峨的高山之巅。 杰图里里岛已经很暗了,在占尽优势的前提下,黑暗元素当然尽职尽责地排除异己。 在这里,光明元素比雷电元素还要少,以人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走上这座岛,就会成为瞎子。 光明与黑暗本就是死敌,一方处于劣势,就会迎来另一方毫不留情的全力打击,在黑暗看来,打压光明是天命使然,出手就应该置对方于死地,换成光明,自是一般。 巨石嶙峋的高山之巅,天色昏暗,风起云涌,海拔虽不高,却罕见少有林木,卷动的天空与高山的苍容相辅相成,如此冷寂萧瑟的场景,也只有以辰这位黑暗之主能无视黑暗尽揽眼帘。 “风孤人寂,你倒不如去死!”以辰人未至,大骂声已响彻山巅。 他一双眼睛紧紧锁定山巅之上三十米高的空中,那里有一团黑暗,一团令他都看不透的黑暗,深邃、神秘、诡谲。 暗王,必然在其中,隐约感受到熟悉气息的他十分肯定。 随着以辰一声大骂,微微波动从山巅上空的黑暗荡出,似是被这位成长不慢的宿敌不要素质的嘴脸气得不轻。 虽说与亚当、莫凯泽相比,以辰的成长宛如蜗牛行路,但一年领悟奥义拥有小成黑暗之体,在黑暗王殿看来,确实算得上良才了。 遇上莫凯泽和亚当那般妖孽人物,实在是以辰的不幸,不过这也没办法,生不逢时撞上天才,良才只能沦为陪衬,老老实实埋头含冤。 说起来,还有比以辰要逊色的,那就是晨悦彤。 早在风之剑择主的十个月前,晨悦彤就已经成为了水之主,可领悟奥义和拥有元素之体的时间都要比以辰晚许多。 当然,并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晨悦彤的天赋,起码从其剑术水平以及将剑术延伸至剑息运用精准控制永冻之力就能看出些端倪。 况且在晨韬陪伴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兼职死敌的亲哥未必没有在成长之路上给自己这位亲妹妹暗中使绊子。 “不骂我……你会死是吗?”在以辰身形平稳落在山巅高耸的大石上时,一缕略显愠怒的幽深嗓音在天与山之间荡开,声音不复之前不男不女的中性,如山涧冰泉,清凉动听。 “女人!”以辰一瞬间就听出了声音主人的性别。 如此好听的嗓音,要是男人,大概所有人都会撞死于南墙。 “我啊,当然是……女人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别人称呼我……泫鹭羙吷。”冰泉似停止了流动,幽深嗓音竟在此时变得慵懒魅惑,勾人心魄。 仰望的那团黑暗缓缓消散,并且在以辰的感知中,暗王那熟悉的气息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云上一股完全陌生的气息。 须臾间,一道黑色光柱从风卷残云的天空倾斜而下,如星河垂落,在青年凝重的目光中衔接暗沉山巅,无声释放出神秘的韵律,波荡人心。 云之上的黑色光柱内,流风回雪的轻灵倩影凝步踏下,薄纱拂面,直泻而下的黑色长发,深邃如星的轻纱长裙裹着绰约多姿的窈窕身段,动人的白皙长腿时隐时现,裸露玉足拾级而下,美不胜收。 仪态万千的倩影踩着黑暗聚成的台阶,每一级踏下,人心中就荡起一阵芬芳四溢、沁人心脾的酥懒诱人之风,令人心猿意马! 迷人倩影自云上走下,幽寂静灵中,黑暗欢呼,九幽雀跃,为女皇的无上容姿所焕发。 正文 第十八章 叛族之心终是有(一)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樱兰屏障向内凹陷出夸张的弧度,庞大能量冲击直接在屏障内掀起一股汹涌的浪潮,朝着群岛方向席卷而去。 奔腾在海面上,冲刷着外围的岛屿,恐怖的浪潮拍打在巨石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浪花,那般威势惊心动魄,让人胆寒。 樱兰屏障夸张的弧度令得雷神群岛上的人揪心不已,生怕屏障撑不住外面的强大攻击而破裂,外面是什么样子,岛上极少有人清楚,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屏障一旦被破,敌人入侵就是不争的事实,战争的残酷也将在那一刻彻底展现。 樱兰屏障外,一把百米长的深蓝巨剑劈在屏障上,冰冷的气息令海面都有了结冰的迹象,正是这比楼都要高的巨剑将屏障劈出惊人的弧度。 好在,散发着无尽威势的巨剑最终也没能劈开粉蓝光幕,巨剑化为海水,沿着弧度夸张的屏障流回大洋。 樱兰屏障,恢复如初。 “倒是有点意思。”望着弧度重新圆润的粉蓝光幕,晨韬微微惊讶,似是没想到这看上去薄弱无比的光幕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受了尤图嘉羙吷惊天一击的樱兰屏障真的恢复如初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明显减弱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解释。 樱兰屏障虽然抵住了水王殿那威势非凡的一剑,可也消耗了大量能量,这种能量其中最为核心的部分就来自雷池。 放在以往,以雷池蕴含的庞大能量,这点能量输出自然不是问题,可经过亚当和本的两次吸收,现如今雷池能量锐减,再猛然抽取力量,输出过程势必会出现滞停问题。 况且,这还是水王殿纯粹动用水元素的力量,如果释放出水元素中的永冻之力,樱兰屏障被破就真成了时间的问题,而且时间会很短很短。 在可怕的特性力量面前,几乎是没有防御可言的。 想要抵挡某种特性力量,唯有同源力量或与之处于同一层次的其他特性力量,就如同元素对抗元素,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已经到了法则之间的碰撞。 立于肖骁鲸扁平头部的晨韬再次举起了手,海风吹拂着古纹长袍,包裹着整只手的盈盈蓝光化为光点落向大海。 无形中仿佛有神秘力量支撑,成吨的厚重海水堆积着攀爬上天空。 片刻时间,又一把百米高的深蓝巨剑成型,滔天的威势散发,寒冷的气息弥漫而下,直接令海面铺上了一层寒霜。 肖骁鲸后方,二三十座“小山”排列成连绵的山脉,站于山巅的暗红衣袍人以及更后方那骑着有“深海捕食者”之称的照肆棱鲨的无数殿卫,望着深蓝巨剑,眼中无不流露出敬畏和狂热的刺眼光芒。 “五王殿的实力……又强了一分!”在肖骁鲸与位置居中的一只旱霸龟之间,是一只顶着两个红灯笼黑身红纹的娉婷鱼,赫迩蠓站在鱼身上,紫红锁链萦绕周身。 手朝前轻轻挥下,嗡的一声,深蓝巨剑携带着锋锐的剑气斩向粉蓝光幕。 晨韬并没有动用永冻之力的想法,一是对四哥有自信,就算以一敌三短时间也不会落败,更何况还有三姐在里面。 既然不着急,自然没有必要耗费太多力量,身处大海,水元素浓郁如天,海水取之不尽,一剑劈不开这粉蓝皮球,那就两剑,两剑不行就三剑…… 从那皮球上,他感受到了强烈的雷电元素波动,想来很大一部分能量都来自雷池,起码核心力量非雷池力量不可,而四哥已经对雷池中的“欧核之心”做了手脚,所以这皮球必然支撑不了多久,暗淡的光芒早就说明了一切。 轰! 又是直冲云霄的一声巨响,樱兰屏障被深蓝巨剑再次劈得凹陷,夸张的弧度直让屏障内无数双眼睛看得心惊肉跳。 望着光芒再次暗淡却又恢复原来样子的粉蓝皮球,晨韬面无表情,手举起,又是一把深蓝巨剑成型。手挥下,没有停止,再次举了起来,又是一把深蓝巨剑形成。 一把深蓝巨剑劈下,就又有一把深蓝巨剑形成。深蓝巨剑一把接一把,对着樱兰屏障劈下,散发的冷冽气息使得前方海域冻结出大片冰面,数不尽的游鱼被冰冻其中结束生命。 巨剑接连劈下,樱兰屏障连恢复的时间都没了,并且凹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粉蓝光芒急剧减弱,就连少见的抖动也出现了。 轻轻地长吸一口气,晨韬再一次举起了手,这次的动作很慢,并且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也比以往任何一次要长。 持续的蓝色光点从那只白净的手上飘向大海,沸腾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向高空,一把巨剑缓缓成型,与前十几把不同,这把巨剑高达三百米,呈蓝黑色,那是海水压缩到一种可怕程度才呈现出来的颜色。 没有锋锐的威势,也没有冷冽的气息,但蓝黑巨剑却令在场每个人都心头一沉,就连不朽军团久居高位的三殿司赫迩蠓此时也神色凝重。 这般攻击,已经不是简单的元素运用那么简单了,不说军团其他人,就是他,想要在这种攻击下活命,都困难万分。 除开各王殿大人,整个不朽军团中能抵挡这种可怕攻击的,也只有在他之上的那两位了。 一想到那两位的实力以及在军团中的威信,赫迩蠓心底就不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乃至嫌恨。 凝聚出蓝黑巨剑,晨韬神情也不轻松,虽没有动用永冻之力,但巨剑绝大部分,尤其整个剑身,都是纯粹的水元素,想要将海水压缩成水元素,登天之难。 “胃口再大,也该有个限度吧,我就不信你还能吃得下……这一剑!”轻呼出一口气的晨韬低喝一声,挥手而下。 蓝黑巨剑朝粉蓝光幕劈去,划过的空间留下蓝黑光影。 没错,这一剑,已经损耗太多的樱兰屏障挡不住,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蕴含了庞大的力量。这一剑的威力,比前十几剑加起来,还要大上万分。 屏障与巨剑的距离飞速减小,冰冷的气息下,粉蓝光幕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冰霜,繁奥的冰花如瑰丽的图腾。 铮!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间响起一声嘹亮的剑吟,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天边望去,只见那暗沉的天际有一点蓝光绽放。 醒目的蓝光跨越空间,速度之快,等不朽军团一众人反应过来,蓝光已经到了樱兰屏障前,直面蓝黑巨剑。 只有一人高的蓝光撞击在三百米的巨剑上,蚍蜉撼树都成了褒义。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天海间一片诡异的寂静,就连海水翻涌和雷电轰鸣的声音都弱了许多。 面对这一幕,不朽军团下到殿卫,上到三殿司赫迩蠓,所有人都不明就里,露出带有浓重疑惑之色的审视目光,唯独肖骁鲸上的晨韬,一对淡漠的眼睛眯了起来。 少许,咔嚓一声,巨剑一处,裂痕延伸而出,遍布整个剑身。 那里,正是蓝光撞击的地方。 嗡! 一道极具清凉视觉效果的淡蓝冲击波扩散而出,率先受到冲击的不是不朽军团,反而是距离最近的樱兰屏障和蓝黑巨剑。 轰! 冲击波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蓝黑巨剑轰然破碎,化为漫天蓝色碎片,而另一边,粉蓝光幕也在能量冲击下摇晃不已,好在终是撑过了去。 打碎巨剑,淡蓝冲击波带着极冷的寒意冲击向以晨韬为首的不朽军团,不等晨韬有所动作,其脚下肖骁鲸就晃动起了身体。 一扇紫黑色芭蕉从大量海水掀上天空形成的水幕中扫出,携着巨大的力量,拍打向冲击波。 轰! 一声巨响,气势汹汹的冲击波直接被厚重的鲸尾拍得四分五裂,四散的能量令海水翻涌,可这点攻势轻易就被拦了下来,一只只体型如山的旱霸龟甚至不需要动一下身子。 “这可不是我哥能做的事。”将复杂感情压到心底的清冷嗓音在这片海域响起。 “来得还真是快啊。”望着那从高空降下的英姿倩影,晨韬无波的脸上不仅没有攻击被阻的厌烦,反而浮现出淡淡笑意。 蓝色战铠上光晕如液体流淌,一只脚轻轻点在凝结的冰面上,晨悦彤隔着百米距离与晨韬对视,不动声色地说:“你还欠着亚特兰蒂斯的债。” “妹,你哥我欠的债多了去了。”晨韬淡笑一声后笑容却收敛了,似是忧郁地一叹,“不过欠的最深的……只有你。” 微微怔了一下,晨悦彤摇头:“你不欠我的,你欠的是我哥。” “看来你还是把我完完全全当成了尤图嘉羙吷啊。”微低的脑袋抬起,含着轻笑的嘴从那一缕垂下的蓝发间露出,晨韬笑道,“以你的实力,还奈何不得老七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爆炸,青光从天边闪过,再出现时一道青色剑光斩破虚空,斜着命中晨悦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精致玉足虚点,霓裳倩影出现在海面上空十多米高,一头瀑布般青色长发摆动,完颜臻儿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晨韬说:“你变啰嗦了,五哥。” “你的气息不是很稳——”只说了一半,意识到真相的晨韬立马闭上了嘴,只不过手却似缓解紧张般地小幅度搓了搓。 果然,女人之间的战斗是最狠的,何况自己这两个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正文 第十八章 叛族之心终是有(二) 完颜臻儿盯着爆炸的地方,晨韬也看了过去,他们都清楚,那般攻击对一位有着完美元素之体的道剑之主来说,远远算不上致命。 风元素渐渐平和下来,青光减弱,蓝色光影踏步而出。 “一打二,妹,你不行的。看在兄妹情分上,我让你安全离开这凶险之地。”晨韬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对晨悦彤说。 没有言语,一头蓝色长发自晨悦彤脑后飞扬起来,如群魔乱舞。 哗啦啦! 铠甲披身的飒影后,厚重的海水攀爬而起,直上百米高空,形成遮天蔽日的水幕,波动的表面散发着清晰可见的白色寒气。 美眸中满是清冷之色,晨悦彤手中蓝光长剑迸发出夺目光芒,剑脊上的方形图案如鱼儿般游动起来,呈菱形的宝石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奥义·冻延】! 下压的水幕一瞬间变了颜色,永冻之力侵袭下,一片宝蓝色领域从晨悦彤脚下扩散出去,转眼间一道狭长的宝蓝色光河成型,横亘在不朽军团与樱兰屏障之间。 晨悦彤用行动表明,她不仅要一打二,还要拦下不朽军团与陵灵组成的整支队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从女孩身上爆发出来,那般凛凛威风竟压得海面上所有殿卫身形都不自主地动了动。 不过只一秒钟,晨悦彤身上的威势就被挡了出去,一层柔和的青色光晕从完颜臻儿体内涌出,与晨韬身上释放的一层清凉蓝色光晕交相辉映,与宝蓝色光河形成对峙之势。 完颜臻儿扭头看向晨韬,面无表情地说:“五哥,你要是留手——” “我全力以赴!”不等她说完,晨韬就抢先说道。 完颜臻儿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状,了解老七性格的晨韬心里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对晨悦彤还手下留情,就是对四哥的不负责。 风之主、雷电之主、黑暗之主都在雷神群岛,四哥必然轻松了不了。要知道,动手前三姐可是明确告诉他们,她只保证黑暗之主不插手,其他的全靠他们自己。 对于三姐这不负责的行为,不要说他这个老五,就是二哥在,也起不到任何反对作用,就连素来倔强的老七都不愿触三姐的霉头,又有谁敢在那位太岁头上动土? 也就只有大哥的话,才能对三姐起一点约束的作用,至于能约束多久,估计大哥自己都不说好,晨韬这样想着。 完颜臻儿抬起手头也不回地轻微摆动了两下,赫迩蠓领会,控制着娉婷鱼转身,对着一众殿司下达命令。 一只只体型硕大的旱霸龟扭转身子,在殿司的带领下,殿卫大军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侧绕行,显然是打算绕开晨悦彤的阻拦再次对樱兰屏障发起攻击。 殿卫大军刚一动,晨悦彤就冷哼一声要有所动作,只是不等她动手,对峙的青色光晕就变了颜色,温顺的气息大改,死寂的暗青色降临,湮灭之力在狂风的嘶吼声中重重撞来。 面色坚毅的晨悦彤怡然不惧,【道剑·沫霜】挥动,宝蓝色光河卷出叠叠阻滞时间的浪花,迎上要将一切崩解的暗青色光流。 海面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宝蓝色光芒与暗青色光芒撞击的地方形成一道刺眼的光线。光线一边,大海静止,永冻之力将连同空气的一切都尽数冻结,光线另一边,海水大面积在湮灭之力下崩解,形成始终无法灌满的凹坑。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宝蓝色光柱撕裂湮灭之力映成的暗沉空间,猛烈地轰击在光线交接处,同源的力量却成了异己的帮凶,晨悦彤压力顿增,身体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蓝色短发刺起,晨韬双手释放蓝光维持着喷射的光柱,一步踏出,嗡的一声,光柱明亮一分,晨悦彤娇躯一颤,又往后退了一步。 “妹,你失算了,以为拖住我们两个,雷神群岛就能幸免于难吗?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步伐,雷神群岛势必要在我不朽军团大军的铁蹄下颤栗,奥古斯丁家族也必将承受亡灵的怒火。”晨韬淡声说。 “入侵的刽子手!”晨悦彤冷声说,心底却因为晨韬的话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妙感。 对于晨悦彤的痛骂,晨韬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弱肉强食是生存法则,当剑陵与地球建立联系的一刻起,战争就已经注定无法避免。 “只有强者才配入侵,懦弱的人类真是喜好和平的族群吗?不要说你们人类没有对剑陵动过心思,人类社会的肮脏与污秽,才是地球最大的毒瘤。”与晨韬不同,完颜臻儿毫不留情地抨击回去。 灵魂共存的最重要一点就是记忆共享,王殿了解了宿主的身世经历,宿主也了解了王殿的身份来历,这是世间罕见的交心,做到了真正的毫无保留。 也只是如此,芙尔什羙吷了解到了宿主眼中的人类社会,饱受社会黑暗面摧残的宿主常年负面情绪加身,脑海中也几乎全是对人类社会的负面记忆。 如果说其他王殿的目的只是想奴役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宰,那么芙尔什羙吷真正想要做的,就是灭绝人类,彻底覆灭人类社会。 . . . 绕开宝蓝色光河后,又足足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殿卫大军才左右夹击向雷神群岛,不怪赫迩蠓如此谨慎,实在是那三位的战斗早已脱离了一般人能参与的层次。 不仅是赫迩蠓这般想,其他殿司不提,在一众殿卫眼里,那就是诸神之战。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连蚍蜉都算不上最多只能以渣滓自称的小鱼小虾又哪敢靠近? 即便是余波,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挡下的,一个应对不好,大军就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抛开杂乱的思绪,赫迩蠓摆正心态,与一众殿司带着殿卫大军直扑视野中不断放大的粉蓝光幕。 赫迩蠓冲在一支队伍的最前方,踩在散发着强烈光芒的锁链上,镰刀迎风释放出摄人的狭长刀芒。 一道道紫红刀芒劈飞出去拦下小半从天而降的流光攻击,其他殿司与殿卫大军配合,将剩下的流光攻击拦下。 只付出少许伤亡,队伍就冲到了樱兰屏障前。 另一支队伍抵挡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更是轻松,冲在最前方的赫然是原本托着晨韬的肖骁鲸,庞大的身体跃出海面,巨大的芭蕉鲸尾外加掀起的厚重水幕,简简单单就将流光攻击拦下大半,殿司和殿卫大军毫无压力。 不费吹灰之力,队伍就再次来到粉蓝光幕面前。 挡住了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数波攻击的鲸尾有了焦糊血迹,但肖骁鲸依旧目搂凶光地摇摆尾巴拍打向光幕,引起大片电弧火花,焦糊的味道更浓郁几分。 与肖骁鲸不同,赫迩蠓没有动手,不过依然警惕万分地盯着光幕,示意大军戒备的同时下令一旦有东西飞出,立刻攻击。 要防的,自然是那威力巨大的银光弹,这是大军压境后最忌惮的。赫迩蠓之所以没有让军团对粉蓝光幕发起进攻,是因为兵分两路的时候,五王殿大人就告诉他,大军只需抵挡攻击压近,光幕不久就会失效,届时军团立刻发起进攻。 纵使不知道五王殿大人有什么谋划,但赫迩蠓对王殿大人有着近乎盲目崇拜和狂热,王殿大人的命令,他会无条件执行,哪怕是死。 超出赫迩蠓的预料,银光弹攻击并没有降临,粉蓝光幕安稳如常,没有什么东西出来,更没有什么东西进去。 赫迩蠓不知道的是,航行弹库所在岛屿已经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不要说航行弹取不出来,就算能取出来,韦尔斯也不敢下令贸然行事。 黑暗之主与黑暗王殿正打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取航行弹,无异于火上浇油。 . . . “九族老。”在巍然宏伟的合金电子门前执岗的两名警卫人员见到一位缓步走来的老年人,连忙恭敬地低头,异口同声地说。 虬司簿能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身后跟了十二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荷枪实弹,后面的六人还抬着厚重的大黑箱子。 “九族老,这是……”见这般阵仗,其中一名警卫问。 “雷池的情况不对劲,我来看一下。”虬司簿能声音略显沙哑,一双历经岁月的沧桑眼睛隐晦地扫了眼后面的大黑箱子。 不敢多说,两名警卫低头,保持恭敬,直到电子门自动识别虬司簿能身份,一众人走进雷监司,两人才抬起头。 目光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惑和不解,雷池有情况,族老不应该去雷雾之森一探究竟才对吗? “许是其他族老去雷雾之森了。”之前说话的那名警卫眼珠一转,将自己的猜测小声告诉同伴。 同伴听了点点头,随即摆好姿势,压低声音说:“别乱猜了,把岗站好比什么都强。现在岛上可不安宁,刚才主任来你也看到了,火急火燎的。” “我打听过了,好像是雷电王殿在岛上。”那名警卫挺直腰板的同时咋舌,“那种敌人,捏死我们比捏死蚂蚁还简单吧。” “王殿不会对我们这种蝼蚁感兴趣,更何况有少族长在,少族长不会任由雷电王殿撒野的。”同伴淡然地说,“没看到九族老来的时候慢慢悠悠的,指不定王殿已经被打跑了。” 显然,亚当那位少族长在族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威信和声望。 “也是,岛上现在可不止少族长一位道剑之主,王殿只有一人,肯定翻不出什么浪花。”那名警卫附和说,对同伴的话很是赞同。 “闭嘴闭嘴,少说话,要是被副主任听到,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完,同伴直视前方,全新站岗。 那名警卫也收敛了思绪,闭嘴不言。 只是,宏大的电子门后,却远远超出执岗警卫的想象。 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滚烫的鲜血在洁白的地板上爬出毫无规律的纹路,尸体脖子上有着五道清晰的爪痕,伤口焦糊,三厘米深,正常的体温表明两名警卫刚死亡不久。 电子门一侧的显示屏同样有五道清晰的爪痕,露出的线路已经断裂,火花飞溅。显示屏被破坏,安全系统自发启动,电子门彻底锁死。 原本充满科技感的银白色通道被警报灯染成了红色,刺耳的警报声在雷监司各处响起,同时,雷监司遇袭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了出去。 正文 第十八章 叛族之心终是有(三) “什么!雷监司遇袭!”一号控制总部,主管韦尔斯听到消息后脸色大变。 监测雷池能量,负责雷池能量的对外输出,雷监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遭到破坏,对奥古斯丁家族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立即联系就近的卫队,赶紧支援!快!”迅速冷静下来的韦尔斯下达命令,“还有,立刻把影像传过来。” 他紧皱着眉,想不通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说还有第三尊王殿潜入进了雷神群岛?这个想法一产生,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韦尔斯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战争了,樱兰屏障的核心能量来自雷池,一旦雷池对外的能量输出中断,樱兰屏障就会不攻自破。 反之,雷监司安然无恙,樱兰屏障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一刻,雷监司才是重中之重。 影像传来了,雷监司内外的影像都传了过来,看清画面的韦尔斯久久不能平静,他看到了什么?九族老带人在雷监司内大开杀戒! 不仅如此,在虬司簿能等人进入雷监司后,一支全副武装的上百人飞行卫队包围了雷监司,与守卫雷监司的三十人警卫队交火。 “我是亚伯拉罕,九族老叛族!九族老叛族!”亚伯拉罕激昂又愤怒的低吼通过无线电传来,那般怒意直让韦尔斯打了个寒颤。 无线电频道中除了亚伯拉罕的声音,还有着此起彼伏的杂乱人声,其中以二族老卟零布凌的声音最高。显然,此时整个族老会都为九族老虬司簿能的叛族行为感到怒火中烧。 族老叛族,百人叛族,这绝对是奥古斯丁家族的耻辱!用鲜血都不能洗刷干净的耻辱! 气急攻心的亚伯拉罕已经一口血吐在了桌子上,族老会的板固老家伙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气得头脑昏胀,上气不接下气。 “就近的电银之手,立即支援雷监司!”杰德斯低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叛族卫队多达百人,寻常武装力量想要全歼耗费的时间必然不短,何况还有一位族老。局势不等人,想要在虬司簿能控制雷监司之前就解决叛族卫队,只能寄希望于战力非凡的电银之手。 “引闪收到,正带队支援。”无线电频道中出现胨的声音。 “电闪收到。” “磁闪收到。” 奏布侩和裘的声音在胨话音落下先后响起,言简意赅。 “我是卟零布凌,族老会决议,虬司簿能·奥古斯丁叛族,剥夺其族老身份,从族老会除名!”卟零布凌阴冷地宣布族老会全票飞速通过的决议。 “我是杰德斯,以家族之名宣布,剥夺虬司簿能·奥古斯丁族人身份,全力追捕,就地斩杀!”杰德斯以族长的身份代表家族作出最后的判决。 “一号控制总部收到!” “战略研究部收到!” “超闪部收到!” “电力控制部收到!” ………… 族老会全票通过的决议和族长代表家族作出的判决通过公共无线电频道传遍整个奥古斯丁家族,九族老虬司簿能率人叛族的消息一经公布,顿时在族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 . . 雷监司内,一具具鲜血淋漓尸体横躺竖卧般散乱在地板上,一地的玻璃碎片映射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墙壁上满是弹痕,仪器屏幕裂纹遍布,桌椅上弹坑清晰,浓厚刺鼻的血腥味萦绕着每个房间。 一只脚踢开一台倒地燃烧着释放黑烟的监测仪器,手持微.冲的警卫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的虬司簿能。 整个大厅除了火光中仪器时不时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再没有任何声响,控制雷监司大厅,训练有素的十二名警卫只损失了三人。 雷监司内守卫本就不多,工作人员又多不擅长战斗,射击水平勉强入门,面对经验丰富的敌人,自然不是对手。 黑烟滚滚,却没有对大厅造成任何影响,尽职工作的通风系统在黑烟远没有达到影响人呼吸的浓度就将其排了出去。 从让开身子的手下旁走过,虬司簿能走到一扇紧闭的玻璃门面前。作为雷监司最为重要的系统,负责控制雷池对外能量输出的雷神源系统自然不会在大厅,他的目标也自始至终都放在了雷神源系统上。 只负责监测雷池能量波动的雷监司地位是不可能高到不受任何部门管理的,雷监司之所以只对族长和族老会负责,就是因为雷神源系统。 雷神源系统在哪里,几分钟前还是族老的虬司簿能清楚得很,紧挨着雷监司主任的办公室,雷监司最深处,由三十名专业人员组成的操作人员库三天一分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操作。 玻璃门后的通道就是通向雷监司主任的办公室,管道很长,由一扇扇玻璃门分成了五节,每一节管道两侧又都通向职责各不相同的科室。 越往雷监司深处走,需要的权限越高,可需要的权限再高也不会高过一位族老,这原本正是布透九斯最担心的地方。 身为雷监司主任,布透九斯自然清楚一位族老的权限有多高,除了人员,雷监司内的一切防御机制都形同虚设。 不过好在,族老会反应迅速,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虬司簿能从族老会除名,除名可不简简单单是一句话,还伴随着虬司簿能在奥古斯丁家族的一切权限。 “身份识别,虬司簿能·奥古斯丁,叛族之人,无可执行权限。”电子音从玻璃门旁的传声器传出。 透明的玻璃上有轻微的蓝光亮起,形成投影似的画面,一个有着清美容颜的女子显现出来,一身红银相间的长裙,神色端庄。 “家族正式下达了对你的通缉令,束手就擒是你唯一的选择。”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中有着让人难以质疑的威严。 “认不清形势的是族老会那群迂腐的老家伙们,乔奥尔羙吷大人已经重现世间,家族之举不过是螳臂当车。只有追随王殿大人,奥古斯丁才能真正名传不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家族,为了日后家族还能绵延生息!”虬司簿能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爆发出精光。 对于老人的话,女子不动神色。 “算了,多说无益,你一个智能是不会明白的。”虬司簿能懒得多说,摇摇头,“等你什么时候超越了格子,再跟我说话吧。” 说完,轰的一声,五道狭长的银光闪过,玻璃门直接被蛮横地撕裂开来。 也直到此时,通过监控看着大厅的布透九斯才发现,虬司簿能那戴着的黑手套不知何时已经摘了下来,一双通体银色的双手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金属光泽。 监控画面中,虬司簿能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仿佛通过监控看到了显示屏前的自己,令布透九斯的心一颤。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恰恰相反,大多数都是怕死的,布透九斯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怕疼更怕死。 能坐上雷监司主任的高位,完全依靠了自己那一脑袋天赋和一身血脉,没错,布透九斯是奥古斯丁族人。 “小九斯,等着我。”虬司簿能一笑,走入通道。 看着黑了的屏幕,布透九斯喉结艰难滚动,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已经满是冷汗,紧张不代表傻,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跑到控制台前,各种颜色大小的按钮一通乱按。 看到第二节通道里释放出的白色气体,跟在虬司簿能身后的警卫们相互对视一眼,从胸前拿出储存了压缩氧气的呼吸面罩。 对付乙醚,氧气面罩自然是最有力的武器。 从警卫们的准备来看,这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为的就是一举控制雷监司。他们知道,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失败,必将死亡。 轰!轰!轰…… 特殊材质的玻璃门有着不逊于金属的硬度,可就是如此坚硬的玻璃门,却在虬司簿能面前不堪一击,被那双银色利爪一扇又一扇撕裂。 由六名警卫抬着的大黑箱子一路直入,前往雷监司最深处。 雷监司外,支援来的警卫队已经与叛族的百人卫队交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守卫雷监司的三十人警卫队在精心准备的敌人的凶猛火力下已经全军覆没。 支援来的警卫队人数不多,面对近乎没有伤亡的叛族卫队,招架困难,如若不是叛族卫队要拱卫雷监司不能主动出击,恐怕这最早赶来的援兵也早已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嗖! 一道银光闪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下一秒,拱卫雷监司的叛族卫队内部就炸开了锅,一名持火箭连发筒的叛族警卫连人带武器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一个银色光影冲进叛族卫队的一个五人小组,银光闪烁,一众叛族警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五颗人头就已经落地。 银光消失,露出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一张脸棱角分明,与裘·奥古斯丁颇为相似,只是那一对暗沉的眸子更为狭长。 电银之手,一级电银,引闪胨·奥古斯丁。 “电银之手,是胨少爷!”竭力牵制敌人的警卫队中有人激动地高喊。 叛族的百人卫队同样看清了来人,与警卫队不同,卫队内部明显一阵骚乱,人心惶惶,毕竟电银之手的实力和霸道在奥古斯丁家族人尽皆知。 “是引闪少爷!”一名叛族警卫忍不住说,话音刚落,一个有力的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少爷了!”拍手下巴掌的小组长面露凶色,“电银之手怎么了?电银之手就不是人了吗?枪子儿打不死,那火箭弹呢?一发下去不照样成焦炭,有什么可怕的!” 叛族卫队的首领是一名接近两米高的魁梧男子,身经百战的他即便在奥古斯丁家族的警卫队中都算得上赫赫有名。 “延速镜!”男子大喊一声,率先从头盔上向下一扫,咔的一声,淡粉色镜片落下,刚好罩住眼睛。 淡粉眼镜是新型作战装备,能延缓视野内行动物的速度,无论是近身格斗还是远程射击,都能起到不小的辅助作用。 “富作,家族待你不薄。”被团团包围的胨毫无惧色,淡淡地望向叛族卫队的首领。 “我知道,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力量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奥古斯丁的恩情,下辈子可以的话,我富作牛马相报。”魁梧男子嗓音如磐石浑厚。 “叛族之心终是有,恩情……还是这辈子偿吧。”话落,跳动的电弧四起,胨身影一闪,人已经离开原地,银色双手直取富作脑袋。 “杀!”富作一声令下,一众叛族警卫杀向胨。 嗖!嗖!嗖…… 就在叛族警卫即将将胨的身影淹没时,破空声接连响起,五道银色光影从不同方向闪出,冲进叛族卫队,如虎入羊群,展开了压倒性的大肆屠杀。  正文 第十九章 敌手与鲸(一) 轰!轰!轰…… 电光肆虐中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最为直接的蛮暴力量将巍峨厚重的合金电子门轰得剧烈震动,金属门面更是留下一个个凹陷的拳印。 神情肃穆的青年一双银色拳头挥舞,一拳接一拳凶狠地轰击着电子门,指关节处皮肤破裂,淡银色血液中露出森柏的指骨。 青年对电子门的暴力远不如对自己的残忍更让人惊悚,每一拳都看得在场所有人心惊肉跳。 十五名二级电银以及一众肃立的警卫对青年彪悍行为感到敬佩的同时,心底也不由产生一股深深的畏惧,对自己都能做到如此残暴无情,对别人…… 除了轰击电子门的始作俑者,场中表现相对平静的就只有站在众人身前的两个年轻人了。 “我觉得我该重新认识一下他。”奏布侩看着暴力青年的背影。 裘略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自己这位堂哥。 看了眼身边的裘,奏布侩走上前,手就要搭在胨的肩膀上:“胨弟,你休息一下,换我来吧。” 这个时候替人,不论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一种不友好的行径,电银之手中属于裘和胨的拥趸已经皱起了眉。 奏布侩的手终究还是没能落在胨的肩膀上,一只银色右手挡在了奏布侩戴着黑手套的左手前,裘淡然地说:“堂哥,还是让胨自己来吧,小看我这弟弟以后可是会吃亏的。” “电闪堂哥,便宜没有这么捡的。”后面电银之手中,一名还有些许稚气的二级电银说。 “达镰!”裘回头,略带呵斥的语气说了那名年龄最小的堂弟,但真正熟悉和了解他的人才清楚,他的训责正是满意和高兴的体现。 奏布侩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裘之前那句话里有话的话,轻笑一声,收回了手:“我也是关心胨弟,毕竟这拳头血肉模糊了不仅疼,还难看得很。” 轰! 回答奏布侩的是胨蓄力挥出的最重一拳,裹挟着雷电的拳头下去,直接是将达到极限的电子门轰飞进通道十米远重重嵌在墙壁上。 “走吧堂哥,真正棘手的家伙在里面呢,这回……让你。”回头瞥了眼奏布侩,胨面无表情地说。 “好啊,我先。”摸了摸鼻子,奏布侩率先走进没了大门的雷监司。 裘和胨对视一眼,并肩走进雷监司,十五名二级电银两人一排紧跟其后,再后面,是井然有序的警卫队。 . . . 雷神源系统控制室,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的虬司簿能那只剩皮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看着涌进来的年轻人和武装警卫。 宽敞的控制室里全是尸体,血腥味弥漫,地板上殷红的血液汇聚成了水流,如张牙舞爪的龙在天空翱翔。 叛族警卫手持微.冲,警惕着冲进来的众人。 “你们……来晚了啊。”虬司簿能嘶哑的笑声如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 “九斯叔叔!”看到浴血老头子手上提着的东西,奏布侩无波的表情猛然一变。 顺着奏布侩的视线看去,裘和胨脸色也是大改,虬司簿能手中提着的是一颗头颅,一颗中年人的头颅,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恐惧爬满了带有余温尚未僵硬的脸,断了的脖颈处,血丝挂着血肉,清晰可见,淡银色血液落到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惊悚瘆人。 虬司簿能攥着那头褐色短发,随意地晃了晃布透九斯的头颅,断颈处淡银色血液飞出几米远落入滔滔殷红中。 “九族老,你过分了。”奏布侩怒目而视。 “他已经不是族老了。”胨说。 “也不再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人。”裘说。 “成王败寇,九斯不识大局,这是他应得的下场。”对那喷火的双目不以为意,虬司簿能反而露出一丝淡笑,略带欣赏的目光在裘等人中穿梭,“电银之手,大有可为的后生们,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只要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将会获得永生,拥有媲美神的力量!” 瞧着虬司簿能狂热的表情,奏布侩冷笑一声:“这就是本那个家伙许诺给你的条件?就连他那些亲信手下都没能永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就凭着叛族这一万劫不复的卑劣行径?愚不可及。” 裘和胨不约而同看向奏布侩,眼中有一抹讶然,显然没想到这位与他们性格相仿都话少的堂哥会有如此犀的一张嘴。 “好刻薄的一张嘴,不识抬举!”虬司簿能原本带着笑的脸阴郁下来,明显是被奏布侩的话戳到了痛处。 不过人老成精,他本就没打算从雷电王殿那里得到媲美神的力量,永生这种飘渺的东西也只是幻想了一阵。他要的,只是力量,更强大的力量,一个站在绝大多数人之上的高位,名副其实的人上人上人。 也就在这时,一声异响引起了一众人的注意,只见虬司簿能身后不远处,悬浮在空中宛若天体模型的银球剧烈晃动了一下,围绕球体的银色光环光芒开始迅速减弱。 罪魁祸首正是地板上有着神秘色彩的大黑箱子,此时箱子顶部和四面都打开了,露出了一台如同缩小了数倍的雷达的仪器,仪器呈青色,凹陷的金属表面有蓝色纹路。 一道青蓝相间的光束通过“雷达”细长的发射器发出,命中悬浮的“天体”。两色光束并不稳定,不相融的青光与蓝光碰撞释放出极为紊乱的能量波动,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爆炸的错觉。 “风、水元素!疯子!”只一眼,奏布侩就洞悉了虬司簿能的想法——利用风、水两种元素的碰撞,产生庞大且不稳定的能量,进而破坏以雷电元素为核心输出雷池能量的雷神源系统的稳定性。 雷神源系统的稳定性遭到干扰,雷池对外的能量输出必然中断,如此一来,虬司簿能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只不过有一点错了,不稳定的两色光束的确随时都可能爆炸,那不是错觉。“雷达”爆炸,充其量只能算导火索,真正的威胁是雷神源系统。 风、水元素不多,以雷监司这座重要建筑的防御级别,想要将两种元素紊乱产生的爆炸阻挡在内轻而易举。可这里除了那脾气暴躁的“雷达”,还有比“雷达”可怕无数倍的雷神源系统。 雷神源系统爆炸,可是能引起雷池异动的,以雷池的体量,要是雷电元素暴动,那无尽雷液恐怕会将雷神群岛在内一大片海域瞬间同化为雷电的世界。 察觉到了胨等人的蠢蠢欲动,知晓这些不服输的年轻人起了阻止的怀心思,虬司簿能冷哼一声,随手将布透九斯的头颅扔掉,双手抓着满是血迹的衣服,撕拉一声,骨瘦如柴的上身露了出来。 胸腹、臂膀、后背,如人体绘画的银色纹路遍布整个上身,干瘦的皮囊一动,纹路像绽放的花,却充满了诡异。 “年轻时候的我同样是一级电银。”虬司簿能咧嘴一笑。 “老头子,土都埋半截脖子了。”奏布侩声音阴沉。 “是啊,老了,原本打你们两个都吃力,现在……不一样了。”虬司簿能低头看着身上的银色纹路,桀笑道。 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喝那种银色液体的痛苦,不是雷液,是一种比雷液色泽更纯粹的液体,纯粹自然也就意味着更暴躁。 暴躁的液体入腹,让他尝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可再痛苦,他喝得也痛快,只因雷电王殿一句话——那是我的血。 咔嚓! 一声清晰入耳的脆响,悬浮的银色球体上有裂纹出现,围绕球体的光环已经暗淡无光,球体下方的一根根能源线也被无形的力量带着扭动起身子,噼里啪啦声中到处都是飞溅的火花。 “我的目的……达到了。”虬司簿能炫耀似冲奏布侩等人一笑。 嗖!嗖! 破空声响起,两个影子离开原地,双手释放出摧残的银光,一条条雷电银蛇萦绕周身,裘和胨同时冲向虬司簿能。 . . . 雷神群岛外蛰伏着气势汹汹的殿卫大军,深海中一头头池惑并头鳄喷着令海水都无法瞬间淹没的蓝红色鼻息,甩动尾巴上的鳞甲肉球轰击樱兰屏障。 充满灵性的肖骁鲸在几次攻击光幕无果后也停了下来,后面的殿司控制着旱霸龟与其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被这脾气不好的家伙迁怒。 赫迩蠓已经离开娉婷鱼,双脚踩在紫红锁链升上了高空,在一个中等高度平视粉蓝光幕,体型如山的旱霸龟一字排开,后方的殿卫大军受命潜入海里。 双手背于身后,时不时朝一个方向望上一眼,那里的惊涛骇浪让他一次次感到心惊。 他羡慕王殿大人的力量,却没有丝毫的嫉妒,当实力的差距有了鸿沟,也就无法生起嫉妒的心了。不提王殿大人,就算那排在他之上的两个家伙,实力也比他高出不止一筹,这才是赫迩蠓最郁闷的。 嗡! 粉蓝光幕上忽然荡起银色涟漪,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少时,扩散的涟漪变得紊乱,圈圈交杂。 啪! 如山涧的水滴石声,又如玻璃落地的脆音,光幕破碎为粉蓝光片,随风飘去,天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陷入短暂的安静。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樱兰屏障,破了。 安静的氛围持续片刻,就被熊熊燃起的战斗欲望扰乱,一颗颗被头盔保护着的脑袋露出海面,充斥嗜血之光的猩红圆眼盯着漫天光片后的盎然群岛。 黑黄色眼睛迸发出高昂战意,袖袍中暗红光芒闪烁,池惑并头鳄、照肆棱鲨、旱霸龟,数以万计的陵灵眼中皆是闪过一道明亮的暗红光芒。 “杀!”赫迩蠓轻描淡写地挥手。 轰! 蓄势而动的不朽军团猛然爆发出滔天杀意,旱霸龟宽厚有力的四足用力摆动,小山一般的身体带着殿司冲了出去,池惑并头鳄晃动着成对脑袋,褐色眼睛中凶光毕露,目标一致,直奔雷神岛,数万只照肆棱鲨在海面上留下波痕,殿卫大军再无阻碍,势要大开杀戒。 唯有肖骁鲸不战而逃,樱兰屏障破碎的一刻,这绝对的海洋霸主就潜入了深海,不知去向。大概是知道自己上不了岸,眼不见为净地悠闲去了。 穿云裂石的警报响彻雷神群岛,有居民的岛屿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对奥古斯丁家族有着绝对信心的岛民没有风声鹤唳,不过在紧张的氛围下,人心惶惶是在所难免的,部分警卫指挥岛民有序进入防御工事,飞行卫队从几座主要岛屿飞出,迎上已经将群岛包围大半的敌人。 只是,在那乌泱泱的殿卫大军面前,人数不少的飞行卫队依旧显得无力。 “二分队支援维斯恩杰岛,七分队守住秉众普岛,十一分队和十二分队支援特.普伊特岛,十三分队守住明则岛,十六分队支援十三分队……”韦恩斯语速飞快地下达着命令。 “二分队收到!” “十一分队收到!” “七分队收到!” ………… 收到命令的作战分队立刻无线电回应。 听到身后一片“族长”喊声,韦恩斯回头,看到了走进控制大厅快步而来的杰德斯,立马迎上去:“族长。” 杰德斯点头,从韦尔斯身旁走向液晶拼接屏,眉头紧皱问:“情况如何?” 韦尔斯跟上,快速干练地汇报:“雷神源系统遭到破坏,樱兰屏障失效,不朽军团从两翼分散包围群岛,全面入侵,主攻方向……” “虬司簿能逃了?”当听到虬司簿能重伤奏布侩并在三名一级电银十五名二级电银联手中全身而退,杰德斯脸色变了。 韦尔斯低着头,羞于启齿地说:“是,虬司簿能实力变强了,而且有雷电王殿留的后手,裘和胨还有其他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能当上族长,杰德斯自然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有着很强的大局意识,略一考虑就果断下令:“让科技研发部立刻修复雷神源系统,重新恢复雷池的能量输出,派个医疗组把奏布侩接到地下医院,裘和胨带其他人与奥恩巴卜汇合,敌人的主力都是朝着雷神岛来的,告诉奥恩巴卜,雷神岛必须守住!” “是!”韦尔斯抬头,肃然说。 正文 第十九章 敌手与鲸(二) 族老会会议室,气氛异常凝重。 “这个时候就不要添乱了,作战指挥,在座还有人够格吗?”坐在首位的亚伯拉罕没心情也顾不得给长辈留面子了,断然否决消弭安沪的提议——族老会接替一号控制总部指挥全局。 “拉罕说得对,你都退职几十年了,早就被时代淘汰了。”话语权仅次于亚伯拉罕的卟零布凌也说。 从得知虬司簿能叛族的消息后就不再笑呵呵的消弭安沪无力反驳两人的话,憋屈又气愤,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五伯也是关心则乱。”发须皆白的老头打圆场,他是五族老,外呙溟南·奥古斯丁。 有了人打圆场,消弭安沪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虬司簿能的事是不是先压下来?有人叛族,这是奥古斯丁的耻辱,传出去会成为家族笑柄。”在座唯一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说,他是七族老,戚茗庚楠·奥古斯丁。 “纸包不住火,耻辱是用来洗刷的,掩盖只会成为对家族的贬低,我奥古斯丁家族还不屑做自我贬低的事。”亚伯拉罕沉声说。 “耻辱就是耻辱,连耻辱都不敢面对,奥古斯丁家族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卟零布凌点头,也不赞同戚茗庚楠的提议。 会议室陷入沉默,半分钟后亚伯拉罕打破安静:“佳娃。” 一束蓝光从天花板投射到气息古朴的黄花梨长桌上,立体投影中一个清美的女子显现,红银相间的长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格子有没有动静?”亚伯拉罕问。 “半个小时前已经通过家族公共无线电频道获取了虬司簿能叛族的信息。”女子的话令戚茗庚楠想要掩盖家族耻辱的希望彻底破灭,“十七分钟前发起数据同步,企图渗透家族核心档案库。” “什么!格子找到了核心档案库!”外呙溟南惊得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其他几位族老,包括消弭安沪在内,无不面露惊色,只有亚伯拉罕和卟零布凌两人表现得还算平静。 核心档案库一直是家族最为重视的东西之一,其重要程度仅次于雷池,里面储存了奥古斯丁家族全部秘密。 核心档案库的存在形式和储放方式一直是奥古斯丁家族的最高机密,即便是家族高层,知晓的都屈指可数。 可现在,格子居然锁定了核心档案库的位置,这如何能令族老们不慌? 能成为家族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些族老自然不是闭目塞听之人,恰恰相反,他们对外界要事秘闻的了解,即使比起迈克尔、安德烈等人也是伯仲之间。 格子的存在不是秘密,作为亲自体会过格子那对数据无孔不入能力的奥古斯丁家族,比其他组织都清楚格子的可怕,在格子面前,数据没有任何衣服,完全赤裸在其眼中。 以奥古斯丁的信息水平,格子想要潜入家族的网络本就有不小的难度,再想捕捉到位置向来隐秘的核心档案库,难上加难。 可一旦被格子锁定核心档案库的位置,以其对数据的克制,奥古斯丁家族的秘密几乎瞬间就能被其洞悉并传回新秀俱乐部。这一结果是奥古斯丁家族无法接受的,因为那时奥古斯丁将会失去所有主动,彻底被新秀所掣肘。 “渗透结果。”亚伯拉罕声音毫无起伏,丝毫不为佳娃的话所影响。 戚茗庚楠等几位族老看向亚伯拉罕的目光有些无奈,这个时候问结果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格子会对核心档案库手下留情?饿了上百年的狼妖怎么可能放过鲜美稚嫩的羊羔? 虽然如此,但族老们的视线还是落在了佳娃的身上,不是对结果抱有幻想,而是因为核心档案库的位置就在佳娃那里。 准确说,佳娃就是奥古斯丁家族的核心档案库! “渗透失败。”佳娃清凉的嗓音回荡在会议室。 “看吧,失败了。”戚茗庚楠苦笑着耸了下肩膀,紧接着反应过来的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佳娃,“什么!渗透失败!你是说格子渗透失败了!” 不仅是他,其他族老也是震惊地看着佳娃,就连消弭安沪都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是这样的,格子渗透失败。”佳娃不动声色地说。 格子渗透失败,意味着佳娃自身的防御机制抵挡住了格子的数据同步,这岂不意味着佳娃有了对抗格子的能力?震惊之余所有人心中都涌现出了欣喜之色。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知道?”早就发现亚伯拉罕和卟零布凌平静的消弭安沪扭头看着两人。 “反数据同步技术不宜过早暴露,这项技术即便新秀都还处在研究当中,要是被质门知晓我们研究出了阻止格子数据渗透的方法,那位方主管的主攻方向恐怕就会改变了。”亚伯拉罕间接回答了消弭安沪的问题。 “佳娃和格子都是智能数据流体,反数据同步技术也是建立在这一基础条件上的。各位都清楚智能数据流体的不可复制性,所以反数据同步技术能研究成功,也有运气使然的成分。”卟零布凌解释说。 消弭安沪点点头,虽说对两人瞒着自己有点不高兴,但也明白家族的处境,万不可将质门那位妖孽人物的目光吸引到家族身上。 在科技领域以及对剑陵的研究上,质门中能令奥古斯丁家族重视的只有寥寥数人,而能让奥古斯丁家族忌惮感受到浓重威胁的,只有方晓岚一人。 一群老头大都还沉浸在佳娃能对抗格子的喜悦中,灾难之际能听到一个好消息,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格子有敌手了。”外呙溟南一双盯着佳娃的浑浊眼睛中放着异彩。 其他族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相信佳娃新展现出来的能力会比虬司簿能的叛族更令新秀重视,这样就能变相削弱族人叛族耻辱对家族的影响。 卟零布凌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各位,莫要忘了外面的局势,现在不朽军团正对我雷神群岛大肆入侵,王殿数量也达到了三尊。” 卟零布凌的话令一众头脑发热的族老冷静下来,神情恢复严肃。 “佳娃,启动第一权限。”亚伯拉罕出声。 第一权限?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亚伯拉罕身上,第一权限代表了奥古斯丁家族的最高权力,有资格拥有第一权限的只有三种人,现任族长、族老会大族老以及成为雷电之主的雪耻人。 随着亚当成为雷电之主,这三种人终于全了,并且还是爷孙三代,如此辉煌荣耀,即便奥古斯丁家族有着上百年历史,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包括卟零布凌在内,族老们的呼吸都放缓了,只有在家族危难之际,第一权限才被允许启动,而权限一旦启动,奥古斯丁族人必须无条件服从。 “命令,七位族老进入‘雷神御’地下工事,由族老会卫队负责各位族老的安全保卫工作,立刻执行!”亚伯拉罕声音低沉。 七位族老,亚伯拉罕显然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拉罕,你要出去?”熬死一代人的卟零布凌自然听出了亚伯拉罕话里的意思。 “我跟你去。”消弭安沪立即说。 “五伯,还是我跟拉罕哥去吧,你和三伯都大把年纪力不从心了,早就不适合风雨拼杀了。”戚茗庚楠劝说。 “拉罕,你总不能让我这当哥哥的躲起来吧。”四族老銮齐鸣看着亚伯拉罕,“三伯和五伯确实不适合再拼命了,老八也需要人照顾,我和十二跟你出去。” 看了眼坐轮椅十八年的目光呆滞的老人,戚茗庚楠附和说:“拉罕哥,二哥说得对,三伯和五伯照顾八哥,我和二哥跟你出去。” “十二弟,你就这么把你六哥和七哥卖了?”六族老散各自开口。 “二哥,拉罕,这个时候你觉得让我和老七躲起来合适吗?”挨着植物人布丘仁的外呙溟南说,“卫队护三伯、五伯和老八去地下,我们五个出去,也正好让家族里那些整天趾高气昂的小家伙们瞧瞧,族老会的荣光和威严可不只是停留在嘴皮子上的。” “嗯,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有必要改观一下族老会在那群小子心里的形象了。”散各自点头。 “喂,你们几个怎么说话?还有没有把我和你们三伯放在眼里?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安排了?”消弭安沪不乐意地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族老会可不是尊老孝敬的地方。”卟零布凌拉着脸,明显不同意这些比自己小一辈的族老们的提议。 戚茗庚楠忍不住又劝:“三伯……” ………… 你一句我一句,原本还算安静的会议室顿时热闹得有吵起来的趋势。 身材魁梧免不了有个躁脾气,劝说无果,见众人还争执不休,也不管结果如何,戚茗庚楠起身,一人朝外面走去。 “站住。”有人喊住了戚茗庚楠,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和质疑的威严。 戚茗庚楠停在距离门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其他人也都噤声,看向首位。 “只四十年不曾动用,第一权限就被淡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吗?各位,身为族老会族老,带动破坏家族最高规矩,不合适吧,上行下效,以后的家族是不是注定成为一盘散沙?”亚伯拉罕眼神威厉地扫视每一位族老。 与亚伯拉罕目光接触的每个人都不禁低了低头。 卟零布凌张口:“拉罕——” 亚伯拉罕抬手打断:“佳娃,卫队。” 会议室的门打开,在外警戒候命的警卫队一收到佳娃传达的命令就快速有序地涌了进来,头戴作战头盔身穿作战服一身黑的警卫身形挺拔地围站会议室。 “第一权限令,保护七位族老进入‘雷神御’地下工事。”亚伯拉罕对走过来的警卫队队长说。 “是!” “拉罕!”消弭安沪还想劝说。 “儿子孙子都忙着御敌,我总要出去替他们把族内管理好,这个时候家族可不能出幺蛾子。”亚伯拉罕起身,整了下衣服,“各位也并非无事可做,当年只乔奥尔羙吷一人就让家族血流成河,如今——绵延计划就交给族老会了,必要时让电银之手尽早撤回来,还有韦尔斯他们,都是奥古斯丁家族的未来,可不能都死在这片土地上啊。” 说完,他不再停留,朝外面走去。 正文 第十九章 敌手与鲸(三) 秉众普岛,三百人的七分队守卫在此。 沙滩后的灌木丛中,红外护目镜后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沙滩前的大海,海水一卷又一卷地冲刷着沙石,暗沉的天空电闪雷鸣,将紧张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凉爽的风带不走男人的汗珠,一滴又一滴落下,碧绿的落叶上已经积攒了一小滩汗水。 十二名隶属于三支队的警卫负责这片沙滩的警戒工作,隐蔽自身监视沙滩,一旦发现敌人立刻报告。 “巴戒,你那边什么情况?”男人通过无线电小声问。 几秒钟后,无线电耳麦中传来一个声音,是隐蔽在灌木丛另一个方向的胖子警卫:“一切正常,就是这种蛰伏监视太压抑了,老子衣服都湿透了。” 低头看了眼被浸泡在一小滩汗水中的绿叶,男人用手背抹了把下颌的汗水,蛰伏监视确实难受,但为了占据敌明我暗的优势,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老实点,别乱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从哪里冒出来了。”提醒了老伙计一声,男人由双手握枪改为单手,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向一旁的热成像仪。 热成像显示,除了生命体征非常小数量非常多的鱼蟹等海洋生物,沙滩连同沙滩前一小片海域都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再加上耳麦中也没有传来覆盖整个雷神群岛的监测系统发来的任何预警信息,充分表明这片沙滩到目前为止是安全的。 但不知为何,越是正常,男人越是感到紧张,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定时报告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男人通过无线电汇报情况:“二小组报告,五号滩正常。” “支队收到,继续监视。”支队长很快传回消息。 “岛上居民全部撤入工事倒计时五十分钟,五十三分钟后,分队全员集合,支援十三、十六分队。”分队长的声音传进每个分队成员的耳中。 放下热成像仪,头抬出灌木丛朝沙滩前的大海遥遥望了一眼,除了浪花,空无一人一物,男人趴下,双手握枪,再次将注意力放到沙滩上。 刚一趴下,沙沙声就从后方传来,死亡的气息袭来,男人毛发悚然,反应还算迅速的他在地上翻滚180度,翻身的同时单手持枪就要朝后射击。 威力比令行部的青色沙漠.之鹰强上数分的银色电击枪即使流云甲胄也吸收不了太多能量,足以对殿卫造成不小的威胁。 一手扣动扳机,另一手伸向背后,银色光剑出鞘。 只是,男人终究慢了一步,板机没能扣下,银色光剑也只出鞘了一半,锋利的青铜长剑就刺中了他。冰冷金属光泽下,剑身从左胸穿入,后背穿出,将男人穿了个透心凉。 “嫩了点。”看着死去男人那有惊疑也有愤怒的复杂眼神,殿卫拔出长剑,漆黑面部上一双猩红圆眼尽是冷漠之色。 与此同时,灌木丛其他方向也响起沙沙声,一名名警卫被身形矮小却身手矫健的殿卫快刀斩乱麻般解决。 少时,一名殿卫来到杀了男人的殿卫面前,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持剑平行胸前,恭敬道:“队长,都解决了。” 嗯了一声,殿卫越过杂乱的灌木,走到沙滩上,悠扬奇特的哨声从漆黑面目传出,哨声极具穿透力,传遍沙滩也荡向大海。 海水翻涌的大海上,密密麻麻的脑袋浮出海面,向着沙滩靠近,不多时,身穿白金色流云甲胄的殿卫一个接一个从大海中走出来,登上这座对奥古斯丁家族比较重要的岛屿。 转眼间,沙滩上集结的殿卫数量就超过了一百个,整齐有序的队形和不动如山的站姿无不彰显着不朽军团威仪的军容和严苛的军纪。 “一、二小队正面主攻,三小队左翼包抄,四小队右翼包抄,五小队迂回断后路。”队长下达作战命令,“如果敌人从空中逃跑,不必节约能量,当活靶子用能量束把他们统统打下来。” “是!”殿卫们齐声低沉应道。 缓缓转身,面向岛中央的方向,队长低声说:“杀。” 上百个殿卫迅速分为五支小队,飞快的步子迈出,迅速冲进灌木丛消失不见,看了眼怒号的天空,队长也飞身入灌木丛。 自樱兰屏障消失,不朽军团发起全面进攻,雷神群岛各岛屿大战迭起,威声震天的厮杀和山崩地裂的响动就不绝于耳,触目所及,皆是残忍的血腥。 一座不起眼的小岛,萧瑟的开阔地上,上百名警卫与数十个殿卫展开拼杀,银色电光从电击枪飞出,攒射殿卫,黑色雾气消散,青铜长剑释放白色能量束,洞穿警卫身体,刺鼻的血腥味弥漫,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暗沉的黑红之色。 不远处一座岛屿,是一团团快要消散殆尽的黑色雾气,岛上的警卫队凭借数量优势取得了胜利,将登岛的四十个殿卫全歼。 一名名受了不同程度轻重伤的警卫气喘吁吁,但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小战胜利的高兴之色。 不过很快,得知邻岛情况的队长就立即下达“重伤者等待医疗救援,其他人集合,支援平恩岛”的命令。警卫队很快集结完毕,一个个身影借助圆盘飞行器升入空中,朝邻岛飞去。 邻岛平恩,仅剩十只的厄辛鹫配合登岛殿卫将守卫岛屿的警卫屠戮一空后,就将嗜血的目光对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岛民,如钩的弯嘴和锋利的铁爪能轻易撕裂人的身体,暗金色翅膀拍打,每一次俯冲都带走数人的生命。 在这种残暴的猛禽陵灵面前,岛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躲避和逃跑。而殿卫们,则在解决岛上的敌人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相邻的岛屿,不过不等动身,他们就看到了从相邻岛屿上飞出的密集人影,又一场残酷战斗即将展开。 作为纯粹的海洋生物,照肆棱鲨是没有池惑并头鳄那种两栖生物才具备的登陆作战能力的,不过这依旧无法让奥古斯丁家族忽视它们的存在。 此时雷神群岛所在海域,全部沦为了照肆棱鲨的地盘,每一座岛屿被海水环绕的同时还围绕着成百上千条照肆棱鲨,即使是坚硬的舰艇也禁不住如此数量的照肆棱鲨,大海已经成为了奥古斯丁家族的禁区。 轰!轰!轰…… 穿云裂石的撞击声从外围一座小岛传出,响彻天际,吸引了双方大片目光,所有人都不明就里,惊奇那座小岛正在发生什么。 小岛名叫恩非尔彻,岛上只有两座植物茂密的小山和一个不大的咸水湖,山体和湖泊裂开,长且密集的银色金属炮管入目冰凉。 恩非尔彻岛正是安装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的五座岛之一,岛不大,是五岛中最小的,安装的炮台也不多,总共只有八座,山体上六座,湖泊中两座,已是恩非尔彻的极限。 此刻的恩非尔彻地动山摇,从地底传来的猛烈撞击令大地颤动,山河摇摆,巨石滚落山涧,湖水涌出湖泊,整座岛屿仿佛陷入了末日。 山体工事内,常年驻守负责阵列炮台安保工作的警卫队人心惶惶,突如其来的地震吓坏了所有人,要知道他们可是处于山体内部,山体内的工事最怕的就是地震,一旦山崩,工事瞬间就会被庞大的山体掩埋摧毁。 之所以在恩非尔彻山体内修建工事,一个是雷神群岛不处大陆板块交接地带,一年四季也算是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另一个就是奥古斯丁家族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家族首席建筑师是站在国际军事建筑水平顶尖位置的人,其亲自操刀,再加上七八位高水准建筑大师配合,设计出来的工事,就算山崩,也只是被掩埋,而不会有毁灭之灾。 这就像数吨重的厚土砸向一个足够坚硬的盒子,只要盒子本身是一体且完好的,最终就只有被掩埋这一个结果。 当然,实际可远不如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想要抵挡住山崩时山体巨大的挤压力,工事结构必然万分复杂,修建时也必须分毫不差,其中运用的力学原理已经接近目前学术最高水平。 工事结构本就复杂,又要在山体内做到分毫不差的施工修建,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此诞生的力学瑰宝,在山体内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即使山崩,工事不毁,将工事里的人救出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所以放在平时,纵使地塌山崩,警卫队也毫不担心,以工事里储存的水粮和液氧,足够他们坚持到家族的救援。 可现在,大敌来犯,家族能否抵住都是个问题,又哪里有时间和精力顾到他们? “检测到震源了,不是地下,是海底!岛的底部!”检测仪器前一名警卫大喊。 队长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看着仪器上的画面,心里暗暗震惊,震源确实是从岛底传来的,可什么样的力量从岛底传到地面经过层层削弱依旧使得地动山摇?那该是多么恐怖力量啊? 樱兰屏障已破,敌人对群岛发起了全面进攻,这个时候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已经不起作用,况且控制雷克斯自主防御系统的是佳娃总管,他们负责只不过是安保工作,眼下局势待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最重要的是,照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山体坍塌几乎是必然的。 可没有上级命令,他们根本不能撤离。擅自撤离是逃兵,从某种意义上说,逃兵就是一种叛族行为。叛族是什么后果,警卫队全员上下都清楚得很,何况刚刚他们还收到了叛族警卫全部伏诛的消息。 就在队长犹豫不决的时候,液晶拼接屏亮了起来,红银相间长裙的女子出现。 “佳娃总管。”队长连同一众队员齐声说。 “雷克斯五号安保工事启动自运行模式,安保五队立刻撤离恩非尔彻岛,支援就近的八分队。”佳娃声音无波地说。 “是!”队长眼睛一亮,连忙应道。 下达完命令,佳娃消失,工事里的红色警示灯变成了蓝色的自运行提示灯,从装备室走出来的警卫队全副武装,踩上银色的圆盘飞行器,以队长为首,在畅通的通道中快速飞行。 只是,刚飞行到一半,通道里的红色警示灯就开始暗淡,转而出现一种瘆人的殷红,殷红加剧,竟向着紫色转变。 “快!加快速度!”队长大惊失色。 在距离外界只有半分钟路程时,通道里的警示灯彻底变成了紫色,警卫队全体成员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兄弟们,别无选择,冲出去!”队长当机立断,奋力大喊鼓舞人心。 紫色,是山体坍塌的警告,连接工事与外界的细长通道是承受不住山体挤压力的,力量一强就会断裂,被山体压得粉碎。 这个时候,折返工事躲进避震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冲出去,并且要冲出山石滚落的范围。 生死关头,孤注一掷! 山体外,巨石滚落,阵列炮台受损,森林倾倒,大地被撕开一道道狭长紊乱的狰狞裂纹,恩非尔彻岛剧烈晃动,声势骇人。 轰的一声巨响,岛中央的大地裂缝彻底张开,深不见底的裂缝从地面延伸至岛底,整个岛屿被完全撕成了两半! 海水从近千米长的断裂处喷涌而出,势要漫天,厚重的海水中一个巨大的紫黑色影子露了出来,那是一头比蓝鲸大了十倍的巨鲸! 明了了,不是地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巨鲸。 陵灵,肖骁鲸,真正的罪魁祸首! 肖骁鲸三百米的身体遍布血流如注的伤口,那相比身体稍小的扁平脑袋上也尽是触目惊心的凹痕,通体亮着浅淡的红色光晕,与紫黑色皮肤相互映衬,虽显诡异,但气息却萎靡了大半。 显然,为了撕裂岛屿,这位冠绝海洋的绝对霸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肖骁鲸冲天而起,直上千米高空,被撕成两半的恩非尔彻岛从断裂处向两侧倾倒,被无尽海水吞没,森林、高山、湖泊,还有那山体中的工事和警卫队,岛屿连同岛上的一切全部沉入了大洋。 巨鲸冲天,断岛沉洋,宏大的一幕携带悲壮的视觉冲击深深震撼着无数人的心。 正文 第二十章 狼烟起(一) 砰! 沉闷的音爆声中,一道身影从高空倒射出去,轰的一声砸在大地上,乱石飞溅,尘土缭绕,硬如磐石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 诱人的白皙长腿收回深邃如星的轻纱长裙,无风自动的黑色长发缓缓垂落,恢复为宣泄状态,窈窕身段斜躺在高坡一块被黑暗元素浸透漆黑的巨石上,皓腕支撑着脑袋,清凉的眸光望着下方的深坑。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勾魂摄魄的魅惑之音从拂面薄纱后传来。 深达三米的凹坑中,疼痛的呻吟声如丝雨,狼狈的以辰仰面倒在地上,头发蓬乱,被土染成了黑褐相间的颜色,右手臂嵌进在了凹坑的墙面上,浑身酸痛,小腹靠上的肚子更是疼痛万分,那带着脾气的一脚直接把他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你好狠啊。”他有气无力地回应似从天空落下来的天籁之音。 “不狠一点,你怎么会好好说话呢?”青葱玉指玩弄着漆黑如墨的发丝,高贵如女皇的倩影抬头看了眼天空,视线透过层层黑暗落在了不敢侵犯小岛丝毫的雷电,“年轻人冲动是好事,可冲撞就是你的不对了。” “蛇蝎和美人果然是能凑对的。”以辰用力将右手臂从墙面拽出来,带出细碎土块,活动了下臂膀,黑色剑息包裹全身,单脚一跺,就要冲出深坑。 轰! 刚一出深坑,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光手就拍了下来,巨手拍下,整座小岛都为之一震,而承受了光手绝大部分力量的以辰更是被再次拍回了深坑。 深坑再陷,四米深。 “你说谁……蛇蝎!”咬着银牙说出的冰寒话音穿透层层空间,令以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仰面倒地的以辰面前,修长玉腿隔着轻纱压在以辰腹部,两只柔嫩光滑的玉手紧紧攥着以辰的衣领,将其脑袋连同脖子一同拎起来。 “说啊!你给本皇说!”充斥着怒火的眸子盯着以辰,外露的杀气威慑下,凹坑都隐隐有了震颤的迹象。 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以辰不敢与这瞬间变脸的女人对视,暗暗说了一句“不偷袭就死翘翘了”,右手掌心淡淡黑光聚集,就要朝着那纤细的腰肢拍去。 “就是你!”以辰大喊一声壮胆,手带着微小光球拍了出去。 狭长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光,自以辰刚有所动作便发现了的泫鹭羙吷哼了一声,右手松开衣领高高举起,先以辰一步,朝着那泥巴脸捶去。 砰! 一拳下去,以辰脑袋剧烈一震,意识瞬间失去大半,手停在了半空,掌心的光球消散为光点。眩晕感充斥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辰头后仰倒地,停在半空的手也无力地摔了回去。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一拳下去的泫鹭羙吷怒气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又举起了拳头,然后在破空声中再度朝着那张惹人厌的脸挥下。 “我让你骂我!” 一拳下去,一声惨叫。 “还骂不骂了!” 又是一拳下去,又是一声惨叫。 “骂啊你!”拳风凛凛,叫声凄惨。 ………… 当以辰从深坑中有气无力地爬出来的时候,脑袋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尤其是原本那张英俊的脸,此时一块青一块紫,最为对称也最为滑稽的无疑是那环绕着两只眼睛的殷紫。 “赶快,谢谢我。”清冷的嗓音中怒气消了大半。 “谢谢。”以辰不经意地张嘴,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不好看地望向重新斜躺回巨石的女皇一般的女子,似乎觉得对方戏谑的行为是对自己的侮辱。 “不要用这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谁让你自己不耐打?”瞧着以辰那对发紫的眼睛,女子话音中多了丝开心。 不仅如此,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眼中一瞬即逝的狐疑之色,那是对她身份的怀疑。 盯着云淡风轻的女子,以辰一言不发,女子越是随意,越是给他一种有持无恐的感觉,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有持无恐到底是源自于其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是岛上的航行弹库。 “怎么不说话了?宿敌初逢,也该好好谈谈不是?”女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可即便如此,那高贵到不可侵犯亵渎的气质依旧丝毫未减。 随手拍打了几下衣服上的土,将除了黏在衣服上的拍打掉,以辰直接无视了女子,转身朝岛外走去,干脆利索的样子直接令女子一怔。 虽然背对着女子,但以辰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感受着后方的动作,倒不是假走,如果对方不阻拦,他真的要离开。 外面局势严峻,无时无刻不有人死亡,让他坐视不管坐在这里与死敌聊天?虽说能牵制住泫鹭羙吷也是不小的贡献,可看这婆娘的表现分明没有一点要打的意思。 如果知晓以辰此时的想法,亚当绝对会忍不住给他一拳头,那可是黑暗王殿,还有什么贡献是比牵制住一尊王殿大的?难道说外面那些小鱼小虾会比一尊王殿的威胁还大? 其实以辰这么做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看看泫鹭羙吷是不是知道航行弹库的存在,如果知道,没有比这更致命的威胁了。 “泫鹭羙吷。”以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黑暗王殿的真正名字,在俱乐部,黑暗王殿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没有任何与黑暗王殿有关的信息,即使是一个名字。 到目前为止,俱乐部总共知道三尊王殿的名字,正是风、水和雷电,这三尊王殿都曾在四十年前逃脱出了道剑的镇压,也正在那个时候,俱乐部第一次接触了王殿,并获取了三尊王殿的部分信息。 只是,那部分信息实在太少,而且这沧海一粟的信息还是在三位上一任道剑之主帮助下获取的。由此可见,想要获取王殿一点信息是多么困难。 后面忽然有微弱的波动产生,不等精神高度集中的以辰回头,一抹黑影就从他头顶越过,到了身前十余米的地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轻纱长裙触地,纤细皓腕交叠在身前环抱,挡住那略有起伏的酥胸,泫鹭羙吷薄纱后的绝美容颜上浓郁的兴趣没有因为以辰的行为减弱丝毫。 她玉手轻轻一挥,一道黑光从群山中飞出,跨越黑暗笼罩的天空。噌的一声,黑光长剑插在了以辰面前的地上,整个光滑剑身全部没入地面。 “不想聊是吧,好啊,来,继续打。”说着,她还伸出葱郁食指对着以辰勾了勾手指头,那般模样,即使周身散发着危险刺骨的森冷气息,也依旧让男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宁愿以身犯险也要求取那丝丝抱得美人归的奢望。 这般人儿,已经怪不得任何男人花心了。 以辰深深地看了眼将魅惑风情与高贵气质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女人,没什么一见钟情可谈,但他不得不承认见色起意这个想法的存在,如果不是局势和站位,他承认自己会坐下来与对面的女人好好聊聊。 但现在,他不能。 没有说话,以辰默默走上前,拔出颇具古代切刃唐刀特点的【道剑·夜束】。 既然走不了, 那就只能打了。 以辰身上黑色剑息变亮,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黑色珠子幽光莹莹好似一只邪恶眼睛,【道剑·夜束】释放的黑光渐渐变了颜色。 纤细右手自然垂落,黑暗元素汇聚,一把黑色光剑自泫鹭羙吷掌心缓缓成型,一身气息凝实,令已经被摧残一番的小岛微微颤动。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双方气机互相锁定对方,攀升而起的气势率先碰撞在一起,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一声惊天巨响打断了即将动手的两人。 响声惊天动地,即使高空的雷鸣都无法与之抗衡,然而再响,也扰不到被黑暗隔绝的岛屿。可岛上的两人就不同了,一位黑暗之主,一尊黑暗王殿,不仅不会被黑暗元素影响,反而有黑暗元素的地方,他们的感知会变得更为超常。 以辰抬头,视线越过身材动人到不像话的女人,穿过层层黑暗,望向远方。 只见那视线尽头,一座岛屿一分为二,沉入海底,岛屿断裂之处,一头遮天蔽日的巨鲸冲天而起,仿佛要与天空一较高下。 “那是……”以辰不自主地说。 “肖骁鲸。”泫鹭羙吷没有回头,但却对身后那一幕了如指掌。 “耗费半数生命力撕裂一座岛。”以辰惊愕。 “得不偿失的行为,但肖骁鲸就是这样,看不顺眼的东西,死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泫鹭羙吷似解释又似意有所指,“这叫鲸祭。” 以辰忽然收回目光,【道剑·夜束】在身前挽了一个剑花,快要变成紫黑色的光芒恢复如初,他停止了奥义的施展。 “普通打法?”他看向女人。 “为什么?”女人反问。 “不同意就算了。”不想被看穿想法的以辰身上剑息再次亮了起来,就要再度施展奥义。 “还是普通打法吧。”瞧着他装腔作势的样子,薄纱后传出女人清冷的淡笑,“不要天真地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要自信地认为我不清楚这岛上有什么,不想威胁你不代表没有威胁你的资格。” 【道剑·夜束】小幅度晃动了一下,泫鹭羙吷的话,令以辰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正文 第二十章 狼烟起(二) 雷神岛。 此时这座算得上群岛中最为巨大的岛屿已经彻底被战火点燃,喊杀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动荡和骚乱绵延,血流成河。 作为奥古斯丁家族的主岛,雷神岛有着属于自己的防御系统,自雷裔居放射出的光束在岛的边缘地带形成光墙阻碍敌人的入侵。 悍不畏死的殿卫悍不畏死,成片地勇猛冲向光墙。 青铜长剑释放洁白光芒包裹全身,殿卫硬顶着不断冲刷的激光穿过光墙,承受不住的都被激光的高温和巨大的杀伤力所截断身体,有的失去半条腿,有的则失去整条臂膀,甚者有半个身子都被截断,残体都没能落到地面就化为了黑色雾气消散。 以不朽军团那庞大基数,死亡的殿卫只是少数,绝大多数殿卫都毫发无损地穿过光墙,冲向林立的椭圆楼群或连绵起伏的山脉。 经过激光冲刷的流云甲胄光亮十足,白金色金属光泽汇聚成海,照耀大地,与飞来的警卫队展开激烈拼杀。 雷裔居和雷神山脉同时遭到不朽军团和陵灵的攻击,唯独那后方的雷雾之森没有发现敌人侵犯的迹象,成了雷神岛唯一的宁静之地。 似乎在进攻前不朽军团就收到了命令,禁止踏入那片白雾笼罩的地带。 那里,大概才是不朽军团的畏惧之地。 雷神山脉,战圈一处接着一处,遍布大大小小无数山体,山顶有尸体滚落,山腰有黑色雾气消散,山脚下鲜血洒落,染红沃土绿树。 原本安静深邃的山脉在今天变得好不热闹,只是那热闹中却夹杂着愤怒和仇恨,充斥山间谷内,冲天而起,悲壮成河。 一座小山头,一个矮小的白金色身影快步流星,最后变为奔跑,一步迈出,踩在背对自己俯身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的战友肩上一跃而起,寒光闪过,白金色身影在空中旋转出剑。 削铁如泥的青铜长剑刺中快速飞行的黑影,砰的一声,白金色身影单膝落地的同时黑影重重摔在地上,生机尽散。 望了眼跌落远方爆炸发出火光的圆盘飞行器,又看看被自己夺走生命的警卫队队长,殿卫猩红圆眼中毫无感情波动。 回头扫了眼遍地尸体的山头,除了白金色身影,再无任何站着的人影,警卫队队长的死标志着山头这支警卫队的全军覆没。 没有时间休息,为首的殿卫目光锁定林里最近的那处战圈。 “杀!” 一声令下,殿卫小队长率先冲出,身后一道道人影紧跟而上。 潺潺小溪,一支警卫队与一支殿卫小队拼杀其中,倒下的警卫鲜血随着溪水远流,黑色雾气不时爆开一团。 从岸上打到水中,占据了少许人数优势的警卫队也只能压制殿卫小队,想要杀一个殿卫,至少也要付出一名警卫的生命,往往要两人的命才能送走一个敌人。 拼着重伤杀了一个殿卫的警卫队队长无意间目光落到了澄清的溪水上,眼睛一亮,大喊一声“升空”,旋即通过左手臂的智能护腕控制岸边的银色飞行器,升空的过程中将银色光剑收回背后,抽出只充能了一半的电击枪。 手下看到队长的动作,眼睛无不明亮一分,纷纷照做。 尝过电击枪苦头的殿卫们在警卫队队长抽出了电击枪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这个时候,殿卫的凶悍就展现出来。 知晓时间不足以逃出小溪,一个个高举青铜长剑,剑尖白光亮起。 脚踩飞行器灵活躲避一束束白光攻击,几名被拖了一会儿才刚升空的警卫来不及躲避被击中,失去了生命,警卫队的银色电光攻击终于在这时落到水面。 一瞬间,小溪通电。 尽管如此一来电压会降低,但依旧对殿卫有着不小的威胁,尤其是所有电击枪齐发,令得小溪中殿卫无不身体震颤,动作迟钝起来。 啪! 殿卫小队长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警卫队队长循着声音望向半山腰一处密林,听枪声他已经分辨出那是“雷电之眼”。 “可算有点支援了。”警卫队队长说。 “抓紧点吧,形势很不好,我快忙不过来了。”潜伏在半山腰脸贴在全新制式的巴雷特枪托上的狙击手一边说一边改变枪口朝向准备替另一警卫队解围。 “三分钟。”警卫队队长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局势被控制住的小溪上,对手下说,“解决他们。” 电击枪齐齐移动,集中攻击,一个个行动缓慢的殿卫爆成黑色雾气,一时间小溪上黑雾弥漫,甚是阴森。 “第九护岛队第八小队解决敌人。”警卫队队长汇报。 “正北方一公里十三号区域,支援第八护岛队第三小队。”佳娃的命令传来。 “是!” 高山之巅,一支众不敌寡的警卫队被分散开来形成犄角之势的殿卫逼上悬崖,即将落得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人均一米八高的壮汉被身高只有一米五的矮人逼入绝境,怎么看都是滑稽可笑的场景。 飞行器被殿卫尽数劈碎,能量刚耗尽的电击枪充能不过半分钟,根本无法提供火力支援,负责这片区域的两名狙击手也已经死在了青铜长剑攒射的白光攻击中,警卫队失去了任何助力,只剩一把银色光剑和一个皮开肉绽的身体。 眼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拼死杀出生天一条路,所剩无几的警卫们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敌人,大吼一声,就要发起冲锋。 毫无疑问,杀出生天是臆想,警卫们知道,殿卫们也知道,可摆在这些壮硕男人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他们别无选择。 就在双方即将展开最后的交锋时,一团黑色雾气从后方爆开,紧接着是第二团,只见一个中年人带着三个年轻人冲杀进殿卫小队中。 同一时间,雷神山脉大大小小无数战圈都有不同数量的青壮年加入,无不冷漠无言、雷厉风行。 奥古斯丁族人,参战了。 冲杀进殿卫中的四个奥古斯丁族人都是赤手空拳,银色双手,光滑晶莹,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般,电弧在手心手背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对奥古斯丁家族的男性族人来说,没有比双手更合适的武器了,雷电元素就是他们最大的依赖和底气。 虽然算不上年轻一辈的翘楚,成为不了电银之手,但三个年轻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打二完全不是问题,反观中年人,实力差了点,一打二有些力不从心。 可这已经足够了,有了四人的加入,倾斜的天平瞬间倒向了另一边,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警卫们一个比一个勇猛,奋不顾身地冲杀向殿卫。 不多时,山巅就出现了一大团黑色雾气,警卫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以中年人为首的四个奥古斯丁族人也有不同程度的气喘,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受了轻伤。 “重伤者等待医疗救援,其他人原地休息,伤口做简易包扎,等佳娃下一命令。”中年人对警卫队队长说。 “是!”警卫队队长立刻说。 回应他的是四个远去支援其他警卫队的背影。 雷裔居一角的地面震动着,能清楚地看到石子从地面跳起落下又跳起,这里一片混乱,数栋高楼的一层都被摧毁得支离破碎。 登岛的池惑并头鳄无视雷神山脉,直奔这椭圆群楼而来,一到了就展开了大肆破坏,厚重身体披着鳞甲刀枪不入,尾巴上的鳞甲肉球摔在楼墙上顿时墙倒石飞,两个脑袋张着血腥大嘴,褐色眼睛搜寻猎物,盯上的猎物无不落得身体被撕裂惨死的下场,鼻息令地面都染出了一片片蓝红之色,血腥惊悚。 俯瞰雷裔居,稠密的白金色从四面八方涌向群楼,借助青铜长剑,殿卫直接放弃了电梯和楼梯这类繁琐的东西,在高楼外快速攀爬,进入一层层搜寻可以杀的一切东西。 因为支援雷神山脉,雷裔居反而很少见到参战的奥古斯丁族人,更多的是一支支警卫队,还有大量机器人守卫,半人高,比起殿卫都要矮上数分。 这些机器人手持银色光剑,虽然招式变通不够灵活,但架不住数据库中的招式多,再加上数量不少,一时间也给不朽军团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可麻烦只是对殿卫来说的,在殿司以及那招式诡异的暗红镰刀前,机器人毫无反抗之力,分分钟就被劈成两半。 从整个战局来看,局势对奥古斯丁家族很不利,家族警卫不少,防御力量从家族角度来讲,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的地步却早已达到了。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势众的不朽军团,依旧显得捉襟见肘。 一道如月牙的暗红光芒闪过,一名举电击枪做射击状的警卫从腰部连同衣服一分为二,下半身站立上半身从小腹一条斜线滑向一旁,截面能清晰看到蠕动的血肉和器官,鲜血喷涌而出,有半米之高。 残忍的一幕和弥漫的刺鼻血腥味让近处的警卫不寒而栗,再看向那暗红衣袍人和暗红镰刀时不禁露出惧色。 正文 第二十章 狼烟起(三) 群楼顶,那原本供雷神号停落的足有数万平方米面积的广大平台,此时成了雷裔居最大的一处战圈,数千人在这里混战,场面近乎失控。 不断有白金色身影从平台边缘跃上来加入战斗,只能勉强抵挡的警卫队已经完全处在了劣势,如果不是令行部的骨干挡住了绝大部分殿司,现在的警卫队人数恐怕还要减半。 一头赤红色中碎甩动,两把三叉刺在欧阳琪手中动若游龙,抵挡着一个殿司的暗红镰刀,不时找准机会撕裂暗红衣袍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青色光剑与暗红镰刀碰撞,剑身断裂,剑柄有青光涌出,光剑再度恢复完整,班世手持特殊制式的光剑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已经将一个殿司杀得节节败退、伤痕累累。 宋峰、布莱恩等人也在,每人抵挡一个殿司,只不过相比班世、欧阳琪等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一个疏忽就会被暗红镰刀那弯月状刀体伤到。 只是在婚礼现场出现过的加西亚队长在雷电王殿现身就带着晨曦护送几位轩主躲避进工事了,纵使战斗的心情再强烈,也没有一个人违抗命令从工事里出来。 晨曦并不是为了参加前队长婚礼而来的,事实上晨曦的每个成员都希望参加亚当这位前队长的婚礼,在他的带领下,晨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是令行部当之无愧的第一行动队。 北美的天还处在观察期的危险阶段,晨曦原本是在令行部北美分部执勤,几天前接到保护轩主的新命令,与叶莲娜交接完工作才急匆匆赶来。 虽有任务在身,但能参加前队长的婚礼,队里每一个成员都非常高兴,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连来现场的机会都没有。 命令大于一切,即使他们再想参加前队长的婚礼,也不能违抗命令,所以说他们由衷感谢这次接到的新命令。 一抹白金色影子闪进顶楼的楼梯口,与殿卫身上的流云甲胄不同,这抹白金色没有金属的光泽,反而有种踏实的质感。 凭借矫健的身手和对环境的熟悉,贝颖摆脱身后几个企图拖住自己的殿卫进了楼梯间,除了清洁人员几乎十数年无人走动的楼梯此时却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战斗,令狭小的空间变得热闹起来。 一进入楼梯间,贝颖就看到了被六个殿卫围攻的三名警卫,将楼梯拐角的空间占据得极满。警卫呈三角而立,保护着中间的小女孩,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腹部血流不止,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咬牙忍痛奋力挥舞银色光剑,将小女孩护得严严实实。 个体战斗力本就不如对方,敌人数量又两倍于己方,警卫三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一头被束起的白金色长发在脑后晃动,贝颖一步跃起,飞起一脚将一个试图偷袭的殿卫踢飞出去,娇躯灵活转动,一把短小的白金色匕首就插入了另一个殿卫漆黑面部。 也不管爆开的黑色雾气,贝颖右手握紧成拳,穿过黑雾,裹挟着凛凛拳风轰在一个高举青铜长剑的殿卫身上。 无视指骨传来的疼痛,她欺身而上,又是一把短小的白金色匕首出现在手中,角度刁钻地刺中殿卫那唯独没被头盔保护到的面部。 一出手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两个殿卫,换下伴娘服的贝颖一身深色作战服,火力全开,身手敏捷地绕到三名警卫身边,挡住仅剩的四个殿卫。 少时,随着砰的一倒地声,一团黑色雾气爆开,围杀警卫和小女孩的六个殿卫就全部被贝颖解决。 轻轻呼出一口气,袖子擦了下白净额头的汗珠,贝颖通过微米耳机说:“我是贝颖,孩子得救。” “谢谢。”耳机中传来佳娃的声音。 贝颖看向相互倚靠坐在地上死去的警卫,即使死他们也没有闭上眼睛,不过那紧绷的脸上却因为小女孩的得救而多了丝放松。 小女孩泪痕满面,瑟瑟发抖,明显受到了惊吓。 “希望你能好,也但愿你以后……做个听话的孩子,不乱跑。”贝颖眼神复杂地摸了摸因贪玩没有知会父母就玩起躲猫猫而没能第一时间躲进地下工事的小女孩的脑袋,叹息地说了一句。 将小女孩交给赶来的警卫,情绪瞬间收敛,贝颖捡起地上的白金色匕首,一步半层楼梯地飞跃下楼,冲向几层楼下的另一战圈。 楼梯间的战斗,可远不止一处。 危险的平台边缘,两团黑色雾气爆开,凡妮莎和绮娜各自解决了一个殿卫。 “破坏我宝贝的婚礼,该死。”绮娜对着缓缓消散的黑雾狠狠地说了一句。 “这大概是最让人难忘的婚礼了。”已经换下婚纱的凡妮莎站在平台边缘,朝下看了眼,数百米的高度足以让恐高症患者瘫软昏死过去。 “不能让那两个家伙走。”穿着紧身作战服的绮娜也来到平台边缘,望着被踢下去顺势借助镰刀下降的衣袍破碎的狼狈殿司。 两个殿司,已经下降了有三四十米的高度。 “杀了那么人,当然不能放他们走。”凡妮莎平静的声音中有压抑着的愤怒。 “影丝只有二百米。” “够了,走!” 对视一眼,两女一同后退数步,下一秒后退改为前冲。数百米的高空,两个凹凸有致的倩影齐齐从平台边缘一步跃出,吸引了上百双眼睛。 纵身跳出平台,高空中的两个倩影动作一致,腰部发力,娇躯水平旋转180度,紧接着如跳水运动员俯冲而下。 跃出平台的一瞬,珍珠大小的金属球就从两女后腰的战术腰带中间射出,拉出纤细如发的金属丝,飞射过程中金属球弹出细小的倒刺和钩爪,深深嵌进.平台边缘的理石墙壁。 战术腰带不断放出金属丝,两女飞快下降。俯冲缩短大半距离后,两女按下腰带一侧按钮,腰带停止放出金属丝。 纤细如发的金属丝超乎想象的坚韧,拉拽着两女荡回玻璃墙面。两女再次按下腰带按钮,腰带继续放出金属丝。 脚踩玻璃墙面,娇躯与地面平行,长发一黑一粉朝上飞舞,两女在墙面上飞奔而下,直追伤势不轻的殿司。 阴暗的天空突然亮起一个紫红色光点,光点明亮,扩大为一道紫红色光束射下,轰的一声,光束轰击在广大平台的中央,十多名警卫瞬间失去生命。 紫红色光轮从光束中飞出,围绕一圈又是带走十多名警卫的生命,光芒减弱,露出其中人影。 紫红衣袍猎猎作响,充满灵性的紫红锁链环绕悬浮在衣袍人腰部,光轮飞回,化为紫红镰刀,铿的一声,刀柄尾部落到地面,砸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不朽军团,三殿司,赫迩蠓。 “好多人啊。”阴森的笑声从袍帽的黑暗中传出来,一对黑黄色灯笼亮起,环视着平台。 “麻烦了。”班世脸色难看下来。 欧阳琪等人的心沉入谷底,紫红衣袍人的存在和身份已经不是秘密,赫迩蠓,不朽军团的三殿司,迄今为止仅次于王殿的厉害家伙,虽然远远无法与王殿相提并论,但戴维斯队长都险些死在其手上。 无疑,这才是令行部的大麻烦。 “四王殿大人有令,《雷电之哀》必须加上新的一页!”赫迩蠓病态肤色的手高举紫红镰刀,“不朽军团,杀!” “杀!” “杀!” “杀!” ………… 一把把青铜长剑高高举起,昏暗的光线环境中却也爆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广场上的数千殿卫齐声高喊,战意高昂。 “欧阳,我们上。”班世说。 欧阳琪无声地跟上。 只是两人没走出几步,原本的对手——两个暗红衣袍人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还没有打完,怎么可以放你们走呢?”其中一个殿司说。 “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你们可不是赫迩蠓殿司的对手。”另一个殿司说。 只与班世对视一眼,欧阳琪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必须拦住赫迩蠓,不然就是虎入羊群,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三叉刺轻微晃动,欧阳琪就要率先发起冲锋。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是交给我们吧。”淡漠的男声在这片天地扩散开来。 所有人仰头,循声望去。 雷电交加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流星雨,一道、两道、三道……数十道银色流光从高空如流星一般倾斜落下,驱逐了阴森暗沉,明亮了人心。 壮观的一幕令人有些痴,就是殿司们,眼中也有惊讶之色浮现,唯独赫迩蠓一双黑黄色眼睛眯了起来,低语一句“出现了啊”。 可当银色流光真正接近平台,众多殿卫和殿司才意识到了不妙,那逼人的气势和威压让他们感到了浓浓的威胁。 轰!轰!轰…… 银色流星雨坠落,爆炸声响起,有的坠到地面,有的砸进高楼,但更多的还是落在了平台上,单个所造成的声势比不上赫迩蠓的出场,可却架不住银色流光的数量多。 除了少数几道流光目标是某栋高楼的某个位置,十多道流光锁定了雷裔居一角地面上正大肆破坏的池惑并头鳄。 大地震动,电光四溅,流光携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和破坏性的雷电之力轰击在池惑并头鳄那披着厚重鳞甲的背部。 受到猛烈撞击,一只只并头鳄健硕的四肢都有些坚持不住,如小山的身体一沉,险些趴在地上。褐色眼睛涌现凶光,并头鳄甩动尾巴,鳞甲肉球就朝着背部抽打而来。 一个个被淡淡银光包裹的身影灵活跳开,鳞甲肉球抽打在背部,并头鳄终于尝到了自作自受的苦头,沉重的力量直接令其趴在了地上,蓝红色鼻息都弱了许多。 不给这些棘手的大家伙任何休息的机会,十数个光影凭借矫健的身手游走攻击,专挑并头鳄的眼睛出手,再加上远处警卫队强有力的火炮支援,一时间竟与这些实力远超自身的庞然大物打得势均力敌。 三十多道流光落下,平台地面剧烈震动,出现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凹坑,每道流光都有选择性地坠落到了殿卫集中之地,一道流光坠落,就有二三团黑色雾气爆开。 刹那间,就有近百殿卫死去。 凹陷的数十黑坑中,电光与黑雾交杂,随着黑雾散去,电光也逐渐减弱,露出一个个挺拔如松的年轻人。 清一色的银色西装,留着黑色短发,已经摘了黑手套的双手呈银色,电弧跳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银光,危险的气息震慑着近处的殿卫。 在这一刻,奥古斯丁家族最强的武装力量,电银之手,终于参战了! 围绕着赫迩蠓的是五个黑漆漆的深坑,是流星雨中最为强盛的五团银光,电弧如鞭抽打着凹陷的地面,五个年轻人从电光中走出来。 正是电银之手的手领奥恩巴卜和除了身受重伤的电闪外的其他四位一级电银。 “你的命还是交给我们兄弟五个吧。”奥恩巴卜冷脸看着紫红衣袍人。 控制住雷监司,科技研发部的人赶到开始修复雷神源系统,电银之手就展开了对虬司簿能的全力追杀。 可不知道那个叛族的可恶家伙躲到了哪里去,电银之手居然一点线索没有发现,对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 身为手领,奥恩巴卜自然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虽然追杀叛族之人洗刷耻辱对家族万分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战场杀敌。 外敌入侵,无时无刻不有人死亡,作为家族最强大的武装力量,电银之手怎么可能被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耽误时间? 所以一见短时间无法将虬司簿能追捕斩杀,奥恩巴卜就给电银之手所有成员下达了作战命令,立刻折返,参战杀敌! 好在不算晚,雷神岛的战争只发生不到半个小时,一切才刚刚开始。 只把奥恩巴卜的嚣张话语当作蝼蚁的无知,无视这个电银之手的手领,赫迩蠓一双黑黄色眼睛看向其他四位一级电银中的一人。 视线落到那人身上就再没有移动,狠戾的眼神中有惊喜之色浮现,仿佛嗅到了猎物美味至极的气息,赫迩蠓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握着紫红镰刀的手都因兴奋而颤动了一下:“终于……找到你了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雷电领域(一) 雷神山脉。 黑色休闲装的女孩朝着一处高坡不快不慢地走着,高低双马尾随着女孩的脚步像荡起的秋千轻微晃动着,安静的氛围与远处的喊杀形成鲜明对比。 在方晓岚身后烧尽野草的焦黑土地上,有一大团黑色雾气,虽然在缓慢消散,但黑雾已经浓郁到完全看不出消散的迹象。 难以想象,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恬静女孩刚刚只是扔出了四枚樱桃大小的火红珠子,就将一支二十五人的殿卫小队抹杀得干干净净。 女孩平静的神情与大战四起的画风完全不融,一对清淡的眸子如无波秋水,难测深浅,柔顺的轮廓又似乎透露出些许锋芒般的线条,即使没有表现的想法,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感。 女孩只走到高坡半腰的地方,敌人就出现了,一个个矮小的殿卫从高坡上冒出来,闪电从高空划过,流云甲胄和青铜长剑反射出摄人的寒光。 仿佛没有看到高坡上的敌人,女孩继续走着,不过白皙却有着少许茧子的左手已经摸向了腰间挂着的不起眼的小黑盒子。 啪的一声脆响,盒子打开,海绵垫上静静地放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火红珠子。如果让某些人知道方晓岚只是随便拿了一个盒子塞进几块海绵来盛放这些珠子,恐怕会默默竖起大拇指以表敬佩。 不,应该是敬畏。 低头瞧着盒里珠子的数量,方晓岚细长的眉毛微挑了下,自言自语道:“只剩一颗了,‘护以长存’的东西真不经用。” 若是“孙悟空”听到方晓岚的评价,大概会拿头撞墙,这种无法量产威力又大的东西居然被扣上一顶“不经用”的冤名帽子,这让他如何心平气和? 这个时候,高坡上已经有四个殿卫冲了下来。 仅仅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方晓岚就毫不心疼地将火红珠子一手丢了出去。 轰! 爆炸声随着冲天的火光而起,然后就是一阵热浪袭来,将方晓岚额前和耳边的发丝吹开,温暖了略微冰凉的脸颊。 火光很快消失,地面小火燃烧着野草,升起的黑烟与四团黑色雾气混在一起,难以辨别。并不多的野草无法支持火焰长久活跃,只是一会儿,黑烟就与黑雾一同消失了。 “火元素!”高坡上的殿卫小队长一双猩红圆眼有过惊诧之色,紧接着就是冷漠的杀意,一直被提着的青铜长剑也恢复了战斗的姿势,“杀!” 一声令下,高坡上的手下们全部冲了下去,杀意汇聚,再配以俯冲的优势,形成的浓重威严如下山猛虎,人未至便让宵小魂飞胆破。 脚步不停的方晓岚已经走过了黑焦的地面,手上动作也没有停,抬手将小黑盒子扔向身后便揣进鼓鼓的两个口袋里的一个,拿出来一个几乎算得上古董的锈迹斑斑的小火车文具盒。 有着百年历史的老文具俨然已经成了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珍惜玩物,如果不是九十多年前的那场金融风暴导致全球经济衰退以及科技发展受阻,飞速发展的社会连同历史早已将这东西洗涤成了真正的古董,并且还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毕竟,这东西能保存下来也足以称得上是不小的麻烦事了。 文具盒打开了,里面安静地躺着六支笔,文具盒装文具,画风突兀怪异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能被一言九鼎的不二君子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货色,也没有人天真地认为那就是文具,与文具盒一样老破的文具。 不是普通的签字笔,也没有文具盒那斑斑锈迹,六支长笔,像是用作点缀的纤长油画笔,准确说是毫毛少得可怜的硬毫毛笔。 制式相同,通体泛着金属光泽,青色金属做的笔身光滑锃亮,蓝色金属毫毛拧成的笔尖,火车头文具盒一打开,温度就降低了数度。 莹莹青光从笔身亮起,毛笔一支跟着一支飞起来,轻灵飘逸。红外线从毛笔尾部射出,扫描到方晓岚轻松完成身份识别。 六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毛笔围绕在女孩周身,如蝌蚪般灵活自在,充满灵性的样子很是引人新奇,唯独那降低的温度不够友好。 对从高坡上冲下来的敌人视若无睹,也仿佛没有感受到压迫下来的威势,方晓岚依旧一步一步安稳地走着,只是右手略显惫懒地抬了起来,掌心朝前,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交替前后晃动了几下。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六团拳头大小的冰雾从方晓岚周身爆开,六道肉眼可见又毫无规律可循的光痕被青色流光带出。 青光冲进了白金色光海中,穿透一个又一个身体,在甲胄上覆盖了冰花又留下微小的穿孔。一团团黑色雾气爆开,看着不堪大用的毛笔一登场就展开了屠杀,势如破竹。 当方晓岚漫不经心地走上高坡时,又一支殿卫小队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见到这一幕的人即使挑刺的心再重估计也不会去质疑方晓岚的身手了,随手展露出来的东西就将两支殿卫小队屠戮一空,已经不需要身手了。 新秀四霸身手不凡的传言真也好,假也罢,对这位不二君子都不重要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有了足够堵住所有人嘴的资本。 望着空荡荡的高坡发了近半分钟的呆,方晓岚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狼烟遍布的山脉,她懒散的表情终于认真起来。 踏了几脚地面,自语了一句“还算结实”,她从摸了摸口袋,从杂乱的小物件堆里拿出了一件比较满意的作品。 那是一个只有食指长的金属六棱柱,上面铭刻着繁杂的花纹,通体呈银色,只不过除了银色,还有着少许的黑色。 这件作品刚研发成功不到两个月,是她和质门两个元素量学项目组耗时半年才完成的。 元素量学项目组总共只有五个,一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某需要长期研究的机密项目,其余四个属于灵活工作。 而能动用两个项目组,足以看出方晓岚对手里这不起眼的小玩意的重视,也变相表明了这东西的不简单。 蹲下身,将金属六棱柱放到地上,然后方晓岚起身就是一脚,暴力的模样像极了生气无理取闹的女朋友,至于是谁的,但凡想活着的人应该没有敢下定论的。 六棱柱小半截没入地面,顶部的平面亮起银光,方晓岚后退了几步,仰起头望着暗沉的天空。 奇妙的微弱波动如涟漪扩所出去,转眼间就扩散出了高坡,笼罩向四周的高山。以元素为介质传播的波动,速度远比想象中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覆盖了雷神山脉,并向着更远处伸出触手。 点点银光出现在遥远的空中,宛若有无形的漩涡拉扯,牵引着光点朝六棱柱而来,并且数量越来越多,看那趋势仿佛用不了多久就能形成浅薄的光河。 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方晓岚又后退了几步,她当然不是乱走的,再漫无目的也不会来这荒郊野外之地,高坡是她特地挑的,地方虽然不高,但却开阔,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山脉内。 以她对那东西的了解,也只有雷神山脉适合它,雷雾之森的雷电元素太过纯净浓郁,雷裔居又有着太多的人生活——除非奥古斯丁家族的人都是二愣子,才会把那只有用起来才称得上宝贝的东西放到仓库储藏起来。 如果以辰在这里,看到那还没有到达河流规模的银光,注意力或许不会放在方晓岚踩进地里半截的六棱柱上,而是紧盯着她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口袋,嘟囔一句“这都什么关头了,还藏着掖着,那么多宝贝就用一个,真抠门”。 对于一个神经质话痨的抱怨性话语,方晓岚不会在意,甚至懒得大理。 事实上也并非是她不想用,而是口袋里那一堆东西大多数都是用来自保的个体攻击玩意儿,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倒也有那么几个,可那些东西好坏不分,用起来敌友一起灭了。 没过几分钟,银光在高坡上已经成了一定规模,置身一片光海的方晓岚后退了近百米才离开光海的范围。 也在这个时候,六棱柱露在外面的侧面,一直没有动静的黑环条纹亮了起来,微弱的黑光一出现就吞噬起大量光线,通亮的高坡瞬间暗淡了不少。 只是高坡上的银光实在太过浓郁,并且还有着大量被牵引来的银光加入,所以纵使遭到削弱,光芒依旧强盛。 不过这不重要,黑环条纹的主要作用是掩盖能量波动,亮度再强也只是高坡这么一点地方,只要掩盖住那愈发强烈的能量波动,除非是王殿那种级别的怪物,或敌人恰巧路过这里,不然休想有人发现异常。 能牵引天地间的雷电元素,范围大且牵引力强,还具备局部屏蔽能量波动的效果,如果让奥古斯丁家族知道方晓岚手中有这么一件东西,大概会兴奋到疯狂。 那种渴望,纵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得到它的专利使用权,然后批量生产,插进雷神群岛每一处地面。 这东西,简直就是为奥古斯丁家族量身打造的。 事实上,这也正是戈尔曼当初不惜抛出巨资力挺方晓岚做这个项目的目的,早在项目还没有实施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做好了狠狠敲奥古斯丁家族一笔的准备。 戈尔曼庆幸那个时候亚当还没有成为雷电之主,自己也没有这么一个富可敌国的学生,不然他还真有点难为情。 不过也只是有点难为情罢了,该勒索他这个砖仓主管还是要勒索的,不然就不是吝啬鬼应有的作风了。 失身份这种事,他戈尔曼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方晓岚低头看了眼已经变成深棕色的休闲装,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报废了”,然后离得银色光海更远了一些。 等到整个高坡都充盈了银光,方晓岚才往坡下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那些家伙最好能有一点眼力价儿。” 说着,她来到坡下的一块大石上,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上去,一腿屈着,另一腿耷拉晃荡着,从口袋里随手抓出一把小物件放到旁边的石面上。 安静躺在石面上的,还有那六支杀人如麻的毛笔。 方晓岚无波的目光随意投向远方,接下来,她就在这里守着了,看看哪些家伙好奇心不减非要来这里凑热闹。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雷电领域(二) 一号控制总部。 “雷神源系统修复得如何了?”控制大厅里杰德斯看着拼接屏,表情很是凝重,声音通过无线电直接传到远在雷监司的科技研发部人员耳中。 “族长,还需要一些时间。”负责修复雷神源系统的主工程师语气急促地回应,显然为了修复工作而忙得焦头烂额。 “我要具体时间!” “两个半小时。” “我只给你一个半小时。”杰德斯沉声说。 “是!”有心想说几句的工程师最终还是放弃了,咬牙答应下来,心里却尝着有苦说不出的苦。 结束通话的杰德斯眉宇间有无奈之色闪过,他也明白自己的命令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可他也没办法,形势所迫,想要雷神执法者启动就必须依靠完整的雷神源系统供能,这是前提条件,必不可少。 看着族长下达一个又一个咄咄逼人的命令,旁边的韦尔斯一言不发,确实不怪族长这般作为,换成他大概会比族长做得还要狠。 眼前的局势已经很不乐观,如果不逼所有人一把,能在这场灾祸中幸免于难的寥寥无几,这是奥古斯丁家族自建立以来第二次面临生死存亡。 在杰德斯的授意下,拼接屏一角已经出现了红色的倒计时,一个半小时,不多也不少。 单凭感受来说,杰德斯恨不得现在的自己不是族长,而是一名普通的族人,上战场杀敌也比站在这里下达逼人的命令好,无非就是一死,起码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红色倒计时没有走半分钟,主工程师主动发起了通话请求。 在场所有人,包括韦尔斯,甚至是杰德斯,第一想法就是对方想再争取些时间。有了心理准备的杰德斯示意通讯人员接通,他决定再给些时间。 电话一接通,不等杰德斯开口,主工程师带有惊疑的振奋声就通过无线电传了过来:“族长,检测到岛上的雷电元素正向山脉汇聚,浓郁程度即将达到雷神执法者启动水平。”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杰德斯一愣,反应过来的他眼睛亮了起来,他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因为对方所处的地方是雷监司,整个雷神域的雷电元素检测工作都是雷监司负责的,没有哪个部门比雷监司更能清楚雷神域中雷电元素的变化和动向。 “什么情况?”韦尔斯忍不住插嘴问。 “不清楚,雷电元素的汇聚地是安岐山和白恩斯山之间,有东西在屏蔽探测,雷监司的卫星无法精准锁定位置,初步推断可能是人为。”在这方面,工程师无疑是专业的。 “人为?”韦尔斯挑起了眉。 难道是亚当堂哥?想法刚一出现就紧接着被他否定,亚当堂哥虽然也在雷神山脉,但位置却与雷电元素的汇聚地相差了不小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亚当堂哥根本不清楚雷神执法者的启动条件。 能知道家族有雷神执法者这么一大杀器,就已经是亚当堂哥对少族长这身份尽职尽责了。 其实韦尔斯下意识认为是亚当所为并非毫无根据,对付乔奥尔羙吷的不止亚当一人,还有风之主莫凯泽,有风之主牵制住雷电王殿,亚当完全能腾出手来支援一手。 再者,身为雷电之主的亚当,大范围牵引雷电元素很轻松。不要说雷神岛,就是雷神域乃至更大的范围对已经有了完美元素之体的雷电之主来说都不是难事。 “是她。”杰德斯想到了一个人。 “谁?”战略研究部中那一行上了年纪的老头中有人忍不住好奇插话问。 “方晓岚。” 听到这个名字,韦尔斯和战略研究部众人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也才意识到自己惯性思维下的局限,现在雷神岛上可不只有奥古斯丁家族的人,还有新秀俱乐部那些不可小瞧的人物,尤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质门主管。 应该是她没错了,杰德斯心想。除了方晓岚,杰德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具备这般实力。当然,这般想法,就已经表明他把自己那位在雷电领域宛若主宰的儿子排除在外。 如此强盛的能量波动都被掩盖,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位方主管的能力,杰德斯心说。 到底是什么发明能牵引这么多雷电元素,牵引雷电元素的发明,奥古斯丁家族一定不能放过,杰德斯眼中有精光。 看来事后要找个时间好好跟这位特立独行的不二君子聊一下了,就算是不能批量生产的孤品,也必须弄到手,杰德斯下定决心要拿下那神秘的发明。 若是知晓杰德斯这些心理活动,吝啬鬼肯定开心得合不拢嘴,摸着短白胡须背地里奸笑:“想跟方晓岚聊?这可由不得你,嘿嘿嘿……” 事实上,戈尔曼远远低估了这个发明对奥古斯丁家族的帮助,说不上救命稻草,却是暗室逢灯。 也只有族老会中几位身份显赫的族老和科技研发部为数不多的三四位高层能够理解杰德斯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渴望,因为这出自方晓岚和元素量学项目组之手的发明,解决了奥古斯丁家族当下最大的科学难题。 杰德斯很快就回过神来,询问主工程师:“雷电元素的浓郁程度什么时候可以达到雷神执法者的启动水平?” “五秒钟后。”主工程师言语中满是激动,“3、2、1,达到了!” “雷神殿,我是杰德斯,我命令,立刻启动雷神执法者!控制权交由佳娃,范围雷神群岛,全点攻击!”杰德斯几乎不假思索地下令。 红外线扫描杰德斯全身,将身份识别码与命令一同发向了雷神山脉深处的隐秘部门。 “雷神殿收到,雷神执法者启动倒计时。”雷神殿沧桑沉厚的声音传来,“5、4、3、2、1,启动!” “权限认证成功,接管雷神执法者控制权,范围雷神群岛,全点攻击!”控制大厅正中央的金属平台上亮起蓝光,立体的佳娃出现,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同样立体的雷神群岛模拟图。 . . . 被连绵战火燃烧的雷神群岛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尸体随处可见,或落入山涧或倒在浅滩,更有被海水吞没沉至海底成为无数海洋生物的养料。 喊杀声不绝于耳,通红的眼睛和疯狂的思绪无不表明人的精神达到一个临近极限的点。 就在这残酷战争进行时,雷神山脉大地震动,一个人畜无害的庞然大物从山脉深处升起,一出现便吸引了岛上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半个群岛,乃至整个群岛上的人都看到了那升空的大家伙。 那是一颗凹痕满布的巨大滚圆球体,约三四百万立方米的体积远望堪比小山,那般规模已经不比在波多黎各出现的“蚁搬中鸟”小了,看上去确实人畜无害,球体呈柔和的淡粉色,凹痕是银色,远远望去有种朦胧秘境的感觉。 在球体下方,有一道直径一米的银色光柱,光柱从山脉深处的地面发射器喷出,与球体底部相连。只是有了堪比小山的球体,谁也不会注意那几不可见的银色光柱。 雷神执法者,迄今为止奥古斯丁家族制造的最强大的自主防卫武器,也是最可怕的定点攻击性质的范围杀伤武器,卫星锁定、航空悬移、人工智能、雷电元素、大数据信息库……总之,但凡有且能用的科技,奥古斯丁家族都用上了,毫无保留。 “那是……什么东西?”被泫鹭羙吷再度一脚踹到地面的以辰望着升入空中的淡粉球体。 身段婀娜的泫鹭羙吷也扭头望向天空,如月的弯眉轻蹙。 “要是能到里面看看,风神执法者和水神执法者大致就有着落了吧。”刚解决完一支殿卫小队的方晓岚看着威压四方的雷神执法者,却在想着事后怎么能进到雷神执法者里面看看。 那里,应该是奥古斯丁家族最高的科技水平了,她想看看有多高。 新秀俱乐部的质门与奥古斯丁家族的科技研发部的研究方向是不同的,质门致力于元素量学的研究,以元素量学为中心,借助科学力量探索元素领域,延伸元素学;科技研发部则集中将元素与科技的结合,利用元素制造出更强大的科技产品。 方向不同,就无法比较,自然也就难以说清谁高谁下,只能用“在各自领域都是冠绝当代的大鳄”来形容。 当然,还有那么一个组织,它的研究方向是比较均衡的,介于新秀俱乐部与奥古斯丁家族的平衡点上,既注重元素量学,也不放过元素与科技的结合。 而这也注定了其远远不如新秀和奥古斯丁,毕竟从科学角度讲,均衡就是不突出,不突出自然就是平庸,人一样,组织也一样。 上升至五千米的高空,雷神执法者停下了,这是它能与雷神山脉建立联系的最远距离,再高就无法保证能汲取到山脉供应的能量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雷神执法者被限制住了高度,它的实力从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代表奥古斯丁家族的野心,而一个发展到如此规模的家族,其野心也必然不会只局限于此。 银色光柱自始至终都没有断开,看那样子就像是被雷神执法者硬生生拉长的韧性极好的面条。 五千米的面条,不是第一次见的人大概没有多少。 电闪雷鸣的高空,雷神执法者享受着大地提供的能量,淡粉的球体颜色加深,朝着血红转变,如用鲜血淋浇的盛宴,一道道凹痕亮起,被血红衬托的银光格外妖异。 一声贯穿天地的嗡鸣,下一瞬,雷神执法者迸发出刺眼的银光,如万箭齐发,遮蔽寰宇,数千道银色光线攒射,射向雷神群岛。 那一幕,如天帝降下的圣旨,以无可匹敌的伟力惩治魑魅魍魉。 宛若天罚,宏大震撼。 银光仿佛纱衣朝着群岛披落而下,似是具备了眼睛的银色光线精准射向每一个敌人,殿卫、殿司、池惑并头鳄,就连大海中的照肆棱鲨都没能幸免于难。 没有任何声响,一束银色光线穿破空间命中雷裔居顶平台上的一个殿卫,一团黑色雾气产生的同时,大量银色光线降落。 与此同时,其他岛屿以及大海中的敌人都迎接了银色光线的洗礼,高山之巅弥漫起一团团黑雾,大海之中浮起一条条血背黑腹的鱼尸。 面对经过高强度压缩的纯净雷电光线,殿卫和照肆棱鲨毫无抵挡之力,就是体型庞大的池惑并头鳄都经不起多束光线的狂轰滥炸,唯有殿司,勉强能在银色光线面前自保,不过也只堪自保,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雷神执法者只此一击,就灭敌数千,帮助奥古斯丁家族挽回了颓败的局势!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雷电领域(三) 所有人都被雷神执法者的强大震撼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向雷神岛上空的那淡粉球体,己方无不惊喜振奋,敌人则全是惊疑惧怕。 就连三处巅峰战场都因雷神执法者这一击而暂时停手。 群岛外的海域,完颜臻儿和晨韬遥望那距离过远成了小不点的雷神执法者,球体虽小,但刚才爆发出的能量却不小。 晨悦彤则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休息,平稳着呼吸,以一人之力拦下两尊王殿,她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伤口。 被黑暗笼罩的岛上,望着雷神执法者的泫鹭羙吷气息冷了几分。 以辰双腿大开地坐在地上,头发蓬乱,衣服被沾满泥土,浑身脏乱。 距离雷神执法者最近的一处巅峰战场在雷神山脉中,距离为雷神执法者提供能量的银色光柱不远,只不过此时的本全然没有破坏的可能。 只是看了一眼雷神执法者,莫凯泽就又将精力集中在了本的身上,不给他丝毫机会,但那眼底却有着不小的惊讶,显然对奥古斯丁家族的底蕴之雄厚大为吃惊。 要说惊讶,没有谁比此刻的亚当更为惊讶,他一脸惊疑不定地抬头望着高空的雷神执法者,眼中的惊讶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居然这么厉害”。 发出一击的雷神执法者再度变回了淡粉色,凹痕也是失去了光亮,不过那球体底部却始终连接着自大地喷射而出的银色光柱,保持着充能状态。 只待充能完毕,雷神执法者就会再次向敌人伸出狰狞的魔爪。 坐在石头上的方晓岚一双眸子带着审视的目光望正在充能的雷神执法者,轻声说:“只是审判级别嘛,比起裁决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没错,雷神执法者是有第二形态的,这对方晓岚来说已经是不算秘密的秘密,可即便是她,关于雷神执法者的第二形态也知之甚少。 裁决级别的雷神执法者,高度可以上升至三万米,攻击范围大抵能覆盖半个欧洲,这是方晓岚所知道的。 就知道的这部分而言,雷神执法者已然能对新秀俱乐部产生威胁,而能威胁到新秀俱乐部的东西,对国家…… 可以说,如果不是剑陵的存在,奥古斯丁家族几乎是不被允许存在的,纵使新秀俱乐部也会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方晓岚不清楚,裁决状态的雷神执法者威力固然强大,可那般高度下,地面的能量供应渠道已是无用,想要维持裁决形态,雷神执法者就必须从高空吸收雷电元素。 雷电之主坐镇或将小半雷池搬进雷神执法者内部,这就是雷神执法者目前为止所能施展第二形态的前提条件。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雷神执法者不具备自我吸收雷电元素补充能量的能力。 所以,不仅戈尔曼,就是方晓岚也想不到,当杰德斯意识到质门研发出能牵引雷电元素的产品后是多么兴奋。 说那看着不起眼的六棱柱对奥古斯丁家族有着天大的帮助也不为过,在杰德斯看来,用“雪中送炭”形容都为之过轻了。 轰! 雷神山脉一处忽然爆发出巨响,一个身影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刺耳的破空声中撞上一座小山,引起山体剧烈震动,大块的巨石从山上滚落而下,声势震人。 沐浴在电光中的人影从天而降,悬停于山体前,望着那被砸出来的凹坑。尘土渐歇,露出躺在坑中的狼狈青年。 “好久都没有这么狼狈了。”没有关心身上一道道被道剑划破的小口子,青年感叹地望着天空。 “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总该好好教育一下。”雷电闪烁在银色短发间,一身银色战铠披身的亚当声音冷淡。 “看来表哥是嫌我的礼物不够大啊,放心,这才到哪儿啊?”说着,本的注意力放到高空的雷神执法者上,“不错的发明,真是令我意外,才几十年,奥古斯丁就有了如此大的进步。可惜,依靠的还是雷池。” 说到最后的他低叹一声,不忘摇摇头。 看着自己这位表弟不关心伤势却反而摆出一副得道高僧有意点拨凡夫俗子的样子,亚当眉头紧皱了起来,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欧核之心’!把他拦在这里!”说话的工夫,他已经化为一道银光朝雷雾之森的方向冲了出去。 空中泛起青色涟漪,身披青色战铠的莫凯泽凭空显现,【道剑·尘冕】于背后紧贴,释放的光芒却在其上方汇聚成巨大的青光剑影。 被刺骨的剑气锁定,本浑然不在意,轻笑一声:“没用的,已经……晚了。” 本话音刚落,空灵脆亮的嗡鸣声就如潮汐覆盖过来,细听脆响之源犹自心底,这一刻天地间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一道银色光柱撕裂雷雾之森的浓厚白雾冲天而起,扶摇姿态,直上云霄,体型宽大,目不及顶,宛若擎天之柱,电光如龙在柱壁上攀爬潜游,那磅礴威势仿若要将天捅个窟窿,气流扫荡四方,白雾退散,尘龙滚滚。 亚当停了下来,立在空中神情凝重地望着擎天光柱,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整个雷神域乃至更远海域的雷电元素都在变得兴奋。 “雷池的能量锐减!高于正常二百五十一倍,不对,二百八十三倍,变成三百二十七倍了,它还在涨!”主工程师急促的声音传至一号控制总部,也传入了亚当耳中。 听着微米耳机中的焦急声音,亚当直接退出了这只有高层才能连接的公共无线电频道,局势已经很清楚了,自己那位表弟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雷池以及雷池中的“欧核之心”。 雷池能量的锐减以及这比孙猴子的金箍棒都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银色光柱毫无疑问都是乔奥尔羙吷弄出来的,费尽如此心思,所图所谋定然非小! 右手缓缓张开,【道剑·鸣启】脱离手掌,双凹槽剑尖指天,剑柄尾的银羽飘动,银光长剑上升至亚当头顶,银色剑息自抬起的手掌亮起,无形的波动以其为中心,瞬间覆盖雷神岛,再是群岛,最后扩散向远方。 波动所过之处,活跃的雷电元素犹如被洪水冲淹了林火,偃旗息鼓。 感受到空中抑制雷电元素的波动,洞悉亚当的想法,从半山腰的凹坑中走出来的本摇头嘲笑:“这里是地球,用剑陵的东西镇压这片天地的主宰,比我年少时都狂妄啊。” 果不其然,仅仅片刻,这种波动就荡然无存,如同蒸发了一般,而远处的亚当更是身体一颤,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朝地面栽了下去。 本面前的空中青光接连闪烁两下,莫凯泽消失又出现,从腋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亚当。 亚当面色发白,嘴角有着未干的血迹,气息虽然依旧强势,但却断断续续,难以连贯维持,【道剑·鸣启】在其身旁悬浮,似有哀鸣。 “‘欧核之心’乃天地之精华,身如天、行如地,我要用它将欧洲化为雷电领域,受临雷电之罚!”本声音高亢,眼神亮如火焰。 银光如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破缺的衣衫再度恢复了高贵的华丽之态,银色短辫于脑后晃动,电光充斥双眼,从眼角流露出雷之气息,此刻的本完全不复之前的狼狈,气势逼人。 “这片天地的雷电元素正以可怕的速度汇聚。”亚当轻轻推开莫凯泽的手,平复着剧烈起伏的气息,冷淡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紧盯亚当。 望了眼愈发阴暗的天空,交加的雷电有着明显的加剧趋势,莫凯泽向前虚迈了一步,注视着气势如虹的本,对身后的亚当说:“‘欧核之心’是关键,我来对付他,你去取东西。” “不要做无用功了,有天地核心的牵引,雷池会发挥它该有的作用。”本开口笑道,“雷池帮奥古斯丁家族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可以说雷池造就了奥古斯丁,难道奥古斯丁家族就没有想过雷池的来历吗?” 听了乔奥尔羙吷的话,刚要动身的亚当身形一顿,雷池的来历至今家族都没有搞清楚,只知道是得天地造化而生的灵物。 不过也只是微微一停顿,他就化为一道电光,在炸响的雷鸣声中冲向了雷雾之森。 “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试一下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无能为力的滋味,总要尝过了才觉得苦。”本没有丝毫阻拦亚当的意思,反而抬头注视着莫凯泽,“雷池的秘密只能告诉你了,帮我转告给表哥,让他想一下到底算不算我乔奥尔羙吷的后人,还有这个……该灭绝的家族。” 说到后面,他遥望向黑烟与火光交杂的雷裔居。 感受到一股暴躁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莫凯泽一言不发,积蓄气势,随时准备向这看似轻松实则警惕心极高的家伙暴起发难。 “那是什么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八九万年前吧,也可能更久,那个文明时代的人科技不比你们,但却掌握了与元素沟通的能力。想想,地球是一个多元素世界,元素种类多达上千种,比剑陵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正因为元素种类繁多,导致元素驳杂沉积,想要与元素建立联系比剑陵难了千万倍不止。那个时代的人居然能与元素沟通,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本的目光有些发散,显然是在回忆。 莫凯泽在听,但更多的精力却是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机会,就算是能重创对方也好。 如果让本知道自己面前这人倾听也不忘记找机会弄死自己,大致也就没讲下去的兴致了。 “那一任的雷电之主是个女孩子,年龄比你还要小几岁,但凌厉的心却不输你,知晓拦不住我,果决选择了两败俱伤。说起来她吃亏了,我替她不值。”摇了摇头,本意识到跑题说,“好在我先一步知道了她的打算,在她动手前就找了个钟灵之地放干自己一身血并将之封印。可惜,当时我恢复的力量并不多,挑选的宿主身体也存在缺陷,经过提炼的一身血不堪大用,封印至今,才有了如今这可堪入目的规模。也是以它的一部分力量为引,我才能如此快速恢复力量,功劳还是不小的。” 莫凯泽内心一震,奥古斯丁家族发展至今的依仗居然是雷电王殿当年的一身血,如果不是乔奥尔羙吷说,他就算穷其一生也想不到。 荒诞、离奇,仔细想想却也是最能解释得通得答案,毕竟那一池浩瀚纯净雷液就算是拥有完美雷电之体的亚当也弄不出来。 停顿了半秒,本似低叹:“其实前两次逃出来我就打算把雷池用了,尤其是上次,我都对奥古斯丁家族下手了,好在没有成功。说起来还要谢谢奥古斯丁家族,如果不是他们拦着,我那时候就把雷池用了。用了雷池再见到神物,我非得懊悔死不可。” 神物?正打算动手的莫凯泽目光一凝,心思敏锐的他只是稍稍一想就抓住了要点,四十年前不该有的谈判,不平等却让王殿甘愿接受的暗涌公约,其中因由极大可能与乔奥尔羙吷口中的神物有关。 就在莫凯泽要张口企图套话的时候,本忽然咧开嘴,笑容更浓:“你的正主来了。” 不等对方说完,莫凯泽就有所感地抬头,一个霓裳倩影在朦胧青光中缓慢落下。 “雷电的主场,你这位风之主还是静观为好。”人未至,完颜臻儿那清凉如幽泉的嗓音率先传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共振雷劫(一) 宛若擎天神柱的银色光柱直冲云霄,电光如龙环绕,雷鸣震彻寰宇,毁灭气息和浩瀚威势弥漫,整个空间都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雷神岛正上方的高空已经凝聚了一朵清晰入目的银云,叠叠的云朵中有一道道雷电逐渐成型,那毁灭气息正随着雷电的凝实而愈发强烈,压抑得岛上的人喘不过气来,更有甚至已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银色光柱如倒挂的瀑布,雷液成河,迎天而上,为那朵威势已成的浩大云朵持续注入能量。 光柱前企图插手的亚当被一股浩渺力量在空中扫退数十米,力量不强,没有对他造成伤势,稳住身形,再来到光柱前。 这次他没有再急于动手,而是一番细细探索感知,不多时,他视线下移,直接落到被光柱荡开白雾的雷雾之森中。 视线尽头,赫然是“欧核之心”。 此时此刻,“欧核之心”正散发着远比以往强盛百倍的白雾,白雾下方,规模堪比碧落瑶池的雷池中雷液争先恐后环绕上升,形成银色漩涡攀升至二三十米的高空爆发出耀眼白光,冲向天空。 无尽的银光喷薄,最终汇聚成了气势磅礴的银色光柱,也诞生了恐怖至极的银云,不过亚当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雷池,也不是“欧核之心”,而是乔奥尔羙吷。 细微探查下亚当眉头紧皱,却没有再动手,“欧核之心”牵引雷液入空,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拥有完美的雷电之体,更有【道剑·鸣启】在手,那股浩渺的力量虽强,但以他雷电之主的实力,强硬破开轻而易举,可一旦破坏,雷电元素紊乱,雷池必然爆炸,到时候不要说雷神岛,就是整个雷神群岛都将被夷为平地。 有了天地核心的挚肘,这原本能轻松解决的问题忽然成了致命的难题,让亚当一时间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亚当回头,只见一块十数米高的巨石砸来。身后就是银色光柱,不能躲闪的他只能硬挡。 手掌旋转亮银色剑把,尖翘的剑格摆动,在掌心飞速旋转的【道剑·鸣启】化为银色光轮被亚当硬推出去。 电光从碰撞的石面处如蛛网向四周飞射,一声沉闷的响动自巨石内部传出,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石应声破裂,碎石飞溅四方。 宛如具备了灵性,雷电如群蛇从蛇穴中窜出,找上纷飞向银色光柱的碎石,击成飘荡的石屑。 咚咚!咚咚!咚咚…… 奇特的震动音犹如天籁自亚当脑海中凭空响起,旋律起伏一致,但很快声音就变得忽高忽低,可起伏间的变化却如水到渠成,自然流畅。 在那妙不可言的震动音下,亚当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与起伏的旋律一同跃动,心脏的跳动快了近十倍,胸口隐隐作痛,皮肤也有撕裂感传来,银色战铠内的小臂皮肤已经开始不正常的皲裂。 情绪的变化令亚当鼻息渐促,共振之力,并且是已经强大到能影响他这位雷电之主身体的共振之力! 他冷哼一声,银色短发由软变硬,剑柄尾部轻盈柔顺的银色羽毛有流转电光出现,剑脊上一直安稳不动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道剑·鸣启】释放的银光在这一刻悄然变为了雪银色。 【奥义·振穹】! 体内的异常震动瞬间平息,并且举手间亚当就将四周细微却诡异的波动压制住,战铠上繁奥的银色纹路也变成了雪银色。 “真不愧是我的表哥。”本的身影凭空显现,一把银色光剑于脚下,淡笑审视亚当,眼中满意之色不加掩饰,“完美的雷电之体,你伯祖父当初都没能凝聚出来。” “你的话太多了。”雪银色光芒自掌心凝实,亚当冲出,将共振之力凝为的光球一掌朝本拍去。 这还不算完,更多的雪银色光芒从【道剑·鸣启】四射而出,一瞬间,整个雷神岛的磁场就被亚当所掌控。 金属,大量的金属,不规则的金属,一块块或大或小的金属升入空中,小的只有巴掌大,是铁片、铁块等废弃金属,大的足有近半栋楼那般,而且不止一块,都是雷裔居被敌人摧毁的建筑残片。 共振之力下这些大小不一的金属朝着雷雾之森飘来,并以亚当为中心方圆几里内旋转起来,形成一场规模宏大的金属风暴。 抬头遥望雷雾之森上方的金属风暴,淡定自若的方晓岚脸色变了变,在大战刚爆发时她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妙之感,可一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直到她看到这场风暴,或者说是见识到了共振之力。 “不要——”方晓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亚当与本交手之处荡开,须臾间就出了雷雾之森,覆盖雷神岛,扩散向大大小小的岛屿。 凡是被波动扫过的地方,电子仪器尽皆故障,无线电通讯全面瘫痪,与殿卫搏杀的机器人宛若被施了定身咒,液晶拼接屏黑屏…… 一号控制总部、二号控制总部、雷监司、超闪部、战略研究部、电力控制部……奥古斯丁家族大大小小部门顷刻间失去联系和作用。 “仪器失灵,电子脉冲!”眉宇间挤着忧虑的方晓岚反应迅速仰头望向高空的雷神执法者,为其提供能量的细长光柱消失了,球体由血红恢复为淡粉,凹痕的光芒也快速暗淡下来。 雷神执法者的防御体系绝对算得上顶尖和全面,一般的电子脉冲根本无效,可如果是共振之力——可以说共振之力是一切电子仪器的天敌,而这对离不开科技的人类社会绝对是最致命的毒药。 “麻烦大了。”方晓岚说。 雷电王殿打得好主意,以共振之力对付亚当,逼亚当也使用共振之力,两股共振之力碰撞,形成电子脉冲比单方面掌控磁场所制造的脉冲至少大上数倍。 从不朽军团倾向奥古斯丁和新秀的优势被乔奥尔羙吷这一手给彻底扳了回来,战争的天平再度倒向他们。 如果不是杰德斯这位族长亲自坐镇,一号控制总部已经乱做一团。 杰德斯内心焦急,可再着急也无用,电子脉冲下电子仪器全部失灵,即便翻箱倒柜找出堪比古董的电话线也是白费,架不起有线通讯网络。共振之力造成的脉冲,电话线中的电信号也休想置身事外。 就在杰德斯打算下令用原始方法与各部门建立联系时,韦尔斯忽然惊喜交加地大喊:“族长,脉冲消失了!” “磁场恢复正常!”工作人员也高兴地喊。 “立即抢修所有仪器,把故障全部解决!先恢复通讯,通讯一恢复立马联系雷神殿,雷神执法者必须重启!”杰德斯语速飞快地下令。 雷雾之森上空,立于空中的亚当身形晃动,摇摇欲坠,左手按在右胸上,那里胸铠碎裂,一把光剑破开战铠刺入亚当右胸,鲜红浸染了衣衫。胸铠上鲜血如珠滑落,不沾染丝毫,反倒是按在胸前的左手被血染红。 “得不偿失啊表哥。”本隔空笑望着亚当。 亚当沉默不语,为了夺回磁场的掌控权,他硬生生受了对方蓄力一剑,元素之铠被破开,光剑刺入的伤口大概有五公分深,算不上重伤却也在轻伤之上。 “表弟还没那么小气,一点小小的掌控起让给表哥又何妨?反正我已经对那个大家伙动了手脚,它一时半会儿也只能起个飞行器的作用了。”本笑容玩味地朝高空的雷神执法者看了一眼。 刚刚掌控磁场时他就对那个滚圆的大家伙动手了,将脉冲的大部分能量都用在了它身上,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但效果却非常不错。 立竿见影,现如今磁场恢复正常,雷神执法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可以,乔奥尔羙吷是恨不得亲子把雷神执法者毁了的,毁得连渣都不剩,但他也清楚自己这位好表哥不会坐视不管。 “混蛋。”亚当被气得低骂了一声。 气息涌动,胸前的光剑砰然碎裂,剑息暂时止住伤口如注的血,雪银色纹路流转,碎裂的胸铠恢复如初,气势攀升,他目光锁定了本。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止住了即将动手的亚当,抬头望天,遮蔽群岛的银云中雷电密集如林,一声声炸裂天空的巨响紧接着传来,那般声势撼动寰宇。 雷劫,宛若即将临世的雷劫! 一个光影突然出现在注意力分散的亚当面前,仓促间亚当左手握剑抬起,右手化掌拍在剑脊上,以【道剑·鸣启】抵挡。 刺眼银光下的雷电之掌拍在了剑脊的另一面,蓄力再加偷袭,本一掌就将受了轻伤的亚当拍飞出数十米。 等亚当稳住身形,本已经化为一道银光直冲银云:“表哥,该我表演了,先走一步!” 亚当脸色阴沉,眼底银光迸射,一声炸响,人就冲了出去,高度飞增,直追乔奥尔羙吷。 于银云下方,本挺拔而立,左手背向身后,右手抬起,平行在了胸前,他缓慢躬身行礼,雄浑有力的威严之声响起:“以雷电之名,掌天地之力!” 天地共鸣,元素涟漪! 亚当停下了,他惊骇地望着银云,在他的感知中,云朵中有了共振之力,并且那股共振之力正以恐怖的速度增强。 “还不够,天地核心的牵引之力也还……差了点啊。”话落,一声如萌芽破土的轻微响动,本缓慢抬起的双手,掌心各裂开一道三公分伤口,一滴滴散发着强横能量波动的银色液体。 精纯的血液一滴跟一滴,朝着已经向雪银色变化的银云飞去。 嗡! 天地间一声清脆剑鸣,【道剑·鸣启】震动,亚当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本的面前,眼疾手快的他没有选择攻击本,而是一剑刺向了那十余滴经过反复提炼的精纯血液。 哧的一声,双凹槽剑尖从右手掌心的三公分掌心而过,刺破手掌从手背穿出,布满细密齿痕的剑刃自两侧撕裂血肉扩大伤口。 剧烈的疼痛令神经麻痹,只感觉右手冰凉的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不过那满头的大汗却表明身体产生了不小的负荷。 横身挡在亚当面前,以手掌被【道剑·鸣启】刺穿为代价,本终于给血液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十余滴银色最终在亚当不甘的注视下飞入银云,与其融为一体。 力量帮助身体恢复,最先恢复过来的就是麻痹的神经,神经一恢复,剧痛就从掌心传遍整个身体,令本身体一颤。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局,怎么能让表哥随随便便就破坏了呢?”纵使剧痛袭身,纵使冷汗淋漓,本依旧一副笑脸。 右手不快不慢地抽回,一个个齿痕反向划动血肉,这种缓慢的动作无疑最为令疼痛加剧,可本却不为所动,依旧笑容不减地与亚当对视。 王殿与宿主灵魂共存,对方的行为大部分是乔奥尔羙吷决定的,可也有一部分是本·霍华德本人的选择。 眼前的本让亚当感到陌生,这一刻,他仿佛第一次认清自己这位表弟,那个以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表弟。 “表哥,共振雷劫马上就要形成了,奥古斯丁的偌大家业将在今天灰飞烟灭、化为乌有!雷神群岛会是生灵涂炭的开始,雷劫所到之处,人类陷入水深火热的苦难!”说话间,本狞笑起来,“共振雷劫下,科技文明将不复存在!欧洲的人类社会只有枯萎一个结果!一个!” “疯子!”亚当咬牙,眼神冷冽,握着亮银色剑把的手愈发用力。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共振雷劫(二) 雷鸣不断的高空,又有了轰鸣的破空声加入,七架速度达到三马赫的战机楔队飞行,有“空战之师”美誉的英诺战机编队达到这片海域。 “英诺飞行作战编队五支队呼叫奥古斯丁,我是约瑟夫中校,三分钟后可进行覆盖攻击,五分钟后可进行定点攻击!是否需要火力支援!”头机中的中年军人通过无线电联系奥古斯丁。 重新恢复通讯的奥古斯丁家族很快就给了回复,无线电从雷神岛一号控制总部发出:“我是杰德斯,约瑟夫中校,五分钟后请对群岛的岛间海域进行火力覆盖。” “奥古斯丁族长,作战指令确认,是否还需其他火力支援。”约瑟夫中校询问。 “谢谢,不用了,定点火力只会成为殿卫的养料。”杰德斯半解释半提醒地婉拒。 “明白,作战指令下达,五支队四分钟后.进行岛间火力覆盖。”约瑟夫开始往上拨一个个按钮,仪表台亮起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灯。 其他六架战机上,飞行员进行同样的操作,分毫不差。 旋翼和发动机的短促声音出现在了大海涌动翻滚的澎湃之音中,密集又杂乱,近千架武装直升机低空掠过昏暗光线下的蓝黑海面,直升机驾驶员尽头已有灯光与火光交杂的亮光出现,机舱内是全副武装、不苟言笑的令行部成员。 清一色青蓝色作战服,印有半透明星辰图案,珠星武装! “呼叫布朗主管,呼叫布朗主管,这里是令行部欧洲分部珠星武装第一、第三支援编队。”一架直升机的副驾驶员开始联系安德烈。 少时,安德烈的声音传来:“我是……安德烈。” “布朗主管,我是欧洲分部副部长查米德,雷神域外安布治岛发现生灵虫洞,第二支援编队正配合质门的人展开对安布治岛的封锁。”查米德汇报情况。 “第一支援编队……支援雷神岛,第三支援编队……支援其他岛屿,不放过……一个敌人!”安德烈下令断断续续,似乎在做着什么费力的事。 “是!主管,安布治岛……的生灵虫洞——” “有什么事……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老子现在……在搏命呢。”安德烈气道。 “是!检测到安布治岛的生灵虫洞规模为中型,并且虫洞正在缩小,我想问还需要舰队的支援和封锁吗?”查米德赶紧询问。 先不说有没有封锁的必要,舰艇远航太过缓慢,说不定等舰队到了虫洞已经消失了,不过缩小的虫洞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若不是再三确认他也不敢跟主管汇报。 “不可能是中型!怎么可能是中型?这里的殿卫少说也有三万!绝对是大型无疑!慢着,你说什么?缩小的虫洞?那是什么东西?”大概是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安德烈声音一下子顺畅了。 要不是在日本见过扩大的生灵虫洞,这时听到虫洞缩小,他说什么也是不会信的。关闭生灵虫洞是质门至今没有攻克的难题,研究数十年仍没有一点头绪。 “质门的人不是在那安什么治岛吗?让他们抓紧研究。”戈尔曼的声音,听得出来他也是气喘吁吁。 “应该是王殿动的手脚,方主管——”迈克尔话说到一半就不见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方……主管,麻烦你……去看看。” “对,方……主管,你在……听吗?”安德烈的声音也再度变得断断续续。 “王八很好解决吗?”淡淡地说了一句,方晓岚挂断通讯,她已经在出发前往安布治岛的路上。 冲天的火光和震耳的爆炸在群岛之间的海域连绵起来,英诺飞行作战编队对大海中的照肆棱鲨展开了攻击。 战机编队占尽地利,大海中的照肆棱鲨完全威胁不到他们。面对天空的敌人,照肆棱鲨除了潜入深海, 只有被尽数屠杀这一个结果。 . . . 砰的一声,高空中本被亚当一脚踹飞出去。 这还没有完,踹退本,亚当反手就是一剑,嗡的一声,一道银色剑光劈飞出去,直指本,同时锋锐剑气充斥虚空,朝本绞杀。 匆忙稳住身形,右手垂在身侧,左手却化为雷电之手探出,以蛮横的姿态将剑光硬生生抓爆,可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气却冲击到身上,令他晃动了一下,嘴角干了的血迹又被染上新血。 右手向后轻微一摇,【道剑·鸣启】脱离手掌,萦绕周身飞舞,亚当面无表情地看了本一眼,随后抬头望着大部分变为雪银色的云朵,目光停在了那依旧呈银色没有发生变化的极小一部分上:“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这笼罩雷神群岛的云朵却是一个整体,哪怕有一丁点儿未被共振之力影响,雷劫就永远不是真正的共振雷劫。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这般,共振雷劫并没有形成,仍然是个半成品,而半成品的共振雷劫,威力必定大打折扣,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完全拦得下。 听了亚当的话,本也抬头,望了眼那半成品的雪银色云朵,他情绪低落下来,不是为共振雷劫,而是为亚当,为奥古斯丁。 只听他微弱地哀叹:“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表哥,你可知道,我是不想那么做的啊,可——表哥,希望你理解我,我也是被逼的。” 说到最后,本看着亚当的眼神已经满是怜悯。 当本眼中流露出怜悯之光时,亚当就感到了莫名的烦躁和不安,一颗心沉入谷底。 嗡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重新握住【道剑·鸣启】的亚当一连斩出三道剑光,并且音爆声响起,亚当本人化为一道流光冲出,锋利的双凹槽剑尖直刺本。 不管如何,只要能解决自己这位表弟,任何阴谋诡计都不攻自破,这就是亚当最简单明了又真实有效的想法。 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无名指和尾指弯曲,其余三指张开,此时的本仿若一尊大佛,对着施主身份的亚当缓缓鞠躬:“雷电之源,吾化度神。” 【道剑·鸣启】忽然不受控制地晃动,清脆的剑鸣嘹亮得有些刺耳,在亚当的感知中,除了云朵中那庞大的雷电之力,整个天地间的雷电元素都好似汇聚在了本的体表,犹如一件散发神秘气息的银色法衣罩身,给他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天地或者说元素法则对乔奥尔羙吷的一种加持。 三道威力不小的剑光在距离本只有十米的地方凭空消失,而【道剑·鸣启】的一时不受控制也令亚当气势一滞,攻伐之举不得不中断。 言出法随,自成天地?这种荒谬的想法只是一出现在脑袋里,就被亚当当作垃圾毫不客气地丢了出去。 本躬着的身子在这时直了起来,一双缓慢抬起的眼睛淡漠地迎上亚当,平淡却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扩散开来:“千手……迎劫!” 亚当环顾四周,戒备着,同时也细细感受着四周的变化,只要有波动出现,就会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定攻击。 只是,几秒钟过去了,天地间依旧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出现。 不过下一刻,亚当那张英隽的脸就彻底变了,他望向雷裔居的方向,神情骇然。 雷裔居上方的偌大平台,异变突起,与敌人拼杀的电银之手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成片地倒地,那一双双呈银色的手剧烈颤抖,手腕处有清晰的裂痕出现,弯弯曲曲环绕一圈,完美连接成圆。 受了不少伤的手领奥恩巴卜和磁闪等三位一级电银,还有已经成为尸体的银闪申世也不例外,雷裔居下方与池惑并头鳄缠斗的电银之手和雷神山脉上与殿卫搏杀的奥古斯丁族人同样没能逃过,无不痛苦地倒在地上左右翻滚,忍受不住的甚至昏死了过去。 咔嚓一声脆响,然后便又是一声,很快,脆响接二连三响起,密密麻麻,不绝于耳。 平台上,战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停止,班世也同样暂停了与殿司的交手,他愣愣地望着满地疼痛难忍的电银之手和奥古斯丁族人,最终循着第一声脆响的声音来源望向与赫迩蠓交手的奥恩巴卜。 此刻的奥恩巴卜,那一双银色的手直接从手腕处断裂,从胳膊上掉了下来,如刀削的截面鲜血喷涌,蠕动的血肉和森白的骨头清晰可见。 果杰、裘、胨……一声声脆响,银色双手一双又一双掉落在地上,毛骨悚然的一幕在平台上演,让新秀成员和警卫队成员不寒而栗。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雷裔居下方和远处的雷神山脉,手腕断裂,双手落地,即便是见惯了血流成河的生性残忍之人也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山腰、高地、丛林、河畔……随处可见倒地的奥古斯丁族人,用雄鹰的视力在天空随便一扫就能看见数十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看似呆笨实则阴险的池惑并头鳄,只见一只并头鳄在经过短暂错愕后立马扭动身子,其中一个脑袋张开血盆大口,蓝红色鼻息喷出时,密而锋的牙齿已经咬住一位二级电银,巨大的咬合力下那位二级电银直接被咬成了两段。 一位兄弟兼战友的同伴死亡顿时令其他电银之手有了些许冷静,忍受着痛苦,强行躲避已经再次发起攻击的并头鳄群。 失去了双手,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杀伤武器,受伤严重的同时又使得身体灵活性大减,电银之手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匆忙躲避并头鳄。 好在之前已经解决了部分并头鳄,再加上对地形的熟悉,只是撤退的电银之手最后终于摆脱了并头鳄,可纵使如此,也付出了几条人命。 逃脱的与前后死亡的,相差无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共振雷劫(三) 偌大平台上,不知道为何会出此异变的班世很快意识到了不妙,原本的局势就不乐观,如今电银之手和其他奥古斯丁族人又都双手尽断,单凭他们新秀这几个人和警卫队,以及那难堪大用的机器人,想要抵挡住敌人,无疑痴人说梦。 班世刚一想到这儿,雷裔居下方就传来巨大声响,池惑并头鳄的再度攻击瞬间令平台上的敌我双方幡然醒悟,青铜长剑和暗红镰刀带起残影攻击,包括电银之手在内的奥古斯丁族人狼狈躲避,班世等人和警卫队拼命救援。 场面呈现一边倒,一条条生命被终结,有双手尽断身受重伤的奥古斯丁族人,也有为了保护奥古斯丁族人的警卫。 仿佛有神秘的力量牵引,一双银色的手在混乱的平台上离地飘起,缓缓上升,随后便是第二双、第三双…… 纵然百手升空场面震撼骇人,但对于已经混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来说,都没有精力去理会,更没有时间去赞叹或愤慨。 嗡!嗡!嗡…… 大风忽起,吹在平台上,强劲的风力令人站立不稳,一架架直升机飞来,悬停在平台上方,密集的枪声响起,一颗颗有着淡青色螺旋花纹的子弹自高空而下,枪林弹雨。 在殿司和殿卫齐齐防守的时候,一根根黑色绳索从直升机上甩下,一个个青蓝色身影从机舱跃出索降,单手抓着绳索,下降的工夫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青色光剑。 珠星武装,索降支援,在这关键时刻,新秀俱乐部的支援终于赶到了。 “可算来了。”望了眼索降的珠星队员,欧阳琪弯起手臂,手肘内侧夹住三叉刺用衣服擦试了一下。 虽然殿卫这些东西死后会变为黑雾,没有血,但杀得多了却也令武器暗淡无光,甚至锋利程度都有所减弱。 “来十个人把这两个烦人的家伙缠住。”与欧阳琪对视一眼,班世看向与他们交手的两个殿司,直接命令手下。 顿时,十名珠星队员从天而降,将两个殿司团团围住,而抽出身来的班世和欧阳琪则手持武器朝着身披紫红衣袍的赫迩蠓走去。 “就让我们两个来会一会你这位不朽军团的三殿司!”欧阳琪灵活转动起两把三叉刺。 “赫迩蠓,这名字不好,我费尽脑细胞帮你想了一个。”班世咧嘴,“荷尔蒙,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在汉语里只有一个谐音的差别。” “你们找死!”对于敌人的嘲笑,紫红衣袍中黑黄色眼镜怒火升腾,赫迩蠓火冒三丈。 “唱这种大戏怎么能忘了我们?”一个甜美好听的声音从赫迩蠓身后不远处的平台边缘传过来,粉色长发束在后背的绮娜从下方跳了上来。 倒是凡妮莎“朴素”了点,从楼梯口走了出来,高挑的身材被紧身作战服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在凡妮莎旁边,是一头白金色长发的乌克兰女子,贝颖·乔沃维奇,深色合体作战服下的身材同样苗条。 “五打一,不过分吧。”凡妮莎说。 看着将自己围在中间的四女一男,赫迩蠓笑声森冷:“不过分,就是再加上几个……也不过分!” 话落,一片紫红残影拉开,赫迩蠓冲向了那个有着一张令他讨厌的嘴巴的男子,紫红镰刀挥起。 而赫迩蠓出手的瞬间,贝颖等五人也动了,班世后退,争取缓冲时间,其他四女一同跃起,从两侧和后方围攻赫迩蠓。 . . . 雷神岛上空,几乎完全变为雪银色的云朵内强横的波动如浪涛翻滚,尽管还没有任何能量宣泄出来,但那散发出来的威势却已经足够让魑魅魍魉魂飞魄散。 寒风凛冽的高空,亚当震撼当场,放眼望去,一团团银光从雷神岛各处升起,视线穿透光芒落入其中,赫然是一只只银色的手。 千手升空,宏大的场面几乎令所有投来的目光短瞬呆滞。 震撼之后是无尽的愤怒,亚当只感觉熊熊烈火充斥拥挤在胸腔,那种异常压抑的状态一旦爆发出来将会是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不用细数就能断定光团的数量超过了两千,两千多只手,意味着有至少一千名族人失去了双手,这如何能让身为少族长的亚当不愤怒? “表哥,我说了,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被逼的。”感受到亚当投来的目光,本无奈地叹息,那般真诚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在说假话。 “你得死。”只是简单三个字,就表达出了亚当此时所有的感受。 “这就生气了?”本忽然一反常态,改变了那种虚伪的假善和处事不惊的淡笑,眼神深冷,脸色有着扭曲的疯狂,大声喊道,“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好的和最好的没有登场呢!到时候,表哥,我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你该关心的是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近乎歇斯底里的话语令亚当的心更加沉重,也更加重了他的杀心。 嗡! 亚当双手合十,【道剑·鸣启】飞来,悬于身前,他乍然张开双手,向两边分开,雷电之剑紧随而动,以一化十,随着其手掌动作向两侧环绕。 十把银色光剑绕身,雷电之力如龙如蛇摇摆,威势十足。 “剑之虚影。”本眼睛微眯,“表哥,你还真是令我不敢小看啊。” “去!”亚当虚空一点。 顿时,十把银色光剑井然有序飞射而出,剑气开路,雷电附着,杀机外露,锁定远处衣着华丽的乔奥尔羙吷。 银色法衣已经消失,本右手在身前绕转,一道雷电交杂的银色光轮产生,被他甩飞出去。 轰!轰!轰…… 一把把光剑与光轮相撞,电光雷鸣,每一把光剑与光轮碰撞都发生巨大爆炸,光轮快速暗淡,光剑也接连破碎,直到最后一把光剑与光轮撞击在一起,两者齐齐破碎为了银色光点,缓缓消散空中。 在甩出光轮的一刻,本就已经离开了原地,他如一道电光冲向了扭转身子俯冲的亚当,真正的雷电之剑在对方手里,而对方的目的毫无疑问是那升空的千手。 “怎么可以让你破坏了呢?”轻声说,他加快速度,追上了亚当。 就在与亚当的距离近到只有十余米时,本横空一步跨越这短小距离一手如鹰爪探出抓向亚当的右肩。也就在这个时候,亚当突然硬生生停住,并转过了身来。 “撼心式!”亚当身前的【道剑·鸣启】刺了出来。 不是直刺,双凹槽剑尖指的是空,但嘹亮的剑鸣声却响了起来,一点涟漪从剑尖滴落,雪银色光波一圈又一圈荡了出去,看似慢,可转瞬间就波及到了乔奥尔羙吷。 生命受到威胁,本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整只右臂化为了雪银色挡在身前,感觉不够,左臂也覆盖上共振之力,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本的反应不慢,这仓促架起的防御也不弱,只是相比亚当这位雷电之主的全力一击还是差了太多,再加上对方还有偷袭的成分。 所处空间没有任何巨大巨响,但本却仿佛听到了天地哀嚎,耳膜嗡嗡作响,几欲破裂,心脏跳动得近乎要冲破胸口,一身血液剧烈沸腾,灼热难耐,上到头骨下到脚骨,全身的骨骼都仿佛遭到了重器的捶打,离散架碎裂不远。 距离越近,光波的威力无疑越强,而手掌快要搭在亚当肩膀上的本可谓站在了光波最核心的位置,只是这一击,就令本受到了重创,那颗人类的心脏更是险些停止工作。 “好狠啊。”本对视着亚当。 回答他的是亚当一剑,不过本却率先行动,一脚踢在对方的胸铠上,借助反作用力和自身力量后退出了亚当的攻击范围。 亚当眼神森冷,神色却是从容冷静,他刚才的转身俯冲不过都是假象,自始至终目标都是乔奥尔羙吷。他清楚,有乔奥尔羙吷在,他很难阻止什么,想要破坏对方的阴谋,首先就要解决对方。 只有解决了乔奥尔羙吷,至少也要重创对方,他才能有机会。 现在,他做到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 本洞悉了亚当的想法,他右手按着胸口,佝偻身子,笑容狰狞却一脸得意:“表哥,谋划不错,可惜……晚了。” 顺着本的视线扭头朝身后望去,漫天银色双手已经上升到了他们所处的高度,并且每一只手都布满了蜘蛛网一般密集的裂纹。 心中似有咔嚓咔嚓的破碎声,银色双手齐齐碎裂,化为了最为纯净的银色光点,被共振之力释放的吸力尽数拉扯进了云层。 虽然没有一丝共振之力,可却是最精纯的雷电元素,一融入到云层中,那原本停歇了的共振之力竟又开始了增强。 “我说过,没有人能阻止我,表哥,你也不行。”本缓缓张开双手,似是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提前庆祝。 亚当没有再动手,只是目光冷漠地注视着自己这位表弟,注视着颜色又开始变化的云。 最终,那极小一部分银色消失了,整朵云都变为了雪银色,雷电交加中弥漫而出的毁灭气息更是令人骨寒毛竖。 仰望那朵笼罩雷神群岛的雪银色云,亚当打开了微米耳机,面无表情却声音凝重:“所有人……躲入地下,共振雷劫……要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银色末日(一) 海面撕裂出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汹涌的海水翻涌着灌进去,将这狰狞的伤口填平。 沟壑尽头,晨韬右手扶在完颜臻儿后腰上,帮其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力。 三米的修长身高,双眸竖瞳,尖细的耳朵,如玉的皮肤,晨韬和完颜臻儿的容貌已经俊美到超出性别的界限,男女通吃。 竖瞳中有如花的青色纹路缓慢旋转,衬托着那对淡青色瞳孔更显奇异,只是她嘴角有着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斑斑血迹。 仓促间硬接莫凯泽和晨悦彤合力一击,她现在并不好受,体内翻江倒海,一身气息波动不稳。 快要被填平的沟壑另一头,战铠披身的莫凯泽和晨悦彤立于海面之上,青色短发和蓝色长发所带起的光芒交相辉映。 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动作,【道剑·尘冕】和【道剑·沫霜】同时转动刺出。 “衍尘式!” “凝封式!” 暗青色的尘飘荡出去,弥漫而出的死亡气息震荡得下方叠叠浪涛都收敛了脾气;宝蓝色雾气紧随其后,凝气成冰,形成一条细长的冰道。 “以水之名,掌天地之力!” “以风之名,掌天地之力!” 晨韬盘膝落于海面,被宛若充满弹性的水床托着,古纹长袍无风自动,一面面水墙冲天而起,在永冻之力下化为宝蓝色;完颜臻儿单脚轻点晨韬左肩,颀长身影升空,大风裹挟着湮灭之力呼啸而起,层层暗青色风幕形成。 宝蓝色雾气追上了暗青色的尘,那点微弱的尘在这时变为了粉末,说不出颜色,更说不出感觉,只是在那几不可见的粉末下,宝蓝色水墙和暗青色风幕都显得不堪一击。 一面面水墙破碎,一层层风幕告破,晨韬和完颜臻儿的身体都微微颤动,脸色更是有了不正常的白色。 “该死。”晨韬咬牙说,如果不是本身状态不好,他也不会落得这般只能被动挨打的田地。 反倒完颜臻儿,如果不是承受了对方两人的合力一击,状态要比晨韬好上许多。 即使身处下风,完颜臻儿依旧不动声色,一对竖瞳淡漠得让人看不出想法,左手维持着力量输出,右手却抬在了身侧。 掌心有湮灭之力汇聚,暗青色旋转凝合,一把只有寸许的暗青色小光剑成型,光剑滴溜溜旋转,剑身扩大,转眼间就变成了拳头大小,而剑柄如盛开的花朵向前环绕,形成光滑的平面。 一个飞快旋转的暗青色螺旋钻头出现在完颜臻儿手中,而完颜臻儿本人,竖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最后一层风幕。 啪! 当最后一层风幕破碎,粉末的力量也最终消耗殆尽,而粉末之后,却是一个被蓝光包裹的倩影,还有一把势如破竹的蓝光长剑。 早就预料到的完颜臻儿一掌将螺旋钻头拍了出去,下方也同时有一宝蓝色冰拳轰击而上,直指晨悦彤。 冰拳在与晨悦彤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爆裂开来,【道剑·沫霜】劈出的宝蓝色剑光阻拦了晨韬的攻击,可两股永冻之力的纠缠终还是令其受到了影响,动作慢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暗青色钻头到了,湮灭之力螺旋转动,直击晨悦彤面门。 铛! 一声嘹亮的撞击音,四面剑尖与钻头略显粗糙的头部相碰,晨悦彤应声倒退,【道剑·沫霜】的前半剑身更是被湮灭之力染成了暗青色。 晨悦彤没有再急着动手,攻击被拦,气势被阻,想要再保持势如破竹的攻伐优势已然不可能了,况且她动手的目的并非于此…… 只见晨悦彤缓缓扭头看向身后,淡声问道:“好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莫凯泽声音不高却很是清楚的三个字:“归寂式!” 身穿青色战铠的莫凯泽反手背剑于身后,身影逐渐升高,【道剑·尘冕】紧贴后背,青光如蓬勃的朝阳一般在身后环绕升腾,幻化成一尊大佛虚影。 呈暗青色的大佛本就虚幻,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模糊不清,可纵使如此,当这尊大佛出现时,晨韬和完颜臻儿都心中一紧,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所带来的危机感。 大佛于空,没有怒目,也没有掌法,只是双手合十盘坐虚空,虽是盘坐,身高却仍达到了百米,不动如山。 莫凯泽动了,背剑在后,面朝晨韬徐徐弯下了腰。 身后,盘坐的百米大佛也动了,身体前躬,对着晨韬一礼。 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此刻的晨韬只感觉全身汗毛倒竖,一种许久不曾闻到的死亡气息萦绕周身,他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一个不好就可能一命归西。 当然,他所指的死亡,是宿主。 王殿的灵魂体,可不是那么轻易灭绝的。 可即使是宿主死亡,也非尤图嘉羙吷所想看到的,他已经与宿主的灵魂体融为一体,从某种情况而言,宿主死亡,他就要体验一次死亡。 死亡的滋味,没有人愿意平白尝受,何况还有重要的谋划等着他去完成。 一咬牙,雄浑的力量就要从晨韬体内爆发出来,施展如此一击,莫凯泽也算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能硬扛下这一击,他就赢了一半。 可还没等晨韬动手,一只纤细玉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毫无防备的他被对方稍稍一用力就甩向了后方,而同时,一个霓裳倩影也越过他,一步跨了出去。 遥望天空,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赤足女子一步登天,青色光点洒落下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在其正前方,铠甲在身睥睨天下的将军与其身后一尊高大无边的暗青大佛缓缓朝拜。 震撼的一幕冲击着无数将视线投射而来的眼球,抨击着每一个人自以为强大实则弱小的心灵。 碰撞在悄无声息间发生,没有任何的火花,一股肉眼可见的暗青色涟漪随着怒号的狂风荡开,让人倾慕着迷的倩影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向大海。 “老七!”一声带着急切关怀的大喊,万千海水随着晨韬涌上天。 最终,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完颜臻儿,晨韬低头望着女孩毫无血色的精美脸颊,目光移到那有血流出的尖细耳朵,还有紧闭竖瞳眼角处皮肤的裂纹,更是心如刀割。 莫凯泽一言不发,眼神复杂地望着缓缓落回海面的晨韬,应该说是晨韬双手托着的女孩。 晨悦彤来到莫凯泽身边,也望着那处海面,声音听不出喜悲:“她是在提醒你,你的目标应该放在正确的人身上。” 扭头看了晨悦彤一眼,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针对谁,也没有对谁留情的打算。”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明知道伤害一个人自己会心痛还坚持选择伤害,这种玩笑不只发生在你身上。”说着,晨悦彤看向他,“但我还是想说,尤图嘉羙吷交给我对付比较好,从身份上讲,我比你更合适,无论于公于私。” 晨韬低着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从额前的几缕蓝色短发间透射出冰冷入骨的目光落在莫凯泽身上,声音低冷得更是让人如坠冰窟:“你是……真想死啊。” 力量暂时消耗一空的莫凯泽隔着不近的距离与晨韬对视,即使被对方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盯着,被危险的气机锁定,脸色依然毫无波动。 镇定,却也清楚,对方怒了。 轰隆隆! 轰鸣的雷声突然在每个人耳边炸响,即便是如莫凯泽和晨悦彤这般人物都不由地身体一颤,雷声没有针对任何人,或者说针对了所有人,晨韬同样被吓了一跳,完颜臻儿的情况就更说不上好了。 几乎同时间,四人将视线投向了雷神群岛的方向,只见群岛上空雪银色的云朵中雷电滚滚,如长河不息。 “共振雷劫,四哥成功了。”完颜臻儿声音孱微,虽闭着眼睛,却不比任何人的感知差,尤其是在这大风不止不休的环境下。 “为时过早,现在只是成功了一半。”晨韬冷静地说。 不知道是赞同还是无力反驳,完颜臻儿没有说话,从开始四哥就把打算告诉了他们,对四哥的决定,他们感到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得不说,四哥的魄力确实非常人可比,换成他们,大概舍不得。 而这一切,失败或者舍弃,都归根于途,途的选择迫使他们改动了计划,也正是因为途,他们才接二连三失手。 “我们这边要尽快收尾了。”莫凯泽重新盯上晨韬。 “起码也要抓住一个。”晨悦彤的目光也离开雷劫,落到完颜臻儿身上。 . . . 杰图里里岛。 厚实的大地消融了大半,似乎被什么庞然大物咬了几口,部分低的地势已经不足以无视大海的威胁,海水叫嚣着涌上岸,企图灌入岛内将其淹没。 只是海水还没有登上岛屿嚣张丝毫,就被黑暗中的幽冥之力吞噬同化,成为了岛上两人的养料。 “我挺喜欢你的。”高挑的泫鹭羙吷注视着以辰,忽然说了句莫名的话。 “谢谢能被你喜欢,只是你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么让我相信你的话?女人是妖精,这句话不假,但漂亮的女人已经不只是妖精那么简单了。”以辰似是玩笑地比了一个吃人的动作,只可惜样子狼狈的他比起动作来更像是小丑。 “你这张嘴还是那么讨打。”泫鹭羙吷抓起了地上的紫黑光剑。 只是与地面接触了一会儿,紫黑光剑就将地面吞噬出了一个圆形凹坑。 谁成想一贯以嘴上功夫不服输的以辰却没有在言语纠缠下去的意思,望了眼天空已经成型的恐怖雷劫,洒脱一笑:“不打了,本上帝该去干正事了。” 说着,他挽了一个剑花,右手反手握住【道剑·夜束】于脖颈前划过,锋利一侧的剑刃直接割开了脖子。 看着突然刎颈自杀的以辰,素来心境无波的泫鹭羙吷怔住了。 没有淋漓的鲜血,【道剑·夜束】也尚未接触到地面的空中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以辰本人。 “真的……是你啊。”眼中倒映着缓缓消失的粉金色光芒,泫鹭羙吷似惊讶又似平静地说。 能无视黑暗的粉金色光芒,尚还存留的透露着初生的神秘气息,毫无疑问,途救了以辰,也毋庸置疑,途选择的人就是以辰! 光滑如玉的纤手轻轻抚摸上了心口,起伏令弧度凸显得更加诱人,带有庆幸和怨恨的复杂低音从拂面薄纱后传出:“白痛了一下。” 笼罩杰图里里岛的黑暗褪去了,露出了面目全非的狰狞大地。 泫鹭羙吷消失不见了,以辰被途选中,她说不出高兴还是愁苦,应该是都有的。 只给四弟留下一句话,她就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她留下的必要,而另一个地方,另一件东西,还等着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银色末日(二) 雷神群岛与雪银色云朵之间的空中多了一层清晰的银色光膜,雷电在光膜表面如液体流淌,毁灭的气息代表了死亡,却又隐隐透露着衰弱之象,甚是怪异。 共振雷劫降临了,一道道雪银色雷电从高空劈下,犹如天帝之罚,声势浩大。 可那层看似不堪一击的薄弱光膜却将共振之力形成的雷电尽数挡下了,每一道雷电落在光膜上都会产生巨大的涟漪,电弧更是弹跳而起,抽打虚空。 光膜下方,亚当艰难地维持着力量的输出,银色战铠布满了裂纹,雪银色纹路飞快流转,可即使如此,修复速度也赶不上龟裂。 银色短发有些乱,嘴唇发白,面色也非常难看,原本强盛的气息此刻更是虚浮不定,一边要持续输出力量,一边又要承受乔奥尔羙吷不留余力的攻击,亚当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岌岌可危。 “表哥够顽强的,就是不知道这一下你还吃不吃得消。”位于亚当正前方的本掌心已经多了一根银针。 银针深邃,呈暗沉的银色,如果不是距离够近,很难发现其原色是雪银,只是颜色太过浓郁而显得暗了。 方圆一公里的磁场都是因为银针紊乱了,这是共振之力被压缩到极致的表现。 或许相较于威势浩荡的共振雷劫,一根银针的威力过于渺小,可对这一刻的亚当来说,却是有着致命的威胁。 本同样不好受,被亚当重创,又多次出手,最后耗尽精力弄出这么一根银针,他现在的状态也只比亚当好上那么一点罢了。 不过,终归还是他赢了。 “当你不顾自身试图以身试法的时候,就注定输了。企图与天地抗衡,真是荒谬的想法。表哥,现实会告诉你,你……保护不了奥古斯丁家族。”本屈指一弹,银针飞射而出。 没有任何声息,银针洞穿战铠没入亚当右胸,战铠轰然破碎,化为银色光点,剑息暗淡,【道剑·鸣启】脱手,亚当如断了线的风筝摔落下去。 没了力量供应,银色光膜顷刻间就被共振雷劫轰击破碎,雪银色雷电穿过洒落的光片如流星雨降落雷神群岛,那般宏大的一幕宛若世界末日。 共振雷劫降临了,共振之力刹那间就覆盖了雷神群岛。 首先就是电子脉冲,远比之前强大了无数倍的脉冲攻击雷神群岛,仪器失灵,更可怕的是电力瘫痪。 阴暗天空下的雷神群岛本是灯火通明,此刻灯光却一片接着一片熄灭,眨眼的工夫群岛就落入黑暗,回到了原始社会。 紧随其后的就是山崩地裂,真正的天翻地覆,大地震动,沟壑纵横,高山崩裂,湖泊干涸,小的岛屿沉入大海,大的岛屿也经不住恐怖的共振之力剧烈震荡,更有岛屿因不计其数的金属而被磁场反作用力推动着离开了大海,升入半空,再陡然落下,砸在海面上四分五裂。 一道道雷电劈在岛上,爆炸四起,大海更是被共振之力搅得异常汹涌,卷起浪涛气势汹汹地拍打向群岛。 一条条生命葬身雷劫,规模庞大的警卫队人员递减,纵使雷电王殿也无法完全掌控共振雷劫,数量不少的殿卫都殒命于雪银色雷电下。 山河崩塌,海怒人怨,世界末日,不外如是。 雷神岛,各式建筑物从岛屿四处升入空中,甚至有巨大的金属建筑从大地和高山中破土而出,其中就包括了雷裔居地下的安全工事。 “看见了吧,表哥。”在亚当身边蹲下,同样虚弱的本抬头望着升空的万物,眼神少见地迷离起来,“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幕。” 身躺凹坑,毫无威势可言的亚当胸口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衫,银色剑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帮助他恢复伤势。 这个时候的他,眼中的怒气反而少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担忧,那一座座破土升空的安全工事中囊括了半数以上的奥古斯丁族人,还有更多被牵连的无辜之人。 可以想象,一旦有雷电劈在上面,或者说工事下落,所有人都会死,唯一的区别是死法,被雷电劈成焦炭还是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有心无力,大概就是亚当现在最真实的体会。 耳边想起了话语,本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中有惊疑浮现,很快就闪过,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中透露着果断的目光。 “你有一个好兄弟。”无视亚当那恨不得一剑劈了自己的目光,本站了起来,雷电元素流淌下一身衣衫再度变得华丽,“从老七和老五的接连失败我就知道,第一计划行不通了。” 亚当并没有明白本的话,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理解,他食指微微动了一下,远处的【道剑·鸣启】倒飞而来,落入手中。 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走出几米远的本,亚当双手撑剑,竟忍受着剧痛艰难缓慢地站了起来:“表弟,我们……还没有打完呢。” 走出几步的本停住了,他扭头看着身上满是血迹的亚当,内心因对方的顽强和坚韧轻微震动了一下:“表哥,我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你了,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打可以,等我先把正事办完,不过提醒你,在办正事之前,我首先要把那些不该存在的驳杂血脉从这世上剔除干净。”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空中的那些安全工事上。 有了乔奥尔羙吷的牵引,共振雷劫顿时产生了变化,上百道雷电如龙如蛇窜向一座座安全工事,纵使隔着厚重的墙体,工事内的人也感到了死神的逼近,危机感直冲天灵盖。 当雷电落下,工事内的人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这一点即便是再不愿意相信的人都不会怀疑。 亚当睚眦欲裂,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愤怒盯着本,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虽然计划出现了变故,但尚在意料之中,本脸上揣着淡笑,等待着雷电毁灭奥古斯丁。 就在距离安全工事最近的一道雷电即将劈中工事的刹那,本的笑容却僵住了,他最不愿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粉金色光芒出现,如石子落到湖面溅起涟漪,涟漪在天空荡开,眨眼间就将最近的两座安全工事笼罩在内,并向着远处波及。 粉金色光芒所到之处,雪银色雷电尽皆退避,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护住了半数之上的岛屿。 涟漪中央,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浮出光的水面,面庞同样模糊,可身形却比前两次生动了许多,周身弥漫的复苏韵味和古老气息更是为其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比我预料得快了些啊。”本心情不是很好,粉金色光影一出现就拦下了大半共振之力,令共振雷劫的威力减弱大半。 族人被救,亚当紧绷的面部终于舒缓了下来,他望着天空中宛如救世主的光影,喃喃说道:“这个人情……欠大了啊。” 群岛外,晨悦彤和莫凯泽望着充满小半天空的粉金色涟漪,惊讶又好奇,还有不小的放松,这强大的神秘友军终于出现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晨悦彤一对宝蓝色瞳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奇。 “剑陵来客吧。”说完,莫凯泽眉头微皱,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可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海面忽然飞溅起高大的浪花,晨韬抱着重伤的完颜臻儿朝着群岛驰骋而去。 对视一眼,莫凯泽和晨悦彤齐齐动身追了上去,只是原本以速度见长的莫凯泽却落后了晨悦彤,一身力量消耗殆尽,他追得实在力不从心。 安全工事一座座平稳落在狰狞的大地上,从工事内匆忙逃出来的奥古斯丁族人和邀请参加婚礼的贵宾无不心有余悸。 粉金色光影凭空消失,下一秒骤然出现在本的面前,音爆声响起,光影一拳破空,本如麻袋般重重地摔飞出去。 同时,食指与中指并拢,以辰朝着远处坑中的亚当一点,一束粉金色光线命中样子狼狈的奥古斯丁少族长。 看了眼埋在碎石堆中只露出半只手和脑袋的本,光影转身走向了亚当。 亚当能清楚地感受到随着光线命中自己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散开,生机充盈,无力的四肢渐渐恢复力气,萎靡的精神再度焕发,最重要的是体内消耗一空的力量也以在飞快的速度恢复。 感知着坑中亚当气息由衰变强,以辰满意地背起双手,用一副前辈看后生的样子左右摇摆着身子不快不慢地走过去。 瞅着坑中恢复力量的贵公子,他微微点着头,以镇定的样子撑场子:“可算是能在你这骄傲的家伙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亚当狐疑地注视着站在坑边缘俯视自己的粉金色光影,对方表现得像是个老生,或许该说是带着点傲气教导学生的老夫子。 水流冲开碎石堆将其中的雷电王殿托起来,抱着完颜臻儿的晨韬缓缓落在旁边,朦胧的水膜包裹着风王殿,帮助其调息伤势。 短时间便已恢复了大半的亚当从坑中走出来,对着粉金色光影微微颔首,与其并肩对视远处的三尊王殿。 不是亚当不想与这神秘的光影交谈,实在是早就从莫凯泽和晨悦彤那里知道了这是个不善言辞的家伙,或许他本就是个哑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银色末日(三) 少时,晨悦彤和莫凯泽赶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了粉金色光影和亚当两侧。 “谁的战果?”亚当看着明显受了重创的芙尔什羙吷,问后来的两人。 “他的。”晨悦彤朝莫凯泽看了眼,脑海中浮现出大佛朝拜的壮观景象。 亚当顺着晨悦彤的视线看向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莫凯泽,心中略显惊讶,他一直清楚莫凯泽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尽管其道剑排名居末。 可如今看来,这排名最末的道剑之主分明有着比包括他在内的其他道剑之主都不具备的一些东西。 另一边,虚弱却已经睁开竖瞳的完颜臻儿让晨韬将她放下来,倚靠着一块石头,勉强站立,身上亮起莹莹青光。 “四哥,怎么样?”晨韬问。 本摇了下头:“只是力量消耗得大了些,无大碍。” 晨韬点点头,看着远处以粉金色光影为首的四人说:“四哥你说得果然没错,有途在,第一计划真的行不通了,甚至二、三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我早就说过,不要小瞧它。它的力量除了那东西,还有比我们更了解的吗?”本看着他,挑眉意味深长地说,“还有惊喜呢,知道被途选中的是谁吗?你绝对猜不到。” 显露真身的晨韬比本高了小一倍,低头看着本,俊美的脸上有着费劲的表情:“男的女的?安德烈那自恋的家伙?还是那同性恋的妖精?不会是以辰那臭屁的家伙吧?慢着!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以辰?你意思途选中的是以辰?” 看到本在自己提到以辰的时候点头,纵使显露真身性格冷了许多,晨韬也忍不住说出一连串的话来,俊美到不像话的脸上有着明显不愿意相信的神色,竖瞳中浮现出千万的怀疑。 “真是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反倒是完颜臻儿比较容易接受,望着粉金色光影轻声说。 “途选中他也是好事,换成其他几个人,现在的麻烦至少要大一倍。”本深吸一口气,“眼下局势也不是很坏,第一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毕竟剑陵的虚影已经与北美和亚洲融合,不是吗?况且我们……还有元素之莲。” 晨韬赞同地说:“没错,只要元素之莲在,二、三计划就不可能失败!” “到了现在,也该让这欧洲大地归到剑陵虚影的怀抱了,还有雷电之莲。”微闭眼睛感知到雷雾之森中的“欧核之心”,“老五,一切看你了。” 晨韬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身散发的气势开始归拢,力量也逐渐收拢压缩。他要拼命了,只有拦住对面那四个家伙一瞬,四哥才有机会凝聚雷电之莲。 状态不好的他想要凭一己之力拦住三位道剑之主就困难重重了,再加上一个能借助途力量的讨厌家伙,唯有拼命。 火药味在这不算平坦也不算规整的空地上弥漫,逐渐浓郁刺鼻,四对三,并且王殿一方一重伤一力量殆尽,反倒是道剑之主一方只有莫凯泽一人状态不好,怎么看亚当他们都站了压倒性优势。 晨悦彤直视前方,对亚当说:“这里有我们,你去拿天地核心,天地核心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一定会对“欧核之心”下手。” 粉金色光影立刻点头,同时对晨悦彤竖起大拇指。 “这人怎么幼稚得像以辰?”晨悦彤无奈。 听了她的话,生怕身份被揭穿的以辰连忙收起了多余的动作,左手于小腹上部,右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 谁知这般样子却更让人起疑了,莫凯泽直接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更像了”让以辰险些装不住架子坐在地上。 “我去了。”话落,亚当扭转身子就要冲出去。 晨悦彤却是脸色突变,大喊道:“小心!” 地面被撕裂,海水从雷神岛底部穿破厚重的大地冲出来,亚当首当其中,好在力量恢复了大半,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水流逼退。 银色战铠重新凝聚披身,电弧在铠甲上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提升上气势来的亚当就要破开水幕冲出去。 “不要!”感知到水幕中的危险,晨悦彤大喊。 粉金色光影出现在了亚当前方,一手拍在看起来并无异常的水幕上,借着反作用力另一手抓住亚当的肩膀,光芒一闪将人带回原地。 随着粉金色光芒接触水幕,水幕中顿时有繁奥的宝蓝色纹路浮现,哪怕是粉金色光芒那般神秘的力量都被冰封住进了水幕中。 这一刻的永冻之力,无比强大。 感受到纹路浮现水幕爆发出的那股力量气息,亚当脸色变了一下,谁能想到这水幕中蕴含的永冻之力居然如此强大,刚才要不是光影及时阻止,没有动用共振之力的他面对如此可怕的永冻之力恐怕会吃一个大亏。 甚至亚当觉得,以水幕中永冻之力的恐怖,就算是他动用了共振之力,都不会讨到一丝好处。 而这极其短暂的空隙,一道道水柱冲破大地,围绕成圈如水笼将亚当四人困在其中,水幕曲面贴合在水柱上,就连顶部也没有遗漏,密闭的水笼彻底成型。 以辰望向前方,水笼不小,就连尤图嘉羙吷和芙尔什羙吷也被困在了其中,唯独乔奥尔羙吷失去了踪影。 “他疯了。”晨悦彤神色凝重又复杂地望着尤图嘉羙吷,只粗略一感知水幕中蕴含的力量,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此刻晨韬单膝跪地,一只手也撑在地上,古纹长袍破碎成片,露出贴身的深蓝内衫,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那一头原本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变长了,也变成了不正常的苍白色。 以献祭生命力施展出来的恐怖力量,已然非寻常力量可以抵挡。 轻轻地挥了下手,晨韬将完颜臻儿送出水笼,抬起头,淡漠的眼神从几缕发间穿过与前方的几人对视,自言自语低喃:“得恢复……好久啊。” “乔奥尔羙吷去雷雾之森了。”亚当沉声说。 对此,以辰倒是不担心,这水笼能亚当等人造成阻碍,也能威胁到是黑暗之主的他,可现在…… 他笑着说:“我现在可是上帝。” 只是话出口却也只能他自己听见了罢了。 然而异变就在以辰笑容刚持续了两秒后出现,如火花的光点从身上溅落向地面,一身强大到挥霍不尽的力量急速流失。 “这是什么情况!”以辰低头审视自己,惊慌地大喊,可喊叫并不能影响力量的流失。 莫凯泽三人后退了几步,与粉金色光影保持出了安全距离,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光影就像是点燃的火花,在快速消耗,身影缩小,也逐渐模糊。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令晨悦彤等人反应不及,就连晨韬也微微错愕,不知道这走狗屎运的家伙在搞什么鬼。 当缩小到只有半米高时,光影快速收缩,变为一个光点明亮一闪后凭空消失不见。 “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晨悦彤耸肩。 “依靠自己没有什么不好。” 晨悦彤坦然。 “他帮的忙不小了,虽然是个无名氏。”亚当握紧【道剑·鸣启】,感受着恢复的一身力量蠢蠢欲动。 . . . 雷雾之森的白色迷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许多,一道银色闪电在雷鸣中跋扈地冲进来,直达几乎干涸的雷池的最深处。 一把抓住剔透的天地核心,本·霍华德单脚一踏大地,裂纹在地面蔓延,人已经冲上了天。雷电元素包裹“欧核之心”,本身体旋转三圈朝着天空甩手,将其甩飞出去。 随后本双手合十,掌间银光耀眼,他要用所剩不多的力量穿透天空上的粉金色涟漪,为“欧核之心”开辟一条通道。 不等本压缩力量,天上那抵消了共振雷劫大半威力的粉金色涟漪就消失了。 “什么鬼?”本眉头挑起,不明所以。 掌间的银光没有散去,他仍旧在压缩力量,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看着被雷电元素包裹的“欧核之心”上升。 虽然不知道以辰打的什么盘算,但只要发现不对劲,他就会立刻出手,保证将“欧核之心”送入共振雷劫,为此不惜与晨韬一般献祭部分生命力。 截至目前,局面对两方都算不上好,论交手,王殿无疑处在了弱势,可在其他方面,奥古斯丁却也损失惨重。 雷神群岛被毁得差不多了,奥古斯丁男性族人除了亚当几乎都双手尽断,奥古斯丁这个庞然大物被雷电王殿续写了《雷电之哀》。 要知道,奥古斯丁家族在对抗剑陵入侵者的防御力量中一直是不可或缺的组织,或许人员方面并没有提供多少,但资金和技术资源却是绝对的首屈一指。 在本紧张的注视中,微弱的银色流光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攀升高空,最终白雾升腾的“欧核之心”消失在雷电肆虐的雪银色云朵之中。 整个雷神域上方阴沉的天空忽然为之一亮,雪银色云朵亮得通透,银色光晕喷薄而出,蔓延出这片天空。 这一刻,雷神群岛上所有仰望天空的人都知道,欧洲的天要变了。 雷神域的天空开始电闪雷鸣,更远处银色的天也雷电交加起来。 被晨悦彤与莫凯泽合力送出水笼的亚当仰望银色的天,蓦然心有所感,视线移向一处高空,从共振雷劫中释放出耀眼银光照射在乔奥尔羙吷身上。 灰头土脸的本容貌变得干净俊美,双眼化竖瞳,耳朵拉长变得尖细,脑后的一头银色短辫也变成了许多,轻微晃动。 身高增加到了三米,华丽衣衫依旧合身,珠光宝气中又不时跳动起电弧,银色光晕下的皮肤如玉一般精美。 雷电元素欢悦地簇拥着,显露真身的本·霍华德气质大改,不再如之前那般洒脱,多了与时俱来的高贵和不怒自威。 雷电包裹双脚,脚下雷河汇聚,气势拔高如山,浩瀚而沉,沐浴在雷电的海洋中,本宛若获得了新生。 亚当望向本的时候,力量同样恢复的本也看了过来,他轮廓有致的俊美脸庞上再度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不过不再讨打,反而散发着特殊的魅力。 “又剩下我们两个了,真好。”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亚当耳中。 电光火石间,从地面飞起的银光与自高空俯冲的银光碰撞在一起。 接下来很短的时间,整个欧洲大地乃至辽阔海域的天空都被蔓延的力量浸染,雷电出现的天空,全数化为了银色的领域。 雷裔居上方的偌大平台,耳朵被轰鸣雷声洗礼的贝颖仰望闪电频现的天空,喃喃细语:“雷电领域,银色末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雷电之莲(一) 以辰睖睁着眼睛,一脸疑问和错愕,大战在即他却被迫回到了这氤氲空间,质问已经在心中堆成了小山,另一个原因就是再度出现在氤氲空间,他突然发现这里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蓝色的水不见了,青色的风也消失了,天空依旧是粉金色的,大地却从朦胧变为了灰绿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低头看大地,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最令他不解的是心悸之余还有那么一丝丝更莫名的熟悉。 以辰喊叫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娃娃音的回应,任由他如何在这片空间大喊乃至张牙舞爪、胡作非为,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站得累了想要坐下,可看着脚下那令他心悸的大地,以辰又忌惮和畏惧,这种不够光明不够正义的颜色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那场大病,自己的皮肤就如同这广袤大地一般,呈不正常的病态。 忽然,依稀从远处传来一声带有生气的哼声,虽然在生气,但稚嫩的声音还是让以辰第一时间辨别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从未抛头露面的娃娃。 视线尽头的朦胧逐渐清晰,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左右的紫金色光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从光影的轮廓和动作,以辰依稀判断出是一个娃娃。 “你这小家——小祖宗终于不躲了。”以辰撇着嘴迎上去,“赶快,把我送回去,外面情况紧急,你不是想吃东西?再给你一个管饱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喂!你去哪儿?” 他愣愣地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的小家伙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他跟着扭头,小家伙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呢喃语言,但可以听出来,是不高兴下说出来的话语。 很快以辰就明白了,紫金色光影正前方较远的地方有一团灰绿色的光,那是光影的目标。 揣着疑惑和好奇,以辰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跟在光影后面,一边走一边贼眉鼠眼地扫视四周,大有情况不妙立刻溜之大吉的鬼祟样子。 “坏蛋。”光影忽然说话了,稚嫩却可爱,男童音。 那团灰绿色光因为男孩的话波动了一下,可也只是波动了一下,就再度没有了动静。 在距离灰绿色光团只有四五步的距离,男孩光影停下脚步,这对光影来说四五步的距离对以辰来说实在太小,如果不是本就保持一段距离,以辰都觉得自己伸手可及。 “什么东西?”以辰瞅着光团自言自语,光团散发的气息令他不喜,那种气息中似乎蕴含了悲凉的情绪和枯寂的味道。 在以辰嘀咕的时候,男孩光影已经有了动作,只见他右手指天,向前一挥,一道雷霆从粉金色天空朝着光团劈落下来。 雷霆呈粉金色,劈在光团上溅起灰绿色流光,光团又波动了一下,这下波动明显比之前强烈了许多,还带有丝丝危险的气息。 男孩光影的狠远超以辰的预料,手臂不断挥舞,粉金色雷霆接连从天空落下,劈在灰绿色光团上,那般模样似乎不将光团劈成两半誓不罢休。 在雷霆不间断的攻击下,光团显然无法享受安静的时光了,波动一下比一下强烈,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一次比一次危险。 以辰有感觉,光团里一定有东西,而且那东西随着男孩光影的攻击在快速复苏。 咔嚓! 不仔细很难听到的细微破碎声响起,光团表面有一道清楚的裂纹显现,紧接着是密集的破碎声,裂纹蔓延,如蛛网一般遍布光团。 以辰没有因为浓重的好奇心下意识上前一步,反而保持理智地后退,将距离又增加了几米。从光团散发的气息以及给他的那种感官印象分析,从里面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善茬儿,他可不想触霉头。 伴随最后明晰不少的破碎声,一个脑袋顶破光团钻了出来,光团也在这时完全破成了蛋壳一般的碎片洒落一地。 以辰眯起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破壳而出的小东西,这一看,他不禁又愣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从光团出来的同样是一个光影,只不过光影呈灰绿色,并且轮廓下明显多出了两个羊角辫。 女娃娃?以辰眼睛眨了眨。 相比男孩光影走起路来笨手笨脚的样子,女孩光影动作分明轻捷灵活,一个后空翻就躲开一道粉金色雷霆安全平稳落地。 “臭家伙。”娇嫩的女童音有着不加掩饰的讨厌。 “有意思了。”以辰小声说着后退,预感到即将爆发大战的他必须给这两位祖宗级别的小东西让出足够的战斗场地。 当然,他主要还是怕战斗的余波波及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战斗不出意外地打响了,双方都没有啰嗦的意思,直接动手。 原地留下一个渐渐消散的灰绿色残影,女孩光影已经窜了出去,右手握拳暴力挥出,直击男孩光影的面门。 虽然气势凶猛,但速度在以辰看来却是不快,游刃有余地躲避并进行有力反击不是问题,可场中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笨拙的小东西。 呆头呆脑却也知道躲避,见灰绿色拳头捶来,男孩光影顿时双手抱头蹲下,拳头从头顶掀起一阵风捶空,男孩惊险又刺激地躲开。 可也只是躲开这一拳,在男孩光影下蹲的时候,女孩光影就一脚踢了过去,踢在男孩面门。 哎吆一声,男孩光影被踢飞出去,身上还有粉金色光点一路洒落。 女孩光影没有罢休,趁机欺身而上,接下来的一幕直让以辰看得揪心不已。 不顾男孩光影哀嚎喊叫,女孩光影抓着男孩在地上左右一百八十度来回摔打,那般动静可谓惊天动地,这还不算完,最后将其甩飞出去,一根根灰绿色地刺从大地刺出,洞穿那小小的粉金色身体。 女孩的狠远在男孩之上,令以辰头皮发麻,他忽然感觉男孩之前的手段简直可以说是手下留情、温柔至极了。 女性,果然都是自带母老虎属性的。. . . “欧核之心”进入共振雷劫,银色蔓延,但并没有亚当等人预料中咔嚓的破碎声,天的镜面上也没有浮现那被上帝遗忘的剑之世界,更没有鬼火眼睛和鬼魂出现。 身披战铠的亚当与容貌俊美的本激烈交手,战斗余波一圈又一圈扩散出去,雷电如跳动的银蛇,抽打着虚空。 本一脚踹来,亚当将【道剑·鸣启】横在身前,雷电四射的一脚踹在剑把上,后退的亚当一个弧度回旋,再度冲向本。 身材高大了大半倍的本泰然自若,脑袋后晃动的银色短辫突然迎风暴长,如一条条凶狠的银蛇携带着危险的雷电之力从四面八方攒射向亚当。 【奥义·振穹】! 雪银色的光芒如寒冬的第一场雪,共振之力影响下,周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发生改变,暴长的银色辫子改变方向,齐齐反弹回去。 只是微微眯了下眼,被反弹回来的辫子就停在了空中,可紧跟着他就感觉身体一沉,开始下坠。 不仅是空中的磁场改变了,就连所处这方空间的地磁场都亚当控制了,地磁场的改变直接影响了重力场,令本如负大山。 冷冷地哼了一声,本就使用共振之力与亚当抢夺这方空间地磁场的控制权,控制权的一分为二直接令他止住下坠的趋势。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喊了一声,右手握着的由浓郁共振之力凝聚而成的雪银色光轮就朝着亚当飞了出去。 雪银色剑光迎上光轮,破碎了剑光的光轮势如破竹,直接与亚当架剑抵挡的【道剑·鸣启】碰撞在了一起。 宣泄的共振之力顿时令本就不稳定的地磁场混乱,趁亚当重新花精力控制地磁场时,本果断放弃对地磁场的控制,发起连绵的攻势。 经历过无数战场厮杀的亚当经验非常丰富,可面对一个活了万千年岁的老怪物,那点经验依旧不够看,何况对雷电元素以及共振之力的熟悉也远不及本。 于是,大半心思都在地磁场上的亚当仓促应对,很快就被雷电王殿逼入了下风。 势均力敌的两人如今比拼的完全是气机和攻势,一方一旦占优,便会稳住攻击力度加大优势,而劣势的一方想要扭转局势,唯有不怕死的勇气和从微渺中寻找那一缕难得的契机。 在勇气这一方面,亚当和莫凯泽无疑是拔尖人选,晨悦彤属于正常范畴,而以辰则只能用“自愧不如”来形容。 不过论自知之明,以辰大概能稳压三人一头,甚至更多。 亚当拼命了,胸口早就被愤怒填满了他的必须发泄,不顾性命地发泄,宛若拼命三郎的他每一招都算得上以命搏命、以伤换伤。 反观本,在亚当展开不作防御的疯狂进攻后却减弱了攻击力度,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会有以退为进的说法,针尖对麦芒,谁先退就意味着谁先有了怯意,气势上的战败会成为压倒难分伯仲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大忌。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雷电之莲(二) 从交手中,亚当发现乔奥尔羙吷并没有多强烈的拼命之意,甚至给他一种宁愿战败也不愿他死的错觉。 乔奥尔羙吷会担心他?来自表弟的宿主影响?亚当困惑不已。 虽然不解,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攻击一次比一次强,如果不是坚不可摧,【道剑·鸣启】可能都会被磕出一个个豁口。 高大的身体固然有优势,但也有了不可避免的劣势,面对身材匀称但却明显小了许多的亚当,纵使本再灵活,也摆脱不了高大身形所带来的滞涩。 没有选择单纯比拼力量是亚当做的比较明智的选择,本的对敌经验固然丰富,但对力量的掌控,尤其是细微的操作,绝对完胜他。 贴身近战的亚当一把雷电之剑如臂使指,借助剑息控制着【道剑·鸣启】上天入地,从与自己进攻的反方向发起偷袭,可谓让乔奥尔羙吷束手束脚。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本就感觉到了后继无力,况且【道剑·鸣启】锋利无比,自己那一头迎风暴长的辫子都被斩断了数根。 疲于应对的本终于等来了亚当的一个小失误所露出的破绽,冒着危险反手拍开【道剑·鸣启】,手中一把雪银色光剑直指攻击落空的亚当。 背对本的亚当眼中闪过轻蔑的目光,双手一招,一把把银色光剑破开空间鱼贯而出,宛若游龙迎上避无可避的雷电王殿。 只是剑之虚影,可也蕴含了强大的能量,与雷电王殿碰撞在一起,巨大的爆炸掀起冲击波,一股又一股荡开,连厚重的雪银色云层都产生了少许晃动。 右手并拢双指于右前方小幅度转一圈收于背后,【道剑·鸣启】同样旋转着回到亚当身后,安静悬浮,释放的气息自然而然挡住了能量波动。 不多时,刺眼的银光减弱,能量波动也缓缓平息下来,露出高大的身形。 依旧是那一身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不染纤尘,不过上面的雷电却是弱了很多,衣衫的主人本·霍华德更是不复之前的潇洒,辫子恢复了以往的长度。 扫视疮痍满目的雷神群岛,山川破碎,大河崩塌,就连建筑群也不再雄伟傲人,亚当冷声对本说:“今天你不留下点什么,就别想走了。” 微微低垂着脑袋的本听了这话,不快不慢地掀起眼帘,俊美脸上露出意料之外的邪魅笑容:“当然要给表哥留下点什么,我的大礼可是为表哥准备……好久好久啊。” 说话时,他的视线朝着斜下方雷裔居的方向投了过去。 心中有道不清的不妙之感产生,低头的亚当目光瞬间锁定从雷裔居方向升起的一道算不上明亮更算不上耀眼的紫红光芒。 可就是那么一道毫不起眼的紫红光芒,却让亚当那素来惊慌甚少的脸彻底崩塌了。 没有哪一次比亚当现在的脸色更难看,惊怒交加,没错,就是惊怒交加,惊慌和愤怒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将人挣扎中的无奈和无力表达得淋漓尽致。 紫红光芒中是衣袍人赫迩蠓,不朽军团的三殿司,早就看过新秀俱乐部最新情报资料的亚当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令亚当有如此表现的并不是一个实力已经入不了眼的殿司,尽管对方是不朽军团的第三号人物,真正能影响亚当的是其身后紫红锁链捆绑着的那个倩影。 凡妮莎·罗伯特。 没错,倩影正是凡妮莎,令行部黄昏副队,奥古斯丁家族的少夫人,虽然婚礼只完成了一半,但在亚当心中凡妮莎早已是他的妻子,是奥古斯丁的少夫人自然名正言顺。 “我这份大礼表哥可喜欢?可接得住?”本嘴角噙着笑,看出了亚当欲要动手,他不冷不热地提醒,“表哥,表弟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虽然你速度不慢,但赫迩蠓要杀一个弱女子易如反掌,不要妄想能抢在赫迩蠓动手前把人救下来,那是在拿嫂子的命赌,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本淡淡的话语浇灭了亚当试图强行救人的冲动。 本低头似是在审视自己:“其实嫂子与弱女子不搭边,如果不是得天独厚,就连我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赫迩蠓抓她险些吃了亏。” 显然,即使与亚当交手,他也暗中注意着凡妮莎这位表嫂的一举一动。 这位表嫂,才是他的杀手锏,真正能钳制表哥的利器。 亚当没有接话,只是盯着本,一动不动地盯着本。 表哥这一次的目光依旧冰冷,杀意毫不掩饰,但却多了些许静谧在其中,本清楚,表哥怒了,这正是表哥盛怒爆发的前兆。 对于亚当愤怒与否,本并不在意,或者说不那么在意,他转身看着赫迩蠓带凡妮莎来到高空,笑容和煦,全然没有之前的威严。 “怎么能对我表嫂这般无礼?还不松绑?”本似是斥责地对赫迩蠓说。 不论是对王殿大人的尊崇还是信服,都迫使赫迩蠓毫不犹豫地给这个性格又狠又冷的女人松绑,他一招手,便收回了锁链。 一团带着雷电霹雳的银色雾气托住了将要下坠的凡妮莎,虽然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但雷电元素却在本的精准控制下没有伤到凡妮莎一丝一毫,似乎在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友善。 赫迩蠓并不担心这有“雷电之主夫人”天大名号的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有四王殿在,对面的雷电之主都无计可施,何况这个只是体内乱掺了一些驳杂元素的女人? 单凭她这一具脆弱躯体就想对王殿大人产生威胁,无异于痴人说梦。 从来到空中一双美丽的眸子就没有从亚当身上移开的凡妮莎听了本的话才扫向身前的两人,眸子中罕见的柔情瞬时被清冷取代,缄默不言地与身高在三米的本对视。 “道歉。”本看向赫迩蠓。 紫红袍帽中那对黑黄色眼睛目光一滞,但很快赫迩蠓就躬下身来,低头致歉,“对不起”三个字从口中出来并不难,音调却不那么准确。 当然,这并不是语言那玄之又玄的转换缘故。 “嫂子这下可原谅他了?”本的笑容更温和了,俊美的容貌加上和煦的笑容,那种打击力度对任何女性都近乎致命。 凡妮莎算得上心性冷淡坚毅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外貌是那种人类永远无法逾越的,她索性扭头,不去看这内心厌恶至极的家伙。 一股锋锐的气势忽然从亚当身上爆发出来,他忍不住要动手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体庞如渊的雷电元素正在凝聚融合。 望向雷电元素的聚合之处,那里已经形成了一银色的花苞雏形,无尽的雷电之力灌入花苞,为其提供绽放的力量。 “表哥,动手前最好想一下后果。”本低头拨弄不长的指甲,似是漫不经心地说。 亚当身上的气势顿时一滞,视线落在同样看着自己却用目光鼓动自己出手的倩影身上,眼神有万千的不愿和眷恋。 乔奥尔羙吷的话无疑戳中了亚当的软肋,令他投鼠忌器,想动又不敢动。 在这般僵着的情况下,银色花苞终于缓慢绽放,表现出属于它的风采。 一株银色并蒂莲盛开于高空,强劲的风停了,毛毛细雨也消失了,但雷鸣却一声比一声大,电光更是将天照得宛若白昼。 雷电之莲,形成了。 “表哥,嫂子的命就攥在你手里哦,是攥得更紧一点还是松开,取决于你。”用重音再次提醒亚当一句,本才两步踏空升高,抓向雷电之莲。 “亚当,阻止他!”一声不掩饰死意的娇喝突然传来。 亚当几乎在声音一传入耳中就将视线从本的身上再度拉向了爱人,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怔在当场,只见凡妮莎一把抓住从袖子中滑出的匕首一跃而起刺向紫红衣袍人。 亚当脸色一变,跃起的凡妮莎毫无疑问离开了那团银色雾气,如果没有任何支撑,她攻击有效与否都将从这数千米的高空摔下,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悲惨下场。 这一跳,基本宣布了凡妮莎的死刑。 凡妮莎那坚毅的眼神还有最后的话对亚当来说都是猛药,他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他选择救凡妮莎,一旦乔奥尔羙吷的阴谋得逞,凡妮莎大概不会原谅他,甚至是失望。 换成以往的他,或者说以他以往的性格,他才不会管这些,他要的是凡妮莎好好活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比救凡妮莎重要。 可如今的凡妮莎已成了他的妻子,用一个男人的话来说:女朋友是用来理解的,妻子是用来尊重的,情感从结发之礼开始就已经超脱了生死。 那个男人,就是杰德斯,他的爸爸。 他不太理解这源自于中国文化的所谓的“结发之礼”,但他相信那个男人的话。 那个男人对妈妈做的一切,都大于他的一切。 心思一定住,就一丁点儿犹豫不再有,亚当奋力一甩,【道剑·鸣启】飞射出去,同时借助剑息引导雷电元素在凡妮莎下方形成一团团稀薄的银色雾气,而他自己则冲向了乔奥尔羙吷。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私,或者说人性想要做到无私实在太难。 虽说是冲向了乔奥尔羙吷,但不论本,抑或亚当本人,都心如明镜。 【道剑·鸣启】是冲着赫迩蠓去的,亚当这位雷电之主的全力一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即便本也不怀疑,受了这一击的赫迩蠓必定被重创。 这是亚当在告诉赫迩蠓,动一个人之前最好将是什么结果和下场研究透彻。 至于密密麻麻的稀薄雾气,不过是亚当给凡妮莎留的缓冲时间,或者说是他留给自己的,没有雷电之剑,他对上乔奥尔羙吷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而这段缓冲时间正是他败下阵来救凡妮莎的机会。 人人都明白大道理,可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能大公无私地选择大道理的,寥寥无几。 大道理最是难解不只是一个口头上的话语,它真真正正难住了所有人,这是理智与感性之间的较量,没有对错。 亚当确实赶上了,在本即将拿到雷电之莲的前一秒赶上了,迎接他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掌法,共振之力作用下的掌法一出现就掌控了磁力,也改变了重力场。 亚当同样以一记掌法迎上去,不过与那雪银色的共振之力相比,单纯的银色掌法显得那么无力。 两掌对撞,银色掌法没有支撑片刻就轰然破碎,没有【道剑·鸣启】,动用不了共振之力的亚当完全不是本的对手。 这也正合了亚当的意,承受了乔奥尔羙吷那掌的残余力量,他喉咙一甜,可却忍住没有让鲜血喷出来,后退中扭转身子直接朝凡妮莎飞去。 本·霍华德拿到了银色并蒂莲,亚当·奥古斯丁也搂住了倩影的纤细腰肢,勉强算得上两全其美的局面。 “表哥还真是情深意重啊。”本似笑非笑,显然看透了亚当的那点小心思。 右手一招,重创三殿司的【道剑·鸣启】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弧线回到亚当手中,一身衰弱下来的气势重新攀升。 瞧着没有回应或者说用行动回应自己的亚当,本反而更没了打斗的兴趣,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只需防备着那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混蛋小子,毕竟途的力量才是他最忌惮的。 “表哥,我说过为你准备了大礼,很早就准备了,准备得也非常精心。”本欣赏着在掌心上方滴溜溜旋转不时有电弧自花瓣上弹跳而起的并蒂莲说,“这第一件礼物,是为你解恨的,有个人你以及整个奥古斯丁应该没有人不恨吧。” 有所感应的亚当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奋力挣扎的年迈老人被动地飘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雷电之莲(三) 不论虬司簿能如何挣扎,那捆绑着他双手双脚的雷电锁链都没有一丝破碎的迹象。 亚当眼睛微微眯起,其中透露出恨意,更透露着杀意。 “王殿大人,救我!救我!”看到本的虬司簿能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大喊。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亚当所为。 雷电化为的锁链捆绑着虬司簿能的四肢,将其本就没有多少肉的皮肤电成了黑色,焦味弥漫,他全然不顾,忍受着痛苦继续朝本呼救。 “九族老,我不过是奥古斯丁的外血脉,您的一个后辈,可担不起你这样的称呼。”本带有戏谑意味地说。 “王殿大人,您不要开玩笑了,快救我!我帮助您的军队打开了通往群岛的路,我是功臣!”人老成精的虬司簿能一边说着功绩一边又表现忠心,“我会永远效忠王殿大人,在您的带领下与军队一同为你征战天下,占领地球!” 怒火已经从眼底升了起来,虬司簿能的话让亚当听了心中只有杀人一个想法,这到了行将就木年纪的老人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迂腐到大话连篇、痴人说梦的地步,也只有上帝才能超度他。 “不要急表哥,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第一份礼就是为了结你的仇,消你的恨。”本目光从虬司簿能身上移向亚当,笑呵呵地说。 “王殿大人你——”话说了一半虬司簿能就变了眼神,“王殿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你——果然,异族人不可靠,你就是疯子,疯子!你不会成功的,你和你的军队都将死在这片大地上!成为地球上无人惦念的枯骨!” 反应过来是本要杀他的虬司簿能先是一脸哀求,可在发现本的眼神越来越玩味,就如看小丑一般,他明白自己无救了,哀求瞬间变为愤怒,后槽牙都咬碎了两颗。 “只是一点试探就动摇了你,让你变成这般乱咬人的疯狗模样,你的忠心还真是脆弱啊。”本不屑地轻笑。 虬司簿能冷笑:“不要装了!你当真只是考验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更不会把我带到这里,带到他面前!” 亚当冷着脸,不动声色地看这一切,虽然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眼中的杀意以及锁定了虬司簿能的气机却未有一丝丝减少。 “还不傻,只是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有点晚了吧。地球人厌恶叛徒,难道我剑陵人就喜欢吗?”说着,本看向亚当,右手抬起,食指指天,“表哥,这第一份礼给你……送上了。” 随着本的食指弯曲,四条雷电锁链旋转着向虬司簿能的身体捆绑而去,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雷电如蛇爬满其身体,焦糊的气味在惨烈的叫声中散开。 亚当没有帮忙,更不会阻止,死在乔奥尔羙吷手上,大概是对虬司簿能最大的惩罚。 或许在这一刻,他暂时将面前的青年当成了以往的那个本·霍华德,纵使现在的青年有三米高,俊美如妖。 而对虬司簿能来说,信念被打破远比死亡更可怕,这种摧残才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 虬司簿嫩连骨头都没有剩下,这是亚当都没有想到的,就是始作俑者的刽子手本也是临时起意,想法很简单,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包括接下来他要做的更惊天动地的事。 亚当还有些发愣地看着虬司簿能的骨灰被迎风吹散,本的视线已经集中在了他搂着的凡妮莎身上。 “表嫂是个大美人。”本没来由地点评,只不过那对竖瞳中却没有欣赏,反而流露着不该有的惋惜。 由搂腰改为拉手,让凡妮莎保持悬浮的同时又横身挡在其面前,亚当直视本,另一只手中【道剑·鸣启】已经挽起了剑花。 本的脑袋忽然没来由地疼起来,他双手按住太阳穴,闭眼轻揉,随后又十指张开按在脑袋上,好似在平息脑海中的翻江倒海。 为了保护爱人,亚当没有轻举妄动,这看似有利可图的好机会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他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但绝不会拿凡妮莎冒险。 时间不长,本略显扭曲的脸恢复平静,只是睁开眼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本·霍华德的灵魂出手了,灵魂共存产生的宿主影响从外表看不出丝毫,实际一举一动对乔奥尔羙吷都至关重要,也都起到了巨大的影响。 对亚当和凡妮莎的出手,他暗地里实际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因为除了来自宿主灵魂的阻碍,还有道剑本身的影响,灵魂烙印可不止说一说这么简单。 感情羁绊对王殿的束缚并不小,这一点纵使新秀俱乐部往大里想依旧小觑了。 本摩擦着雷电之莲的花瓣,动作之轻微生怕这无比坚韧的东西会被自己破坏,眼神痴迷地说:“表哥,大礼上完我就走了,它还等着去它该去的地方呢。” “将它放下,我让你和你的人走。”亚当做出最大的让步,也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 “我们双方之间有和平吗?秋后算账不要说得这么大度。”本摩擦着雷电之莲花瓣的食指轻微一划,与花瓣擦出电火花,电火花跳动到指尖,银色的光芒随他一口气吹出飘向亚当。 亚当很清楚地感知到那点不起眼的银色光芒不是冲他来的。 而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凡妮莎,这令他如临大敌。 【道剑·鸣启】几乎顷刻间就被他拍飞出去,直击那点银光。 再有古怪,在雷电之剑面前也要显出原形,他就不信雷电之剑拦不下一个小小的光点,而一个光点就让得亚当脱手【道剑·鸣启】,足见凡妮莎在其心中地位。 双凹槽剑尖的的确确击中了那点银色光芒,光芒破碎为漫天光点,却没有毁掉光芒中的东西,那是一滴非常纯粹的银色液体,不,应该说是银色鲜血。 并非一滴血的威力大过了道剑,是乔奥尔羙吷取巧了,用障眼法似的伎俩骗过了【道剑·鸣启】,确切说那滴血压根没有与【道剑·鸣启】交锋,丝毫没有。 好在亚当早有准备,一头银色短发无风自动,银色战铠更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即使他控制细微,可强大的能量波动依旧使得身后的凡妮莎压力如山。 躲不开那滴怪异鲜血的亚当单手横在身前,他要凭借护臂和胸铠抵挡,元素之铠的防御力不低,只是一滴鲜血而已,如果不是谨慎,他都打算要用手接了。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银色鲜血如虚幻之物,不受护臂和胸铠乃至亚当身体的阻挡,竟直接穿了过去,然后又似乎变为实质,进入凡妮莎体内消失不见。 没时间想缘由,脸色大变的亚当握着凡妮莎的手,银色剑息从全身亮起,说了一句“忍着点”就催动银光覆盖过去。 银光包裹凡妮莎,亚当为其检查身体,一番检查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凡妮莎体内没有一丝雷电元素,反倒是他情急下注入的雷电之力险些与其食用阿瑞斯果实体内出现的那少许元素之力发生碰撞。 这要是发生碰撞,凡妮莎即使不死,也与死差不多了。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或者说是问题主动暴露出来他才后知后觉。 不怪亚当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问题出在了凡妮莎的血液中。 亚当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一股纯粹的雷电之力自凡妮莎的血液中扩散开来,溢出血管,以他来不及阻止的速度扩散至身体每一处组织、每一个细胞。 凡妮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不,应该说是银色,最为显眼的是那一头黑色长发,由上至下化为银色,干净清冷的脸,就连眼瞳都是,并且其体内还散发出雷电之力特有的毁灭气息。 一切的变化都在无声地告诉亚当,凡妮莎有危险。 【道剑·鸣启】被亚当牵引至凡妮莎头顶,璀璨的银色光点如雨如星空倾落而下,冲刷凡妮莎的身体。 只是,即便以雷电之剑为媒介,亚当依旧失败了,凡妮莎的皮肤仍在变为银色,只是速度减缓了一点点,那一点足以忽略不计。 “表哥,我的血液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就算有【道剑·鸣启】的帮助,被我先一步得逞,也需要你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只可惜……表嫂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本露出同情。 完全无视那假意的善良,亚当扭头一双眼睛冷如冰直视本,质问道:“你之前对她做了什么?” 他可不相信只是一滴血就能无视【道剑·鸣启】,自己这位可恨至极的表弟必然在这之前就对凡妮莎做了手脚。 “也没做什么,只是帮表嫂净化了一下血脉,表嫂体内有太多驳杂的元素之力,我帮她将大部分剔除,换为了雷电元素。”本笑得人畜无害。 亚当冷着眼,却没有说话。 似是瞧出了亚当不信自己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的能力,本坦然说:“好吧,我承认我提前准备了一点东西。表哥,你不会真以为赫迩蠓领的差事只是抓人那么简单吧?” 本的这一番话顿时令全力催动【道剑·鸣启】延缓凡妮莎皮肤变色速度的亚当一惊,再望向受了重伤只能在空中摇摇欲坠的赫迩蠓,眼底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 “表嫂体内算是有了我不少的血液,我精心提炼的血液价值可是很高的,当然……威力也小不了。”本笑吟吟地说,“表哥,知道吗?要不是有【道剑·鸣启】,有我血脉的你,早就被我捏在手里把玩了。” 说到后面,他还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那般模样更显妖异。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亚当那略显冰凉的手,令愤怒不已的他冲动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扭头看着已经大半个身体化为银色的凡妮莎,斩钉截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身上亮到极致的剑息竟然又亮了一分。 凡妮莎摇头,清楚自身状态的她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没用的,亚当。” “闭嘴!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凡妮莎柔和的声音彻底让内心早已歇斯底里的亚当再也绷不住那张冷静的脸,一双眼睛顷刻间就变得血红。 凡妮莎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微摇头,而眼睛一直停留在亚当身上,罕见的柔情目光表明了她想再多看一眼这个许诺她一生的男人。 银色的面庞,银色的睫毛,银色的眼瞳,眼白也没有例外,就连那泪珠竟也变成了银色,当那第一滴银色泪珠沿着线条分明的银色面庞缓慢流下,亚当的心都碎了。 凡妮莎的生命力在流逝,亚当却无力挽回,只能一昧且疯狂地刺激剑息,催动【道剑·鸣启】。 一个人真的要死,人是拦不住的,可神,真的在吗?在的话,又在哪里? 雷电之力特有的毁灭气息忽然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凡妮莎那最后一丝生命力,失去了生命力的娇躯仰面倒在了单膝跪在半空的亚当怀里。 天地间的雷声小了,电光也暗了,单膝跪地的青年怀抱着离开人世的女子,这一幕遥远却也传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一对挚爱之人,从此阴阳两隔。 “表哥,后会有期。”单手托着银色并蒂莲的本轻声说,飘出十几米,想了什么的他停下,回头,“噢对了,忘告诉你了表哥,那个神秘人其实是……以辰。另外,帮我转告他,三姐说了,再见他,他身上那两样东西都保不住。以辰啊,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说到最后,他不再停留,感叹着朝群岛外飘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雷是电是疯魔(一) 杀凡妮莎,这就是本要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单纯凡妮莎死这件事可能不会惊到天也不会动了地,但如果将亚当算入其中,把其理智丧失崩溃可能有的一系列行为加上,本已经无法想象新秀和奥古斯丁将会成为一锅什么样的乱粥。 这就是第二份礼物,也是他为自己这位身为雷电之主的表哥准备了许久的真正的礼物,它的美是其他事物无可比拟的,是真正的巅峰。 他要让表哥知道,拦他的路,就要做好失去亲朋、失去挚爱、失去一切的准备,也是在给包括被途选中的以辰在内的其他三位道剑之主敲响警钟。 以惨痛为代价,警钟必然长鸣! “就这么走……不太合适吧。”说不出冷还是热的话让本顿住了身形,一直低头沉默的亚当目光从那具尚有余温的娇躯身上移开,头抬得缓慢。 不冷,也不热,是没有温度。 本徐徐扭头,纵使知道此刻亚当的状态,也知道再待下去即将承受对方的怒火,他依旧泰然自若:“表哥,这个时候你最应该跟表嫂好好告别。你留不下我,打一场只会是两败俱伤,不对,以你现在的状态,败的可能性更大。” 视线从低垂的发间透出来,话没有温度,眼神更没有温度,亚当将怀中人儿轻送向来迟的以辰。 被泫鹭羙吷之前打得衣衫破烂的以辰轻手轻脚接住凡妮莎,小心的样子生怕将身上的泥土沾到对方身上。 黑色剑息亮起,削弱四周光线,以辰握住【道剑·夜束】:“我帮——” “照顾好凡妮莎,这是我跟他的事。”亚当打断了以辰的话。 以辰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管好自己的事——照顾尸体,就刚刚,他从亚当眼中看到了杀意,那种自己再多嘴就会迎来一剑的杀意。 这个家伙居然对自己有杀意,敌我不分,真的疯了! 可看到手上接着的已经失去生息的凡妮莎,以辰却理解了,如果躺在他手上的不是凡妮莎,而是艾雪,他的情绪大概会波动得更剧烈吧。 看着皮肤恢复正常体温却渐低的凡妮莎,他眼神复杂,这个白人女子是新秀中他接触的第一个人,也算是相识最久的人,从最开始的畏惧,到熟络后的忌惮,再到偶尔可以开开玩笑却也不敢太过玩闹,他渐渐感受到这个女子冷中透露出来的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关心。 虽然他从没有把亚当当哥哥看过,可这一刻他看着凡妮莎,却忽然有一种失去姐姐的恍惚感。 在本的感知中,雷电元素以漩涡形状汇聚,搅动得这片银色的天都有了不堪重负快要破碎的迹象,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天空出现一道道银色裂纹。 那些银色不是雷电,是裂纹。 亚当一步一步踏出,脚下雷电丛生,如雷云似电海,锋锐的气势直破天穷,雷电元素在这位雷电之主哀痛和愤怒的情绪下躁动起来,酣畅淋漓地释放共振之力。 如海洋庞大的雪银色在亚当身后形成,光芒翻涌间若真正的大海,一把雷电之剑如影随形,穿梭间大有毁天灭地的霸道威势。 一头银色短发随着亚当的步子开始变长,披到脑后,又到肩膀,再到腰部,无风自动的银色长发配上那张英隽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尽是无言的非凡威势。 手一抬,【道剑·鸣启】就落入手中,亚当本就强大的气势再强三分,震荡得堆积满空间的共振之力都起伏晃动。 本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持剑青年,他已经感受不到这片天地的地磁场,他的身体变得轻快,重力场似乎也没有了。越是怪异的变化,无疑越能表明敌人的强大,这是强大到超出认知的力量。 这一刻的亚当,是雷,是电,是疯魔。 “情绪竟能使一个人发挥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人这感性动物鼻祖的称呼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本自语,悄悄凝聚自身力量。 他不打算与此时的亚当拼,伺机逃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这已经疯了的棘手表哥该留给新秀和奥古斯丁。 亚当步子并不慢,但每一步踏出都有永世不忘的回忆从心底涌出来,让他仿佛觉得经历了万世轮回,长又不舍。 濒死之际,女子从天而降,那是他第一次见雷厉风行的天使,出手果断狠辣,以命搏命从死神手中救走了他。 他都留了遗言,甚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老爹和老头看到遗言的痛惜,可笑自己那时多么不正经,留的遗言还有怄气的成分,活下来的他第一时间删了那段视频,没有再留遗言,却录下了一段只有自己和格子知道的生涩告白。 塞纳河是最美的地方,他以前并不这么认为,但自从在那里他强吻了救过他的天使,就有了这坚定不移的观点,当然,在那里他也遭受了一顿前所未有的毒打,想他也是奥古斯丁的少族长,即便初入新秀时,迈克尔都郑重对待,可这天使却浑然不在意,下手一次比一次狠,不过也对,换谁被强吻了都一肚子火,好在那个人是他,要是别人,一肚子火的可就不只是天使了。 他和她不止一次想象过婚礼的样子,在他们心目中或者说最合情谊的婚礼永远都不是这么宏大,隆重且自然才是最重要的,可他是奥古斯丁家族的顶梁柱,成为雷电之主的他在家族中的份量已经比老爹和老头更大了,而她,黄昏副队的职务也不是虚的,调令几万十几万人都是可以的,何况还有那么一个令行部名副其实的老大当背景,他们的婚礼早就不能如他们所愿,他们知道,都知道。 他许诺她要在这场婚礼后再补一个给她,不是补婚礼,是补遗憾,婚礼不能有第二场,这是他在认定是她后就说过的话,他亚当说过的话,很少有不兑现的时候,面对她,更是要把很少变成从未,不然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对不起,又如何对得起她? 凡妮莎死了,救他的天使死了,她死了。 亚当身后一个虚幻的光影凭空形成,身影高百丈,呈银色,有衣袍猎猎,也有长发纷飞,模糊的面庞看不出样貌,那手持的银光剑影却如【道剑·鸣启】一般无二。 本已经收敛起了所有从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从亚当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那是死亡的气息,生命本能的颤栗。 这一刻的亚当,已经有了威胁到他生命的力量。 在本的眼中,亚当举起了银光长剑,其身后的光影也举起了银光剑影,气势冲天,深如渊,浩如海,立于天地的光影宛若神灵,大有劈天之势。 莫凯泽、晨悦彤、晨韬、完颜臻儿纷纷侧目,遥望天空这偌大光影,急切却无能为力的绮娜,还有搏命的迈克尔等人,群岛上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天空的威压,望向光影。 “比归寂式强。”莫凯泽轻声说。 “那里发生了什么?”晨悦彤不禁疑惑。 雷电之莲被本一掌拍到了正前方,以雷电之莲为引,汇聚雷电元素,共振之力充盈空间,催动超出力量对身体产生极大负荷的本眼角有血纹裂开。 电闪雷鸣,本的身前凝聚出了一座庞大雷池,或许精纯度逊色雷雾之森中的雷池,可雄浑程度却远超其右,雷池中电化龙蛇跳跃翻滚,毁灭的气息令银色的天都有些黯然失色。 “一剑开天地,天一式!”低沉的怒喝,踏空的亚当一剑斩下。 百丈高的雪银色光影举剑,挥落,光线一暗,雪银色一剑,无声无息,更没有任何威势,划向浩大雷池。 一股清晰无比的雪银色冲击波在雷神群岛荡开,炙亮的电光照耀半个天空,电光雷海从天而降,大地撕裂,山崩海沉,本就在共振雷劫下残破不堪的雷神群岛再一次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雷池破裂,一个人影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向远方,脸色煞白的本全身皮肤遍布裂痕,俊美的容颜都因为密布的裂痕显得狰狞妖异。 气息奄奄的他甚至连说话的力量都用不出,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好在即使变形,手也依旧紧紧攥住那株银色并蒂莲。 那雪银色一剑迅速暗淡,一抹黑光包裹住本,黑暗凭空显现,来得快去得也快,光线再恢复时本·霍华德连同雷电之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泫鹭羙吷。”以辰眼睛微眯,看了眼怀中失去了生机的娇躯,再看看一身气息起伏不定的亚当,忍下了追击的冲动。 血丝布满了眼球,如大山的气势开始减弱,气息有萎靡之兆,亚当摇摇欲坠,所幸还有些力量,咬牙坚持着没有从空中摔落下去。 . . . 一抹黑光低空在大洋上疾驰,掠过之处空气中都留下淡淡紫黑色光痕,被扫过的海水更是如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 幽冥之力同化着能量,通过深邃纱裙包裹的倩影灌入本的体内,为其平息着震动的五脏六腑。 “三……姐。”本艰难地睁开眼帘,有气无力地说。 “不想死就少说话,我就知道你不安分,杀了凡妮莎对你有什么好处?”薄纱遮面的女子没好气地说。 一感知到雷神域方向传来巨大的能量波动,已经离开不小一段距离的她立刻折返,赶到时正好看到身受重伤的本。 “人类……太……不识时务了,我只是……想警告一下……表哥,还有……其他人。”平躺的本将攥着雷电之莲的手放在胸前。 “杀了凡妮莎就有警告作用了?这么做只会使他们更疯狂。”单手抬着本的女子一双美丽眸子没有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你的灵魂状态好不到哪儿去吧?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宿主当成身外之物,灵魂共存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在离开这具身体前,两个灵魂就是一体的,王殿就是宿主,宿主也是王殿。” “是啊,我其实……不想杀表嫂的,毕竟是我表哥的女人。”乔奥尔羙吷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有哀痛情绪涌上来的他似乎变回了真正的本·霍华德。 “抓紧时间养伤吧,这伤够你养一段时间的。另外,你现在和亚当算是真正意义上不死不休的敌人了,有心理准备,他会满世界追杀你。”泫鹭羙吷持续为本体内注入能量,“雷电之莲拿到了,老五会帮你把它送到该去的地方,军团会南下,大洋洲那边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凝聚黑暗之莲了。” 轻轻地嗯了一声,想起了什么,本问道:“老七呢?” “莫凯泽比想象中棘手,他的潜力还在亚当之上,那一招我看了,老七这次输得不冤。”泫鹭羙吷沉吟了一下说,“老七的伤不轻,不过按计划行事没问题,你也清楚她性子,没人比她更犟了。” “她倔强的脾气……更像父王。”本轻声说道,“还有你,三……姐。” 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高挑的女子一手黑暗将其连人带雷电之莲裹住,既眼不见为净,又耳不听心不烦。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雷是电是疯魔(二) 悠远的号角声传遍雷神群岛各个角落,听到声音的殿司、殿卫齐齐摆脱交手的敌人开始后撤,就连陵灵也在殿司的控制下纷纷掩护着不朽军团后退。 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导致了敌人的撤退,但撤退就意味着示弱,早已杀红了眼的珠星武装和警卫队果断追击,令不朽军团立刻处在了劣势,伤亡剧增。 不过也没有追击得太远,在敌人撤入大海后,命令就下达到珠星武装和警卫队,让他们停下了追击,穷寇莫追,尤其对方还算不进穷寇的行列。 以辰望着亚当那一身战铠消失后显得无比单薄孤凉的背影,接过凡妮莎的亚当一言不发地朝着雷神岛外的方向走去,他没有拦,也眼神示意贝颖拦住了要冲上去的绮娜。 一双美眸红肿,粉色长发有些散乱,强忍着悲痛的绮娜·戴维斯跪倒在贝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这是她第二次哭,第一次哭是在那个宠溺她们养她们长大的女人离开的时候,彻底离开。 看着哭花了的人儿,罗诚有心上前安抚,最后却也只是坐着轮椅出去几米,绑着纱布的手也只抬了抬就放下了。 交代完战后工作的班世和欧阳琪也默默地看着离开的亚当以及亚当怀里死去的凡妮莎,那性格清冷的白人女子不仅是他们的战友,也是伙伴和朋友。 “凡妮莎。”欧阳琪喃喃。 “希望亚当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班世叹道。 罗诚看了一眼班世,没有说话,班世无疑是理智的,但也不是熟悉亚当的,了解亚当性子的人都明白,想让一个爱得深沉的人走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从痛苦中走出的亚当会做出的事,疯狂不疯狂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能拦住他。 雷神山脉,地裂四分,泥泞的大地已经结上了一层冰,就连被大水冲过歪歪倒倒的树都覆盖上了冰晶,裂痕更是被冻结的海水填满。 冰面上尤图嘉羙吷已经失去了踪影,不过却有一个人没能走掉,试图带人走的尤图嘉羙吷被莫凯泽抢先了一步。 此刻,【道剑·尘冕】正架在纤薄的肩膀上,那布满尖锐细刺的剑刃与白嫩修长的脖颈只有半公分的细微距离。 浑然不在意肩膀上的风之剑,完颜臻儿只是眼神平淡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对视了几秒钟,莫凯泽视线就移开了,不过手中的剑却没有动丝毫,依旧架在完颜臻儿的肩膀上。 “我要动一下你会怎么做?”完颜臻儿忽然出声。 缄默了两秒钟,莫凯泽说:“剑也会动。” 完颜臻儿点点头,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这令莫凯泽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晨悦彤走上前,【道剑·沫霜】替换下了【道剑·尘冕】,帮助莫凯泽缓解尴尬处境,而被替换下来的莫凯泽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开了,却也没有走远,大概是不放心晨悦彤一个人。 直至亚当走出了视线,以辰才收回了思绪,他们这些人也不好说什么,这个时候只有亚当父母和祖父的宽慰话语能起作用,至于作用大小,仍是不得而知的问题。 低下头,以辰看着掌心多出的一个粉金色小剑纹身,两大祖宗的战斗他只观看了一会儿就被那个瞧不出面貌却依旧能猜到必定面色不善的女孩光影踢出了氤氲空间。 那一脚不轻,关键是他再想进也进不去了,如果不是【道剑·夜束】护主,他恐怕额头会被铁锤砸个细碎。 一想到没了“求死不能”的护身符自己还要挨锤子,而且还是自己抡起来的锤子,以辰心里就凉飕飕的。 虽然不能进入那氤氲空间了,但手心里却多了这么一个纹身,以辰猜想这其中或许有最近那位男性祖宗一系列不正常的行经有关。 最让他好奇的是那女孩光影,从两人的“交流”来看,友好已经不可能了,仇人倒是百分百。 男孩光影不止一次帮过他,如果说女孩光影是男孩光影的敌人,那岂不意味着也是自己的敌人?能与男孩光影抗衡的存在会弱吗?以辰忽然感到犯难,自己貌似被男孩光影坑了。 大战停歇,雷神岛却仍在轻微晃动,不仅是这座主岛,整个雷神群岛都在摇晃。 能在共振雷劫下勉强不完全倾覆已然是雷神群岛最值得炫耀的本事,可再来一记强横冲击,这就好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即便没有那股冲击波,雷神群岛倾覆也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共振雷劫已经从根本上毁坏了雷神群岛,根基被毁,雷神群岛又如何再屹立磅礴大洋? “奥古斯丁家族估计要搬家了。”感受着地面轻微动荡,班世说。 欧阳琪回头,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几人,开口问:“他们……怎么办?” 顺着欧阳琪的目光,班世、贝颖等人望向电银之手的主要成员——手领和一级电银,奥恩巴卜左胳膊没了,被镰刀削平的臂膀血淋淋的,裘的腹部被镰刀割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血红的肠子还有小半截露在外面,胨和果杰伤势偏轻,可也有骨断皮裂,而更远处,申世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偌大平台上到处都是尸体,断肢残臂,尸首分离,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场面惨不忍睹。 佝偻着上半身,用还没有断裂的右手撑着身体,果杰拖动下半身朝死去的银闪慢慢挪过去。 捂着右腹的小口子,班世忍痛快步上前,在果杰只动身几秒就来到申世前,右手从脸上轻轻拂过,帮其阖上双眼。 果杰停止挪动身体,声音无力:“谢谢。” 看了眼已经没了双手的果杰,班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即使是“节哀”等话语,也有了伤害性。 雷神岛边缘的一处海滩,这里是雷神岛最大的海滩,至少有十数公里长,此刻这不小的海滩却被一具具如小山一般的尸体占满。 每一具尸体体长都超过了五十米,数量在二十之上,厚重的暗黄色龟甲内有鲜血浸出,将其染成了血黄色,那五米长的暗金独角有的伫立当空,大有刺破天的威势,有的捅入沙石中,将海滩拱出不小的坑 雷裔居和雷神山脉不见旱霸龟的身影,不是因为这种陵灵无法两栖作战,而是它们几乎都被拦在了海滩上。 这种皮糙肉厚还有硬甲的生物,想要破开其防御是非常困难的,更别提弄死了。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二十多只体型如山的旱霸龟无一例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因是那宽厚的四足和有复杂褐色纹线的脑袋,虽然皮糙肉厚,可这两处地方都没有坚硬的龟甲保护,而海滩上,四足被斩流血而亡的旱霸龟不在少数,最多的还是脑袋被有力的武器洞穿死亡,只有极少数是龟甲被破开杀死的。 在那仿若丛林的尸体群中,三个半老之人仰面躺在难得空出来的不小一块海滩上,有气无力,大口喘息。 “银色也出来了,大家猜猜下一个会是哪一洲,又会成什么色。”浑然不知凡妮莎死亡噩耗的安德烈半开玩笑地说。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仰面的戈尔曼抓起一把沙粒小幅度晃动手扔向旁边的安德烈。 “也不知道局势如何了,敌人撤退想来应该是我们赢了,只是这雷神群岛也被毁得差不多了,可惜啊。”迈克尔叹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又不是你家的东西。”戈尔曼哼了一声,随即一脸肉疼,“倒是方丫头给的那些东西,这下全用了,可都是威力极大的防身利器啊。” “这次还真亏了那丫头,小小年纪能当上与我们平起平坐的质门主管,厉害真不是吹出来的。”安德烈重复着早已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迈克尔却在这个时候不愿意了,无力仍艰难抬起一只手,露出一根手指头:“说话注意点,我约翰逊塔主可是比你们高一级的。” 安德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势利如鬼的光头男人。 反倒戈尔曼,对这个不理自己却在炫耀的迈克尔不满地拍打沙粒抗议:“我说,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吗?方晓岚给我们的好东西都用光了!” 迈克尔手放下,顺便摸了下鼻子:“我……还有一个。” 安德烈不合时宜却又忍耐不住地说:“我其实……也还留了一个。” “你们,你们——”戈尔曼只感觉自己一口气上不来险些闷死过去。 “不要急不要急,等着再问她要点不就好了。”迈克尔安慰说。 “她能给吗?那些东西的价值你们不清楚吗?一个顶上几年的工资了!”戈尔曼急赤白脸地说。 “就你这前一句方丫头后一句方晓岚的变脸速度,人家能给你才怪?还吝啬鬼呢,也没见你吝啬得拉下身段来。”安德烈翻白眼,然后又谆谆教诲,“你若想要到东西,就要当舔狗,哈巴狗见过吗?摇尾巴的那种。” 说完安德烈就不再张嘴了,他感受到了戈尔曼的恶意,避免被攥住的丑陋把柄成为俱乐部口口相传的笑柄,他觉得还是不要把这抠门的家伙惹恼了为妙。 瞪着眼怒视了安德烈半分钟,戈尔曼收回目光,深思熟虑后板着的脸塌了下来,他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弱弱地说:“摇就摇,又不是没摇过。” 一名珠星队员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开着越野而来,人未至大喊的声音先传了过来:“约翰逊塔主,布朗主管,布鲁尼主管,德诺队长让你们赶紧去一趟,罗伯特队长死了。” “听见没,班世找我们了。”没听全的戈尔曼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 “凡妮莎死了。”安德烈轻声说了一句,好似没有理解话的意思。 “我知道,凡——”话说到一半的戈尔曼立马顿住,一双眼睛又瞪了起来。 不等戈尔曼再说话,已经筋疲力竭的安德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化作一股风就冲了出去,掀起的沙尘盖了戈尔曼一脸。 “快走!”同样站起来就要跑出去的迈克尔朝着呆若木鸡的戈尔曼大喊一声。 反应过来的戈尔曼立即起身,没工夫在意全身的酸痛,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坏了坏了,安德烈那家伙要疯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雷是电是疯魔(三) 翌日清晨,鱼肚白从海平线泛起。 忙碌一夜帮忙打扫战场收拾残局的珠星武装开始撤离,原本参加婚礼却目睹了一场世纪大战的贵宾先后被送上飞机,曼斯、利等轩主和迈克尔、 约翰逊等高层与亚伯拉罕、杰德斯等人告别后也离开了。 离开的安德烈一头白发,一夜白头,谁也不知道这个将自己锁在屋里一整晚上的男人到底承受忍耐了什么,只清楚第二天男人出来后就有了一头白发。 戈尔曼和迈克尔在门外守了这个老朋友一整晚,整个晚上屋里没有一点声音,要不是通过热成像仪确定老伙计没有做傻事,两人恐怕早就冲进去了。 早上安德烈出来的时候,迈克尔摸过他的衣服,潮湿冰凉,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一双眼睛毫无神采,血丝都呈一种诡异的红黑色。 再三检查确认安德烈身体无碍,戈尔曼才放弃了让安德烈就医的想法。 上了飞机的安德烈一句话再没有说过,上飞机前寥寥无几的几句话也是简单明了地将工作交代了个干净,大意是令行部的所有工作由列昂尼得、罗诚、班世和欧阳琪、菲内尔五人商量着来。 绮娜仿佛得了失心疯,又似乎患上了自闭症,虽然知道是暂时的,但这个状态的绮娜根本无法也无心工作,罗诚等人明白,这个时候只能由他们五人共同主持大局,不然令行部会垮,纵使有格子这个全能管家在。 至于安德烈为什么没有提叶莲娜,列昂尼得等人不清楚主管是忘了还是有意没提,他们一直觉得主管对叶莲娜的态度与他们有些不同,那种不同像是看工具,不过看工具又怎么会夹杂可怜呢?即便都是人精,他们之中也没人想得明白。 飞机头等舱,偌大的舱内只有三个人,七莲塔塔主以及质门和砖仓两位主管。 “但愿安德烈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迈克尔叹道。 “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了解那家伙,他的理智或许有人能撼动,但却绝对没有人能消灭。”戈尔曼摇头说。 “是啊,当年的事都没能把他打垮。”迈克尔也是摇头,“可这老伙计受的伤太多了,身上的伤能结疤,心里的伤就不好说了啊。” 全是数据的虚拟投影消失,方晓岚收起数据腕环,扭头看两人:“把令行部管理得井井有条才是你们对他最有效最实际的帮助,你们两个不会真以为靠外面那几个商量着来就能管好令行部这么一个庞大的部门吧?” “外面那几个貌似都比你年长。”迈克尔反驳,声音却小如蝇。 戈尔曼一巴掌拍在迈克尔那光亮十足的脑袋上,板着脸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怎么跟方主管说话呢?这就是你对待俱乐部里贡献最大的方主管的态度吗?” 迈克尔愣愣地看着戈尔曼,大概是被那不轻的一巴掌给拍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骂道:“你神经病啊!” “我这是在警告你!与方主管讲话要注意态度!知不知道!”戈尔曼伸着脖子说,完全不理光头男的叫骂。 方晓岚也因为戈尔曼一百八十度的作风怔了一下,随后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抠门鬼,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是不?不就是想再从方主管那里捞点东西吗?捞就捞,自己高度不够,就想踩着我去.舔?我告诉你,没门儿!”看透戈尔曼那点小心思的迈克尔言辞上一点不留情。 被戳穿心思,戈尔曼更急了,倒也没有与他吵骂,大胆承认并以退为进:“出自方主管之手的东西,俱乐部上下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坦然。”方晓岚点头,随即扭头看迈克尔,问道,“我的东西不好吗?你不喜欢?” 迈克尔显然没想到方晓岚一改往日鄙夷不言的风格发问,只愣了一下就立马反应过来,哈巴狗似的用力点头:“喜欢,必须喜欢!求之不得!” 瞧着方晓岚居然对自己露出了欣赏的目光,戈尔曼的尾巴摇得更起劲了:“当然是求之不得!不然我会用小心思吗?反倒是你,等方主管大气地赏下东西来,你敢抢老子就扣你工资!” ………… 宽敞豪华的头等舱内,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留着短白胡须干瘦身材的中年人,脖子都因发音用力过猛变红了。 最后还是方晓岚看不下去,应该说听得不耐烦了,一句“安德烈有你们这两个薄情寡义的狐朋狗友真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让两人消停下来。 “我们也想帮他,可你说得对,我们能做的只有帮他把令行部管好,再有就是想办法把雷电王殿揪出来,可雷电王殿早就不知道躲在了哪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世界这么大,找一个比鬼还玄乎的人,比大海捞针还难上加难。”迈克尔弱弱地说了一大堆。 “安德烈这种伤需要时间来养。”戈尔曼也说。 清楚现在的局势和面对的困难,方晓岚本意也不是为难两人,只是想让耳根清净一点,于是闭目养神,不再接话。 方晓岚不说话,迈克尔和戈尔曼也不敢多说,舱内顿时安静下来。 可有好多事需要商量和处理,耐不下心来休息的迈克尔只憋了几分钟,就小声开口对戈尔曼说:“奥古斯丁家族这边的事怎么处理?” “那是人家的家事,用得着你处理?”戈尔曼哼道。 “我是说命轩各位轩主,他们还等着我交上一份满意的报告呢,这可不是小事,你也清楚报告最后会经他们之手传到哪里。”说着,迈克尔食指朝上指了指,“看报告的可都属于这个层次。” 谈到正事,戈尔曼没有再敷衍,想了想说:“走的时候我找杰德斯了解过了,经过多次检测再三确认,雷神群岛的寿命不到半个月,快的话甚至一周后就彻底消失在地图上。” “他们要搬家。”迈克尔得出班世随口一句话就说中的结论。 “当然得搬家,我很早之前就给过你一份报告,关于奥古斯丁家族大量购地以及秘密建造的事,不得不说杰德斯确实是一位有远见也善于未雨绸缪的人,他能当上奥古斯丁的族长不是因为有一个老族长身份的爹。”戈尔曼承认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级大战,在杰德斯手里的奥古斯丁家族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迈克尔由衷地佩服说:“是啊,这些年奥古斯丁家族在做什么,我也有所了解,杰德斯的的确确把未雨绸缪做到了极致,只可惜……他们家族的男人大部分都没了双手。” 说到最后,他言语里尽是同情,双手尽断对一个人是致命的打击,而一个家族大多数男人都双手尽断,那对家族同样是毁灭性的灾难。 谁知听了迈克尔这话的戈尔曼却是摇头否定:“这你就错了,大错特错,奥古斯丁是什么家族?站在世界最顶端的前无古人一般的家族,有着顶尖科技的他们难道会被一双手难住吗?就在今早上,我从杰德斯那里了解到创生之手的雏形已经有了,只需要两天就能完善,一周就可以批量生产。” “创生之手?那是什么?”迈克尔不解。 闭目养神的方晓岚忽然开口:“应该是一种神经与机械结合的仿生手,通过手臂上的神经最终传感到脑神经,达到人脑控制机械,以奥古斯丁家族的科技水平,这仿生手的灵活程度不比人手差,细微操作可能比主刀医生更精准,不过仿生手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感知差,想要机械具备反射弧和应激性可是现在最大的难题。” 戈尔曼已经竖起了大拇指,而且是两只手,尽管方晓岚闭着眼睛,可谁知道这位不二君子会不会心情好偷瞄一眼,反正又不掉肉,一只手是举,两只手也是举。 迈克尔不再因不解而摸光头,方晓岚这一番详细解释他想听不懂都难。 “我跟奥古斯丁轩主聊过,轩主同样断了双手,我原以为他心情会很不好,毕竟在命轩里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暴又冷。”戈尔曼说,也不知道是不怕光头兄弟背后给他打小报告还是直接把这要命的事忘了。 “接着说。”迈克尔的兴趣被引起来。 见方晓岚确实没有睁眼的意思,哪怕掀起一条缝的趋势都没有,戈尔曼放下举酸的双手,继续说:“轩主的心情不好,但也不坏,简直是意料之外的幸事。与轩主一番交谈,我觉得轩主的意思大致是,断手对家族不完全是坏事,有了年纪的人倒无所谓,年幼在襁褓里的孩子从小使用创生之手也容易习惯。” “那对年轻人来说呢?年轻人才是家族的未来,这一代的年轻人,尤其是电银之手,绝对算得上奥古斯丁家族的顶梁柱。”迈克尔插话。 “听我把话说完,年轻人就是奥古斯丁轩主口中那不完全坏的重点。”戈尔曼喝了一口水,“出生成长在奥古斯丁家族那种环境中,再优质的教育也难保人性的变质,虽然树大致都没有长歪,可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 “要是有奥古斯丁家族这个背景,不心高气傲才不正常吧?”迈克尔眼神古怪。 “我也这么认为,可人家轩主不这么想,说是心高气傲就会浮躁,再有心情不好就会演变成盛气凌人,骄兵必败,腐败之气一旦在家族衍生,这个家族就很难再活得长久了。”戈尔曼说着亚伯拉罕昨晚跟他说过的话,“轩主说了,断手对这些年轻人是打击也是成长,能让他们彻底收敛自身傲气,成为真正的阴谋论者。” “阴谋论者?”迈克尔又感觉脑子不够用。 戈尔曼整了整衣领,故作高深说道:“于社会而立,心神惧不触一怒,于商海而行,风雨落不覆一辙,此等雄才伟略之大人,无不为阴谋论者。轩主特意强调这是褒义词,我理解为经天纬地。” 迈克尔点着头,一句话险些让戈尔曼咽到肚子里的水吐出来:“行吧,没听懂。” 反倒是方晓岚思量了半分钟再次开口:“此后的奥古斯丁或许才是质门最大的对手。” “不只质门,还有砖仓。”戈尔曼神色郑重,“以后的奥古斯丁,诸多触手会全部放在经济和科技上,我们压力大了啊。” “动力就是这样来的。”方晓岚淡淡地说。 “这么看来,老伙计的令行部倒是轻松了,少了一个强大的敌手,也可惜了,奥古斯丁的电银之手和警卫队都是不俗的武装力量。”戈尔曼替安德烈说着他如果在场可能会说的话。 迈克尔拍了拍戈尔曼:“电银之手不会再有了,那些小家伙将来会成为奥古斯丁在经济和科技的领军人物,警卫队或许会保留,但真正实施起来,还要看上面的意思,毕竟现实一点说,现在的奥古斯丁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觊觎的人不在少数。” “这你就小看亚伯拉罕和杰德斯了。”方晓岚直呼两位论年龄都是他长辈的人名字。 戈尔曼点头,神色异常严肃:“没错,纵使没了雷池这偌大依仗,奥古斯丁也不会如你想得那么简单。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对欧洲的经济展开了全面渗透,当下的欧洲,离开了奥古斯丁,经济体系会出现大问题,崩溃都不是没有可能。” 戈尔曼一席话令迈克尔神情凝重起来。 “科技方面,奥古斯丁不需要渗透。”方晓岚适宜地补充一句。 迈克尔这位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光头塔主终于是皱起了为数不多的眉毛,能影响一洲经济的家族如何不让他重视? 以后的他大概每天都要生活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之中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毫垢(一) 半月后,雷神群岛不出所料全部沉入大洋,从卫星上消失。 经过维修后重新焕然一新的雷神号悬停在空中,玻璃后的亚伯拉罕、杰德斯等一众奥古斯丁高层沉默无言地看着下方雷神群岛消失在视野中。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雷神群岛的沉陷标志着奥古斯丁家族彻底失去雷池这最大依仗,雷液强化剂和雷银等都不会再有产出,现存的已经成了绝品。 不过早在大战后的第三天,亚伯拉罕和杰德斯等高层就将这些年的谋划对族人们公开,雷神群岛的沉陷不只有负面的影响,也意味着奥古斯丁家族新的开始。 雷池没了,但对雷电元素的研究技术却在,加上庞大的经济实力,奥古斯丁依旧站在世界之巅,而且这次将不再依靠雷池。 欠雷电王殿的已经还了,现在的奥古斯丁不再是磁性神裔,而是真真正正的奥古斯丁家族。 亚伯拉罕、杰德斯等人手腕处早已不再光溜溜的,一双双灵活的手如果排除皮肤的差异,与普通人的手没有任何两样。 “七哥,入世计划准备得如何了?”亚伯拉罕问身后的六族老。 “再有两天就可以全面实施了。”散各自看着下方说。 “胨他们最近状态怎么样?”亚伯拉罕又问。 “经历了最开始的低谷期,现在基本都重新振作起来了,都是年轻人,斗志旺盛。”散各自说。 “那就开始吧,将提前做好的分工以任务的形式下达下去,告诉他们,这不仅是奥古斯丁向社会迈出的第一步,也是他们与外界的第一次交锋,丢人的话最好有受罚的心理准备。”亚伯拉罕吩咐说。 点点头,收回目光,散各自转身离开。 “我也去看看那些小家伙。”消弭安沪突然开口,跟上散各自。 回头瞧了眼矮小背影,亚伯拉罕没有叫住自己这位五伯,大战之后的五伯很少再有笑容了,或许家族还在是他能坚持没有倒下的唯一精神支柱。 “让他去吧,老五不容易,这次家族受创对他打击挺大的。”佝偻着身子的卟零布凌顿了顿说,“比上一次……还大。” “家族需要重振旗鼓,士气也需要重燃,这次入世就是奥古斯丁的第一战,放心吧三伯祖父,那些小家伙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杰德斯开口。 “我相信他们。”卟零布凌点头,说完却也不再逗留,离开了。 随着几位族老离开,大多数高层都渐渐散去,一时间玻璃前只剩下亚伯拉罕和杰德斯这对父子。 “这雷神域,大概不会再有族人愿意来了。”杰德斯叹息。 看着在人都走后才露出倦色的儿子,亚伯拉罕严肃的脸上罕见出现一丝柔和:“别累坏了身子,我听琴泰托说你最近连着好几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这可不行。” “我哪有心思睡,虽然家族对欧洲的经济已经渗透了大半,可敌人也越来越多,那些人无时无刻不想削弱家族的实力,我必须保证这次入世计划万无一失。”杰德斯神色呈倦态,眼中却有精光不落,“只要让家族在欧经济体上彻底站住脚跟,并且成为最重要的一部分,家族才能安然无恙。” 亚伯拉罕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劝说什么,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谁也知道打江山才是真正的刀山火海,一个失误就会导致万劫不复,自己这个儿子身上的担子比自己当族长时还要重得多,守旧江山的他不容易,他这个打新江山的儿子更不容易。 安静了一会儿,亚伯拉罕才问:“当洁什么时候走的?谁陪着去的?” “三个小时前,新秀的人,绮娜·戴维斯带队。”杰德斯看了看时间说。 “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吧。” 杰德斯点了下头:“我刚才问过,已经到了,整座岛都充斥着雷电之力,新秀的人都被拦在外面了,只有当洁上去了。” 亚伯拉罕扭头看他:“只有当洁一个人吗?不会有危险吗?雷电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当洁身体一直不好。” “那小子要是连他妈都保护不好,我亲自进去把他抓出来扔海里喂鱼。”杰德斯没好气地说。 亚伯拉罕似是轻微地嗤笑了一声:“你能上岛?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偷偷去了一趟结果搞得灰头土脸又偷偷溜回来的。” 手握拳放在嘴前假装咳嗽几下掩饰尴尬,杰德斯说:“那小子连他爹的面子都不给,我也没办法。” “走吧,回去等消息,但愿当洁能带好消息回来,现在能帮助亚当走出来的也就只有当洁了。”亚伯拉罕语气不掩嫌弃地说。 “爸,你这话怎么跟说我不顶用似的。”杰德斯摸了摸鼻子。 “你顶用吗?顶用会碰一鼻子灰?” “……” “对了,等亚当出来,就该给凡妮莎举办葬礼了,新的神裔之陵已经迁完,到时候在里面找个好位置安葬吧,婚礼一成,就是我奥古斯丁家族的少夫人了,这份待遇还是要给的。”亚伯拉罕交代,“另外,我轩主的身份不方便,你找时间拜访一下安德烈,看看他情况好些了没。” “这次对他打击不小,如果不是有机会见到凡妮莎,绮娜也不会出来,就算这次带队出来,迈克尔他们不还是不放心地派贝颖跟来了,就是怕绮娜控制不住情绪。”杰德斯说。 “伤得最重的就是他们三个了,尤其是亚当。”亚伯拉罕摇摇头,顽固如他这个时候也很难再对自己这孙子说什么。 自己这个孙子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很满意。 “还有件事,亚当以后怎么办?还找……”杰德斯欲言又止。 “家族需要绵延,最好的一脉不能断。”亚伯拉罕断然说。 杰德斯说出令父亲意外的话:“我觉得这次……我们应该尊重亚当的意愿。” 亚伯拉罕愣住,看着自己的儿子,几秒对视后他摇头,语气坚定:“这件事没商量。” “他是你孙子,你应该了解他,他不想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改变不了。”杰德斯叹息,“爸,如果你不想看到亚当与奥古斯丁断绝关系,这件事上最好不要干涉他,运气好或许他会再遇到能给他幸福的人。” “再遇到能给他幸福的人?这种人只能家族给他找,让他自己找,这辈子都没戏了。我亚伯拉罕也不是无情的人,凡妮莎刚死,家族也面临重大关头,这件事可以暂缓几年,但最多不过五年,必须再寻良配。”亚伯拉罕不怒自威,“至于断绝关系,奥古斯丁还从未有一个族人敢做这种事!”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显然心情更是不好。 扭头看着父亲的背影,不想打击他的杰德斯最后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爸,亚当……真的能做出来。” 很轻的一句话,却是令亚伯拉罕身体一颤,不过那单薄身影却未停下,依旧步伐稳健地离开。 在背影快要消失的一刻,亚伯拉罕不算高的声音传了过来:“先尊重他的想法。” 望着下方那大洋上因岛屿接连下沉而翻腾起的海浪,杰德斯脸上浮现出少许难得的笑容,他声音轻微,自言自语:“儿子,老爹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 . . 同样位于北大西洋,不为人知的一座岛屿,不为人知也就意味着人迹罕至,可现在这座不大的岛屿却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只是这些不速之客中只有一人登上了岛,其他人都无缘也没有那个实力,只能站在舰艇的前甲板上望着电闪雷鸣的岛屿。 半个月前,一个青年抱着一个女子来到这座小岛上,第二日天雷降临,岛屿便充斥起来危险的雷电,纵使偶有远洋的深海捕鱼船经过也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来到这里的正是令行部,暂借来的军舰上到处都是珠星队员的身影,只是看军舰那宏大的气势和雄姿,捕鱼路人就能断定岛上必定有大人物或值得大人物关注的东西。 亚当·奥古斯丁,现任雷电之主,足以当得上“大人物”这个称呼。 前甲板上,不顾冷冽的海风和直射下来暴晒的太阳光,绮娜·戴维斯焦急地望着岛上,眼神渴望急切,期盼能看到什么人从岛深处出来。 半个月的时间,原本有着“百合妖精”之称的新秀四霸此刻已经大变了模样,容貌依旧俏丽,可眼袋却大而红,一双美眸除了着急没有丝毫灵动的神采,那头粉色长发大概好长时间没洗了,不再柔顺,身材是好的,可却大改往日风格换上了一身保守厚大的居家服。 绮娜·戴维斯,她连衣服都懒得换,只匆忙喝了几口粥就赶来了,一路不离身地陪在已经上岛的当洁身边。 她更想上岛,可雷电好似具备灵性,除了当洁居然不让一个人踏上岛半步,强行上岛的她小腿被雷电烫出了一道伤痕,好长时间过去了依旧火辣辣地痛。 “都上岛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一点消息没有?”绮娜急躁,脚边是被她摔碎的雷达仪。 踏上岛的一刻,她悄悄放在当洁发间的微型跟踪器就失灵了,原本还想着确定了亚当的位置直接空降上岛,可共振之力下跟踪器成了废铁。 谋算失败,如何能让她不恼?一怒之下她就把价值不菲的雷达仪摔了个细碎。 “别着急,既然当洁阿姨能上岛,那就说明亚当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从后面走过来的贝颖安慰绮娜说。 “这与亚当情绪稳不稳定没关系,那是她妈,就算是早上一周,她也能上岛,之所以不去是不想打扰她儿子。”绮娜忽然大吼,“我只是想见凡妮莎!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她了!这半个月每天都只能看着她的照片发呆,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她直接扑在贝颖怀里哭了起来,声音也嘶哑地听不清楚。 感受到怀里柔软娇躯传递出来的悲痛情绪,贝颖竟再找不出任何话来安慰,多么大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乐观的小妖精成为这般泪人。 俱乐部里,大概也只有凡妮莎和主管能让她这般伤心了吧,或许罗诚也可以,贝颖这样想。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毫垢(二) 岛外是不倦的浪潮声和舰艇的轰鸣,岛上大部分地方也都雷电覆盖,震耳欲聋,可岛中央却是安静万分,算是唯一的僻静之所。 这里有一小片淡水湖,湖边绿柳长存,还有一座简单搭建起来的木屋,远处有烧焦的炭灰,是生火的迹象,很难想象这是一座被雷电充斥的岛屿应有的景象。 即便没有雷电,这番美景也不该是北大西洋上一座孤岛所该存在的。 “妈,你吃。”已经看不出青年模样的亚当将一块半天前烧好如今却已经凉透的兔肉递给容貌脱俗脸色却呈不健康白色的当洁。 “孩子。”当洁只喊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行泪水从泛着疼惜之情的脸颊上流下来。 现在的亚当确实已经看不出青年的模样,一头长发变成了白色,垂落地面,发尾长时间耷拉在地上都成了灰黑色,衣服倒还算干净,可面庞却消瘦了许多,眼眶凹陷,眼神没有太多神采,眼角有哭瞎过眼睛才能留下的皱纹。 儿子的样子让她心碎,看着儿子抬着的手,她没有说话,接过兔肉,无声地咬下一小口,轻轻嚼着,无味却苦。 亚当拿起一条兔腿,大口嚼着,看起来胃口不错。 胃口好,心情应该不会太差,虽然亚当的样子让当洁心疼不已,但见到儿子没有一蹶不振,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 “这段时间让妈担心了,我在这儿挺好,有吃的也有喝的,陪着凡妮莎,很满足。”咽下一块兔肉,亚当才说,只是声音还能听出有点嘶哑,大概刚好没多久。 当洁将并没有吃多少的兔肉放回编织手法堪忧的篮子里,担忧、关心、疼爱一时间全都出现在那张不俗的脸颊上:“这里是好,可不是最好。” 听明白了母亲话里的话,亚当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吃着手上那条快要全部下肚的兔腿。 “孩子,让我见见凡妮莎吧。”当洁忽然说。 她此次来最关心或者应该说最担心的有两件事,一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儿子的样子不是很好,也明显经过一场男儿有泪允轻弹的大哭,但能吃喝,没有一蹶不振,已是她最满足的了。 另一件就是儿媳妇凡妮莎,半个月,那个清冷漂亮的女子,身体恐怕很难保持完好,她怕,怕儿子的执拗会成为这个魂归天堂的儿媳妇的折磨。 “好。”听到母亲的话,亚当立刻放下手里的兔腿,起身朝那算不上木屋的木屋。 推开木门,简易至极的木屋里没有床,面庞干净的女子双手交叠在腹部,安静地平躺在用草木编织的简单垫子上。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尸体却没有一点损坏,更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此刻的凡妮莎就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睡美人。 当洁轻轻在凡妮莎身边坐下,垫子很大,也很厚,坐在上面完全感受不到木板的冰冷,她不明白凡妮莎完好无损的缘由,也不想追问没有意义的答案,只知道内心轻松,很轻松。 她安好,她就知足了。 “不要碰她,她很脆弱。”自进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爱人身上的亚当提醒母亲。 就那么注视着再也没有表情的脸颊,原本已经停止流泪的当洁眼眶中再次有泪水溢出来,看了好久,她才轻声说:“她是个好孩子。” “她妈妈走得早,一直想再有你这个妈妈,可……”亚当没有再说下去。 当洁的眼泪更多了。 半个小时后,亚当扶着眼睛哭红肿的母亲走出木屋,坐在一块之前坐过的凉石上。看着淡水湖,寂静无声的环境中,两人都不语,只是手握着手,手再握着手。 良久,当洁才看着儿子说:“孩子,这样待下去不行的,我这次来有你父亲和祖父的意思,但我希望你出去并不是因为他们,凡妮莎需要一个长眠之地,我们要让她安息。” 不仅意料之外地没有听到反驳,她竟然还看到了儿子点头。“是啊,我不能自私,凡妮莎也不能再遭罪了。”亚当缓缓站起来,望向湖上空的远方,那里电闪雷鸣,“我有打算离开这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做,半个月时间也不短了,是该走了。” “你想通就好。”当洁欣慰地说。 “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亚当却是在这个时候扭头看向这个从小千万倍疼爱他从未打骂过他的女人,“你知道我出去是做什么,那会掀起很大的浪。” 当洁只是望着湖泊,言语出奇平静:“我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的孩子去报仇呢?那是你的爱人,一辈子的爱人。我体弱,却自认为不是什么善人,如果你连仇恨都能放下,我反而会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孩子。” 亚当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显然没有想到那个在他印象中一直温柔善良的女人会说出一番如此清狠却让他感动的话。 “怎么?是不是才发现你妈也有凶狠的一面?”当洁抬头,轻轻一笑说,“我可是女子,再温柔的女人都是自私的。” 亚当笑了,张开双手拥抱母亲:“妈,谢谢你,谢谢你支持我。” “我是你妈,哪有当妈的不支持自己儿子的?去吧,给凡妮莎报仇,让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当洁轻微拍着儿子宽厚的背,眼帘却再已朦胧,“保护好自己。” 亚当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母亲。 这一刻的当洁,再一次心碎了。 当亚当抱着凡妮莎与当洁一同出现在令行部等一众来人的视线中,绮娜已经化为一股风窜了出去,摩托艇在她手中都快过了直升机,浪花摇尾,楼一般的高。 军舰就停在岛边,清楚望到绮娜从亚当手中轻易接过凡妮莎,一直在其手底下工作的贝颖不由自主地轻声道:“天要变了。” . . . 剑陵。 阴冷、孤寂、死沉,没有时间,没有四季,这个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无尽黑暗的世界用自身完美诠释了“永恒”的概念。 漆黑大地、灰黑天穹、乌黑高山、墨黑大海,这一切的一切都似墨汁倒洒在画幅上流淌出的水墨线条,将白净的世界涂抹得不剩一点余光。 黑,黑得令人心悸。 中央之地,石棺墓地。 常年的沉寂终于迎来了一丝丝曙光,一束紫红色光束忽然从墓地中央最为巨大的一座棺木中冲天而起,紫红色光芒染红墓地半边天空,强盛得令黑暗都暂时退避一旁。 一道紫红色流光从光束中分离出来,落向墓地中央的高台,失去流光的光束,光芒逐渐减弱,最终黑暗又重新夺回领地。 位于墓地中央的高台上,有七张威严石座,光芒消失露出一紫红衣袍人,熟悉了一下久未活动的身子,衣袍人一招手,远处两道紫红色流光飞来。 紫红锁链环绕周身,紫红镰刀握在手里,紫红衣袍人面对七张石座,躬身行礼。 也就在这时,遥远天际忽然有沧桑的低沉声传来:“毫垢。” 辨别了一下声音,紫红衣袍人立即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再次躬身,兴奋又低沉地喊:“毫垢参加二王殿大人!羙吷不灭!羙吷永生!” “当年属你口号喊得响亮,也属你拼杀得狠猛。”沧桑的声音似陷入了回忆。 “现在依然是!”衣袍人抬起头,紫红袍帽下一双黑黄色眼睛中尽是狂热、忠诚和决勇。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不朽军团需要你,羙吷需要你,去了地球找老三,听她调遣。”沧桑的声音说道,“再有不久,我就会降临地球,一切都将平息。” “毫垢在地球恭迎二王殿大人!”紫红衣袍殿司说。 “去吧,再不走它就该醒了。” “是!” 轰隆隆!轰隆隆…… 中央之地突然震动起来,天崩地裂,犹如世界末日,恐怖的力量从石棺墓地的地底苏醒,以无上的威压横亘虚空。 “走得了吗?”威严之声在天穹荡开,强烈的光束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天而降,直击高台上的紫红衣袍人。 “走!”沧桑之声对毫垢大喝,一束同样炙热强烈的白光猛然从遥远天际亮起,势如破竹般穿透层层空间迎上冲向紫红衣袍人的攻击。 轰的一声,半边天都照亮了,强横的能量余波扫荡下来,席卷石棺墓地,看似脆弱的棺材板面对能量冲击却如大山屹立,岿然不动。 “二王殿大人的实力恢复好多!”激动的情绪从紫红袍帽中传出来。 不敢怠慢,趁二王殿大人暂时拦住敌人的一瞬,紫红镰刀破空,衣袍人化为一道光直冲天空。锁链打头阵,击破空间,衣袍人紧随其后,消失在短暂形成便又快速愈合的类似虫洞一般的空间裂缝中。 能量波动散去,强大的威严依然横亘在虚空,可紫红衣袍人却已经离去。 “破碎空间逃离,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威严之音冷哼,其中的怒意旺盛如火。 “总好过再被封印,一点伤势而已,只要走了,迟早都能恢复,况且他的伤也不重。”沧桑声音的主人心情明显大好。 威严的声音中带有不屑的语气:“不过是一条小鱼罢了,到了地球难道就是鱼入大海吗?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我会在那里一点一点将他捏死。” “地球。”沧桑的声音笑了笑,说道,“地球就算是地狱,也不是你能掌管的地狱,在那里你要能为所欲为,途也就不会恢复这么多力量了。” “你在找死!” “威胁的话谁都会说,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你杀了谁?又灭了谁?” 空气一下子沉默,石棺墓地也平息下能量风波。 安静了好一会儿,威严的声音才说道:“你们七个都会死,话我说过,事我自然也会做到。再有,没必要遮遮掩掩,这沧桑的声音难听得要死,我也不会相信你这已经摆脱寿命限制的家伙会人老珠黄。” “你不也在遮掩,这嗓音装得倒挺像世界之主,可你真的是吗?我挺好奇的,像你和途这种存在到底有没有性别,不应该有的对吧。”沧桑声音的主人调侃,“还有,途去了地球,恢复的力量也都全在地球,你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你恢复的力量大部分也应该在地球吧。” “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不用在这里虚张声势,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色厉内茬。” 空气再次安静,却没有安静太久。 “有机会我会撕烂你的嘴。”威严声音的主人发誓一般说,不过以他的身份,貌似是不需要发誓的,誓言这东西根本约束不了他的存在。 “我等着。”沧桑的声音很不以为意地说。 威严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令虚空都险些承受不住的威严也渐渐散去,自石棺墓地地底复苏的力量也再度缓缓陷入沉睡。 一切都表明仿若世界之主的威严声音处在了这次交锋的劣势,可唯有沧桑声音的主人才真正明白,等下一次交锋的到来,游刃有余将会完全成为幻想,他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石棺墓地或者说不朽军团的作用是牵制,可早在万年前,牵制作用就开始了弱化,也是这个原因,使得一众王殿才动用不朽军团的力量越来越多。 毕竟动用力量与否,都阻止不了牵制作用的弱化,与其放任如此,倒不如随着牵制作用的弱化开始利用不朽军团的力量做更多的事。 七尊王殿清楚,不朽军团的三大殿司也明白,决战已经开始,尽管是被迫的,可他们毫不畏惧,也别无选择。 生与死将会在这一场千万载的谋划中彻底见分晓,到底是迎来胜利的曙光还是成为死神镰刀下的孤魂野鬼,没有天命,只有一搏。 中央之地重新沦为黑暗和死寂的领土,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再出现。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毫垢(三) 边缘之地。 荒芜是剑陵边缘之地的唯一体现,在这里黑暗都会成为奢望的依靠,因为没有人能长时间停在这里,来自世界之外的荒芜力量会吞没任何人,纵使如王殿那般强大的人物,面对这世界之外的力量,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不小心都会被卷到世界之外,放逐在虚无中。 用以辰的话来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如果不是同根生,那就算往死里煎都不为过,要是能清蒸最好,香味纯正。 看不见摸不到的风沙吹在这里,灰蒙蒙一片,来自虚无的力量有实无形,却是令任何生灵都闻风丧胆,能与之对抗的,大概也只有剑陵本源的力量。 突然,一点光芒在这可怕到无人问津的地带凭空显现,仔细看就会发现光芒与在石棺墓地上空出现的光束如出一辙,力量波动的气息都是不差丝毫。 光芒微弱,却又强大,竟能驱散灰蒙蒙的荒芜力量,可也只驱散了一片便停了下来,有持续的力量降下,维持着这片能容纳人的小地方,不让可怕的荒芜力量靠近。 光芒闪烁,带出一个相较此地渺小无比的紫红衣袍人,正是那不朽军团的三大殿司之一,毫垢。 “主人,怎么带我来这个地方?”毫垢惧怕地看着身后不远处那灰蒙蒙的一片,胆寒地说。 “我要能成为剑陵之主,还需要你吗?在剑陵,唯有这个地方才不会被你那些王殿大人察觉,他们可是天眷者。”威严的声音中有明显的不悦。 毫垢立刻低头:“毫垢的主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您,未来的剑陵之主,所谓的天眷者不过是虚名,那些人不识时务,还停在羙吷昌盛的幻想中,还以为自己是当年言出法随的王殿,真是无可救药,如死去的羙吷王一样愚蠢!” 此刻这位不朽军团的二殿司所说的言语与之前在中央之地所表现出忠勇截然相反,献媚的语气加上大肆马屁,无疑说明七尊王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谁也不会想到,这在不朽军团中忠勇无比、敢打敢拼、威名赫赫的二殿司居然会是羙吷的叛徒,看似最为忠心的人实际才是最大的毒瘤。 “说实话,我很想杀了你,你能咬曾经的主人,以后就会咬我这位现在的主人。”说到这儿,顿时有恐怖的杀意从天而降,压在衣袍人那单薄的身上。 “毫垢不敢!毫垢绝无背叛主人之心!”毫垢大恐,镰刀脱手,双膝跪地,低着脑袋不敢抬起一分。 杀意散去,并非为了衣袍人这两句毫无忠心可言的话,威严的声音说道:“要动手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之所以留你的命,是因为我与那些天眷者不一样,他们是天眷顾的人,而我……就是天。” “主人是剑陵的天,必将掌控剑陵,不,主宰剑陵!”毫垢恭声说。 “能活还是你识时务,当年你说过一句话,那句话令当时起了杀心的我最终饶了你。”威严的声音说着当年毫垢并不知晓的心理活动,“你说过,我是天,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背叛不了天,也不敢背叛天,与天斗,唯有一死,叛天者,永世不入轮回。” 得知当年险死,毫垢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庆幸。 “我留在剑陵的力量不多了,庇护不了你多少时间,有件事要你去做。”威严的声音感受到力量开始不济。 “主人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毫垢万死不辞!”毫垢大声回应。 “我已经感受不到风、水、雷电三大元素的元位,你那些王殿大人利用地球的天地核心影响了剑陵的元素法则,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黑暗元素的元位。” “主人是想让我在他们之前找到剩下的天地核心?” “黑暗已经找到了一枚天地核心,其他三枚天地核心他们也都有了线索,你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能是他们谁的对手?”威严的声音冷声质问。 毫垢知道是自己自作聪明了,连忙认错:“是属下愚钝了。” “你还有用,超出你能力的事我不会让你去送死。”威严的声音命令说,“我要你做的是……让黑暗之主堕魔!” “让黑暗之主堕魔?”毫垢不解。 “黑暗元素是七元素中最神秘的,有利就有弊,负面效力就是它的弊端,作为七元素中唯一具有负面效力的元素,只要能摧毁黑暗之主的意志,黑暗元素的负面效力就会表现出来,到时候,不用你做什么,黑暗之主就会成为黑暗那女人最大的敌手。” “主人圣明!”拍完马屁,犹豫了一下,毫垢还是说出心中疑惑,“主人,黑暗之主会是泫鹭羙吷的对手吗?毕竟如主人所说,前几次他们的诡计都得逞了。” “黑暗元素的负面效力可不止体现在心智上,堕魔的黑暗之主战力会达到新的层次,何况……那个小子还有途呢。” “途选中了黑暗之主!”毫垢大吃一惊。 “一个最废的人,潜质太差,不足为惧,反倒是与他有关系的人,一个个都不错,可惜被那七元素道剑捷足先登了。”虽然是生气的话语,但威严的声音中却听不出丝毫的气愤,反而语气有些许欢愉,因为那最好的人选还在。 “主人,有途在,黑暗之主能堕魔吗?”毫垢显然对途有所了解。 “有我在,途抽不出多少力量来帮他,何况黑暗元素也没有那么简单,剑陵是七元素世界可不只是说着玩的。” “明白了。”毫垢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主人,我该怎么做才能摧毁黑暗之主的意志让其堕魔?” “只需要杀个人就可以了。”威严的声音在衣袍人耳边低语,“能让黑暗之主堕魔的人是……” “属下遵命!”听完的毫垢应道。 尽管不知道要杀的目标与黑暗之主和泫鹭羙吷是什么关系,可既然主人说了,那必然是对付的两人的利器。 目标一死,黑暗之主堕魔,泫鹭羙吷迎接堕魔黑暗之主的疯狂报复,毫垢心里不禁对这个只是普通人的目标重视起来。 “记住,下死手也留手。”威严的声音提醒。 “还请主人明示。” “我需要她的灵魂完整。” 心思一转,毫垢有了新的方法,应道:“是。” 不再给毫垢发问的机会,一点光芒闪过,空间破碎,毫垢的身影消失,威严声音的主人直接将其送出了剑陵。 当威严声音的主人将力量从这边缘之地撤走,来自虚无的荒芜力量尽数前扑,灰蒙蒙再度占领这片世界的边缘地带,成为最为致命的杀手。 退去的威压自然也感受到了荒芜力量的咄咄逼人,当即有冷哼传来:“等我成为剑陵之主,你们这些聒噪的东西休想再踏进剑陵一步,哪怕是这剑陵的边缘,也不行!” 来自世界之外的虚无,荒芜力量的可怕不用多说,而能抵挡这种力量的也只有世界本身,或者说出自世界本源的力量。 不论是王殿还是那威严声音的主人,无不想掌控剑陵的本源之力,可一个世界的本源之力又如何是能被轻易掌控的? 在经过短暂的小热闹后,剑陵这个世界又没了任何生息,再度成为被上帝遗忘的地方。 只是这种安静注定不再长久,时光之河的宁静一旦被打破,想要重拾起来,千难万难,难上加难。 无论是还被道剑镇压的王殿,还是已经逃脱恢复自由的王殿,都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平静和宁和,更不知道之后的事情是不是还会和他们预料谋划的那般。 顺利从这一刻已经不再有,事实上这几次王殿的计划没有一次是完美成功的,从芙尔什羙吷制造湮灭台风,到尤图嘉羙吷制造永冻漩涡,再到乔奥尔羙吷制造共振雷劫,无一例外,不朽军团的亡魂都没有降临。 如果王殿的阴谋得逞,不朽军团的亡魂降临,亡灵火席卷大陆,可以想象,一个大陆乃至更广的地域都将成为战场。 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面对鬼魂一般的生物,唯有一死。 到时候,剑陵一事不再是秘密,王殿和不朽军团这般强大的敌人也会成为人类的梦魇,社会混乱,战火连绵,已经享受了上百年和平的人类又如何能够承受异世界的璀璨? 那个时候,人类真正面临存亡的抉择,最悲惨的也最可能发生的就是人类自我选择灭亡。 好在接连三次,有以辰严格说有途那神秘存在帮忙下三位道剑之主都破坏了王殿的大阴谋,可即便如此,王殿依旧凝聚了三株不知作用的并蒂莲花。 从雷电王殿放弃接引不朽军团亡魂降临也要凝聚银色并蒂莲的举动来看,这蕴含了极强元素之力的并蒂莲花无疑是王殿谋划的关键。 而现在,道剑之主对王殿的踪迹和并蒂莲花的线索一无所知,毫无疑问,在这几场交锋中,道剑之主依然处在了劣势。 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又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没有人敢肯定。 道剑之主、王殿、新秀、不朽,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不妙之感,这个时候,谁走错一步,都会是万劫不复。 正文 第一章 负命前行(一) 欧洲。 整个欧洲大陆乃至大西洋部分海域的天都是银色的,这件事在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在全世界人看来,却是见怪不怪。 最近一年世界就没有太平过,中国上海莫名消失的超级台风、亚洲青色的天、曾在波多黎各出现过的庞大红色飞行器群、北美洲蓝色的天。 如今不过是加上了北大西洋发生过惊天爆炸以及欧洲银色的天而已,早已麻木的人们只当奇观看待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能独立思考的人没有傻子,三大洲的天都发生了变化,好奇的同时也隐隐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可官方消息中除了气象有所变化,一切正常,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一个人要胆大妄为到去质疑一个国家吗? 与官方消息相比,小道消息倒是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离奇乃至荒诞的消息层出不穷,甚至各种教会都如雨后春笋冒出来,趁机敛财,被骗的不在少数。 像那红极一时便杳无音讯的青天教以及后面衍生出却也很快消失的蓝天教会,明眼人或但凡脑袋清醒的都心知肚明,银天教或者银天教会已经在筹备中了,可能几天的时间那些不法分子就开始暗中散发消息招募教众了,最终的目的还是敛财。 好在大多数人智商在线,都知道这种教会做的都不是正经勾当,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不用想也猜到有“正义之士”暗中出手,割除社会毒瘤。 与亚洲和北美洲相比,欧洲这次面临的挑战要大很多,亚洲多风暴,北美多阴雨,都不是什么大事。亚联合风暴气象台成立后风暴的威胁大大减弱,北美忙碌一段时间建立了梯次排水体系,风暴不是强风暴,阴雨也不是瓢泼大雨,对大陆居民没有什么大碍。 可欧洲就不同了,多雷电天气倒是没有影响大陆居民,却使得航空遭受了沉重打击,雷电横空,时不时还会伴随磁场紊乱和电磁脉冲现象出现,飞机飞行中不禁要小心雷电,还随时面临仪器失灵等致命危险,只几天的工夫,欧洲的航空灾难就呈指数上升,并且速度趋势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愈发激烈。 欧洲大小十数国紧急召开联合会议协商,光头和白胡子身影甚至都在后场多次出现,最终有了欧洲民航暂停禁飞的条令。 航空已经成了欧洲最大的问题,民航全面禁飞,即便是军事飞行也少之又少,迫不得已下的飞行也是短途,可纵使这样,空难的发生率依旧居高不下。 有弊自然有利,航空遭到遏制,陆路和海路的客运量暴躁,竟变相激励起了陆地交通和航海,不计其数的高铁规划建造,原本不算发达的陆地交通瞬间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当然,这一切的火热都只发生在欧洲,除了与欧洲需要有交通往来而懊恼的乘客,其他大陆的人们只是将这当作饭后闲聊的热题,仅此而已。 热闹不只偏爱北半球,当欧洲的交通热火朝天时,南半球的大洋洲也迎来了热潮,只是这热潮算不上友好,甚至呈山雨欲来之势。 . . . 澳大利亚,新秀谷。 护理中心的一间康复室,不被允许开灯的幽暗室内,衣着保守却依旧掩饰不住良好身材的护士小姐将手里的热粥放到桌子上,又拿起桌上早上端来早已凉了的粥靠着从门外跑进来的走廊灯光走出去。 护士小姐随手带上了门,康复室内仅剩角落里一盏拳头大小的暖黄色节能灯,微弱的光线勉强照出了房间的全貌。 房间很简单,一张功能齐全的康复用床放在中央,角落里一堆不知名的检测仪器,床旁边是一个单人矮沙发,沙发庞的桌子有着护士小姐轻手放下的热粥,还冒着缕缕热气,沙发正前方有一面单人落地镜紧贴在墙上,是康复的病人要求的。 镜中忽然亮起两缕微光,那是一双睁开的眼睛。 在不算宽敞的单人康复室内,尤其是这种幽暗环境下,一双眼睛从黑暗中睁开,那般画面虽不说惊悚,但想来也不会让人感觉太美好。 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护士小姐心理素质的强大,能给这样一个奇怪的人送粥,还能用平常心,一般人很难做出来。 那双眼睛盯着镜子,镜子里的眼睛也盯着外面,人是坐在沙发上,背对节能灯,但好在有镜子,依稀能看出坐在沙发上的那人模样,安德烈·布朗。 头发不复之前的油光铮亮,乱糟糟的,衣服褶皱,有一周没有换过了,面容憔悴,一双眼睛浑浊无神,十指扣着,手肘担在膝盖上,弓腰盯着镜子。 不知过了多久,安德烈发干的嘴唇张开:“令行部有上百万人,很多人加入十数年都没有来过俱乐部一次,道听途说难免会对你有所误会,你对此一直是不以为意的态度,但我清楚,你心里是很在意的。” 镜中的安德烈忽然开口说话:“各洲的分部,还有更小的支部,许多人都认为凡妮莎是靠你这位令行部执行主管的养父才当上黄昏副队的。” 安德烈冷视镜中的颓废大叔:“凡妮莎能坐上黄昏副队的位子是靠她自己的努力,那是她拼命的结果,绮娜也一样!” 说完,他的嘴咧开。 镜中的安德烈质问:“难道你就敢说自己没有帮助过她们?没有徇私?最早的时候,她们凭什么食用阿瑞斯果实?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是她们的爹!”安德烈声音低沉,“作为令行部的主管,我安德烈这点权利还是有的,我做的事我承认,在阿瑞斯果实的分配上我一直有私心,可她们的职位,都是她们拼命搏出来的!我不允许你诋毁她们!” 镜中的安德烈赞同地点了下头:“不要这么激动,我也没有诋毁她们,‘战争女帝’和‘百合妖精’这两个称呼在俱乐部可是凶名,她们能混出个成就确实离不开她们的努力。其实背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别人不就没有你这么个爹,不是吗?偏袒,应该的,起码说明你还不是真正的铁面无私,不对,应该纠正一下,是无情才对。” 安德烈低下头,声音小了许多:“她们是女孩,想要在一群男人中脱颖而出……不容易。” “可你不得不承认,她们出手的狠辣程度比起令行部大多数人都有过之无不及,暴力倾向很严重,尤其是凡妮莎,这都归功于你吧。”镜中的安德烈抬起头来。 “知道新秀为什么是个俱乐部吗?”安德烈忽然说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新秀的每个人都需要放松,这里的人从加入新秀那一刻开始就有了杀身成仁的信念,时刻抱着必死之心,再有阿瑞斯果实和树汁强化剂的折磨,长此以往,心态会有大麻烦的。” 镜中的安德烈摇头说:“不用跟我打感情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些情况你了解,我也知道。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自愿的,因为果实和强化剂,所有人都变得不普通了,体质强了,思维也活络了,可也从此不再是正常人了,这是付出,他们值得敬畏,但今天我们谈的不是他们,是你的女儿,是凡妮莎。” “感情牌,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在亲情上的悲惨遭遇只能用‘感情牌’这三个字来形容,你真的是太无情了。”安德烈轻笑一声,自嘲地说道,“她很早就没了妈妈,我有责任,是我害了她,害了她妈妈,我愧对她们。” “你说得对,我是无情。”镜中的安德烈突然笑了,“我无情,不就是你无情吗?你,安德烈·布朗,令行部一手遮天的执行主管,才是真正无情的人!” 安德烈顿住了,眼神和思维都停在了这一瞬间,镜中大叔的话在脑海中不断重复,一声大过一声,让他头疼欲裂。 他忽然抱住脑袋,两只手按在太阳穴上,力道之强几乎令他昏厥乃至死亡,可只有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才能缓解减弱脑海中的声音。 他怕,真的怕,怕面对绮娜,怕面对凡妮莎,更怕面对走了多年的她,他还怕面对自己,无情的自己,冷血的自己。 空气一下子陷入沉默,桌上的粥都凉了许多。 这次是镜中男人率先开口:“亚当安葬了凡妮莎,在新的神裔之陵,那里可是奥古斯丁家族最重要的地方,只有对家族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配。” “我女儿不配吗?算杰德斯识趣,他要是不这么做,令行部就和奥古斯丁彻底对上了,砖仓和质门或许会忌惮他们,令行部可不怕。”安德烈说。 镜中的安德烈咧嘴:“我早就看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不顺眼了,要是揍他们,我帮你。” 安德烈没有接话。 镜中男人也缄默不言,留给康复室病人自己思考。 过了许久,安德烈才又抬起头,端起桌上已经完全凉了的粥,也没有用勺子,直接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 镜中的安德烈在吃了几口后停下来,看着镜外的男人说:“你该出去了。” 安德烈继续低头吃粥,边吃边说:“是啊,先要看一看凡妮莎,再将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处理一下,然后就可以干正事了。” 瞧着康复室里的男人一双眼睛浑浊褪去,再度有精光从深处迸发出来,模样未变气质却大改,镜中的安德烈发生了变化。 西装革履戴着面具的格子左胸依旧插着那枝永不枯萎的紫金玫瑰,声音温文尔雅:“尊贵的布朗主管,俱乐部欢迎你的回归。” “谢谢你,格子。”安德烈将吃完粥的碗放回桌子,用袖子擦了下嘴角。 没有说“不客气”,聪明的格子激励说:“现在的你才是凡妮莎最想看到的。” “我也这么想,早晚都会陪去她,这个时候更应该做些让她欣慰和钦佩的事,我可是她的老爹,虽然以前的形象不是很好,但往后,她会在天上看着,看着她爹变成一个值得她炫耀和骄傲的男人。”安德烈话语平淡,其中却有着难以动摇的信心。 格子没有说话。 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再看看身上褶皱的衣服,安德烈走向康复室的门,他康复了,走出这个门他就不再是病人,而是统领数十万雄兵的令行部主管。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换一身行头。 静静地注视着重新挺拔起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光亮中,镜中的格子缓缓开口,低声自语:“主管的第二人格还是出现了啊。” 只有他知道,刚才镜里的不是他,镜里镜外都是主管本人,主管与镜里的自己对话,并且还将镜里的自己当成了他。 人格分裂,而且是极为严重的人格分裂,格子断定,这种程度的人格分裂已经无药可救,强行而为只会适得其反,反倒是顺其自然或许能使主管显得更加正常。 低叹一声,格子的身影消失在镜里的黑暗中。 正文 第一章 负命前行(二) 距离七莲塔大约十五分钟车程的磨剑室。 此刻,这座如锅盖一般的建筑戒备可谓是达到了极致,警戒线和警示牌隔着极远就用上了,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严阵以待,每一个无不是珠星武装中百里挑一的好手。 再距离磨剑室近一些,就看不到人影了,红外线和热成像成了这里最普通的技术手段,单是明面上摆出来的武器就有大小十余种,让人眼花缭乱。 根本不需要什么外松内紧的说法,直接全力以赴,明里暗里将磨剑室打成了一个铁桶,危险的气息地上有,地下也有,空中更是不在少数。 不仅是磨剑室,磨剑室所处的区域乃至整座新秀谷都是一片风声鹤唳,但凡有点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都会引起上到高层下到基层全员紧张。 原本空荡荡的建筑内部此刻却堆积满了黑色金属,光线非常暗,十米是肉眼的极限,瓦数达到最大的灯在这里也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大量光线被黑色金属吞噬,能有光线已然是好的。 浓郁的黑暗元素隔绝了企图通过电梯进入地下的风元素,黑色金属正是质门在黑暗之主以辰的帮助下制造出来的,具备良好的隔绝作用,感知、力量乃至元素,都能有效隔绝。 电梯也如建筑一般变了样子,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名金属将其打造成了囚困猛兽都绰绰有余的坚固牢笼。 缓慢下降的电梯中莫凯泽沉默无言,到了如今,他才知道,这所谓提供给道剑之主练剑用的磨剑室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他们准备的。 设计到建造再到如今快速改造,磨剑室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它是牢笼,是监狱,为敌人倾力打造的囚禁之地! “磨剑室设计和建造的初衷不是为道剑之主练剑所用,它是为王殿准备的,是一座牢笼,囚禁王殿的监狱!”莫凯泽还记得迈克尔刚刚跟他说过的话。 还有来自戈尔曼有意的提醒或者说警告:不要做糊涂事,功劳和罪责可是分开的,功过相抵永远都是罪的开始。 电梯到达最下方,停住。 电梯门打开,不再是熟悉的场景,莫凯泽感觉空间窄了许多,不再有那么多地下室,只有一间,就在正前方,厚重的铁门后面。 走出电梯,自从进入磨剑室,他就感受不到一点风元素的存在,空气是有的,但其中的风元素却少之又少。 果然如以辰所说,那虽不算出自他之手却有他最大功劳的古怪黑色金属能有效隔绝元素之力,也就是风元素的特殊性,换成其他元素,在70米的地下大概连渣都不会有。 不过罪犯也需要生活,俱乐部每天可能会提供少许饮用水,至于罪犯领情与否,那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事了。 他摇了摇头,不知不觉竟把罪犯换成了另一个人,或许这正是他心中希望的。 铁门后的不是她最好了,他这样想。 冷漠有,怜惜也能看到,更多的还是忐忑,莫凯泽怀着复杂的情绪走到铁门面前,隔着铁窗的空隙望向里面。 牢房有点像二十世纪的样子,一张铁皮床,铺着简单的被子和枕头,旁边墙壁有扇小铁门,应该是卫生间,再就是房顶一盏小白灯光。 看起来简单的牢房,不论里面的人还是铁门外的人都明白,暗中的科技手段都是最顶级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 一个女孩安静地坐在铁床上,正是莫凯泽熟悉又陌生的人儿。 从电梯门打开就感受到来人是谁的完颜臻儿看向厚重铁门,一双眸子中透出的清凉目光穿过铁窗与莫凯泽对视到一起:“你来了。” 声音很轻,却还是让莫凯泽尽力平复下的心境荡漾了一下。 “来了。”说完这句,莫凯泽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再次开口,“你该把他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他们。” “你来就是想说这些?”完颜臻儿低头看着纤细皓腕上的黑色锁链,漆黑的金属表面不时有更深层次的幽光闪过。 “他们的耐心不多,再拖下去,他们可能会考虑动刑。”莫凯泽劝说,心里却不知是为了哪一方。 “不是考虑,是一定会。”完颜臻儿抬头再看向铁门外的青年,“他们早就有动刑的打算了,但却一直没有动手,知道为什么?他们没这个胆子。”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胆子,连死都不怕的人会怕敌人报复吗?”莫凯泽面无表情地说,似乎也把自己说了进去。 “你还是不了解他们,外面的人他们不怕,里面的呢?狗急跳墙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吗?”完颜臻儿淡淡地说,“不过看到你,我清楚了,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你的失败会是他们动刑最好的借口。” 莫凯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以及被利用后的不悦,平静的语气有了着急的苗头:“那你更应该现在说了。” “不要白费功夫了,不清楚一个人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多重,永远理解不了对方,如果羙吷能恢复以往的荣光,就算让我不入轮回尝受万世苦难也无妨。”完颜臻儿盯着面前墙壁看的目光有些发散。 “羙吷是什么?占领剑陵又妄图攻占地球的种族?”莫凯泽质问。 “占领剑陵?”完颜臻儿看他,然后在他的目光中点头,“攻占地球倒是真的,这个多元素的世界在你们这些自诩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手中发展得让人可笑。” “只会借用力量的你们就好了吗?无视生命,肆意杀戮。” “自然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借用力量有什么不好吗?你们不也在借用道剑的力量?”完颜臻儿反问。 “那如果借助不了力量,你们会怎么样?就像是现在,你能离开这里吗?这磨剑室已经成为了你打不破的极限。”莫凯泽话语有些急促。 完颜臻儿与那窄了许多的目光对视几秒,轻声说:“你认为这座监狱估量的是王殿的力量极限?我怎么会对你这个蠢笨的家伙起心思?” 后一句话令莫凯泽的脸下意识距离铁窗近了一分,嘴上却在质疑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很明显错了,我不止一次听到‘磨剑室’,这里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吧?抓到我就能立刻让这里变成一座监狱,施工速度快也需要大量的精力设计才对。” “这里之前是道剑之主的修炼场,能承受住到道剑之主宣泄力量的地方,才能困住你这位风王殿。”莫凯泽不觉得有问题。 “果然,与我猜得不差太多,这里之前果然是给你们用的。”完颜臻儿站了起来,缓步走向铁门,脚腕上的黑色锁链与地面发出嘹亮的金属声响,“既然给你们用过,那估量王殿力量极限这句话就不完全对了。” 莫凯泽眼睛微眯,直觉告诉他不该再听下去,可脚步却仍停在原地,清脆的嗓音明明没有任何情绪,更没有一丝蛊惑之意,却让他不自觉就产生想要信服的错觉。 “这里真正估量的是我们,我们的力量极限,王殿有,道剑之主……也有。”完颜臻儿不重的声音抨击莫凯泽的心,“新秀不会放任核弹随意在人间行走,而且还是可以多次乃至无数次爆炸的核弹,我们王殿是核弹,道剑之主……同样是核弹!” 莫凯泽不自主后退了几步。 完颜臻儿继续说:“之所以允许道剑之主存在,之所以没有对道剑之主动用生物手段进行研究,一是只有道剑之主可以对抗我们,二是你们都为人,都会下意识服从管理。” “莫凯泽,不要信她的话,她在蛊惑你!”维米耳机中传来迈克尔低沉的声音。 没有听到或者说潜意识无视了迈克尔话的莫凯泽又是后退了几步。 虽然铁窗的空隙不大,但完颜臻儿却将莫凯泽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嗓音变得冷淡:“一旦没了我们,你认为新秀还会允许你们道剑之主的存在吗?没了我们,你们道剑之主又有谁敢保证拥有强大力量却仍会安于现状?权与力的诱惑是时光磨灭不掉的,但你们的本心却可以。到了那时候,与人类或者说现有统治者为敌的会是你们,而不是你们杀了他们,就会归宿天堂,不过我觉得天堂是奢望,你们会进入地狱,遭受永世不敢回想的折磨。” 莫凯泽没有再后退,散乱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未来,他们,道剑之主,被当成产品研究。他的手下意识握紧,越握越紧。 “莫凯泽!”一声响亮的喝声在耳边炸开,是着急到恨不得立刻赶来的迈克尔。 发散的目光集中了许多,回过神来的莫凯泽看着铁窗中的女孩,深吸了口气:“或许你说得对,但起码那时候死的是我们,而不是万千民众,所以……不论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会成功。” 完颜臻儿毫不在意,似是并没有劝莫凯泽反水的打算:“但愿吧。” 就在空气安静了半分钟后莫凯泽打算再说最后一句忠告便离开的时候,光线全部变成了红色,刺耳的警报声贯穿铁门内外,不绝于耳。  正文 第一章 负命前行(三) 轰隆隆的声音中,电梯轿厢上升至地下与地面中间的位置,一层层坚不可摧的合金铁板将电梯井完全封闭锁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铁门外的莫凯泽和囚室内的完颜臻儿都是瞳孔一缩,青色剑息亮起,【道剑·尘冕】苏醒,出现在莫凯泽手中。 “救你的人来了。”莫凯泽对铁门里的女孩说,警报响只会是敌人来了。 他没有强行出去,甚至连出手的打算都暂且按捺下来,在这个地方动用【道剑·尘冕】的力量,只会给芙尔什羙吷提供风元素。 要知道,风元素浓度只需要达到一个很低的点,身为风王殿的完颜臻儿就能借助那点微弱的力量破开枷锁。 完颜臻儿秀丽的眉毛微蹙起来,只有她自己清楚,计划中根本没有营救这一部分,即便有也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五哥他们来得太快了。 难道是计划有变?一定是了,她这样想。如若不是计划有变,五哥他们不会冒着伤势未愈的危险来营救她。 “第一防线告破!目标距离新秀谷五公里!”急促的慌张声音在加密的公共无线电频道汇报情况。 “第二防线加固!”身为总指挥的列昂尼得沉声说。 很快,又一声急切的声音传来:“第二防线告破!目标进入新秀谷!” “给我连线目标,我要与他对话!”这是罗诚的声音,时隔半月的他身上纱布已经拆了大半,可依然有几个关键部位还需要固定,缠绕着纱布。 听着公共无线电频道中一句句对话以及局势越来越坏,莫凯泽忍不住问:“我是莫凯泽,外面发生了什么——”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在他的感知中,有一位熟悉的强大气息出现在了新秀谷上空,这里的风元素浓度极低,可外面的气息却强大到可怕。 “原来是我的敌人。”完颜臻儿同样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对着铁门外的莫凯泽轻轻一笑,“他是来杀我的,也好,免得遭罪了。” 莫凯泽没有说话,心中却感觉不是滋味。 感受到外面两股力量碰撞起来,莫凯泽知道,晨悦彤出手了,不过他并不看好晨悦彤,不是晨悦彤实力差,同为全盛时期,他自知自己打不过晨悦彤,同样,晨悦彤也不会打得过外面那人。 本就不如对方,再加上伤势在身,晨悦彤断然不会是来人的对手。 在紧闭的电梯门前,莫凯泽刷了下数据腕环,纵使是金级权限,依旧没能打开这银白色金属门,可想而知,即便同为金级权限也有高低之分,而此刻看来,他们道剑之主的并不高,或许是最低。 “晨悦彤拦不住他,不想他来到这里最好把门打开。”莫凯泽淡淡地对着数据腕环说。 “没有把你关在下面的打算。”迈克尔连忙回应,并解释说,“这扇门能开的只有我和几位主管,连瓦时纳尔多拉杰主管都没有权限,理解一下。” 话落,紧闭的电梯门打开,悬停在电梯井中间位置的轿厢也落了下来。 最后望了眼不远处的铁门,莫凯泽一言不发,迈进了电梯中。 新秀谷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从最先的晴天霹雳到现在的阴雨连绵和电闪雷鸣,上帝似乎发起了脾气,心情变得不好了。 银色闪电在黑幕中宛若天空裂开的口子,从一边的天际延伸到另一边的天际,绵延出来道道小裂痕,一闪而逝却也声势浩荡。 雨水有灵,衔接成龙,片片蕴含着危险气息的水幕从四面八风裹挟向那个银色光影,立于半空的晨悦彤一身蓝色战铠,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在距离光影不到十米的空中,雨水变得沉重无比,摆脱晨悦彤的控制坠落下去,呈围剿之势的水幕不攻自破。 “亚当,你疯了!”晨悦彤忍不住对着光影大喊。 对方居然动用了共振之力,这是要与她来真格的! 光影中,亚当·奥古斯丁一身银色战铠,那头白色长发在银光的包裹下竟与共振之力的雪银色有些相似。 “让开。”很轻的两个字从亚当口中说出。 “这里是俱乐部,你难道要与俱乐部为敌吗?”晨悦彤大喊,她没有说天下人,那样只会刺痛对方的心。 她或许体会不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痛苦,但却能理解。 “我只要完颜臻儿,杀了她我就走。”亚当的声音依旧很轻。 “她有价值,从她口中能获悉敌人的阴谋,也能使得敌人投鼠忌器。”晨悦彤企图以道理劝说亚当,却不知这是最无效的方法。 亚当不再说话,身后的天开始化为雪银色,霸道的共振之力直接改变了整座新秀谷的地磁场以及重力场,刚离地几米的武装直升机狼狈摔回地面,电子仪器在天敌电磁脉冲下瞬间瘫痪大半。 只一招,亚当就让俱乐部大部分力量失去了反抗之力。 总控制室中迈克尔摸着光亮脑袋后悔,后悔没有听方晓岚早前的提醒——共振之力是俱乐部最大的威胁,最好防亚当一手。 戈尔曼更是气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这个宝贝学生刚才居然不接自己的连线,接连三次后更是直接把他拉黑了,如何让他不恼? 可气急之余更多的还是可怜和同情,毕竟凡妮莎除了是他老伙计的女儿,也是他宝贝学生的爱人。 晨悦彤精气神提到了最高点,亚当身后汇聚的共振之力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她不得不拿出对待王殿的态度以及力量,因为从亚当的行动来看根本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道剑·沫霜】挽了个剑花,晨悦彤握紧藏蓝色剑把,蓝色剑息变亮,强盛的宝蓝色光芒自菱形宝石内喷薄而出,渲染其身后的天空。 谷中数万人只看到天空变为一半银一半蓝,然后明亮加深,一股银蓝交杂的光波在山谷正上方的高空荡漾开来,再之后,一道蓝色流光从其中划落而出。 青光闪烁,莫凯泽凭空现身,单手向内一圈,大风起,托住了下坠的晨悦彤。 “没事吧?”在晨悦彤稳住身形后,莫凯泽手从其后腰离开。 晨悦彤摇了摇头,嘴角的点点血迹却出卖了她,她盯着高空的银色光影,嗓音有些哑地说:“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出手果决,没有一点留手。” “我知道,这已经是我能想象到他最好的状态了。”没有任何动作,莫凯泽飘了上去。 “我帮你,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我们两个合力,才有机会制住他。”说着,晨悦彤就要上前。 “以辰不在,谷内没有足够的守卫力量。下面不容有失,需要你看着。” 听了莫凯泽的话,晨悦彤不禁停下上前的动作,可仍是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行吗?他非常强。” “试试吧。”莫凯泽说,一句与亚当同样轻的话却给了晨悦彤极大的可靠之感。 “那他就交给你了,量力而行。” 随着晨悦彤化为蓝光远去,这片天空的连绵阴雨渐渐停歇下来,空中也只剩下同一高度对峙的莫凯泽和亚当两人。 感受到主人的攻伐之意,即将碰撞的风之剑与雷电之剑无不轻微震动,剑鸣嘹亮有悲有喜。 “我不喜欢听人讲道理。”率先开口的是亚当。 “我没打算讲道理。”莫凯泽简单回应。 亚当点点头,问道:“直接打?” 莫凯泽回答更简单:“打。” 两股锐利的气息开始增强,释放的剑势也逐渐拔高,无形中的交锋第一时间展开,谁先赢得这一步,谁就能抢占先机。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即将动手之际,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维米耳机中传出来打断了两人:“打之前,可以容我说两句吧?” 亚当愣了一下。 “老师。”莫凯泽不太确定地说。 没错,声音沙哑却不难辨别,正是莫凯泽的老师,亚当的岳父,安德烈·布朗,这位颓废了大半月的令行部主管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亚当,身为凡妮莎的父亲,我的话总得听一下吧?”安德烈直接说。 而在总控制室里的戈尔曼又一次火急火燎起来,对安德烈的连线自动接通,他的却要经得对方同意,亚当这分明是没有把他这位老师放在眼里。 迈克尔则好心地拍着老兄弟的肩膀劝说:老师怎么能和岳父相比?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你也不想自己这爹当得太便宜是不是? 高空中的亚当在沉默两秒后对安德烈说:“可以进耳,顺从两说。” 好在亚当用的英语,不然翻译成汉语,大概就是“听话可以,听话不行”这类生涩难懂的话了。 “亚当,你这么乱来正中敌人下怀!他们就是想让你疯狂,想让你制造混乱,你这是在帮敌人!”安德烈沉声说。 “杀芙尔什羙吷也算是帮敌人吗?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帮他们一下。”亚当面无表情。 “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就是想利用你的疯狂让你站在俱乐部的对立面。” “坐视不管?杀一个敌人你们居然要管?到底是我站在俱乐部的对立面还是俱乐部想要与我为敌?”亚当情绪有些激动。 安德烈语气沉重:“我理解你,凡妮莎死了我这个父亲的也恨不得拼死为她报仇,可芙尔什羙吷不能杀,她有大用。” “一个有着万千命债的敌人,你告诉我不能杀?”亚当脸色阴沉下来,“留着就是祸害,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后悔,把人交出来,我一剑杀了,一了百了。” “真的不能杀,通过芙尔什羙吷有希望问出其他王殿的行踪以及敌人真正的阴谋,他们想做什么我们至今没有一点消息,连那古怪的莲花是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安德烈劝说,“况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决策权在命轩,命运轩会上的结果你应该了解过了,只有你祖父持反对票,为了否决那一反对票,命轩足足召开了五次命运轩会,这其中各位轩主和轩员的态度有多坚决,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这是在跟我讲道理?敌人死了,所有阴谋都不攻自破。”亚当有些不耐烦了。 “可那必须是全部敌人都死了!”安德烈情绪也不再平静。 “敌人是一个一个杀的!” “亚当,杀芙尔什羙吷一个囚犯不算什么,你的敌人是乔奥尔羙吷,是他杀了凡妮莎,有本事你去把他杀了!杀了他!”安德烈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吼。 总控制室里所有人的神情都在安德烈那大吼声后变得紧张和小心翼翼,迈克尔和约翰逊更是揪心不已,怕老伙计把亚当彻底激怒。 亚当缄默,雷鸣声也在这一刻变小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亚当才开口,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轻微:“杀了这个,我自然会找他,他逃不掉,一辈子都逃不掉。现在的我已是……负命前行。” 话落,他摘下耳中的微米耳机,随手扔掉。 “负命前行。”喃喃着这简单的四个字,安德烈不再多说,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劝说也改变不了亚当。 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自己那位学生身上了。  正文 第二章 先替为师除妖(一) 距离新秀谷极远的连绵山脉后方,这里是一片无边的开阔地,一条柏油马路直直地铺在草地上,延伸向远方。 此刻,这片开阔地的天空已经阴成了黑灰色,不见日光,光线弱到极致,浓郁的黑暗元素将这里的白天已经完全渲染成了没有月和星辰的漆黑永夜。 柏油马路上,两束白色亮光却不受黑暗的影响,刺破黑幕直直地照射着前方的路,还有那声响非同一般的轰鸣。 即使黑暗笼罩,那奶白色的车身依旧清晰可见,宛若工艺品的柯尼赛格摆脱黑暗的舒服,尽情驰骋在马路上,时速已经达到了230公里。 驾驶座上,以辰双手握着方向盘,神色郑重,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投射到天空,那里有随着距离拉近不断变大的黑影。 或许柯尼赛格的油箱和发动机不允许它长途驰骋,但短时间内,能打败它的对手屈指可数,这就是将精力放在速度上的柯尼赛格所展现出的实力。 在柯尼赛格后方不远处,经过特殊改装的帕加尼紧随其后,这辆在性能上不输于柯尼赛格的猛兽正是亚当的,驾驶座上是“飙车一族”超跑女团的副队,贝颖·乔沃维奇。 “飙车一族”在俱乐部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社团,这不仅是因为那有着“富二代之祖”的社长,更因为整个社团对俱乐部的贡献。 社团一直是俱乐部中属于令行部又独立出令行部的矛盾力量,虽然矛盾,力量强度却非凡,尤其是“飙车一族”和“酷板”,令行部多次至关重要的行动都离不开他们的鼎力帮助。 这些年,在亚当的带领下,“飙车一族”已经隐隐有超越“酷板”成为俱乐部第一社团的趋势,事实上除了人数上的优势,“酷板”在任何方面都已经开始逊色于“飙车一族”,尤其是资金和财力。 “飙车一族”已经富裕到不屑于领用俱乐部支持资金的地步,仅凭以亚当这位社长为首的几大顶尖富二代,就足以保证这个社团辉煌不落。 说起“飙车一族”,其中的超跑女团是不得不提的话题,一个社团中的小团体,除了亚当这位挂名队长外,上到副队,下到队员,无一不是女性,而且俱是身材高挑婀娜的女性。 据俱乐部中流传的小道消息,亚当在组建这个小团体时,所参照的标准是国际超模大赛,而在这个小团体组建不久后,亚当就被黄昏副队暴打了一顿,打斗场面惨不忍睹。 可真正知情人才清楚,并非凡妮莎主动找上的亚当,而是亚当主动请揍的,其中的缘由很少有人清楚,大概只有塔主和几位主管才心知肚明。 超跑女团在“飙车一族”乃至各个社团大名鼎鼎不只是因为队员们的美色,还有战绩,一支仅有二三十人的小队伍,半年里取得的成果居然比令行部三大武装的任何一支大队都辉煌。 超跑女团,用实力证明了她们并非花瓶,也证明了亚当独特的目光。 亚当曾说过自己为什么喜欢车,严格说是喜欢赛车,他说:在精力集中方面,要求最严的就是F1,它是这方面的专家,货真价实的第一,拳击运动可以比拟,但拳击每隔三分钟就会休息一次,而一名一级方程式赛车手在比赛中,90分钟的时间一刻都不能也不敢休息,哪怕一秒,都可能会是退赛乃至死亡的悲剧。 这种刺激又危险并且极具挑战性的运动才是年轻人所追求的,正是这一番话,让亚当这位贵公子在俱乐部有了第一批坚实的粉丝,也为“飙车一族”的强盛夯实了基础。 “跟得上吗?”以辰通过微米耳机问后面的贝颖。 “尽管开。”贝颖回复,好心地没有说出“跟不上算我输”之类略带鄙视意味的话语。 柯尼赛格轰鸣声加重,速度又提上一个层次,后面的帕加尼微微抬头,紧紧跟上,不落丝毫。 “副队,要超过他吗?”一个娇嫩的嗓音传入贝颖耳中。 “你以为这是在比赛?”贝颖淡淡地回应。 娇嫩嗓音的主人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生死一线,老实点。”另一个声音,霸道却温顺,不看人便知是一位气质绝佳的御姐。 “知道了。”娇嫩的嗓音说。 柯尼赛格内,将带有敌意的黑暗抵挡在外让整支追击队伍不受其影响的以辰说了一句“格子,开车”后便双手松开了方向盘。 就在以辰解开安全带并要打开一侧的旋翼门时,一只古灵精怪的拳击小袋鼠出现在柯尼赛格的前脸上,并对着以辰做出挥拳的攻击手势:“危险行为,豌豆芽警告!” 却不想不等以辰说话,一只胖乎乎的小树袋熊就出现在驾驶座与旋翼门之间,双手推着帮以辰把门打开。 虚幻的小东西当然无法触碰到实物的昂贵车门,可旋翼门却在以辰眼睁睁下被其推开,其中大概有小东西本身对车程序的篡改。 格子的默许,也不会少。 推开旋翼门,嗖嗖的大风瞬间吹进来,以辰顿时打了个冷颤,发型也毁于一旦。 跳脚喊着“冷冷冷”的小树袋熊做着与言行不一的动作,双手抓着车门边缘爬上去,又慢慢挪到车的前脸上,特意比小袋鼠往前站了一步,小小肩膀后幻化出一件鲜艳的红披风。 只见小树袋熊指着天,豪情壮志又威风凛凛地大喝:“除魔真人荞麦在此,妖魔鬼怪何敢猖狂!” 驾驶座上的以辰已经被这小家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行为惊住了,呆呆地看着柯尼赛格前脸上的两个小东西,尤其是那个最胖的,久久不能回神。 “呆子,愣着干嘛,还不快替为师除魔卫道!速速将妖魔铲除!”见天空上清淡又高深的目光盯上自己,荞麦连忙慌张回头,对着发呆的以辰大喊。 “你们……怎么在这里?”以辰神色古怪,好奇心让得他把敌人都暂时扔到了一边。 “先替为师除妖!”荞麦拍着大腿喊。 以辰没有接话,更没有任何动作。 “哎呀呀,先打了再说,求求你。”前一秒还耍威风的荞麦下一秒胆子就衰了下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两只前爪合十前后摇晃不停。 以辰看了眼天空,见天上的倩影没有任何动作,便又低头重新看向小树袋熊,一言不发。 “我说,我说,我们没了数据库那个大累赘了,格子在帮着我们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做好后我和豌豆芽就能睥睨天下了!”感受到天上盯着自己的目光愈发不善,荞麦急慌慌地说。 以辰看豌豆芽,豌豆芽点头。 “快帮为师!快帮为师啊!”荞麦又在大喊。 这次以辰没有再保持那不动如山的坐姿,右手抓着车门框,半个身体出了车门,轻灵一跳,人已经跃出车落到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单手抓着车顶凸起的细长部分,双脚一前一后倾斜站在玻璃上,弯腰曲背,下一刻,双脚发力,以辰化为一道吞噬了柯尼赛格大半光线的黑光直冲天空上的倩影。 “打她!叫她不尊重长辈!打!”荞麦叫嚣。 豌豆芽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小东西的脑袋上,挨揍了小树袋熊捂着脑袋,回头看了眼豌豆芽手上的偌大拳套,再看看自己那弱小无力的小爪子,最终放弃了反抗的愚蠢想法,然后,受了委屈的小东西眼眶里就有了打转的泪水。 “超车,奔援!”在以辰冲上高空的一瞬,帕加尼中的贝颖就下达了命令。 两声尖锐的嗡鸣,两个一直藏在帕加尼后方三四米位置的黑影从车两侧露出来,仅一秒就超过了帕加尼直追前面的柯尼赛格。 出现在帕加尼灯光中的两个黑影露出了面目,一白一黑两辆矮却不短的摩托,摩托有点呈梭形,前脸是一个菱形大灯,挡风玻璃很小,流线车身使得空气阻力尽可能达到了最小。 挡风玻璃小,是对驾驶者身材最大的挑战和最严格的要求,趴俯在摩托上的驾驶者必须整个身材都不高于挡风玻璃才能保证风阻最小,并且不会影响摩托行驶中的平稳。 挡风玻璃可以大,但那势必会影响摩托的速度。 而眼前两辆摩托并不小,算不上重摩却也比一般的小摩大许多,这无疑又对驾驶者的力量有了要求,力量小的人恐怕连中和摩托的平衡差力都无法做到。 驾驶摩托的不出意外是两名女子,身材苗条纤细如蛇,可其中爆发出来的力量对付几个普通人都绰绰有余。 白摩名叫“君临”,驾驶员是超跑女团的骨干力量,有着“天铃铛小佛”之称的求恩;黑摩名叫“帝骑”,驾驶员同样是超跑女团的骨干力量,是有“山涧冷泉”称呼的和茗。 “君临”和“帝骑”已经超过了柯尼赛格,并且在荞麦和豌豆芽意料之中的欣赏目光下开始了变身,摩托后仰,前轮胎离地水平旋转90度变平,强劲的气体从放平的轮中央细管道中喷射而出,将后轮胎带离地面,后轮胎也水平旋转,90度后摩托座椅尾处,四根漆黑管道露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炙热火光喷出,两辆摩托轻微一颤便如脱缰野马飞了出去,直奔高空。 “会飞的摩托。”豌豆芽艳羡地说。 “我喜欢。”荞麦咧嘴笑。 正文 第二章 先替为师除妖(二) 炙热的火光很快消失在眼中,浓郁的黑暗元素不允许它锋芒外露,可有以辰在,空中倩影也不能做到一手遮天。 一束束经过压缩的能量射线达到数倍光速,顷刻间超过以辰率先攻击向倩影。 “真是烦人啊。”身裹深邃纱裙的女子呢喃,不经意间散发的气质却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那举止间的魅惑又是带刺玫瑰方能具备的。 泫鹭羙吷速度慢了下来,缓缓转身不再进行没有退意的逃跑,纤细玉手轻抬,紫黑色光点就如琉璃瓶中的仙露倾洒而下。 一束束光线在触碰到紫黑色光点后诡异消失,而泫鹭羙吷身上的气息也一分分增强。 恐怖的幽冥之力下,多束光线被同化,化为黑暗王殿的养料。 正下方传来一声轰鸣,一束比射线粗了数倍的暗红色光波冲天而起,直直地朝泫鹭羙吷轰击而来,攻击未至,已是气势逼人。 黑暗元素在泫鹭羙吷的控制下如潮水般朝光波涌去,黑色与暗红色碰撞在一起,出乎意料,暗红色竟然撕开了黑暗。 瞧见撕开黑暗朝自己逼近的光波,泫鹭羙吷也是微微一愣,可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强烈的紫黑色如水幕挡在身前。 虽然光波奇异到能逼退黑暗,但面对同化力量的幽冥之力依旧显得无力,最终化成能量被泫鹭羙吷吸收。 气息又强了一分的泫鹭羙吷低头望向下方的帕加尼,此时帕加尼的后背部有一根类似大炮的长管,管内还有暗红色光晕未消散,显然发出那令她险些吃亏的一击的正是这造型独特的东西,还有那个驾驶帕加尼的女人。 “居然真让方晓岚那妞儿研究出了血光枪,看来那句随口之谈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启发,好一个聪明的小妞。”轻佻的低声自语从薄纱里传出来,很快消散在空中。 她没想到方晓岚仅凭自己几句简单的话就能将这研究有几个月的具备抑制黑暗元素奇效的东西制造出来,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抑制雷电元素的仪器都还只是个半成品。 方晓岚当时的话是这样说的:婚礼后要是亚当再不配合我,奥古斯丁那几份新合同就等着撕吧。 这话在那时一出口可是令奥古斯丁以杰德斯为首的一众高手害怕得不行,即便是质门这边,都有好几位老资历的主任在担心,毕竟合同是共赢,他们可没有执行主管那么大的魄力。 可谁也没想到婚礼还没结束就发生了惊天之变,然而即便如此,方晓岚依旧撕了那几份合同,“不二君子”的名讳算是实打实落到了底。 质门好几位主任抱着被撕成两半的合同哭了一夜,第二天颓废得不成样子,好在副主管拿出来主管早就制定好的新计划,瞅着新计划上的发展前景,几位主任改头换面,变成了精神达人,一股脑儿热血地投入到了研究中。 方晓岚没有人情味?不懂她的人当然这么认为,可真正懂她的人,寥寥无几。 她不喜欢解释,不懂她的人自然就多。 撕合同是必须的,雷池被毁的奥古斯丁想要做到合同上的要求有天大难度,即使做到了,不再有雷液和雷银产出,质门也难以取得什么成就。 凡事总喜欢未雨绸缪不仅是奥古斯丁人的专利,俱乐部的不二君子也贯彻得很扎实,早在签订那几份合同的时候,方晓岚就做好了备用方案。 雷池被毁,雷神群岛沉入大洋,这固然令方晓岚意外,可有备用方案在,那几份合同撕也就撕了。 不过备用方案还是让她连夜改了改,修改内容无非是合作方向大有改变,同时与奥古斯丁的合作力度也加深了几分,算是对这家族受难后的一个支持,她知道其实对方用不到,也不是很需要。 好在奥古斯丁的族长杰德斯是一个明事理更懂人情世故的精明人,第一时间向她表达了谢意,还送了一些珍贵至极却不入她眼的东西。 都是名贵物品,任何一件拿到小地方都会引起轰动一片,可她感兴趣的不在这一块,所以那些东西实在让她入不了眼。 “贝颖啊,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视线跨越空间落到那同样翻出车跳上车顶的女子,泫鹭羙吷轻声说道。 早在帕加尼登场时,她就猜到了车里的人,亚当这个时候可没精力更没心情驾着一辆车来追她,而整个“飙车一族”除了亚当外,敢开这辆花了比车本身价格更高改装费用的猛兽的人,也只有超跑女团的副队,贝颖·乔沃维奇。 如果以辰或者在场其他任何一个人听了泫鹭羙吷这前后两句话,都会感到无比震惊,能如此清楚俱乐部两位不俗人物的人,在俱乐部又该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管是什么角色,职位地位都不会低。 贝颖·乔沃维奇是中层人物,可方晓岚却是无可争议的高层,甚至在俱乐部的地位比安德烈、戈尔曼等人还要隐隐高出半头。 俱乐部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在新秀,令行部主管可以换人,砖仓主管可以换人,就是七莲塔塔主,如果必要,也能换,但唯独质门主管,那位发型独树一帜的方主管,不能换,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换。 倒不是说迈克尔等人不重要,而是方晓岚对俱乐部太重要,有多重要从资历颇深的厄尔里茨都甘愿做一个副主管就足以看出。 谈起方晓岚,对其改观最大的就是以辰,从刚加入俱乐部听说不二君子二话不说扔T.NT炸办公室,到见识了“质量之庭”的豪华觉得科学家居然是一群贪图享乐的人,再到见识了一个个科学巨匠顶着“怪人”、“疯子”等帽子仍殚精竭虑钻研,最后是方晓岚为了一个研究项目累到吐血。 方晓岚吐过血,这在俱乐部是大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或许数不过来,但两只手绝对有余,以辰“有幸”见过一次,正是那一次,让他对这个年纪轻轻却身处高位的女孩有了最大的改观。 那次是质门邀请他参加一个对黑暗元素的研究,人不多,除了方晓岚和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叔叔辈年轻人,其他人都是老头老太,多已经土埋半截脖子的年龄。 气氛空前严肃紧张的研究室里,所有人全神贯注盯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跳动的数据和线条,以辰被带动得大气不敢喘,一颗心随着几人的目光跳动一次又一次提到嗓子眼,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掉在桌面都能清楚听到啪嗒啪嗒的声响。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小时,他小心翼翼开口,借着上厕所的空档大口喘气十多秒,一颗快速跳动的急躁心才有所平复。 厕所就在研究室,方便科学家们“闭关”的研究室相当于一个齐全的家,衣食住行全套配备。 出了厕所的以辰发现研究室里只剩下几位老辈都走了,只剩下方晓岚和叔叔辈年轻人,通过那位还算好沟通的年轻人,以辰得知,在他来之前,大家已经“闭关”十多天了。 以辰这才恍然那几位年纪大的人熬不住了,也难怪他一来就发现所有人一脸疲倦,纵使眼中有精光,也难掩其中的虚弱。 那是以辰第一次见有人为了科研而吐血,也是他第一次待在一个地方五天足不出户全身心投入研究领域搞事业。 年轻的叔叔在他来的第三天坚持不住回去休息了,看那疲惫的样子,大概没有几天缓不过来。 而他,整整五天都在研究室里帮方晓岚观察黑暗元素的波动,仅仅五天就让他蓬头垢面,变成了一个精力衰竭的颓废男。 也是在那第五天,他见到了方晓岚吐血。 没有人精力是用不完的,是人总有一个极限,近二十天的高强度工作,尤其还一个人撑下了大部分工作,方晓岚到了极限。 那口血吐在了桌子上,以辰的面前,最前方的几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热,甚至没有丝毫感觉,但那一瞬间,他却有了如芒在背的不安和紧张,似乎那不是几滴无杀伤力的血,而是高温烫热的熔岩。 他看到了双马尾前翘,女孩倒在了桌子上,白衣上沾染了鲜血,也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居然有人脸色从红润到煞白只需要几秒。 后来他从安德烈那里明白,唯有真正拼命的人才能做到这般,方晓岚从一开始就将命摔在了赌桌上,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可一旦到了极限,再也绷不住时,心力就会瞬间交瘁。 有这般胆魄的人,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赢了对手。 所谓成也巅峰,败也巅峰,便是这个道理。 白衣染血,以辰第一次找到了能与医生同名而行的白衣天使,这些深究未知领域的科学家,他们的作为或许没有医生那般显而易见,却也在无形中担负起了重担。 不求功与名,大概就是对他们付出的最好诠释,在某些时候却又似乎成了对他们的真正嘲笑。 没有一个人能解释这种原因,但活得久的人都会对他们嘲笑一句:竭精力一生,不触功,不碰名,可怜如土,载起了物博寰宇,不为世人所珍惜,可悲可笑,愚蠢至极。 历史上不缺有盛名添骂之人,却唯独少了一些讥讽在身荣耀随心的大爱者。 讥讽一身,换来万众归心,一句嘲笑成了最好的标榜,嘲笑自己,也嘲笑世人,标榜自己,更标榜世人。 正文 第二章 先替为师除妖(三) 车顶上,贝颖单手扶着血光枪,另一手从怀里拿出一枚暗红色宝石,纤细的手掌传来巨大的力量,啪的一声,宝石被捏碎。 碎片扎破了白嫩的皮肤,鲜血混着暗红液体被风吹向后方,不顾疼痛,炙热灼烧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大脑,贝颖一甩白金色长发,身子跳向前方,将一把混着鲜血的碎片扔进管内。 这暗红色宝石是需要靠元素激发的,而食用过阿瑞斯果实并常年使用树汁强化剂的贝颖,血脉中便是有着少许的元素之力。 至于元素是否驳杂,无关痛痒。 长管内暗红色光晕迅速强盛,强横的力量再度凝聚,这对黑暗元素有着神奇抑制效果的力量运用得好是完全有机会伤到黑暗王殿的。 以辰见到了下方又亮起来的暗红色光芒,他自语一句“不要再增加游戏难度了”便加快了速度,在暗红色光芒到达之前与那个足以魅惑众生的倩影缠斗在一起。 他自然清楚那暗红色力量运用得好能伤到黑暗王殿,可对方不是傻子,不会给贝颖这个机会。 紫黑色光剑从柔嫩的纤细玉手中凝聚,泫鹭羙吷不仅没有退,反而主动发起了进攻,一头如墨汁般黑的长发飞舞着,修长的身材灵活轻捷。 铛! 嘹亮的金属声中,由幽冥之力凝聚而成的紫黑色光剑竟挡住了【道剑·夜束】,可下一秒,以辰力道加重,光剑的剑刃上便有裂纹从交锋处延伸开来。 啪的一声,光剑破碎,原本应陷入劣势的泫鹭羙吷却先一步进攻,白皙如玉的长腿从纱裙中踢出,精致的玉足蕴含了极强的爆发力,点在【道剑·夜束】那圆状剑把上便将以辰击退。 击退以辰后,恐怖的幽冥之力呈井喷之势爆发,将试图偷袭的暗红色光束吞没,泫鹭羙吷的力量又强了一分。 “都是祖宗啊!”以辰欲哭无泪。 又是一把紫黑色光剑自手中凝聚出来,这次泫鹭羙吷没有再进攻,而是在空中舞动,前刺,下压剑把,剑柄击打空气却发出音爆之声,剑身顺势而下,一道浓郁的紫黑色剑光便劈飞出去。 这还不算完,光剑环绕周身,随着倩影旋转释放出一圈又一圈紫黑色光波朝四面八方扩散,下一瞬间,升高数十米的倩影爆发出强横一击,一道仿佛要斩破天空的浩大剑光形成。 以辰神情郑重严肃,黑色剑息包裹着全身,吞噬着靠近的一切光线,一身极早便开始积蓄的气势再度拔高。 【道剑·夜束】在其中发出清脆的剑鸣,【道剑·冥幕】! 以辰一步迈出,一道紫黑色剑光挥出,挡下来自敌人的相同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步迈出,同样是紫黑色光波,同源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相互融合,又相互抵消。 到最后,他没有迈步,面对那长度达到千百米的紫黑色剑光,已然不是能轻易模仿的了,而且他本也没了模仿的打算。 浓郁如液体的紫黑色光芒从切刃剑尖上流淌而下,【道剑·夜束】的锋锐气息开始收敛,一层紫黑色光芒从以辰身上显现,愈发明亮。 光亮在某一刻达到极致,以辰大喝一声:“冥宿式!” 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影从以辰身上脱离出来,向前迎上斩天剑光的同时无限放大。光影放大,露出了真面目,那赫然是一副紫黑色光甲。 数百米高的光甲横亘在高空,纵使没有光明,纵使光甲呈紫黑色,纵使比起剑光小了许多,可依旧是极为壮观的一幕,并且只有以辰和泫鹭羙吷才清楚这其中的力量。 虽然是一招防守之式,却非同小可。 “越来越棘手了啊。”清凉的嗓音从薄纱后传出,仍是那么让人高不可攀。 剑光劈在了光甲上,空中有黑色裂缝悄然生出,真空地带一片接着一片形成,而当碰撞产生的昏暗光芒散去,剑光早已消失,唯独剩光甲还在坚持。 不再停留,一身深邃纱裙的泫鹭羙吷转身就走,却遭到迎头一道不可忽视的剑光。 “想走也要问一下对手的意见吧,你刚才舞动的招式很眼熟,是俱乐部里盛行却发挥不出真正威力的《什么剑法》吧,那可是我老师的成果,要不是她老人家接到任务已经外出半个月,我都怀疑你是她了。”以辰劈出剑光的同时戏谑调侃。 一双美眸微微眯了一下,缝隙中闪过不悦的清冷目光,泫鹭羙吷没有搭话,而是玉手连带着衣袖挥舞,片片黑暗横挡身前。 剑光冲破黑暗却刺了个空,以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嘴角有着丝丝实力提升所带来的骄傲或者说自满:“想跑?能跑得掉吗?” 说完,他便化为一道黑光直追远去的黑暗王殿。 随着以辰离开,再没有人帮贝颖三人抵挡黑暗元素的影响,感知尽失的“天铃铛小佛”和“山涧冷泉”驾驶着飞行在空中的摩托摇摇晃晃最终摔在地上。 危险情况下的“君临”和“帝骑”自行启动了紧急救援模式,可纵使有保护,两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依旧摔得骨折在地。 帕加尼上的贝颖最是危险,被屏蔽了数据信号的帕加尼没了格子的控制顿时旋转起来,失去感知的贝颖浑然不知,随时会有被车甩出并碾压而死的危险。 果不其然,茫然站在帕加尼上的贝颖只坚持了几秒就被飞速旋转的猛兽给甩了出去,而打起来便将三女忘了的以辰却追黑暗王殿消失了踪影。 两秒钟,只需要两秒钟,发疯的猛兽就会将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撕成碎片! 一秒! 半秒! 那经过特殊锻造变得无比结实的轮胎距离女子那条修长的左腿已经很短很短,人力救援来不及了,纵使以辰那位黑暗之主没有走也来不及了。 就在轮胎即将碾压到贝颖腿上的关键一刻,一束白色光柱忽然从天而降,天地间嚣张的黑暗在光柱出现的一瞬间竟开始了退避。 白色光柱一出现,就罩住了贝颖,耀眼的圣洁光芒彰显着光柱的非凡与高贵,即使是帕加尼那样的猛兽在撞击到光柱时都轰的一声裂成两半,而光柱,纹丝不动。 在圣洁的白光面前,黑暗完全没了脾气,面对宿敌——光明,没有力量源泉的黑暗想要做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光明不只是圣洁的代名词,还有强大与霸道,只是一些光芒,便散发着强横的能量波动,如大海,如深渊,取之不竭。 黑暗褪去恢复感知的求恩与和茗虽然看到了帕加尼撞在光柱上裂成两半,却没有看到白色光柱先一步将贝颖保护。 此刻以为副队死亡的两女惊疑不定的同时又黯然神伤,作为骨干力量,她们与副队的交际自然不会少,一次次出生入死,两人都与贝颖结下了身后的战友情谊。 这时昔日并肩作战甚至救过她们不止一次的贝颖突然死去,两女如何不伤感? 光柱虽有灵性,却并不具备真正的思维,不能开口,更无法解释,唯一能做的便是完成自己的使命。 片刻时间,光明向内收缩,化为一道白光,顺着光柱骤然冲向天空离去。 光柱在几秒后,轰然破碎。 贝颖,同样消失不见。 . . . 掠过一座山,又飞过一片湖,以往只能在飞机舷窗中看到的风景此刻早已没了吸引人的目光,以辰跨越辽阔大地追击着前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倩影。 看不到希望的追逐,在这一刻,似乎成了永恒。 “停下谈判一下行不行?你跑我追的,什么时候算个头?”以辰忍不住对着前面的人大喊。 “是你咬着本皇不放。”清冷的喝声传来。 “你不是那谁,对,乔奥尔羙吷的三姐吗?你将他的踪迹告诉我,我就不咬你了,你的骨头太硬,我咬起来也费劲。”以辰继续大喊。 “怎么?想替亚当报仇啊?他在俱乐部可没少嘲讽你,你这算什么?仇将恩报?”略带讥讽的回应。 “那都是以前,他跟我喝过酒!算是把子酒的话,我俩就成兄弟了!”以辰涨红了脸,可紧接着他反应过来,目光尽是警惕,“知道得挺清楚,我越来越好奇你在俱乐部的身份了,你绝对不是一般人。” “本皇当然不是一般人!” “给你脸你就灿烂是吧,当老子是阳光呢?”以辰用起了刀子嘴。 “你想死!”咬着银牙说,可泫鹭羙吷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以辰不再说话,强行发力加快速度,可速度早就达到极限的他贸然超负荷动用力量,反而导致后继无力,力量供应变得断断续续,只维持了几秒的高速便陡然减了下来,与黑暗王殿的距离又大了一截。 两人不再说话,一人跑一人追,高空飞行,遍览大江大河,群山人迹。 沉默下来的以辰除了保证力量平稳供应不再让距离拉大,从黑暗王殿身上分出一部分精力的他开始回想抛下贝颖三人追击黑暗王殿时突然感受到的一股奇异力量。 那股力量的气息他很熟悉,因为他被其教训过,严格说是同源的力量,那不是别的,正是黑暗元素的宿敌——光明元素。 光明王殿又出手了吗?他担心贝颖三人,可黑暗王殿根本不给他折返回去救人的机会,只要他一有折返的意图,就会迎来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他追黑暗王殿,追不上,黑暗王殿追他,却不慢,这让他坚信对方一直抱着戏耍的心思,让他焦急又愤怒不已。 只能卯足了力气,一副不将其追杀至天涯海角誓不罢休的样子,可无力感正从内心不断滋生,毕竟看不到任何希望是最煎熬的一件事。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便离开了人迹繁茂之地,这个方向应该是西北,相对东南沿海地区,无疑是荒凉的。 人越来越少,山川江河却是越来越多,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妙,让以辰心里发慌,可他是黑暗之主,上天入地的道剑之主,又追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放弃了恐怕会贻笑大方。 他不在乎丢脸,但他在乎一件事,那就是悲剧,他怕发生在亚当身上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想到自己的气馁可能会让父母和艾雪失去生命,他的动力和决心就前所未有的强烈。 只要人不死,只要力不竭,他必要追杀泫鹭羙吷,让其不能有丝毫的精力分出来! 快速的飞行并不妨碍两人对下方景色的观察,一个是闲来无事,另一个是企图从地貌发现些什么,借助地貌和方位,或许有机会洞悉敌人的阴谋。 如果有人说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会难得聪明地否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不比黑暗王殿强,用一个比自己强的对手来引开自己,然后再趁机进攻新秀谷,敌人不会傻到这般程度。 要是说引蛇出洞,他之前对自己有信心,风王殿被抓,现在就囚禁在新秀谷中,水王殿和雷电王殿深受重创,不足为虑,唯一能威胁到他的目前只有黑暗王殿,只一个,他或许打不过,但逃跑却是有信心。 可在感知到光明元素的气息后,他的信心就没有了,从当初光明王殿那一掌来看,对方显然在悄无声息中恢复了部分力量,而俱乐部给出坚定的回复——光明王殿没有逃脱。 没有逃脱便在道剑的镇压下偷偷恢复了这么多的力量,可见那尊光明王殿的可怕,这不禁让几位道剑之主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光明王殿更加重视和警惕。 第一、第二、第六,仅剩的排名中,光明王殿有极大可能是前两个中的一个,比黑暗王殿还要高一层次的存在,如何能让几位道剑之主不感到如山的压力? 就在以辰已经有了退意的时候,微米耳机中传来了格子温文尔雅的磁性声音:“尊贵的黑暗之主,经过数据建模,黑暗王殿的目标可能是微末营地。” 以辰愣了一下:“微末营地?那是什么?” “令行部的选拔训练营。”  正文 第三章 塔斯马尼亚人(一) 当暗青色的尘与雪银色光波撞击在一起,无声无息,却是令那新秀谷的高山大地都震动了一番,地震的波动传了好远,若不是爱丽莎轩主提前打了招呼,恐怕会引起官方一连串紧急反应。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让得澳大利亚政府方面提心吊胆,毕竟两位道剑之主的较量可不是什么小事,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天大反应。 而且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芙尔什羙吷还关押在新秀谷,要知道这可是澳大利亚境内。 排除其他可能发生的情况不提,单从其他王殿救援来说,这无疑是将可怕敌人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揽,只要其他王殿对风王殿展开营救,那么新秀俱乐部、墨尔本乃至整个澳大利亚都会成为敌人报复的目标。 这么做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如若不是在最开始确定新秀俱乐部总部位置时命轩就有远见地将这件事情敲定,恐怕无论如何澳大利亚政府也不会允许风王殿这么一个可怕的定时炸弹囚禁在墨尔本。 澳大利亚政府之所以允许新秀这么做,一是因为新秀这么做必然是有极大把握,不会拿墨尔本乃至澳大利亚更广区域的居民的生命开玩笑,另一个是因为利益。 新秀俱乐部这么一个特殊又非凡的组织,其总部的位置必然牵连甚多,不提其他,单是总部设立所牵动的经济链条,便是许多小国家上百年产出都无法比拟的。 如此看来,澳大利亚当初的决定是风险与利益并存的,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富贵险中求。 衍尘式与撼心式的碰撞平分秋色,青色战铠与银色战铠在高空争辉,各有千秋,风之剑与雷电之剑的交锋更是难分高下。 “你很强。”亚当面无表情地望着与自己对峙的莫凯泽。 话是由衷的,以排名第七的【道剑·尘冕】与手持排名第四的【道剑·鸣启】的自己拼得旗鼓相当,亚当很是佩服莫凯泽。 从当初那来自剑陵本源的威严声音来看,风之剑在道剑图录中的排名比起【道剑·鸣启】可是差了不止一两个名次,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介凡人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 “你需要冷静一下。”莫凯泽不动声色地说,并没有因为亚当的一句夸奖而有所轻视。 对方夸奖是真诚的,对方还没有尽全力更是真实的,他明白,说这句话的亚当已经有了全力以赴的心思。 接下来的他,必将对上实力完全放开的雷电之主。 “我劝你让开,要是再拦在这里,后果如何我不负责。”一头白色长发渐渐变成了银色的亚当淡声说。 “或许是没有亲自感受过,所以我才不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以我现在的立场,必须阻拦你。”莫凯泽沉默了几秒后说。 亚当微微愣了一下,暴涨的气势都因为这句话放缓了一些,可仍没有停止:“你比其他人更走心,可惜改变不了我的想法,何况你也没有动摇我的打算。” 莫凯泽点了点头,也开始积蓄自身气势:“如果我有你的遭遇,或许比你现在的行为更过激。” 亚当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向来话少今日却与他多说了几句的青年:“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的那种。” “上次喝过了,还有以辰。”板滞的莫凯泽顿了一下,然后说,“下次我请你,叫上以辰。” “你跟他还真是要好的兄弟。”亚当说,心里竟有些羡慕。 “如果你不反感,那就是三个人,我一直这么觉得,只是你对以辰的话有些刻薄,他想,但不敢跟你提,上次喝酒去厕所吐的时候他与我说的。”莫凯泽说,脸上有了少见的微喜。 亚当脸上也不再平静无波,只是那种情绪上的波动被他很快地掩饰了过去,一身气势恰在这个时候达到顶峰,他沉声说:“接下这一招,我走,接不下,不要怪我。” 回应亚当的是莫凯泽平淡的低喝:“生死不论!” “天一斩!”随着亚当沉声大喊,高大的银色光影在其身后显现,仿若要开天辟地的光剑从光影手中挥落而下,天地都在那一剑下黯然失色。 “寂灭式!”暗青色大佛出现在莫凯泽身后,与莫凯泽一同躬身而下,无形中汇聚的可怕力量迎上斩来的一剑。 雷电之主与风之主第一次全力交锋,共振之力与湮灭之力首次巅峰碰撞,与想象中惊天爆炸不同,没有任何声响,可新秀谷上方的高空却是被两种元素中蕴藏的特性力量碰撞制造出了一片空间破裂的真空地带。 下方,山谷四周的高山,大片树木化为灰烬,山石崩塌,新秀谷内,抗震程度差一些的办公楼房倒了一片,警报声各处角落响起,不绝于耳。 只是两位道剑之主交手的余波,便令新秀谷的建筑倒下小片,没有人怀疑一旦两人甚至其中一人针对新秀谷,俱乐部会有几多反抗之力。 大概如沉海之针,寥寥无几。 云光雾绕在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散开,灰暗的天空都变得清楚了一些,电闪雷鸣偃旗息鼓,大风也不再怒号,一切都在向着平静恢复。 两个对峙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谷内众多人的视野中,亚当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本就不善于用表情表达的莫凯泽也是不动声色。 两人,你望着他,他望着你,皆是沉默不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几分钟,又像是个半小时,牵动谷内无数人心的两人才有了动作。 银色剑息变得暗淡,威风凛凛的银色战铠化为光点从身上消失,【道剑·鸣启】落在脚下,亚当在众目睽睽中转身。 他,竟离开了。 “没想到阻碍你的竟会是风之剑,你才是道剑之主中最可怕的,起码现在。”亚当淡淡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 青色战铠变为光点消失,而莫凯泽则低头看着青光长剑,用不大的声音自语:“你是最好的。” 【道剑·尘冕】微微震动,发出愉悦的剑鸣。 虽然收起了元素之铠,但莫凯泽警惕之心直到亚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放松下来,他清楚,亚当走不是放弃,而是新的开始。 亚当对为凡妮莎报仇的强烈心情没有减弱意思,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把从芙尔什羙吷身上泄愤的心思也放在了乔奥尔羙吷身上,这样的亚当才是最可怖的,也是乔奥尔羙吷最为忌惮的。 可这一切,怪不得亚当,都是那尊胆大妄为的雷电王殿咎由自取。 . . . 剑陵。 阴暗昏沉的世界,一道闪耀的白光横跨如墨的大海冲向同样漆黑的天穹,在那与大地有着万丈距离的高空停下。 光芒缓缓减弱,最终露出其中的年轻女子。 视觉随着光线变弱而恢复的贝颖·乔沃维奇还有着迷茫的表情,一会儿反应过来,她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不禁让她吓了一跳,虽然周围阴沉沉的,视线在这种光亮下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可她还是看清了——自己在万丈高空。 身下空无一物,却似有无形的力量托着她,不让她下落丝毫。 经过短暂的惊讶和少许恐慌,心理素质不俗的贝颖很快镇定下来,能成为超跑女团的副队,她的经历在令行部大多数人眼中也是望尘莫及的。 单是高空危险行动就执行过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如果有幸能看过她背部,就会发现那线条柔美的背上有着一道道较为狰狞的伤疤。 安德烈曾说过一句话:在令行部,到了二十二这个年龄,还能活着的,命都是捡来的。 这句话听着有点荒诞,也不完全贴合实际,甚至单是戈尔曼就不止对此反驳过一次,可大多数人却是认同的,尤其是令行部成员。 戈尔曼之所以喜欢与安德烈说反话,除了老兄弟之间的相爱相杀之外,还有就是他也从令行部出来的,对令行部那种人间地狱的环境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打心眼里有排斥感。 有人会说,你既然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就应该认同才对,为何还要说反话? 这就是戈尔曼最可憎的地方了,他把令行部的可怕淡化了,如此一来,很多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腔热血,冲动下从各个部分跳到了令行部。 从戈尔曼在俱乐部的名声就能看出来,他树敌之多远非安德烈所能比拟的。 “这里……就是剑陵?”聪明的贝颖只是看了半分钟便明白过来所处何地。 阴冷的气息侵袭着她,下方是连绵起伏的黑色高山,还有波涛汹涌的墨海,密密麻麻的铁剑充斥在世界各处,就连天空都不放过,与俱乐部中对剑陵的记载分毫不差。 她怎么会在剑陵?被困在黑暗中的她只感到一阵刺眼光芒袭来,再睁开眼时便已经到了这个远离地球的异世界。 “难道是王殿?”贝颖下意识警惕起来,观察着四周,防范着有敌人突然现身偷袭。 就在贝颖警惕了约莫十多分钟的时候,寂静的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嗡鸣,昏暗的天空亮了起来,那种速度之快令眼睛都险些反应不及。 一道白色光柱从更高的天空垂落,弥漫着圣洁的气息。 正文 第三章 塔斯马尼亚人(二) 浓郁的白光如瀑布般倾洒而下,阴冷的气息瞬间被驱逐,似有热流贯通四肢,暖洋洋的,惬意由内而发。 惊异地望着光柱,已经从空中站起来的贝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对狭长的眸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光柱,闪烁着思索之光。 下一秒,她双眼猛地睁大,惊呼:“道剑择主!” 自己竟然会被道剑选中!她懵了。 随后又是一脸惊疑,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她捏了下足以迷倒众多男人的漂亮脸蛋,感受着脸蛋上减弱的疼痛,她才真的相信。 光明之剑是吗?贝颖在心里不确定地想,同时犹豫着要不要做些什么,那几位道剑之主说的话应该是正确的,起码晨悦彤和莫凯泽的话比以辰要可信得多。 要是以辰知道贝颖这个时候心中所想,大概会有脑袋撞墙的想法,自己就那么不靠谱吗? 有了决定,贝颖索性主动上前,靠近白色光柱,同时认真地低头看着自己。 与光柱距离越近,体内的剑息与道剑的联系就会更强烈,也就能更快地进行认主仪式,这是亚当的原话,没理由骗人。 当贝颖与光柱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铮的一声,天地间都传荡起这清脆悦耳的剑鸣,悠长且轻灵。 光柱上的白光剧烈波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开光柱出来,再之后,贝颖就见到了想见的东西——白色剑息从身体表面缓缓亮起。 柔和的白色剑息包裹着贝颖的娇躯,其体内体外的大小伤势在这一刻都被神秘的力量快速治愈,不仅如此,那剑息看似柔弱,可其中却隐隐有着难以想象的锋芒。 这一刻,纵是没有见过光明之剑,也还没有成为光明之主,贝颖却也心中清明,光明元素,并非圣洁,而是霸道,内蕴的霸道。 轰! 光柱骤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飘落,一个椭圆形光团自其中显现,悬浮在距离贝颖不远的地方,表面有着如液体一般的白色光晕流淌,与她身上的剑息呼应。 这时,就算什么都不明白,贝颖也会顺着剑息流露出的那种亲近感去接触光团。 随着贝颖继续上前,光团也渐渐朝着她飘来。 没有丝毫犹豫,贝颖抬起葱白玉手,纤纤玉指触摸向光团。 手指轻而易举穿透光团,进入其中,刺眼的白光在这个时候猛然爆发。 照耀四方的白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减弱下来,视线恢复,一把通体亮着白光的三尺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诸刃剑尖,剑刃一侧平顺一侧起伏,剑脊直而略宽,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短小,剑首是一块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圆状剑把呈羽白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柔和韵味中蕴藏着雄浑的力量。 尽管还不知道剑的名字,但贝颖敢肯定,是光明之剑,没错了! 激动的她完全不在意掌心传来的刺痛,白芒刺破她的掌心,如贪嘴的婴儿尽情吮吸起她的鲜血。 早就听过不止一次道剑择主场景的贝颖丝毫不慌,任由白光长剑吞噬自己的鲜血,这是道剑的认主仪式。 仪式完,她就会是新一任的光明之主。 果不其然,当吞噬了足够多的鲜血,三尺长剑便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威严的声音出现,传入贝颖耳中:“【道剑·予禾】,光明主宰,道剑图录,尊二。” 早有预料的贝颖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光明之剑的排名居然还在黑暗之剑的前面。 “原来你叫【道剑·予禾】,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多多指教。”贝颖看着手中长剑,轻声说。 白光长剑震动,发出脆亮的愉快剑鸣。 贝颖侧耳倾听,等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一句话的,以往可是必说的。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贝颖蹙着秀美怀疑不再有的时候,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却断断续续,不如以往流畅:“道剑……择主,大乱……将起。” 眩晕感传来,任贝颖如何集中精力抵挡都无济于事,白光包裹着娇躯冲向天边,最终将成为光明之主的贝颖·乔沃维奇带离剑陵这被上帝遗忘的残破世界。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 新秀谷内,随着亚当离去,天空已经多云转晴,震耳欲聋的雷电也消失不见,俱乐部下到工作人员和普通成员,上到主管、塔主等高层,除了方晓岚一直漫不经心,其他人无不大松一口气。 可也就在亚当离去不多时,以迈克尔为首的一众高层以及莫凯泽和晨悦彤两位道剑之主又不同程度地皱起了眉。 好在不全是坏消息,喜忧参半,在这个紧张时候也算是大欢喜。 在新秀谷一座不起眼位置却极佳的石屋中,七色彩光照耀,连角落也没放过,将昏暗不客气地撵了出去,只保留彩光中本就有的属于黑暗的纯粹光芒。 此刻,这座不大还用着老旧铁门的石屋里挤满了人,从光头的塔主到精神刚焕然一新的大叔,还有捋着短白胡子的中年人,都惊喜交加。 包括莫凯泽和晨悦彤在内,还有已经守候在石屋多年的矮小黑皮肤老人,一共六人。 六人面前是一张铺着黑色桌布的紫檀桌案,光滑的桌布隐隐透着光亮,四角镂空,绣有金边,中心是新秀俱乐部的紫金玫瑰刺绣,光是一张桌布便造价不菲。 刺绣桌布上,质地古朴的卷轴已经打开,耀眼夺目的七色彩光正是从卷轴中释放出来。 老人手里握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手帕,手帕下方是老人不知道割开几次的伤口,伤上添伤,痛苦早已比成倍增加还要严重,可老人却毫不在意,一双不时有精光闪过的沧桑眼睛盯着卷轴。 卷轴上是一副壮观雄伟的水墨画,画中的世界正是地球最大的威胁——剑陵。 山、海、天、渊拱卫着石棺墓地,令人看着十分诡异,而在某处天空,亮着一道白色小剑纹路,炙烈的白光自纹路中涌出,在空中投射出一道人像光影。 与其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剑轴上,倒不如说心神皆被光影牵引。 看着人像,石屋里有一个算一个,脸上都表露出古怪的神色,即便是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黑皮肤老人也是如此。 在长达数分钟的沉默过去后,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复杂有多复杂的老人率先开口,只是那语气相当不敢确定:“这是……贝颖那丫头?” “看着像。”身为令行部主管的安德烈都不敢确定。 “什么叫看着像?分明就是!”反倒是戈尔曼最快镇定下来,撇着嘴说,“你还是人家顶头上司呢,就这么不称职?” 只说了一两句便不再继续嘲讽了,都是老兄弟,要相互体谅,尤其是那家伙刚恢复的情况下。 迈克尔冲戈尔曼挤了挤眼,意思很明显:少去试探他的底,能恢复就不错了,再把他弄回去,这令行部主管你来当? 戈尔曼无所谓地耸耸肩,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跃跃欲试的目光。 瞧见这家伙的样子,迈克尔可不敢再挤眉弄眼,从那目光中他深知对方打什么鬼主意,真要让戈尔曼当上令行部主管,那各种待遇还不统统减半? 装备、情报、生活哪项不是开销的大敌,尤其是前两项,简直无底洞,可还不能有丝毫克扣,不然准需要用命来填。 可以抠门到极致出名的吝啬鬼哪会在乎这些?他恨不得能用人命解决的东西就尽量少花点钱,俱乐部最不缺冷血的家伙,他这老伙计也从不是什么善人。 “前辈,当初您就是用这东西找到我们的吧?”匆忙改口的莫凯泽目光从光影上移到了质地古朴的卷轴上。 “叫使老,瓦洛使老可是俱乐部最德高望重之人,这些年为俱乐部为世界为人类可是贡献了极大的力量。”迈克尔充分发挥其势利鬼的性格,训诫道。 黑皮肤老人摇了摇手:“前辈太客气了,使老又生分,看着你们这些小家伙从普通人成为挽救大世的道剑之主,是我老头子的荣幸,我叫瓦洛,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老头子一声瓦洛爷爷,也算让我得个便宜。” “瓦洛爷爷。”晨悦彤很机灵地抢先应道。 早在来之前,莫凯泽就从安德烈那里知晓了老人的来历,或者说俱乐部最重要的几个秘密,今天终于又让他知道了一个。 迈克尔曾跟他讲过塔斯马尼亚人,从迈克尔那里他也了解到当年居住在山谷中守护青铜铁塔或者说被青铜铁塔守护的土著部落就是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 书中以及网络上,乃至俱乐部部分档案都记载了塔斯马尼亚人早都已经死了,莫凯泽用手机查过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在19世纪早到了屠杀,最后一名塔斯马尼亚人在1876年死去,现存者都是混血后裔。 可来之前,安德烈告诉他,这里有一位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而且正是当年新秀谷中的土著部落族人。 这个消息无疑令莫凯泽等人大吃一惊,那个部落居然至今有人活着,而且安德烈说的是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 脑子灵光的晨悦彤当时就提出了疑问,既然有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那为什么只有一位?他的父母呢?也应该是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吧。 安德烈没有回答。 晨悦彤两人在见到了瓦洛后也找到了答案,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年龄,但到了这个年纪,其父母要是还在世,大概会刷新世界长寿记录。 正文 第三章 塔斯马尼亚人(三) 瓦洛是等迈克尔等人来到这里才进行的仪式,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放血饲轴。 即使再笨,莫凯泽等人见了老人割破手掌放血给卷轴的一幕也能大体明白缘由,只有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的血才能激发卷轴,使得其显现出新道剑之主的人像光影。 不确定的是他们不知道是所有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都可以,还是说只有属于山谷中那个土著部落的塔斯马尼亚人才可以,如果让他们猜,大概是后者。 想要找到其他幸存的血统纯正的塔斯马尼亚人,即便俱乐部在年份早一点的时候行动,估计也难于登天,这似乎成了不解之谜,也是没有意义不值得追寻答案的问题。 感叹卷轴神奇之余,晨悦彤等人又是不解,只剩下瓦洛使老一人,换个角度说塔斯马尼亚人绝世已是时间问题,往好了说,也就在为数不多的数十年内。 俱乐部为什么会让稀少的塔斯马尼亚人绵延到这种可怜地步?不往更高处说,单是瓦洛使老父母健在的那个时候,整个土著部落的后裔仅存一男一女,就表明部落以及种族绝迹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事情,如果能解释,新秀并不想当冤大头,当初这个部落中能有人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受了诅咒一样的恶毒力量,身体缺陷是不可避免更无法治愈的。 当时得知还具备传宗接代的能力,俱乐部就已经高兴得险些普天同庆了。 至于不人道的强制胚胎延续种族,不论是从人文还是社会角度都说不过去,有小道消息传闻当时命运轩会以一票之差同意了强制延续种族的决定,但俱乐部各部门意见出奇一致,尊重塔斯马尼亚人的选择,最终弥补了这一票之差,结局如何,当下便是最好的解释。 瓦洛一死,俱乐部想要找到道剑之主,就只能依靠数据,相比剑轴投影,其难度会大千万倍,为此,命轩中当年投赞同票的成员没少对俱乐部各部门发难,尤其是质门,可谓遭受到了最为猛烈的言语炮火,如果不是方晓岚的重要性,或者说正因为方晓岚的重要性,质门才能扛住这天大压力。 “既然确定了贝颖丫头就是新任光明之主,那就把命令传达下去吧,一旦贝颖从剑陵回来,立刻召回俱乐部,让质门对光明之剑和光明元素展开全面研究。”从以辰那里得知光明元素存在的迈克尔对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格子说。 安德烈也命令说:“以令行部的名义拟文下发俱乐部,恭祝贝颖·乔沃维奇成为新任光明之主,同时发布紧急公告,光明王殿逃脱,五尊王殿于世,倒天之灾随时发生,全员暂停任何休假,投入战备工作!” 西装革履的格子点头,没有人发现这顶级智能先生的一点不起眼的捏手小动作。 略一沉吟,安德烈补充:“以我的名义拟文下发令行部,‘飙车一族’社长职务保持不变,和茗担任副社长和超跑女团队长,求恩担任超跑女团的副队。” 没了亚当和贝颖,绮娜的状态也一直不好,“飙车一族”已经是群龙无首,他不能看着这么一个具备强大机动力的社团力量散架。 至于黄昏,宋峰那几个家伙还能站在岗位上大概都与他一般憋着一口报仇的气吧,他叹了口气,没敢考虑太多。 格子的身影从角落消失。 迈克尔扭头面向莫凯泽和晨悦彤:“使老的身份以及剑轴的作用你们也知道了,保密协议之前签过了,但还是要叮嘱你们一句,使老和卷轴是俱乐部最高机密之一,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那个隐藏在俱乐部的敌人,我也敢保证,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出了这扇门,看到听到的一切都留在屋里,不要让敌人在这一点上有机可趁。” “你的意思是王殿觊觎剑轴?剑轴还有其他的作用?”莫凯泽举一反三式提问。 “王殿觊觎卷轴与否我不清楚,但这小东西能在道剑择主第一时间就投影出道剑之主的相貌,其来历必然不会小。”迈克尔摸着光头苦笑,“至于它有没有其他作用,我也想知道,可质门这么长时间连来历都没弄明白,其他作用从何谈起?唯一的奢望就是指望它跟投影道剑之主相貌一般自己主动暴露了。” 莫凯泽注视着檀木桌上的卷轴,陷入了沉默和深思。 “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使老能听懂剑陵的语言,也能看懂剑陵的文字,这类天然文字和语言想要弄懂,除了你们道剑之主,使老是唯一。”戈尔曼说,好在没有刻薄地提到瓦洛那已经消失在时光长河中的部落族人。 瓦洛微微缄默后说:“早年耳濡目染父母的话,我认为是从先辈那里继承下来的福德,是琉璃法塔的恩泽,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那场灭顶灾难时七元素道剑于我部落先辈的恩惠。” 迈克尔、戈尔曼和安德烈不约而同地点头,对这个很具有说服力的说法颇为赞同,就连晨悦彤都找不出质疑的理由。 只有莫凯泽,目光有些放长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安德烈用手碰了一下宝贝学生的肩膀。 莫凯泽回过神来,目光依然停留在卷轴上,一语惊众人:“这卷轴会不会就是道剑图录?” 最怕突然安静,安静下来的石屋内能清楚地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除了莫凯泽,其他呼吸都有不同程度的急促。 使老看看迈克尔等人,发现他们也在互相看,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都是拿捏不准莫凯泽的问题企图从他人眼里寻求到答案。 最后还是最位高权重的七莲塔塔主率先开口:“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接着是令行部执行主管:“有这种可能。” 最后是砖仓执行主管:“很有这种可能。” 上了年纪的瓦洛迈动偶尔不听使唤的腿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小家伙点醒我了,早年祖父留下了一件老物什,正眼看过却没深究,再拿出来瞅瞅兴许能有什么收获。” 看着老人推开老旧铁门离去,晨悦彤问一旁的迈克尔:“瓦洛爷爷去拿什么?” 迈克尔手从光亮脑袋上拿下来:“一幅油画,唯一见证七元素道剑聚齐的珍贵文物。” “那场山谷战争的时候?” 迈克尔点头,深情惋惜:“可惜那时候没有照相机,不然俱乐部能获得的信息会多很多,使老的祖辈油画水平不高,都是些模棱两可的画法。” 晨悦彤了然,不怪迈克尔可惜,第一台实用照相机是在1839年被发明出来,法国画家达盖尔发明的银版照相机。 “上面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吗?”晨悦彤好奇瓦洛的言行。 迈克尔摇头:“质门早就研究十几遍了,上面是有个不明的黑点,但无法断定那就是剑轴,况且就算是也只能表明剑轴的重要性。可现在剑轴就很重要,再重要一点也没有什么改变。” 他懒得说四十年前就让艾布纳等三位道剑之主用道剑试过剑轴了,没有任何反应。 质门给出猜测可能需要七元素道剑聚齐,可要想凑齐七把道剑让剑轴有反应,在那个时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现在看,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了,已经有五把了,再多两把貌似也是有机会的。 . . . 澳大利亚西北。 荒凉的地带人迹稀少,可山川中却又那么一处地方算得上人声鼎沸,这里便是新秀俱乐部为令行部特地设立的选拔训练营,微末营地。 作为总营,相比其他大洲的分营,这里的微末营地可谓是真正的独一无二,单从规模上便是其他分营所不及的。 微末营地占据了整整一个山谷,其广大的面积不仅不弱于新秀谷,甚至还隐隐超出一头。 没办法,谁让令行部是俱乐部的行动部门,最为紧缺的就是武器和人手,单是每年在武器和人手上的花销便令砖仓大为吃紧。 微末营地是令行部的一大特殊开销,本着最良培养最优,营地的伙食、器械、仪器乃至教员都是最好的。 当然,严格乃至苛刻也做到了极致。 通过特殊路线和交通方式将参训人员运送到了这里,还处在懵懵懂懂的少年们还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甚至连将来加入的所谓拯救世界的组织是什么都一无所知。 不过在来到这里,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们将要踏进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无情、血腥、残忍的地狱。 有皮性十足的少年吐槽说再苦不也就是特种兵的遭遇,耳力不俗的训话人带着还算和善的笑容解释比特种兵的遭遇好得多,不需要翻滚泥水,更不需要生吃蛇蝎。 这样一听的少年们就更放松了,抱着随便训练几天就能拿到不低薪酬并且还做上了拯救世界的英雄,每个小家伙都热血澎湃。 整个封闭的大洋总营不见一丝阳光,灯光从天花板顶部洒下,银色金属的封闭空间压抑得让人窒息,可就是这本应该寂静的环境中却充斥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 在这里,有水平极高的类似洗脑的说教课,也有采用图文并茂教学方式的文化课,但更多的还是体能训练,各式各样,比礼品店的琳琅还要满目。 “过几天珠星的欧阳副队长会来视察,这几天加强训练力度,那些规定时间内还没达标的立刻送走。”板着脸的营地总长对着负责教导工作的训练长说。 他可不想让欧阳副队长看到营地挤满了废物的一幕,尽管在几位直属领导中欧阳副队长是最好说话的,但他还是要把面子工程做足。 “我这就去。”训练长一刻也不敢耽误,边快步流星边联系各教员组。 “总长,这是主管那边最新下的调令,你看一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的秘书长将手中投影显示的平板交给总长。 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调令的总长惊讶万分:“乔沃维奇副队成了光明之主?” “是啊,没想到超跑女团的乔沃维奇副队居然被道剑选中,虽说‘飙车一族’是在那位带领下成长起来的大社团,超跑女团也是其中拔得头筹的组织,可比起道剑之主却差了太远太远,这其中的云泥差距——乔沃维奇副队真可谓一步登天。”秘书长感叹。 职位比秘书长高一档次的总长看得比手下更远,他皱着眉说:“这不见得算什么好消息,道剑择主意味着王殿逃脱,现在的地球有……五尊王殿了啊。” 听了上司的话,秘书长也满脸凝重:“是啊,这也太恐怖了,听说四十年前也就才出现过三尊王殿,如今……” 总长将平板交给秘书长:“和茗和求恩,现在一个成了社团副社长兼队长,一个成了副队,果然越是大难之时,机会越多啊。” “总长终于有希望归队耀阳了。”秘书长拍了一记马屁。 总长瞥了他一眼,再看向天花板,流露出回忆的神色:“但愿吧,当年要不是因为我,小膏他们也不会死,一个失误,三十二条人命,我背负的不是耀阳的耻辱,是……” 秘书长哀叹,身为总长的秘书,他如何不知道总长的经历,在来大洋总营之前,总长可是耀阳武装的大队队长,即使在那些大队长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只可惜因为优秀养成了自满,一次行动中指挥失误导致三十二名耀阳队员平白失去生命,被方队长降职来到这大洋总营当起了总长。 说到方队长,秘书心有感慨,明明与布朗主管平起平坐,甚至还隐隐高出其半头,却甘愿来兼上一份下属的工作,这份心性起码他是没有的。 或许达到那种高度,这份心性也就自然有了,他这样想。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耀阳行动队的队长除了方晓岚没有人能当得起,毕竟耀阳武装能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至少有一半是方晓岚说了算的。 话说回来,比起耀阳大队队长,总长一职的日子要好很多,薪水不低,还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上头不发话不来视察,这地方他就是妥妥的老大。 可他没心情当这个总长,他身上背负了三十二个兄弟的人命,他要为这些兄弟报仇,只有杀更多的敌人,他才能少受一些愧疚和自责的折磨。 “之前拿的镇定安眠的药有些不起作用了,再给我换些药效强的。”总长对秘书长说。 秘书长点头答应,已经劝说安慰十多次都没有效果的他也不要再抱有能凭自己三言两语就将总长那自责和愧疚从心里抹除。 这样的总长,反而更让他佩服。 总长又嘱咐了秘书长几句,无非是盯好总营的一切训练,确保不出岔子,随后边转身打算离开。 秘书长也要离开,去做总长安排的工作,却被突然回头的总长喊住。 “总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加大训练力度,最强,不要让他们有任何偷懒和松散,不然他们以后会跟我一样,后悔莫及。”说完,总长颓然离开。 正文 第四章 幽冥灵幕(一) 大地震动,引起了整个大洋总营的警戒。 所有训练都被暂时中止,每个教员带着手下受训员快速通过如九曲回肠的地下通道赶往营地最大的场地——集训场。 占地广袤的集训场有着穹顶一般广阔不可及的天花板,战备仓库里的装备被教员和随时都有可能在训练中被淘汰出局的少年们领得一空。 数千人井然有序地站在开阔场地上,受训员、教员、警卫队站队分明,不过还能站在这里的警卫队都是机动组,整个总营所能站守的岗位都早已被秘书长安排满了人手,哪怕是科技防守地带。 “接到通知,S级别的灾难会在大约十五分钟后降临营地,我,大洋总营总长,命令,受训学员次序进入最高级地下防御工事,违者以最高纪严惩,所有教员加入机动警卫组,配合警卫队进行防守!”总长登上高台简单快速地下令,神态严肃,不容置疑,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每个教员和警卫,“你们都是三大武装的好手,敌人可怕,自有人应对,不求你们退敌,但求你们守住这一方土地,以及这方土地上还年幼无知的小子们!” “遵总长令!”教员和警卫齐声低喝。 红光警报笼罩的集训场中一个少年从受训员两千人队列中走出来,郑重又大声地喊:“报告总长,受训员泽陇艾治昊请求参加行动!” 总长扫了稚气脱了大半的少年,便不再有心思关注,淡漠地回应:“勇气可嘉,杖责三十。” 教员队列中早有纪律组,两名纪律组的教员干净利索走出来,将不知天高地厚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拖走,那暴力又无情的一幕让包括泽陇艾治昊在内的所有受训员胆寒,也真正认清了这一次的危机是多么大。 一个干练却有些急促的年轻嗓音忽然从微米耳机传入总长耳中:“我是以辰,泫鹭羙吷快要到营地了,立刻做好避难准备,其他交给我。” 总长一惊,立刻尊敬回复:“收到,黑暗之主!” “怎么了总长?”听到总长喊黑暗之主的秘书长问。 “黑暗王殿来了。” “不是还有十五分钟吗?” “现在。”回了一句,总长立刻用扩音器大声下令,“所有人立刻行动!机动组配合站守岗位以规避为主,受训学员全部进入地下防御工事!立刻!马上!” 集训场上如蚂蚁群一般的黑点迅速散开,成队形有序朝着四方通道大步跑去。 可就在场地上的人们刚一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便当头炸响,后方更开阔的场地上方,天花板轰然破碎,整个集训场的光线飞速减弱,一道黑色光束携带着幽暗气息势如破竹般轰击在地面上。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动,难以保持重心的数千人接连摔倒,高台上的总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身侧的铁栏,秘书长慢了一步,摔倒在后方的阶梯上。 石块飞溅,距离稍微近一点的人都受到了飞石无差别的攻击。 黑色光束持续轰击在大地上,气息绵延不绝,不需要看就知道大地正在被恐怖的力量轰击出一个不断加深的洞。 一股同样幽暗但力道却柔和的黑色光芒从天儿降,将一众摔倒在地的人包裹着,推搡着送到了更远的地方。 紫黑色光点精准找上每一块飞石,将其同化吸收。 黑色光芒闪烁,一个帅朗的青年便出现在了高台上。 瞧见青年的总长很快缓过神来,恭敬地说:“黑暗之主。” 已经站起来并勉强保持重心的秘书长也跟着喊。 “让人赶快离开这里。”面对随时可能大开杀戒的黑暗王殿,以辰不得不收敛起习性玩闹的大嘴巴,郑重地说。 总长没有丝毫犹豫,带着秘书长火急火燎离开,一边走一边给下方教员们下令。 晃动的高台并没有影响以辰,他站在高台边缘,望着正前方稍远处被黑色光束持续轰击的大地,心中有万分的疑惑,泫鹭羙吷到底意欲何为? 【道剑·夜束】静静悬浮在以辰身侧,幽幽的光晕从剑身流转到剑柄,又从剑柄荡漾回剑身,甚是奇异。 虽然人多,但集训场的通道也多,训练有素的数千人很快就通过就近通道撤离了这营地最大最开阔的地方。 待得人都走后,以辰单脚一跺,身体便飞了出去,【道剑·夜束】紧随其后,一人一剑冲入黑色光束中,消失不见。 大地被撕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可这个口子却无比幽深。 以辰在宽度仅能容纳十三四人的光束中穿行,不断深入地下,越是深入,心中不妙的感觉就越大,敌人千里迢迢来这里可不会是为了帮营地钻一口水井。 想到这,他不禁加快下落速度。 不需要消耗力量轰击大地,以辰的速度比泫鹭羙吷无疑快了许多,虽然泫略美吷在前,可没过多少时间就被以辰追上了大半的距离。 只是,在距离又缩短一部分后,以辰却发现,泫鹭羙吷停下了,不再轰击大地,也不再下落。 百米的地下,幽冥之力吞噬大量石土,霸道开凿出一个有百平米的小空间,由黑暗元素凝聚的宛如实质的光柱一根接一根,撑起了一层黑色光晕充当天花板的顶子。 落下的以辰扫视一眼环境,目光落在一身纱裙玲珑身材的黑暗王殿身上,泫鹭羙吷就站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背对着他。 敌人的诡异行为让以辰不敢贸然发起进攻,何况上面还有着不少人,一旦发起进攻,引起崩塌,会死很多人。 况且,他不想被活埋。 “刚才可是消耗了我不少力量。”前面背对他的女人开口,嗓音清凉如幽泉。 “你不该来这种难展拳脚的地方,束手就擒吧。”以辰淡声说,【道剑·夜束】已经握在了手里。 泫鹭羙吷没有回头:“不知天高地厚啊,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更像是为你准备的吗?” 以辰罕见地主动终止了话题,身上剑息变亮,锁定女人的气机,再拖一会儿,等上面的人再远一些,他就要发起进攻了。 黑暗王殿却没有动手的兴趣,背对以辰的背部微动,扭过头来一对带有天然魅惑的眸子看着他:“天地核心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碎了它?” 说话的工夫,女人移开了纤细苗条的身子,一颗悬浮半空白雾升腾的剔透结晶暴露在以辰缩小的瞳孔之中。 “你!你!”以辰盯着神秘浩瀚的天地核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黑暗王殿的目标是天地核心!没错,是天地核心!天地核心果然是王殿阴谋的关键! 尽管早就听方晓岚说过这些话,俱乐部一众高层也一致认为只要提前找到其余大洲的天地核心,就有希望抢先王殿一步将其阴谋扼杀在摇篮中。 可明白简单,想要找到这此前从未听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是千难万难,如果不是当初风王殿随口解释一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天地核心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存在。 这下以辰不敢有丝毫异动了,“大洋核心”在泫鹭羙吷手里,这无疑成了他的掣肘。 “天地核心的玄妙可没有你们无知人类想得那么简单,他是天的地,也是地的天,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洋洲这座大陆以及极广的一片海域都是它说了算。”泫鹭羙吷把玩着对女子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结晶。 不能贸然动手,以辰反而不紧张了,镇定下来的他脑袋灵光了许多,讥笑反驳说:“这不是剑陵的东西,你们这些外来客发挥不了它多少作用吧,不然也不会只能破碎它制造灾难了。” 泫鹭羙吷微微一怔,美眸抬起,再看向以辰时有了一丝欣赏之色:“难得你也有聪明的时候,不简单。” “你这说话的口气真像莫凯泽,如果再多点轻蔑,就该是亚当了,也幸好他没在这里,不然你该倒霉了。”以辰提了一口气,“不过都是兄弟,他想做的事,我替他也没问题。” “凡妮莎死,我也很意外。”泫鹭羙吷轻声说,只是话语中却少见真情实感,仍是冷漠。 “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能在俱乐部隐藏得这么深,你才是那个值得被夸上一句不简单的人。”以辰眼睛微眯。 戴着薄纱有高贵气质的女人摇了下头:“又不是一步一步隐藏进去的,担不得这么高的评价。俱乐部人不少,但真正说得上话的就那么点,挖不出另一个我来只能说你们没用。” 以辰竟点头表示赞同:“是实话,不说令行部逐人排查了数遍,就是连格子都没能把你揪出来,俱乐部确实没用。” 大概是为了报复被安德烈等人常年欺压,他在这只有两人且另一人还是敌人的环境下可以一吐为快。 “能问你个问题吗?你在俱乐部……有喜欢的人吗?”泫鹭羙吷似是不在意地问,眼角却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轻微波动。 “喜欢的人?”以辰一愣,“你是说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怎么定义‘喜欢’这个词?” 缄默了大概有两秒钟,泫鹭羙吷说:“你可以理解为情,感情。” “感情啊,那当然有。” “谁?”薄纱后的嗓音有些许颤抖。 “莫凯泽就不用说了;与亚当来讲,是兄弟情;虽然凡妮莎硬性让我喊她姐,但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种喊她姐的想法,很多时候她都有替我说话;再有就是那位方主管,我与她应该是有友情的,如果我能侥幸入了她的眼;其他人,也都挺好的,有的人外冷内热,有的人外热内也热,在一个随时都可能死的环境下,很少有人为了利益勾心斗角,当然那位布鲁尼主管是个例外。”象征性掰了掰手指头,以辰最后说,“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她是我老师,我们之间本应该是单纯的师生情。” “什么意思?本应该与现在的区别在哪儿?” 以辰怅然:“说开了,师生情就不再单纯了,我其实挺同情她的,她很要强,而且有那种怪病很可怜,还有就是,我总感觉对她……” “对她怎么?”泫鹭羙吷的精力集中在了以辰的话上。 没有回应,不大的空间却多了一道飞快的剑光。 正文 第四章 幽冥灵幕(二) 重视速度的一剑威力差了些,速度却提升了不下三个档次,当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的黑暗王殿反应过来,那道剑光已经到了面前。 与此同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抓向了在她手中旋转的天地核心。 击退突然冒出来的手和躲避偷袭的一剑只能二选其一,美眸中连果断之色都没有闪过的女人右手探出,与那只不安分的手对碰在一起。 两掌相对,两个身影各自后退开来,同时那道飞快的剑光也落在了倩影的左肩位置。 左边薄纱衣服被剑气割开少许,一抹惊艳的白皙,圆润光滑的左肩露出,剑光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平滑伤口,鲜血漫出,染红衣服和那抹惊艳白皙。 后退的以辰轻松稳住身形,只是神色却不好看,他没想到精心设计的一招失效了,他低估了敌人的凶残,不是对外,而是对己。 为了不被自己抢走“大洋核心”,对方居然甘愿受自己一剑,这一剑的威力或许差了些,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受下来的,敌人的冷与狠令以辰内心一沉。 “成狐狸了啊。”力量止住了鲜血,黑色光晕盖住了巧夺天工的白皙,泫鹭羙吷看着以辰,眼中却不见丝毫恨意。 “与敌人可不能废话连篇。”经过安德烈反复告诫叮嘱,又有了亚当的前车之鉴,以辰已经快到了为保护亲人和爱人不择手段的地步。 更何况,对付敌人,本就应该不择手段,战场上没有正义和高歌,有的只是生与死。 泫鹭羙吷眼神复杂地盯着以辰,还是开口问道:“你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只关心对方伤势轻重的以辰随口答道:“有什么关系?” 犹豫了一下,泫鹭羙吷说:“我想知道。” “真的。”以辰顿了一下,“也是假的。” “为何?” 以辰反手持剑背于身后,另一只手系起了松开的一枚衣扣,成熟了许多的目光仍停留在纤细女人身上:“真话,说与你听,便是假话。” 话落下,女人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呢喃说道:“我明白了。” 以辰再要动手,这一次却被重新抬起眼眸的女人抢先了一步,拿到了“大洋核心”,啰嗦了不少话,又受了伤,最重要的是心沉下了,泫鹭羙吷失去了与眼前男人交谈的任何兴趣。 葱白玉手竟在以辰的目光中穿过升腾的白雾最终一根修长玉指硬生生戳进了天地核心中,再然后便手指带着结晶指向了已经冲上来的以辰。 轰! 一声震耳的闷响,侧面墙壁一巨大土块脱离墙面飞出,轰击在以辰身上,将其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再然后,无数混着石块的泥土从四面八方涌向以辰,带有极强黏性和束缚力的土块顷刻间便将俊气的青年淹没。 “谁跟你说我只能靠破碎天地核心借用它的力量。”女人似是有了怒气地说。 没有理会短暂没了动静的土块堆,她知道这点力量杀不了里面已经成长起来的男人,不过只要能拖住男人一些时间,便足够了。 这般想着,女人化为一道黑光原路返回,离开这地底空间,并且离开的过程中一点余地不再留,身后的通道塌陷,将其完全封死。 她动了怒火,真的火气。 很快便出了地底,懒得理会地面爬虫一般脆弱的人们,泫鹭羙吷升入空中,单手托着玲珑结晶,手一动,就将天地核心送入了稍微高一点的空中悬浮。 修长食指开始染上一层黑色,极短的时间黑色就变成了紫黑色,四周黑暗元素也在疯狂聚集,从泫鹭羙吷身后形成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随着黑暗元素从四面八方无止尽涌来,原本太阳高照的郎朗白日竟然暗淡成了黄昏,并且还在朝着更暗的夜间转变。 一双翅膀越来越大,遮天蔽日,这片天地都逐渐被其收拢在了其荫蔽下,大洋营地的数千人,上到总长,下到受训员,无不面色惊骇。 可再着急也是徒劳,早在黑色光晕笼罩营地的一刻,大洋营地就与新秀俱乐部失去了联系,纯粹的黑暗屏蔽了一切通讯。 幸好这种大面积的覆盖使得黑暗元素稀薄到了只能减弱光线的地步,感知没有被剥夺,这才没有令营地的人们方寸大乱。 翅膀已经延伸出了一公里,并且变大速度没有一点减慢的趋势,那般样子像是不将整片天空包裹誓不罢休。 已经有三根手指染成了紫黑色,手心手背也没有例外,一半多都变了色,而玲珑身材裹着深邃纱裙的黑暗王殿目光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转的“大洋核心”。 一对黑色翅膀达到了三公里的恐怖长度,大洋营地所处山脉在的一大片地域都陷入了黑暗,即使人迹再稀少,西北终归不是荒漠,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诡谲的天。 而在天之上,有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虚影,虚影有数百米高,朦胧只能盖住其面部,却掩饰不住那完美的身材,在虚影身后,一对黑色翅膀遮天蔽日,看那般气势,翅膀的长度至少有数十公里,轻微煽动都可能制造出破坏一方的可怕风暴。 黑暗还没有延伸到的地方,靠近那片黑暗天空的人们也看到了天空之上的宏大虚影,一张张照片进入手机,又被附上各类文字飞速传到了网上。 一时间,网络沸腾了,各种话题层出不穷,无聊的网友们将话题的热度硬生生顶上了一个个平台网站的首页,那般恐怖的传播速度竟连黑手阁和格子都有些难以顾及。 而这其中,属一则以“墨幽女皇现身,灵寂夜将至”为标题的配图短文最为火爆,赢得了原本各执己见的网友们的一致赞同。 短短数个小时,墨幽女皇便在网络上名声大噪。 “黑鹰报告,二小队支援到位。”三架纯黑色机身的大型运输机徘徊在距离黑暗天空稍远一点的空中,无线电波飞快传向远在墨尔本的新秀谷。 “黑鹫报告,一小队支援到位。”三架速度放到最慢的黑色战机带着动地的轰鸣赶来,底部都装着同一型号的幽黑炮管。 “黑鸟报告,全员支援到位。”密密麻麻的黑色直升机出现在天边,每架直升机两侧都有着不大的金属球体。 “我是安德烈,黑鸟分散行动,抑制黑暗的扩张,黑鹰撕开口子,为黑鹫提供深入腹地打击敌人的机会,主要目标是那虚影,一定要将其毁掉!”安德烈斩钉截铁地下令。 “是!” 密密麻麻的“黑鸟”迅速分散开来,些许白光从光滑的金属球体表面亮起,那竟然是罕见的光明元素,不,那不是光明元素,驳杂至极的光芒表明那只是光明元素的仿品,充其量只能算作光元素。 可即便如此,当方晓岚将其带到迈克尔等人面前时,依旧让得以光头男人为首的一众高层呆滞了半天。 光元素果然对黑暗元素有着极其明显的抑制效果,白色光幕一经发出,便拦停了部分黑暗,等量下的光元素自然不是黑暗元素的对手,可若是两份对一份,那就不成问题了。 然后很快便有了致命问题,那就是论起量,黑暗元素才是真正的浩瀚无止境,质比不过,量也比不过,虽说黑色直升机数量不少,可仍是不能阻止黑暗的扩张。 “黑鸟”的出手只是暂时延缓了黑暗的扩张速度,这是不可多得的奇效,可也将俱乐部的捉襟见肘尽数展露。 而安德烈并没有指望“黑鸟”能完全阻止黑暗,即便能阻止,也只是暂时的,没有足够力量的支撑,“黑鸟”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他指望的,是数量稀少的“黑鹰”和“黑鹫”,只要这两支队伍能够在“黑鸟”败北之前击毁空中虚影,俱乐部就算赢了。 他坚信,不论敌人有什么阴谋,那展露出来的被网络上疯传的所谓的女皇虚影,就是关键。 只要将虚影破坏,敌人的阴谋就会不攻自破。 “黑鹰”发起了进攻,暗淡的光芒从底部打开的腹舱聚集,三束幽暗的黑色光束喷射而出,从气息上感受,那分明就是黑暗元素。 在以辰的帮助下,方晓岚要是还没能研究出些许成果,她这位质门主管也就可以引咎辞职了,就算俱乐部不让,她自己也没有脸面坐在那个位置上。 同源的力量碰撞,一个凝聚如一点,一个散之稀薄,黑色光束很快便在黑暗天幕上撕开了一个口子,三架“黑鹫”抓住机会,冲进口子,深入黑暗腹地。 有“黑鹰”发出全力一击撕开的口子,紧随其后的“黑鹫”暂时避免了黑暗的影响,前路有光束开道,后路却也飞快被黑暗封死,“黑鹫”的驾驶员早在行动的一刻就明白,他们这一去,不成功便成仁。 方晓岚耗费大量精力试图研究出可以抵挡黑暗元素影响的装备,可黑暗元素作为七元素中最神秘的一个,又岂是想弄明白就能弄明白的。 有以辰这位黑暗之主的帮助,想要找到对抗黑暗元素的方法不难,可要想找到抵挡黑暗元素的影响,就难上加难了。 毕竟就算是以辰本人,也解释不清楚黑暗元素那剥夺感知乃至屏蔽无线电等特殊信号的独特能力。 光束的力量并非不竭的,很快就要消耗殆尽,但凭借着巨大能量的消耗,光束也将三架“黑鹫”带到了虚影面前。 到了近处,“黑鹫”的驾驶员才发现虚影远比想象中大,那高度至少有千米,一对翅膀完全看不到尽头,体型不小的战机在她面前就像是大象面前的蚂蚁。 只需一只脚,虚影就能将不计其数的战机踩碎。 早就蓄能完毕的战机发起了进攻,一攻击便是全力,光元素凝聚的光束开路,后面跟着深入如实质的黑暗光线,越是纤细,越是表明能量被压缩到了一个可怕程度。 然后,处心积虑准备的进攻还没有落到虚影身上便被拦了下来,一把紫黑色光剑飞射而来,剑光天花乱坠,眨眼的工夫就将“黑鹫”发出的光束和光线尽数阻拦吞噬。 还没能看清敌人身在何处,紫黑色光剑就先后三道攻击,将“黑鹫”逐一斩成了两半。 直至死亡,三名驾驶员也没能看到敌人,他们当然看不到,置身黑暗中的泫鹭羙吷就如大海之鱼,整个海洋任她游荡。 正文 第四章 幽冥灵幕(三) 黑暗某处的大地震动,一道黑光破土而出,连方向都不用辨别,以辰身影不歇地跨越天际,直直地朝着泫鹭羙吷而来,手中长剑黑光大放。 “灵幕已是成型,你还是晚了一步。”望着飞速逼近自己的光影,泫鹭羙吷说道。 回答她的是一道斩天剑光,锋锐的剑气似乎连黑暗都切割开来,恐怖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烈。 没有与对方硬碰硬,只是身影飘然后退,黑暗从两侧朝前方涌去,便是形成了能量雄浑的黑暗墙体,剑光劈在上面,墙体轰然破碎,剑光的力量也消耗殆尽。 看到已经半途转向虚影的以辰,泫鹭羙吷丝毫不慌,右手握住“大洋核心”,升腾白雾顺着手臂由右来到左手,然后左手便悍然朝身前劈砍而下。 随着泫鹭羙吷的动作,高空被人们奉为墨幽女皇的虚影动了,一对翅膀从后背合拢,化为一束吞噬光线的幽暗剑光落到虚影左手,之后便是虚影挥剑斩下。 幽暗剑光毫无声势可言,与冲天而起的黑色光影无声地碰撞在一起,剑光消失,光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从高空坠落。 大地被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身影摔出一个巨大凹坑,剑光消失的天空,虚影在,背后那对遮天蔽日的翅膀也在。 “以黑暗之名,掌天地之力!”高挑的魅惑身影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平行胸前,古老的躬身礼,悠长的嗓音。 一口幽深的黑色精血从鲜艳红唇喷出,飘荡在空中变为紫黑之色,一滴、两滴、三滴…… 转眼间,精血就化为了无数滴紫黑色血液,下一秒,血液轰然爆开,融入虚空。 笼罩西北不小一片地域的黑暗天空在这个时候变了颜色,紫黑色如鬼魅,将侵占的天空消化为了囊中之物,仿若来自九幽的阴冷气息在整个西北弥漫开来,人心惶惶。 森林开始枯萎,江河逐渐干涸,生机不断从这片地域上消失,很快连那实质的存在也不放过,先是小的草木,再是大的楼宇,最后变为了山川河流。 草木、楼宇、江河之水、山脉之石,大地之土,还有那一个个鲜活挣扎的人,这片地域的一切都缓慢飘向了天空,在达到一定高度被那恐怖的幽冥之力同化。 “幽冥灵幕!”骇然的以辰从坑中暴射而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化为一道光芒飞快救援起这片地域还存活的人。 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感知到生命的波动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一个个紫黑色光罩落下,救下升空的人。 力量加倍消耗,以辰却浑然不顾,可纵使如此,当他赶到微末营地的时候,也已经有一千多人死去,其余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生命力却流失了大半,不是废人,胜似废人,整个营地更是被幽冥之力破坏得一塌糊涂。 紫黑色光芒如膜包裹着每一个幸存的人,还有正事要做的黑暗王殿没有插手,然而就是这样,依旧让得以辰红了眼睛。 只救了数千人,又将数千人先后送出这片黑暗天地,以辰力量消耗巨大,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黑暗之主出手,还有黑暗之剑在,黑暗的扩张终于被制止。 告诉直升机将人接走,并让令行部的人赶快对人迹稀少的西北地域进行清场,至于媒体方面和保密工作,他早已无心关心,那是俱乐部或者说黑手阁该头痛的事。 他当下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这幽冥灵幕。 只是略微一感知,他一颗心就沉入了谷底,那紫黑色的天空中,幽冥之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雄浑。 就在以辰无视空间将目光投在虚影以及虚影脚下的倩影上时,一直闭眼的泫鹭羙吷终于做完了她的事。 天空还是黑暗的天空,还是幽冥之力的天空,高大巍峨的女皇虚影却是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黑暗王殿。 在确定泫鹭羙吷离开后,以辰没有再追击,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这片紫黑色天空上。 在思索应对之法的时候,一道蓝光芒终于赶来了,长途跋涉晨悦彤不比直升机,运输机和战机的速度更不必说。 何况这些钢铁玩意儿的出发点就比她近了不止一点,尤其是“黑鹰”,就在西北地域内。 一连试了三四种方法,以辰黔驴技穷了,灵幕中的幽冥之力太过雄浑,并且他十分肯定,泫鹭羙吷一定借助天地核心对此做了手脚,一旦他利用【道剑·夜束】吞噬幽冥之力,就会令得幽冥之力变得极不稳定。 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惊天爆炸。 爆炸的威力他不敢说得准确,但笼罩的这片地域想要完好保住是不可能了,而且十有八九会引起海啸乃至地震。 海啸这种自然灾害,虽然晨悦彤能抵挡,但消耗指定是巨大的,在这个危机关头,任何一点力量的浪费都可能会致使局面变得更加恶劣。 更何况还有地震那更令人头疼的大事,他们没有人敢拿大洋洲这座大陆冒险,这上面可是有着三千万的人口。 想到这,以辰心情更加糟糕,现在的他,竟然拿黑暗王殿留下的幽冥灵幕一点办法没有。 “我在这边守着,你回去吧,小心敌人调虎离山救走风王殿,只有莫凯泽一个人,新秀谷的看守力量不够。”盘膝于黑光长剑坐定的以辰对晨悦彤说。 晨悦彤思索两秒点头:“等俱乐部的支援到了我再走,虽然他们也不能解决眼前这颗毒瘤,但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希望。” 以辰没有拒绝,俱乐部的力量还是很客观的,只不过是敌人的层次太高了,就连他们这些有道剑在手的道剑之主都不是其对手,想要俱乐部凭借着所谓的科技和人力就能对付,实在是难为人。 这是以辰第二次见耀阳武装,第一次是在北美的波多黎各,远远地观望过那密集鲜艳的橙红色似生物而非生物的特殊飞行群。 这一次不见那些形状独特的飞行器,是常规的制式武器,也不算常规,因为这些武器已经不是枪械那种小儿科了。 坦克、火箭发射车、承载着元素聚能炮和元素导能炮台的巨型运输车,还有说不上名字来的各种陆地作战车辆。 最让以辰感到惊奇的是十二辆暗黄色的炮车,老式的车型,老式的炮管,可那尚未启动便有着高温散发出来的炮管让其他车辆都不得不躲得远远的。 “好浓郁的火元素。”以辰喃喃。 一个渺小的黑点从一辆轻型战术指挥车下来,然后抓着车门外的把手跃到了车顶,通过微米耳机对着高空的以辰喊:“下来。” 看清喊他的人影,以辰从【道剑·夜束】上站起,御剑而下。“你怎么在这里?”以辰忍不住问。 方晓岚双手抱胸,斜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耀阳队长,出现在这里很不合理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是耀阳队长?”明显一愣的以辰直接无视了她后面的话。 方晓岚低头审视了自己三四秒,抬头看他:“不像吗?” 不敢提个“不”字的以辰只能点头微笑:“像,不是像,就该是。” 方晓岚直接略过了这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马屁,望着前方几公里外呈紫黑色的天空,清秀的眉毛皱了起来:“有解决的办法吗?” 以辰摇了摇头,将带有希冀的目光投向她,问道:“你有吗?” 方晓岚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是你妈啊?” 以辰感到莫名,好好说话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我是人,不是神,像尤图嘉羙吷那些神以及你们这些勉强算得上半神的家伙都不是万能的,何况是我。”方晓岚舒展懒腰。 “可你是质门的主管。” “质门的主管就该是万能的吗?要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引咎辞职。万能,我不配。”方晓岚不负责又是情理之中地说。 以辰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声音弱了下来:“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没有。”方晓岚回答得干净利落。 “没有你还这副不着急的样子。” “着急有用吗?”说着,方晓岚竟然从怀里摸出两个通红的苹果,比了一下,将小的放在以辰面前,自己拿着大的,咬了一口,不快不慢地嚼着。 “着急是没用,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以辰竟有点佩服这位不二君子的镇定。 “挺甜的。”方晓岚说,又咬一口。 “我在跟你说正事。”以辰眼神古怪。 “真挺甜的。”方晓岚又说,再咬一口。 “姐姐,你能正常一点吗?”以辰哀求。 这次方晓岚没有再咬果子,而是看着他:“你吃不吃?” “吃。”没有丝毫的犹豫,以辰利索地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刚吃一口就忍不住喷了出来,“我……靠!怎么是苦的!” 方晓岚懒散地看了看他,继续吃起苹果:“你该庆幸你半侧着身,那些混着你口水的东西要是落我身上,这次要不死,我铁定让你给质门全员上下手洗一天的衣服。” “我……”以辰欲哭无泪,他实在与这古怪的妞儿无法沟通,这人简直是自己那位老师病态的翻版,甚至已经有了赶超的趋势。 想到这儿,以辰忽然眼睛一亮,四处瞅着问:“路璇呢?我那老师没来吗?” “你希望她来吗?” “当然希——不,不希望。”说到一半的以辰突然改口,脸上有了微妙的紧张。 虽然只是微妙的表情,却仍被方晓岚看在眼里,不过眼神却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淡泊:“放心吧,她没来,任务外出还没回来呢,怎么可能有工夫过来?” 话说到这,方晓岚和以辰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那个身影,对方晓岚是熟悉,对以辰,除了熟悉,还有半分他自己并不知道的刻苦铭心。 正文 第五章 黑暗领域(一) “你,你,你怎么来了?”以辰愕然地看着走到近处的女孩。 一身干净的黑色作战服,米灰色长发后是一把气息古朴的收鞘长剑,绝美的脸蛋有着微微红润,完美的身材堪称大自然最杰出的作品。 女孩,正是路璇。 “我不能来?”路璇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而且这次更是没有给自己这位学生留一点面子的打算,“好歹也是黑暗之主,打不过黑暗王殿也就算了,连敌人留下的手段都解决不了。” 以辰被打击得嘴角抽搐:“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刚回俱乐部就听到了你的拙劣战绩,当初我怎么就答应了收你这么一个废物学生?”路璇心情明显不好。 以辰嘴角抽搐更厉害了,闭着嘴不敢说话。 随手从旁边一名站岗警惕的耀阳队员腰间拿下别着的单兵望远镜,路璇望向远处那紫黑色的天空,看了一阵后,扭头问方晓岚:“有办法吗?” 方晓岚摇头:“没有。” “喂,方大主管,我低声下气问你好几遍你都不说,人家一句话你就干净利索地回答了?”忍不住的以辰还是开口了。 方晓岚瞧了以辰一眼,没有搭理,拿起他咬了一口就不再惦记的果子递给路璇。 路璇一只眼睛仍通过望远镜看远处天空,另一眼睛看也不看果子,拿过来便吃起来。 在路璇将要咬第一口的时候,以辰想出声阻止,可晚了一步,当他话到嘴边时,路璇已经咬了下来,而在见到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嚼了几口咽下后,他便彻底打消了阻止的念头。 成年人,何必自取其辱? “既然没有解决之法,那我们怎么办?”以辰只能尽力将话题往当下的局面靠拢。 他看路璇。 “随机应变。”路璇说。 他又看方晓岚。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尽人事听天命不一直是天地至理吗?大不了失败,死而已。”方晓岚说。 提到死,女孩竟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这不禁让以辰有点心惊,更有点毛骨悚然,这么年轻难道就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心态了吗? 遥望幽冥之力充斥的天边,路璇轻声说:“黑暗是死,亦是深渊,大洋洲……会堕落成黑暗领域吗?” 听着老师的话,以辰的心一震,他顺着其视线,也望向紫黑色天际,久久没有言语。 取下背在身后的古朴长剑,路璇也坐上了指挥车顶,双腿盘坐,收鞘长剑担于双膝之上,墨色的镂雕剑柄之上,有幽幽光芒闪过。 “这出土于洛河地区的老古董竟然真是一把仿制之剑。”纵使不止一次见过洛王神套,也不止一次说过,可再见到,以辰仍是不由感叹。 “凡尔赛玩家?”路璇斜眼看他,“要是喜欢,可以拿你手里拿把正品换。” 以辰摇头拒绝:“不是不给你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动用洛王神套中的黑暗之力,但【道剑·夜束】真不行,你没有剑息,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力量,何况不是没给你用过,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的手是怎么伤着的了?” “不给用就不给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作甚?”路璇面无表情。 以辰莞尔,耸肩将【道剑·夜束】递向她:“呐,要就给你,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璇看都不看黑暗之剑一眼,闭眼说道:“给我我就要拿着?一把破剑,等你先把它研究透再说吧,洛剑足够我使了。” 方晓岚着实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老天爷绝对是在你们成为师生前瞎眼的。” 虽闭着眼,路璇手却不慢,一把拉住她:“跟我说说洛王神套吧,这次回来听质门几个老家伙说你对它有些新发现。” 闻言,以辰也好奇地看方晓岚。 挣扎了两下,见精分神魔睁开眼盯着自己,这位向来硬气得不行的不二君子也罕见露出颓势的一面,无奈盘膝坐下。 “洛河古时叫雒水,是黄河右岸重要支流,洛河流域是华夏文明的起源之一,黄河与洛河交汇的地域有河洛地区之称,孕育了神秘的河洛文明。”方晓岚挥手让一名手下去巡查一遍布防工作后便开始娓娓道来,“河洛地区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河图洛书的传说,那是伏羲氏最重要也是威力最大的两件宝物,龙马负河图,神龟背洛书,以河洛图书作八卦,成苍天方圆,演天干地支。河图洛书是否真实存在,至今无从考证,也从没有听说过河洛地区再有过其他典籍记载。” 路璇从右手中指近节指骨处拿下黑色镂雕的洛戒,把玩的同时耐心听方晓岚讲。 “河洛地区出土的典籍记载,洛王神套是洛王耗尽心血以精湛的镂雕技艺打造而成,具备斩神之力,因而得名洛王神套。所谓洛王神套,一是洛剑,二是洛戒,洛剑锋利,削铁如泥……”方晓岚讲。 以辰小心翼翼从路璇腿上拿起洛剑,握着墨色的镂雕剑柄将长有两尺三寸的白刃长剑从灰色的镂雕剑鞘中抽出。 即使不依靠剑息,他也清楚感觉到洛剑内有一股极为精纯的黑暗之力,那股力量并不具备爆发力,但却绵延不绝,十分悠长。 或许,这就是洛王神套能遗留至今仍具备不可小觑的威力的缘故。 他再看向路璇手中洛戒,其中的力量波动较为细微,不仔细感知难以发现。相比洛剑,洛戒中的力量小却更为细长,细细体会竟有细水长流之意。 洛戒与洛剑的力量相互呼应,共鸣之下,黑暗之力得以释放,有了极大进步的以辰再感知洛王神套时,已对这算得上伪神器的东西有了较为深刻的见解。 方晓岚并没有停,依然在讲:“前段时间河洛地区先发现了一些残破典籍,经过我多次考证,制造出洛王神套的洛王就是那时的黑暗之主!” “黑暗之主!”路璇深深地看着方晓岚。 方晓岚颔首:“能制造出不输于海皇三叉戟的洛王神套,不要说那个时代,即便现在,也唯有黑暗之主和黑暗王殿能做到。” “那为什么不会是那时的黑暗王殿?”路璇追问。 “没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以辰附和。 瞧了眼一唱一和的师生两人,方晓岚耐着性子解释说:“典籍记载,黑暗女皇降世,绝迹万里,洛王横空出世,以无上神剑对敌三天三夜,可惜稍逊一筹,神剑被夺,最终洛王以身祭剑,打造洛王神套,镇压王殿。” “神剑就是【道剑·夜束】了。”路璇轻声道。 “不对不对,洛王有【道剑·夜束】都不是泫鹭羙吷的对手,用一把伪神剑怎么可能镇压得了神剑在手的黑暗王殿?本就是弱势一方,己消敌长,却反败为胜了?简直是天方夜谭。”以辰一万个不相信。 方晓岚不负责任地说:“典籍就是这么记载的,谁知道洛王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底牌?多少年前的事,有人说得准吗?” 虽然知晓对方的话有些赖皮,可以辰却硬是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继续说。”路璇示意方晓岚不必理他。 “从典籍来看,洛王就是那时的黑暗之主无疑了,而通过对比先后两本残破典籍,伏羲氏是洛王的可能性非常大。”这句话方晓岚说得不是很确定,因为她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洛王就是伏羲氏?那岂不是说神农和燧人也是道剑之主了?”以辰觉得好笑,“我现在自封一个神人氏可以不?” 路璇冷眼盯着他,很明显的警告。 以辰噤若寒蝉。 “有实质性重点吗?能起作用的。”在警告完以辰后,路璇问方晓岚。 “当然。” “什么?” 方晓岚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洛王神套是洛王打造出来的不比出自海皇的三叉戟差的伪神器,其中蕴含了纯正的黑暗力量,所以海皇三叉戟能做到的事……它也可以。” 以辰挑眉表示惊讶,也仅是如此,没有朝洛王神套看一眼。 “也就是说洛王神套能帮助以辰凝聚完美的黑暗之体?”路璇对视方晓岚,她想得到没有拐弯抹角的答案。 方晓岚点头。 路璇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洛王神套递到惊愕了的以辰手中:“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一大陆的人,还有,争点气。”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让想要拒绝好意的以辰说不出一个字,最终他没有矫情,点点头收下洛王神套,轻轻摩擦洛剑那灰色的不光滑剑鞘。 “那片天看起来很稳定,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回俱乐部吧,在那里吸收洛王神套的力量。有莫凯泽和晨悦彤守着,比较安全。”路璇起身说,跳下车,身影渐行渐远。 “我在这里就可以。”以辰大喊。 方晓岚拍了拍他:“还是回去吧,你那老师说得对,在俱乐部吸收洛王神套的力量安全一些。这里有那片不正经的天在,难保黑暗王殿不会暗中关注,到时她要插手,没人能拦得住。” 以辰点点头:“还是她想得比较周全。” 方晓岚轻轻一笑,跳下车,幽幽声音传来:“她的话可不是表明这层意思。” 正文 第五章 黑暗领域(二) 墨尔本,刀客蓝德公园。 以辰走在木板铺成的小道上,洛王神套在后背,木板两侧绿草如茵,明媚的阳光从空中洒落,照耀着那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上。 “你那几个‘好丽友’来了,趁现在局势还算稳定,你出面处理一下他们”这是早上吃着成了糕点界翘楚的“好丽友”的安德烈跟他说的原话。 不是安德烈分不清轻重缓急,而是这几个所谓的“好丽友”此次来就有要到俱乐部找他的打算,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其中一人手里掌握了不少资料,而且已经成为当下红极一时的公众人物。 那位大人物刚到澳大利亚便引起了各大媒体的关注,爱丽莎轩主在常务轩会上再三叮嘱,如非必要,令行部绝不可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在听了安德烈的话后,以辰不禁愕然,自己什么时候与这般大人物有交际了? 安德烈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等他见了自然就会清楚,也相信他解决起这件事来如汤沃雪。 走到木板尽头的披萨店前,门敞开着,轻轻一嗅就能闻到让人食欲大开的披萨香,还没有进去,以辰便听到里面有几个吵着的嘈杂声音传出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经过短暂的发呆后,以辰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我跟你们说,我挑的这些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作为一个职业看电竞的玩家,在挑电子装备,呸,电子设备方面,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打扮依旧那么“直男”的青年扯着嗓子拍桌子大喊,“不说别的,就这摄像机,单是屏幕的赫兹,就绝无仅有!” “放你星星屁!刚才逛一楼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比这更好的!十二万七!”说话的是坐在桌子前大口吃着沙拉和披萨的胖子,他一边吧唧嘴一边说。 “那只是贵,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你个死胖子懂不懂!”“直男”先生嗓子又扯高一个分贝,“我挑的这个适合不同光线拍摄,强光弱光都能有极高的拍摄效果,你那个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水下摄像,关公面前耍你妹的大刀啊!” “你骂谁死胖子!” “骂你!” “老子跟你拼了!” “怕你啊!” ………… 一瞬间成了旁观者的穿得最光鲜亮丽的青年忍不住揉着太阳穴走到旁边的空桌,好在摸到了口袋里的钞票,不禁面露贱笑一张一张点起来。 “等着再将墨幽女皇像偷拍下来,又是一大笔钱!”青年眼里放光。 “墨幽女皇像?听起来挺唬人的啊。”一个带着玩味的声音忽然响起。 青年下意识回应:“不唬人怎么有人看?钱可不就——” 话说到一半,青年就意识到不是自己的两个伙伴,可声音又是那么熟悉,匆忙回头,这一看,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以辰!”徐晓腾和牛跃辉赶在王畅之前先大叫了起来。 纵使有心理准备,以辰依旧被两人的大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激动也不必非把人吓掉魂儿才算完事。” 王畅没有说话,攥起钞票塞进口袋里,然后就是围着以辰转,一会儿拉拉胳膊,一会儿揪揪衣服,左三圈右三圈地打量着。 牛跃辉和徐晓腾也加入其中。 以辰显然被奇怪的三人弄懵了:“你们这是干吗?” “是真的。”王畅先说。 “假不了。”徐晓腾再说。 “真的是我那圣诞老人!”牛跃辉最后说。 以辰嘴角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畅得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把钞票,一边前后甩动一边骄傲地说:“以大少,我现在也算有钱人了!” 以辰上下打量着他,随后忍俊不禁地说:“能看出来,王公子。” 王畅更得意了:“是吧,瞧瞧本公子这一身行头,加起来足有十三万七千三百九十八块五,多出的那五毛我都没跟服务员计较,直接给他来了个整。” “看到没有,都赚大钱了才大气到不计较五毛。”牛跃辉摇头,一副“王畅没救”的表情。 以辰莞尔,这让他想起了戈尔曼,到了戈尔曼那种一掷千金的高位,仍是计较三两元,可见王畅的抠门儿劲比起布鲁尼主管还是差了许多。 吝啬鬼,名副其实。 “你们这都是什么情况?怎么来澳大利亚了?”以辰先问正题。 “圣诞以老,您最近这几个月没有看新闻?”徐晓腾眼神怪异。 以辰如实摇头。 “也对,极限运动员哪有时间关注这些。”徐晓腾自问自答,随即劝道,“不过我倒是认为你该看一下,最好让你们俱乐部管事的也看一下。” 以辰又懵了。 “徐晓腾的意思是最近的世界奇观层出不穷,你们俱乐部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极限运动的文章。亚洲的白日青天,北美的万里蓝天,欧洲的苍穹银天,还有澳洲这怪异的墨幽女皇像,也就是那女皇虚影,这些可都是百年难见的大热门。”王畅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 以辰了然,可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上面:“你的普通话不错。” “呃——谢谢。”王畅表情僵住,将旁边的椅子推给以辰,示意他坐下。 “你们来澳大利亚是因为那古怪的女皇像吧。”以辰懒得再问,通过王畅这一长串话,他多少猜到了一些。 “那必须是,以辰你还不知道吧,王畅现在可是国内外各大媒体平台上的风云人物,光是偷拍他的各国狗仔加起来都有一个连了。”牛跃辉咂嘴。 微米耳机中传来格子的声音,最简洁明了的解释,听完的以辰顿时用一副“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王畅:“王媒体人,厉害啊!以某人,佩服万分!” “失敬失敬,不过是侥幸取得一点小成就,比起以大少的家庭背景,还是差了许多。”虽然是谦虚的话语,却仍少不了夹枪带棒的嫌疑,这就是王畅。 以辰没有计较,说起来王畅能大火除了料猛以外,这不饶人的口舌也是一大亮点。 经过刚才格子那一通讲述,他对三人的经历有了大致的了解,自亚洲与北美的天接连变了颜色后,王畅凭借社交平台上的一条动态小火起来,动态正是关于亚洲的天。 照片配上独有的诙谐甚至带有暗嘲的文字,让王畅那一条动态在平台上火了起来,抓住机会的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自掏腰包请航拍,录视频请剪辑,又火了一条关于亚洲的天的动态。 他,王畅,赌对了。 有徐晓腾这个臆想能力不比以辰差的军师在,接下来王畅的网络达人之路可谓一帆风顺,动态和视频一条比一条火。 火,就意味着红,流量滚滚而来,王畅和徐晓腾这对幕前幕后的搭档日进斗金,赚得是盆满钵满。 亚洲的“白日青天”系列结束后,王畅又在徐晓腾的策划下发布了北美的“万里蓝天”,王畅之名顿时大火,而欧洲的“苍穹银天”发布后,更是将王畅推到了国际媒体的高度。 一瞬间,王畅之名成了人们谈及世界奇观时必可不少的“词汇”。 至于跟着王畅和徐晓腾满世界转悠且无时无刻不在吃喝玩乐的牛跃辉,最为简单粗暴,家里那些老旧房屋拆迁,直接把他拆成了富二代。 牛跃辉算了一下,只要不无脑挥霍,过着比正常人高三五十倍的经济水平的生活,他们一家一辈子都不用工作。 于是,牛跃辉的环球吃旅就开始了,王畅和徐晓腾到北美,他就将北美的名吃吃一遍,到欧洲他就将欧洲的名吃吃一遍,实在是超出他经济水平的大餐美食,他要不就怂恿王畅和徐晓腾拼桌,要不就是忍耐几天,用所谓的“几天省吃俭用”来换顿大餐。 现在,牛跃辉已经开始了他的大洋洲吃旅,这家在澳大利亚名气不小的披萨店就是第三家。 以辰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和服务员就再无一人的披萨店显得有些冷清,完全不符合其偌大名气:“这家店可是很有名的,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 “当然是被本公子包场了,难道你没看到门口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吗?”王畅挺起胸膛又趁机表现了一把,“也不是奢侈,本公子向来是一分钱一分货的花法,实在是接下来的拍摄很重要,千万不能让狗仔有任何可趁之机。” “那你该去私人会所。”以辰建议他,不过在看到王畅将愤恨的目光投向大快朵颐的牛跃辉后,他恍然了。 “以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还是说吃披萨凑巧了?”徐晓腾问,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 “我说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你们信吗?”以辰拿起一块披萨,看到牛跃辉吃得那么酣畅淋漓,他也饿了。 “你不会从极限运动俱乐部跳槽到了狗仔俱乐部吧?”王畅警惕,生怕以辰破坏他的赚钱大计。 以辰翻白眼,然后摊牌说:“你手上有些照片和视频,我是说你们认为最重要也是发到外界引来反响最大的那六张照片和三段视频,它们已经超出了媒体人的工作标准,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吗?” 不仅是王畅,连徐晓腾都紧张了,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徐晓腾发话,他警惕地看着以辰:“你怎么知道那六张照片和三段视频?” 为了防狗仔,他和王畅可是对那些照片和视频进行了备份,整整五份,甚至王畅觉得还是不够保险,买了设备将照片打印出来,现在就藏在他衣服的夹层里。 备份在U盘和云端的照片和视频,以辰不在乎,格子分分钟可以处理,他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两份十二张纸质照片。 对王畅和徐晓腾这警惕之高的防备手段,饶是以辰见过不少阵仗,也不得不佩服,经过三重加密的备份,一般的黑客都无计可施,况且还备份如此之多,这已经是普通人能用到的最大力气了。 那些狗仔该是多么可怕,多么层出不穷才能让这俩人如此防备,以辰咋舌。 正文 第五章 黑暗领域(三) 心态远比还是学生那段时间成熟了的以辰淡定地说:“我自有我知道的办法,这种办法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妙,当务之急是解决你们手里的麻烦。” “那不是麻烦,是钱,以大公子,你是有个财力超群的老爹,我们可没有,你不能挡我们财路啊!”王畅第一个不答应。 察觉到王畅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不想再多费口舌的以辰不卖关子地说:“我所在的俱乐部比你们想的要复杂得多,虽然这件事不会危及到你们的性命,但绝对会影响你们的前途,我用我家的钱保证!” 王畅和徐晓腾对视一眼,齐齐皱起了眉,在他们看来,以辰能拿自家的钱来打保证,显然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极限运动俱乐部有另一重神秘的身份,八九不离十是为了调查世界神秘事件存在的,他俩手里的那几张照片和几段视频已经触及了你们俱乐部的底线,所以他们派了你来,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就会处理这俩人,心情不好可能我也进了被处理名单,是这个意思吧圣诞以老?”牛跃辉一通分析。 以辰不禁对这好吃的胖子刮目相看,想不到一贯只知道食欲的牛跃辉也能有如此深厚到位的见解。 瞧着以辰没有反驳,王畅和徐晓腾知道对方是默认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要紧张,我说了,不会危及你们的性命,充其量只是对你们现在的行程和事业有影响。”以辰看到牛跃辉紧张兮兮,安慰说。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王畅有些口吃。 他爱钱,但更爱命,没有命,钱再多也花不完。 徐晓腾反倒比王畅冷静许多,虽然现在的局面让他也感到不安,但起码来的是以辰,这就证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情况。 “事到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你们不配合,我不会动手,但我后面的俱乐部会出手,洗脑你们应该听说过,你们应该不想自己的思维被玷污吧?”以辰饶有兴趣地看着王畅三人。 “洗脑!”牛跃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披萨都掉在了地上。 徐晓腾和王畅也有些手抖,明显被吓得不轻。 “洗脑会让你们忘记关于照片和视频的全部经历,记忆不健全,思维被玷污,这可是从灵魂上失去了贞操。”以辰带着恶意趣味地吓唬三人。 王畅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要是配合呢?要我们怎么配合?”徐晓腾壮着胆子问。 “自然是把照片主动交出来,然后你们继续你们的事业,赚你们的钱,除了那六张照片和三段视频,其他照片和视频都是合格的,你们随意发。”以辰说,心里加了一句“前提是黑手阁不出手”。 不是黑手阁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而是横亘在大洋洲西北地域上空的虚影还没有解决,只要一天在天上,网络上就干净不了,所以他们索性不出手,只是控制舆论停留在可控范围内,等事情解决后再开始净化网络。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这位黑暗之主能解决虚影的基础上。 “只是交照片吗?”徐晓腾想跟以辰玩文字游戏。 “对,只需要王畅把他藏在衣服夹层里的照片交出来。”以辰点头,转而就给他破了一盆冷水,“网络上的东西有人会处理,包括你们那五份备份。” 这下王畅和徐晓腾彻底慌了,以辰居然对他们的手段掌握得如此详细,如果不是牛跃辉不清楚王畅衣服夹层里藏照片的事,他们两人都险些怀疑是牛跃辉把他们出卖了。 “还愣着干嘛!交照片啊!都不想活了是不是!”牛跃辉大吼着把两人叫回神来。 “交交交,这就交!”徐晓腾猛拍王畅。 王畅也顾不得衣服的昂贵,撕扯着隐秘的缝合处将衣服撕开,三两手将衣服夹层里的照片悉数拿出来:“都在这里,都在这里。” 以辰拿过照片,看了看,挑眉对三人说:“你们还真是有本事,这么近距离的照片都能被你们拍到。” 王畅汗颜:“花了三十多万,十几架无人机。” 将照片随手揣进口袋,以辰安慰他们说:“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看到你们大有作为,事业蒸蒸日上,我打心底里替你们高兴。” “以辰,你可要帮我们好好跟你后面的那群人说说话,我们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一点要与他们打对台的想法。”不想丢了饭碗的王畅央求着说。 “不会有事的,我说了,只要把照片交出来,不会有任何人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该干嘛干嘛。”以辰摆出一副领导架势。 “以辰,当初你退学是因为俱乐部的人找上你了是吧?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才能被他们看上了?”牛跃辉上下打量以辰说。 “我忽然觉得你才是我们寝室脑袋最灵光的一个,徐晓腾在这方面都要稍逊你一筹。”以辰对牛跃辉竖起大拇指。 牛跃辉一双眼睛放光:“那你到底有什么特殊才能?是不是超能力?在允许的范围内稍微告诉我们一下?能展示吗?一丢丢就好。” 徐晓腾和王畅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好奇心了,一起探着脑袋。 以辰摸了摸脑袋,随后看着三人,说道:“行吧,看好了。” 三人聚精会神,盯着以辰的眼睛倒映出青年整张脸。 在三人的注视下,只见一抹黑色的光从以辰眼底闪过,再然后,以辰眼白尽去,一双眼睛全部变为了黑色。 三人瞪大眼睛,冷汗从后背冒出来。 当三人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以辰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拍了拍还没能完全回神的三人,起身说道:“好好干,你们现在可都是成功人士了,回国了有机会大家一起喝酒。” 说完,他在三人呆呆的目光中离开了披萨店。 直到以辰的背影消失在光芒四溢的门处,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才平缓下来,三人互相对视,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以及很快涌出来的惊喜。 “以辰真是……太厉害了!”向来油嘴滑舌的王畅竟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我们这算是……有靠山了吗!”徐晓腾已经有了很少的迈克尔的影子。 “老子现在是不是能在这大洋洲上横着走了?”激动的牛跃辉抓起一块披萨直接塞进了大口中。 离开披萨店的以辰一扫来之前的阴霾,心情极好,他感觉自己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这几位相处不多的室友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但起码是正道上的人。 人无完人,他自己就缺点不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要是正道上的人,就在值得交的行列。 之所以有这般看法和好心情是因为他从格子那里了解到,这飞黄腾达的三人还留着自己当初送给他们的礼物。 徐晓腾一直用百万规格的待遇保管着那块表,出席重要场合都戴着它,而王畅则是保管起了那双穿过许多天的球鞋,不时就会让人对其做保养,至于牛跃辉,还贴身装着那块关机的手机,大概怕用它一次就减它一次寿命。 对现在的三人来说,万元的手表、球鞋和手机已经成了相当不入流的东西,于他们这个高度而言,甚至拿出来都有失身份,可尽管如此,三人还是将东西留着,并保管得小心翼翼。 这一刻,以辰忽然有了交对朋友的欢悦。 这种欢悦很纯粹,与那种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又有不同。 以辰并不知道,正是他当初的礼物,让三人感受到了超出价值的友情,他们是看重礼物贵,但当那种激动渐渐过去后,他们就感受到了以辰对他们的重视,那种重视源于以辰没有因为钱财而高人一等的平等对待,他们由衷地感激,感激以辰对朋友和友情的认真。 这份感激,远远要比那一时的激动更为长久,更为绵延乃至热血。 . . . 婴儿蓝的敞篷法拉利驶出了花园式停车场,全新一代的LaFerrari Aperta。 驾驶座上的以辰好笑地自言自语:“布加迪都整上了,还是三辆,看来他们过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好出去太多啊。” “王畅的月薪按平均算法在三百万左右,徐晓腾能拿到王畅的一半,估值牛跃辉家的财产,月薪可以稳定在四十八万。”西装革履的格子通过3D全息投影出现在副驾驶上。 “蹦出来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以辰被吓了一跳。 “抱歉。”格子毫无感情地说。 “出来干吗?”刚问完,不等格子回答,以辰就又问道,“听说你在帮豌豆芽和荞麦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什么?” 格子淡淡地说:“超过了你的权限。” 以辰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虽然你没有感性逻辑,但不是自带诙谐语言系统吗?” “这也是语言系统的表现形式之一。”格子抚摸着胸前的玫瑰花。 以辰决定不再跟这家伙废话,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回俱乐部抓紧将洛王神套中的力量消化吸收:“打住,有事说事,我没心情跟您这位网络大能谈事。”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屏息室,距离磨剑室只有两公里,地下一百米,您乘坐‘影线’到新秀谷,会有专人引领您过去。”格子事无巨细地说。 “您还真是看得起我,一点小事都需要你亲自来。”以辰翻白眼,开车驶入宽阔的街道。 “关系着西北那片黑暗天空和虚影,应该不是小事。”格子说。 “随你。”以辰说。 “还有一件事,关——”话没说完,格子坐在那运动座椅上依旧显得挺拔的身体就消失了,声音最后的刺耳噪音表明并不是他主动断了联系。 以辰眼前的环境变了,前挡风玻璃外还是那条柏油路,但川流不息的车辆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还有那路两旁林立的店铺楼房,最后除了这条柏油路,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 粉金色的世界像是美好的童年一般温馨,不仅是视觉上的舒适感,就连精神上都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最让以辰放心的还是那种颜色。 粉金色的世界中,马王奔驰在深灰色的柏油马路上,马路延伸出去,直至成为一个点消失在粉金色中,被马王踏过的路同样快速消失在粉金色中。 没有多久,一个光影便出现在了马王的前脸上,光芒减弱,露出约莫只有三四岁大小的男孩。 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满是稚气,嘟着嘴挑着眉,一双手掏在口袋里,半蹲在前备箱上面朝挡风玻璃看着车里的以辰。 一头短发是粉金色的,一件大褂风衣和一身宽松的华丽衣物也是粉金色的,颜色深浅让以辰区别出了男孩的着装。 “你,你好啊。”以辰强挤出笑脸,尴尬地对着挡风玻璃外的男孩打招呼。 男孩不说话,一双大眼睛仍是盯着以辰,只是不再单纯审视,眼中有了思考的目光,半歪着脑袋,看样子很是纠结。 “我还是……挺有潜力的。”以辰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可尽管如此,羞耻心还是让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结巴了一下。 没办法,经过前几次,他已经感受到了粉金色力量的强大,而眼前这位,毫无疑问就是那娃娃音的主人,也是能让他成为上帝的人。 有对方的帮助,他必然能再度化身上帝,粉碎王殿的阴谋! 他,需要这孩子的力量! 忽然,沉默不言的男孩脸色大变,起身扭头前神态就变得异常严肃郑重,直视前方粉金色天空,手中光芒一闪便出现一把粉金色长剑,大褂风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以辰仰望天空,顿时发现男孩望向的空中出现了一点灰绿色,并且那光点一出现就飞快扩大,眨眼的工夫就占据了小半天空。 “吃本小姐一剑!”一声稚嫩的娇喝,一束灰绿色光束射来。 男孩一脚跃入空中,可马王就没那般好运了。 轰! 惊天的爆炸声中,一片火光升起,这法拉利一族中的佼佼者步了帕加尼的后尘。  正文 第六章 黑色末日(一) 火光连同法拉利的碎片很快就被灰绿色吞没,殃及池鱼的以辰只被一击就成了重伤,道剑护主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失效了。 如果不是体质有了极强的改变,以辰毫不怀疑自己会看一看阴曹地府是番什么景象。 浑身是伤,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被强横力量扫出近百米的以辰望着光芒渐渐减弱的爆炸中心,一把灰绿色长剑缓缓映入眼帘。 高空似有无形的踏板,一个灵动的灰绿色光影左跳右跳从空中很快落到地面,露出一个与男孩同龄的女孩。 头发是灰绿色的,扎着一根马尾辫,衣服同样是灰绿色的,长风衣内紧身的简朴衣服将还未发育便有了诱人曲线的身材充分勾勒出来。 干净白皙的鹅蛋脸,灵动智慧的黑眼睛,可爱的女孩脸上还有一股难言的英气,有瓷娃娃的俏丽又有女侠的江湖气。 这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的出现让以辰看得一愣,不明白什么情况只是发懵的他甚至暂时忘记了疼痛。 噌的一声,女孩拔出了插在柏油马路上的灰绿色长剑,看向空中的男孩:“给本小姐滚下来。” 以辰望向天空,男孩皱着眉看女孩,依旧不发一语。 与男孩的沉稳和寡言不同,女孩显然是个急暴脾气,见男孩不搭理她,二话不说提起长剑,单脚跺地,一声巨响,地面被踏出一个大坑,女孩人暴射出去,手中长剑直刺男孩。 男孩动了,仍是躲避,身形在空中虚晃一下,躲开女孩第一次冲击,又凭空消失,出现在地面躲过了女孩折身的第二次冲击。 以粉金色占优的世界突然一暗,一道无气势可言却让以辰觉得无比惊艳的灰绿色剑光从天空劈落而下。 浓郁如海的灰绿色顷刻间淹没地上的男孩,其释放的不弱的粉金色光芒只挣扎了片刻就在灰绿色中偃旗息鼓。 大地震动,将地上的以辰震得离地三四米又落下,重重摔在地上让痛苦又加重数分,直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当灰绿色光芒从柏油马路上消失,包括马路在内的粉金色大地出现了一道宛若天堑的裂缝。 裂缝深不见底,长不见头,一望无尽,仿佛整个大地都被那道惊艳剑光劈成了两半,在裂缝深处,依稀还能看到未消失的灰绿色光芒。 男孩出现在裂缝的对岸,毫发无伤,他隔着至少有三四十米长的裂缝看了眼几欲昏厥的以辰,在确定人还没有死后又看向天空中的女孩。 这次,男孩说话了:“你总喜欢抢。” 女孩无味一笑,略带看不起地说:“谁说要跟你抢人了?不就是天地源核嘛,本小姐才看不上他,再厉害也不是无敌,自有对付之法。” “你说得对,再厉害也不是无敌,天地所在,自有对付你之法。”男孩借用女孩的话。 女孩哼了一声:“本小姐可不是那些烂东西。一步步走到如今这高度,本小姐的实力是磨难换来的,这其中艰辛岂是你这天生家伙能清楚的?” “你也是天生的,天生天养,我们就是新的天,是一体的,何必自相残杀?”男孩劝道。 “七元素法则有灵无智,留着他们难堪大用,早间你不也曾觊觎过他们?只是你那本源特性不足以让你展露自己的野心。”女孩不留情面地戳穿男孩。 “天地万物,有容乃大,我不认为我的本源特性有什么错,七元素法则存在自有他们存在的道理,你的干涉是对天最大的不敬。”男孩冷声说道。 “你说了,我们就是新的天,但我要的不是我们,是我,只要我成了新的天,何来干涉?何来不敬?”女孩驳斥。 自我干涉?不敬自我?可笑! 裂缝另一边的以辰瞪大了眼睛,听了那俩孩子的话,他有些明白了,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某种先天就存在的可怕生物,一个曾觊觎过七元素法则,另一个正觊觎着七元素法则。 至于那七尊王殿以及数量庞大的不朽军团,毫无疑问,定是女孩培养出来的蚕食七元素法则的关键力量。 洞悉前因后果的以辰感到后怕,女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居然能恐怖到要将这天吞噬取而代之,那岂不是说女孩已经站在了与天等高的位置。 而能成为女孩对手并让女孩有所忌惮的男孩,又岂会简单? 以辰忽然觉得,如果这两大可怕存在联手,不仅是剑陵,就连地球,都毫无希望可言,那时的人类唯有毁灭一途。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只见女孩开口:“剑陵归我,地球归你,途,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哪里还顾得上龇牙咧嘴,哪里还管身上伤势,以辰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男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男孩答应下来。 男孩没有说话,让误以为犹豫的以辰更是紧张,思索着是不是该开口劝说。 可只有女孩明白,下面那瞅着可爱却令她很不高兴的家伙拒绝了她,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也不恼,哼着淡笑一声:“不愧是当初能横压我的你,要是你的野心大到改变你那本源特性,我恐怕早就成了你的腹中餐。可惜,现在才是上天注定的结局,你还是原来的你,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上天注定的结局。”男孩低语一声,抬头看着女孩说,“你说出这句话,就注定你成不了新的天,你怕,在你心里深处,还是怕天的。” 似是被揭露了内心,又似被戳到了痛处,女孩生气地喊:“凭什么!凭什么我成不了新的天!当有了我们的时候,旧的天就已经不在了,那个天……已经死了!” 不过不等男孩多说,喊完的女孩就恢复了镇定。 “你说得对,我是个急脾气,但好在有你提醒,比起以前,我的暴躁少了许多,这应该是种进步吧,多亏了你。”女孩淡淡地说。 下一秒,男孩的瞳孔猛然缩紧。 只见女孩后方的天空,灰绿色如蝗虫疯狂向四方蚕食,粉金色被强有力的可怕力量逼退,一瞬过千万里。 当天地被一分为二粉金色与灰绿色对等后,灰绿色的扩大才受到了遏制,一时的世界成为了半边粉金半边灰绿。 在那一粉金色世界中,一道遮天蔽日的剑之虚影若隐若现,浩大宽博的威势下宛如剑之始祖;在另一灰绿色世界中,一道亘古不灭的剑之虚影时隐时现,毁灭万物的气息下犹如剑之皇者。 两把看不清具体模样的神剑还未出现便已经令得这片空间变得极不稳定,空间裂痕犹如蛛网在天地闪现。 以辰目瞪口呆,这两把剑绝对在七元素道剑之上! “现在的你可还能躲?”女孩不善地盯着男孩。 “还不是一较高下的时候,你我之间的对决应该由地球上的生灵来进行。”话音落下,男孩化为一道粉金色光芒就欲带着以辰逃离这快要破碎的空间。 “哼!”鼻息吐出不悦的音,女孩的身影向后飘去,融入虚空。 再然后,那把横压天地的皇者之剑显现了,刺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以斩天之姿携着半个世界的灰绿色光芒倒向粉金色的世界。 男孩瞬间从粉金色光芒中脱离出来,脸色大变:“你疯了!” “不拼就留条人命!”女孩清脆稚嫩的娇喝从皇者之剑中传荡出来。 不再言语,男孩闪身便融入进后方的世界,浓郁的粉金色光芒爆发,浩瀚无垠的始祖之剑显现,喷薄着无尽的力量,牵动半个世界的粉金色迎了上去。 以辰从未见过用一处空间世界的力量来交手的比拼,严格意义上讲这种级别的交手已经不是比拼,而是真正的战争,一方败,一方世界崩塌。 在只能看到两团巨光的以辰的注视下,皇者之剑与始祖之剑碰撞在一起,碰撞的刹那,两把凌驾于七元素道剑之上的神剑齐齐消失,灰绿色与粉金色撞击在一起溅出大量似火花却远比火花浩大的宛若瀑布一般的湍急水流。 在这般伟岸力量的碰撞下,这方空间世界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塌。 漆黑的空间裂缝从四面八方袭来,在被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吞噬的前一秒,以辰捕捉到了另一道同样巨大无比的空间裂缝中的一幕,一男一女两个呆萌的孩童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揣着不服输的表情扭打在一起,只是那打姿却幼稚至极,蹬腿、揪辫子、吐口水…… 老子难道是在做梦嘛!空间裂缝吞噬了以辰。 那道危机四伏的空间裂缝中,男孩与女孩无视这常人来之必死的险地,撕扯扭打着,她踹男孩一脚,他揪女孩辫子,她疼得照着男孩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捶,他气急之下对着女孩就是一阵猛吐口水…… 随着幼稚的扭打,不断有灰绿色光束与粉金色光束从两个孩童身上飞射而出,宛若皮鞭抽打在皮肤上令这空间的法外之地都震颤不已。 “放开我!”女孩让男孩撒手辫子。 “别捶了!”男孩脑袋已经起了好几个大包。 “你先撒手!”女孩有了哭腔,浑然不复之前的英气。 “你先停手!”男孩也疼得哇哇大叫,全然没了之前的风度。 “狗途初!” “狗了皇!” “呜!呜……” “哇!哇……” 两个凄厉又好笑的哭声在这寂静无人的虚空外响彻起来,持续不停。 正文 第六章 黑色末日(二) 当以辰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烟滚滚,还有火光在闪耀燃烧。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环视四周。 他还在法拉利上,可法拉利的前脸却毁了,黑烟和火光正是从前脸冒出来的,从车外的环境看应该是一家五金店铺。 法拉利撞进了一家五金店铺,这是让他有些懵的事实。 那男孩与女孩呢? 车外从呆滞和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五金店女店主已经着急得上蹦下跳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大叫,灭火器就在旁边,可女店主却是不会用。 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洛王神套,以辰不敢相信,难道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走神了? 听着外面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以辰待不住了,左手抓起洛王神套,右手一挥,店铺内光线一暗,再恢复时,跑车与店铺内的火都熄灭了,只剩下滚滚黑烟。 车中的人,也不见了。 扫了眼已经围在五金店外一圈又一圈的人群,高空中的以辰不再停留,化为一道让人很难发现的黑光飞行新秀谷。 不管之前经历的一切是真是假,当务之急是他要抓紧吸收洛王神套中的力量,凝聚完美的黑暗之体。 他有些后悔,该吸收完洛王神套的力量再出来,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话语权。 都怪黑手阁的恩杰道斯主管,要不是那中等个子身材偏瘦的中年人催得急,他或许就不会有这荒诞离奇的遭遇了。 才飞出没多远,刚进入尚有人迹的山区,以辰就停了下来。 “出来吧,躲着跟不敢见人一样。”以辰直视前方,【道剑·夜束】苏醒被他握在手上。 四周光线急剧变暗,诱人倩影出现在以辰的正前方,黑暗凝成王座,倩影慵懒地半躺在上面,一对魅惑眸子看着俊气青年。 “我该叫你泫鹭羙吷好呢还是该称呼你墨幽女皇?”以辰眼睛微眯。 “都可以。”泫鹭羙吷似是又认真地想了想说,“墨幽女皇,挺不错的,也很贴切,我接受了。” 以辰没有言语,手中【道剑·夜束】微微震动。 瞧了眼青年拿着洛王神套的手往身后放了放,泫鹭羙吷轻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它,可是我的老伙计了。” “是老敌人吧。”以辰淡声道。 泫鹭羙吷怔了一下,随即耸香肩:“随你怎么说。”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这里距离新秀谷有多近你不是不清楚,敢在这里现身,你就不怕莫凯泽和晨悦彤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不想动手的以辰想逼退这个棘手的美女。 泫鹭羙吷言语玩味:“他们敢离开新秀谷吗?我再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吧。我说我这不是调虎离山,你们信吗?” 被戳破窗户纸的以辰眼帘降了许多,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动手了。 感受到气势攀升的以辰,泫鹭羙吷半躺在王座上的娇躯直了一点,她摇手:“我来不是要跟你打架的,下面全是人,你也不想伤及无辜不是?” 以辰气势弱了一分,可也只是弱了一分,他保持着气势,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见以辰暂时按捺下动手,泫鹭羙吷轻声说道:“世人只知河图洛书两大古物,却不知洛王神套才是真正的宝物,洛王,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伏羲,他是第一个能入我眼的人类。我看过你们人类的典籍,《易·系辞》上篇中说道,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里的圣人就是所谓的人类文化始祖伏羲,其中自然有夸大成分,可他的作用对于那个时代的人类来说,确实是承上启下,重要至极。” 以辰默默地听。 “在你们人类的传说中,伏羲氏时有龙马从黄河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现,背负洛书,伏羲根据这两大神物画成八卦,正是有这伏羲八卦,之后的周文王才研究出著名的文王八卦和六十四卦。以凡人的眼界评价,洛王是个奇才。” “河图与洛书到底是否存在?”以辰忍不住开口了。 他从资料上看过关于河图与洛书的记载,说这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被认为是河洛文化的滥觞,是中华文化、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等皆可追源至此。 深思了不短时间,泫鹭羙吷才说:“河图洛书被称为神物,名副其实,它们存在的意义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还要在道剑之上。或许这就是地球这多元素世界的神奇之处,也只有这种多元素世界才能孕育出蕴含天地之理的神物。” 以辰没有否认,确实应该得天地气运而生,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旧石器时代中晚期为何会有如此神物出现。 天外来物?他心里笑笑,要是天外来物,那天外来物可就太多了。 想了什么,以辰抬头,仍是警惕,却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镂雕工艺最早出现的时间是5000年前的新晚期时代晚期,可洛王是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的人物,这时间上……配不上吧。” “你是在质疑我吗?” “你这次来也不总是为了胡说一通吧。” 泫鹭羙吷深深看以辰一眼,笑道:“倒是比以前聪明许多。” 以辰咧嘴:“学识也渊博了。” 说起这洛王神套,他不禁想到当初与莫凯泽对其来历的一番探讨,其中更多是他在说,莫凯泽在听:典籍中记载洛王神套是神石幽隐星铁打造而成,伏羲也就是洛王曾于洛河中救有一女,女子为报答伏羲的救命之恩,纵身跳入其炼制洛王神套的熔炉中,天地有灵,自成神剑、神戒一体,为铭记女子铸剑之举,伏羲化名洛王,神剑与神戒共称洛王神套。 正戴洛戒,洛剑出鞘,此为洛王神套。 事实上,还有另一种记载,在李善注的《文选·洛神赋》中有:宓妃,宓羲氏之女,溺死洛水,为神。 典籍中的宓妃,就是伏羲氏的女儿。 也就是说,宓妃淹死在洛水中,成了洛神,伏羲氏借其力量熔炼出洛剑和洛戒,自称洛王,洛剑与洛戒共称洛王神套。 不论哪种说法,都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在旧石器时代就有了雕刻工艺,还是其中的镂雕。 伏羲除了会八卦,还会炼器和雕刻? 泫鹭羙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嘲笑道:“不要以为你们人类知道的就是对的,你们认为是对的只能说明你们鼠目寸光。不要说一点点不入流的雕刻工艺,便是更先进的工艺技术,在你们所知之前很远的年代就有了。” 以辰没能反驳,就如那亚特兰蒂斯文明,其科技在许多方面都远超如今的人类社会。 “你可知道地球上总共出现过几次人类文明?”泫鹭羙吷忽然问。 以辰看了看她,还是说道:“五次,根达亚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穆里亚文明、亚特兰蒂斯文明以及我们这第五文明,你们口中所谓的情感文明。” 泫鹭羙吷目光略有赞赏:“知道得很多,不过情感文明可不是我们给你封的,是你们自己,四十年前的那三个小子。” “芙尔什羙吷那三个家伙告诉你的吧。”以辰反击。 泫鹭羙吷也不恼,说道:“在你们第五文明,我只出现过两次,算上这次。老五有四次,老四有三次,老七最多,有七次。” “难怪地球上有那么多光怪陆离的地方,都是因为你们。”以辰哼道。 “世界末日是哪年?玛雅人留下的。”泫鹭羙吷忽然问。 “2012。”以辰淡淡地说这个成为历史笑话的日子。 “其实挺对,如果不是意外发生,那年你们口中的七尊王殿都会出现在这地球上,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东西,有它在,你们人类想不灭亡都难。”泫鹭羙吷手指绕着发丝,轻声道,“前几次文明,可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毁灭的啊。” 七尊王殿都出现在地球上,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东西,以辰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灰绿色小女孩。 而且听那小女孩的话,多次帮他化险为夷的粉金色小男孩也曾动过不轨心思。 以辰忽然头疼了,脑中的信息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并且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道听途说来的信息告诉俱乐部。 可若真如黑暗王殿所说,那岂不是说每个文明的覆灭都是七尊王殿齐齐逃脱,或许七尊王殿的逃脱就是那更可怕东西降世的预兆。 如今,加上刚逃脱的光明王殿,地球已经有五尊王殿了,以辰感到呼吸苦难。 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不动声色地对泫鹭羙吷说:“玛雅人的语言终归还是错了,错了就代表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未来不是掌握在预言手中。” 泫鹭羙吷点头:“你说得对,错就是错了,未来也不掌握在预言手中,可你知道吗?当初留下这个预言的玛雅人是谁?又知道这个错误的预言,其正确的时间是……哪一年吗?” 以辰嗓子哽住。 “那个玛雅人……正是当初老七逃脱的宿主。”泫鹭羙吷的纤细玉指在以辰发紧的目光中朝下点了点,“正确的时间就是……这几年。” 以辰大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今年”,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脑子里的弦又绷了起来。 这几年! 留下预言的玛雅人竟是芙尔什羙吷那时的宿主,远比七尊王殿可怕的东西会在这几年降世,以辰着急了,他要把这些消息赶快告诉塔主,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不能保留。 从这其中,他还得到了一个相比“可怕东西”算不得什么的坏消息:这几年里,另外两尊王殿就会接连逃脱。 排名第六的火王殿以及排名第一的神秘王殿,更有比七尊王殿还要恐怖的怪物,以辰额头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 泫鹭羙吷大概是想缓解一下以辰着急的情绪,随口说道:“你们人类确实不可小觑,就拿你们这些被道剑选中的碍事虫来说,一次又一次破坏我们的大事,如当年的洛王一样……可恶。可那犹如何?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当年的伏羲氏凭洛王神套就镇压了我吧?【道剑·夜束】在手的他都没能拿我怎样,一把洛剑一只洛戒——呵,可笑啊。” 看似嘲弄的话语却给了以辰足够的暗示:不管再如何不是王殿的对手,洛王那位不知道前多少任的黑暗之主终归还是将当时的泫鹭羙吷镇压了。 “当年你能被镇压,伏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以辰说。 “命。”泫鹭羙吷很直接地说。 以辰点点头:“能具体一点吗?” “怎么?想学他啊?这个你问迈克尔他们,四十年前他们不就将老五三人镇压一次了。”泫鹭羙吷轻描淡写地说,掩饰心中那不平静的波动。 “好,我这就去问问。”说罢,以辰停了有一会儿的气势再次拔高。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王殿的威胁了,必须赶快将所知消息全部告诉塔主,不然接下来死的人只会更多,而且很可能将决定人类的生死存亡。 泫鹭羙吷也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遥望以辰后方:“时间刚刚好。” 有感应的以辰立刻扭头,视线透过这范围不算光的黑暗直达天边,当见到天边被迅速占领并快速朝这边侵蚀过来的黑色,他一颗心沉入谷底。 “漂亮吧。”泫鹭羙吷目光迷离,“黑暗领域,黑色末日。” 以辰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要绕过在他心里已经可怕无比的女人,大洋洲的天即将变为黑色,他不敢想象黑色的天会给这片大陆以及大路上的人们带来什么。 亚洲的天、北美的天、欧洲的天,如今这大洋的天也沦陷了,他要疯了。 轰! 一声爆炸,以辰倒射出三百米,冷眼望着出现在他之前位置的泫鹭羙吷,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将【道剑·夜束】挡在身前,只此一下就要受不轻的伤势。 “我让你走了吗?”泫鹭羙吷低头拨弄如葱玉指。 正文 第六章 黑色末日(三) “什么情况?天怎么黑了?”走出披萨店的王畅皱眉望着阴暗天空。 “你发现没有?四周的光线暗了许多。”牛跃辉手里还拿着半盒披萨,边吃边说。 “抓紧,摆好姿势,录一段!”徐晓腾拍了下王畅,随即开始拿包里的微型高拍摄影机,“除了基本素质和话术外,主要注意三点,第一往墨幽女皇和女皇虚影身上靠,第二黑暗能降低光线强度,并猜测说越高的天空对光线的削弱力度越强,第三就是批判性,道德、人文、历史,注意不要胡编乱造,不要涉及文化底线。” 只是短短几句话,徐晓腾就将自己这团队军师的地位彻底展现出来,也表明了这个幕前幕后媒体巨星组合没有谁都是不行的。 可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徐晓腾一句率性而为的嘴边话会一语中的,黑色的天,其特性完完全全应了他的猜测:天越高,对光线的吸收越强。 经过大大小小数十次练习,再加上或许侥幸得上帝垂爱而来的少许天赋,王畅只是略作沉思便开始了视频的录制。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王畅确实有天赋,先是生动形象地介绍天空异变,再是引出墨幽女皇的猜测,言之凿凿如真相一般,最后不忘带有批判性的调侃话语,简单几分钟的视频就将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和高潮烘托出来,不可谓不精彩。 “那,那,那是……什么!”临时被用来充当灯光师的牛跃辉举着将光亮强度开到最大的拍摄用灯却看着一个方向大喊起来。 黑色的天近乎目不能视,可朝那个方向望去,却是能清楚看到一个伟岸如神祇的女子身影,朦胧中有着如九幽的深厚气息,擎天之姿,随意间便是睥睨天下。 “墨,墨幽女皇!”王畅忍不住大喊。 即使是善出谋划策的徐晓腾此刻都不敢再有拍摄取宠的顶撞心思,手中摄影机不知道该关与否。 虚影之高有万米,整座大陆上的人们皆能清楚看到,仿若女皇的虚影一双淡漠眼睛俯视着这片大地,俯视着大地上多、弱、小如蝼蚁的人们。 在数千万人震惊的目光中,女皇开口了,威严的声音如天道旨意不容置疑:“本皇,名黑暗,今降世间,惩治逆民!” 大浪之声滔滔不绝,传荡在大陆上空。 一时间,大洋洲上人心惶惶,视频、图片、文字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全球哗然。 “墨幽女皇!黑暗之神,她降临人间了!” “先是亚洲,又是北美洲,再是欧洲,这下轮到了大洋洲,我们人类惹到了众神!众神要惩罚我们了!” “黑暗之神,我愿当你的信徒,求你饶我一命!” ………… 各种惊慌乃至荒诞的言语出现在网络上,更有甚者已经在家中摆上了香炉位牌,众神的画像一出现便被抢购一空,人们争先恐后将画像挂在家中,祈求躲过一劫。 新秀谷,幕纱之阁中,中长发的西流尔特身心俱疲地坐回了那把在黑手阁中位高权重的主管椅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黑手阁和格子已经无力挽回局面,作为网络中的黑手,他们固然能采取横压一切的净网行动,并且保证能将网络净化得纤尘不染。 可真要不顾一切将全球网络封了,全球的人类都会陷入恐慌,那时候,人类社会也就彻底乱了。 . . . “小雪,你赶快回来!现在的澳洲待不得!”手机中传出一个带有怒气但更多却是关怀的中年人声音。 拿着手机刚下飞机的俏丽女孩拖着行李箱边朝航站楼外走去边安慰手机那边的人:“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见到以辰,我就回去。” “你这样爸怎么放心!以辰那小子电话都不通了,人现在是不是在澳洲都说不准,你这么冒冒失失去,是想让你妈担心死吗!”艾文气不打一处来,对那个只能算是准女婿的以辰有了意见。 小时候虽然不老实,但看着还算靠谱,可怎么一长大人就变了,玩什么极限运动,这不是找死吗?澳洲已经乱成这样也不知道给自己女儿打个电话,惹得女儿着急飞去了澳洲,家里那位都要快把他轰出家门了。 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以天正,可别怪老子不留情面打死那小子了!文质彬彬的艾文生气起来心里那是一个窝火。 “没事的爸,我给以辰在的那个俱乐部打过电话,他们说以辰在训练,就是墨尔本,我见到以辰就回去,很快的,你和妈就放心吧。”白外衣配牛仔长裤的女孩就是艾雪了,再加一双干净板鞋,青春活力的气息十足。 “女儿,你回来,我派人去把以辰那小子带回来,这总行了吧,你赶快回来,返程的飞机票我都给你买好了,这就发给你。”看了关于墨幽女皇新闻的艾文一刻也不想让女儿在澳洲待。 “爸,你这干嘛,我都到澳洲了,不用那么麻烦,我会注意自己安全的。”艾雪看着光线明显昏暗许多的航站楼也是有些担心,可心里想法却坚定没有一点改变,“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打车——” 话没说完,电话也没有挂断,走出航站楼的艾雪愣在了原地。 “小雪!小雪你怎么了!”听到话忽然中断,电话那边的艾文着急不已。 眼前的阵仗确实吓了艾雪一跳,超强的灯光在有黑暗影响下依旧将周围照得明亮,地上长长的红毯从脚下一直延伸至豪华商务的电动门前,商务车前后排着长长的黑龙,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在长红毯两侧,三四十名戴着黑超的黑衣人负手而立。 如果不是现在的门口只有她一个人,并且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还有更近的一个分明像主事的人摘下黑超恭敬看着自己,她恐怕会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大概怕这般阵仗吓到小姑娘绕道走,主事的白人男子赶忙开口:“请问您是艾雪艾小姐吗?中国籍,来自上海,山东济南人。” 艾雪带有警惕目光地后退几步,但在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到敌意后还是点了点头。 “艾小姐不要担心,我们是新秀俱乐部的,特地来接艾小姐,以先生是我们俱乐部最尊贵的会员之一,很受俱乐部重视。”只一句话主事男子就将自己等人的身份以及操这般阵仗的原因说了出来。 “小雪!小雪!你在听吗?发生了什么事!”纵然没开免提,手机里的声音也大到让艾雪听见了。 “爸,我没事,以辰那个俱乐部派人来接我了,一个小时后我再跟你通电话。”说完,艾雪挂断了电话。 主事男子不着痕迹地无奈一笑,女孩看似主动挂电话,可后面那句一小时后通电话分明是个预警的后手。 如果一小时后她没有与电话中的老爹通电话,那就表明她遇到了危险,这般做法不可谓不聪明。 “艾小姐,请吧。”主事男子微微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在艾雪进入豪华商务后,一众黑衣人训练有素地跑上黑色轿车,长长的黑龙拱卫着商务车离开了航站楼,离开了机场。 豪华商务中,与艾雪并坐一排的主事男子将电动航空座椅的靠背放倒一点,对着手上白色的数据腕环与人通话:“我是珠星武装第七大队三中队五小队队长尤嘉尔,已经接上了艾小姐,正返回新秀园。” “鹰眼三号收到,全程定位监控车队,一号线路安全畅通,可通行。”女子简洁明了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入尤嘉尔耳中。 时刻保持通讯但暂时没了对话的尤嘉尔看向一旁警惕心没有放下太多的艾雪,识趣没有递水,而是说道:“新秀俱乐部的总部叫新秀园,在莱斯特菲尔德公园中,距离墨尔本市中心不远,紧邻丘吉尔国家公园。莱斯特菲尔德公园中有片干净湖泊,叫莱斯特菲尔德湖,平常会有俱乐部的人玩独木舟,风大时俱乐部会举办帆船比赛。” 果然,一段简简单单质朴无华的介绍远比一味解释自己是好人效果要好,更比可能会适得其反的递一瓶水好千百倍,听了他介绍的艾雪明显放松了许多。 “你们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俱乐部?”艾雪好奇地问。 “以先生没有跟你说吗?”尤嘉尔不敢乱讲,只能试探点信息进而附和着说。 “我没有问过以叔叔,以辰那家伙虽然跟我说了很多,但却乱七八糟的,他就是个笨蛋。”脑海中浮现出那讨厌青年的模样,艾雪嘟嘴说。 “艾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所说的以先生并非你口中那位以叔叔,而是以辰先生。当然,既然以辰先生是我们俱乐部最尊贵的会员之一,那么你口中那位想来便是以先生父亲的以叔叔必然也是我们俱乐部最尊敬的人。”尤嘉尔不愧是俱乐部派来接待的人,单是这口舌工夫在三支预备行动队中就少之又少。 “可他跟我说他是什么玫瑰会员,你们俱乐部总不会……”艾雪很机灵地没有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可即使这样,依然让得尤嘉尔有些尴尬。 措辞了一下,这在珠星武装中只是小队长职务的白人男子才解释道:“紫金玫瑰是俱乐部的徽标,玫瑰代表爱情,真实存在、无形无质、不受钳制,具备原始创生力量,正是极限运动员所追求的。” “追求还要破坏。”艾雪低头小声嘟囔一句。 尤嘉尔嘴角抽搐。 正打算再解释几句,车却突然来了个急刹,令得两人都险些撞到前方玻璃板上的液晶显示屏。 按下座椅上的黑色按钮,玻璃板由黑色变为透明,隔音系统也随之关闭,尤嘉尔朝驾驶车子的手下问道:“发生了什么——” 话未说完,他便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了震撼的一幕,被逼停的五辆黑色轿车中最前方的一辆直接被掀飞上了天空,最终摔向一旁的房屋,爆炸声中有火光冲天。 一个紫红身影跳上第二辆黑色轿车车顶,衣袍猎猎,宽大袍帽中一双暴戾的黑黄色眼睛隔着三辆车距离注视着车里的艾雪,嗓音低沉得令人心悸:“可算……找到你了啊。” 正文 第七章 【道剑·予禾】(一) 浓郁无比的黑暗侵袭着以辰,却在其五米的地方停滞不前,不知何时,一身深邃不可测的黑色战铠已经覆盖青年全身,原本夹杂着几根白发的短发全然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元素之铠。”望着身处黑暗中央的青年,泫鹭羙吷剪水眸子眯了起来。 她没想到在自己的逼迫下,面前的青年居然能扛住所有压力凝聚出元素之铠,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破后而立吧。 元素之铠,接近完美的黑暗之体,不知不觉这个踉跄的青年居然成了她无法忽视乃至能与她比肩的人,这个高度,可是那百万年前的伏羲氏都未曾达到的啊。 紫黑色纹路如活了过来一般在战铠上流窜,以辰的气势拔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这般强大的表面之下却是以辰万分的着急,虽然凝聚出了元素之铠,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实力的提升只是暂时的,一旦时间过长,元素之铠或许不会散,但他的实力却不复如今这般强大。 可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黑暗王殿,他实在没有信心能短时间将其击败,唯一抱有的想法便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黑暗王殿主动退走,这也是他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却随着墨幽女皇的动作而落空了。 白如膏的双臂缓缓举高,紫黑色的幽冥之力从黑暗中迸发出来,冲向天际,在那黑色的天空中汇聚凝实,逐渐形成一扇巍峨巨门。 紧闭的厚重巨门上紫黑色光晕如水流淌,在那扇门的背后以辰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眼睛扫视这片已经完全成为黑色的天,他的心情极差,一如当初在欧洲,心中没有那破碎的声音,大概率亡灵不会降临了,天的镜面也不会形成了。 这本应该是好事,可以辰却觉得,越是这样,却反而越危险,这说明敌人已经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转而采取了其他手段。 未知是最可怕的,就像普通人面对黑暗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以辰不再犹豫,既然泫鹭羙吷没有退走的打算,那他就只能全力以赴,或许在他的压迫下有那么一丝丝机会能令这个女人离开。 心中有了决断,原地的人就化为了残影,一束黑光冲出,以辰提剑直指高贵不可亵渎的女皇。 嗡! 天地一声嗡鸣,厚重的大门打开,刺眼的紫黑色光束从门内喷薄而出,幽冥之力如龙,瞬间轰击在以辰身上。 早在大门形成时就有了提防之心的以辰在攻击一发出便展开了防御,黑色战铠上紫黑色纹路汇聚在胸前,以辰挺起胸挡便迎了上去。 可怕的幽冥之力轰击在布满繁杂紫黑色纹路的胸铠上,同源的力量碰撞下,幽冥之力那恐怖的同化特性得到了抵消。 源源不断的幽冥之力自大门内涌出轰击在战铠上,以辰释放着自身力量抵挡着,持续的轰击令他原本近身泫鹭羙吷的距离从十余米变成了三四十米。 打算收一下力量避开这没完没了的攻击,可刚收了一下力量,胸口的压迫感就呈数倍增强,距离更是被拉出去近百米。 以辰肯定,如果他收了力量,不等他避开,那道一直保持着高输出的光束就会将他重创,只此一招,就将先发制人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维持高空紫黑色大门的泫鹭羙吷同样腾不出手做其他动作,不过她很满足,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与以辰比拼底蕴,比拼谁的力量多,谁先力竭。 “我说过了,我不让你走,你走不了。”这个时候,泫鹭羙吷还不忘扰乱以辰的心智,显然她很是了解这个一着急就变得傻头傻脑的青年。 以辰咬牙,就欲正中敌人下怀的开始拼命。 就在以辰正要收力量准备避开泫鹭羙吷这目的阴险的一击时,一个清脆又偏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那要是……我让他走呢?” 和煦、温暖,这是以辰当下唯有的感觉。 一个光点在黑暗一处乍现,紧接着爆发出璀璨的白光,昏暗的天空一瞬间变得明亮,单论亮度,正午的阳光也不过如此。 在汹涌的白光下,黑暗如潮水退避,转眼间以辰和墨幽女皇以及那宏伟的紫黑色巨门便被笼罩在了白光之中。 “光明元素!”泫鹭羙吷薄纱后的绝美容颜有些许阴沉。 光明与黑暗,这天生的宿敌在这一刻终于是见面了。 刺眼的白光让得以辰一时睁不开眼睛,可他仍依稀感觉到有一个人影踏光而来。 “居然是……老朋友。”泫鹭羙吷望着那行走在光中的倩影,尽管还无法完全看清来人的容貌,可那轮廓和声音却已经让她猜出了倩影的主人。 直到光芒有所减弱,以辰这才看清出现在自己正前方的女子,黑色作战服下是笔直的背部,一头瀑布般的白金色长发快要接近那挺翘的臀部。 尽管没有看到女子的容貌,以辰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位新任光明之主:“贝颖!” 乌克兰女子贝颖·乔沃维奇扭头,看着发愣的以辰,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如实说道:“很意外是吧?我也挺意外的。” 以辰还处在瞠目结舌中,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令他反应不及,就在之前他还带着贝颖以及有着“天铃铛小佛”之称的求恩和被称为“山涧冷泉”的和茗追击黑暗王殿,一转眼,贝颖这个暂时归他指挥勉强算他半个手下的得力干将居然更得力了,摇身一变成了光明之主。 亚当啊亚当,那种下属与老板平起平坐的滋味我提前替你尝了,开心归开心,但也挺复杂的,心眼不小却也不大的以辰心想。 泫鹭羙吷的惊讶不比以辰小,只是她早有了些思想准备,这其中还要归功于新秀俱乐部中那个已经称为她盟友的存在。 可尽管如此,她仍是有种否极泰来的物是人非,不过也好,都是熟人,将来真要到了见面的时候,也算有个话题。 调整好心态以及表情的以辰一双眼睛落到了贝颖纤纤玉手握着的那把白光长剑:“这是……” 诸刃剑尖,剑刃一侧平顺一侧起伏,剑脊直而略宽,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短小,剑首是一块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圆状剑把呈羽白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柔和韵味中蕴藏着雄浑的力量。 “【道剑·予禾】。”贝颖主动说。 “排第几?”以辰问。 “第二。”贝颖说。 “你这光明之主是什么时候的事?”以辰又问。 “两三天了。”贝颖蹙眉,“你不知道?” 以辰摇头。 两人并不知道石屋里发生的事,莫凯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两人也并不知道安德烈下达命令又紧接着取消了命令,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防备那俱乐部中的内鬼。 以辰眼神古怪:“两天你就能……飞?” 了解这位黑暗之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知道问题是回答不完的贝颖索性无视了以辰的话:“你该走了,约翰逊塔主让你抓紧回去。” “她呢?”话题被带走的以辰看向对面的黑暗王殿。 “交给我。”贝颖握紧【道剑·予禾】,周身的光明又亮了一分。 “你不是她的对手。”以辰说。 “我没有打败她的意思,起码现在没有。”贝颖开始蓄势。 泫鹭羙吷一双眸子深深地看着贝颖,仿佛已经将她这个人看透:“一块牌子不足以支撑你提升到这个地步,看来新秀还用了其他手段帮你。”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王殿才有后手,地球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地球上的人类也没你想得那么不堪。”贝颖强势回答。 泫鹭羙吷缄默十多秒,抬头说:“是那舞王湿婆青铜像吧?” “那件在曼哈顿被拍出十七亿美金天价的青铜像?我有听说过,但现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贝颖淡淡地说。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正如黑暗王殿所说,她能在短短几天有如此快速的提升,除了那块帮助她增强剑息的木牌,俱乐部还用了其他法子,而那个法子正是在曼哈顿被拍出十八亿美元天价的舞王湿婆青铜像。 拍下青铜像的自然不是俱乐部,可在例行检测中俱乐部却敏锐捕捉到了光明元素的波动,常务轩会召开后,命轩立刻联系了印度轩员肯德里里。 于是,这尊舞王湿婆青铜像就被从印度新德里国立博物馆偷偷运送到了新秀谷,由质门接手,对其展开全面检测分析。 这最具神秘色彩的雕塑艺术品,创作于公元十一世纪,雕塑中的湿婆于轮回火环中脚踏小人,有征服时间之意。 经过质门耗费大量精力研究,发现这青铜像中蕴藏了一股极为精纯的光明之力,接下来就…… 约翰逊塔主连夜将肯德里里轩员从印度请到了新秀谷,一到新秀谷便将人领进了命轩,没有人知道经过,但从命轩出来后,肯德里里轩员就再没有过问有关青铜像的任何事,青铜像也不出意外地留在了俱乐部。 “你要是想掩盖什么,就不该说你听不懂,至于这十七亿……”泫鹭羙吷露在薄纱外的美眸微微眯了一下,“不用怀疑我这个内鬼在新秀位子的高度,迈克尔他们最清楚,成为光明之主前的你根本不够格。” 贝颖没有接话,她很清楚,自己那点小伎俩被对方识破了。 湿婆青铜像的落槌价是十八亿美金,她故意说成十七亿就是想看看这黑暗王殿到底在俱乐部内扮演着什么高度的身份。 以辰劝说身前的贝颖:“现在的你力量是多了不少,可你……能掌握——” “可不要拿你的过去跟她比,能在令行部混出个模样,她的剑术造诣不低,想要掌握这些光明之力不难。”泫鹭羙吷打断了以辰的话,随后与贝颖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虽然我不清楚你实力提升的过程,但拔苗助长向来不是明智的选择,副作用消除也需要时间,你后面那家伙说得对,你不是我的对手,多管闲事只会……死。” 正文 第七章 【道剑·予禾】(二) “不用拿死来威胁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对于泫鹭羙吷的威胁话语,贝颖俏丽的容颜上没有太多表情,白金色长发微微摇曳,声音虽清凉,却又隐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泫鹭羙吷没有再废话,这个妞儿的性格在令行部也算是出了名的倔,也就她和另外几个更辣的家伙能压她一头,其他人即便是亚当,也有很多时候讨不到好果子。 “光明入世,温染韶华,以天地慰藉灵魂,永世不灭!”轻声的呢喃,明亮温和的白光从【道剑·予禾】上释放出来,贝颖手持光明之剑高举于空。 原本穷凶极恶的黑暗在遇到了光明后瞬间变得畏首畏尾,光明所过之处,黑暗尽数退避,不敢与其争锋。 仅仅片刻,光明就将小半片天空的黑暗驱逐干净。 身处光明之中,纵使没有受到光明之主的针对,以辰仍感到实力有所影响,那是来自天敌力量的压制,至于被受到重点照顾的黑暗王殿,所受影响之大更不必说。 “走吧,我来拖住她。”贝颖催促犹豫不决的以辰。 又看了一眼被光明有所削弱的泫鹭羙吷,以辰不再拖沓,转身退出这片战场,绕道飞往新秀谷。 直至以辰身影所化的黑点彻底消失在天边,半低垂脑袋的泫鹭羙吷才缓缓地说:“他走了,那你只能留下了。” “没打算走。”贝颖平淡回应。 低垂脑袋的泫鹭羙吷点了点头,然后一双眸子缓慢抬了起来:“我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没有领悟奥义的光明之主……胆敢挑衅本皇!” 话到最后已经变为了一声高昂的娇喝,再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自那看起来修长得有些孱弱的娇躯后涌出来。 刚才还所向披靡的光明这一刻被彻底打回了原形,气势汹汹的黑暗大军一冲进光明之中就展开了血一般的屠杀,四面八方包围着光明蚕食对方领地。 身处光明中央维持力量释放的贝颖身形矮了一分,只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还是在黑暗王殿没有动用幽冥之力的前提下。 贝颖知道,自己今天想要缠住黑暗王殿并之后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她,会付出代价。 . . . 南极,极南之地。 古纹长袍裹身的青年一步一个脚印行走在这片大雪纷飞的不毛之地,本应饥寒交迫的地方对其浑然造不成影响。 低温影响不到这位随时便能释放出水元素中永冻之力化为己用的人物,再低的温度也不会有与永冻之力叫板的资格。 在俊美青年的手中握着一株银色并蒂莲,如果不是一层宝蓝色光膜包裹着并蒂莲,其花蕊上跳跃的雷电会是青年不小的一个麻烦。 可纵使有永冻之力的帮助,银色并蒂莲依旧动摇得光膜颤动不已,只有握住这并蒂莲才能清楚,不大的一株花体内蕴藏了多么庞大的力量。 越是靠近南极点,暴风雪越是大,诡异的是不仅风大,依稀还能看到藏在暴风雪中的水滴,在这地球上温度低到极限的地方,居然还能有水滴的存在,真是一大奇事。 随着距离南极点越来越近,晨韬身上渐渐亮起了一层由水元素凝结而成的蓝色光膜,有光膜的抵挡,寒风中的一切魑魅魍魉都休想近身。 他不惧这点温度,也不惧这点风雪,但真的很烦人。 最后一步踏出,晨韬来到了这南极点,来到这南极的中心之地,暴风雪反而没有了,温度虽低,却是宁静祥和。 在那地面上,两株并蒂莲一青一蓝闪烁着光芒交相辉映,并蒂莲所处的近百平方米内,一道道半米宽的蓝色溪流哗哗流淌,清楚看见的青色风儿吹拂着溪水,也吹拂着中央的两株并蒂莲,使得两株好看花儿摇曳生姿。 轻轻一抬手,宝蓝色光膜消失,不用自己动手,手中银色并蒂莲就自己飞了出去,仿若心情不好地带着坏脾气噌一声就插在了青色和蓝色两株并蒂莲中间。 随着银色并蒂莲落地,十米高的空中一声轰隆雷音,当晨韬抬头看时,空中已经汇聚了一片乌黑云层,一道道银色雷电在云层中穿梭跳跃乃至叫嚣。 “温顺又暴躁,脾气倒是随四哥。”晨韬摇头似是无奈地说了一句。 说罢,他扭头,离开这南极点。 他知道,随着雷电之莲扎根南极点,这南极就更不安宁了,暴风雪中夹杂上雷电,那一座座驻扎南极外围一无是处的考察站都要搬窝回家。 . . .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行色匆匆的以辰一路畅通无阻,早就等候的迈克尔一见到以辰,便快步流星迎了上去,不用说太多,直接指明道路。 “备用磨剑室紧邻芙尔什羙吷,虽然有这么个危险敌人,但保护力量更强,莫凯泽和晨悦彤在,她翻不起浪。”迈克尔边走边说。 “是备用监牢吧。”自从知道了磨剑室的真正作用,以辰对这种地下建筑没有一点好感。 “当今世道,两用不为过。”迈克尔很是现实地说道。 以辰点了点头,当今世道,几用都不为过。 “外面的天你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你怎么看?”迈克尔问。 “这片大陆上的黑暗元素之浓郁,不绝后,但却空前,越是高的空中,黑暗元素越是浓郁,影响也就越大,不影响光照是唯一的幸事,但对感知的剥夺和无线电波等能量形式的屏蔽却无可避免。”说到外面的天空,比以辰更有见地的只有泫鹭羙吷那个女人。 “光照是怎么回事?黑暗王殿不应该将这对大陆和人类最为重要的东西放过。”位高权重的约翰逊塔主一句话就戳中了要点。 以辰缄默了几秒,开口:“并蒂莲花。” 前面的迈克尔脚步不停,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说那种莲花?” “那女人真正的目的是黑暗莲花,我能感知到天空有纯粹的黑暗之力往一处聚集。”以辰说。 “吸收了怀里东西的力量,有把握阻止吗?”能坐到塔主这个位子的迈克尔自不是傻子,明白对方没有阻止是阻止不了。 “保守估计,三成。”以辰没有太大信心。 出乎意料,前面的光头男人竟没有回头,话语也让他意外:“很好了。” 以辰有些讶然。 似是猜到了后面小子的表情,迈克尔坦然说道:“局面能发展到这一步,是谁也不阻止不了,现如今风、水、雷电、黑暗、光明五尊王殿逃脱,不要说你我,就是俱乐部,也从未遇到过,你能说三成把握,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了不起的了。” “了不起。”以辰嘀咕琢磨这三个字的意思,又轻轻自我嘲讽一声,“是跟以前的我相比吧?” 迈克尔没有回应,埋头朝前带路。 以辰环抱着洛王神套,也没指望对方说什么,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肯定,很少灰心的他很容易接受残酷的事实。 转念,他就回到了正题上:“我有一些事要与塔主你说,真假需要俱乐部自行确定。” 他要说的自然是从泫鹭羙吷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多不算多,少也不算少,有没有用,他不清楚,但得说。 走在前面的迈克尔步伐没有停顿,点头说:“但说无妨。” 当走到通道尽头,以辰的话刚好讲完,迈克尔凝重的脸色又加剧了几分。 看着走进电梯中的以辰,迈克尔说:“情况我了解了,俱乐部会抓紧机会核实,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你这边,抓紧吸收洛王神套中的力量,毕竟那些事的真假对现在这个局面没有任何帮助。” 轿厢里的以辰点了下头,按下按键,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门完全关闭,投影下的西装格子在迈克尔身边显现。 “能查吗?”迈克尔问。 “有难度,毕竟年代太久远,有用的文献——”话说到一半的格子忽然停下,因为身旁的光头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是审视他。 过了七八秒钟,迈克尔开口说道:“你不该停下。” “可能是在对豌豆芽和荞麦数据库改造时受到了异数据的影响。”格子主动解释自己这种状态。 “目前这个网络世界里,不应该有能影响到你的存在,奥古斯丁家族的佳娃都没有这个能力。”迈克尔说。 “是数据都存在被影响的可能性,我不例外。佳娃没有感性逻辑思维,本就不会对我有影响。豌豆芽和荞麦的数据库中感性逻辑思维产生的数据最多,些许是棘手的数据感染。”又解释了几句,格子问,“需要自我清洗吗?” 沉思了半分钟,迈克尔问:“自我清洗是要授权的对吧?” “对。” “我记得方晓岚那丫头说过,自我清洗中包含了自我更新,升级这东西是那位话不多的不二君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还是不要了吧。”迈克尔象征性在格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就让这点感性留在你身体里吧,我想这点影响还不至于让你情感用事吧?” 格子摇头:“不会。” “那就好,你这个状态不错,我挺喜欢。”说完,迈克尔转身离开,在这全方位被监控覆盖的通道里,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露丝毫阴霾。 望着渐行渐远的光头身影,格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足足半个小时,才有微不可察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你到底是隐藏了……几个面孔?这个风险还是……不该冒啊,我居然也有了……贪婪。” 话落,西装革履却从不以真面目或者说没有面目示人的挺拔男人消失在暖和却又冷清的通道中。 正文 第七章 【道剑·予禾】(三) 亚洲,中国,内蒙古自治区。 东北部是一望无际的山脉,也是中国保存最好的原始森林,这里就是大兴安岭,兴安岭的西部组成部分。 东北至西南走向的大兴安岭有着茂密繁多的树种,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兴安落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等。 大兴安岭地区是中国最北端,冬长夏短,尤其是在漠河、洛古河地带,冬季长达7个月,这里年平均气温达到了零下4摄氏度,是相当冷的山脉。 如今的大兴安岭,偏西南的一处地带,不仅气温低,水汽也变得空前,而且时不时就会有雷暴声,恶劣的天气下已经让得很多野生动物不得不逃离自己的领域。 本就是人迹罕至,又加上恶劣诡谲的天气,这个地方更是成了禁地。 常人眼中的禁地在一群疯子看来却成了可疑之地,没有人知道,短短半个月就先后有数拨人来过此地考察数次。 而这些人正隶属于新秀俱乐部令行部在中国的分部,所为的自然是调查那消失的雷电王殿的踪迹。 自从在雷神岛被亚当·奥古斯丁重创后,乔奥尔羙吷就失去了踪影,而也从那一刻开始,令行部便展开了全世界搜寻,凡是与雷电有关的事情或地方,都离不开令行部的关注,就算只与雷电沾边,也不会被放过。 就在这节骨眼上,向来安宁无事的大兴安岭忽然出了一处雷电之地,如何能让令行部的人不关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派出了调查小组,结果不必多说,无功而返。 随后的几次,同样毫无所获,也就慢慢让得令行部失去了兴趣。 而没有人死,也受不到太多关注,所谓的禁地也就顺理成章变为了放任不管的地方。 这时的大兴安岭禁地正传出轰隆隆的雷声,附近的守林人在听到第一声雷鸣后就早早躲开了,尽管至今没人死,也没人失踪,可懂得趋福避祸的人们谁也不想碰未知的东西,更何况那是雷,被雷劈死,能找谁说理去? 禁地中央一片开阔,唯有高空乌黑的云层中雷电嘶鸣,这番场景很是诡异,可又没人能说出诡异在何处,纵使令行部的人在调查后也只得出了一个“雷电王殿制造这么一个地方是为了迷惑所用”的不确实结论。 谁也想不到,就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一个人慢步穿梭在林间,走向这禁地的中央地带。 那人一头白色长发,长发落到地面,发尾有银色电弧跳动,没有引燃森林却是将所过的地面尽数电成了焦土。 青年手里握着一把银光长剑,尾指后的银色羽毛轻柔飘动,散发出的气息却是危险至极。 青年面无表情,一双眼睛中光芒冷淡平静,修长的身躯随着步子踏出开始有银光流动,战铠逐渐凝显,覆盖全身。 “出来吧。”走到中央之地站定的亚当没有过多言语。 天空的雷声在这个时候停歇下来,四周忽然寂静得可怕。 “表哥,又见面了。”略显沧桑的声音凭空显现,一道银光从中央之地迸射出来,将地面撕裂出一个口子,盘膝而坐的银辫青年飘浮出来。 即使再压制情绪,眼底依旧有暴怒的火焰燃烧起来,亚当没有说话,手持【道剑·鸣启】走向本·霍华德,一身锋锐剑气直接笼罩这片地带。 “我可不是一个人。”本睁开眼睛,脸色苍白没有恢复太多力量的他却是嘴角带着笑意。 “四哥,我还有伤呢,就不能三十六计走上计吗?”一个无奈的男人嗓音,一身古纹长袍的晨韬从另一个方向的林子里走出来,“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我很累的。” “不与表哥打一次,便是嗅到了屎的狗鼻子,摆不脱的。”本淡淡回应。 晨韬没有再说话,水元素汇聚形成一把蓝色光剑落在手里,走到与张开.双腿落到地面的乔奥尔羙吷并肩站在一起。 一把银色光剑在本手中形成,剑尖直指亚当:“表哥,可不要怪我们一打二了。” “你们两个都要下去……陪凡妮莎!”亚当暴喝一声,掀起一阵风,脚步飞快跋涉起来。 三人都没有察觉到,在中央之地的外围,林子里早在亚当来的时候便站有了一个佝偻身影。 那是个胡须头发皆白的老者,一身布衣,腰间用来束腰的布条带上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看着不远处快速接近即将发生碰撞的三个人影,老者嗓音低叹地说道:“福兮祸兮,自在人间,轮回无始,却有终。” 说罢,老者提起腰间的斧头,转身离开。 随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那中央之地雷声震天,爆发出夺目的银光蓝光。 . . . 澳大利亚,新秀谷。 磨剑室,地下狭窄的空间里,一个算不上豪华的中式长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在两人斜对面的普通单人沙发上也坐有一人,三人不远处就是厚重的铁门。 “树汁和火浆都是65岁左右,雷液强化剂在60岁,阿瑞斯果实可以撑到70岁。”坐在莫凯泽和晨悦彤对面的安德烈抽了口雪茄说,“效果的话,阿瑞斯果实当仁不让,其次是树汁,雷液比火浆要强一些,副作用也更大。” “也就是说,最早的俱乐部成员可能60岁就会受到慢性石化的痛苦。”晨悦彤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俱乐部的人多数用的树汁强化剂,雷液强化剂奥古斯丁家族用得多一些,雷神群岛倾覆,不会再有雷液强化剂产出了,现在强化剂只剩树汁和火浆两种。”安德烈说道。 “那也是在65岁,还是逃不了石化之苦。”晨悦彤说。 安德烈看了她一眼:“能活到那个岁数,已经很好了,许多人都早早死在了路上。” “或许到了那个年龄,才是最痛苦的事。”莫凯泽开口。 安德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日夜煎熬在石化之苦中,还惦念那些早已死去的战友,活着的人确实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身体组织慢性石化,这是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副作用。”安德烈灭了雪茄,“这种驳杂元素侵入身体深入骨髓,就算是道剑之主也无能为力,何况俱乐部有那么多人。” “一旦身体开始慢性石化,人不会活得久是吧?”莫凯泽问。 安德烈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每天都要靠镇痛的药物来维持正常状态,麻醉剂这类东西,用得久人体就会渐渐有了抗性,效果也就不好了,需要加大剂量,可剂量早晚要有个头儿……” 他没有再说下去,莫凯泽和晨悦彤也听得明白。 顿了一下的安德烈继续说:“所以啊,不要以为绮娜和凡妮莎是靠我坐上黄昏队长和副队那两个位子的,那是她们努力甚至拼命的结果,说实话,我对她们偏袒是有的,都是女孩,起点比男人低,又想要在一群男人们中脱颖而出,可不容易。虽然她们吃的阿瑞斯果实比宋峰那些人都要多,却都是我这主管自己的存货和份额,这一点戈尔曼最清楚。” 晨悦彤保持安静,莫凯泽也没有接话,一些事情他们早知道,一些事情他们刚知道,早知道也好,刚知道也罢,慢慢走过来的他们都理解,理解这位令行部主管的苦衷。 “知道新秀为什么是个俱乐部吗?”安德烈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晨悦彤看莫凯泽,没有得到答案,便向安德烈摇了摇头。 “因为新秀的每个成员都需要放松,抱着必死信念的人,长此以往,心态会受影响,所以不论从身体方面还是精神上,俱乐部的人都不正常这句话都没有错。”安德烈解释,言语有点激动,“加入俱乐部的每个人都是自愿的,强化剂的副作用他们也都知道,可即使这样,他们依然选择了加入,这其中的抉择和牺牲,社会上那些整日醉生梦死不求上进的烂人们永远不会懂!” 莫凯泽和晨悦彤沉默不言,既不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可说,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们或许就曾当过一阵子安德烈口中的烂人吧,乃至一直是。 “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安德烈又点燃雪茄,深吸一口。 与晨悦彤对视一眼,莫凯泽问:“我们想问一些关于道剑之主的事,四十年前那三位道剑之主的结局是都死了,可资料库里并没有写他们是怎么死的,还有就是当时他们是如何做才将风、水、雷电三尊王殿镇压的?” 安德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并没有真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又抽了一口雪茄,才说道:“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那三位道剑之主的死与三尊王殿被镇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莫凯泽没有说话,晨悦彤微微点头。 手缓缓攥紧,直接是忍着火燎疼痛将雪茄捏灭在手心中,腰背也挺直了起来,这一刻的安德烈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所以,你们做好了这个准备吗?” 明显没有准备的晨悦彤被问得一怔,莫凯泽也在他意料之中的没有立刻回答。 “只要事物,就会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安德烈起身说。 “事物?”晨悦彤不解地蹙眉。 “广义的事与物。”安德烈将手中稀碎的雪茄扔入垃圾桶,又拍了拍手上的渣,走向电梯,“很多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等你们做好了准备,该知道的……自然不会瞒着你们。” 就在安德烈一只脚迈进了打开的电梯时,莫凯泽忽然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表情:“我做好了。” 这句话,不大,却沉。 安德烈身体顿了两秒,还是走进了电梯,他转身,与自己的宝贝学生对视,电梯门缓缓关闭,他的声音也不快不慢地传出来:“这我相信,但你一个还不够,远远不够,也允许老师自私一次,还不到那个地步,凡妮莎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那一幕。” 电梯关闭,晨悦彤看着这个站立起来的青年,那一瞬间,她竟从这相处不短时间的同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宏伟之感。 厚重铁门后,一双美眸投射出来的光隐晦落在莫凯泽身上,有异彩,也有黯淡。 正文 第八章 阿修罗之怒(一) 安德烈刚走不久,磨剑室就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走出电梯,质门副主管,厄尔里茨·瓦时纳尔多拉杰。 “安德烈那家伙怎么了?”一看到莫凯泽和晨悦彤,厄尔里茨就问,他分明看到出去的安德烈脸色不是很好,准确说是怅然和忧愁。 “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莫凯泽说,坐回了沙发。 “瓦时纳尔多拉杰主管,又来例行盘问?”晨悦彤问,厄尔里茨来的次数不算最多,却也能排进前三。 “没办法,这可是历史上已知的人类第一次抓到王殿,很多未解之谜都要从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厄尔里茨点头,未解之谜中他更关心的是元素量学方面。 莫凯泽看了眼那扇没有动静许久的铁门,对厄尔里茨提醒:“她最近心情可能不是很好,十有八九你会像上次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也要来,职责所在。”厄尔里茨耸耸肩,然后看着他说,“要不你帮帮我?帮我与里面的人沟通一下?” 莫凯泽愣了一下,摇摇头:“之前已经试过了。” 厄尔里茨点点头,在安德烈坐过的那张单人沙发上翘腿坐下。 打算跟着厄尔里茨到铁门前负责保护的晨悦彤挑了挑秀眉:“主管不过去了?” “过去还是要过去的,出面谈的机会总要比用一个传音器大一些。不过他不是说过了,里面的人倔得很,不会屈服任何人,所以我不急这一时。”厄尔里茨看莫凯泽,“只是外面的情况不太乐观,黑暗王殿盯上了大洋洲。” 莫凯泽低着头,不说话。 晨悦彤也坐下,对情况分析道:“主管有没有过这种想法?芙尔什羙吷并非是被抓到的,或者说是她自愿被抓到的,她在这里,一下子就牵制了我们两人,那样我们外面对付敌人的人手和力量就被大大削弱了。” 厄尔里茨带有几分欣赏地看晨悦彤:“都说道剑之主太年轻,思考方式有所欠缺,如今看来那些老家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分析得很深刻,不过你可能忘了,在雷神岛上,亚当将雷电王殿打成了重伤,所以就算如你说的那般,我们在外面的力量也不与敌人弱分毫。” “可若是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就没了,我们还是吃亏了,而且……凡妮莎也就白白死了。”说到最后,晨悦彤眼神有些黯。 “凡妮莎不会白死,俱乐部上下,所有人的牺牲都不是平白的。”厄尔里茨叹了口气,重振旗鼓说,“你们不要灰心,俱乐部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里面的人……俱乐部已经有办法对付。” 说到最后,厄尔里茨的声音明显大了几个分贝,很显然不只是说给眼前的两人听。 晨悦彤颔首,不想待在这里,因为她心里始终存着能将哥哥救回来的一毫希望。 看到莫凯泽从口袋里拿出来把玩的东西,厄尔里茨愕然了一下,问道:“这个东西不是那位性格多变的主儿给你的吧。” 莫凯泽没有抬头便摇头:“以辰给的,他从他老师那里买的。” “多少买的?” “好像是五千。” “美元还是澳元?” “人民币。” 厄尔里茨瞪大了眼睛:“五千人民币?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这东西成本价都在六千澳元,我买要一万!” “这东西要三万?”莫凯泽惊讶地看着手里的风影碟。 他听以辰说过这是师生价,要是对外卖的话,风影碟的价格绝对不止五千人民币,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东西只成本就那么高。 恐怕连以辰都想不到,路璇当时给他的师生价是多么大方。 这年代有值得做赔本买卖的师生情谊吗?或许有,但绝对少之又少,在这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俱乐部,更是少见,而要放在那个凶名赫赫的小魔女身上,没有人会相信。 “看来俱乐部近段时间盛传的流言蜚语也不全是假的。”厄尔里茨饶有兴趣地说。 “我一直不太明白路璇在俱乐部的作用,我的意思是剑督使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晨悦彤问。 厄尔里茨沉吟了一下说:“道剑方面我不多说你也明白,剑督使这个职位看似没有太多职责,但却相当于一个中心统领点,道剑之主需要借助剑术来学习通过剑息掌控道剑,道剑之主需要剑术老师,剑术老师之上自然也就需要一个领导者,也就是剑术造诣最高的人。这些都不提,在俱乐部,所指的剑术与传统剑术又有很大不同,因为这里的人,体内都或多或少有元素存在。” 他放下翘着的那条腿,继续说:“你们可能听说过质门的一个研究目标,那就是引导剑和引导剑法,剑督使这个职位之所以如此重要,这上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在这个目标上质门一直没有取得像样的成就,直到路璇的到来。” 晨悦彤若有所思:“原本的剑督使重要,但却没有现在这般重要,而路璇的到来使得伪剑息和伪道剑之主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两者一结合,剑督使就成了俱乐部相当重的职位。” 厄尔里茨对她的话语犀利感到讶然,还是点头承认:“这么理解没有错。” 伪剑息和伪剑息之主是俱乐部最重要的几个研究方向之一,其难度也是空前的,一直以来都未取得突破,路璇一来便有了进展,俱乐部不重视才怪。 其提出的空气动力学与陀螺力学的有效结合可谓是前无古人的天才想法,《什么剑法》的出现也意味着这种天才想法的可行性。 晨悦彤有些理解了,只凭伪剑息和伪道剑之主这一项研究,路璇对俱乐部的重要性就不输于质门那位不二君子,而打斗能力又高出黄昏的战争女帝和百合妖精一头,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四霸之首精分神魔能压其他三女一头,真的不可小觑。 厄尔里茨看着莫凯泽手里的风影碟,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有意无意地说:“你跟以辰关系挺好,以辰跟他那位老师关系更好,能不能帮——” 听了一半就感觉出不是什么好事的莫凯泽直截了当地收起风影碟,不打算与这位精明的质门副主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厄尔里茨摸摸鼻子,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心态回答:“天黑了,很快这片大陆就会与亚洲、北美、欧洲一样,变为元素天空。不过放心吧,以辰已经在吸收洛王神套的力量,有了完美的元素之体,机会就算是出现了。” 他言语不轻松,却也不紧张,看不出一点焦急。 “黑暗王殿的目标应该是那种莲花吧,对那种东西,我们都不了解,以辰就算有了完美的黑暗之体,机会也不大。”莫凯泽如实说。 “大不了一死,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命运这东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说了算的,当然,或许你们几位还可以做到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程度。”谁也不会想到厄尔里茨居然是这般看开的心态,大概只有迈克尔、戈尔曼那几个人老成精的家伙能猜到这或许与他的身世和早年经历有关。 对于厄尔里茨这种把话说死的态度,莫凯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只能闭口不言。 察觉到了自己一番话而使得氛围有些压抑和尴尬,厄尔里茨主动说:“不用太担心了,有迈克尔、安德烈他们在,你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做就好了,命轩那边已经召开了轩会,相信很快你们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听了这话,晨悦彤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大义她分得清,但亲情,世上的人哪有不自私?只要有一丝救回哥哥的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有时候她很同情莫凯泽,因为莫凯泽的宿敌同样让其在感情上分外棘手;有时候她又非常羡慕莫凯泽,羡慕莫凯泽有舍弃道剑救自己亲人的机会。 那种至亲之人将要永离自己的恐惧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有发言权,莫凯泽有过,她也有过。 . . . 接到命轩命令的耀阳武装已经从大洋营地所在的西北方向撤了回来,这些力量在幽冥灵幕面前没有一点作用,只会成为牺牲品。 令行部的监控部门已经调出了小半力量全方位监控幽冥灵幕的动向异常,这也是目前监控方面能做到的极限,再加人,再加力量,也做不到更好了。 方晓岚一回新秀谷,命轩就将人叫了过去,不为别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没有这位方主管,万万行不通。 “立刻把人找回来。”进命轩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前,方晓岚对一名耀阳大队队长说。 “是!”那名叫科迪瓦的耀阳大队队长赶紧答道。 刚从命轩里出来的安德烈正好听到,回头看了眼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方晓岚,问皮肤黝黑的科迪瓦:“找谁?” “路剑督使。”科迪瓦连忙说。 “人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安德烈皱起眉头,难道迈克尔那家伙除了让路璇去找方晓岚和以辰,还交代了其他任务? “没有,路剑督使只与队长和黑暗之主谈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去找一个叫艾雪的人。”科迪瓦想了想说。 “艾雪,以辰那女朋友?”安德烈一拍脑袋,怒气冲冲地训斥,“怎么能让她去找艾雪!为什么不拦住她!” 科迪瓦有苦说不出,低着脑袋,不敢反驳一句话,他虽是耀阳武装一名大队队长,可在剑督使那般人物眼里仍不过是个小人物,更何况那可是俱乐部里有名的小魔女,再借给他几个熊心豹胆他也不敢说一句阻拦的话。 知道怪罪科迪瓦没任何作用,很快冷静的安德烈挥挥手:“行了,下去吧。” 这名黑人中年男人如蒙大赦,扭头快步离开,生怕主管再一个反悔叫住他。 又扭头望了眼宏伟宫殿,安德烈头疼地挠着头发离开,事到如今再派人找路璇也晚了,何况俱乐部里也没几个人能将那个小魔女叫回来。 但愿那小魔女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惹事吧,他这样想。 他走在灯光如昼的路上,事实上现在就是白昼,只不过当天变成了黑色后新秀谷就开启了最高规格的灯光系统,不只是新秀谷,澳大利亚,整个大洋洲,凡是有人迹的地方都有灯光亮起。 高昂的电费绝对会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所有家庭最大的支出,从这一刻开始,澳大利亚的能源消耗将呈几何倍数增加。 新秀谷有戈尔曼头疼,澳大利亚也有政府决策,都不是他考虑的事。 路边停着车型和速度都不逊色敞篷轿跑的电动观光车,安德烈上了车,弹射起步,观光车飞射出去朝磨剑室的方向驶去。 正文 第八章 阿修罗之怒(二) 在那地下,备用磨剑室相当简陋,除了必要的灯光、座椅等基础物品外,几乎看不到有其他多余设施的存在。 此刻略显暗淡的不算宽敞的地下室里,以辰双腿盘坐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他双眼紧闭,腿上担着【道剑·夜束】,而正前方,则飘浮着洛戒和洛剑。 洛剑上通体亮着一层黑色光晕,与以辰以及【道剑·夜束】上的光芒相呼应。 正是这些黑暗元素,令得这地下室亮度达到数千瓦足以刺眼人眼睛的灯光如此黯然失色。 仔细看就能发现,一条细长的黑色光线从洛剑中释放出来,隔空连接【道剑·夜束】。 洛剑中那蕴藏的极为精纯的黑暗之力,正缓慢被【道剑·夜束】吸收,再由【道剑·夜束】反馈给以辰这位黑暗之主。 而随着这般吸收,洛剑开始有细微碎片脱落,不等落到地上,碎片就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 没有了黑暗之力的维持,这由伏羲氏打造出的半神兵算是到了寿命的尽头。 只是,洛剑如此,却不了洛戒踪影。 . . . 七莲塔。 此刻,塔下足足站了三四十人,除了迈克尔、安德烈、戈尔曼这些高层,晨悦彤、莫凯泽两位道剑之主也赫然在列。 “磨剑室那边没人看着行吗?”晨悦彤不放心地问安德烈。 安德烈肯定地说:“放心吧,这边很快。” “来这里是做什么?”莫凯泽问,他发现许多工作人员正在七莲塔的塔基附近忙碌着,各种认识不认识的大型机器都派上了用场。 迈克尔卖关子说:“等着看就好了,俱乐部的压箱底宝贝是时候该拿出一些来亮亮了。” 戈尔曼却是一脸不舍和心痛,喋喋不休:“都是消耗品啊,用了可就没了,再造又要花……” 莫凯泽更疑惑了,难道说俱乐部压箱底的宝贝藏在七莲塔的塔基里?以俱乐部的行事,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晨悦彤一双眸子盯着七莲塔,好奇又浓了一分。 一身白色研究服的方晓岚从停靠在路边的车下来,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穿着白大褂一般的质门研究人员,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方晓岚一边走一边在数据腕环形成的微型虚拟投影上飞快操作,而后面的人群中也有几个人如出一辙。 “那丫头——喀,是方主管,方主管后面跟着的是阿修罗小组。”安德烈小声对身边的宝贝学生说。 “阿修罗?”莫凯泽对这些人卖关子属实反感又无奈。 说话的工夫,方晓岚已经走了过来,精力集中在虚拟投影上:“二号、十七号、十九号还没有连接,抓紧贯通渠道。” 很快,就接连有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出。 “二号连接成功!” “十九号连接成功!” “十七号连接成功!” 当投影中的绿色进度条满格后,方晓岚放下了抬了许久手,对身后距离最近的那名老年人说:“开始吧,启动。” 看到虚拟投影中自己取得了授权,老年人立刻埋头操作起来。 “不想死就都退远点。”淡淡对在场的人说了一句,方晓岚转身朝后走去。 反应最快的安德烈大喊:“所有人后退,一百五十米!快!” “不够。”方晓岚随口提醒。 “二百米!”安德烈立即改口。 当所有人退到距离七莲塔有二百米的地方,地面开始传来震动,所有人望着震源的方向,那里,屹立的七莲塔忽然轻微摇晃起来。 率先活动起来的是七莲塔那数千平方米的扁圆柱“伞布”,空悬的底部突然喷射起一群蓝色火焰,虽然感受不到高温,但却能想象火焰喷射所产生的巨大推力。 一声清晰入耳的响声,“伞布”脱离了“伞柄”,如圆盘一样的“伞布”俨然成了飞行器,向着直升机场方向飞去。 那边,莫凯泽不常去,但在他的记忆中,却是俱乐部空地最多的地方。 方晓岚身后的老年人望着如擎天之柱的“伞柄”,眼神充满怀恋:“终于再见到你了。” “已经当成孩子看了吧。”方晓岚没有回头。 “是啊,毕竟在它身上倾注了半生心血。主管就没有这种想法吗?说起来,主管对它的帮助也不小。”老年人由衷地说。 生育孩子重要,养育孩子同样重要。 方晓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随着“伞布”的离去,七莲塔“伞柄”的墨色玻璃逐渐透明,这跟约莫百米高的长圆柱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 玻璃变得透明,看清内部构造的莫凯泽一双眼睛渐渐睁大,晨悦彤更是一张小嘴开成了圆形。 放眼望去,只见百米高的玻璃圆柱内,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机械零件悄无声息地运转,通过轮缘上的齿轮连续啮合传递运动,产生动力和能量。 “伞柄”共分为十二层,除了中心占据小半空间的玻璃圆柱,剩余的空间都被武器占满,每一层空气都装备了先进的武器,银白色人形机器人、灰色长杆状发射器、蓝红色六棱形晶体……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长圆柱赫然是一件主要依托机械能提供动力的超级武器! “是不是相当壮观!”安德烈很享受身边两人的惊讶表情,带有得意情绪地介绍说,“它叫‘阿修罗之怒’,是质门研发出的集进攻、防御、干扰、隐身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战略性武器!那每一层玻璃圆柱都装载了一种新式武器!” 超级武器,“阿修罗之怒”! 振奋的言辞让莫凯泽和晨悦彤心头震撼,不只是他们,在场的很多人也都是第一次见“阿修罗之怒”,此时心血沸腾,激动之情难以名状。 “它的威力如何?”莫凯泽问到重点。 站在他旁边两三米的方晓岚说:“只论破坏力,已经不亚于核武器,可以把它当一枚普通当量的核弹看待。” “核弹。”纵使心态再好,莫凯泽也感受到了后背有些发凉。 怪不得安德烈说这边完事了他和晨悦彤就不需要再守在磨剑室寸步不离了,有这破坏力不弱于核弹且一看就是持续性质的超级武器在,想来那伤势未愈的芙尔什羙吷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方主管,将它完全启动吧,不然难确保新秀谷的安全。”迈克尔开口。 在那是阿修罗小组副组长的老年人的控制下,“阿修罗之怒”上下各有五层玻璃圆柱打开。 率先飞出的是银白色人形机器人,密集如蝗虫群,近百个机器人一飞到高空就分散开来,隔着相等的距离占据整个新秀谷的天空,电子眼中有红外线闪烁,锁定自身领空。 灰色长杆状发射器从玻璃圆柱内伸了出来,环绕着“阿修罗之怒”,长杆状上不时有暗沉的金属光泽闪过,安上了小幅度晃动触手的“阿修罗之怒”顿时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还有一面面飘浮的方形镜面,没有灰色长杆状发射器那般与“阿修罗之怒”存在着连接部分,方形镜面完全悬空,飘在“阿修罗之怒”身侧,在昏暗的环境下依旧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看着一瞬间变形暴露出凶性的长圆柱,晨悦彤不禁一阵后怕,自己以前居然一直待在这么一个可怕武器的上面还浑然不觉。 “将这十类武器的操控权以及核心区的两级授权中的一级交给格子,随机应变他比任何人都做得好。”方晓岚对副组长说。 “等一下。”安德烈突然开口,“先只将十类武器的操控权交给格子吧,核心区的两级授权一级方主管还是在你手里,另一级交给我。” 方晓岚看向迈克尔,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迈克尔没有丝毫躲避,迎上方晓岚直视而来的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就这么对视了有半分钟,方晓岚才收回了目光,她扭头对副组长说:“按塔主说的做,另外,用独立库做一个备份授权,你亲自做。” 平淡的话语却是令老年人心头大震,备份权限,还是用独立库做,难道说现在的网络环境已经坏到了连格子都无法保证安全的地步了吗? “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格子,你能理解吧?”迈克尔对着空气讲话。 西装革履的格子从老年人银色数据腕环形成的微型虚拟投影上显现出来,彬彬有礼地说道:“格子服从不违背条令中枢的授权权限内的所有命令。” “那就好,毕竟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佳娃乃至你这般智能尚不可知,况且佳娃的实力已经有接近你的趋势,网络环境还是有些潜在风险的。”迈克尔摸着光头,装出惆怅的样子叹息。 这番话,是他早就想好的,用来钓鱼最合适不过,论理性,他不敢说能玩过智能,但感性,尤其是偏向贪婪的人性…… 果不其然,迈克尔说完这番话,格子就接话说道:“条令中枢有禁止格子自我更新的条令,佳娃没有,所以她才会一直进步。” 格子说完这番话,方晓岚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光,而安德烈、戈尔曼等人也有了不同的细微反应。 至于其他人,不提那些令行部成员,就是莫凯泽、晨悦彤乃至质门中这些跟来的阿修罗小组成员也都不甚了情其中的情况,只是能隐隐感觉出对话有些微妙。 “有升级功能,佳娃这么多年不还是没能超过你,所以格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安德烈开口,说完这句话,他便对着迈克尔使起了眼色。 迈克尔领会,正色命令道:“格子,接管‘阿修罗之怒’十类武器的控制系统,锁定磨剑室,时刻监控芙尔什羙吷的一举一动,有异动随时报告。” “是,尊贵的约翰逊塔主。”说完,格子消失在虚拟投影上。 与方晓岚对视了一眼,得到对方不动声色地隐晦点头,迈克尔略显紧张的神经才有所缓和下来。 正文 第八章 阿修罗之怒(三) “阿修罗之怒”启动完毕,安德烈转身,看向带来的一众都是队长级别的手下。 他神情严肃,下令说道:“两个小时后,墨尔本、吉朗、阿德莱德等南部所有城市都会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并且墨尔本、吉朗会进行人群疏散和城市封锁,采取人员室内、地下避难紧急措施。我命令,珠星城市行动组全部分散开来,以墨尔本和吉朗展开搜索排查行动!” “是!”整齐一致的应声,一众身穿青蓝色作战服的队长们立刻行动起来。 等到阿修罗小组和珠星的人都离开,迈克尔才对晨悦彤说道:“中国大兴安岭,亚当发现了乔奥尔羙吷,还有尤图嘉羙吷,你去支援亚当吧,最好能劝他回来。” “大兴安岭。”晨悦彤惊讶,随即用力点头,“我这就去,我会尽力劝亚当的。” 迈克尔点头:“注意安全。” 晨悦彤朝磨剑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担心地说:“磨剑室那边……” “这边有莫凯泽,再加上‘阿修罗之怒’,一个受伤的芙尔什羙吷折腾不出来什么。”着急自己学生的戈尔曼催促,“快动身吧,亚当那边不一定能是对手。” 晨悦彤不再犹豫,化为一道蓝光直冲天空,干净利落地飞向墨尔本的机场。 也就在晨悦彤走后不久,莫凯泽返回磨剑室,迈克尔的数据腕环响了起来,投影形成,格子显现。 面具格子开口:“尊贵的约翰逊塔主,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接黑暗之主女朋友的车队遭到了不朽军团的攻击,一个重伤,其他人全部身死。” 迈克尔、安德烈、戈尔曼以及方晓岚,在场的人全部变色。 安德烈以飞快的语速问道:“重伤的是不是艾雪?” 戴着面具的文雅男子给出的答案让四人的心沉入谷底:“不是,重伤的是车队负责人尤嘉尔,保护目标艾雪身死。” 安德烈脸色阴沉得犹如要滴出水来一般。 “混蛋!怎么会出现这种事!鹰眼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能发现敌人!还有你,你的数据量化监控废了吗!”怒火中烧的迈克尔指着格子破口大骂。 戈尔曼同样眼帘低垂,心情不好。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那个叫“艾雪”的女孩的身份,或者说与那位在备用磨剑室中吸收洛王神套力量的黑暗之主的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一种说大无限大、说小又可能轻于鸿毛的关系。 只是这种关系落到以辰身上,四人尤其是其中最为人精的三鬼,都明了,艾雪的身死绝对是捅破天的大事情。 不提其他,单从俱乐部那身材脸蛋都算得上完美的小魔女来说,以辰一个男人能忍得了那种级别的诱惑,几乎可以说是有了男人对美色的最大抵挡力。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那个与他一起长大称得上郎才女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四人已经预料到,一旦得知这个消息,以辰必定会疯狂,失去理智的黑暗之主再强大,面对敌人都会一败涂地。 杀了艾雪令以辰失去理智,不得不说,这是敌人做得最阴险却也最正确的决定。 脸色阴沉的安德烈万分后悔,自我谴责:“怪我,我没有对这件事情足够重视,该多派点人手去。”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说完,戈尔曼看向投影中的格子,“敌人的力量如何?鹰眼,还有你,为什么没提前发现敌人?” “敌人是凭空出现的,不具备提前发现的任何可能性,并且敌人的力量与车队无法比较,车队的力量与敌人不属于同一量级。”格子解释道。 戈尔曼眼睛微眯:“不在同一量级?难道出手的是王殿?是光明王殿?” 格子摇头:“现场确实有那么一瞬出现过光明元素的力量波动,但出手的却是一个与不朽军团三殿司同样装扮的黑袍人,从现场以及能量检测初步分析,对方的实力应该还要在赫迩蠓之上。” 迈克尔眼中流露着思考的光:“其他强大的殿司。” 戈尔曼宽慰安德烈:“如果是这样,怪不得你,再派去数倍人手都是送死。” “应该让莫凯泽或晨悦彤去一趟的。”心境早已被大小磨难洗练过的安德烈说完便很快调整好心态。 从凡妮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是他继爱人死亡后第二次最危险的心境磨练,经历了这些,足以保证他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 况且,他骨子里的理性本就冰冷。 “敌人应该是光明王殿送过去的,新秀谷要进入最高警戒了,光明王殿如果现身,一定会是冲着芙尔什羙吷来。”方晓岚一语中的。 迈尔克赞同道:“没错!新秀谷必须马上进入最高警戒,我这就去命轩。”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安德烈开口问:“艾雪的……尸体呢?” “已经运送回来,就在‘质量之庭’。”格子说。 “先进行低温冷存,防止尸体腐烂。”说完,安德烈看着其他三人,神色郑重,“艾雪的死,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直至允许公开,就还是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一定要瞒住所有人,瞒住所有道剑之主!尤其是以辰,一定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知道,你听清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安德烈冷淡的眼神已经投向了朝这边走来的苗条女孩。 “女朋友死了,男朋友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路璇嗓音清脆也清冷,走近的她又迈出一步,几乎与安德烈贴面,质问说,“请问布朗主管,你……够资格吗?” 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一双淡漠,一双深邃,空气中的火药疯狂增加,越来越浓。 见状,方晓岚就要拉路璇,却被看清局势的戈尔曼眼神劝住。 火药味终归没有引来硝烟弥漫,安德烈后退一步,语气却依旧冷淡,并且没有一丝商量:“不管我有没有资格,这件事现在都不能让以辰知道,就算你是剑督使,我也一样会阻拦你,大不了这令行部主管我安德烈事后不当了。” 瞧着安德烈那平淡下来的语调,迈克尔和戈尔曼知道,安德烈说的是真话,而且是说到做到。 “你拦得住?”路璇上前了一步。 “令行部不止我一个人。”安德烈又后退了半步。 “那又如何?”路璇再上前半步,步步紧逼。 这次安德烈没有再后退,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与眼前这好看又气人的女孩对视。 最终在老练的戈尔曼眼神示意下,迈克尔只能硬着头皮做调解人,可不等迈克尔张嘴,咄咄逼人的路璇就让步了。 她后退一步,然后是两步,第三步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说不出是明事理还是闹不出名堂的话:“大道理不用讲了,我不会是告诉这个消息的那人,也不想当那个人,但我希望事后你们能处理好这件事,艾雪的死,该让敌人付出代价。” 看着渐远的倩影,安德烈稍稍松了口气,他不怕路璇对他如何,他怕的是路璇不顾大局将艾雪身死的消息告诉以辰。 “还是没有大局观啊,真不知道让这位当剑督使对俱乐部来说算不算好事。”戈尔曼叹道。 “每个人的性格、情绪乃至三观,都是靠无数人生阅历、经历来塑造的,奉献和牺牲是伟大的,但没有人有资格说儿女私情就是罪过。”方晓岚望着路璇的身影,眼中竟闪过少见的羡慕。 “看不出来,方主管还有这么深厚的感悟。”戈尔曼说。 他一直认为方晓岚只是个在科学和元素领域震古烁今的人,没想到生活和人性,或者该说是人生哲学上,也有独树一帜的才气。 不在意也懒得去分辨戈尔曼的话是夸赞还是调侃,方晓岚转身离开。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体验一回人生的自在,她这样想。 注视着方晓岚离开,多话也最擅长调侃乃至嬉皮笑脸的戈尔曼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从这一刻,他才真正对方晓岚这位质门主管,这个年龄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女孩的人,有了重新且深刻的认识。 是方晓岚那一句话,也不是。 在方晓岚身上,他找到了早年的感觉,不止他,安德烈、迈克尔……更多更多的人,都有这种经历与情感。 那是年幼便加入俱乐部,成为新秀的一员也是菜鸟后才有的,望不到尽头更想像不到终点的训练、任务、再训练、再任务……仿佛进入了轮回,永世无法挣脱。 他相信,在那个阶段,所有加入俱乐部的菜鸟,都会有过深深的无力,那种空洞,最容易让人崩溃,萌生出自杀来摆脱世界获得自由的鬼念头。 好在,他熬过来了,大多数菜鸟也熬过来了,而没熬过来的…… 只剩下老伙计三个,看了眼突然发起呆来的戈尔曼,迈克尔上前拍拍安德烈,说道:“这已经最好的局面了,再坏……就危险了。” 说完,他朝路边的车走去,他要去命轩。 可笑他一个塔主再位高权重,仍是没有下令新秀谷最高警戒的权力,新秀谷,是山谷,也是俱乐部,而俱乐部,终于不是他能说了算的,纵使再加上安德烈、方晓岚、路璇他们。 高层是高,但峰外峰,仍是有。  正文 第九章 姆尔羙吷(一) 一个西装服饰的美国年轻人走在墨尔本中心区的街道上,繁华的街道正因突然涌进来大量疏散人群的警察而渐渐萧瑟。 商场里一家家店铺都接到了紧急关门的通知,手机、电脑上,各大新闻频道和媒体都在报道着官方的避难公告。 年轻人模样俊朗,嘴角带有温和的笑容,一行一步间都散发出成熟稳重的气质,只是看一眼便能让得眼光毒辣的女郎确定是富家出来的有教养的贵族子弟。 虽是白人,手中却拿着一把中国古扇,不是那般看似高贵实则俗不可耐的雕龙刻凤,而是山水画,山水之间,最能体现一个人胸怀的博大与宽广。 扇子打开,在胸前微微扇动着,年轻人行走在街道中央,与疏散的人流正好相向而行。 “你好先生,商场已经关了,马上回家吧,外面不太平。”一名体型健朗的警察发现了年轻人,上前拦住他,好心提醒。 年轻人抬头,看向中年警察,笑容文雅,磁性的声音让女人听了很难把持得住:“你好警察先生,我不去商场。” “那先生要去哪里?”警察不解地问,他身后方只有商场,而出商场的路只有那一条,商场后面是山,并且陡峭没有山路。 “那里。”年轻人指着警察后方。 警察疑惑地扭头,看到年轻人指的商场后面的大山时,言语间有了不耐烦:“先生,不论你今天要去哪里,都恐怕不能如愿了。先生,你的行程……要改。” 说完的警察回过头来,可眼前的年轻人却消失不见了。 扫视了眼人挤人的长龙,警察没有当回事,以为年轻人知难而退走了,转身回到空旷的街道边继续维持秩序。 警察并不知道,年轻人没有退回人流的长龙,他越过了警察,越过了商场,来到了那座大山之上。 他的脚步没有停,昏暗的光线中,一步便是大半公里,只很短的时间,年轻人就离开了大山,去往了更深的山脉之中。 而年轻人的方向,正是新秀谷所在。 此刻的新秀谷已经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山谷里里外外,大小、明暗各种监控设备全部启动,将山谷围了个水泄不通,雷达更是从太空锁定了新秀谷,时刻监控新秀谷方圆近百公里的能量动向。 可即使这样,也没能发现靠近的温和年轻人。 山清水秀的谷内,咔嚓一声,地上一根细碎的树枝被踏出的身影一脚踩断。 风流倜傥又温文儒雅的年轻人微笑中带有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不小心。” 在那光线更弱的树干旁,一个黑影缓缓显露出来,他平淡地说:“你是故意的,想试探一下我在这新秀谷的能力。” 年轻人笑笑,摇头道:“我相信老四,他既然说了你行,你就一定行。” 缄默了几秒,黑暗中的人影才问道:“你们真的是兄弟?” 年轻人如实点点头:“如假包换。” 黑暗中的人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也点点头:“但愿这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会的。”年轻人微笑。“你后面的树下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会带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黑暗中的人说。 朝那落满树叶的盒子伸手一招,里面的东西便顶开盒盖飞了出来,落到年轻人手上,不是他物,正是通体金色的数据腕环。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年轻人带有一丝兴趣地把玩数据腕环,“听老三说,这小东西挺神奇的,真假?” “小心点用。”黑暗中的人提醒。 不曾想年轻人并没有用的打算,没有扔,只是随手把数据腕环放进了口袋:“你还不真正了解我们,老七不想待在这里,就算是那风之主,也留不下她。” “她留有后手。”那黑影肯定地说。 “是我,也不是我,毕竟刚从剑陵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恢复多少力量,倒是贝颖,已经走在了我前面,是叫贝颖的,对吧?”最后年轻人问道。 “那位黑暗王殿在新秀隐藏得够深啊。”黑影说。 “还要多谢你的帮助,没有你帮忙,老三恐怕已经暴露了。”年轻人衷心地感谢,起码表面看不出一点虚情或假意。 “我想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后手,你连光明之主都不是对手,此次行动多半还是要靠芙尔什羙吷。”黑影一针见血。 年轻人卖关子说:“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另外告诉你,贝颖受伤了,伤势不轻,老三做的。” “泫鹭羙吷确实是目前新秀谷中你们最坚实的力量,不过她的主要目标应该还是吸收洛王神套的黑暗之主。”黑影分析说。 年轻人却摇头了:“她的目标不是那小子,确切说这次老三不会出手。这次行动,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黑影沉默了,过了有半分钟,他才承认道:“我还是低估你们了。” “正如我们也低估了你,不是吗?”年轻人目光落在黑影身上,眼中没有精光,语气也不显逼人,“如果羙吷的天地灵枢也是以网络的形式存在,你会是羙吷最头疼的敌人,我说得可对……格子先生?”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茂密林间的寂静宛若杀人的铡刀,令人窒息。 足足持续了三五分钟,安静才被打破,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尊贵的光明王殿,您说得……很对。” 话落时,黑影飘出了树干的阴影,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黑白格子面具,眼前全息投影出来的,正是当今世界最为顶尖的网络智能,格子! 叛徒,格子居然叛离了新秀俱乐部,叛离了人类! 如果这个消息传出,绝对会彻底引起新秀俱乐部上下的恐慌,不,不仅是俱乐部,俱乐部后面大小上百成员国都会恐慌。 一个能在网络中横行无忌的敌人,那要比一尊王殿乃至数尊王殿的破坏力更强! 投影出来的格子与以往装扮稍不一样,在他左胸口袋,原本一直插着的那枝紫金玫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白格子的卡片。 从这一刻开始,他代表的不再是新秀俱乐部,而是代表他自己,智能数据流体,格子! “格子先生太客气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格子先生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说着,年轻人伸出手,“姆尔羙吷,很高兴认识你……格子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姆尔羙吷先生。”格子伸手,与年轻人虚握在一起。 手分开,年轻人笑着说道:“其实格子先生,在地球的你,已经达到了比比杰师羙吷在羙吷的高度了,比比杰师羙吷大先傅可是灵枢之魂啊。” 格子没有在意这些,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说道:“姆尔羙吷先生,你是我自诞生之日起见过最强大的人,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高度,曾经达到并且以后必定重登的高度。” “格子先生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行走在光明上的路客。”俊气的年轻人笑着摆摆手,看了看时间,“恭维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时间马上到,我该接我家老七了。” “‘阿修罗之怒’交给我,其他的就看姆尔羙吷先生了。”格子微微弯腰,“预祝先生旗开得胜。” “能屈能伸,格子先生真乃大丈夫也,不知道以后如果成了敌人,本王会不会后悔今时今日没能断了先生生路。”姆尔羙吷的挺拔身影消失在林间。 “先生玩笑了,格子一直会是羙吷的盟友、朋友。”格子嗓音坚定,只是那面具后到底是何表情,却无人可知。 当姆尔羙吷从林间消失的刹那,远在磨剑室地下,那厚重铁门后的囚牢中,盘腿而坐眸子紧闭的完颜臻儿终于睁开了眼。 “该出去了啊。”她轻声说。 电梯不快不慢地下降,硬度极高的金属轿厢里,身穿干净衣服的莫凯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在刚刚,他忽然感知到远处但仍在新秀谷范围内的一处地方有过细微的能量波动出现。 那缕波动转瞬即逝,当他想要捕捉时,已经晚了。 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莫名升起,不等莫凯泽细想那缕波动,他的脸色就大变了,一股强横的能量正从下面的磨剑室爆发出来。 青色的洪流只一瞬间就将无比坚硬的铁门冲破,轰击在紧闭的电梯门上,紧急警报触发,整个磨剑室的墙壁都变成了灰黑色,电梯井侧壁更是有一块块厚重如石且表面有着暗黑色纹路的金属板横推而出,将井道彻底封死。 冲不破有金属板顶住的电梯门,暗青色的湮灭之力从洪流深处涌出,在恐怖的湮灭之力面前,散发着微薄光晕的黑暗之力完全是对手,电梯门和金属板迅速崩解流落进了虚无中。 因为警报突然被卡在井道中的轿厢里,青光一闪,【道剑·尘冕】便出现在了莫凯泽手中,紧接着暗青色光芒大盛,整个坚硬轿厢都化为了粉末。 看着下面封死的金属板,莫凯泽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影一闪就裹挟着湮灭之力冲了下去。 从下方爆发出的能量波动来看,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根本拦不住芙尔什羙吷,对方逃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他要做的是将敌人拦在地下,并打回磨剑室,重新囚困住。 他万万没想到,芙尔什羙吷居然在悄无声息中恢复了如此多力量,他可是动用力量让磨剑室内的风元素浓度时刻保持到最低。 正文 第九章 姆尔羙吷(二) 就在磨剑室发生动荡的同时,那俊朗的美国年轻人出现在了“质量之庭”面前。 圣洁的白色光芒以挺拔身影为中心,自其脚下向四周伸展开来,转眼间就笼罩了大片土地,形成偌大的白光领域。 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包裹着的身影,一身衣衫光芒闪烁,变为了朴素长袍,白色短发纯净不染纤尘,脚下有两个白色光圈亮起,拱卫着双脚。 每一步迈出,身影都仿佛行走人间的神使,温和的气息下有着让人仰视的威严,举手投足间便引起光明的照耀! 通天的白色光柱冲击着四周的黑暗,好似在宣布光明之神的到来,声势轰动。 年轻人走上数量不友好的台阶,与此同时,远处忽然有白光照亮黑暗,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天火光中升起滚滚浓烟。 那个方向,正是黑手阁的总部“幕纱之阁”,质门和黑手阁是对格子有着巨大危险的两个部门,只要对这两个地方造成麻烦,那些烦人的家伙就不会有精力对付格子,格子也自然能全力以赴解决“阿修罗之怒”。 这也是格子给他的建议,毕竟格子还不想直接暴露身份,所以需要隐晦解决“阿修罗之怒”。 右手有如毫毛一般的白色光点乍现,随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膨胀成光球,挣脱年轻人的右手飞上台阶冲向“质量之庭”的大厅。 轰! 一声相比“幕纱之阁”要小了许多倍的爆炸,大厅燃起火光,攻击虽小,却胜在连绵不绝,一个光球接着一个光球从姆尔羙吷手中凝聚飞向“质量之庭”。 姆尔羙吷只现身不到十秒,光球也只发出三个,来自新秀俱乐部的防御和反击就到了。 首先就是“质量之庭”本身的防御,蓝色光罩从天而降护住整座建筑,形成能量防护罩,然后就是来自“阿修罗之怒”的攻击,一个个银白色机器人飞落下来,团团包围年轻人。 机器眼中的红外线锁定身形笔挺的年轻人,一双双机器人抬起,掌心有红光亮起,一道道威力不俗的激光射线发出,攒射向姆尔羙吷。 光明元素聚集,白色光点凭空显现,一面光盾在年轻人举起的右手中形成,一个旋转下蹲,攒射而来的激光射线便全部击打在了光盾上。 红色的激光射线击中光盾,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台阶被炸毁,烟尘弥漫,还有横扫沙尘的冲击波一股跟着一股荡开。 沙尘还没有落,一把白色光剑就撕裂迷眼的尘幕飞了出来,一道九曲回肠般的光痕过后,在场的机器人全部被拦腰斩断。 手一招,斩毁机器人的白色光剑便倒飞回从沙尘中走出来的年轻人。 “有点意思。”阿修罗小组所在的临时控制室里,方晓岚看着从“质量之庭”传过来的实时画面中年轻人的身影说。 方晓岚伸手,副组长领会,将手中控制银白色机器人的操作杆交给打算亲自会会光明王殿的主管。 可刚接过操作杆,分屏显示的液晶拼接屏上就出现了巨大的红色感叹号,与此同时,警报声也在控制室里响了起来。 “警报!有强大的敌人从网络入侵!”屏幕上出现格子的身影,“已采取被动防御,全面抵御数据进攻,是否立刻进行还击?” 只眯眼盯着屏幕上的格子看了两秒,方晓岚就说道:“我命令,现在由阿修罗小组全面接管‘阿修罗之怒’的控制系统,格子交出权限全面反击网络上的敌人,务必将敌人揪出来!” 最后的话,她说得不仅不重,反而相当轻。 “敌人的危险级别不亚于佳娃,并且攻——” 方晓岚直接打断了格子:“我知道对方是擅长攻击的网络智能,不然来了有什么意义!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拦住敌人,而不是像一个真人一样在这里解释!” 格子缄默了半秒答道:“格子明白。” 说完,戴着面具的西装男子从屏幕上消失。 副组长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呆滞问主管:“主管,格子他——” “有感性逻辑思维了,条令中枢不允许他有任何掩饰。”方晓岚明了直接地回答了副组长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并且起身朝着里间独属于她的办公室,“把我的数据运算独库拿来。” 副组长处在震惊中,还是一名反应快的组员飞快跑出控制室去给主管拿数据运算独库。 方晓岚进了办公室,副组长就跟了进来,格子有了感性逻辑思维,并且条令中枢中有着限制他的条令,这就说明格子尚在控制范围内,而他跟进来,是想问一下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顿了一下,方晓岚还是解释了一句,“有一点感性没什么不好,只要保证不影响理性逻辑思维。只要暗格还在,格子就还受条令中枢的限制。所以你现在……该出去做你该做的事。” 没有丝毫犹豫,副组长转身就走了出去,没错,光明王殿现身新秀谷,磨剑室那边也传来警报,外面的阿修罗小组需要他这个副组长主持大局,主管之所以跟他解释,完全是看在他另一个身份——质门安全组副组长——上。 不过在带上门前,他还是不解地问了一句:“主管,你要数据运算独库是?” 这个时候,主管的当务之急不该是亲自在外面主持大局才对吗?为什么忽然要用完全脱离俱乐部网络系统的数据运算独库?他十分不解。 小组里就有数据运算独库,可主管却说要用她自己的,要知道,主管的数据运算独库是整个俱乐部乃至世界范围内最顶尖的独立网络器。 原本并不喜欢多说话尤其是向手下解释的方晓岚今天却一反常态,她抬头看了眼副组长,说道:“因为会有第二个网络智能……攻进来。” 第二个进攻俱乐部的网络智能?副组长带着万分的疑惑带上了办公室的门,他总觉得主管话里有话,但又想不明白这意味深长的话到底蕴含了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虽然不明白,但五分钟后副组长就不得不佩服起自己那位主管,果然有第二个网络智能入侵了俱乐部,并且直指“阿修罗之怒”的控制系统。 阿修罗小组下到组员上到副组长所有人顿时明白,敌人有备而来,并且是冲着他们来的。 办公室里,方晓岚从容淡定地打开让常人眼花缭乱的数据运算独库,只不过认真看就会发现她那镇静淡定的外表却藏着激动以及罕见的少许不自信的动摇。 只听她轻声说:“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格子,我们第一次交手……开始了。” 遭到入侵的“阿修罗之怒”一瞬间就瘫痪了大半攻击系统,格子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阿修罗之怒”不能插手这场纷争。 除了正常运转的防御系统,“阿修罗之怒”只有少许攻击手段还可以用,而这些对一尊逃脱时便恢复了一些力量的光明王殿完全不够用。 好在当姆尔羙吷现身的那一刻,一束白光就从直升机场方向飞起,那是从七莲塔“伞布”里出来的贝颖·乔沃维奇。这位光明之主嘴角还有着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在与泫鹭羙吷的交手中她受了不小的伤。 事实上要不是泫鹭羙吷没有下杀心,就算经过俱乐部的拔苗助长,贝颖也面对黑暗王殿也是必死的结局。 说到底,终归还是这位光明之主小看了一尊恢复实力的王殿,尤其还是排名第三的存在。 至于泫鹭羙吷为什么对贝颖手下留情,这其中原因只有逃脱的五尊王殿知道,当然,其他四人也非常清楚,这并非是泫鹭羙吷掺杂了私人情感的结果,因为换成他们,也是一样的做法。 又解决了一波银白色机器人,对“质量之庭”也造成不小破坏的年轻人才抬头望向逼近的那道白色流光。 “伤势还没好就出来,你这份工作不好做啊。”他看着落地后娇躯有细微摇晃的贝颖,说道。 贝颖眼睛微眯:“光明王殿。” 年轻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说:“你好,贝颖·乔沃维奇,我是……姆尔羙吷。” 当然不会与其握手,贝颖眼神不善地看着年轻人,三寸长的小铁剑出现在手里,白色剑息从身上亮起,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从纤细尾指后延伸出来,白光中羽白色扁状剑把、直而略宽的剑脊、诸刃剑尖,【道剑·予禾】苏醒! 瞧着那熟悉的白光长剑,年轻人脸上竟有些许怀念之色闪过,他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而是打了个响指:“老伙计。” 清脆的响声中,贝颖手中的【道剑·予禾】竟然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了一下。 这一下可让贝颖如临大敌,对方一个简单响指就影响了她剑息控制下的光明之剑,要是恢复了实力岂不能轻而易举从自己手中夺走【道剑·予禾】的控制权。 想到这,贝颖不敢犹豫,趁他病要他命,一步迈出,人裹挟着锋锐剑气便冲向了姆尔羙吷。 当光明战圈爆发的时候,风之战圈也由地下转到了地上,大地猛地震动,一声宛若山崩的巨响,磨剑室上方的锅盖建筑轰然倒塌,两道青色光束先后撕裂地面冲上高空。 升入高空的莫凯泽一身青色战铠和一头青色短发,只是嘴角有着鲜血,并且双手空空,没有以往那把熟悉的青光长剑。 与莫凯泽对峙于空的完颜臻儿,真身下的修长身躯达到了三米,天使一般的面容上竖瞳有着平淡的光芒,在那玉手中,【道剑·尘冕】散发着清冷的青光。 两人身影显露在高空的第一时间,场景就被新秀谷内的高拍仪器捕捉到,看到画面的迈克尔、安德烈脸色无不大变,风之剑又一次被夺走了! 低头看了眼血淋淋满是伤口的右手,莫凯泽说:“藏得好深。” “不然怎么能瞒得过你,又怎么能让这小家伙乖乖听话?”完颜臻儿一双竖瞳看着手中的【道剑·尘冕】,“它可是调皮得很。” “在【道剑·尘冕】上做手脚,假装受伤被捉,这一切果然是你们处心积虑策划的阴谋。”莫凯泽面无表情。 尽管风之剑被夺,但他却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风元素在身旁汇聚,一把青色光剑就在手中形成。 “处心积虑不假,但策划的不是阴谋,敌人随便给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用?你该把它封起来才对。”完颜臻儿平淡地说,手中长剑直指莫凯泽,“没了风之剑,你不是对手,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 回答她的是莫凯泽的剑,青色光剑当前,人紧跟其后,纵使道剑被夺,这位风之主依然爆发出了气势不俗的逼人剑气。 正文 第九章 姆尔羙吷(三) 屏幕前紧张看着两处战圈的画面,迈克尔、安德烈等一众高层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放缓,极为不均匀。 “贝颖压制住了姆尔羙吷。”从贝颖那里获悉光明王殿名字的戈尔曼说。 “只是实力隐隐高出一线。”安德烈神色分外凝重,“莫凯泽那边就麻烦了,没了【道剑·尘冕】,他完全陷入了下风,他撑不住多久,很快就会败下来。” 迈克尔电话询问守在备用磨剑室的手下:“那边情况如何?” “暂时一切正常,不过黑暗之主还没有出来。”手下立刻回应。 “不要打扰他,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保持最高警戒,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开启通道,除非黑暗之主出关。”迈克尔沉声说。 “是!” 戈尔曼叹了口气,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亚当走不出阴影,晨悦彤也去了中国,剩下的三人又都问题百出,俱乐部麻烦大了。” “还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你要这状态就给我出去。”心情烦躁的安德烈对这老伙计态度不好地说。 “现在我们唯一要警惕的是黑暗王殿,她一旦出现,其目标必然是以辰,要是以辰那边再出问题,我们三人就没脸待在这了,告老还乡吧。”为了保住自己这七莲塔塔主的高位,迈克尔也不得不提起一万分的精神气。 三人说话间,天空的风之战圈已经分出了胜负。 一道半米粗的湮灭之力凝聚的暗青色光柱轰击在莫凯泽身上,青色战铠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力量轰然破碎,莫凯泽直接被那道光柱砸入山体中,生死未知。 失去了风之剑的莫凯泽连湮灭之力都无法动用,又怎么可能再是风王殿的对手? 感知着山体中那人萎靡不振的气息,知道其只是身受重伤还没有到伤及性命的地步,完颜臻儿没有做那除恶务尽的一步,而是一个转身化为青色流光冲向了新秀谷某各地方。 那个方向,正是瓦洛使老的住所以及存放剑轴的石屋! 砰! 沉闷的声响中,年轻人的身体撞在巨大的楼体上,手中白色光剑也在与【道剑·予禾】的一记硬拼中破碎。 察觉到芙尔什羙吷异常动向的贝颖就要动身阻止,可却被年轻人洞悉想法。 一束耀眼的白光从姆尔羙吷身上爆发,他身体跃入空中,光芒朝掌心汇聚,带起流痕,一只白色光爪凭空成形,随着姆尔羙吷的动作朝贝颖抓去。 仓促转身应对攻击,起伏的一侧剑刃水平切向光爪,爆炸的冲击波中贝颖落回地面,肩膀处的衣服被割裂,露出一道血淋淋伤口。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交手,随便走不合适吧。”姆尔羙吷笑声和气。 贝颖神情冷冽,脚步一踏,地面白色涟漪荡开,人已经离开原地,冲向了年轻人。 既然走不掉,那就先将你重创吧。 光明战圈随着贝颖的强势开始扩大,虽然战况再激烈,可不论光明之主还是光明王殿,实力都才刚有所恢复,战圈的破坏力并不大,起码要远远弱于空中刚结束的风之战圈。 然而就算这样,依旧给新秀谷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伤亡,毕竟这两人战斗的地方是地面而不在空中。 随着贝颖与年轻人的交手,光明战圈也逐渐移动,好在贝颖占据了上风,算是对战圈的移动有一定主导权,她尽力逼迫着光明王殿朝开阔地带去,也算使得新秀谷的伤亡变相降低了许多。 石屋外,匆匆赶来的黑皮肤老人睖睁着眼睛:“你,剑轴,敌……人。” 在他对面,是刚从石屋里走出来的身体样貌都恢复正常的完颜臻儿,而那把有着杀伐之气的风之剑,此刻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背。 “让你死得明白一点,这卷轴就是所谓的……道剑图录啊。”完颜臻儿轻声说,随即拔出了剑。 “果然,道剑……图录。”苦笑一声,这位老人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贴着地面的尸体下方流出,形成一片凄惨血泊。 看着已死去的老人,完颜臻儿脸上浮现说不出道不明的神色:“被一句蛊惑的话困害一生,这大概就是可怜人的可恨处吧。” 哪有道剑图录,根本是虚构的东西罢了,她掂了掂手中卷轴,摇摇头。 那句话是三姐让她说给老人听的,也算是送老人最后一程的践行礼。 一架架武装直升机刚从新秀谷的秘密机库中飞出,就被一条长达万千米的由湮灭之力凝聚而成的暗青色长鞭抽爆在空中。 从山谷高处释放笼罩下来的黄色光幕还没有显威就被一道惊艳的青色剑光劈裂,具有抑制风元素效果的定波器在山顶受到湮灭之力的攻击直接化为了粉末。 风之剑在手的风王殿比想象中还要棘手,近百定波器被毁,“阿修罗之怒”几乎处于鸡肋状态,武装直升机等其他攻击手段又不堪一击,新秀谷这一刻仿佛真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阿修罗小组所在的控制室,里间办公室里方晓岚不顾满头大汗飞快在数据运算独库上操作着,可敌人显然早有准备,将其攻击手段全部拦截下来,就连最为毒辣的数据渗透都只取得了忽略不计的丁点效果。 “芙尔什羙吷杀了瓦洛使老抢走了剑轴!” “芙尔什羙吷正朝七莲塔逼近,七莲塔遭到攻击!” ………… 听着无线电公共频道中仓促焦急的喊声,贝颖心急如焚,可越是着急,越是破绽百出,也越是被姆尔羙吷拖在原地。 忽然,无线电频道中又有人大喊:“芙尔什羙吷抢走了风莲花台!” 另一个人紧跟着大喊:“芙尔什羙吷抢走了黑暗莲花台!” 贝颖的心情更急躁了,敌人策划的这场诈降被捉的阴谋,真正目的此刻终于浮出水面,敌人完全是冲着剑轴和莲花台来的! “芙尔什羙吷抢走了雷电莲花台!” “芙尔什羙吷抢走了水莲花台!” 听到又有两座莲花台被抢,贝颖终是无法再待下去,面对姆尔羙吷的一掌,她悍然转身,打算硬接一掌离开。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微米耳机中传来一个欢喜激动的声音:“黑暗之主出关了!他拦住了芙尔什羙吷!” 心头顿时大定,贝颖止住了转身的动作,【道剑·予禾】猛地刺出,诸刃剑尖直接逼退了姆尔羙吷这总把笑容带在嘴边的敌人。 贝颖俏脸阴沉着看年轻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打一架了。” 说完,人化为一道白色流光,暴力地冲向姆尔羙吷,这是硬碰硬的搏命架势。 直升机场方向,一片开阔地上坐落了七莲塔那巨大的“伞布”。 此刻这占地不小的建筑却一片混乱,到处都冒着滚滚浓烟,芙尔什羙吷来的时候直接采取了最为暴力的方式,让大半个“伞布”都陷落进了爆炸中。 混乱残破的大厅里,一身黑色战铠的以辰站在完颜臻儿对面,只是站在那里,四周的光线便不由自主地被战铠所吸收,那头黑色短发更是纯正单一,深邃无边。 这一刻的以辰气息内敛,给完颜臻儿一种深不可测的危险感觉。 以辰目光落在完颜臻儿托着的左手,手上是四座缩小了许多许多的莲花台,其中有一座正属于他。 只见以辰伸手,手探虚空,然后完颜臻儿左手托着的那座黑色莲花台竟是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被以辰抓在了手上。 “这可不是你的东西。”收回拿着黑暗莲花台的右手,以辰说道。 右手持剑,单凹槽剑尖直指以辰,完颜臻儿淡声说:“能被途选中,你还不算差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来吧,让我试一试你这黑暗之主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他叫途是吧,凌驾于我们、你们的更高存在,并且还有另一个与其平分秋色的可怕家伙。”以辰对那古怪又恐怖的男孩女孩给他带来的一幕深有感触。 “一个鸡变凤凰的蝼蚁不需要知道。”天生高傲的芙尔什羙吷收起莲花台的同时就发起了进攻。 攻击未至,剑气就已经刺得脸庞生疼,面对完颜臻儿得蓄力一击,以辰竟是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看得侥幸还吊着一口气的珠星队员心惊胆战。 湮灭之力凝聚的暗青色剑光从【道剑·尘冕】上劈出,完颜臻儿没有一丝留手的打算,她要一招重创以辰。 “冥宿式!”随着以辰一声低喊,【道剑·夜束】苏醒,如藤蔓的繁多紫黑色光线从脚底升腾而起。 紫黑色光线如草丛以以辰为中心遍地升起,然后又宛若长蛇一般向内合拢,化为光点聚集在以辰身体上。 黑色战铠之上,一层紫黑色光甲成型,光甲显得通透,纯粹的紫黑色,没有任何花纹乃至其他东西,琉璃感中有一种易碎的错觉。 幽冥之力与湮灭之力,两种来自元素中的毁灭特性力量在这一刻发生了碰撞。 没有想象中那般发生可怕的爆炸,碰撞无声无息,暗青色剑光在劈中光甲的一刻就被群涌而起的紫黑色光芒吞噬,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完颜臻儿美眸中闪过惊愕的光芒,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积蓄力量的一招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对方化解,尽管自身不是巅峰状态,可也恢复了大半力量,然而就是这样,自认为不弱的攻势硬是没有取得丁点成效,很显然,对方的力量比她预料得还要深不可测。 “该我了。”话音未落,一缕如烟的黑暗散去,以辰便消失在了原地。 完颜臻儿只感觉面前光线一暗,以辰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反映迅疾,提剑上挑,铛的一声,两把道剑碰撞处,紫黑色与暗青色宛如火花一般消磨四溅。 风元素从拳头上汇聚,完颜臻儿左手带起刺耳的风啸轰向以辰,而以辰再次化为一缕如烟黑暗消失,拳头落空,飞出去的青光轰碎硬度极高的玻璃墙。 一剑又一剑,一拳又一拳,剑被拦,拳落空,这一刻的完颜臻儿充分体会到了黑暗这一神秘元素的可怕,更体会到了掌控黑暗的敌人的难缠。 “风,静!”呢喃一声,完颜臻儿眼中爆发出青光。 顿时,四周的空气粘稠凝滞起来,再次现身的以辰感到周围有无数无形的触手拉扯着自己,让自己行动变得迟缓,变得困难。 “这下看你哪里跑!”说着,完颜臻儿就带起残影刺向以辰。 “谁说我还要跑了。”以辰没有再躲闪,直接迎了上去,经过一番试探,他十分确定,暗处并没有隐藏着黑暗王殿,而如果是其他敌人,在这片黑暗天空下,休想逃过他的感知。 既然只有芙尔什羙吷这一尊王殿,他就放心了,不要说此时完颜臻儿的状态不佳,就算是最巅峰时,他也有信心将其打败。 这就是他,吸收洛王神套后黑暗之体达到完美的黑暗之主。 背部有紫黑色的仿若蛛爪的光芒,八道蛛爪光芒张开,以辰仿佛变成了一只黑色蜘蛛,而在蛛爪后方,一个紫黑色洞穴形成,那洞穴完全是由最纯粹的幽冥之力凝聚,一出现就爆发出可怕的吸引力。 一道道精纯的青色光线清晰地从完颜臻儿身上飞出,被洞穴吸引吞噬,每一道光线被吞没,完颜臻儿的气息就减弱那么微笑一丝,反观以辰则强盛一分。 完颜臻儿脸色不好看,虽说这洞穴的力量强度比起以辰身上那一层通透光甲弱了许多,可却有着极强的攻击性。 幽冥之力这种特殊的力量,用于防御无疑棘手,用作攻击,同样不好应付,现在的以辰已经开始愈发熟练使用这黑暗元素蕴藏的可怕力量了。  正文 第十章 堕世化魔(一) 砰! 烟尘四起,一个倩影摔进了废墟一般的七莲塔深处。 挥手间黑暗降临,将另外三间还没有被芙尔什羙吷下手的莲室笼罩,防止对方趁机取走余下三座莲花台。 做完这些,以辰才走向七莲塔深处,没走几步,他就抬起头,一束青光也在这时冲破七莲塔的顶部飞了出去。 身影一闪,原地留下如烟飘散的黑暗,以辰仿佛成了一个鬼魅,悄无声息追了上去。 在距离“质量之庭”较远的空地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焦糊凹坑,无疑是爆炸留下的杰作,而空地之上,白光接连乍现,让得这片地带不受黑暗侵袭。 青光出现得极快,贝颖只来得及提剑,攻击就落了下来。 铛! 嘹亮的金属撞击声中,强劲的力道通过布满尖锐细刺的剑刃传给【道剑·予禾】,逼迫得贝颖接连后退数步,握剑的虎口都有了撕裂疼痛。 “二哥。”完颜臻儿出现在美国年轻人身旁。 “东西到手了?”年轻人目光从贝颖身上转移到旁边女孩。 完颜臻儿摇头:“以辰出来了,比三姐预料得要快,只拿了三座。” “另一个东西呢?” “拿到了。” “途没有出手?” “没有。” 年轻人很是果断,当即点头:“就先这样,已经不错了,我们走。” “想来就来,想走可就不能轻易走了。”以辰自两人背后十余米的地方现身,【道剑·夜束】上黑光闪烁,一身剑势层层拔高。 “你就是那个被途选中的幸运小子。”年轻人说着肯定的话,笑容温和地打量以辰。 “才恢复一点力量就跑出来,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以辰不动声色。 莫凯泽从另一个方向缓步走来,视线落到完颜臻儿身上:“你拿着【道剑·尘冕】,我们三打一不过分吧。” 完颜臻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手上动作却是再次惊到了所有人。 只见她抛剑于空,反手握住,再然后竟是往着莫凯泽方向一送,【道剑·尘冕】化为一道青色流光从空中飞过,噌的一声插在了莫凯泽面前的地上。 莫凯泽停住了脚步,以辰发愣,贝颖也怔住了,通过监控时刻关注这边的迈克尔等三个老家伙也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什么情况?芙尔什羙吷归还了【道剑·尘冕】? 如果说第一次归还风之剑是为了当下的阴谋,那么现在呢?这第二次归还风之剑又是为了什么? 眼下这个局面,有风之剑在手都尚处于劣势,将风之剑还回去,难道他们就不怕彻底栽在这里? 无疑,所有人都被完颜臻儿这一手惊住了。 “不会连拿的勇气都没了吧。”完颜臻儿与莫凯泽对视,“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并没有被对方的语气所激到,不过莫凯泽还是上前,拔起了【道剑·尘冕】:“这一次,它不会再听你的了。” “我也不会再用手段蛊惑它了。”完颜臻儿轻声说。 两个人似乎都在这一瞬下了保证。 “该走了。”姆尔羙吷打断了两人纠缠不清的话。 “走得了吗?”以辰锁定姆尔羙吷和芙尔什羙吷的气机,剑势蠢蠢欲动,力量更是带动得【道剑·夜束】剧烈震动,发出响亮剑鸣。 瞧着以辰等人相继做出的架势,年轻人轻微一笑,缓缓举起了五指张开的右手,五指朝天,每一根手指上都亮起一个白色光点。 白色光点亮起的瞬间,莫凯泽三人脸色大变,在他们的感知中,新秀谷五个方向都传来了隐晦的能量波动,并且那股波动在飞快变大。 “不想让这美丽山谷成为废墟,不想让山谷里的人白白葬送性命,你们现在就该行动起来了。”年轻人温声细语。 “疯子。”说完,莫凯泽率先动身,大风而起,人凭空消失,赶去最近的即将爆炸地点。 “给你们那个三姐带句话,她的麻烦很快就要来了。”说完,以辰也不再停留,消失在原地。 贝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姆尔羙吷一眼,人便化为白光,朝一个方向飞去。 随便施施手段就将三个危险敌人支开,一直没有多少紧张情绪的年轻人对着完颜臻儿说:“接下来就按计划分头行事吧,老七,关键时刻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要意气用事,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把握。” 完颜臻儿微低着头:“二哥你宽心,有三姐在,我想意气用事也没辙。” “老三我都不放心了现在,近千百年,她做的事比你还要出格。”年轻人没好气地说,“跟你三姐说,有什么私事等大局已定再做,不然大哥怪罪下来,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知道了。” “我走了,剑陵殿即将成型,这边的事后面我就顾不上了。” “有三姐。” 一青一白,两道光芒闪过,芙尔什羙吷和姆尔羙吷消失离去。 新秀谷最终没有爆炸,以辰和莫凯泽两处,贝颖一处,果断的三人合力将五处危险点的爆炸因素排除,那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有着经过高强度压缩的浓厚光明之力。 光明元素居然能引起爆炸,这不禁让得以辰和莫凯泽心惊,不论听名字还是看那光芒,这种元素不都该是温和的净化类力量吗?怎么到了这里如此粗暴凶悍。 . . . 新秀谷一处没有经过科技改变的高坡,草地上一男一女两个背影很搭的人望着昏暗不见明月的黑色天空发呆。 以辰一双眼睛目光有些发散,不知道在另外半球的爸妈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吵架。 还有艾雪,不接电话大概是生自己气了,可不应该嘛,谁让他经常性失踪,连个信息都不知道提前发一下,换成别人恐怕早就以为自己见异思迁了,也只有艾雪那么相信自己,傻了一样。 他叹息一声,拿起旁边草地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酒是旁边人拿来的,度数不高。 在国外,白酒是罕见的,一直都是,多数人喝不起,身体上。 回过神来的他看向屈腿坐在自己身边却出奇没说一句话的路璇,这不应该是小魔女或精分神魔的状态,他这位老师今天的情绪似乎与自己一般,颇为伤感。 “怎么不说话?”最终还是以辰打开话题。 原本想说“不知道怎么说”的路璇到了嘴边却改口道:“不知道说什么。” “有心事?”以辰问,拿起属于路璇的那瓶酒递给她。 接过酒,大喝了一口,似乎壮起稀奇小了的胆子,路璇借着度数不高却在这时候极容易使人发醉的酒劲说:“对不起,我去晚了。” 打着对方说什么都赞同肯定的意思的以辰点完头才意识到不对,扭头看着老师那绝美的侧颜:“怎么这样说?什么去晚了?” 路璇没有解释,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一件在俱乐部都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秘辛之事:“你觉得老头是谁?” “老头?”顿悟过来的以辰说道,“老头是你爸爸啊,不过你确定这么叫不会把你爸叫老吗?” “我换个方式问,你觉得我是老头的谁?” 以辰挑眉,斜着眼看路璇:“老师,你要是觉得我是傻子直接说就好了,或者你想骂人就尽管撒在我身上,学生脸皮厚,能承着。” 路璇却没有理他,又喝了一口酒,三四秒后开口,平静说道:“我不是老头的亲生女儿。” “不是就不——什么!你不是路叔叔……的……亲生女儿!”以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目光如一盆水泼在女孩身上。 路璇情绪有波动:“我是老头捡来的,老头捡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冻了个半死,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当然,没有他,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拥有完美的元素之体。” 说到最后一句,她看向了以辰。 并不傻的以辰瞬间明白其中含义:“你的意思是你与洛王神套是路叔叔一同捡来的?” 路璇轻轻点头。 以辰抱着脑袋:“慢着慢着,我要消化一下,你是路叔叔捡来的,还有洛王神套在身上,你该不会是伏羲的后代吧?” 他睖睁着眼睛看路璇。 路璇摇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也不关心,或许我那治不好的病还有我们之间这奇怪的师生关系……都是出在它上面吧。” “你是说洛王神套?”以辰试探问。 “黑暗元素。” 以辰注视着路璇,一动不动,路璇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过了好几分钟,以辰才张嘴吐出几个字:“你不会是……” “我想杀了你。” 听到这直接又跳跃的回答方式,以辰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的紧张也尽数消失:“果然,还是我的好老师。” “随便怀疑老师可是大不敬。”路璇警告地刮他一眼,随即抬头看着天,轻描淡写问,“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真成了你的敌人,或者说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做?” 以辰同样抬头看着天,但那视线似乎穿透了黑暗达到了遥远的星空。 半分钟后,女孩扭头看男孩:“怎么不说话?” 男孩依旧看着天:“在认真思考。” 女孩嘀咕:“有那么难吗?” 男孩看着天喝酒:“登天哪有简单的?” 又过了半分钟,女孩再问:“想好了吗?” 男孩点头。 女孩也抬头看天,但眼角的余光却放在了男孩身上,有些隐晦的小心翼翼:“怎么样?” 男孩摇头。 路璇不高兴了,冷着眼问:“摇头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冰冷下来的清脆嗓音,以辰才意识到自己这位老师是俱乐部里什么样的人物,顿时立马变回了小弟模样,胆战心惊答道:“我不知道,没有想过,也想不出那种情况。” 路璇扬起了拳头,以辰吓得双手抱起了头。 最终,拳头还是没能落下,路璇不着痕迹地叹了声,拿起酒瓶喝干净,将空酒瓶扔到以辰怀里,把草地上的外套甩在肩上:“走了。” 以辰回头,单手撑着地问:“就这么走了?” 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以辰回过头去的时候,不算清楚的熟悉嗓音传来:“祝你一路……好运。” 以辰嘴重新咧开,高举两个酒瓶碰在一起:“好运!” 三分钟后用,草地上一提六瓶酒,两个空瓶,四个满瓶,以辰走远了,喝完一瓶,他就不喝了,他不能喝醉,休息调整一下自身状态,他要处理这片天了,应该说是西北方向那幽冥灵幕中正缓慢成型的莲花,一株属于黑暗的并蒂莲花。 一瓶对一瓶,刚刚好。 “真的是……敌人吗?”早该算不上男孩的青年留下一句让人听不清的呢喃,随着凉爽清风吹拂在这片绿色高坡上。 谁也不知道,当以辰走后,漂亮的年轻女子又走了回来,她听到了青年的那句话。 “以辰,我们的战争……开始了。”她轻轻抬手,两张照片随风舞动,最后飘落在草地上,而年轻女子,不见了踪影。 一张照片上,俊朗的青年病入膏肓,躺在床上露出在外的肢体呈诡异惊悚的灰绿之色;另一张,三寸长的小木剑清晰又模糊,令照片变得神奇又诡谲。 正文 第十章 堕世化魔(二) 莱斯特菲尔德公园,新秀园。 距离莱斯特菲尔德湖不远的空旷草地上是那片高大的球形建筑巍峨耸立,形成宏伟的奇特建筑群,建筑群正前方就是汉白玉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半圆形大门,纵使天色暗沉,紫金色玫瑰图案仍是光芒明亮,旁边“新秀谷”的黑色英语字样就差了许多。 成林的柏树间是四通八达的大路,一个年纪轻轻身形却佝偻着直不起来的落魄青年朝最大的那座球形玻璃建筑走去。 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苏铁、榕树、南洋杉、马拉巴栗……像极了植物园的大厅光照十分充足,可却没有以往那般热闹景象。 澳大利亚政府下达了紧急避难措施后,就是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感受生命真谛的极限运动家们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回家,不老实的,都被关了起来。 铁笼子的滋味比起家的温暖,可是差了十八万里。 “您好,先生,俱乐部暂停营业了。”看到青年的前台接待小姐立马迎了上来。 “你好,我想签一份意外险。”面容很是憔悴的年轻人明显中气不足。 “抱歉先生,政府令已经下了,俱乐部无法提供任何服务,包括极限运动意外险。”接待小姐并没有因青年的落魄而说出丝毫影响损失的话。 “请你行个方便,我只想签一份意外险,签完我就走。”青年带有恳求语气地说。 接待小姐摇头:“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现在提供不了任何服务。” “我只想签一份意外险,一份合同!签完我就走!这有什么麻烦吗!”接连遭到拒绝的年轻人大吼着说,情绪有了崩溃的迹象。 见过大风大浪颇有经验和阅历的接待小姐并没有惊慌和害怕,正要安抚青年再寻找机会拒绝时,却被后面传来的男子声音抢先一步:“给他签一份吧。” 年轻人抬头,看到走来的带有微笑的黑西装男子,锃亮的皮鞋与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 男子正是新秀园的总经理,微莫。 “总经理,他……”接待小姐想说什么。 微莫点头说:“给他签。” 年轻人看着微莫的黯淡眼睛中亮起那么一道感激的光芒,他声音轻微却真诚:“谢谢。” 很快,动作麻利的接待小姐便拿来一份极限运动意外险。在桌子上由接待小姐指明着签完合同,头发蓬乱样子邋遢的落魄青年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将青年送到感应玻璃门前,微莫伸出了一只手,眼中有着看破世态炎凉的冷漠,也有人情世故下的一点温暖,他声音平静:“下辈子,我希望能与先生成为朋友。” 青年讶然地看着微莫,看懂了对方的眼神,正如对方看透了他,他伸出手,与微莫握在了一起:“那会是我最大的荣幸。” “不要说谢谢,也不要回头。”微莫收回了手。 年轻人用力点点头,转身,感应门开,他迈开了步子,这一瞬间,那佝偻着的身子终于是挺直了起来,他有了挺直的理由,更有了骨气。 目送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微莫才转身,对着那接待小姐说:“跟往常一样,钱从我卡上扣。” “是,总经理。” 回头朝玻璃门外的黑暗再看一眼,微莫走向大厅深处,他知道,从青年一走进大厅他就知道,对方是来骗保的,以死为代价给自己的亲人骗那笔不多却也不少的保险金。 这种事,在俱乐部屡见不鲜,如果他所料不错,受益人那里的女人名字应该是他妈妈,按年龄推断,是个中年偏老年的女人。 用赔偿金来给母亲留下最后一点人生保障,年轻人是伟大的,同时又是窝囊的,可对一个走投无路已有决然赴死打算的人来说,这是最后的孝。 走进办公室的微莫拿起桌上的小半副扑克,将最上面一张扔进篝火,又将剩下的扑克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篝火的照亮下,抽屉中的景象展现了两秒,满满当当。 火焰中的微莫的脸庞变得沧桑,笑容有了,却是那般自嘲自讽:“子欲养而亲不在,微莫,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 . . 紫黑色的幽冥灵幕犹如黑暗中的九幽挂在天空,令西北不小一片天空胜过了那更广大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天空。 幽冥灵幕下的大地,山脉宛若受到了刀削一般,被幽冥之力同化,就连地面都出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凹坑,本就稀少的河流更是有了断流和干涸迹象。 原本相较于东南就荒芜的西北大地经此灾难变得更是凄凉,大地、天空都是肉眼可见的巨大疮痍。 在一座被削平了半角的高山上,身材动人的墨幽女皇一身气息冰冷摄人。 泫鹭羙吷站的巨石下方,一袭紫红衣袍的毫垢单膝跪地,在那位黑暗中的皇主没有发话前不敢引起一丝声响。 良久,清冷的嗓音才从薄纱后传出来:“是谁让你杀那女子的?” “回三王殿大人,只有杀了那女人才能乱了黑暗之主的心神,不让其阻挠王殿大人您的大计。”毫垢立马回答。 轰! 一声巨响,黑色巨手凭空出现,直接一掌拍在了毫垢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的计划需要你来指点了?”泫鹭羙吷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幽,冷漠得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不……敢,属下……不敢。”被拍在地上的毫垢恐慌地解释,“属下如此行事,是向二王殿大人请示过的,二王殿大人同意了属下才做的。” 轰! 又是一声巨响,刚起身的毫垢又被一掌拍倒在地。 “是觉得二哥那军团长的职务比我这副军团长大……就不向我汇报了,是吗!”犹如实质的杀意从泫鹭羙吷身上散发出来。 毫垢恐惧了,这不是他第一次从三王殿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杀意,但却是三王殿第一次因为一个不重要的异界人对他这军团中的二殿司动杀意。 最终,那浓重的杀意还是没有落下,缓缓消散了空中。 深邃纱裙包裹下的泫鹭羙吷说道:“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如若不是看在你为羙吷出生入死的份上,哪怕你是军团的二殿司,我也会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谢三王殿大人不杀之感!”毫垢立刻高声说道。 “滚吧。”说完,泫鹭羙吷的动人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毫垢一直低着脑袋,等待三王殿彻底远去,恭敬的样子下,那紫红袍帽中一双黑黄色眼睛却散发出了冰冷的恨意。 早晚有一天,他,毫垢,会获得无上力量,将这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所谓天生的贵族们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扭头遥望一个方向,沙哑到让人胆寒的声音从袍帽中响起:“黑暗之主,你的黑暗……要来了。” 话音落下,紫红锁链飞来,带着衣袍人离开这片被幽冥灵幕笼罩的大地,向东南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他会迎上重要的人。 . . . 一架小型客机在高空飞行,仔细看就能发现飞机以及飞机所处的一大片空间内,所有的黑暗都被无形的力量掌控,令其对飞机造不成任何影响和阻碍。 飞机已经进入了西北地域,再往前飞不久就能看到幽冥灵幕,而飞机上的客人只有一位,黑暗之主,以辰。 一直闭目养神的以辰时刻感知着周围,不过一路上并没有任何异常,出奇平静与顺利。 他没有掉以轻心,他可不认为那女皇一般存在的可怕敌人会对他放任不管,更不会任由他破坏那幽冥灵幕以及即将成型的并蒂莲花。 忽然,以辰睁开双眼,人从机舱中消失。 也就在以辰从机舱消失的刹那,一道紫红色光芒刺破了黑暗,朝着客机劈砍而来,势要要飞机劈成两半。 紫红色光芒在距离飞机只有一公里的时候被从黑暗中涌出来的幽冥之力吞噬,与此同时,以辰也现身在了毫垢面前数十米的空中。 客机从两人脚下百米的空中嗖的一声飞过,接到以辰命令的驾驶员操控着飞机绕半个圈掉头返回。 有了敌人,他也就不需要再乘坐飞机赶路了,这一路上,不论有多少敌人,他都会杀,拼命杀,他要杀出一条血路。 “黑暗之主,以辰,是吧?”毫垢声音低沉,带有意味深长的微弱笑声。 “你比那什么三殿司厉害一些。”以辰评价道。 从对方那蓄力一击来看,至少也达到了对他造成少许威胁的地步,换成只有半步黑暗之体时候的他,可能隐隐压过对方一头已经是较好的情况。 但现在,今时的他早已不同往日。 “那一击废了我大半力量,媲美王殿大人的力量,没想到你们这些蝼蚁借助道剑也能一步登天。”毫垢不客气地讥讽。 “如果你没有什么后手,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以辰不打算与其废话,手中苏醒的【道剑·夜束】轻微震动。 随着以辰的手松开,黑光长剑脱离手掌,水平浮在他身边,只待他轻微动动手指,就会变成杀伤力恐怖的飞剑刺向敌人。 气机被牢牢锁定,毫垢却没有一点惊慌的表现,而是冷笑说道:“一个人在爱人死后都不得而知,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 以辰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 毫垢笑着道:“表面的意思,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位小女朋友来澳大利亚找你了,不巧的是刚好被我碰上,我……接待的她。” 心路历程走了不短的以辰并没有相信敌人的话:“不管你的话真假,你得死。” “不是以为我在骗你吧?没道理,我很少骗人。”毫垢少见真诚地说。 “你的话等你死后,我自会辨真假,不过你最好祈祷自己说的假话,不然我会找到你的尸体,挫骨扬灰。”以辰心里已经因为敌人拿自己女朋友说事有了怒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叫不到黄河心不死。”踩在锁链上的毫垢右手持镰,左手从宽大衣袍中伸了出来,并带出一件小东西,“料到你不会轻信,我从你那小女朋友身上带来一件东西,不知道这东西你认不认得?” 正文 第十章 堕世化魔(三) 当紫红衣袍人拿出那钻石手链,以辰的全部注意力就集中在了上面,那正是小时候他送给艾雪的,是给艾雪的十岁生日礼物。 钻石手链编得不好,绳结很不均匀,那颗光泽暗淡的钻石也是假的,那时候的他只顾玩闹调皮,零花钱都用来小小挥霍,很少给艾雪买像样的生日礼物,那难以入眼的假钻石手链在其中都算是排上号的杰作。 不值钱,甚至戴上很丢人,可艾雪却留下了,并且从十岁那年一戴就是到现在。 从小到大,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劝艾雪摘下来,可艾雪不听,说手链是童年里他送的勉勉强强能拿出来看看的礼物,只要戴着,自己随时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打击他。 小的时候艾雪这么说,他以为艾雪是真的打算拿这东西当还击他的有力武器,可慢慢长大,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那次艾雪喝醉后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她过生日,跟几个很好的闺蜜在家喝得大醉,他走进去的时候已经倒地一片,可爱闺房酒气冲天,部分地方更是因为呼噜声成为了暂时性战区。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大醉的她,本打算下去叫岚姨,可刚转身就听到了她喊他的名字,声音虽小,但他却听得真切。 怀着逗弄的意思,他走过去,本是想趁机给她几个脑瓜崩,可见到了她手里攥的钻石手链,也听到了她琐碎的话。 她说钻石手链是他小时候唯一用时间和一点点心意给她做的礼物,虽然很难看,甚至很丑,但戴着就感觉温暖,感觉踏实。 那一瞬间,他的心颤动了一下,那种颤动甚至让他感受到了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那么混蛋,做出的事情是那么不可理喻。 自那一刻,他才对她改变了态度,从大手大脚变成了小心翼翼,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关系,小心翼翼的关系最后只会落得破裂的结果,好在不争气的他争了关键一口气,那没有酝酿的表白完全出自了真心,也打动了她,两人之间再没了芥蒂。 似乎从听了她醉后的话,他的情商才有了不小的提升,之前的自己智商不高,情商也没有,说是混蛋真的不过分。 年轻,值得浪费,以辰总觉得一切不晚,可就在这一刻,就在现在,就在他看到紫红衣袍人手里那钻石手链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所有都要晚了的大变,似乎天快要塌了。 看到那条钻石手链,以辰就确信,艾雪真的来了澳洲,并且被眼前这衣袍人找上了。 情绪禁不住发生了波动,连同身体都开始了颤抖,还没有辨别敌人所言真假,以辰就有了剧烈的负面反应。 “它的作用倒是比我预料得大。”毫垢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钻石手链,然后微微弯腰说道,“很抱歉忘了自我介绍,剑陵羙吷,三王殿座下,不朽军团二殿司,毫垢。” “你把艾雪怎么了?”以辰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吗?恰好遇到,然后就接待了她。”毫垢松开手,手链掉落下去。 手链在掉落三米后便停了下来,飘浮着被以辰攥到手里,小心地收回口袋里。 “我要你说。”以辰手握【道剑·夜束】,切刃剑尖直指衣袍人,他强迫自己克制疯狂的冲动。 艾雪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艾小姐的尸体应该早就到了新秀那山谷里,怎么?你那些所谓的领导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毫垢阴恻恻地笑,“也对,他们要的是一个听话的黑暗之主,而不是要手中利器变为乱咬人的疯狗。” 犀利的言辞一句又一句扎进以辰的心里,这一刻的以辰,心如刀割。 不过终归明白只是敌人的一席话,又或者是心里始终存在着不愿艾雪出事的仅存希望,【道剑·夜束】被他抛入空中。 借【道剑·夜束】执掌黑暗,再以黑暗元素为媒介,这高度下已经完全屏蔽了无线电的黑暗此刻却成了微米耳机最好的合作伙伴。 与迈克尔的电话一接通,以辰就很是干脆且冷淡地说:“艾雪怎么样?” “艾雪?你那位女朋友?”电话另一边的迈克尔佯装不解地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给中国分部那边打电话询问一下情况吗?” 三鬼本就聚集在一起,一听到以辰忽然询问艾雪的情况,一旁的胆小鬼和吝啬鬼立马凑了上来,三人眼神飞快交流。 “我问最后一遍,不希望塔主骗我,告诉我真话,艾雪已经来澳洲了,她……怎么样了?”说这话时以辰眼角的皮肤开始了剧烈抖动。 安德烈一个劲儿给迈克尔使眼色:不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以辰真相! 迈克尔却是摇头,眼神回答:他已经知道艾雪来了,身为艾雪的男朋友,他有知道真相的资格。 戈尔曼哪头都不站,不过还是用眼神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到这一步,恐怕瞒不住了。 最终在安德烈无奈一拳捶在大腿上,迈克尔回复了以辰:“你的女朋友确实来了,俱乐部派人去接她,回来的路上车队遭到了敌人的袭击,艾雪她——对不起,俱乐部没有保护好她,对不起……” 电话没有挂断,吸附功能极强的微米耳机却从外耳道中掉了出来,摔落下高空。 以辰眼神呆滞,艾雪死了,他的女朋友死了,死在了来找他的路上。 身体剧烈一颤,早就能轻松御空的他竟险些从高空如断了翅膀的鸟掉落下去。 脑海早已经一片空白,唯一有的就是一个苗条身影,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但在他眼里却找不出任何瑕疵。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那个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的女孩,她在向自己招手,不是打招呼,是再见,是挥手告别。 女孩要离开他,这一瞬他感到自己心里空荡荡的,那种完全空了的迷茫感觉令他感到不安,令他感到恐惧。 他好后悔,好后悔没有让那个好看的女孩多笑一笑,好后悔以前的日子里经常欺负她,欺负得她哭着回家告状。 女孩还在挥手,身影越来越小。 没机会了,再没有机会了,连欺负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以辰的身体轻微颤栗,眼眶里没有一点泪水,可如果能看到他的心,就会发现那颗强有力的心脏表面已经有了如蛛网的裂纹。 看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以辰,毫垢清楚,他的阴谋得逞了,不过这把火要烧大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不及的他需要再浇上一把油。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低头自傲仰面自愧,下面的人很容易得到满足,上面的人也很容易得到满足,唯独这中间的人——如今倒好,得不到的依旧得不到,得到的也没能守住,你,以辰,应该是这世界最悲哀的人了吧。”毫垢的话句句诛心。 以辰的眼角,如烟的黑暗一缕一缕飘出。 “想一想,死在你手里的生命有多少,人命也有吧,你真的问心无愧吗?你就没有做过噩梦吗?你是刽子手,真正的刽子手。”毫垢开始一点点将以辰内心深处藏着的恐惧全部勾出来。 “艾雪是你杀的?”越来越多的如烟黑暗从以辰眼角飘出。 毫垢点头:“没错,我动的手。” “是谁指使的?”以辰声音有些低哑地问。 毫垢袍帽中的黑黄色眼睛闪了闪,只是说道:“我乃不朽军团的二殿司,杀人还需要指使吗?有谁能指使得了我?” “三王殿座下,是她指使你的。”以辰言语中竟然没有丝毫怒意能够听出。 “三王殿大人是军团长,整个军团都归大人调遣,岂是你这等蝼蚁可比拟的?”毫垢讥讽说道,却无形中给了对方一种默认的承认态度。 以辰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很好,很好,你们……都要死!” 轰! 一直狠狠压制的怒意和杀意在嘶哑的怒吼声中轰然爆发出来,这暴怒和杀气形成的威压如磅礴大海,万千吨的重量轰击在毫垢头顶。 肩一沉,这位不朽军团大名鼎鼎的二殿司竟然被那无形的气势压迫得下降了半个身形。 毫垢袍帽中的脸凝重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怒火以及怒火后蕴藏的那足以毁灭他千百次的巨大能量,不过,他既然有胆子来,自然就有不惧对方的依仗。 悲痛欲绝的以辰看向紫红衣袍人时脸上浮现出了狠戾之色,身影从原地消失的刹那,毫垢就如遭重击倒飞出去。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毫垢直接被以辰一拳轰得在空中后退了数十米,一身气息萎靡不振。 毫垢大骇,他不敢有怀疑,不敢有丝毫怀疑,再接对手一拳,他敢保证,自己会死,死得彻彻底底。 “主人,救我!”毫垢大喊。 声音还没有传出去就被突然涌动起来的黑暗吞没,一点黑色光芒在毫垢深浅乍现,光芒渐渐变大变盛,一个高挑的黑暗人从光洞中跨越出来。 轰! 沉闷的声响中,随意抬起一只手的黑暗人就轻松接住了以辰的恐怖一拳,猎猎拳风中,那只手转动轻轻往前一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以辰便被推飞出近百米。 幽冥之力包裹全身,以辰再次冲了上去,【道剑·夜束】飞回手中,一身气势更是浩瀚无边。 “哼!”高挑的黑暗人那只手再是迎上。 碰撞发生,那只纤细的手上依然没有任何能量,却是将具备同化能量的幽冥之力尽数拦截下来,任由紫黑色光芒如何疯狂,都始终碰不得黑暗人身体丝毫。 这次用了点力量,黑暗人又是将以辰推出去,并且从以辰那流血的嘴角来看,已经将其打出了伤势。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要紧去给你那女朋友收尸吧。”清冷的女声从黑暗人口中传出。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得双目赤红的以辰那一身气息变得紊乱起来。 这一次,以辰没有再发起进攻。 他缓缓抬起了头,一双赤红眼睛,眼白逐渐消失,化为灰黑眼目,短发狂生,灰黑交杂,直至披散到肩部,黑暗席卷,一身黑色战铠由肩到腿变为了灰黑衣衫。 【道剑·夜束】,从剑身到剑柄,同样完全变成了灰黑色。 浓郁的摄人心魄的灰黑魔气自眼角、长发、衣衫还有那长剑中飘出来,眼角的如烟魔气更是达到了半米,如长眉飘荡在两侧,宛如实质的滔天杀意弥漫,森冷杀机下的以辰已然成了一尊上古天魔。 “艾雪,这一次……你等我。”轻声的呢喃中,心里属于以辰的那个盘坐身影闭上了眼睛。 “堕魔了啊。”黑暗人望着灰黑裹身的人影轻声道。 “吾,黑暗,今日,为汝化魔,行疯魔之举,大开杀戒、屠戮四方。”低沉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天空中荡开,灰黑眼目在这时完全睁开。 降世为佛,堕世化魔。 这一刻,黑暗之主没有了,有的是一尊在远古就杀得王殿退避三舍的上古天魔! 正文 第十一章 黑暗之莲(一) “破寰宇往承平盛世,覆天地以腥风血雨。”黑暗人喃喃低语,“万世劫,一念成魔!苍天泣,天行裂,七情磨灭,六欲消亡!好,好一尊黑暗之魔!” 以辰睁开的灰黑眼目锁定了黑暗人以及其身后的紫红衣袍人。 “走!”力量只恢复少许的黑暗人顿感不妙,黑暗涌动,裹住毫垢就要走。 “堕落魔域!”以辰大吼。 一只灰黑巨手抓出,过程中化为一方四角囚笼,将还没来得及逃脱的黑暗人和毫垢罩住。 顿时,囚牢中灰黑光芒大盛。 “滚开!”对着魔化的黑暗魔力,只能动用黑暗力量的黑暗人大喝一声探出双手全力迎上去。 咔嚓! 在僵持了足有三分钟后,咔嚓一声,那方威势震天的四角灰黑囚牢不出人意地率先破碎开来,化为灰黑光芒碎片消失在空中。 黑暗人走了,也救走了毫垢。 灰黑眼目中闪过一丝挣扎,七情六欲快要消失,理智也几乎丧失,以辰身体颤动,没有追击,连感知敌人都没有,他一双眼目看向了天边的紫黑色。 杀害艾雪,毫垢跑不掉,泫鹭羙吷更跑不掉。 一声震天吼啸,以辰化为灰黑流光,带着磅礴的阴森魔气直冲幽冥灵幕的方向。 另一边,与以辰背道而驰的反方向,一处山顶,一点黑色光芒扩大为光洞,黑暗人提着毫垢跨步而出,并将其扔在地上。 一落到巨石上,黑暗人身上的光芒就从黑色变为了灰绿色,高挑的身形也变得矮小。 黑暗褪去,露出一张英气外露的可爱小脸,一根灰绿色马尾辫轻轻摇晃,长风衣内紧身的衣服也是灰绿色的,小女孩举手投足间便是女侠的江湖气概。 “主人,您能凝形了!”一看到实体的小女娃娃,毫垢就跪在了地上,眼中尽是狂热和大喜之色。 “没让你说话就闭嘴。”女孩没好气地回了对方一句,如若不是看对方还有些用处,她没有理由不一巴掌拍死这弱不禁风的虫子。 “是!”毫垢言语激动地答道。 “我问你,人几成死几成伤。”小女娃双手负在身后,遥望南方。 只一略思考便心中清明,毫垢立即回道:“回主人,肉体九成死,按照您的吩咐脖颈一击致命,灵魂应该在五成伤,我下手很快,灵魂是完整的。” 淡淡地嗯了一声,小女孩说道:“做得不错,接下来你就该回你那位军团长身边了,我能感觉到剑陵殿已经初具形态,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待在里面,好让我时刻知道那些家伙的动向。” “是,主人。”毫垢低头应道。 “另外提醒你,你那位副军团长不是省油的灯,她要问起,你就承认实说是你告诉黑暗之主真相的。”小女娃叮嘱道。 “明白。”随即毫垢有顾及地说,“主人,三王殿那女人的脾气比四王殿和七王殿还要臭,我那么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女娃一双眸子冷漠地俯视他:“怕了?” 毫垢赶忙摇头:“不怕,只是这么死太不值了,而且不能再为主人效力,毫垢不甘。” 这种话早已听过无数次的小女娃不为所动,但还是淡淡地说:“你那位军团长不会坐视不管的,在剑陵殿,他的力量可是恢复得很快,足够救下你了。” “属下明白了。”毫垢放下心来,再无任何顾及。 “去吧,这场绵延万千载的纷争快要结束了,这一世我必然会消灭羙吷、消灭人类,将纷争彻底终结,那时,你会获得无上神力,成就一方至强王者。”小女娃嗓音清平,却是有让人不敢质疑的威势。 躬身后退三米,紫红锁链飞来,毫垢踏上锁链,远去。 此间事了,他要离开这里了,离开澳洲,离开大洋洲这片大陆。 . . . 幽冥灵幕笼罩着大地,在那灵幕中央之处,千丝万缕的黑色光线从大陆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向那最为光亮的一点。 光芒中,是一株有了雏形的黑色并蒂莲。 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一茎双花,黑色花瓣上有着细致的花纹,随着花蕊中释放而出黑色光晕而流转不停。 四方的黑暗皆是朝着并蒂莲花的方向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膜拜之意,好似万佛朝宗的盛大景象和恢弘气势。 在那并蒂莲前几米的地方,纱裙裹身的墨幽女皇静静地注视着,一双迷人的眼眸却是有着发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知何时,泫鹭羙吷回过神来,扭头朝东南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忽然出现了一股强大且毫不掩饰的强大力量波动,只是粗略感知,她便断定,来人比拥有完美黑暗之体的黑暗之主要强,比她这巅峰状态下的黑暗王殿也要强。 轰隆隆! 天地都在这一刻震动起来,发出山崩地裂的恐怖声响,人未至,张牙舞爪的灰黑魔气就已经覆盖半边天空,将黑暗粗暴打散。 看着气势汹汹的灰黑魔气,泫鹭羙吷薄纱后的容颜大变:“堕世化魔!” 一尊大魔从灰黑魔气的深处冲了出来,在距离墨幽女皇百米远的空中停下,锁定气机后遥遥与其对视在一起。 望着那尊仿若有了长眉但依稀还能看出是谁的上古天魔,泫鹭羙吷动人声音竟有了微微颤抖,不是惧怕,而是气愤:“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不是你吗?”竭力保持心智清明的以辰大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泫鹭羙吷瞳孔紧缩:“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老师,事到如今,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吧!”以辰大声喊出,愤怒的情绪令魔气翻滚如海。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话,泫鹭羙吷还是怔了一下,缄默两秒,纤细玉手抬起,她缓慢揭下了那一直蒙面的薄纱,叹息说:“是啊,从你拥有完美黑暗之体的那刻开始,就瞒不住你了啊,我不该……抱有幻想和奢望。” 薄纱随风飘去,适中的额宽,圆滑的下巴,黛眉细长秀雅,杏眼大而有神、圆而有形,琼鼻直而顺、高而挺,樱唇红润诱人,那张鹅蛋脸依旧精致绝美,皮肤也仍是吹弹可破,如羊脂玉般白嫩光滑,只是那一头缓解视觉寒冷的米灰色长发却没有了,不过漆黑如墨的黑色长发反而给此时的女孩更显高贵气质。 女孩生得天姿国色,长得倾国倾城,可不正是新秀俱乐部里大名鼎鼎的精分神魔,叱咤风云的小魔女,也正是教导以辰剑术的老师,剑督使,路璇。 以辰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那熟悉的容颜后心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心理上的活动,无论脸庞还是那黑色眼目,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与半人半魔状态的以辰对视,路璇起先波动的心境反而平复下来,她平静地说道:“是我,我就是黑暗王殿,羙吷三王殿,泫鹭羙吷。” 谁也不会想到,新秀俱乐部的小魔女竟然就是令大洋洲沦为黑暗领域的墨幽女皇。 演戏就要演全套,除了几尊王殿,再没有人知道路璇的身份,就连不朽军团的高层都不知晓,不然也不会有在法国时赫迩蠓敢对路璇动手乃至下死手的原因了。 如此来看,一切也就说得通了,以路璇在新秀俱乐部的剑督使身份,任何消息都不请自来,不论是途选中以辰又或“北美核心”藏的地方,等等等等都是路璇泄露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在听到路璇坦荡承认后,以辰发出似兽一般的吼叫。 “这是上天的安排,对立的局面,我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是在真相揭开前……好好珍惜。”路璇美眸中流露出回忆之色,“你知道吗?在七莲塔相处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美好的时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以辰忽然痛苦地双手抱头,灰黑魔气散乱,“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能回去——” 不等路璇说完,如一尊大魔的以辰就歇斯底里地大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你杀了艾雪!你杀了艾雪!” “为什么回不去!”这一刻的路璇也突然大喊起来,表情刚强,“为什么我不能代替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代替她!” 以辰剧烈波动的情绪竟有了奇怪的平复:“没有为什么,不要再活在童话故事里了,我们是敌人,是永远不可调和的死敌。” 不知何时,路璇那绝美脸颊上有了泪花,她轻声问:“那要是……为了爱情,我愿意……抛弃所有呢?” 黑色眼目看不到眼神,但她却能感觉到以辰正以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种惊讶之强令得动摇随时被魔气吞没的心智又清明了一分。 最终,以辰缓缓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该对艾雪怀有恨意,不该为难她,她只是个普通人,你更不该,千不该万不该,杀了她啊!她是我……的爱人!” 轰! 魔气如气柱随着以辰的大吼冲天而起,令得这可怕至极的幽冥灵幕都产生了震荡,变得岌岌可危。 路璇肩膀因为突然变强的威压矮了一分,她却浑然不顾:“我没有为难她,更没有杀她,我反倒……羡慕她,这个世界太肮脏,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说下去,那样只会增强我对你的……杀意。”最后两个字以辰咬着牙崩出来。 “杀我?”路璇凄惨一笑,“经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我告诉你以辰,就算艾雪不死,你也不会与她有好结果,你们是孽缘!” 说到最后,那精美的容颜已经有了少见的狰狞。 “我们才是孽缘!你不会……放弃侵略,我更不会……放弃仇恨,我们注定……站在对立面!”以辰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也开始模糊不清。 路璇深深地看着以辰,俏丽的脸颊上满是认真和紧张:“我想知道最后一个答案,如果不站在对立面,你会不会……放弃她?” “不会。” 路璇低着头,自嘲自讽地笑:“真是……自取其辱啊。” “爱情,本就……不该掺杂……其它东西,权不行,利也不行,力量……更不行。”以辰鼻中已经有了灰黑鼻息,一呼一吸间喷出。 路璇低着的脑袋一顿一顿,好似抽泣,可没有几秒钟,她就抬起了头,没有泪水,神色平静,眼眸中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我没有问题了,我是你的敌人,艾雪的死你也大可算在我头上,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恩断义绝,你报你的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以辰面无表情,空着的左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攥紧,显然,他在忍耐魔化对理智的侵蚀,也在忍受那种心如刀绞的痛苦。 说完的路璇张开了双手,像是在迎接什么。 正文 第十一章 黑暗之莲(二) 嗡! 一道道黑色光芒忽然从幽冥灵幕四方汇聚而来,照耀在路璇身上,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这一瞬彻底飞扬起来。 绝美的脸庞上,一双杏眼变为了竖瞳,耳朵尖细起来,本就完美的容颜在发生这般变化后又有了不染世俗的尊贵之气。 当那挺拔颀长的身材拔高到了三米,并且羊脂玉般的皮肤变为了晶莹的玉色,一股只有经历过无数战场厮杀才能磨练出来的煞气从其身上爆发出来。 深邃纱裙上有着神秘繁杂的纹路,无数纹路同时流转,威势震天。 此时的女皇不再高贵,或者说御驾亲征下展现而出的是女皇那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霸气与威严,还有冷寂的讨伐之心。 以辰,你是有情的男人,不是对我,路璇在心里轻声说。 也在这一刻,以辰微颤的身体恢复了平静,他的心智被魔气彻底吞没。 完全堕魔,以辰迷失自我,成为了真正的上古天魔,一尊神志不清、杀戮成性的大天魔。 轰! 音爆声突然炸开,以辰已经离开原地,裹挟着无尽灰黑魔气冲向了变为女将军的路璇,手中魔化的【道剑·夜束】更是爆发出强大的剑气。 幽冥之力凝聚,紫黑色光剑成型,显露羙吷真身的路璇没有丝毫犹豫,握剑迎了上去。 咔嚓! 连撞击声都来得及传出,由幽冥之力凝成的光剑就被【道剑·夜束】劈碎,路璇躲避及时,那灰黑长剑才没有从她的脖颈划过。 躲避后的路璇刚退开一段距离,以辰就压了上来,闪现在其头顶,灰黑长剑释放光芒,一个灰黑光芒的巨型剑尖凭空形成,朝着下方的路璇就刺了下去。 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抬头都没有,路璇毫不犹豫,就将掌心那浓郁的紫黑色光芒朝上拍了出去,与此同时娇躯一晃,就闪避开来。 面对任何能量都无往不利的幽冥之力在对上灰黑魔气效果却是事与愿违,只同化了部分魔气,巨型剑尖就将幽冥之力消磨殆尽。 好在有幽冥之力拖住了时间,路璇得以避开这危险一击。 不愧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磨练出来的女将军,不仅没有丝毫死里逃生的庆幸,反而竖瞳中射出冰冷的光芒,身形一动主动朝敌人发起了进攻。 冲锋中,路璇大手一挥,身后漫天紫黑色光点显现,转而变为一把把光剑,每一把光剑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将敌人的主动进攻视作蝼蚁的挑衅,堕魔的以辰大怒,将【道剑·夜束】抛上天空,大吼一声,灰黑魔气冲上云霄。 一把虚幻的灰黑巨剑在天空缓缓显现出来,随着以辰右手悍然挥下,巨剑倾斜,朝着斜下方的路璇便撞了上去。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这距离并蒂莲花不远的空中响起,强横的冲击波荡开,一股接着一股冲撞向并蒂莲花,却在距离并蒂莲几米的地方被精纯的黑暗之力抵挡,只是引得那快要成型的并蒂莲轻微摇曳。 当天空恢复平静,以辰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后退一步,魔化的【道剑·夜束】同样悬浮在其身旁,闪烁着灰黑光芒。 反光另一边,路璇不见了,女将军也不见了,一条巨大长蛇盘踞于空,连云层都被其高高的蛇身穿透数层,表面披满了泛着金属光泽坚不可摧的紫黑色蛇鳞,扁平的三角头上,一对蛇眸有灵性却冰冷地注视着以辰。 由泫鹭羙吷幻化而成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紫黑蛇信吐露,冲着以辰发出尖锐的叫声。 被敌人的挑衅激起了火气,变为上古天魔的以辰,弯曲的双臂水平向后张,身体前倾,如同大猩猩般朝着巨蛇发出如雷咆哮。 然后便是右手虚空挥出,灰黑魔气下,一方四角囚笼形成,朝巨蛇罩去。 堕落魔域! 随着距离接近,灰黑囚笼急剧变大,转眼间空间就变得足够容纳那体型庞大的巨蛇,将其罩进了囚笼里。 顿时,囚牢中灰黑光芒大盛。 囚笼中有紫黑色光芒亮起,在无穷无尽的灰黑大海中拼命挣扎,巨蛇尖锐的嘶鸣声也不时从那囚笼中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瞬,囚笼轰然破碎。 巨蛇屹立当空,身上却是伤痕累累,许多蛇鳞也不见了,更有很多蛇鳞是残破的,巨蛇的气息相较之前也衰弱太多。 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泫鹭羙吷幻化的幽冥巨蛇终于挡下了上古天魔以辰这恐怖的招式。 可饶是谁,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只见以辰抬起那左手,朝虚空挥去,然后便是又一方囚笼在空中显现,在巨蛇刺耳的嘶鸣声中将其罩住。 灰黑光芒大盛,之后就是囚笼破碎,巨蛇伤上加伤,气息再度衰减。 这次更快,不等巨蛇有所反应,以辰右手再次挥出,第三方堕落魔域将其罩住,接下来,就是第四方、第五方、第六方…… 当一个恐怖的招式成为了最普通的连招,那再强大的敌人也必败无疑。 堕落魔域一个接一个,如果那位不朽军团的二殿司在这里,十有八九早早看傻了眼。 当第八方堕落魔域破碎时,泫鹭羙吷已经成了重伤,被从高空打到了一高山之巅。 重伤的路璇再无法维持巨蛇之形,恢复成原来模样,深邃纱裙破碎许多,白皙刺眼的玉色皮肤刚露出便被黑色光柱盖住。 路璇半倚着悬崖边的一块巨石,望着高空的天魔以辰,只见对方毫无留手的打算,一只手又抬起,一方堕落魔域形成。 清楚自身伤势,路璇明白她接不下这一攻击了,攻击落下,她连逃的力量都不会有,那时候,她将是对方案板上的鱼肉。 不过好在,她要等的,终于等到了。 看着高空失去神志的以辰,路璇神情复杂,咳出一口血,她对着化身灰黑天魔的青年说道:“这个样子我不喜欢,希望你能……回来。愿再见,你还是你。” 说完,路璇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交叉胸前,闭上眼眸,身体后仰,掉下悬崖。 与此同时,天魔以辰大吼一声,那方堕落魔域落下,可这次终归是晚了一步,被剩余力量全部用来逃跑的黑暗王殿抢了先机。 掉下悬崖的倩影悄然离去,仿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而就在泫鹭羙吷坠崖的那一刻,天空那幽冥灵幕中心的黑色并蒂莲也终于成型,成型的一刻,气息紊乱的纤细玉手便从黑暗中探了出来,将那株并蒂莲抓走。 堕落魔域罩落山巅,灰黑光芒中将大半座山破坏得不成样子,并且找不到敌人的以辰更是疯狂地将大山剩余山体毁得点滴不剩。 一座高山,顷刻间就被一尊大魔夷为平地,如此可怕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 . . 半个月后,中国,上海,徐汇区。 “哥,你快去追嫂子,她开着车出去了,我看她眼里有泪,好像哭了。”站在别墅门口的以沁娅对着刚回来的以天正喊道。 “哭了?什么时候的事?”回来拿行李准备跟爱人再见出国出差的以天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连忙问。 “就刚刚,我出来看到嫂子开上车。我正要回去开车就看到你回来了,快去追,再慢就找不到人了,我跟你一起去,快走。”以沁娅催促。 以天正扭头让门口的司机给他拿行李,然后就直奔车库方向而去,一边快步走一边问:“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事没有?” “没有啊,一切正常,嫂子一直跟我在一起,说是去你书房拿那支你当宝贝的毛笔,去了许久没动静,我就出来了,然后就看到嫂子一句话不说开车走了,要不是我眼睛好使,都看不到嫂子眼里有泪——哎呀,你干嘛!”说话不抬头的以沁娅一头撞在突然停下来的哥哥背上。 以天正回过神来,神情有些紧张:“你刚才说什么?你嫂子去我书房了?” “对啊,去你书房有问题?一支破毛笔还真当宝贝了不成?”以沁娅不满地说。 “不是毛笔!”以天正忽然大声说了一句,随即立马扭头朝别墅走去,快步过程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表似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对着说话。 说了什么,以沁娅没有听到,但如果被她听到,她一定会怀疑眼前那快步离开的人到底是不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以天正说的话简单易懂:火神眼一队、二队、三队全部离巢,去找火焰影,暗中保护,务必确保目标安全! 也就在以天正下达指令不过三分钟,三支精英小队从徐汇区的某处隐秘之地出发了,都是十二人的编制,与那神秘的三大火影之一的火焰影取得联系,动身前往。 对于董幂儿的安全,以天正其实是不担心的,毕竟有火焰影时刻跟在身边,寻常人根本对爱人造不成威胁,他怕的是超越普通人甚至不能以人来形容的可怕敌人。 以天正大步走进别墅,并用力关上了门,关门前留给了妹妹一句话:“你先回去,我知道你嫂子去哪儿了。” “切,神神秘秘的,不就一个破书房,你请老娘去老娘都不屑去。”贵妇气质的以沁娅却是对自己这位哥哥骂骂咧咧,心思活络的她岂不知哥哥有事瞒着她。 有事瞒着就瞒着呗,她不在乎,只要不是出轨那种不堪的事,以她对哥哥的了解,她自信哥哥不是那种人,很自信。 虽然心中清明,但以沁娅的想象力还是差了许多,她以为瞒着她的只是哥哥跟嫂子的家事,却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旦暴露在她面前,她大概就要连续失眠了。 正文 第十一章 黑暗之莲(三) 以天正来到书房,书房的实木门打开着,三两步就走到电脑前的以天正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和档案。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狠狠地一拍脑门,怎么就把密码设成了结婚纪念日,这在爱人面前算得上密码吗?随便设个一位数密码都比这个安全。 相识三十年,二十五年的婚姻,到头来竟然连枕边人的真实身份或者从事什么都不清楚,被瞒得跟傻子一样,以天正已经能想象此刻的爱人有多么伤心,有多么崩溃。 二十五周年,这已经是银婚了,可…… 指甲在掌心扣出了血,以天正眼睛却始终盯在电脑屏幕上,下一秒,他飞快夺门而出,跑向车库,如今他要做的,不是后悔,是道歉,是挽回。 巴博斯是当之无愧的猛兽,在以天正手中的巴博斯更是猛兽中的猛兽。 以天正清楚,在董幂儿心中,她是最了解他的人,现实中也确实如此,抛开那些算不上这个世界该有的事,她真真切切是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儿子以辰,都比不上。 如果以辰知晓老爹此时的心理活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可越是坚定的信念,在某种程度上就越是脆弱,一旦事实不再是事实,或者是事实开了小差,打击就会成倍剧增,也让坚定之人的心灵变得弱小,变得不堪一击。 出了徐汇区,到了郊外,在空旷的高坡草地上,以天正找到了董幂儿,她坐在有了一层灰尘的木椅上,望着前方经过净化勉强干净的小河出神。 以天正小心来到董幂儿身边,站在一边,不敢坐下。 董幂儿望着前方,忽然开口:“坐吧。” “老婆,我还是不坐了。”以天正如犯了错的猫,小心翼翼缩在一旁。 董幂儿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我……”以天正哑口无言。 “我让你坐。”董幂儿说。 以天正这次不敢再站着了,听话的在爱人身边坐下,只是那如坐针毡的苦味实在让他难受,更让他揪心。 “儿子不知道吧,那瞒了儿子多少年?二十一年。”董幂儿自问自答。 “老婆,我——” 不等以天正说完,董幂儿就说道:“瞒了我多少年?远不止二十年吧。” 以天正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看着这张合照是什么感觉吗?”董幂儿将手中照片递给以天正,眼中有泪水盈出,“儿子去了什么极限运动俱乐部,你现在又从事一些我连听都听不懂的工作,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 接过照片,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合照,以天正满脸自责:“我也不想,老婆,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自责,但他不后悔,正如儿子一样瞒着他们父母还有艾雪那准儿媳妇,对于普通人来说,知道那些其实就是灾难。 “如果你想解释,还是从那些我听不懂看不明白的事说起吧。”董幂儿望着小河,抹去眼中泪花。 看着爱人的侧脸,最终以天正一叹:“这还要从我的曾祖,儿子的高祖说起,那些事情的起源都要从一个叫‘剑陵’的异世界说起,在遥远的宇宙……” 起先的董幂儿只是望着小河俏脸平静,但随着以天正讲话的深入,那张脸上的平静再也绷不住,先是惊奇一点点浮出来,最后变为震惊。 听到危及爱人性命的地方,董幂儿一颗心揪了起来,可一想到爱人瞒着自己,气就又不打一处来。 听完以天正讲的前因后果,董幂儿觉得自己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只不过那扇门的背后却是一个残酷无情的危机四伏的新世界。 她有些理解丈夫的苦衷了,那些事,换成她,大概也会选择瞒着丈夫和儿子,因为牵扯到其中,就会有生命危险,她不允许丈夫出事,更不允许儿子有危险。 母亲对孩子的爱永远无法用尺度衡量,就如当初如若不是以辰那一席话以及以天正的认真保证,董幂儿是绝对不会让儿子参加什么极限运动俱乐部。 董幂儿有些理解爱人了,毕竟那剑陵背后牵扯的太大太大,大到她不敢放开想象力去想象,能帮助人类突破身体素质极限的强化剂、稀奇古怪又具有浩瀚力量的强大元素、能吞噬人灵魂占据人身体的可怕敌人,这本该虚幻的东西却让此时的她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书房电脑里的照片和档案就是最好的证据。 董幂儿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少有的识大体的女人,不过她却没有在这件事上打算轻饶爱人,她心里的火还没有消。 任谁突然某天发现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一直瞒着自己,都不会轻易接受现实,尤其还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你做的这些事都有谁知道?”董幂儿问。 以天正老实答道:“就我跟咱爸两个人,这些事在以家都是男人来做的,以辰他姑姑都不知道。” 董幂儿讶然问:“咱妈也不知道?” 以天正摇了摇头:“爸一直瞒着妈,一瞒就是五十年,年龄越大,越是不敢说,到现在,更——爸不是有失眠症嘛,根本不是年老引起的,就是害怕妈哪天知道了不原谅他,整天晚上思来想去,自然就睡不好。” 听了这番话,董幂儿心情缓解了许多。 “其实,以我的身份,本就有让家人知道的权利,那样我处理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可我……希望让你们的生活更平静。”以天正眼神黯然地低着头。 “那儿子知道嘛?你告诉他了吗?”董幂儿问到最关心的问题,她甚至有些紧张,“你打算让儿子……接替你?” 以天正抬起脑袋,脸上却是一种为难的古怪神色。 夫妻这么多年,以天正一摆出这种脸色,董幂儿就知道了没有什么好事,缓和的面容板起来,冷着眼说道:“以天正,我警告你,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管什么大义,你要是敢让儿子做那些危险的事,我跟你没完!” “老婆,你别着急,我还没告诉他,也不会让儿子接替我,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说到最后,以天正脑袋又耷拉下去,声音也明显小了下来。 “什么意思?”董幂儿察觉到了爱人的异常。 “虽然我没告诉儿子,但儿子好像猜到一些了,我以公司身份见过他,当时蒙着面,可他应该察觉到了一些,还有就是,俱乐部那边也快要瞒不住了。”以天正声若蚊蝇。 “俱乐部?”刚嘀咕一声,董幂儿就意识到了什么,直接从站了起来,大声质问,“你说的那个什么世界各国联合组建的神秘俱乐部就是儿子参加的那个极限运动俱乐部!” 以天正不敢与爱人对视,只能细微点点头。 董幂儿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强烈的眩晕感。 以天正眼疾手快,急忙扶住险些摔倒的爱人,重新扶回木椅,就被爱人用力一把推开。 “你早就知道那俱乐部选中了儿子是不是!你都知道那俱乐部是个什么地方你还让儿子去!以天正,你是不是想让儿子死!你说!”董幂儿满眼泪水地对着爱人大喊。 “老婆你别急,你听我说,那是我们的儿子,我以天正怎么会把儿子往火坑里送?”以天正苦着脸说,他现在可是在替儿子背锅了,“老婆,你还记得儿子说参加俱乐部那天有带回来一把剑吗?” 只提了一句,以天正也就闭嘴了,他不敢再往下说了,他也相信爱人能想明白过来。 果然,听了以天正的话,董幂儿竟没有再大吼大叫,而是望着小河出神,口中呢喃:“那把剑,那把剑是外面来的,它选中了儿子,儿子是那什么剑之主……” 说着说着,董幂儿居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种笑容却让以天正看得心慌。 以天正不敢出声打扰,等董幂儿消化了半天这些一个比一个震惊的消息,他悬着的心才踏实了许多,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那天儿子回来,你看到那把剑就都明白了,是吗?”董幂儿问爱人。 以天正老老实实点头,小心翼翼地说:“看到那把剑,我就知道,我拦不住儿子了,儿子肩上的责任比我重,重了千倍万倍。如果只是那俱乐部单纯要人,让儿子去当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普通打工仔,我怎么可能答应?更何况有我和公司在,给那些家伙胆子他们都不敢。” “你就没有想过让儿子接替你的工作?”董幂儿突然问。 以天正愣了一下,不敢与其对视:“这个想没有想过不重要,我不希望儿子接替我,正如咱爸当初不想我接替他,可不想又怎么样?不想就不用接替了吗?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原本我是想着等儿子大学毕业就开始让儿子一点一点接触那些事,可天意弄人,儿子还没毕业就成了道剑之主,还是排名非常高的道剑之主。” 董幂儿看爱人:“有多高?” “七中第三,掌控黑暗的黑暗之主。” “也没我心里的儿子高,差远了。” 以天正连忙附和:“是,差远了,咱儿子本身才是最优秀的。” 看到以天正趁机挪动屁股靠近过来,董幂儿美眸一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就将爱人推到了木椅边缘。 “我告诉你以天正,只要儿子一天没回来,一天没丢掉那些事,我就一天不会原谅你!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做好没有这个家的准备吧!”董幂儿很是认真又严厉地说。 这是以天正最害怕的话,也是他最害怕的结果,不过这一刻的他却没有再表现得软弱。 他站了起来,挺直腰板,望着远处的天空,声音不大,神色也平静,却给人一种深信不疑的信心:“要死也是我以天正死在儿子前面,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我定会将敌人……挫骨扬灰!” 董幂儿怔怔看着以天正的背影,这一瞬间,爱人的身影忽然在她眼中高大起来,变得如大山一般巍峨,一般挡风挡雨,一般坚不可摧。 是啊,这才是她的男人,这个男人本就是刚强果断的大丈夫,只不过在她面前才收敛起了威严和势头,变得温和乃至胆小。  正文 第十二章 【奥义·神迹】(一) 就在董幂儿出神的时候,后面忽然有几声咳嗽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个沧桑的男子声音:“虽说再给些时间你们就能处理好问题,但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了,出大事了,你们的儿子需要你们的帮助。” 以天正和董幂儿齐齐扭头,只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中年的白人大叔,一身笔挺黑色西装,身材健硕。 在大叔后面十几米的地方,珠星副队欧阳琪横身挡在一个戴着唐僧头套的人面前,她谨慎凝重地盯着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唐僧”。 从“唐僧”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可态度却非常郑重。 她未与这位火焰影交过手,但却与同为三大火影的火腾影“沙僧”交过手,以平手收场。这个结果不得不说令她非常惊讶,虽说她没有用最后一张底牌,可难保对方不会也藏有底牌。而火腾影,只是三大火影中实力最弱的一位。 眼前这火焰影“唐僧”,则正是三大火影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也是三大火影之首,在其组织中排名第二的高手。 她肯定,自己不是“唐僧”的对手,却也同样肯定,这位火焰影不会轻易动手,并且逼急了她,对方再厉害也要吃点苦头。 “你是谁?”董幂儿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大叔。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新秀俱乐部令行部执行主管安德烈·布朗,也勉强是你儿子的半个人生导师。”安德烈自恋地自我介绍道。 以天正却是皱眉:“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儿子怎么了?” 董幂儿也顿时紧张起来。 安德烈将提前准备好的简明措辞也是最真实的情况用上:“事情是这样的,敌人针对以辰那位叫‘艾雪’的女朋友进行了一次有预谋的突然袭击,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以辰,以辰心智被迷……” “你们是怎么保护我儿子的!还有艾雪,为什么不保护好她!她只是个普通人!”听了安德烈的话,董幂儿急了,刚哭过的眼睛再度盈出泪水。 “连一个普通人都保护不了!你们令行部就这么执行任务的!”以天正一听就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看着安德烈,他火气一层一层往上冒,既担心儿子,又为艾雪的死气愤。 安德烈没有说“敌人出现太突然”、“敌人力量太强”等来当理由解释,而是坦然承认错误:“这件事令行部确实有责任。” 早就站起来的董幂儿三两步就到了安德烈面前,着急地问:“我儿子现在在哪里!” 以天正也跟在爱人身边,眼神询问安德烈。 “在澳洲,我们将他暂时引到了塔斯曼海。”安德烈解释说,“这次来找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帮助以辰恢复心智,你们是他的父母,机会很大。” “我们当然要救,那是我们的儿子。”董幂儿毫不犹豫地说。 “有莫凯泽几位道剑之主在,安全不用担心。”安德烈说道。 “我们的命不重要,只要能救回儿子。”董幂儿平静的样子令安德烈都感到阵阵心惊。 以天正搂着爱人的肩膀,扶稳她那再禁不起打击的虚弱身体,对安德烈说:“走吧,抓紧点,那可是我以天正的儿子。” 说话时,谁也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眼中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光芒。 老婆说得没错,就是死,他们做父母的也要把儿子救回来。 . . . 新加坡。 嗡鸣声中一架黑色直升机由远及近,朝着空旷草地上的那座木屋飞来。 直升机在木屋一百米外悬停,一头粉色长发的绮娜·戴维斯索降而下,后面还跟着宋峰等人。 在十米的地方,宋峰等人停下,面朝外,随意站定,警惕四周,而一身黑色紧身作战服的绮娜则一人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木屋门被推开,屋里陈设简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温暖了屋内空间,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偶尔会打扫一下,不至于地面、桌面等地方落上太多灰尘。 绮娜一眼就看到了屋中央木桌上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正是她已经逝去的英气非凡的妹妹,凡妮莎·罗伯特。 “谁让你来的?”屋子角落忽然传来声音。 绮娜循声看去,一身普通衣服的亚当坐在角落的小桌上望着窗外的阳光,手里拿着的照片背对她,不看她也能猜到是谁的照片。 “你已经颓废很长时间了。”绮娜走到屋中央的桌子前坐下。 “你管这种状态叫颓废?”亚当望着窗外。 “你认为凡妮莎在天之灵想看到这个样子的亚当?”绮娜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亚当眼神逐渐发散:“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她,你说她……会痛苦吗?” 绮娜双手端着水杯说:“如果你打算这个样子一直持续下去,痛苦不痛苦我不知道,但她一定高兴不起来,这都是你的责任。” 亚当不言。 绮娜也不言。 就这么持续了十分钟,持续到外面都因屋里太安静而有些不放心的时候,亚当才开口:“你带着他们来是有事吧。” “你把晨悦彤甩开,只能我们来了。”绮娜淡声说。 “黄昏不是乌龟吧,都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亚当明显不认可这种说辞。 绮娜扭头看窗边的青年,还是那一头白色长发,短了一些,也令她放心了一些:“实不相瞒,现在外面的局势对俱乐部很不利。” “再陪凡妮莎两天,我就去找乔奥尔羙吷,不会让他再插手俱乐部的事。”亚当低头看着照片中的人儿,“听说大洋洲变天了,告诉安德烈,让他注意安全,还有你,你们要是出事,凡妮莎会怪罪我的。” “现在已经不是乔奥尔羙吷的问题了。”绮娜沉声说,“以辰与你有了相同的遭遇,接他女朋友的车队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他的女朋友……也死了。” 拿着照片的手颤了一下,亚当抬起头,看着绮娜:“你说……以辰的女朋友……死了?” 绮娜点头。 亚当扭头对着窗外,目光复杂:“没想到,他也会遇上这种事情,他的心一定非常痛吧,就像是火烧一样。” 本就没打算几句话就说动木屋主人的绮娜单手握着水杯,缓慢转动:“贝颖成了道剑之主,光明王殿姆尔羙吷现身新秀谷,与芙尔什羙吷抢走了三座莲花台还有剑轴,那可能就是俱乐部一直寻找的道剑图录。” “以辰呢?他怎么样?”亚当却是问。 “很不好,黑暗元素是七元素中唯一偏邪恶的元素,以辰的状态比你要糟糕许多,此次来找你就是为了以辰的事。”绮娜说道,“如今已经五尊王殿逃脱,你若再这么消沉,死的人会更多,也会有更多的人失去挚爱,你也不希望那种绝望的感觉再延续下去吧。” 缄默了两秒,亚当缓缓地说:“凡妮莎也不希望看到那个局面。” “我最多还能等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不论你给出什么答复,我都要走。”对这位妹夫,绮娜说不出满意和失望。 亚当越是这样,说明其爱得凡妮莎越深,不过她也希望对方能早日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就像她说的那样,凡妮莎在天之灵不希望看到他们消沉、痛苦一世。 出乎绮娜的意料,她刚说完,亚当就起身了。 只见亚当将手中照片收进口袋,又走到绮娜面前拿起木桌上的那张,然后便在绮娜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再不走,又浪费时间了。”亚当的声音传进来。 绮娜看了眼水杯,轻声说了句“妹,他终于有直面你的勇气了”,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木屋重新恢复往日的安静和宁和。 屋外,亚当没有与宋峰等人打招呼,而是问跟上来的绮娜:“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解决以辰的麻烦。” “你刚才说他的状态很糟。” “没错,他迷失了心智,确切说,他成魔了。” 亚当脚步一顿:“成魔?” 绮娜凝重点头:“敌我不分,而且实力很可怕,莫凯泽与他交手,十几招就败下来了,晨悦彤和贝颖也出手了。” “三打一?”亚当讶然,问,“结果如何?” 绮娜在亚当预料之中点头:“也败下来了。” “人现在在哪儿?”亚当有了兴致,或者说是同命相连让他对以辰变得分外关心。 “莫凯泽正引着他在塔斯曼海绕圈,不过从传过来的消息看,明显已经拖不了多久。”绮娜担心地说,“这种状态下的以辰很容易被敌人利用,一旦让他跑到大陆上,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将会是巨大的灾难,那种威胁已经超过了俱乐部的……清除界限。” “清除界限。”亚当看着绮娜,目光深邃,“如果我也疯了,会是同样待遇吧。” 绮娜迎上审视的目光:“你前一个身份是晨曦的队长,应该很清楚这种戒律,在无法两全其美的情况下,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就必须牺牲少部分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种戒律,真是冰冷又有温度。” “如果不是这种无法与当事人沟通的情况,俱乐部通常都会采用温和的劝导手段,毕竟自愿属于无私的范畴,既能立碑歌颂,又能减轻自身负罪感。”绮娜走到直升机前,“正事上找不到两全的法子,善后却那么精明,都是人精,你那位岳父一样,我们其实……也一样。” “这种鸡汤我从小就喝不惯,是最近的滨中亚机场吧。”亚当说。 “是。”看着亚当没有上飞机的打算,绮娜问,“你不上来?” “太慢。”说完,平地一声雷鸣,亚当直接在宋峰等人眼中化为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告诉迈克尔他们,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以辰。” 望着身影逐渐缩小成光点的亚当,单手抓着直升机门的绮娜轻声说:“以辰……交到了两个好兄弟。” 因为亚当那句话,莫凯泽也说过,而她,恰好在场。 正文 第十二章 【奥义·神迹】(二) 南半球,塔斯曼海。 面积在230万平方公里的塔斯曼海位于澳大利亚东南岸、塔斯马尼亚和新西兰之间,北边是珊瑚海,西南就是著名的巴斯海峡,隔着巴斯海峡与印度洋相连,东有科克海峡与太平洋相通。 而塔斯曼海之所以在南半球小有名气,则是因为其风暴频发,位于这个地带的西风多被称为咆哮西风带。 此时塔斯曼海的一处海域就有着一个不算大的风暴,风暴再小,在海上也是让人畏惧的对象,可这一个风暴,却是运气不好地踢到了铁板。 只见遥远海面上,巨浪叠起,一层高过一层,在那巨浪最前方,一个散发着灰黑魔气的影子飞速沿着海面掠过。 感受到后面的人速度又提升一个层次,莫凯泽不得不把速度再加快一分,贴着海面飞行的他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在他的手中,风元素的每一分力量都没有浪费,用得恰到好处。 飞行之余,莫凯泽回头扫了眼后方的人,在发现对方速度再次快了起来,不禁暗暗心惊,自己最引以为傲或者说最擅长的速度竟然在对方面前没有一点优势可言。 魔化的以辰非常强大,这是他之前就体会到的,可速度方面,却是他近段时间才发现。 他引着以辰在塔斯曼海转的时间不算短,起初还能游刃有余,可慢慢他就发现对方没有一点力竭的趋势,并且速度还逐渐提升起来,给他一种厚积薄发的错觉。 直到现在,他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就连一架超音速飞行的歼击机在他面前短时间都不是对手,可以辰却仍紧紧跟在后面,没有掉队丝毫。 他现在不由怀疑,到底他在吊着对方还是对方在戏耍他。 转眼间隔得极远的风暴就到了眼前,不由分说,莫凯泽一个轻松甩尾,身体划过完美的弧线就绕过了风暴。 风暴产生的拉扯风力,根本不能对这位风之主造成一点影响。 而让莫凯泽头皮发麻的是,以辰面对风暴,不仅没有丝毫减速绕开的意思,反而加起速来,他竟要从风暴中直接穿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滔天魔气的以辰化为一道灰黑流光,直接在黑色天空下迎着风暴撞了上去。 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灰黑流光强横粗暴地穿透风暴过去,风暴更是在流光穿过后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爆开。 漫天的海水撒上天空,形成一场对大海来说不足一提的小小降雨。 而径直穿透风暴的以辰,无疑在这场速度比拼中用一力破万法的方式胜了莫凯泽一头,超过莫凯泽并转身挡在了其身前。 “休想逃!”宛若兽吼的低沉声音从以辰口中传出。 莫凯泽悬浮在空中,淡定地迎着对方杀戮般的目光,淡定说:“不逃了。” “受死!”暴怒声中,魔气滔天,灰黑魔剑在以辰手中变大百米,令得空间都极不稳定起来,裹挟着无尽威势朝莫凯泽劈去。 面对这不容小视的一击,莫凯泽没有躲避,也没有接的打算,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嗡! 天地间一声嗡鸣,紧接着黑暗天空上就是电闪雷鸣,一道璀璨银光亮起。 铛! 嘹亮的金属撞击声在天空荡开,四溅的雷电火花中,银色光剑挡在了莫凯泽面前,与灰黑魔剑碰撞在一起。 咔嚓一声,手中那由纯粹雷电之力凝聚的光剑轰然破碎。 望着身前那一头白色长发,莫凯泽说道:“你还是来了。” “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发力将灰黑魔剑击开,亚当神情凝重地望着一身灰黑衣衫有着两条灰黑“长眉”的以辰。 “黑暗力量的邪恶部分迷失了他的心智。”莫凯泽同样不敢掉以轻心,来到亚当身边,警惕着随时会暴起发难的以辰,“黑暗在远古应该是其他元素最为排斥也最为惧怕的力量。” “你听谁说的?”亚当侧头古怪看了眼表情死板的家伙。 “方晓岚。” “这是黑暗的潜力,展露全貌的黑暗不应该只排第三,起码是与光明元素并肩。”亚当说。 “我说,你们再聊下去,也不会把那个家伙聊正常。”一个干脆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两个苗条倩影一左一右出现在以辰两侧,宝蓝色瞳孔的水之主和有着一头白金色长发的光明之主。 “先将这个家伙制住再说。”亚当盯着以辰的目光从复杂变坚定和冷淡。 他不打算留手,现在他握剑的虎口还隐隐作痛,那是刚才与以辰硬拼一招导致的,对方力道之强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全力以赴都不敢保证是那家伙的对手,留手岂不是找死? 双手合十,莫凯泽化为青光如水朝下方倾泻消失,同时有青光在以辰后方亮起,青光消失,莫凯泽的身形显现。 光明、雷电、水、风,四位道剑之主将化魔的以辰包围其中,令得这片广袤海域的氛围肃杀冰冷入骨起来。 嗡! 嗡! 嗡! 嗡! 四声嗡鸣声同一时间响起,白光亮起,【道剑·予禾】苏醒;银光乍现,【道剑·鸣启】苏醒;蓝光升起,【道剑·沫霜】苏醒;青光降临,【道剑·尘冕】苏醒。 四道不同颜色不同气息的光柱从天而降,照住四位道剑之主,彼此气势交汇融合,共同压迫向中心的灰黑魔气。 光明之主、雷电之主、水之主、风之主,四位道剑之主大战堕世化魔的黑暗之主,这一战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让得极远之外的安德烈等人呼吸急促起来。 雷神号上,奥古斯丁家族族长杰德斯眉头紧皱一起,问道:“你们说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不好说,这个状态下的以辰很强,莫凯泽三人之前都没有讨到好处,甚至还险些被对方所伤。”与杰德斯并肩站的令行部执行主管的安德烈摇头。 “我儿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俱乐部失职害的,你们最好祈祷他安然无恙,不然我的怒火必定在新秀谷燃烧!”扶着爱人的以天正冷冷看了眼右手边的光头男人。 董幂儿也是目光不善乃至有着恨意地在迈克尔与安德烈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秒钟就将注意力全部投到了大屏幕上,紧紧握着爱人的手,一脸紧张和担忧地看着屏幕中那个被灰黑雾气包裹的青年。 儿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祷告。 迈克尔苦着脸,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侧头背对这夫妻两人,用唇语跟安德烈说:“我后悔让你请他们过来了。” 安德烈也是一脸无奈。 杰德斯很好地选择了沉默,他与以天正有交情,与迈克尔、安德烈等人也是熟人,这个时候实在不好插嘴说什么。 不过硬要他站边,他还是会选择以天正,这其中不只是因为奥古斯丁家族与以天正的公司有着紧密的合作,还包含了一个父亲的担当和责任。 同命相连,不只体现在亚当与以辰身上,也悄然展现在了杰德斯、当洁和以天正、董幂儿这两对夫妻身上。“开始了!”时刻注意着屏幕的欧阳琪忽然说道。 风声呼啸、大海翻滚、电闪雷鸣,还有那圣洁的光明切割开黑暗,一触即发的大战终于随着四位道剑之主的对视爆发。 . . . 铛!铛!铛…… 银色与灰黑色光芒交替闪烁,短短数十秒,亚当就与以辰硬拼了十几招,可从第一招开始,亚当就落到了下风,全程被压制。 “让开!”一道道水柱从四面八方喷涌而起,形成声势浩大的水牢,下一秒,随着晨悦彤一声大喝,水柱齐齐向中心的以辰拱去。 在听到晨悦彤大喊的一瞬,亚当就多用了几分力挡下以辰一剑后撤了出去。 数十道蕴藏着无数冰锥、冰刺的长龙水柱封死了所有躲避空间,全方位攒射向以辰。 以辰咆哮一声,大量魔气从灰黑衣衫中升腾出来,也在这时,一道道水柱射进了早已遮蔽以辰身影的灰黑魔气中。 成团的灰黑魔气犹如来自九幽的深渊,来者不拒,将喷射而来的水柱尽数接纳。 感受到魔气更加汹涌,晨悦彤立刻停手:“他在同化我的力量!” “我来!”一声娇喝,魔气后方明亮起来,【道剑·予禾】悬浮在贝颖身前,与其身上剑息相呼应,浓郁的白光释放,如光幕覆盖向灰黑魔气。 光明是黑暗的死敌,却算不上黑暗的天敌,两者之间从来都是一种敌强我弱、敌弱我强的关系。 光明之力只是稍稍压缩了灰黑魔气一分,就被反弹开来,并且霸道的魔气在反攻时一点余地不留,将光明元素全部吞没。 就在光明消失的一刻,一点青光乍现,出现在魔气的正下方,螺旋转动,强盛剑气爆发,如一青色陀螺冲入魔气中。 不论是出现的时间还是位置,莫凯泽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是对方化解攻击后最放松的时刻,也是对方化解攻击后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方向。 可莫凯泽忽略了,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正常敌人,而是一尊七情六欲都不存在的上古天魔。 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没有传出就被魔气剥夺,在贝颖等人紧张等待中,足足过去半分钟,魔气中的交手才有了胜负。 一个身影从灰黑魔气中倒飞而出,正是身披青色战铠、一头青色短发的莫凯泽。 此刻的他,战铠上还沾染着许多蚕食力量的灰黑魔气,暗青色纹路缓慢转动,将灰黑魔气一丝又一丝消灭。 蓝光和银光同一时间亮起,晨悦彤和亚当皆使用上了元素之铠,晨悦彤一头长发变为了醒目的蓝色,亚当却仍是那一头长长的白发。 灰黑魔气收敛,显露出以辰的身影。 彼此对视一眼,三人决定不再留手,湮灭之力、永冻之力、共振之力三种可怕的特性力量分别从三把道剑上释放出来,形成三色光芒的牢笼将以辰围困其中。 牢笼中,时间流速变得缓慢,磁力场改变紧接着重力场呈倍数增强,为外围更有湮灭之力一点点崩解逼近。 三种特性力量汇聚所产生的威势,令得化魔的以辰都是感受到了丝丝危险。 灰黑眼目冷漠扫视三色光芒形成的牢笼,表情渐渐狰狞,以辰大吼一声,只见魔化的【道剑·夜束】顿时爆发出强烈的灰黑光芒。 魔化的幽冥之力奔涌而出,如涨潮之浪拍打向囚笼,在那种无声却危险的碰撞下,磁力场和时间流速瞬间告破,而崩解的力量更是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消散于无形中。 正文 第十二章 【奥义·神迹】(三) 在三色囚笼告破的瞬间,莫凯泽就发起了进攻。 “衍尘式!”他一声低喝,一点暗青色的尘从【道剑·尘冕】上飘出。 以辰毫不畏惧,直接冲向了那点尘,碰撞一瞬间发生,狂暴的力量从那点不起眼的暗青色尘中释放出来,顷刻间便将以辰吞没。 湮灭之力翻滚不休,带起一股股暗青色的浓烟。 贝颖、莫凯泽、亚当、晨悦彤乃至极远之外的安德烈等人,无不集中注意力在那暗青色浓烟中,紧张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浓烟渐渐消散,露出毫发无伤的魔影,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动手!”亚当当机立断,挥动【道剑·鸣启】,“撼心式!” 雪银色光波飞出。 以辰右手挥出,一方四角灰黑囚笼飞出,堕落魔域! 雪银色光波与灰黑囚笼在产生剧烈碰撞后齐齐消失。 “凝封式!”晨悦彤劈出【道剑·沫霜】。 宝蓝色雾气飘出。 以辰左手挥出,又是一方四角囚笼飞出,堕落魔域! 囚笼罩住雾气,灰黑与宝蓝色抵消殆尽。 “归寂式!”【道剑·尘冕】立于头顶,莫凯泽双手合十俯身。 暗青色大佛躬身。 以辰眼目紧了一下,双手一同挥出,两方灰黑囚笼合二为一,形成一方更大的堕落魔域迎上那尊暗青色大佛。 暗青色风暴卷动而起,壮观如大海上的龙卷风,灰黑光芒包裹着暗青色,魔化的幽冥之力与湮灭之力在碰撞中抵消分解,周围的空间被拉扯得不稳定波动。 “天一式!”亚当右手高举,【道剑·鸣启】悬在手上方,一声低喝挥剑斩下。 雪银色光影斩出。 眼角飘出的如烟灰黑魔气如水蛇摇曳生姿,魔化的【道剑·夜束】被以辰投掷出去,魔气汇聚,形成一把灰黑巨剑迎上斩来的雪银色光影。 看到巨剑,晨悦彤和贝颖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喜之色。 “他不能再施展那种招式了!”贝颖如释重负地说。 大概是听到了贝颖的话,又或是因为贝颖的话注意到了这两位暂时未插手的道剑之主,以辰双手向后移动,然后再次朝前挥出。 两方堕落魔域瞬间形成,笼罩向贝颖和晨悦彤两人。 脸色一变,来不及躲避,晨悦彤和贝颖就被堕落魔域罩住,刹那间,囚牢中便释放出大量惹眼的灰黑光芒。 另一边,强烈的能量波动久久散去,雪银色光影与灰黑巨剑同时破碎,化为光点飘落消失在空中。 囚笼破碎消失,两个倩影显露出来,白金色长发和蓝色长发有些乱,气息也剧烈起伏,不见之前的平稳。 有元素之铠护体,晨悦彤的状态还好一点,贝颖就差了许多,只是一方堕落魔域,就令得她气息变得萎靡、紊乱,只能维持着悬停高空,很难再插手接下来的战斗。 来到莫凯泽身边的亚当眉头皱起:“棘手。” “他的力量好像无穷无尽。”莫凯泽注视着那个灰黑魔影。 “成魔的他居然如此可怕。”亚当眼神复杂地看着以辰,对这位与自己有着相同悲惨遭遇的伙伴,他实在无法看其这样不人不鬼地堕落下去。 “拼一把。”莫凯泽没有看亚当。 亚当轻轻点头:“能和他痛苦打一场,也算是难得。” 两个身影动了,一青一银,迎上裹挟着滔天魔气冲来的上古天魔。 另一方向,受了不小伤势的贝颖盘腿坐在了【道剑·予禾】上,由光明之剑托着她,身体上亮起白色剑息,剑息闪烁,帮助其调动光明元素恢复伤势。 青光和银光扎入成团的魔气中,犹如两条被绳索束缚的蛟龙拼命扭动身躯挣扎,两股强大的气息与一股更强大的气息交锋,产生的威势让得准备出手的晨悦彤不得不用力量护住贝颖。 冲击波一股股从交手之处荡开,高空没有什么可以被其冲击的,但下方的大海却是可以,起先的几股冲击波还未到海面就消耗尽了力量,可随着后面冲击波的推动,已经有冲击波落到了海面上,令得这片不小海域内的海面都产生了波动。 一处海面凝结成冰,晨悦彤用力量引导着包裹贝颖的蓝色光球落到上面,然后便脚尖一点冰面飘了出去。 每个脚步落到海面上,脚底的海水都会形成一层冰,一路踏冰而行,晨悦彤身后的海水一叠堆一叠,转眼间就拔高到了百米的层次。 【道剑·沫霜】被她掷飞出去,远远就激起了更高的浪花,浪花在拔高到三百米的空中被冰冻住,远远望去犹如一座小冰山。 晨悦彤一步踏上冰山,不停歇,向着山顶攀登,身后的海水仿若有了灵性,冲上岸,跟着这位控水神祇冲上山顶。 随着海水攀爬上冰山,凝结成冰汇聚入其中,冰山的规模再次扩大,高度更是达到了五百米,让雷神号中的杰德斯等人都看得惊异。 并脚立于冰山之巅,蓝色长发迎风飘舞,晨悦彤手朝下一甩,水之剑暴射而出,穿透冰山,从山巅贯通到深处,直至穿透整座冰山出现在了海水中。 仰头看向空中胶着状态的战圈,晨悦彤娇喝一声:“起!” 【道剑·沫霜】释放出蓝色光芒的涟漪,以冰山为中心,方圆十数公里内的海面都变成了纯净的蓝色,位于海面上的冰山在这一刻剧烈颤动,然后便被体量磅礴的海水拱了起来,朝着天空的战圈而去。 并且在上升中,整座冰山从山脚下往上,开始逐渐变为宝蓝色,永冻之力使得冰山仅仅散发的气息就已经开始影响四周的时间流速。 察觉到下方撞击而来的冰山,莫凯泽、亚当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大了力量输出,竭力缠斗以辰,不让其不能脱身。 湮灭之力和共振之力毫不保留,全部倾泻.出来,攻击上古天魔。 被敌人激怒,化魔的以辰咆哮,双手挥出,堕落魔域再次形成,而且一次性就是四方,其中三方更是目标直指莫凯泽。 显然,以辰是打算先让一个敌人失去战斗力。 失去心智和七情六欲的大魔不傻,依然有着原有的战斗本能。 一方堕落魔域罩住了亚当,莫凯泽更是被三方堕落魔域层层套住,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爆发,昏暗的天地间都隐隐有空间裂缝出现。 好在,有了莫凯泽和亚当的拼命阻拦,冰山终于到了。 当堕落魔域罩住莫凯泽和亚当的时候,以辰再想躲避撞击而来的由永冻之力强化的宝蓝色冰山已是来不及了。 狂怒地吼叫一声,以辰竟然放弃了防御,直接冲向了冰山。 雷神号中,董幂儿已经吓得捂住了双眼,不敢看屏幕丝毫。 震天动地的声响贯穿天际,轰动九霄,冰山在高空爆裂开来,附带了永冻之力的冰块纷飞,扰乱这一片海域的时间流速。 动静足足持续了数分钟,在这之前,堕落魔域那边率先出了结果,一方灰黑囚牢破碎,露出身影狼狈的亚当,而另一边,三方囚牢破碎的瞬间,一个影子就倒飞了出去。 战铠消失,衣衫破碎,那头青色短发不知何时变回了黑色,莫凯泽一身气息极不稳定,明显受到了重创。 晨悦彤闪身扶停了莫凯泽,亚当望向冰块纷飞挡住了视线的冰山爆炸之处,脸上尽是凝重,成魔的以辰简直比几尊王殿还要可怕。 在众多紧张目光中,粉碎的冰山终于重归大海,而高空中,那个令所有人心沉的影子再度显现。 衣衫猎猎,灰黑魔气滔天,一身搅动天地的威势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以辰脑袋微微扭动,一双眼目好似扫视莫凯泽几人。 当那双不见感情的灰黑眼目落到晨悦彤身上,晨悦彤清楚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你休息吧,我和晨悦彤上。”瞥了眼身受重伤的莫凯泽,亚当说。 对于莫凯泽,他心里是钦佩的,刚才若是换作他来接那三方囚牢,未必就比莫凯泽处理得好,下场恐怖也不比莫凯泽好。 “还是我……来吧。”一个不算高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 晨悦彤、亚当同时扭头,看到了从【道剑·予禾】上缓缓起身的贝颖·乔沃维奇。 晨悦彤就要反对:“你还没有领悟奥义,不是以辰的对——” 话未说完,就被亚当打断了,只见他深深地看着贝颖,对晨悦彤说道:“她领悟奥义了。” “领悟奥义了?”晨悦彤一惊。 莫凯泽却是点头,赞同亚当的话:“她领悟了。” “不到三个月就能领悟奥义,你很不错。”亚当看着这位昔日自己得力干将的乌克兰女子说。 贝颖·乔沃维奇摇摇头,一步踏出,光明自脚底生出,【道剑·予禾】飘落回纤手中,她一步一个高度,直到与大魔等高。 “都说光明与黑暗是死敌,但却没想到我的敌人会是你。”贝颖眼神复杂地看着以辰,就在一个多月前,她还和以辰追击过黑暗王殿,不曾想一转眼就对成了敌人,尽管这不是对方的意愿。 “受死!”宛若兽吼,以辰冲出原地,化为一股灰黑旋风,大手抓向贝颖。 毫不惊呼,纤手摆动,【道剑·予禾】在身前转动,同时身体后撤,贝颖顿时在空中留下一个又一个白色光圈。 剑脊上的方形图案在这一刻突然活了过来,如一条鱼儿游动起来,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上栩栩如生的圣纹上下浮动,【道剑·予禾】释放的白光变成了乳白色,无形之中,一股浩大的力量爆发…… 【奥义·神迹】! 光明元素中蕴藏的神圣之力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被光明之主释放出来,神圣之力下光圈全部变成了乳白色。 一个个乳白色光圈放大,没有感受到危险气息的以辰俯身提速,看那打算是要从光圈中穿过一把抓住这个气息令他厌恶的白人女子。 轰! 当灰黑魔影一半身体穿过第一个光圈时,石破天惊的巨大声响轰然在天地间炸开,然后就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冲击波荡开,将防御的亚当和晨悦彤连同两人身后的莫凯泽扫退了近百米才缓缓散去。 那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即便隔得极远的雷神号在没有开启隔音模式下,里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身处战圈的莫凯泽等人早已被震得双耳欲聋。 “什么力量如此恐怖!”晨悦彤一双美眸瞪大望着爆炸处。 莫凯泽视线落在高空那位全身散发白光如圣女的光明之主,若有所思地说:“短短片刻,就将攻击中的力量扩大了数倍不止。” 亚当一双眼睛也盯着贝颖,一针见血地说:“光明元素中的特性力量应该是……能量巨化。” 没错,正如莫凯泽和亚当分析猜测那般,光明元素中蕴藏的神圣之力,其最大的特性便是赐予力量,以力量为基础赐予更强的力量,让一个具备一定力量的事物瞬间获得强于自身更多的力量。 神圣之力,非圣洁,非纯净,它不具备净化之能,却是一种否极泰来有着爆发属性的毁灭力量。 【奥义·神迹】,将神圣之力的可怕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文 第十三章 不孝子大不孝(一) 当爆炸彻底停歇,照耀半天的白光才逐渐消失。 身为光明之主的贝颖在白光消失的一刻俏脸上就有了凝重之色,因为在她面前,那身灰黑衣衫以及森然魔气还在。 此刻的以辰一身气息终于有了些许不平稳的波动,显然刚才的爆炸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影响,不过也仅仅如此,气息如渊,浩瀚如海,从四面八方奔向贝颖,给其施加压力。 轻轻呼出一口气,贝颖不敢掉以轻心,她非常清楚,这一点点小成就不是她得来的,大部分的功劳还是亚当他们消耗了以辰不少力量。 她握紧羽白色圆状剑把,下一秒,音爆声响起,人离开原地,化为一道白光冲了出去。 四周开始有点点白光升腾,在覆盖两人的偌大空间开始绘画玄妙的纹路。 以辰没有动,反而将【道剑·夜束】抛向天空,携带着大量魔气冲天的黑暗之剑在此时开始幻化,一尊高大的魔影在虚空形成。 “死!”以辰大喝,扭动身躯。 高大的魔王之影随着以辰做出同样的动作,在光明之阵中挥动拳头扭转身子,魔气与光明元素交锋,身子硬碰阵法,那般声响震天撼地,声势惊人。 任谁也没有想到,黑暗之主与光明之主的第一次交锋会是这种情况,又会是这么激烈。 纵然这次交锋的规模远没有莫凯泽三人那般宏大,力量也还无法达到威胁以辰的地步,可【道剑·予禾】毕竟是排名第二的道剑,相同状态下领悟奥义的光明之主无疑是比其他人强一个层次的。 “在这片天之下,就算他们两人的力量相等,贝颖也不会是以辰的对手。”晨悦彤凝视黑色的天空,柳眉蹙起。 “弄出这么大动静,王殿那边怎么连水花都没有。”莫凯泽不解。 “可能是想让以辰消耗掉我们全部力量,甚至是想让以辰解决我们。”晨悦彤猜测。 “如若不然,就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不愿去想那些事的亚当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以辰身上,对晨悦彤说,“贝颖快坚持不住了,我去拦住以辰,你接回她,要是再有一人被重创,敌人来了我们就被动了。” 不等晨悦彤回应,亚当就化为一道银光冲上高空的战圈。 “他不是以辰的对手。”晨悦彤看向莫凯泽,似是想让他出点主意。 莫凯泽望着亚当的身影,轻声说道:“他救回以辰的心情这个时候应该比大多数都强烈吧。” 晨悦彤一怔,随后看向高空,不再开口。 魔王之影的那势大力沉的一拳轰碎了光明之阵,阵法破碎,漫天白色光点纷飞,贝颖不出所料败下阵来,身影倒飞出去。 杀意震天的以辰暴射而出,手中灰黑长剑直刺贝颖脖颈,明显是想一击毙命将这力量令他厌恶的女子彻底杀死。 铛! 虎口传来的撕裂的疼痛,【道剑·鸣启】挑开了魔化的黑暗之剑,亚当趁势就是一拳,雷电元素覆盖拳头,噼里啪啦的电弧在拳头表面跳跃。 任由对方拳头落在胸膛,以辰以命搏命同样一拳轰击在亚当左肩。 没有两败俱伤,亚当左肩一沉,身影向后倒去,剧痛从肩膀传来,肩胛骨受到了碎裂性打击,反观以辰,只是胸前的灰黑衣衫有些烧焦,胸膛上并没有留下任何伤势。 剧痛让得亚当眉头一皱,紧接着就被他咬牙忍了下去,对敌人不留情面,对自己更是如此,他的狠早在凡妮莎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脱离萌芽阶段,茁壮成长起来。 蓝光闪烁,晨悦彤出现在以辰背后,苗条身影高高跃起,散发着冰雾的【道剑·沫霜】当头劈下。 灰黑魔气包裹右手,以辰转身就朝身后抓去。 平滑偏钝的剑刃不容忽视,劈砍在魔气保护的手上,硬是破开了魔气,令得那只魔王之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身为水之主,又身处大海,在保证输出不会远大于汲取的情况下,她的力量同样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可这次这位水之神祇却踢到了铁板,不提那笼罩南半球小半天空的黑暗,就只是凭借化魔之力,现在的以辰就不是其能抗衡的。 堕魔的以辰没了以往那么多废话,左手探出,一方堕落魔域就罩住了晨悦彤,大概是觉得不够,右手也探出,又是一方堕落魔域出去,套住了那第一方灰黑囚牢。 做完这些的以辰反应迅猛地转身,迎击已经冲到面前的亚当。 “醒醒吧!”雷电一拳直击以辰面门,亚当大喊。 迅如闪电侧头躲开拳头,以辰一拳打在了亚当腹部,后空翻一脚踢在其脑袋上,将其踢飞出去,这还不算完,身影一闪他就跟了上去,右手一招,【道剑·夜束】倒飞回手中,切刃剑尖刺向亚当胸膛。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击中的剑尖瞬间破开元素之铠,银色战铠轰然破碎,以辰狠辣地补上一剑,剑身刺中亚当。 切刃剑尖从后背刺出,剑身贯穿亚当胸膛,刺穿他的身体。 亚当呼吸一滞,如果不是他危机时刻强行扭转身子,黑暗之剑贯穿的就不是右胸了,而是他的心。 引动雷电之力去对抗侵入体内魔化的黑暗之力,亚当面无表情,一脚踢在以辰身上,借助反作用力将胸膛从黑暗之剑上抽出来。 滚烫的鲜血倾洒,贯穿伤口处电火花四溅,雷电之力封住了口子,亚当面色发白,配上那头白色长发,仿佛一瞬间老了三五十岁。 也在这时,那两方灰黑囚笼破碎,气息萎靡的晨悦彤逃脱出来,可是一身力量断断续续,再难以参战。 只是短短片刻,雷电之主与水之主就再次落败。 雷神号上,杰德斯双拳紧握,再也沉不住气,对安德烈说:“我奥古斯丁家族要参战!” 以天正望着屏幕,不动声色地说:“火焰,通知火刀组织,准备参战,对手电银之手。记住,不用留手,没了那双电手,他们依旧不是软柿子,鬼玩意多得是。” “是!”戴着唐僧头套的人立即转身,离开房间。 “以天正,你什么意思!”听到以天正的话,杰德斯忍不住说道。 以天正直视前方,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打我儿子,我这当老子的还能只看着不成?” “你儿子伤了我儿子!”杰德斯阴沉着脸对这个忽然看起来可恶不行的家伙喊,“你家那小子已经着魔了,他要杀人!” 以天正扭头,冷淡地看着他:“你可以把你儿子叫回来,但你不能插手!这是他们道剑之主的事,奥古斯丁家族没有权利干涉!” “你!”杰德斯指着以天正,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戈尔曼仍是不打算说话,这种头疼的事才不是他该考虑和解决的,迈克尔与安德烈对视一眼,也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而董幂儿,一会儿担忧地看屏幕中的儿子,一会儿又焦急地看争吵的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雷神号上两人争吵的时候,面如金纸的亚当却只是看了眼伤口,而后便后槽牙咬着忍受剧痛面无表情地看向以辰。 “这种痛苦比起失去心爱之人……差得远了啊。”与那双灰黑眼目对视,亚当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提剑,说道,“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不会被这黑暗彻底蒙蔽心智,区区一点力量就能大过你对她的感觉,那你的爱也太廉价了。” 平淡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插进以辰心里,令化魔的以辰身体发出首次剧烈颤动。 眼神渐渐发散,脑海中浮现出凡妮莎朦胧身影的亚当仿佛自言自语:“我答应要带她去看遍世界各地的美景,如今却成了一口空谈,那年她揍我,我说过很享受,她揍得更凶,并扬言每年揍我一顿,最凶的一顿,现在她也失言了,约定在有人离开时变得那么脆弱,心若是再不坚强,与死何异?” 以辰扬起要施展堕落魔域的双手竟在亚当说出这般话时缓缓垂了下来,眼目中尽是灰黑之色,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可那如烟的黑暗却是短了些许。 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再松开,这个时候的以辰无疑陷入了一种在人与魔之间徘徊的胶着状态。 说起话来,回忆与逝去爱人的点点滴滴,亚当已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以辰身上,他眼神迷离,声音轻微,真正自言自语起来:“凡妮莎,你知道吗,我曾想过一剑自刎,追随上你,可我舍不得母亲,对不起母亲,父亲和祖父也不让我放心,我的身上牵连太多。如果有来世,我多么希望我一生的牵扯只有也只是你一人,你开心,我就开心,你难过,我就难过,你死,我也好不苟活。” 没有人发现,亚当的长发从发尾开始一缕一缕脱落,短短片刻就只剩下那么一头白色短发,并且很快,那头白色就发生了变化,成为灿灿金色。 “人之终点不外乎生老病死,凡妮莎,我想与你有个最后的约定。”亚当抬起头,那头金发竟开始渐渐变为了银色,并且有危险的电弧开始在其中跳跃,“凡妮莎,我亚当,将人生的路走好,在终点与你相见,用最好的自己……面对你,那时,我亚当,唯有你。”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从这一刻的亚当身上荡开,无形之中,影响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正文 第十三章 不孝子大不孝(二) 率先发现亚当发色的变化,贝颖忍不住说道:“他的头发变……回来了!” 也就在这时,整个塔斯曼海轻微晃动了一下,细微感受到大海动静的晨悦彤一双美眸尽是不可思议:“大海刚刚……动了一下。” “不只是大海,还有风,天地间的风。”莫凯泽震惊地说。 奇怪的是雷神号上,所有人也都不由自主感觉到了轻微晃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受到了雷神号受到了攻击或者撞击一般。 谁也不会想到,地球的每一处在同一时间,都轻微震动了一下,就像是蝴蝶效应,借助磁力场的亚当竟四两拨千斤令得整个地球都产生了一丝的晃动。 对这种情况有感应且感应非常清晰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正拿着锈迹斑斑斧头在马来西亚热带雨林中散步的老头,另一个却是在中国隐藏于市井中拿着一根普通擀面杖的老太。 “这不就好了嘛。”老头手里晃荡着斧头,笑容多了一些。 “那老家伙说得也算有道理。”老太低头,继续用擀面杖和面,自言自语中多了笑意。 此刻的亚当,全身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威势,那种威势并不强烈,但感知到的人无不色变,纵使是晨悦彤、莫凯泽等人都是惊骇不已。 “现在的他应该是……真正的巅峰了吧。”晨悦彤望着那个银光倾洒下的身影,轻声说道。 同样震惊的贝颖说:“一个人的力量居然能到如此地步。” 在她的感知中,亚当就犹如深渊,无法知其深浅,无法衡其体量。 不比两人震惊小太多的莫凯泽却是一脸凝重,没有丝毫放松,他的目光从亚当身上缓缓移动到了灰黑魔影身上:“或许,巅峰的……不止一个人。” 晨悦彤和贝颖同时扭头看莫凯泽,最后顺着其视线同样望向了那尊上古天魔。 “你是说以辰?”贝颖带着怀疑的口吻。 虽然成魔的以辰实力恐怖,即便以一对四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可从其身上,她却没有感知到如亚当那般如渊如海的浩瀚威势。 晨悦彤那对奇异的宝蓝色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以辰,在看了几秒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还有余力,或者说底牌。” “底牌?”贝颖惊讶,也摸不到头脑。 面对贝颖投来的询问目光,晨悦彤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以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许多。 “他的心智未必迷失,或许是在压制更可怕的东西。”顿了两秒,莫凯泽才说,“亚当这般强势,可能会把那更可怕的东西……刺激出来。” 对于莫凯泽的猜测,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两女,此时也忍不住瞪大了美眸,再望向高空,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喜色也成了凝重和担忧。 黑暗天空中电闪雷鸣,雷电元素毫不吝啬将暴躁的情绪宣泄在天幕上,让银色能成为与黑暗元素叫板的存在。 高空中一触即发的战圈还没有爆发,两股不弱的威势却已经碰撞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明显被重创的亚当却反而隐隐站了上风。 “以辰,再接我一剑吧。”亚当目光平静。 【道剑·鸣启】收敛银光,变成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亚当占据上风的威势也开始收回,敛入体内,电闪雷鸣都变小了,银色也从天地间消失。 四周那暴躁的雷电元素这一刻竟平复下了情绪,无声无息中向着雷电之剑汇聚,随着雷电元素的涌入,雷电之剑的整个剑身都开始向着银色转变。 “好可怕的剑意!”贝颖惊道,对剑意已经十分敏感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雷电之剑中蕴含的杀伐果断的澎湃剑意。 “有人能挡下那一剑吗?”晨悦彤怀疑,她自认就是实力全盛时期的自己面对那一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 察觉到危及生命的恐怖气息在悄然酝酿,披散至肩部的灰黑交杂的长发无风自动,朝身后飞扬,一双灰黑眼目中有刺眼光芒涌现,以辰也动了。 没有任何动作,他的身体原地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匝眼就成了一个灰黑旋风,而在旋风之上,【道剑·夜束】飞舞,一个高挑的倩影缓慢凝现。 曼妙、玲珑、婀娜,那绝对是一个女人的影子,灰黑的女子身影在舞动,优美的舞姿,轻灵的风韵,长发宣泄,美丽动人。 望着那个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莫凯泽一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他,他竟然将……” “那个女子?”贝颖对莫凯泽如此大的反应有些愕然。 “她是谁?”刚问完就恍然的晨悦彤,睖睁着眼睛,不敢确定地求证莫凯泽,“那个人是……艾雪?” 莫凯泽沉重地点了下头。 听到晨悦彤的话,贝颖就如梦初醒了,又见到莫凯泽点头,震惊之情顿时变得难以名状。 艾雪,她知道,那是以辰死去女朋友的名字。 “以道剑为形,以剑意为神,幻化心爱之人,这种思念……”晨悦彤惊得无以复加。 也就在三人反应巨大的时候,那个动人的灰黑倩影爆发出了威势。 与亚当招式的内敛不同,灰黑倩影霸道无比,恐怖威压一出现就弥漫了整个天空,就连下方的大海都剧烈翻腾起来,莫凯泽三人更是在那股威压下摇摇欲坠,悬浮高度不得不降低百米。 【道剑·鸣启】的整个剑身完全变成了银色,其中的剑意到达了顶峰,亚当抬头,一双被银光充斥的眼睛望向以辰:“我有一剑,可斩天地,天一斩·真!” 【道剑·鸣启】飞出,速度不快,却固住了时空,直指以辰。 以辰停止了旋转,抬头一双灰黑眼目望着那个动人倩影,他声音不再嘶哑如兽吼,罕见平静:“汝为至爱,当覆灭世间浮屠,大天魔舞!” 灰黑倩影轻柔飘出,纤细玉手化掌,轻飘飘拍向飞来的雷电之剑。 数十平方公里的海面都在这一刻凹陷了,轰动九霄的爆炸声震荡整个塔斯曼海,强横的冲击波扫退全力防御的晨悦彤等人,悬浮在极远空中的雷神号都受到了强烈冲击。 灰黑倩影在拍出一掌后便消失了,那携带无上雷电之威的银色一剑也同样在碰撞中威力尽散,一招碰撞,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那威势和余波却令这塔斯曼海一大片海域都久久不能平静。 “已臻化境。”莫凯泽一口血喷出,这还是伤势稍好的晨悦彤主动帮他分担了一部分的情况下。 贝颖面色苍白,长发散乱,她成为光明之主的时间不长,本身就是这次战斗中最弱的,如今添了伤势,可谓是雪上加霜。 【道剑·夜束】飞回以辰手中,【道剑·鸣启】也飞回亚当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注视着对方。 空气在这一刻有些凝固,可那凝固中却有着更大的危险在悄然汇聚。 以辰举起了空着的左手,随着手高举,一方四角灰黑囚笼出现在头顶,魔化的以辰竟然还有余力施展这屡屡让莫凯泽等人忌惮的危险招式。 亚当面无表情,可他却对自身情况很是了解,他或许是对方的敌手,可论力量,他就要差对方一筹了,对方就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供其挥霍,打与不打,都是必败无疑的局面。 虽然这般想着,可亚当却没有一点打算停手的意思,眼下只有他还是以辰的对手,如若停手,对方的注意力势必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况且,就算他想停手,对方也不会让他如愿,成魔的以辰可不是那么善解人意、以和为贵的家伙。 就在这边局势有些紧张的时候,另一边的雷神号上同样出了乱子,一艘小型圆盘飞行器离开了雷神号,朝着这边飞来。 驾驶飞行器的是戴着唐僧头套的火焰影,除了他,还有始作俑者的两人,以天正和董幂儿,这对夫妇在余波过去后便不顾迈克尔、杰德斯等人的劝阻上了飞行器。 他们,要亲自来劝自己的儿子。 雷神号上,迈克尔阴沉着脸对欧阳琪等人大叫:“怎么可以让他们上飞行器!他们就这么去跟送死有什么两样!他们夫妻要是再出事,天下就彻底大乱了!” “塔主,我们根本拦不住。”欧阳琪有苦难言。 如若放在平时,以她的脾气可能还会加上一句“你不也没拦住嘛”之类的话,但显然,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很不合适。 安德烈眉毛都快皱到了发际线上,原本叫他们夫妇来是想着以高空投影外加喊话的方式帮以辰恢复心智,就算不成功,身为以辰的父母,他们夫妇的话起码也能对以辰有一定影响作用。 可如今,制定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实施计划的人就已经脱离了掌控。 “当务之急是让莫凯泽等人保护好他们,有亚当在,以辰暂时还处在可控范围内。”一直缄默的戈尔曼终于开口了。 “立刻联系莫凯泽。”迈克尔对欧阳琪说,无法与亚当取得联系的他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亚当一眼便看到了飞行器那面透明玻璃墙后站着的以辰父母,虽然只是最早在社团中了解以辰和莫凯泽两人时看了两眼照片,但他还是认出了以辰的母亲。 至于以辰的父亲,他不陌生,但却是对方第一次以以辰父亲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家族与非洲那体量庞大的公司有着紧密合作,他算是认识以天正的,身为奥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长,他再不关心家族的事也对家族大小事务有所了解。 非洲那神秘公司就是奥古斯丁家族重要的合作对象,而以天正,正是公司中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虽然早早知道了以天正,但在社团看以辰资料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其母亲的照片,不仅没有其父亲的照片,就连介绍都是很短的几句话,只关心以辰本人的他当时也并没有在意。 如今看来,一切明了,俱乐部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以辰父亲的另一重身份,究其原因,十有八九是出在以辰身上。 再看向成魔的以辰,亚当说了句臭屁欠揍的话:“这么多年连自己老爹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可怜的家伙。” 亚当身影一动,便出现在了悬停下来的飞行器前两公里的空中,这个距离能保证他挡下以辰的攻击并且不让飞行器受到任何影响。 亚当没有看后方的飞行器,轻声自语:“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正文 第十三章 不孝子大不孝(三) 轰! 一束灰黑光芒瞬间洞穿空间飞速射来,亚当轻哼一声,脚尖虚点空中,【道剑·鸣启】劈出璀璨的银色剑光,大概觉得还不够,又是反手一剑劈出,再一道更耀眼的银色剑光跟上。 两道剑光先后迎上灰黑光束,爆炸产生,冲击波在距离飞行器半公里的空中完全消散。 爆炸的光芒中,一个灰黑影子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亚当,迫于形势的亚当不敢躲避,于是乎,高空中一银一灰黑两个光影竟扭打起来。 一个沉重雄厚的男人声音这时从飞行器的扩音器传出来,在呼啸的大风中并不高,甚至很小,但却足以让耳力极好的以辰听到:“以辰,醒一醒!不要做傻事了!” 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令与亚当缠斗的以辰那眼角飘出的如烟黑暗波动了两下,可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握起拳头就朝亚当面门打去。 伤势的影响在这一刻就体现出来,身形不够灵活的亚当只来得及躲开脑袋,右肩却没能幸免,一拳下去,牵扯到了胸口上的剑伤,一瞬便落了下风。 好在近身搏斗,亚当这位晨曦前队长要比初出茅庐的以辰经验丰富太多,纵使堕魔使得以辰战斗本能提高了不少,可在技巧方面,仍是亚当技高一筹。 在承下对方那一拳时,亚当也没有闲着,早已交到左手的银光长剑被抡起,以剑柄上那雷电元素附着变得极为坚硬尖锐的银色羽毛刺向了以辰。 银色羽毛刺进以辰右胸,在刺入一半时被强有力的血肉挤住,再难前进丝毫,尽管如此,暴躁的雷电元素仍趁机侵入了血肉中,雷光电流使得以辰半个身子都变成了银色。 轰的一声,以辰右胸爆炸,后退出去,亚当也在空中身形踉跄。 魔气护体下的以辰右胸仅有一小部分受到了伤害,可纵使这样,伤势已然形成,魔化的黑暗之力在清除血肉中大肆破坏的雷电之力,避免伤势扩大。 捂着胸口,亚当朝空中吐了一口血沫,盯着以辰,不说一句话。 被那平淡的目光激怒,以辰吼叫一声,将手中【道剑·夜束】掷飞出去,直指亚当。 食指与中指并拢,亚当轻微朝前一点,飘在身体一侧的【道剑·鸣启】如脱缰野马嗖的一声飞出,迎上那道灰黑光芒。 早已具备了灵性的黑暗之剑与雷电之剑在高空铿锵打斗起来,铛铛的金属撞击声和铮铮的清脆剑鸣交替响起,谱成一段嘹亮振奋的战歌。 在两把道剑碰撞的刹那,以辰就冲出原地,看那般架势,还是要肉搏,亚当毫不畏惧,一声惊雷,人化电光,同样冲了出去。 两个光影再次扭打在了一起,黑暗之力与雷电之力彼此朝对方身上宣泄,发出可怕的威力的悚人的声响。 你一拳我一脚,你抡拳头我拿脚踹,原本还能上得台面的搏斗技巧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流氓打架,一个愤怒没有理智,一个气得不顾面子,管什么招式,拳打脚踢把对方打成猪头才是正道。 雷神号的无人机捕捉到了那不堪入目的画面,站在屏幕前的杰德斯、迈克尔等人面面相觑,然后心有灵犀地抬头看天,仿若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唯独戈尔曼,捏着下巴瞪着一双大眼,看得津津有味,居然不时还点评几句“这拳下流”、“流氓三脚啊”之类粗俗的话语。 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以天正就被爱人从话筒前推开,对着话筒,早已哭过不止一次的董幂儿眼中又有泪水涌出来,她带有抽泣嗓音的对着话筒说:“儿……子,我是……妈妈。” 女人不大也不够清楚的抽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了高空,也传进了以辰的耳中,虽然无法比较衡量,但不得不承认,母爱在感性中的体现往往大出父爱太多太多。 董幂儿一开口,以辰就愣住了,手中拳头停在半空,灰黑眼目朝声音来的方向望着,板滞的脸上罕见出现一丝挣扎的神色。 可亚当却是被董幂儿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听到董幂儿呼唤儿子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距离以辰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想收手已是来不及。 于是,砰的一声,拳头准确无误落在以辰的侧脸上。 大吼,大怒,脸上那抹挣扎的清明顷刻间消失,以辰疯狂了,魔气震天,变回上古天魔,拳风冷冽,轰向亚当。 “臭,太臭了,动手前不考虑收手,与只攻不守的莽夫有什么两样?怎么成了道剑之主脑子反而不灵光了呢?”戈尔曼咂嘴批评亚当那一拳。 不过只说了两句,他就噤若寒蝉了,杰德斯那不善的目光正冷冷盯着自己。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董幂儿哭得双眼红肿,尽管清楚缘由,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艾雪丝毫,甚至连名字都不敢说。 她怕,怕彻底失去儿子。 疯狂的以辰已经听不见母亲的话,拳拳到肉,打得亚当无力还手,只能被动防御,可即使是防御,仍是不够,三两拳头便被以辰破开了双臂形成的防御。 势大力沉的一拳抡出去,将防御被破的亚当轰飞出去,以辰竟抛开亚当,朝着那抽泣声音来源的飞行器而去。 亚当大惊失色,可被一拳轰飞的他想要阻拦已是拦不住化为一道灰黑旋风冲出去的以辰。 轰! 一声巨大响动,飞行器一角直接爆开,魔气森然的以辰直接冲进了飞行器中。 满地玻璃以及火光和浓烟交杂的飞行器里,魔气充斥着每个角落,只是灰黑魔气的自然肆虐,就将身后不凡的火焰影困在了角落里。 以天正挡在董幂儿身前,尽管看不清面前的暴虐魔气,可凭借父亲的直觉,他能感觉到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 “你这小子,动手前可要想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你老子和你妈!”以天正对着魔气大喊。 身为一个父亲,纵使儿子成了不人不鬼的大魔,以天正依然没有丝毫惧色,说实话,他不怕死,如果能救回儿子,他大可不要自己这条命。 不怕死,他却怕死在儿子手里,不为别的,为了爱人,也为了儿子。若是他死在儿子手里,恢复心智的儿子会怎么样? 子弑父,这是大不孝,以辰会陷入深深的自责而无法自拔,他该怎么面对自己,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或许,死亡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所以,以天正宁愿自尽,也不愿死在儿子手中,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死也会成为儿子的一种内心谴责。 可身后就是爱人,是他那年发下誓死守护誓言的妻子。 他该怎么办?以天正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境地。 以天正为难,以辰却没有给自己父亲一点考虑的时间,一只手随意从灰黑魔气中扇出,朝以天正打去。 浅黄色的光忽然从以天正身上爆发出来,身体的温度也瞬间高了起来,如若不是魔化的黑暗隔绝了感知,离得爱人极近的董幂儿此时定会受到不小的灼伤。 费尽力气打出去一道浅黄色光芒,以天正脸色顿时煞白,那全力一击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 拼尽全部力量发出的一击还没有碰到那扇来的巴掌就被灰黑魔气吞没,以天正这对敌无往不利的攻击在以辰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砰的一声,以天正就被以辰一巴掌扇中肩膀拍飞出去,狠狠地撞击在了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以天正浑然不顾自身伤势,仰着头样子狼狈双眼却精光四射地望着前方黑暗,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他清楚,儿子正站在爱人面前。 “你这不孝子!那是你妈妈!你敢动手,老子饶不了你!”以天正声音嘶哑,喊破了喉咙。 爱人只是个普通人,体质没有经过强化剂强化,更没有食用过阿瑞斯果实,如果受了以辰那一巴掌,绝对会有生命危险。 董幂儿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黑暗,大概是母亲与孩子的那种血脉相连,她能感觉到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时候的她,不仅没有一点害怕和退避,反而有见到儿子的喜悦。 没有死,她的儿子没有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董幂儿心中欢喜。 忽然,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一把抓住了白皙柔软的脖颈,顿时,董幂儿呼吸困难,面颊涨红,双脚渐渐离开地面被提了起来。 董幂儿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头灰黑披肩长发,灰黑眼目,冷血的表情,如烟黑暗从眼角向外延伸飘动,就连那衣服都是灰黑色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此时就犹如一个练功走火入魔的大魔头。 急促微弱的呼吸,那种无限逼近死亡的感觉并没有让董幂儿感到害怕,她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恨意,看着儿子的眼神只是带有无尽的疼爱和悲伤。 被儿子杀死,母亲心里也只有悲伤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感受到董幂儿身上传来的情绪波动,以辰一身滔天魔气竟有些不受控制,四散后退。 房间里的魔气退去大半,露出了地上的以天正和墙角的火焰影。 没了黑暗对视线的阻挡,以天正瞬间看到了惊骇的一幕,以辰正提着董幂儿,他的儿子正抓着他妻子的脖子。 “混蛋!你这个不孝子!大不孝啊!”以天正愤怒地大喊,双眼早已充血赤红,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就要拼命。 这一刻的他甚至有些疯狂,他可以死,甚至可以死在儿子手中,但爱人绝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儿子手中! 从地上爬起来,双脚双手有火焰升腾而起,可还没来得及发起冲锋,以天正就被以辰随手一挥打出的灰黑光芒击中,再次撞在了墙壁上。 “不……要!”看着爱人重重摔倒在地,董幂儿声音微弱且沙哑地对以辰说,“不要,儿子,他是……你……爸爸啊。” 以辰冷漠地注视着面前被自己抓住脖子提起来的漂亮妇人,只需要轻轻动手,他就可以解决这条无比脆弱的生命。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下不去手,一点力气都多使不出来,感受到脖颈的细软,他那只手就仿佛被石化一般,再难用力丝毫。 悲极的泪水沿着那精心保养的漂亮脸颊悄然滑落,最终在那弧度圆滑的下巴形成泪滴,滴落而下,落在以辰的手上。 啪的一声,声音是那么小,那么微弱,可在泪滴落到手上的刹那,以辰身体剧烈一颤,身上散发的魔气更是紊乱起来。 瞧见着董幂儿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袭一身气血急剧衰减变得奄奄一息,堕魔的以辰竟鬼使神差控制着力量驱散了魔气。 一只白嫩的手抓住以辰握着她脖颈的手,令那只手轻微一颤,握着儿子的手发力,减轻身体带给脖颈的压力,董幂儿才能再次开口:“儿子。” 一声“儿子”,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辰那双灰黑眼目中,逐渐升起了一丝久违的光亮。 正文 第十四章 【初剑·途】(一) “妈……妈。”嘶哑的声音从以辰口中艰难地传出,每个字都是那么生硬,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以辰松开了手,董幂儿回到地上,她剧烈咳嗽,每一声都直击以辰心灵深处,令稍稍恢复些许清明的他痛苦倍增。 深重的痛苦和自责出现,以辰的心智又变得脆弱,周身萦绕的魔气一股脑涌入他体内,似要再将他变成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见到儿子状态不稳定,董幂儿一只手捂住了嘴,强行不让自己再咳嗽一声,另一只手伸出,触摸向儿子的脸颊。 柔软的手落在以辰的脸上,令他身体颤动一下,眼中清明又恢复许多。 那张熟悉的脸颊因为魔气变得粗糙,再加上魔气附着,摸着竟好像触摸刀锋,割得手剧痛。董幂儿的手上已经有了一道道殷红血痕,那是被魔气所伤,再停留在儿子的脸上,她的手就会出现一道又一道不浅的口子。 母爱是伟大的,当它爆发出来的那一刻,可以让一个脆弱的女人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这一刻的董幂儿,就是如此。 精力全部放在儿子身上的董幂儿已经感觉不到手心传来的疼痛,不再咳嗽的她两只手都摸在了儿子的脸上,泪水止不住留下,她却笑了,很开心地笑了。 她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心智逐渐被无形的力量壮大,以辰一双眼睛中已经有大半灰黑褪去,察觉母亲双手满是血痕的他急忙收敛力量,不再让其对自己的母亲造成一点伤害。 在飞行器缺口的位置,一头银色短发的亚当站在边缘地面,一只手挡住外面企图袭击的大风并控制着力量保持飞行器下落的稳定。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那母子两人,他赶来时,刚好看到以辰放下董幂儿,那时,他便知道,他不需要再出手了。 当看到以辰身上魔气渐消,他确信,以辰,被救回来了。 亚当看向董幂儿,原本复杂的目光在这时变得亲切起来,以辰有一个好妈妈,他也是,看着董幂儿,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凡妮莎,这个世上确实还有我割舍不下的人,等我,等我找你,他在心中诉说。 “妈!”一声夹带着自责和悔恨的大喊,以辰扑通跪在了董幂儿面前,清明的眼中泪水不住地涌出,大哭起来。 “儿子!”董幂儿半跪着双手抱住儿子,双手搂着那宽实的后背,感受着肩膀上儿子脑袋的重量,她前所未有的高兴和欣慰,“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母子二人,尤其是那哭声最大的以辰,亚当少见没有看玩笑的轻笑,眼中不加掩饰的羡慕。 “谢谢你。”对着以辰的背影,亚当轻声郑重说道,随即身影一闪,便化为一道银光飞了出去。 银光飞快离开,与赶来的晨悦彤、莫凯泽等人擦肩而过。 “你去哪里!”贝颖高声问,生怕自己这位昔日上司再次逃开。 “回家。”莫凯泽替亚当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错,亚当飞向了雷神号,有莫凯泽和晨悦彤在,飞行器不会坠毁,只会平静在海面着落,况且飞行器上还有一位实力已经登峰造极的黑暗之主。 既然这边事了,他就要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了,去向祖父还有父母认错请罪,他这段时间做了不少错事,然后就去见妻子,他还没有认真给凡妮莎扫一次墓。 “你这小子,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老子。”走上来的以天正按着胸口训斥道。 以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内心的悔恨因为老爸的一句话剧增。 以天正还要训斥几句,刚才儿子的举措着实把他吓得半死,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不善甚至冰冷的目光盯上,一瞬间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说一句话。 见爱人老实下来,董幂儿才收回目光,重新浮现疼爱的温和笑容,搂着儿子的双手一刻不敢放开。 火焰影走到控制台前检查飞行器的状态,在感知到外面明显的风元素力量和逐步增强的水元素力量,这位“唐僧”才放松下来,转身回到角落里,不打扰那一家三口,缓慢恢复起自己的伤势。 也就在“唐僧”坐回角落没有半分钟的时间,一个稚嫩的童声在飞行器里响了起来:“叔叔,阿姨,我能跟你们借一下儿子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得以天正和董幂儿,还有角落里的火焰影同时望向房间深处,只见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大小的男孩站在那里,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满是童真该有的神情。 这次男孩穿了一身笔挺的小西装,与那头干净的小短发相同,都是粉金色的,就连领口的蝴蝶结也是一样的颜色,肉嘟嘟的小脸细腻柔软,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把, 没有抬头去看的只有以辰,听那熟悉的声音他就知道来的是谁。 “你来做什么?”他淡淡地说,这个时候的他心情说不上好,甚至是很差。 “我说了啊,要跟你父母借一下儿子。”小男孩似是委屈地说,两只掏着口袋的小手伸出来,食指在身前对点着。 人见人爱,人见人怜。 以天正和董幂儿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孩子,并且毫无声响就出现在这里,对方的实力只怕是不弱。 况且从儿子与小男孩的对话来看,他们的儿子明显认识这个来历不明一身神秘的小男孩。 以天正和董幂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火焰影已经在发现小男孩的瞬间就闪身到了以天正和董幂儿身前。 大概感觉到了火焰影的恶意,又或是觉得火焰影堵在中间碍眼,小男孩嘟起嘴,轻轻挥了下右手指头。 一道粉金色光芒凭空显现,笼罩“唐僧”,接下来便是带动着任由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的火焰影移向了一边,将这位得道高僧大字型锁在了墙上。 “阁下这么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以天正眼中有浅黄色光芒。 “叔叔不要着急,我只是想借他用一下,就一下。”小男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朝以辰点了点,然后挺起胸膛,一脸天然呆萌又自信满满说道,“我保证,我是好人,用完接着把他还给你。” 不等以天正说什么,察觉到飞行器里情况不对劲的莫凯泽等人一股脑涌进来。 只是略一感知,贝颖等人的目光就齐齐落到了最后方那个粉金色的小男孩身上,对方一点气息没有,可越是这样也不正常,难不成这飞行器里还有第二个与董幂儿一般无二的普通人? 蓝色光芒从【道剑·沫霜】上释放,朝着被锁在墙壁上的火焰影而去,面对水元素的讨伐,粉金色光芒并没有做出反抗,很顺从地后退消失,任由晨悦彤将人救下。 “他是谁?”贝颖也走到火焰影身边,询问那个明显看起来不简单的奇异小男孩。 “唐僧”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忽然出现,很怪,力量层次挺高,我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如果换成以前的以辰,大概会说上一句“大哥,面对我们道剑之主你也是一点反抗力量没有”。 晨悦彤秀眉蹙起,直觉告诉她,面前这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拜恩托口中那神秘存在。 莫凯泽则走到了以辰身边,想要跃过他和他父母走到前边,却被以辰伸手拉住了肩膀。 以辰对看过来的莫凯泽轻微摇头:“你受伤了。” 莫凯泽挑眉:“你是在炫耀你的状态,还是极限?” 难得同伴为他回归而喜悦生硬地开了个玩笑,可以辰此时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摇头:“全盛时期的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我也一样。” 莫凯泽不动声色,却是知道了那双手环抱着胸朝这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的身份:“他是途。” 回答莫凯泽的是小男孩,只见他缓缓点了下小脑袋,然后自我介绍说:“虽然听起来话里没有一点表示欢迎的意思,但我确实是你口中那个途,如假包换的途,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初剑·途】。” 说着,小男孩很是绅士地弯了下腰。 “【初剑·途】。”同样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全名的以辰轻声念这个名字。 “你不应该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我记得你,你帮过我,在上海的时候。”莫凯泽惊讶,生硬表情却很好地没有及时表现出来。 “不止你,还有她,还有那个刚才离开的金头发小哥哥,都受过我的帮助。”小男孩拍着胸脯看了眼晨悦彤,接着又指着以辰,“他,帮你们的不只是我,还有他,没有他,我也帮不了你们。” 晨悦彤、莫凯泽的目光一齐落在了以辰身上,有惊异,也有怀疑。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隐瞒的以辰坦然点头:“当初它选择了我,以我的身体为载具,帮助了你们,也可以说是我借助了它的力量。” “什么叫‘也可以说是’,分明该‘就是’才对,就是你借助我的力量,要是我以你的身体为载具,你该将身体的掌控权至少也是部分指挥权交给我才对,可你一点都没有,小心眼子。”小男孩哼哼说。 “演技不错。”晨悦彤对以辰说。 莫凯泽只是看了看以辰,不说话是对他这位兄弟最好的支持。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以辰沉默了一下,对贝颖等人说道,“泫鹭羙吷在俱乐部的身份找到了。” 通过飞行器上设备实时了解这边情况的雷神号里,安德烈大惊大喜,忍不住喊道:“那个叛徒终于找到了!” 戈尔曼却是不咸不淡地提醒他:“喂,你要搞清楚,人家是黑暗王殿,本来就跟我们是敌人,只能称对方是卧底,说叛徒根本无从谈起。” “你少跟我在这儿咬文嚼字。”安德烈斥责一顿,还是改口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可恶的卧底究竟是谁!” “其实,我们该有答案了,最近保上来的调查名单里,长时间不在岗的只有一个人。”迈克尔忽然说。 听到此话,安德烈与戈尔曼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齐齐把注意力放到了屏幕上。 飞行器里,氛围较为凝固。 这次最先开口的是贝颖,几人里她在俱乐部待的时间是最长的:“那个人……是谁?” 缄默了三四秒钟,以辰重新抬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吐出几个清晰的字:“剑督使,路璇。” “路璇!”贝颖惊叫。 “路璇!”晨悦彤惊疑。 莫凯泽也扭头看着以辰,目光询问求证。 “我也希望不是她。”以辰低着头,声音轻微,“她为什么会是黑暗王殿?为什么会是泫鹭羙吷?她只应该做个我行我素、性格多变的精分神魔,或是人见人怕的小魔女。” “你见过她了?”莫凯泽问。 以辰点头。 晨悦彤欲言又止:“那艾雪是……” 以辰又点头,这次却是显得那么无力:“是她,是她派人……杀的。”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身体一颤,摇晃几下,险些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所有人不说话了,包括雷神号里的几位,无不陷入了沉默,路璇是泫鹭羙吷,意料之外,却又那么情理之中。 不入正轨的师生情谊,大抵是受了灵活烙印的影响。 为爱杀人,这本该是最糊涂的事,可仔细考量,又是正确得那么让人无力反驳,何况对方压根不是什么善人,而是杀人如麻的恶魔王殿。 对恶魔来说,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连理由都不需要。 坏人行坏事,天经地义。 正文 第十四章 【初剑·途】(二)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气死人了!”站在远处的粉金色小男孩生气了,双手气呼呼地掐腰说。 “你先走吧,之后再来找我。”以辰扶着母亲。 小男孩摇头,倔强地说:“那不行,必须先走。” “由不得你。”莫凯泽说,【道剑·尘冕】已经出现在手里,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 小男孩露出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大眼睛里有着泪花,煞是可怜:“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嘛。” 说着,他那胖乎乎的右手转动起来,一层层粉金色光圈凭空出现在以辰头顶,落下将其罩在其中。 以辰就要动手挣脱,可被粉金色光圈罩住的一瞬间,他惊骇地发现一身力量根本不听使唤,就连【道剑·夜束】与他的联系似乎暂时被屏蔽了。 莫凯泽等人见状就要动手,大概知道自己恢复的力量不多,又或许是怕在晨悦彤几人身上浪费时间,小男孩后退几步,转身就小跑起来,然后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凭空形成的粉金色漩涡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被粉金色光圈罩住的以辰也是光芒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儿子!”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儿子的董幂儿一声惊呼,再也受不起这般打击,脑袋一晕,昏厥过去。 急忙扶住爱人不让其摔倒的以天正既惊慌爱人的状态,又担心消失的儿子,目光在爱人和儿子消失的地方来回移动,心急如焚。 风元素、水元素、光明元素,三种元素充斥房间乃至飞行器外一定范围内,可贝颖等人却是没有发现以辰以及小男孩的任何踪迹。 “那个男孩的力量层次要比我们高。”晨悦彤神色凝重。 “居然还有更强大的存在,他会是敌是友?”贝颖显然也对小男孩的出现感到惊疑。 若有所思的莫凯泽却是忽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元素力量有种……不完美的感觉?” 就在刚刚,他动用更多风元素尝试搜索更远的范围,在达到一定距离后就产生了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起先他以为是自己力量不够,可再收回力量的时候,他却发现细微之处的力量分散并不均匀。 状态不佳使得莫凯泽在动用和收回力量时都小心翼翼,这种小心不仅没有坏处,反而让得他感知力量更细微,也正是这样,他才发现了这以往根本难以察觉的细微情况。 “不完美的感觉?”贝颖有些不明白莫凯泽话里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力量不饱和?”晨悦彤问,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看到了亚当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那是超越自身全盛时期的一种突破极限的巅峰。 “我感觉问题出现在元素本身,或者说是……道剑上。”说着,莫凯泽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兴许是我感知错了。” 贝颖和晨悦彤想不明白,也没有深究,只当是莫凯泽的错觉,毕竟风之剑的排名在那里,相同实力或者说同是全盛时期,莫凯泽不会是其他任何一位道剑之主的对手。 就像是现在的晨悦彤再难打得过以辰,也像是以后的以辰必然不会是贝颖的对手一般,这种因为道剑排名产生的实力差距,正随着道剑之主们实力提升日益凸显。 “当务之急还是以辰,虽然心智恢复了,但人再次消失了,好在那些王殿没有插手,不然局面只会更糟。”贝颖说道。 “没有出现可能才是最坏的情况。”莫凯泽面色沉重,不知道是为自己那位油嘴滑舌的好兄弟担心还是对现在局势的不乐观。 晨悦彤点头附和:“没错,敌人躲在暗处一定计划着更大的阴谋。” “各位,先回俱乐部,一切从长计议。”安德烈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入几人耳中。 . . . 澳大利亚。 这个地方,以辰不陌生,尽管黑暗天空弄得大陆昏暗无边,可对他这位黑暗之主却是没有任何影响,相反在黑暗中,他的感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灵敏。 这里,正是新秀谷嶙峋后山中的一个小山头,仍是鸟语花香,当然要归功于黑暗元素没有对光照的剥夺。 不然,不要说新秀谷,就是整个澳洲大陆,都会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处毫无生机的死亡之地。 现在的人们,离开阳光,完全没有活下去的能力,就像依靠空气、依靠水源那般,阳光早在亿万年前就成了地球生灵必不可少的条件。 以辰扭过头看高处坐在一块石头上荡双脚的小男孩:“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没有丝毫慌乱,更没有一点恐惧,虽然眼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抹杀自己的未知存在,但从以往打交道来看,对方暂时还是友好的,起码在合作上是这样。 小男孩歪着脑袋,眼睛往上瞄着思考的样子很是可爱:“我好奇,你刚刚明明能反抗的,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让我带你走?” “你禁锢了我的力量,我哪里能反抗?”以辰俯下身,拨弄地上不知名的小野花。 小男孩实实在在摇头:“你瞒不了我,我了解你的情况,尽管已经不如你自己了解你自己了。” “那你……不妨猜一猜啊。”以辰头也不抬地说,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暗黄色快要枯萎的小野花上。 小男孩小手撑着下巴,似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笃定自己的想法说道:“是怕你父母担心,你要是反抗,他们下意识就会把我当成敌人,自然也就担心,毕竟你反抗也逃不掉被我带走的命运。” 以辰拨弄小野花的手停下,低着头一动不动,过了几秒,他缓缓抬头,眼神平静地看小男孩:“你真的认为我……逃不掉吗?” 谁知小男孩竟然坦诚承认:“单凭实力,我带不走你,现在的我没多少力量,而你这位黑暗之主已是大成的实力。不过我确定,你会跟我走,不论是想了解我和那个女孩身上的情况还是其他更重要的什么,其实后者才是你来的目的。” “更重要的什么?”以辰继续拨弄小野花。 小男孩胸有成竹:“复活你女朋友。”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草地上的人已经消失,闪现出来的以辰几乎与小男孩脸贴脸,一双眸子中精光四射:“你能吗!” 听着明显带有颤音的问题,小男孩给出了失望的答案:“不能。” 以辰对视着他,只是眼中精光开始暗淡,当认定对方没有说假话时,他扭头就朝谷内慢步而去:“我走了。” 这般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的样子,无疑充分表明了以辰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瞧这性子,果然还是受了些影响的。”看着以辰的背影,小男孩嘀咕自语一声,然后大喊,“我只是说我现在不能,可没说以后怎么样。” 以辰折返回来,只是看着小男孩的眼神有些阴郁,显然是被这家伙的话语弄得心情很是不妙。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尊老起码也要爱幼不是。”小男孩扭扭捏捏说道。 “不要拿艾雪跟我玩笑,不然我们之间真的没得谈。”以辰淡声说。 “知道了知道了。”被训斥或者说威胁的小男孩噘着嘴,很不情愿地从石头上跳下来,接着盘腿坐在草地上,一本正经说道,“我刚才说的确实是真话,虽然现在的我救不了你女朋友,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 “真的能复活?”以辰激动地就要伸手一把抓小男孩肩膀,他没有问机会多大,只要有希望,哪怕希望再小,他都会倾尽全力一试。 小男孩斟酌一番说道:“其实不该叫‘复活’,一个生灵真要是死透了,就算是那种虚无缥缈的轮回转世,弄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已。对你女朋友而言,严谨点说应该是救,因为你的女朋友还没有……死透。” “什么意思?”以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盘腿坐在男孩对面。 小男孩认真说道:“看上去你女朋友是没了气息,可生机却还是有最后一点,只不过那一点太过微小,而且隐藏得极好,所以就算强如你们道剑之主,也发现不了。只要我的实力恢复大半,凭借那点本源性质的生机,算不上起死回生,但将你女朋友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对了,那个收人性命的黑脸官是叫‘阎王爷’对吧?” 以辰脸上有了振奋激动的喜色,从得知艾雪死讯到现在哪怕是堕魔过程中都紧皱的眉毛在这一刻终于舒展开来。 “怎么样你才可以救我女朋友?”以辰问。 从安德烈身上学到些许狐狸精髓的他自然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勾当,也非常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的道理。 所以,他一开口便问的是条件,而不是看起来更重要的如何帮助眼前这非凡的小男孩快速恢复实力。 小男孩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扭捏作态的样子让得以辰顿感不妙:“就一点点条件,很小很小的条件,我要……你。”  正文 第十四章 【初剑·途】(三) 以辰再看向小男孩时的眼神变了,纵使他强迫自己往正事上想,可对方的话却是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打住。”看出以辰眼神不正常变化,小男孩连忙摆手,解释说道,“我说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身体还有灵魂,简而言之,我帮你,你将自己卖给我,就这么简单。” “你也需要宿主?”以辰定定地看着粉金色小男孩,对方的话引人怀疑,他甚至觉得对方可能是一尊王殿假扮的。 “虽然你能看得到我,但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准确说我没有真实的灵魂,你看到的都只是我以你的灵魂为基础产生的一种生灵与规则交流的架构。”小男孩说着很难让人理解的话,“说得俗一点就是剑陵的一部分在跟你对话,与谁对话,就要与谁的灵魂为基础产生那种交流架构,这样说你能懂吗?” “你是说现在跟我对话的你不是人,而是剑陵的一部分,你是世界?”以辰皱眉。 小男孩点头接着摇头:“差不多的意思,不过还要细微一点,我代表不了世界的意志,我只能算作其一部分,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多重人格中的一个,能懂?” 以辰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让他继续说:“你要我的身体和灵魂做什么?我能帮你快速恢复实力?” 小男孩又是摇头:“我的实力不是靠你来恢复的,之所以要你身体和灵魂是需要借助你的特殊性。” “我的特殊性?”以辰不解。 “你是地球的天地源核,天地源核你知道吗,就是某一得天独厚被世界垂青的生灵,集世界源头之气运,聚世界内核之力量。”小男孩振奋地说,“你可以理解为你就是天地,以你为媒介,我的力量就得到了地球的认可,自然也就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以辰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相当于一枚天地核心?” 小男孩认真想了想说:“你这么理解也不算错,不过你的层次要比天地核心高不少,首先天地核心是死物,而你是真真正正的地球生灵,其次天地核心只能代表地球局部,可以说是部分地区的意志代表,而你代表的是整个地球,是地球这个世界的意志代表。” 大概是怕自己没有解释清楚,他又斟酌一番话语说道:“你可以把天地源核当成是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里蕴含了世界的气运和力量,但它必须落在这一方世界的本土生灵身上才会起作用,落在谁身上谁,谁就是天地源核。天地源核既可以是东西,也可以是人,更可以是猪狗、鸡鸭、花草,不过落在人身上的概率最大,毕竟你们才是地球这一方世界的主导生灵。” 以辰清楚了,表面佯装镇定,心里却是震撼不已,他不敢保证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些,但绝对敢说知道这些的人必定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超凡地位,如此大的秘辛居然被他知道了,而且自己还是那秘辛中最为关键所在,这让他如何不震惊? 以辰努力压制内心的波动,不管对方所言真假,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方口中那所谓的地球的天地源核,他现在唯一肯定的是对方有求于他,并且所求不小,这就是他的筹码。 以辰深呼一口气,看向小男孩的眼神变得郑重和严肃,他要以自己的生命做筹码,与对方谈判。 能感觉到以辰郑重其事的态度,小男孩不禁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更认真的样子,他率先开口:“我需要与你签订生灵契约,契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你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第二部分是你灵魂一半的掌控权,第三部分是你另一半灵魂的掌控权,这三部分分别对应三件事,救你女朋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只能用于你第三部分的交换条件,除去这一条件,我还可以答应你两个条件,用于第一、二部分的交换。” “你刚才不该将我说得那么有价值,既然如你所说我是地球的天地源核,那你要的就不是我得身体和灵魂,而是地球的气运和力量,这可不是三个条件换来的,并且凭你几句话,就想跟我签订那玄之又玄的生灵契约,谁知道这会不会都是你搞的鬼?”以辰面色淡然。 小男孩劝说道:“签订生灵契约必须是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你不吃亏,因为我是剑陵的一部分,不是真正的生灵,所以纵使有你的掌控权也是与你一同享有,是无法完全掌控的,你的意愿和自由甚至还比那些王殿共存下的宿主要高。再者,作为世界的一部分,我与生灵签订契约是很难的,契约本身有灵性,会自愿偏向弱势的生灵一方,其中好处妙不可言。所以于我说的这两点加起来看,签订这份生灵契约对你我其实是平等的。” 以辰不动声色,仍是说道:“你看上的不是我,是地球,换句话说,你所图的与王殿无异,甚至从高度来看,你比他们更可怕。” 小男孩淡声说:“我与他们有分歧,早便有了,毕竟路不同,我也曾试着共赢,可最后还是一败涂地,这一次之所以选择你,说实话,是因为再犹豫不决,后面恐怕就真没有机会了。” 以辰直视他:“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男孩坦然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打败她,只有把她打败了,一切的一切才会结束。” 以辰低头看着野草:“你敢说你对这片大地没有兴趣?你敢说你对地球以及地球上的人类没有恶意?” 小男孩摇头:“有恶意的你清楚是谁,不管你信不信,那个家伙才是最大的威胁,与她比起来,王殿都是次要的,如果你们人类能收起不死不休的仇恨,甚至我有机会将你们与王殿讲和。” 以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当尸体和仇恨筑成的高墙已经高过了人的慈悲,不死不休也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难道你想人类出现更大的伤亡乃至走向灭亡吗!”小男孩忽然抬高嗓音。 以辰摇头:“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虽然你说的地球什么气运又什么力量在我身上,可我只是一个人,思维是一个人的思维,情感和理智也是一个人的情感和理智。” 小男孩点头认同:“所以我才将救你女朋友的命放在最后,最有难度的事往往也是最重要的。” 以辰抬头看着额前快要挡住小男孩眼睛的粉金色短发:“与你签订契约不是不可以,三个条件也可以只是三个条件,但我必须要一个保证,应该说你要想办法证明你的目的只是对付你的死对头,而不是企图地球这片大地。” 小男孩认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证明。” 以辰起身,就要转身离开:“那这份契约,你只能是其他选择了。” 小男孩没有一点着急,而是低头与以辰之前那般拨弄起小野花,嘴上若有若无地说道:“就算我不证明,你也不会走的,就算我只允你最后那一个条件,你仍是会与我签订契约。” 果然,当小男孩这话说完,以辰站住了,他看着前方,没有回头,却是深深地感到了恐惧,无疑,对方拿捏得他死死的。 粉金色光芒如绸缎飞出,以辰被小男孩拉回重新坐下。 以辰此时的脸色有些冷冽,他盯着小男孩的目光可以说非常不善,如果不是没有一半的把握制伏住对方,他早已经采取强硬手段了。 大概是看透了以辰,小男孩露出温和的笑容:“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恶意,有恶意的只会是那个家伙,你不也看到了她嚣张跋扈的一面吗?” “既然是一面,那应该也有另一面吧,你呢?也是吧。”以辰冷冷地说。 小男孩耷拉脑袋:“你怎么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呢?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若是非要把我当成有所企图的坏人,那我也没办法了。” 以辰忽然问:“那个与你不对付的家伙,就是那个小女孩样子的存在,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初剑·途】,一把剑吗?她呢?也是?” 小男孩抬头看天:“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我说的世界观太大,现在说了怕扰乱你心境,等以后,我们开始了合作,我会慢慢告诉你。” “世界观太大?还能有另一个世界的一部分在我面前与我谈判的荒谬世界观大?”以辰不信小男孩那般听上去就是敷衍搪塞的话语。 小男孩似乎觉得说不过以辰,直接耍起赖皮来:“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会与我签约。” 淡漠注视着小男孩,足足过了近半分钟,以辰才声音不大地说道:“你是在逼我。” 小男孩瞥他一眼,好似生气了,揪起地上的小野花扔到一旁,哼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胸:“分明是你太迂腐,好像以为我占你便宜似的,你才是人生的最大赢家,居然还在这里装苦,气死人了。” 就在以辰不打算说话咬牙准备动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听着年纪不小的慈祥妇人声:“放心吧孩子,跟他签,你不吃亏。” 不等以辰有所反应,耳边又响起一个年纪同样不小的糙汉声音,不过不是对他,而是说与妇人:“喂,你这么做算不算破坏规矩?” 以辰睖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感知在黑暗元素下绵延整个新秀谷,仍是没有发现说话之人身在何处,那两个声音来得虚无缥缈,根本让他无迹可寻,再看看小男孩,神色如常,分明没有听到那两个声音。 隔空传音,莫凯泽也会,可能瞒得过眼前这说自己是剑陵一部分的神秘小男孩的隔空传音,以辰不相信莫凯泽会,不要说莫凯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以辰都得对半思量。 能瞒得了小男孩的存在,该是多么可怕?以辰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以辰的震撼丝毫不影响两个声音的交谈,在小男孩看以辰的纳闷奇怪眼神下,两个声音也不瞒着以辰,继续交谈。 慈祥妇人声是温和,可这时说起话来却一点不温柔:“许久不活动筋骨了,你不是好打嘛,找个地方咱们打一架?” 糙汉声音不大,可带着隐隐的哼声:“算了吧,你石头还在这毛头小子身上,怎么跟我较量?等你拿回石头再打吧,赢我就得赢的光彩。” 慈祥妇人声毫不留情面地打击道:“跟你打还用我那石头吗?就你那一把破斧外加一身三板斧实力,还能把天捅出窟窿来?” 吃瘪的糙汉声音不爽了:“我说,你这话可就欺负人了,我斧子不比你石头锋利?还有,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说逾规就逾规?” “难得石头这万千年里才选中一个,随随便便死了对你我而言还能是好事不成?他能站起来,我们不轻松了?那时,你想去哪里砍你的树,谁会管?我想在那里和我的面,也不是自在心意?”慈祥妇人声劝说。 糙汉声音隐约有妥协之意:“我对外面那些地方的稀奇古怪的老树却是感兴趣不短时间了,尤其是那最近的金色大球上。” “那你就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本源意志都没有出现吗?是默许我了。” “那……好吧,但只能也只许这一次。” “你真啰嗦。” “和你的面。” 在以辰呆若木鸡的样子下,两个声音快速讲完一堆让这位黑暗之主完全听懵了的话。 不知是不是有神秘力量作用,以辰对那句“放心吧孩子,跟他签,你不吃亏”印象格外深刻,就好像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在重复这句话。 然后,以辰就鬼使神差地与小男孩签订了之前凭空显现此时又逐渐消散的繁奥契约。 直到生灵契约完全消散,并且作用于自己身上,小男孩也没有想明白以辰为何突然就回心转意,事实上不止他想不明白,就是以辰本人,也没有想明白。 此刻的两人心里都揣着一万个不解,而且硬是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寻个答案。 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规则附在了他身上,以辰不去想太多,抬起头来看面前的粉金色小男孩:“接下来该什么?” 听到以辰问,小男孩顿时兴高采烈起来,抛开不解,咧开小嘴:“接下来就该是你……成为初剑之主的辉煌时刻了!” “初剑……之主?” “开始啦!嘿!哈!” 正文 第十五章 五五开(一) 以辰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三尺长的粉金光芒长剑。 与道剑不同,初剑毫无花哨可言,就是最普通的制式长剑,平滑剑脊、寒芒剑尖和削铁如泥的锋利剑刃,剑柄更为简单,剑把、剑首、剑格都是最普遍的规格。 以辰没有从这把粉金光芒长剑上感知到那种想象中的浩瀚气息,不论是样子还是气息,都与他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比道剑更高层次的东西。 不给以辰反应的时间,长剑一震,随即化为一道粉金色流光射进了以辰眉心。 眩晕感袭来,然后以辰便倒头栽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谁也想不到,新秀谷后山的一个小山头上正发生这一件平静却又惊天动地的大事,从剑陵来的神秘初剑认以辰为主,以辰即将成为第一位道剑之主兼初剑之主的双剑之主。 小山头上,昏迷的以辰安静倒在草地上,只是那姿势实属不太雅观。身上蒙着一层纤薄的粉金色光膜,光膜中的以辰正脱胎换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以辰就好像雕像一般躺在草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以辰昏迷的过程中,新秀谷上到命轩各位轩主轩员和迈克尔、安德烈等高层,下到绮娜、列昂尼得、欧阳琪等统领级别的人物,整个管理层可谓是急得焦头烂额。 黑暗之主以辰被神秘未知的小男孩带走,至今没有一点消息,逃脱的五尊王殿也是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从世间蒸发一般,很有可能正在某个暗处酝酿更大的阴谋,还有澳洲西北地域的紫黑色天空,那幽冥灵幕已经将很大一片地域变为了毫无生机的死亡之地。 唯一值得开心一点的好消息就是雷电之主亚当的回归,算是为新秀俱乐部的高层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黑手阁和令行部能用的人手已经全部调动起来了,整个地球凡是能涉及到人的地方,都挖地三尺找遍了。”有着一头乱糟糟黑白夹杂中长发的西流尔特说着真实又无奈的情况。 “不能停,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前,所有行动组都不准懈怠,就算找不到以辰,也要挖出一些王殿的消息。”令行部主管安德烈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 黑手阁主管西流尔特重新坐回沙发,偏瘦的身材很容易被沙发包裹:“黑手阁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应付几大洲的天色,能调动的力量少之又少,最多只能帮助你的人在网络上有一定便捷程度。” “网络上有格子。”安德烈提醒。 “你就不怕质门那位把你这里炸了?”西流尔特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听懂了的安德烈说:“有些问题是质门就是质门的事,令行部管不了,令行部奉行的是便捷,哪种方式简单粗暴,就用哪种方式。” 西流尔特又说道:“戈尔曼能在股票市场上呼风唤雨,不也是阴沟里翻船翻出来的?小心一点,你家的船可都是比钱还要值钱的命。” 安德烈看仙人掌:“是比命要值钱的钱,戈尔曼会帮我看着该看着的事,毕竟他宁死也不想付出天大的补偿费用,人命最值钱,人数最杀人。” 西流尔特点点头,再喝一口茶水,起身朝外走去:“我的人会把该做的事做好,有戈尔曼看着只能说不会有问题,但想要线索,劝你还是不要抱希望了,天大地大,几个人真要藏匿到那些人迹罕至的险地,就算以俱乐部的力量,也是难如登天。”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要忘了,七莲塔也是俱乐部的一部分,现在的俱乐部,应该很少有力量能比得上已经成熟的七莲塔。”安德烈对着门大喊。 门外传来西流尔特最后的声音:“不用我提醒你,七莲塔是伴随敌人强大才成长起来的,你最好祈祷七莲塔止步于此,再前进两步,我们该先做的就是找棺材了。” 望着门口,楼道里的灯将门的影子拉长,安德烈一言不发,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直至再难听到。 在黑暗天空下不看时间很难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人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有的人醒来却仅仅睡了三五个小时还在半夜,时间在黑暗中被无限延长,避难所仍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好在生活供给有条不紊,才没有让南部所有城市发生慌乱。 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好像成了重复。 转眼间就过去了半个月,新秀谷后山仍是没有一点声响,对后山全覆盖全天候实时监测的仪器好像失灵一般,完全没有发现草地上歪倒躺地的人影。 后山没有声响,整个墨尔本动静却是不小,还有吉朗、阿德莱德…… 在反复确认危机解除后,墨尔本、吉朗、阿德莱德等南部所有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的城市终于恢复正常,只是几天工夫,避难所就从人满为患的负荷工作状态变为了只剩少之又少的后勤人员打扫卫生的空闲状态。 高强度工作的避难所,终于迎来了休班。 天是黑色的,好在光照不受影响,在解除最高戒备状态,墨尔本等南部城市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工作状态,唯有的不同便是与澳洲其他城市一般无二,用电量或者说能源消耗对比以前足足增加了三五倍,这还是在政府发布节能减排政策鼓励提倡缩短工作时间、提高工作效率的情况下取得的最好效果。 不知不觉便是一个月过去,某一再平常不过的一日,新秀谷久未有动静的后山终于有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躺在草地上的以辰,身上还是那层粉金色光膜,只是光膜中的青年本就白嫩光滑的皮肤上细看就会发现有了粉金色的细微纹路,犹如血管遍布全身,随着呼吸一张一弛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并且在以辰那天庭之处,多了一个粉金色的小剑纹身。 这些变化都是一天又一天缓慢积累的结果,而今日,却不只是这些变化,从以辰身上,除了粉金色光芒,又是一道微弱的光亮起,那是不同于风元素的青光,散发勃勃生机。 然后就又是一道微弱光芒亮起,是黄色,但却并无炎热之感,而是锋锐之气,势如破竹的锐利气势,接下来才是灼热的滚烫气息,那是赤色光芒带来的,赤色光芒之后是一道白光,柔和绵长,大有长河挂天之势。 最后是一道黑光,也不同于黑暗元素,黑光给人的感觉是厚重雄浑,只是看一眼便有种不动如山的广袤威势。 五种光彩交相辉映,对应从远古便流传下来的阴阳五行,不见任何强硬声势,五彩光芒却稳稳地压制住了粉金色光芒。 “没道理啊。”小男孩万分不解甚至郁闷的声音在以辰脑海中响起。 粉金色光芒最终如妥协的小男孩一般屈服,缓慢收敛进以辰体内,五彩光芒随后也渐渐衰弱,消失不见。 按着脑袋太阳穴上方位置,以辰挤着眼从草地上苏醒过来,坐起身,半睁眼适应很弱的光线,眼皮沉重得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 “好难受啊。”以辰嗓子有点哑,全身说不出的酸痛。 “这是因为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一样太长时间了,等你起来活动一番,自然就舒服了,那时必然是畅快得五体投地。”脑海中小男孩主动跳出来解释。 明显被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熟悉是小男孩后,以辰便不觉嘀咕:“‘五体投地’能用在这里吗?” 小男孩懒散地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是世界,又不是人,哪会你们人类那些弯弯绕绕?” “这下好了,在你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以辰惆怅。 “在我面前你早就没有隐私了好吧,还记得三年半前你生的那场怪病吗?就是那个家伙赐给你的,还好有我,要不是我认你为主,你早就死了。”小男孩哼哼说。 以辰脸色古怪:“也就是说你早在三年多前就认我为主了?那刚才……” “喀,喀,喀……”脑海中小男孩一阵咳嗽,然后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说道,“那只能算……单方面,对,单方面,毕竟还没有……经过你本人同意嘛,现在才是正式的,不然我不早就把力量……放在你身上了。” 以辰脸色更不对了:“我记得我以前就能用你的力量。” “那不一样。”小男孩很认真地强调,“那时候只是我很随便的力量,现在的可不一样,我现在放你身上的可是我的本源力量,你现在代表的不光是地球,还有剑陵的一部分,你身上背了一个还要多些的世界的气运和力量,你懂不懂?” 以辰摇头扶着旁边的石头站起来:“不用给我画大饼,我这人只吃能摸得着的,看得见的吃不了都是虚的,流口水不解馋不充饥,这买卖不划算。” 小男孩吃瘪,恶狠狠地说:“你真是无可救药!” “你家不是卖药的,不该臭病人多不多能不能治。”不想在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上浪费时间,以辰说起正事,“我问你,如今我算不算履行了契约上写的那成为了什么初剑之主?” 小男孩很肯定地说道:“那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初剑之主,是我的主人。” “你不能不装文范的十三?”以辰头大。 “遵命。” 以辰有点兴趣,眼睛上瞄天空问:“我现在是你主人?” “是。” “说话你听?” “听。” “让你做什么都行?” “嗯。” 以辰咳了下嗓子说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解约,你依然认我为主,帮我做事。” 似乎早就猜透了以辰的鬼心思,小男孩哈哈笑道:“解约了我就不需要听你的话了,那时你后半句话鬼才会听,不,鬼都不会听。” 以辰一脸黑线,不过好在他本就没抱有多大希望。  正文 第十五章 五五开(二) 以辰伸手摸了摸额头天庭处,虽然没有镜子,也摸不出什么起伏的痕迹,但他很清楚,那把神秘莫测的初剑就在他这个位置安静待着。 以辰沉吟了一下,说道:“另外两个条件,我想好告诉你。” “不着急,你慢慢想,反正现在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做到,等我力量恢复一些,你的条件提得才有价值不是?”小男孩打着哈哈说道。 以辰点点头,随即好奇问道:“你还没有说怎么做才能帮助你快速恢复实力,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了。”小男孩慢吞吞地说,“我与那个家伙的实力不是靠捷径恢复的,如今五元素法则显现,我与她的本源已经能调动过来,但想要恢复实力的话,还需要余下元素法则显现。” 以辰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另外两把道剑择主?” “是这个意思。” “那岂不是说另外两尊王殿也会逃脱!”以辰惊道。 小男孩并没有提醒以辰忽略了更重要的信息,缓缓说道:“我说了,王殿是与你们人类敌对,但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家伙,她才是世界的破灭源头。” “跟我仔细说一说吧。”以辰盘腿坐下,他有预感,只有了解了这些秘辛,或许才能真正解开一些万古谜题。 可谁知道,小男孩并没有仔细讲的意思:“你现在了解的只是皮毛,我只能告诉你道剑与王殿之间并非一方觊觎一方的关系,再说下去就牵扯到剑陵的繁衍发展以及生死轮回了,我只不过是剑陵的一部分,无法破坏世界规则。” 以辰起身拍屁股上的土:“你下次可以直接一点,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不能说’三个字比一切解释都简单好用。” “你还是等余下元素法则显现吧。” 以辰不开窍地说:“道剑果然与元素法则有密切联系。” 小男孩大概陷入了思索,没有听到以辰的话,而是用以辰都无法听到的声音轻轻自语:“她等的应该就是那一刻吧,万千次博弈,都是五五开的局面,可她最擅长的就是……出老千啊。” 正打算回新秀谷了解情况以及向父母报平安的以辰忽然感应到了什么,顿住脚步,抬头遥望西北方向,自言自语道:“终于按捺不住了啊。” 不见任何威势,黑色剑息亮起时以辰的身体便已经升入空中,剑息与黑色天空相互呼应,与这漫天浓郁的黑暗元素构建紧密联系。 下一秒,人化为一道黑色流光,天空无数黑暗元素涌动,汇聚成元素流,带动流光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同一时间,新秀谷内,四道光芒先后冲天而起,朝着墨尔本的机场方向而去,不多时,一架时刻待命的小型飞机升空,以最快速度朝西北方向飞去,那般速度无疑比以辰所化黑色流光快了太多。 . . . 西北地域。 原本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幽冥灵幕突然动了起来,这般大的灾难东西一旦移动,对大地和万物造成的破坏必然是毁灭性的。 催动幽冥灵幕缓慢朝东南方向移动后,天空某处女皇一般的倩影便消失了。 朝着正南方向而去的路璇,手里拿着那株黑色并蒂莲。 不久,黑暗之莲也会出现在南极点上,为那初成的小空间环境注入一份新的力量,也为南极环境平添一份充满敌意的恶劣。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养伤,堕魔的以辰不可谓不可怕,遥想远古第一位黑暗之主堕魔,她与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四人联手都不是其对手,可见堕落为上古天魔的黑暗之主是多么恐怖。 而这种好坏参半的待遇,也只有掌握【道剑·夜束】的黑暗之主才能享有,即便她这黑暗王殿,都不具备堕魔的资格。 黑暗元素那“七元素中半正半邪的神秘元素”的名头,实至名归。 再有就是当今局势,现在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从途展现出来的日益强盛的力量来看,如果她所料不错,那个家伙应该也有了干涉地球的资格,甚至可能早已开始插手地球之事, 时不我待,她必须抓紧处理好手上的事情,然后与二哥等人汇合。 这般想着,路璇不禁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 黑云压城,是城摧还是云退,这一刻好似有了定数,只是没有人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万劫不复。 或许,真正不为大局所动,对定数和劫数又了如指掌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吧。 幽冥灵幕所过之处,高山被碾压,茂林被吞噬,河流枯竭,大地崩裂,房屋都人迹更是脆弱,紫黑色如沉重阴影笼罩着大地,世界末日逐步朝东南大地推进。 一刻不敢怠慢减速的飞机终于赶到了西北地域的边缘,听命掉头,掉头时候四道光芒一同从打开的舱门飞出,一飞出来便拉开了距离。 遥遥领先的是青色光,之后紧追的银色光,最后是并行的蓝色光与白色光。 大风呼啸而过,一身青色战铠的莫凯泽便来到了幽冥灵幕前的高空中,一头银色短发的亚当来到他身边,之后就是一同到来的晨悦彤和贝颖。 没有一句废话,莫凯泽率先动手,【道剑·尘冕】抛入高空,青光化为巨大剑影,不是劈砍,而是竖剑以剑刃平面朝着幽冥灵幕撞击而去。 过程中,青光巨剑一化二,二又化四,转眼间便达到了半百之数,并排巨剑形成了威势十足的剑墙,【奥义·湮照】之下,湮灭之力将剑墙渲染成了暗青色。 轰隆隆的炸响在天空震散开来,暗青色剑墙与紫黑色天幕撞击,发生惊天动地的声响,有风之主源源不断提供力量,只用来被动防御的剑墙拦下来来势汹汹的灵幕。 幽冥灵幕速度大减。 之后便是亚当的支援,触摸过真正巅峰境界的他动起来手来虽然没有那一时的所向披靡,可力量仍不含糊,雷电之力从【道剑·鸣启】上如长龙咆哮而出,【奥义·振穹】紧跟施展,共振之力将长龙变为了雪银色,撞击在剑墙上。 幽冥灵幕的速度又一次减慢。 亚当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自己这份力量不太满意,不过他也知道,想要再进入那种巅峰境界是很难得,毕竟已经是超越了本身极限的力量层次。 没错,与堕魔的以辰一战之后,他就从那种巅峰境界中退了出来,不是属于正常状态的超凡力量,能拥有一时已是幸运,如莫凯泽、晨悦彤,同为道剑之主,比他的时间还长,不也没有达到这个门槛? 同样,恢复心智的以辰也从那种一人撼动四方的巅峰境界中退了出来,只凭他现在黑暗之主身份上的力量,不说三四尊道剑之主,就是只黑暗王殿一人,他最好的成绩也莫过于平手了。 亚当思索时,晨悦彤就动手了,一手剑舞带动霜寒天气出神入化,【道剑·沫霜】引动寒雪,漫天冰晶飘落,【奥义·冻延】下,永冻之力涌出,冰晶雨变为了宝蓝色,覆盖幽冥灵幕。 幽冥灵幕速度慢如陷进泥沼。 作为当下实力最弱排名和潜力却当之无愧第一的光明之主,贝颖是最后一个动手的,光明元素本就与黑暗元素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用于压轴最合适不过。 【道剑·予禾】悬空,以其为中心,六角白色光阵如莲花缓慢绽放,【奥义·神迹】再现,神圣之力令得光阵变为了乳白色。 赐予力量,这般可怕特性一作用在剑墙、长龙和冰晶上,效果立竿见影。 看那幽冥灵幕,速度已是极慢极慢。 望着近乎龟速移动的紫黑色天幕,亚当四人却是没有一点轻松的样子,心里吊着的那口气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虽说一出手便是让得幽冥灵幕近乎停止了前进,可近乎不是完全,幽冥灵幕终归到底还在移动,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让幽冥灵幕袭击东南大陆的时间大幅延长罢了。 如果不想办法让这幽冥灵幕完全停下或者一举解决,那么东南大陆生灵涂炭是迟早的事,新秀俱乐部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一个国家的人口搬走,更何况搬到哪里就是一个天大问题。 不是四人没有办法解决这紫黑色天幕,事实上除了贝颖,在场三人任何一人都有十足把握只一人之力就能解决这幽冥灵幕。 力量足够强,任这有幽冥之力撑腰的天幕再可怕也能被轻而易举打爆,而已有完美元素之体的莫凯泽三人,便有这般力量。 只是让他们迟迟没有动手的是这天幕中的力量,风元素也好,水元素也罢,又或是雷电之力,都是与这天幕不同源的力量,打爆是没问题,可爆炸后的能量冲击该如何处理? 偌大天幕爆炸,不提冲击波强不强,单是那触及的范围便是让人发怵。 想要兵不血刃解决这幽冥灵幕,唯有同源的力量,黑暗王殿不会做,那么唯一可以解眼前之局的就只有失踪的以辰一人了。 “也不知道以辰那家伙被带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也没个消息。”亚当皱着眉说。 贝颖纳闷道:“那黑暗莲花不是形成了,这鬼东西怎么还在?” 晨悦彤沉思一会儿说道:“应该是泫鹭羙吷通过这东西将大陆更远处的黑暗元素聚集过来形成了那莲花,而不是直接汲取这东西本身的力量凝聚莲花。” 贝颖有些认同地颔首,不然也无法解释幽冥天幕早时出现便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借助天幕本身的力量凝聚莲花,对泫鹭羙吷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莫凯泽果断地问,“直接打爆?” “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亚当回答得同样果断。 贝颖略有担忧地说:“可这样对大陆的冲击是非常严重的,自然灾害恐怕不止一起。” “没有别的办法了,是这东西逼的,不动手大陆只会遭受更严重的灾害。”亚当充分展现出了以往那般领导力,“只能打爆它了,我来动手,你们三人合力阻拦抵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尽力减少冲击波对大陆的破坏。” 晨悦彤也是说道:“爆炸的冲击波,力量倒不是最棘手的,可范围实在太大,就算我们三人分散开来,恐怕也很难将冲击波全部抵消。” “只需要阻拦以东南为主的部分即可,西北方向能顾及就顾及,不能的话——反正西北方向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再冲击也不过是雪上一点霜罢了。” 三人彼此对视,最终点头认可了亚当的计划。 正文 第十五章 五五开(三) 亚当抬手一招,【道剑·鸣启】飞回,落入手中,银色剑息从身上亮起,愈发璀璨,阴沉的天空有雷鸣电闪而起,肆虐的雷电光芒照耀得这片天暂时成了银色。 雷电元素汇聚,共振之力在天空宣泄,高大的雪银色光影在亚当身后缓慢成型,浩荡的威势如汹涌大潮,澎湃动天。 亚当深呼吸口气,就要大喝一声发出这道威力强劲的攻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平淡声音打断:“还是交给我来吧。” 循着声音望向后方,一道黑色流光飞来,眨眼间便越过四人冲进了紫黑色天幕中。 看着流光消失在光幕中,感知到再熟悉无比的气息,莫凯泽轻声说道:“这家伙……终于来了。” 只愣了一下,亚当就收敛了一身攻伐之势,身后的巨大光影也消散于无形。 晨悦彤与贝颖对视,两人眼中皆是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喜色。 随着黑色流光进入,幽冥灵幕剧烈翻涌起来,隐约可见那极深处有一个巨大剑影搅动天地。只是片刻时间,四人就感觉到了幽冥灵幕的能量开始减弱,并且范围也逐渐缩小。 还是同源的力量好用,贝颖心想。 心思细腻的她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不论是湮灭台风还是那永冻漩涡,又或者是共振雷劫,这一次次灾难中,都与眼前三人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羁绊。 在亚洲,莫凯泽丢了好不容易交到的半个女朋友;在北美洲,晨悦彤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哥哥;在欧洲,亚当的妻子更是死于宿敌手中。 就是这大洋洲上,以辰境遇同样悲惨,女朋友死于敌手,朝夕相处近一年的剑术老师竟是自己的宿敌和杀害女朋友的凶手。 她失去过亲人,能体会到亲人离开自己的那种痛苦,也正是因为体会过,所以她更怕。 每个人都有不敢面对的事,她的家庭,她的亲人,便是她的畏惧和逃避。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生都不再见到那个男人,那个只会引起她恐惧和悲痛的男人。 当贝颖从悲痛往事的沉浸中出来时,偌大且棘手的幽冥灵幕已经很小很小,小到已经能远远看到以辰挥动【道剑·夜束】的身影。 “我是亚当,幽冥灵幕解决。”亚当将这边的情况悉数汇报给安德烈,“以辰回来了,幽冥灵幕是他解决的,看那动静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正在收尾,预计再有二三十分钟就可以了。” “辛苦了,等他收尾完,带他回来,告诉他他的父母在七莲塔等他,他可以先去见父母再做汇报,我在迈克尔这里,让他到时候来这里。”安德烈回复。 亚当嗯了一声。 “还有,澳大利亚政府那边可能需要质门的地质、天气、生态三个部门和令行部的部分行动组的帮助,西北地域的环境恢复工作,你前期和欧阳琪盯一下。”安德烈补充说,“不是让你散心,王殿在西北地域藏着的可能性很大,你去顺便能做个详细排查。” “知道了,一个人太慢,我叫上莫凯泽。”说完,亚当就直接挂断电话。 “喝酒可以,不准误事!”在亚当挂断电话前,安德烈将这句话快速喊过来。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莫凯泽扭头看亚当。 “对这边做个摸查,顺便喝点酒聊聊。”亚当耸耸肩,然后望向以辰那边,“他是去不了了,改天吧,改天再与他喝。” 莫凯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 . . 新秀谷,早就重新修缮好的七莲塔内。 日思夜盼儿子回来,董幂儿这个母亲早已是神情憔悴,做父亲的以天正也有了浓重的黑眼圈,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不过在从安德烈那边知道儿子无恙并且马上就要回来时,董幂儿的精神瞬间焕然一新,忙慌地奔向餐厅,要给儿子做一顿美味大餐,并指令爱人在门口守着,一旦看到儿子就立马喊她。 当以辰回到七莲塔,已是傍晚。 走进七莲塔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父亲,另一个身影正从餐厅那边跑出来,是母亲。 “回来啦,小子。”听不出喜怒的一声,说完以天正转身背对儿子给他朝爱人的方向点了点,“快看看你妈,都快被你担心死了。” 董幂儿头发略显散乱,手里还拿着这里难得见到的中式锅铲,早就哭红一直没有消肿的双眼再次朦胧,远比前面数不清次数的泪花更汹涌,强撑着的虚弱身体微微颤栗。 “妈!”一声喊,以辰几乎跑着扑进了董幂儿怀里,引起了那泪水决堤。 董幂儿紧紧抱着险些将自己撞倒却那么令她开心的儿子,哽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抱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地看着。 以天正背对紧拥的母子二人,脚步不慢地走到了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对着玻璃窗看外面,做着细微的小动作。 数分钟的沉默里只有三个不同分贝的哽咽,都没有说话,却比说话更是牵动人的心弦。 最后还是心疼儿子的母亲扶起半跪的儿子,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来到餐桌前,以天正已经回过身来,餐桌上是不算丰盛甚至有些炒过了的菜。 “儿子,快饿了吧,赶紧吃!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点,等回去了,妈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董幂儿说着就给儿子往碗里夹菜,一边夹菜一边说着儿子喜欢的菜。 看着不知不觉已经堆满小碗的菜,还有仍在说着自己爱吃的菜的母亲,以辰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出来。 “别再哭了,男子汉,怎么能随便哭?”红着眼的以天正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儿子,然后提防着儿子小心将另一只手里湿透的纸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说什么儿子!”董幂儿瞪了爱人一眼,给儿子擦了泪水,专注看着,一脸幸福催促说,“儿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应了一声,以辰拿起碗筷,大口吃起来。 这是他吃过妈妈做的火候最不佳的饭菜,也是他吃过妈妈做的口味最好的饭菜。 ………… 晨悦彤和贝颖去了质门那边,心思活络的她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好不容易才团聚的一家。 不仅是她们,整个晚上都没有人不识趣地打扰这一家三口,就是着急了解情况的迈克尔、安德烈等人也按捺下了所有动作,安静又煎熬地在迈克尔办公室待了一晚。一大早,俱乐部也算得上臭名昭著的三鬼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七莲塔,一边告罪顶着董幂儿那近乎吃人地凶恶目光和以天正冰冷严肃的脸色一边将以辰从被窝里拉出来,就要带走。 连洗漱都不被允许只是被赶着穿好衣服的以辰无奈跟父母暂时告别一下,被三人六手拉着离开,那脚步恨不得脚下生风。 迈克尔那不豪华却也不低调的欧式风格办公室里,三鬼呈三角围着以辰坐,眼睛盯着以辰上下审视,就连方晓岚和西流尔特这两位不太喜爱参加会议的主管都来了,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这边。 被盯得发怵,以辰只能往后挪屁股让背靠在沙发背上才稍稍心安。 接下来不用面前三人开口,以辰主动讲述起前因后果以及一系列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荒诞经历。 “你说那个粉金色小男孩其实是一把剑,一把比七元素道剑还要高一层次的剑?还是剑陵的一部分?叫啥?初剑?”吝啬鬼戈尔曼瞪着眼睛。 “那剑男孩说你是什么地球的天地源核?还说早就看中了你?集地球源头之气运,聚地球内核之力量,就你?”势利鬼迈克尔一脸怀疑之色,甚至还有那么点荒诞引来的鄙夷。 “你成了初剑之主?第一位双剑之主?第二把剑还比道剑更厉害?那你身体素质岂不该更强才对?不死不灭?长生?”胆小鬼安德烈好似本性作怪。 稍远处的西流尔特看向旁边玩弄着金属短柄物件的方晓岚,问道:“方主管,你对以辰刚才说的那些怎么看?” 方晓岚脑后上下两个马尾辫轻甩,蜻蜓点水地说道:“能瞒过以辰这位黑暗之主和神秘的初剑,那两个飘渺声音不该是重点吗?” 方晓岚的一针见血让西流尔特恍然:“没错,那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居然能不被发觉下传音,实力必定深不可测。方主管,你说那两个人的实力会不会还在……那神秘初剑之上?” 方晓岚抬头看了眼凑近的西流尔特,后者察觉到不合适尴尬拉开距离。 “我只是个用了些阿瑞斯果实的普通人,你问我我问谁?”方晓岚手上玩弄短柄物件的动作不停。 “这……”西流尔特窘态难言。 缓解对方的尴尬,方晓岚说道:“小男孩也好小女孩也罢,年龄小的不正常,那年龄大的就正常了吗?以辰刚才说的是老头和老太吧。” 西流尔特露出沉思之色:“如此说来,那岂不是除了已知的七元素道剑,还有另外四把更强大的剑,俱乐部居然一直没能发现!” 说到后面,他的面色明显沉重许多,这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可怕东西?这一刻,西流尔特素来坚定的心竟动摇之势。 未知之所以能带给人恐惧,是因为它能引导人往内心最害怕的事物上联想,这时的西流尔特就是如此。 年龄不大涉世也不深,但方晓岚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西流尔特眼神的细微变化,正如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死人时那颗好强的心也不免脆弱了一般。 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正因为深有体会,她才将害怕和恐惧埋藏得更深,深到让人很难发现,很难让什么东西勾出来。 正文 第十六章 娶与不娶(一) 方晓岚不打算开导这位比自己年长了不知道多少岁的黑手阁执行主管,如此年龄的人了,比她要想得开。 当年她走出来用了半个月,而西流尔特这类老成稳重的中年人,或许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西流尔特显然不会知道方晓岚看透了他半个人,他注意力被其手上那来回转动的金属短柄所吸引,好奇问道:“方主管,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方晓岚头也不抬地说道:“刀啊。” “刀?”西流尔特笑着说,“这刀可是神奇了,只见刀柄,不见刀刃啊。” 方晓岚抬起头来,神情平静到竟有些惹人怜的无辜之色,嘴张开声音不算清楚地问:“恩杰道斯主管想看看吗?” 浑然不清楚现状的西流尔特一愣,随即点头笑:“好啊。” 噌! 不见方晓岚有任何动作,只听一声空气被撕裂的响动,一道三色光仿若激光从刀柄处窜出,瞬间达到五米并威势不减穿透天花板过去。 轻微向下划动,三色光在天花板上留下一道光滑整齐的裂缝,接近七米长的三色光刀刃完全展露在办公室里。 西流尔特呆若木鸡,就连扭头看过来的迈克尔三人都是张口结舌。 以辰挑眉看着那黑、白、蓝三色光刀刃,分明是黑暗、光明和水三种元素,水元素在中间,用自身柔和的性质调和黑暗元素与光明元素的水火不容局面。 尽管如此一来,消耗的力量势必会呈数倍增加,可威力同样比单一性质的光剑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以辰不得不佩服,这位年纪不大的方晓岚在研究元素上有着极高的天赋,这种研究元素的科学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元素量学吧,不俗,真不俗。 又是噌的一声,三色光刀刃消失不见,只剩下方晓岚手中那再看去感觉悚然的金属短柄。 “还看吗恩杰道斯主管?”方晓岚问。 “不看了,不看了。”西流尔特连忙说。 方晓岚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对自己那说一不二的君子名头顿感无奈,她原本的意思是如果西流尔特感兴趣,就将这把给他,让他回去慢慢看,可谁知竟会惹来这种答案。 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方晓岚起身,朝着以辰走过去。 见双马尾女孩朝自己这边走来,一手拿着金属短柄一下一下打在另一只手心里,以辰吞咽着口水身体不自主就想站起来往后退。 “你干吗?有事说就好了,不用过来。”还好以辰没有结巴,心态远比以前好了太多。 “证明一下吧。”方晓岚见以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柄,挑了下秀丽眉毛,将其收进口袋里,开门见山说,“光听你在这里说没有一点效果,你需要做些什么证明你初剑之主的身份。” “比如?”以辰试探地问。 “既然那粉金头发的小男孩就是所谓的剑陵一部分的初剑,那么你就把人喊出来,或者直接让他以剑的形式在我们面前展示一下。”方晓岚直接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么你见过的那个灰绿色小女孩很可能也是一把剑,这个问题你有问过那初剑吗?他怎么说?还有,你听到的那两个声音,那老头老太,是剑的可能性也极大。” “你慢点说,一个一个问题来。”以辰顿感脑子不够用。 方晓岚只能从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来:“先证明你初剑之主的身份吧,这是你刚才那些话的最好证据,没有证据你那位光头塔主也说服不了命轩。” 迈克尔一头黑线。 “我不出去,人性最是贪婪,我能感觉到这屋所有人对我的不怀好意,尤其是你面前这女人,分明是对我有着极大兴趣。”不等以辰喊,小男孩的声音便在其脑中响起。 以辰无奈地说:“可这样他们怎么会相信?” “相信与否是他们的事,有你我什么关系?”小男孩说。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背锅了?”以辰说。 此时,一位塔主四位主管,新秀俱乐部五个高层全都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的以辰。 小男孩言语无辜:“是你非要把这些都告诉他们的,他们知道了有什么用?屁大点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有时候还只会添麻烦。” “这里哪一个不是人精?我不这样说,但凡有地方被他们看出是假的,说谎帽子扣头上,我什么都不被允许做了!”以辰气呼呼说道。 “那个……你想做什么?”戈尔曼在一旁小心戳了戳以辰试探问。 “与艾雪结婚。”以辰脱口而出。 与艾雪结婚?与死人结婚?戈尔曼手僵硬在半空中,看着安德烈,安德烈又看迈克尔,迈克尔朝远处西流尔特看,西流尔特抬头对着天花板吹口哨。 回过神来的以辰看着莫名其妙的几人,忍不住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见有人开口,反倒是面无表情的方晓岚重复了他一遍刚才的话:“你说你要与艾雪结婚。” 以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轻易就把心里想了许久许久的想法说出来,他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喂,你干吗去?就这么走了?”戈尔曼喊。 “那个小女孩比王殿的威胁大。”说完这句,以辰回头看了几人一眼,“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觉得荒谬就把我刚才那些话当风言风语吧。” 迈克尔几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以辰的眼神大同小异。 方晓岚忽然大声问:“你说的结婚……是不是真的?” 已经回过头走到门口的以辰脚步顿了一下,缄默几秒,再度抬脚,离开了这间在俱乐部地位相当高的办公室。 直到以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安德烈才皱眉道:“他有些不太正常,刚才那种情况像是精神分裂。” 戈尔曼也点头:“是与之前判若两人了,人离奇,说的话更不靠谱。” 西流尔特分析说:“经历那么多,精神承受不住出现一些思维紊乱也是正常情况。” 迈克尔摸着光头,脸上表情略显为难:“可那粉金色小男孩确实存在,大家都是看过的,尤其是莫凯泽他们还在现场亲眼目睹。” 方晓岚视线还停留在门上,大有深意地扫了四人一眼:“你们不觉得刚才如果有另外一个声音,以辰的古怪对话就完全是正常现象吗?” 安德烈抬头:“你的意思是以辰在与那小男孩对话?那初剑?” “可为什么我们听不到那个声音?”戈尔曼貌似问了个很拉低智商的问题。 果然,方晓岚看戈尔曼的眼神很不对劲,淡漠中有着些许明显的鄙视:“只能怪我们生命层次太低,低到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方晓岚直接是离开了办公室。 与迈克尔对视一眼,安德烈拍了拍傻愣的戈尔曼:“老伙计,那小男孩不也没有听到老头老太的声音?或许以辰说得没有问题。” 戈尔曼瞪眼:“那岂不是老头老太的生命等级比以辰他们都要高?” 安德烈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耸耸肩,不置可否。 西流尔特说到难点:“没有证据,命轩也不会相信这些的。” “只要我们相信就够了,起码可以做出预案有个准备。”迈克尔起身,做最后发言,“这件事列为最高机密,只有在这里出现过的人知道。” 戈尔曼欲言又止:“以辰口中那灰绿色小女孩……” 安德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还记得亚特兰蒂斯的拜恩托说过吗,七尊王殿合力祭出的毁灭力量,那灰绿色小女孩或许……” 他同样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表达得已是很明显。 迈克尔面色沉重:“但愿是假的,若真如以辰所说,那么俱乐部将会多一个远比王殿危险数倍的敌人。” “有更恐怖的敌人,自然也就有更恐怖的帮手,以辰不是说了,他现在是初剑之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初剑既然认以辰为主,没道理不站在我们这边。”看得开的安德烈伸个懒腰,朝外走去。 “我会去好好理顺一下。”世界观又大有改变的西流尔特紧跟着安德烈离开。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迈克尔与戈尔曼两人大眼瞪小眼。 离开办公室的以辰心情同样不平静,他心中骇然,因为刚才不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不是他本愿,严格说是他本愿但他却不想表现出来,可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做出了这一系列言行。 整个过程中,他的身体都仿佛与他无关,他看着自己做出那些不听自己使唤却很准确表达自己想法的言行。 这种感觉,很诡异,更悚然。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以辰问,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肯定都是初剑做的手脚。 小男孩稚嫩好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现在是初剑之主,我听你使唤,但不要忘了,我们也进行了第一部分的交换,你是我的主人不假,可我同样有你身体的掌控权。” 思维灵活的以辰瞬间抓住重点:“那要是全部交换完,我身体和灵魂都被你掌控,那我这初剑之主还有什么用?” 小男孩似是认真思考:“那个时候,我是初剑,也是初剑之主,你……好像确实没什么用。买一赠一,我还能体验一下当黑暗之主的乐趣,太划算了!” 说到后面,小男孩明显雀跃欢喜起来。 而以辰,则是被这些话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你还是不是人!你,你欺人太甚!” 小男孩耍起无赖:“我本来就不是人,你也可以欺剑太甚,我不介意。” “无赖!” “跟你学的。” “……”以辰无言,险些一口气憋死过去,最终狠狠一甩手,干脆不去理会脑袋里的烦人声音,径直朝七莲塔而去。  正文 第十六章 娶与不娶(二) 从七莲塔出来的以辰穿得格外正式,从没有哪一天比今天还值得他如此郑重对待,笔挺的黑西装,发型整齐。 跟在儿子后满的以天正夫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儿子的背影,眼神复杂,以天正环抱着董幂儿的肩膀,无声安慰红肿眼睛的爱人。 虽然没了幽冥灵幕,可大洋洲的天仍是黑色的,光线暗淡,只能靠灯光系统来维持谷内光亮。 可这个时候,一众人都不去注意那黑色天空丝毫,因为某个人的心情比这天空还要阴暗沉重。 在以辰正前方,是一口水晶棺,水晶棺上有着一层微弱的宝蓝色光芒,即使隔得很远,着装正式的迈克尔等人依旧感到阵阵寒冷。 在安全距离,以天正拉住了还要上前的董幂儿,再往前,那种寒冷就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爱人身体本就虚弱,贸然上前会有生命危险。 纵使在安全距离内,董幂儿的身体仍是因低温而瑟瑟发抖,以天正掌心有淡黄色光芒亮起,才帮爱人抵消了寒冷。 同样在远处停下脚步的莫凯泽几位道剑之主,望着走向水晶棺的以辰,眼神复杂,那身影每走一步都身上的压力就好似沉重一分。 “那该是多么大的痛苦。”晨悦彤眼睛微微泛红,如果水晶棺里是哥——她不敢想下去。 很小就加入俱乐部的贝颖看了太多生死离别,表现镇定平静,可联想起那些往事,心情同样有些低落:“主管说亲情不该成为俱乐部的掣肘,可这却恰恰是俱乐部最无能为力的问题。” 莫凯泽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定定落在以辰那单薄身影上。 亚当看向以辰的眼神最为复杂,让人很难琢磨,除了感同身受和同命相连,貌似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其中。 过了十几秒,他才开口说道:“这是他逼走的一步,为了他女朋友,他也会走出来的。” 距离水晶棺只有三米,以辰却感觉脚步已经沉重到无力抬起的地步,近在眼前的水晶棺倒映在眼里折射出他心底的恐惧,不是没有迈动脚步的力气,而是他怕了,他不敢上前,不敢看到水晶棺里的人。 以辰,如果你连见艾雪的勇气都没有,何谈爱她?心底有自嘲,强烈抨击以辰的心。 以辰抬起微低的头,深呼吸一口气,恐惧被压下,眼神渐渐变得坚毅,没错,如果连见都不敢见,他又有何资格说爱艾雪? 一步,两步,三步……以辰终于来到了水晶棺面前,在他站定没有棺盖的水晶棺前时,宝蓝色光芒消失,露出安静躺在棺中的恬静女孩。 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色连衣裙,是昨天董幂儿亲手给女孩换上的,顺滑的黑色长发与女孩躺得一般安静,带着自然清香,女孩脸色泛白,露在外面的纤细胳膊和小腿也都早已没了温度,好在永冻之力下身体完好,没有一点坏的迹象,皮肤一如既往细腻柔滑,容颜仍是清秀,那个女孩还是那个女孩。 只是,爱隔天涯,人已故人。 看着双手交叠在小腹上的女孩,一想到开朗的女孩再也不能欢声笑语,以辰那早已充盈眼眶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如决堤江水涌上脸庞。 “艾雪,我……来晚了。”以辰哽咽,一双手不由握紧,不长的指甲刺进手心,却没有一点疼痛。 静躺的女孩没有回应他,以后也再不会回应他。 他与她最后一次谈话是电话,他与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七个月前的除夕,他辜负了她太多太多,她却仍是一无所悔地来找他。 她…… 他…… 双腿无力,身体一颤,扑通一声,以辰已跪在了女孩面前,泪水洗过的脸庞和那双红肿的眼睛远远无法表达他内心的痛苦。 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随着大哭声喊了出来,近乎嘶哑的心痛大喊,凄厉得让在场的人无不红了眼睛,就是那素来以冷血著称的安德烈都没有例外。 感觉到喉结滚动得艰难,亚当坚持着镇静的脸色转身离开。 看了眼亚当的背影,莫凯泽三人都没有出声,让他安静离开,这个时候,他大概是与以辰最感同身受的人。 轻轻抚摸玉手,不再有温度,那脸颊同样是冰凉,以辰心如刀割,那种万念俱灰的崩溃感觉萦绕着他,让他仿佛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艾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沙哑的嗓子困难发声,以辰小心抬起那只白皙的手,眼睛注视着女孩的清秀面容,“如果我能多抽时间陪陪你,哪怕多打几个电话,你也不会着急来这里。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宁愿死也不会做这黑暗之主。如果……” 砰! 他的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猛然撞在水晶棺上,嚎啕大哭:“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啊!没有如果!一切都改变不了了!改变不了了啊!” 硬度极高的水晶棺在碰撞处出现了蛛网裂纹,以辰那额头处皮肤裂开,鲜血顺着眉心流下,模样凄惨中带着狰狞。 以天正竭力拉着担心儿子就要冲上去的董幂儿,心急如焚的董幂儿狠狠咬着爱人的肩膀,隔着衣服留下深深的咬痕。 在众人胆战心惊的注视下,以辰说着沙哑不可闻的话,好在没有继续撞那水晶棺。 “你知道吗,艾雪,我不止一次想过抓紧结束这一切,想过等剑陵的问题解决,管什么黑暗之主的身份,什么玫瑰会员的虚名,统统不要,回去见你,陪你,再也不离开你。”以辰潸然泪下,一只手紧紧握住冰凉的手,坐倒在水晶棺前,笑容自嘲,“多么可笑,最弱的我居然傻到想结束这一切,把这种想法当作逃避的借口,我真是个混蛋啊。” 背靠着水晶棺,他看着远方,眼神发散:“艾雪,你知道吗,我经常做噩梦,梦到我的谎言被你发现,梦到你离开我。现在,我终于不用再骗你了,完颜臻儿,你的妹妹不在了,那是恶魔,杀了好多人;我不喜欢极限运动,拿了把剑莫名其妙成了拯救世界的道剑之主,黑暗之主,名字挺唬人吧;那次去上海,我是带着任务去的,不是特地去看你……” 一个又一个谎言从以辰口中说出来,每一句都让心痛一分,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的愧疚才能减轻。 “必须阻止他,这样下去,他不仅不会早日走出来,反而会越陷越深。”一眼便看穿以辰状况的莫凯泽沉声说。 晨悦彤同样感觉到了以辰的不对劲:“他说的那些话根本不会让他轻松,说得越多,他的愧疚就越多,自责后悔就越深。” 贝颖率先发现以辰的异常,惊道:“魔化!他要魔化!” 果然,仔细看去,莫凯泽和晨悦彤也都发现了以辰身上正有一丝又一丝灰黑魔气升腾出来,这些魔气并不显眼,却持续不绝。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说着,晨悦彤就要上前,可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莫凯泽伸着手臂拦住晨悦彤,他望着背靠水晶棺的身影,低声说道:“相信他吧,他不是说了,他能控制好情绪。” “你觉得以他现在的状态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晨悦彤质问。 贝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晨悦彤的话,确实,已经有魔气升腾的以辰很难让人相信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旦以辰再次魔化——你知道墨尔本有多少人吗!那种后果谁也承担不起!俱乐部会对他采取极端措施,放任他继续下去才是真正害了他!”晨悦彤着急地说。 莫凯泽扭头,深深看了水晶棺的方向一眼,目光坚定下来,对晨悦彤轻声说:“给他一个机会,我相信他,如果他入魔,交给我,我……拼死也会拦下他。” 晨悦彤有些震惊,她分明从莫凯泽眼中看到了一丝死意,莫凯泽竟然真的有以辰入魔后拼死阻拦的打算! 不,不是打算,是意志,那种坚定的目光唯有意志才能散发出来。 犹豫了许久,晨悦彤与贝颖对视一眼,才妥协道:“希望你是对的,如果以辰再次魔化,我们几个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莫凯泽板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再次望向水晶棺的方向。 背靠水晶棺,以辰浑然不觉身上已有魔气升腾,他仍是痴痴望着远方,自言自语:“艾雪,我骗了你这么多,你肯定特别生我气吧,我不该瞒着你,自以为瞒着你就能让你避免危险,却不知这样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没能给你,我真是蠢。” 以辰身上魔气浓了一分,莫凯泽三人神情更加紧张。 另一边的迈克尔等人也发现了魔气的存在,安德烈通过微米耳机对莫凯泽三人沉声说道:“以辰有魔化趋势,为什么不阻拦!” 看了眼明显不准备回复的莫凯泽,晨悦彤对着微米耳机给安德烈等人回道:“以辰现在还有自我控制能力,贸然动手只可能加剧他魔化的速度。” 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反驳和强硬命令传达回来,反而是安德烈略显沧桑低沉的声音:“情况你们自己拿捏,记住,不要拿墨尔本民众的性命开玩笑。” 水晶棺前,以辰扶着棺重新站了起来,他望着安静躺着的女孩,身上魔气升腾,眼角也有如烟黑暗飘荡,声音温和说道:“艾雪,我说过我会娶你,你能原谅我的对吧?我来履行诺言了,我们……结婚吧。” 他弯腰,轻轻将脸颊贴在冰凉的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远处,莫凯泽等人惊讶发现,以辰身上的魔气开始淡化。 “他身上的魔气正在减弱。”晨悦彤惊道。 “居然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身为光明之主对黑暗异常敏感的贝颖无疑是感应最为清楚直接的。 “他走出来了。”莫凯泽握拳的手缓慢松开。 戈尔曼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色,惊吓过度的董幂儿如果不是有爱人扶着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以辰沙哑的嗓音从迈克尔等人的微米耳机中传出来,声音不大却让任何人都莫名产生不敢拒绝的敬畏:“我要带艾雪回家。”  正文 第十六章 娶与不娶(三) 中国,济南。 民政局所在的大街一如既往繁华,只是今天的繁华却隐约中给人不太对劲的恍惚感,不论是四周的行人,还是店铺,都好似黑暗中偷窥的眼睛,让人极不舒服。 民政局对面的楼顶,有几人站着俯视下方街道。 一身工作制服的路昊川神情憔悴,精神状态很是不好,身形也没有以前那么挺拔,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路璇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她的到来确实为俱乐部帮助不小,可她是黑暗王殿的事实摆在这里,只能说她命运不好,被黑暗王殿盯上,成了宿主。”迈克尔拍了拍路昊川的肩膀。 “你这到底是安慰人还是折磨人?”安德烈斜视迈克尔。 “其实路璇是黑暗王殿,我有心理准备,就像你们一样,你们也怀疑过路璇,只是没有一点证据,就连不在场证明都一份不缺。”路昊川怅然说,“她是与洛王神套一同被捡来的,洛王神套既然是黑暗元素的产物,那她不免会受其影响,被黑暗王殿盯上也是自然的。” 站在三人后面的绮娜和罗诚默契地缄默不言。 “要怪只能怪那丫头不好,只是我心里对那丫头一直有着愧疚,从小就将她送到了俱乐部那种地方,她天赋过人,可这天赋不该是她加入俱乐部的义务,我亏欠她太多太多。”路昊川低叹一声,“到现在,我都不敢跟她妈妈说这件事,就是怕她妈妈承受不了。虽然路璇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和她妈妈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看着即使悲痛也要压抑在心里不让脸上表露丝毫的路昊川,迈克尔与安德烈都没有出声打扰,路昊川这个父亲的不易他们看在了眼里。 对路昊川与路璇的关系,他们很早就知道了,或许是膝下无子,所以路昊川夫妇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个捡来的女儿身上,虽然路昊川表面做法有些残忍,将女儿送入俱乐部进行残酷训练,可背后他们清楚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路璇,路璇每次受伤,纵使距离再远,路昊川都会赶过来,只是并没有每次都出现在女儿面前。 有次路璇在训练时扭到了小腿,伤势不算严重,路昊川恰好在俱乐部,第一时间过去的他并没有出现在女儿面前,而是远远望着,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让路璇更坚强还是他自身不敢面对女儿的一种软弱,直到得知路璇是黑暗王殿,直到他失去女儿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过了,他怕,怕见到女儿,愧疚使得他很多时候都不敢见女儿,哪怕一面。 在旁人看来,他每次与路璇的见面都是和谐欢乐的,可只有他知道,这其中大多时候都是他与路璇的伪装,他尽力掩饰自己的愧疚,路璇也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孤僻。 他后悔,万分后悔,如果他没有把女儿送入俱乐部,如果他无视女儿的天赋只是将她当个普通人,今天的女儿即使是黑暗王殿,是敌人,也至少有一个美好值得回忆的童年。 他多么希望,再听到女儿的那声“老头”,哪怕一声也好。 绮娜身旁,罗诚望着下方看着繁华实际人流却都是令行部成员伪装的街道以及街道中那抱着女孩的身影,问道:“你说泫鹭羙吷会出现吗?” 绮娜望着下方,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的路——泫鹭羙吷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罗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他是问过莫凯泽以辰现在实力的,莫凯泽给的答复是大概要他与晨悦彤联手才能稳胜。 这个答案意料之外,可仔细想想却也意料之中,要知道魔化后的以辰可是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甚至还重创了莫凯泽和晨悦彤。 大街上,以辰早就发现了热闹人流的假象,虽然在场的这些人不论伪装还是演技都是不俗,可想要瞒过感知极其细微的他来说还是相当不现实的,似有意无意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步子自始至终都不快不慢保持一致,还有那些自以为能瞒过他的小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只是这时的以辰全然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人,包括在高处的迈克尔等人,他低着头,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双手抱着的女孩。 女孩身体冰凉,配上那身素洁白裙更是清冷,秀丽的面容有着不正常的白,以辰小心抱着,不敢放松又怕用力会弄痛女孩。 就这么一人抱着一人,在自觉分开的人群下,朝着民政局走去,越是靠近民政局,四周的人越少,当以辰站在民政局门口时,除了他与艾雪,已经再无人影。 在更前方的地方,两对夫妇安静站着,董幂儿背对民政局,不忍看那一幕,以天正神情复杂,有阻止的意愿又有不忍的心思。 另外一对夫妇也是郎才女貌,男人长得文范却不会有书生气的呆板,女人面容姣好,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富贵典雅的气质很自然流露出来,正是艾雪的父母。 此时两人无不眼睛红肿,方晴脸上还有着泪水,艾文一手握着爱人的手给她安慰,另一手已经攥紧成拳。 得知艾雪死讯的两人悲愤交加,失去女儿的痛苦全部变为了对以辰的恨意,尤其是极力不赞成艾雪去澳洲找以辰的方晴,一度失去理智对以辰哭喊。 自始至终,以辰都低着头,任由艾雪父母对自己冷言冷语不反驳一句,艾文几次抬起手想打以辰,最终却都放下了,家庭教养极好的这对夫妇只是把以辰推出了屋,以天正和董幂儿更是门都没有进去,吃了三五次闭门羹。 直到听说艾雪父母要将艾雪安葬,况且再等下去艾雪的身体也会出现问题,以辰终于不再忍受,强行破门而入,将艾雪带到了这里。 怒火中烧的艾雪父母来时气势汹汹,大有一副以辰不将女儿还回来他们就要行凶的样子,好在还没有到便被以天正和董幂儿拦住。 然后,艾雪夫妇二人就得知了接下来以辰要做的事。 看着民政局前的以辰,艾文紧握的拳头忽然松了开来,好似做出了决心,长叹一口气说道:“让以辰回来吧,他不需要这么做。” 以天正皱眉:“我儿子没有在演戏。” 董幂儿也急忙转身解释:“我了解我儿子,他是真心喜欢艾雪的,他这么做绝对不是给你们看的!” 艾文苦笑一声:“老以,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说以辰做戏给我们看的意思,从小看着他与艾雪长大,你们了解艾雪,难道我们还不了解以辰吗?我和方晴知道他是个什么孩子。” 方晴也哽咽出声:“雪儿已经走了,没必要再搭上以辰一辈子,雪儿是我们的孩子,以辰我们也早把他当自己的半个孩子看了。” 董幂儿询问的目光看向以天正,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尽管她心里希望儿子不要做这种不理智的事,可正事上她还是选择将决定权交给撑起这个家是家庭保护.伞的爱人。 以天正从爱人眼中看出了她的想法,扭头看看民政局前已经迈出步子的儿子,眼神坚定下来,郑重说道:“以辰是成年人,我们虽是他的父母,却没有干涉他决定的权力,他怎么做,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他,他不后悔,我们当父母的……便不后悔。” 心里有那丝母亲天生的自私带来的不愿,可董幂儿却仍用沉默表示了赞同,这不仅是她作为妻子对爱人的支持,更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尊重。 最终,艾文叹了口气,没有再劝说这老兄弟。 方晴虽仍红着眼睛,但泪水却止住了。 这个时候,两人心里对以辰再也提不起半分恨意。 . . . 欧洲,英国。 如白霜挂满的银色天空仍能隐约听到远处的雷电轰鸣,可阳光却是明媚温和,照耀在鸟语花香、绿树成荫的山谷里。 这座山谷是奥古斯丁家族的财产,山谷以及周围极大一片土地的使用权都归奥古斯丁家族所有,正是这身份显赫家族新的神裔之陵所在。 此时,西装笔挺的亚当正背靠着坐在一块墓碑前,三面绿树环抱,有绿荫,也有阳谷,经过相法大师认真研究过的这里无疑是极佳的风水墓位置。 “我知道那些花你看心烦,你喜欢我干净,我已经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了。”亚当眼神发散地说,手抚摸着墓碑,小心翼翼,“凡妮莎,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空荡,每天给自己找事做,好似这样才能觉得自己是充实的,心里才有那么一点点底气。” 风儿吹过,几片树叶落下,有那么一叶恰好落在了轻微摇动的金色短发上。 “莫凯泽跟我说有句话是‘阴阳两隔,隔不断人间香火’,我不信中国的佛和菩萨,但我相信你,你喜欢松柏,我会在这里为你种一片松柏林,我在的时候,我陪着你,我不在的时候,它们陪着你。”亚当轻声说道。 沙沙声,枝繁叶茂的各类树木都摇晃起来,似是在替那墓中人儿回应。 亚当脸上露出笑意:“我当你是答应了,可不能反悔。还有啊,你知道嘛,以辰啊,那个没少受你和我冷嘲热讽的家伙,他带着女朋友回国了,要与那个死去的女孩领结婚证,这是结婚啊,他要娶那个女孩,我亚当佩服的人没有几个,真心实意敬佩的更不多,他真的算一个,我一直看错他了,他才是了不起的人,软弱的外表下一颗心忠贞如莲。” 树停止了摇动,算是默认,又好像在为以辰的作为而情绪震动。 亚当缓慢起身,面朝墓碑,墓碑上没有照片,但那个女孩的容貌却早已深深印在了脑海深处,他轻声说:“凡妮莎,我该走了,走之前想与你说件事,以辰能娶他女朋友,我亚当今生也能不再娶,不是攀比,是那小子抢了我的风头。记住啊,只是告诉你,可不是跟你商量,这件事……没得商量。” 说完,亚当不再停留,转身的他已是泪流满面。 正文 第十七章 剑在手杀老狗(一) 空荡的民政局大厅,除了两名心理素质不俗可此时心情依旧忐忑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以辰与其双手抱着的白裙女孩。 不说工作人员只是普通人,就是一些心理素质不差的俱乐部成员,看到抱着死人来办理.结婚证的情侣,也会有毛骨悚然之感。 已经办好的结婚证就放在以辰面前,痴痴看着两个红本,以辰不禁回忆起了与艾雪的点点滴滴,小时候的捉弄与打闹,稍稍长大的调皮与玩笑,后来他长大了,再相处时已变得小心翼翼,直到鼓起勇气告白,他才正视自己的内心。 “艾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摸着红本,以辰泪水不自觉流下,从脸颊滑落,滴在女孩的白裙上。 “哎呀呀,我该说你是痴情呢,还是无情呢?女朋友都已经死了,还不快让人家入土为安,这么折腾是会折损活人阳寿、死人阴德的。”突如其来的稚嫩童声揣着不算友善的语气在民政局大厅响起。 以辰猛然扭头,看到那坐在高台上晃荡着双脚的灰绿色衣裙小女孩,瞳孔不由一紧。 一股不可言的可怕威势从以辰身上爆发出来,只在那股威压的余波下,两名工作人员就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了暗无天日的深渊,惶恐不安。 对以辰瞬间散发出来的威势和冷冽敌意视而不见,小女孩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说:“你着实令我惊讶,能这么快就摆脱堕魔影响从魔化状态中走出来,也算是我生平仅见了。你可要知道,我是活了好久好久,不比你身体里那个家伙年纪小呢。” 以辰没有说话,眼神冷漠,抱着艾雪小心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愤怒,这种愤怒不是对眼前的小女孩,而是他自己。 小女孩看似玩笑的话却狠狠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是他,他这么做考虑到了自己,也考虑到了所有人,可却唯独没有考虑艾雪。 自以为对艾雪已是深情,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艾雪的忠贞,可恰恰反倒成了一个笑话,连艾雪的感觉都不考虑,何谈爱与深情? 艾雪都已经死了,自己居然还这么折磨她,以辰握成拳头的手心又有鲜血流出,那红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那腥味比任何一次都要浓。 小女孩兴趣更大了,微微点脑袋:“一个人的想法竟能因为另一个人说变就变,而且还变得这么深刻,看来你确实是爱她的。这样也好,不然我都不知道在认她为主前是不是该先杀了你。” “不准你动她!”大怒的以辰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高台上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手里的【道剑·夜束】悍然劈下。 轰! 高台爆开,坐在上面的小女孩却在黑暗之剑落下前便消失了。 “原本的情况是这样的,杀你,我怕择主时她对我产生抗拒,就是认主成功,我与她的契合也不会完美;可不杀你,她对你的感情又会对我产生影响,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呢。”稚嫩却并不天真烂漫的童音传来,再次现身的小女孩竟然坐在了艾雪身旁,一双大大眼睛正打量女孩,“不过现在好了,从你的表现来看,不杀你才是对的,你对她的感情都这么多,她能千里迢迢跑去找你,对你的感情岂不比天地还要再大些?我可不想她记恨我,尤其是因为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不要动她!”以辰情绪激动地喊,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诡异的小女孩对艾雪动手。 “我啊?”小女孩抬起头,天真摇了摇手说,“我不会伤害她的,她可是我选中的人,怎么会伤害她呢?倒是你,不知道浪费了我多长时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将人安葬,气死人了。” 以辰警惕地盯着小女孩,寻找机会,一道道光芒从外面涌进来,正是察觉不对劲的莫凯泽三人,看到艾雪身边扎着一根马尾辫的灰绿色小女孩,三人皆是一惊,瞬间明白情况,身影闪烁间便将小女孩包围。 对于四位道剑之主的到来,小女孩浑然没有意外,反倒盯着四人手上那光芒各异的道剑,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说:“打个商量如何?我暂时不带走她,让那家伙多陪一会儿他女朋友,你们把手上的剑借给我玩一玩。” “我可以把剑给你,只要你放了艾雪!”以辰急切地说。 “以辰!”晨悦彤沉声劝道,“不要冲动,轻信敌人只会害了你女朋友!” “以辰,你要认清现实,你女朋友已经死了,人死无法复生,不要受敌人蛊惑!”并不明白真正情况的贝颖大声提醒。 “艾雪没有死!”说着,以辰就要动用天庭处那神秘初剑的力量。 一番激发,天庭处粉金色小剑纹身显现,可却是一闪一闪并无法催动那股浩瀚力量,仿佛受到了什么阻碍。 “救人啊!”清楚是初剑本身的不愿,以辰愤怒大喊。 莫凯泽三人彼此交换目光,一时对以辰的状况很是捉摸不定,从其额头处闪烁的小剑纹路来看,以辰很可能真的是那神秘初剑的主人,眼前小女孩就已经证明了以辰之前那些话是真实的。 民政局外三层已经全部封锁,大小不一威力也不一的武器在令行部成员的布置下将民政局一楼大厅围成了难上天更难入地的铁桶。 在发觉情况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以天正与爱人交换目光后心有灵犀找借口拉走了不愿离开的艾文和方晴,果不其然,离开的最后一眼,以天正看见了街上人群井然有序的变动。 通过民政局大厅的摄像头了解到情况的迈克尔等人神色严肃,有爱人打掩护的以天正也摆脱了艾雪父母来到楼顶。 “以辰的话是真的,先是粉金色小男孩,如今灰绿色小女孩也出现了。”安德烈眉头紧皱地盯着屏幕中那穿着灰绿色衣服的小女孩。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四个比王殿还要可怕的未知存在?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身为命轩轩主的路昊川已是万分不解。 迈克尔摸着光头苦笑:“我们也不知道,就是当事人以辰也搞不清楚那些存在的来历,我提交给命轩的报告,没有证据下只是一份报告,不说别人,就是路轩主你也不信吧。” 安德烈补充说:“好在现在有证据了,将这里的视频发给命轩吧,相信那些轩主轩员这次不会再有所轻视了。” 迈克尔少见对头顶上的大人物表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何止是不再轻视?各位轩主轩员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了。” 路昊川神态很是复杂,迈克尔说得没错,在那神秘的小男孩小女孩还有更神秘的老头老太身份没有搞清楚之前,命轩所有人都很难再睡踏实了。 安德烈对身后的绮娜和罗诚说:“让下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先看里面情况发展吧。” 点头领了命令的罗诚开始对下方各分队、小组下令。 民政局大厅里,气氛十分诡异,只有孤身一身的小女孩样子轻松,而人数明显占优的以辰一方却人人都紧张,气氛中弥漫着火药味,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小女孩低头看着艾雪,自顾自地说:“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你一定不好受吧,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可实属无奈,你放心好了,等我们成为一体,那个动手的畜生活不了。” 说着,她那可爱小手动了一下,灰绿色光点一个又一个连接成线飘向艾雪,在碰触到冰凉皮肤便融入进身体内。 “艾雪!”见到这一幕的以辰再也忍不住,大厅光线一暗,他就如鬼魅般快速冲了出去。 莫凯泽三人也同时动了起来,力量四起,封锁周围,不让小女孩有逃跑的机会。 只是,在旁人看来飞快的速度落到小女孩眼中却是那么不堪,另一只小手轻轻扬起,灰绿色光粉从手中向四周飘散。 看似弱不禁风的光粉却蕴含了无比可怕的力量,并非力量本身的强大,而是力量的层次太高,只是略微感知,以辰等人便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莫凯泽三人压缩力量,防御光粉,焦急万分的以辰则无视光粉就要冲过去。 在触碰到光粉的一刻,湮灭之力、永冻之力以及那神圣之力,都不禁出现了春雪消融的现象,面对高一等级的力量,即便是元素中这些霸道无比的特性力量都变得脆弱,让得莫凯泽三人不得不加大力量输出。 虽然光粉的力量层次高,可数量却不多,显然小女孩并没有恢复多少力量,这让莫凯泽三人松了一大口气。 凭借充足的力量,莫凯泽三人将各自方向的光粉消磨殆尽,可着急救爱人并没有理会光粉的以辰却吃了大亏。 光粉落到四肢,剧烈无比的疼痛瞬间传到大脑皮层,令以辰身形踉跄,精神更是受到巨大冲击险些昏迷过去。 【道剑·夜束】自行护主,可没有主人操控的黑暗之剑也只能释放出少许幽冥之力,能做到缓解,却无法抵御袭击来的全部光粉。 霎时,光粉突破黑暗之剑的自行防御,尽数落到以辰身上。  正文 第十七章 剑在手杀老狗(二) 冲动失去章法的以辰还没有到小女孩面前,便遭受到了重创摔落在地上,反倒是防御后再次发起进攻的莫凯泽三人率先赶到。 永冻之力从四面八方包裹,并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挥霍的小女孩动作也不由慢了下来,接着就是湮灭之力,神圣之力在过程中悄然附着在了两种特性力量上。 顿时,湮灭之力与永冻之力就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勃勃生机的力量,气息强盛数分,威力更是提升了不止一点。 还差一点,看着艾雪秀丽眉心快要完全成形的灰绿色小剑纹身,小女孩也有些着急了。 不能动作的小女孩唯有抬起那只还能自由活动的小手,掌心有灰绿色光芒亮起,只是那般光亮,比起光粉都要暗淡许多。 散发着破灭气息的灰绿色光芒在经过永冻之力消弱后,与湮灭之力撞击在一起。 面对更高层次的力量,纵使有神圣之力的加持,仍是吃亏的,每一点灰绿色光芒都会消耗不少暗绿色湮灭之力。 质方面落入下风,量上面却占据着绝对优势,凭借源源不断的力量供应,湮灭之力终是将灰绿色光芒消磨殆尽。 一声细微响动,成功突破防御的湮灭之力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一时间,包括以辰在内,所有人都紧张注视着小女孩,期待着有利局面的出现。 只是可惜,所有人都失望了,湮灭之力没入小女孩体内就仿佛一束光亮落入深渊,被黑暗吞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激起。 小女孩缓慢扭转脸庞,眼神冷漠看向莫凯泽三人:“你们记好了啊,我会来找你们的。只是找你们的时候,大家可都要做好死的准备啊。” 毕竟不是真正的生灵,小女孩远无法做到与生灵一般神态灵动思维健全,就是身体,也不过是能量具像化的一种展现。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对方刚才确确实实伤到了自己,没有人真正清楚她的状态,就是那躲在黑暗之主脑袋里的家伙也不了解,不然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她与他心知肚明,都没有恢复多少力量,却也足够自保。 “五剑择主,也只是允许本源过渡,这个世界的等级果然要高于剑陵一些啊。”小女孩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话呢喃一句。 也就这时,清秀女孩那眉心,灰绿色的小剑纹路彻底成形,与以辰天庭闪烁的小剑纹路一致,不同的只有颜色以及散发出来的截然相反的气息。 “下次再见,我就不再是单纯的我了。”小女孩望着地上挣扎起身的以辰,露出一个温和却又让旁人感到阴森的笑容,“你该高兴,毕竟有我,才有你的女朋友。再见,初剑之主。” 笑着摇手的小女孩脚步迈出,前方便有灰绿色光洞形成,让得以辰愤恨惊怒的是,随着小女孩消失在光洞中,艾雪的身体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以辰跪在了地上,凄厉愤怒的大吼声回荡在大厅里,竟引得整栋大楼都微微震动。 被分贝极高的声音吵得耳朵快要失聪的一众令行部成员立刻四散,向后拉开距离,就是大厅里的莫凯泽三人也不得不调动力量护住耳膜。 黑暗元素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民政局大厅光线飞速减弱,浓郁程度让得晨悦彤三人暗暗心惊。 “又要魔化!”当看到以辰身上再度有灰黑魔气升腾,贝颖忍不住说。 动不动就要魔化,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头疼犯难起来,任谁在艾雪出现意外之前也不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竟会对这位黑暗之主如此大的影响。 只是十多秒钟,晨悦彤三人就不平静了,正在魔化还没有化身为上古天魔的以辰,那层层拔高的恐怖气势就已经超过了第一次魔化时候! “外面的人撤退!疏散城市居民!快,以辰要魔化了,比上一次更可怕!”贝颖对着微米耳机说道,俏脸已经严肃。 外面,一众令行部成员行动起来,制造出不算小的声响,对面楼顶上的几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直升机已经来到楼顶,是一架大型军用直升机,经过特殊改装,舱室宛若小型会议室,用来进行作战指挥。 路昊川、迈克尔、安德烈都上了悬梯被带到空中,还有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架上悬梯的以天正,而绮娜和罗诚则没有上直升机,身手矫健翻越栏杆,快速从大楼墙壁滑降。 两辆摩托从巷子里冲出来,一左一右分开行动。 “第一分队,中线切割向东,疏散附近居民,进行危险区域封锁。”绮娜说,拧动车把,摩托速度再次提升。 “第二分队,中线切割向西,疏散附近居民,进行危险区域封锁。”罗诚同样命令说。 大量机动车辆从街道巷子里出来,以两辆摩托为中心四散开来。 “紧急预案已经启动,公安部门会对城市所有居民进行疏散避难。”路昊川的沉重声音从两人微米耳机中传出,“就近的公安部门会配合你们进行居民疏散,区域封锁就暂时交给你们了。” “收到。” “收到。” 安德烈开始对身在济南的所有令行部成员和俱乐部可以动用的一切力量进行指挥部署,迈克尔也在联系命轩进行汇报和工作连线,担心儿子的以天正则在犹豫要不要派他的人上场。 看出以天正不掩饰的心思,安德烈说道:“你的人就不要上了,你也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就是令行部也插不上手。莫凯泽他们只能尽力拖延,等亚当到了,救回以辰的重任还要再靠你们夫妇。” “你不说我也会去,那是我儿子,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以天正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爱人涉险,尽管要去救的是他们的儿子。 “我相信多数情况下母爱比父爱更有感召力,上次能救回以辰,你爱人比你出的力可要大很多,没有她估计很难救回你儿子,上次是这样,这次更是如此。”安德烈没太多工夫劝说,“话可能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上次她就差点死在她儿子手上,你是想让他们母子都活不下去吗!”以天正厉声说,“这次我决不会让她去,不仅是对她的保护,更是对儿子的负责!” 认真看了以天正几眼,安德烈眼神还是变得淡漠起来:“暂时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家事,但如果最后只剩这一个办法,你不联系你爱人,我只能派我的人去。” “你敢!”以天正上前一步,怒视安德烈。 安德烈没有后退,面无表情,沉默无言。 还是路昊川和刚与方晓岚取得联系的迈克尔两人合力,才将气头上的以天正拉开,避免了一场亲情与大义的大战。 平复一番情绪,以天正拿起一个降落伞包,朝舱门走去:“我儿子还有理智,我现在去救他。” 安德烈回头看向他:“你不能去,你听到了,以辰这次魔化比上一次还要可怕。” “那是我儿子。”以天正背上降落伞包。 安德烈缓缓摇头:“亚当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平淡的言语却是一点余地不留,在战场上的安德烈与平时判若两人,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就是迈克尔都心有敬畏。 身份地位都比安德烈只高不低的以天正明显有了火气,冷着脸说道:“就凭你一句话?你一个人上还是你们几个一起上。” 说着,他扫视一眼迈克尔、路昊川等人,眼中有浅黄色光芒一闪而过。 安德烈没有说话,却是与直升机驾驶室相通的舱门打开,一个有着雪色短发的俄罗斯女子走了出来,一身干练作战服,是少数民族鞑靼人。 “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你应该有印象吧,皓月副队,有什么武力上的事,找她。”说完,安德烈扭过头去竟不再理会以天正,全身心投入到作战部署中。 看不出表情的叶莲娜走到以天正一米的地方站定,嗓音不高,淡声说:“三大火影是‘护以长存’前四的高手,却没有第一,就是三大火影之首的火焰影都只落得个第二排名,那神秘的第一高手元素火,只可能是以董事长了。” 以天正解下降落伞包缓慢放到地上:“早就听说新秀有个魔魂幽影计划,到如今已是第七代魔魂幽影,出乎意料竟是你这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也好,今天就试一下魔魂幽影的真正实力。” 面对这第七代魔魂幽影的叶莲娜,以天正没有本分轻视,更不会将对方当一个女子看待,魔魂幽影的名头早在他小时候从父亲那里便听说了,那还是第六代魔魂幽影,一人之力就挡下了上一代三大火影联手,实力可见一斑。 而早年从安德烈等人口中旁敲侧击,得到一些关于这第七代魔魂幽影的消息,据说这一代的魔魂幽影是历代中最强大的,纵使新一代三大火影也青出于蓝,恐怕仍不会是对手。 叶莲娜轻微点头:“都用一分力量吧,不然这里会坏。” “一成对一成。”说完,以天正率先出手,拳影出现。 面对默认魔魂幽影身份的叶莲娜,同样默认自己元素火身份的以天正不客气地先下手为强,他要救儿子,对手又强大,客气才是蠢笨之举。 一时间,空间不小的舱室里,两个矫健身影打斗起来,拳脚影子让得已经退到角落再无处可退的迈克尔和路昊川揪心不已。  正文 第十七章 剑在手杀老狗(三) 民政局大厅,贝颖三人精神高度集中,额头都不同程度有了紧张的汗珠,灰黑魔气已经占据了大厅大半空间,让得三人压力大增。 “等他神智一失,我就引他去郊外,这期间如果他不改变目标,你们不要主动攻击他。”莫凯泽传音给晨悦彤和贝颖。 两女轻微颔首,手持道剑戒备。 眼角飘出的如烟黑暗越来越多,神智被九幽之下的魔气侵蚀大半,当七情尽失六欲尽灭,以辰将再度化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上古天魔。 威压越来越重,压迫得莫凯泽三人呼吸都不得不动用上力量。 以辰缓慢抬起脑袋,魔气升腾,大吼一声,大厅隐隐有崩溃迹象,这是即将化身大魔的征兆。 就在以辰神智就要全部消失的关键时刻,脑海中那一直保持沉默的稚嫩男孩声音响了起来:“你马上就要见到你女朋友了。” 平淡的一句话却是令下一秒就要化身大魔的以辰愣住,身上升腾的魔气都跟着停滞下来。 “你说什么?”以辰声音嘶哑。 全神戒备的莫凯泽三人见以辰忽然开口,不明就里,懵懂中隐约猜到可能是在与什么人对话,是初剑还是那更神秘的老头老太? 脑海中小男孩又重复一遍:“我说你马上就要见到你女朋友了,活的。” 这下,话真正起作用了,以辰眼中神智的光芒强了一分,身上魔气更有了大势尽去的消散趋势。 “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以辰质问,明显气愤小男孩刚才默不作声不管不顾的表现。 “我就是让她把人带走,出手岂不倒打一耙?”小男孩好似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你是什么!”以辰愤怒,身上魔气又多了一分。 这番表现没有给小男孩带去多少影响,反倒是让浑然不知事情发展的莫凯泽三人心神不宁,以辰身上魔气时强时弱,一张一弛,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大概也不想以辰堕魔,小男孩只能解释说:“现在可以肯定,你女朋友体内那丝生机是她留的,她早就选中了你女朋友,为的就是对付我选中的你这天地源核。” “她给艾雪留的生机?”以辰又是一愣。 小男孩怅然说道:“给艾雪留一丝生机,她才能进行认主,不然一个死人,就算她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之所以只留一丝生机,很明显她是想在认主后占据更多的主动权。只是不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许她只是一个参与者,又可能整件事情都是她的计划。” 身上魔气已经在确保艾雪无事后消散小半,神智也陆续恢复,以辰双手握紧,怒声说道:“那个杀害艾雪的家伙是不朽军团二殿司,受泫鹭羙吷指使,我会亲手杀了他!” 小男孩沉默,或许真的是黑暗王殿为了让以辰堕魔牵制其他道剑之主好做他们的谋划,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是那家伙计划的可能性最大,相比顺势而为,早做准备才是她的风格。 见到以辰逐渐恢复正常,莫凯泽三人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仍保持戒备以防不测,并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安德烈。 直升机上,舱壁有不同程度的凹陷,铁制椅子都变形了三把,好在打斗已经结束,隐约可见舱壁和椅子上还有青、黄、蓝、银等还未褪去的微弱颜色。 叶莲娜已经走回了驾驶室,只剩下站着身子双手紧握却微微颤栗的以天正,急促的呼吸正逐渐平稳,心中的震惊却一分不减。 让以天正惊骇的正是叶莲娜的实力,同样是一成的力量,他竟然完全被这女子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从对方后期那多种元素附带下的爆发力来看,起先的对方根本是在让着他。 他败了,败得很彻底,败得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连一成力量都没有完全动用。 “她体内有火元素。”以天正看向迈克尔。 早就清楚叶莲娜实力的迈克尔点头:“第七代魔魂幽影在风、水、雷电三种元素基础上融入了火元素,并且找到了平衡点,这其中固然有叶莲娜本身的坚韧,也离不开你们公司的进步。” 以天正没有否认,如果没有公司对火元素研究的进步,魔魂幽影想要融入火元素绝对是痴人说梦,毕竟在可查的历史中,并没有火之剑择主。 火之剑没有择主,自然就不会有火之主,这些年新秀对火元素的认识几乎全是来自他们以家的公司,这就是为什么以天正的身份地位比安德烈只高不低的原因。 忽然,微米耳机中有消息传来,让得安德烈一愣,正是莫凯泽等人汇报上来的最新情况。 他转身,走到以天正面前,还是面无表情,眼神却不再如刚才那般冷淡:“告诉你个好消息,以辰没有魔化。” 原本还敌视安德烈的以天正在听到这句话后同样一愣,再看向安德烈时眼中冷意减弱了许多:“以辰他……没有事?” “嗯。”安德烈点了下头,转身回去,他要重新下达命令。 路昊川走过来,拍了下以天正的肩膀,然后也开始联系相关部门,收回疏散人员紧急避难的命令。 要说最犯愁的就是迈克尔,此时既不知道该如何跟命轩那边解释,又难于怎么跟方晓岚、西流尔特几人说,只是制定舆论紧急预案的西流尔特还好说,那个吝啬鬼戈尔曼就不好应付了,至于不二君子方晓岚,更是难中难。 以天正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大松了一口气的他已是满头汗水,儿子没有事,爱人也不会再有危险,他终于是放心了。 放松的时候,以天正下意识看了眼驾驶室舱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驾驶室里,走进来的叶莲娜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虽说在整个打斗过程她都完全压制住了以天正,可只有她才清楚,她最后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手攻击已经接近了一成力量。 以天正低估了她这第七代魔魂幽影的实力不假,可她也同样轻视了以天正这有着“护以长存”第一高手名号的元素火。 以一人之力,融入体内四种元素,叶莲娜可怕,可只凭借火元素傍身,以天正就成了叶莲娜的对手,又岂容易忽视? 魔魂幽影可怕,火元素同样不简单。 民政局大厅,以辰身上已经不见一点魔气,充斥空间的灰黑魔气也全部消散,只是大厅早已没了大厅的样子,一片狼藉。 如若不是有莫凯泽三人动用特性力量抗衡着,魔化的幽冥之力恐怕顷刻间就将大厅连同整栋大楼吞噬吸收,同化为以辰的力量。 此时莫凯泽三人虽道剑在手,却已经收了一身气势,力量也都敛入体内,只是看着仍在自言自语的以辰,不好上前打断询问,只能干等。 “你刚才说我马上会见到艾雪,还说艾雪会活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以辰皱眉质问脑海中的家伙。 小男孩老老实实回答:“那家伙认你女朋友为主,自然不会让你女朋友死,借助你女朋友体内那点生机,人活过来不是问题。” 心中明了的以辰脸色却没有缓和:“她会救艾雪,也会与你这般做交易吧。” “不只是交易,还是不平等的交易,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平等,那么她与你女朋友之间就没那么简单了,她占据着绝对的主动,你女朋友只能起到很微小的影响。”小男孩愁苦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她选择你女朋友对付你是最难解的问题。” 以辰脸色沉重,照这种情况看来,艾雪会活过来,但也会成为他的敌人,他能对艾雪下手吗?被敌人掌控的艾雪面对自己时又会怎么样? 大概是看出了以辰的担心,小男孩安慰说:“你也不必太着急,虽说你女朋友没有太多主动权,可毕竟身体和灵魂都是她的,关键时刻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什么惊喜发生,那家伙才是外来者对吧。” “就像你。”以辰不客气地说,“如果你刚才出手,她带不走艾雪,还会有这么多事?” 小男孩顿时委屈,揣着狗咬吕洞宾的语气说:“你真是乱咬人,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女朋友,她带走你女朋友,你女朋友不就被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了?起码下次你能见到一个活的女朋友。还有,刚才我要是阻止她,以那家伙得不到就毁掉的性子,我可不敢保证能在她面前保证你女朋友安然无恙,难不成你想你女朋友死?” 以辰没有再说话,途这些话相当有道理和说服力,让他根本无从反驳,真如对方所说是为了艾雪好,他不仅不该斥责还要好好感谢一番才对。 话语权上占据了主动,小男孩立刻趾高气扬起来,以老前辈的姿态评价说:“知不知道,你令我很失望,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一言不合就堕魔,真把自己当成头顶牛角的大魔王了啊?这下真的完蛋了,就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对上你女朋友,你一点希望没有,十打十一输。” 以辰被训斥得有些尴尬,好在看到莫凯泽三人浑然不知,心里和脸面才好受一些,他小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沉吟了一会儿,小男孩说道:“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以辰愕然,感受到几道目光投来,抬头看到莫凯泽三人古怪又警惕地盯着自己。 小男孩坦然用埋冤语气说道:“我算是发现了,你们这些朋友还好说,有担心你,也有支持的你想法,但其他人,尤其是光头那些人,就知道帮倒忙,有他们在,什么事都给耽误了。整天疑神疑鬼,他们怎么不去刨自家祖坟看看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呢?” 以辰嘴角咧了咧,难得听见这家伙爆粗口,结果一爆粗口就这么狠。 “我说,咱们离开这里,你一人我一剑,我护你周全,你仗剑天涯,岂不快哉?”小男孩谆谆善诱。 以辰眼神有些迷离,呢喃重复:“我护你周全,你仗剑天涯。” “对。” “如果我能护她周全,她也不会是这般样子。” 小男孩叹息:“你还真是痴情种,就这样子,怎么成就大事?你可是天地源核,地球的天地源核,你知道自己多重要吗?” 以辰实话实说:“我只是个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小男孩哼道:“过于谦虚就是显摆,赶快跟我走,我在手,跟你走,让我们一人一剑逍遥江湖,大自在啊。” “跟你去做什么?”以辰问。 “剑在手杀老狗。” “说人话。” “闭关修炼。” 以辰点头:“我可以跟你走,但要和我朋友告别一下,不然我们很难安宁。” “有我在,安宁得很,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还有我父母。” “好好好,听你的,你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以辰谈判:“三个小时。” 小男孩退一步:“两个小时。” “三个半小时。” “两个半小时。” “四个小时。” 小男孩告饶:“大爷,你是我大爷,我服你了,就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过去你要不走,老子就让你当众撒尿出丑。” 以辰怒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混蛋了!” “认你为主之后啊,我能掌控你,你自然也能影响我,这是相互作用,怪我喽?” 以辰不再理会脑袋里喋喋不休的无赖家伙,或者说他无力反驳,不过话说回来,听这家伙一说,他倒是真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以辰使劲摇摇脑袋,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正文 第十八章 十八剑法(一) 见以辰停止了自言自语,莫凯泽率先走上前,询问说:“你要走?去哪里?” 以辰看向这最早也最是要好的伙伴,摇头说:“还不知道。” 本不应该相信起码也要怀疑一下的话莫凯泽却是很痛苦选择了信任,没有再开口。 思维灵敏的贝颖则是说:“是那途?” 以辰点点头。 “你执意要离开,我们会帮你在安德烈他们面前说话的,拜恩托说过,途曾拯救了亚特兰蒂斯,我相信他这次也会拯救情感文明。”晨悦彤说道。 “谢谢。” 晨悦彤低头又摇头:“不用谢我,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途能拯救情感文明,就有希望救我哥哥,我不是一个识大局的人,有救世能力,我会担起那份责任,可哥哥,我也一定要救,他是唯一的亲人。” 贝颖缄默,她了解晨悦彤的遭遇,说实话一个普通女孩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令她敬佩。 自小便失去父母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的晨悦彤只有一个哥哥,哥哥把她辛苦养大,她对哥哥的感情自然比一般家庭的兄妹要浓厚。 或许正是这种相依为命的境遇,才能培养出更加坚固不受摧残的亲情。 莫凯泽也没有说话,他、以辰、晨悦彤情况其实都是相通,不同于亚当和贝颖自幼便成为了俱乐部一员,在二十岁之前他们都是普通人,想让一个普通人能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做到无私奉献已是十分难得。 不顾亲情,大义灭亲?或许以后的他们能做到,但现在,真的可笑。 正如在七莲塔一次醉酒时迈克尔与他们说过的话:论无情最是安德烈,论有情也最是安德烈,世上不缺安德烈,也唯缺安德烈。 这句处处矛盾的话,他们当时听不懂,可慢慢却有那么一知半解了,想要完全弄懂,或许只有真正达到那种大公无私的伟人境界才可以。 对晨悦彤的话,以辰却是摇头苦笑:“我做的远不如你,你是一个合格的妹妹,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察觉到话题有些沉重,莫凯泽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与塔主他们说一下,再跟爸妈告个别。”以辰伸懒腰故作轻松,自嘲自弄道,“放心,只是暂时离开,我这种赖皮怎么会一去不复返?” “那个小女孩不会就是七尊王殿合力祭出的毁灭亚特兰蒂斯的可怕力量吧?可不应该啊,如今只有五尊王殿逃脱镇压。”贝颖自问自答。 “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途没有说,大概觉得我们还不够知道的资格。”以辰说。 贝颖颔首,肯定说道:“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威胁到地球和人类,都是我们的敌人。” 以辰默默走到桌前,拿起那两本崭新的结婚证,摸着封皮不言,其他人也识趣没有出声打扰。 几分钟,以辰才回神,小心收起红本,感知到迈克尔等人到来,他率先朝民政局外走出:“走吧。” 将小铁剑收回袖子,莫凯泽跟上,晨悦彤与贝颖对视一眼,也沉默不言走了出去。 望着大厅外青色的天空,以辰轻声自语:“艾雪,我一定会救你回来,一定。” . . . 澳大利亚,新秀谷。 灯光下七莲塔明亮的客厅,欧式沙发上,迈克尔捏着下巴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好似在沉思又似乎在发愁。 那颗油亮光头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睛疼,贝颖安静坐在对面沙发喝着刚榨出来的橙汁,晨悦彤坐在吧台上双手握着水杯发呆,莫凯泽则站在玻璃前,外面是光线昏暗的黑色天空。 四人心情各异,却无不是差的情绪。 除去大小拇指外的三根手指交替敲打沙发木扶手,最终还是迈克尔率先发声,他叹了口气,起身整理西装和领带。 “小女孩已经证实了以辰的话,命轩也接受了还有四个比王殿更可怕的未知存在的事实,接下来的局面不用我多说了,已经不比当初亚特兰蒂斯的境遇糟糕了。”他沉声说。 贝颖放下橙汁,声音不算高:“现在的情况恐怕已经比亚特兰蒂斯糟糕透顶了,就算七尊王殿都逃脱道剑镇压,也不会有如今这种局势严重。” 这番话令得心情刚自我安慰后稍好一点的迈克尔情绪又低落下来,他原本并不想给这些年轻人太多压力,只有适当的压力才能保证斗志,可没想到他们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贝颖说得没错,现在的情况确实比亚特兰蒂斯要糟糕透顶,宁愿再多两尊王殿,宁愿七尊王殿都逃脱道剑镇压,也不会有人想多出四个一无所知且实力比王殿更可怕的存在。 身为心理学教授,迈克尔最是清楚人性,贪婪、自私、多疑,人们都以为贪婪和自私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实际上多疑才是。 人类不允许有比自身强大的事物存在,纵使是同盟。在强敌面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人类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可一旦强敌被消灭,迎来和平,人类就会怀疑这些昔日并肩作战的同盟,担心害怕同盟有野心,对人类有不轨想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一句令人深思的警示语,它某些时候似乎就在诉说人性的多疑。 不为别的,终归还是因为人类太过弱小。 可如果,如果人类变得强大,就如没有外敌下人类已经站在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那时人类的贪婪和自私又会暴露出来,对地球和地球物种进行剥削。 贪婪和自私与多疑,成为了人性最为矛盾的地方,在近些年已经成为了心理学上最大的难题,纵使是心理学教授,纵使在心理学上有着极高的学术造诣,迈克尔仍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头绪,毕竟归根到底,他也是一个人。 莫凯泽回过头,看迈克尔:“以辰的事情……” 迈克尔摇头说:“命轩那边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不过想来默许的可能性还是极大,能坐上那些位子,都不会是傻子。只是谁也不敢保证那叫‘途’的初剑是不是真正站在我们人类这边,或者说藏了什么目的,这些以辰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没有说,我想命轩那边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有王殿的消息吗?他们近段时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贝颖问。 电梯门这个时候打开,表情凝重的安德烈走出来,他神态有些疲倦,明显没有休息好,替迈克尔回答问题:“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消息,不过目标洲就那么几个,不出意外王殿下一目标就是南美或非洲。” “南极洲也不无可能。”莫凯泽提醒。 做事不严谨也无法坐上令行部执行主管位子的安德烈说:“三艘核动力破冰船和五艘核潜艇已经出发,会对南极洲进行半年的全面搜查。” 客厅里因为这满意的回答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无话可说最能表明他们处境的尴尬,敌人不抛头露面,他们无事可做,如此也就罢了,可还有那未知存在烦扰着他们的心情,就连并肩作战的伙伴都离开了一个,不知去向。 确实是不知去向,在迈克尔、安德烈等人的强烈要求下,不放心以辰孤身一人的莫凯泽在其离开时偷偷跟了上去,可刚出了济南,他就把人跟丢了。 即使速度不快,可黑暗元素的神秘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个弱势,以辰想要甩开他,易如反掌。 就是这样,他回去了还免不了被戈尔曼一阵怀疑,怀疑自己因为那所谓的兄弟情帮以辰,故意跟丢的,好在还有一位护犊子的老师,戈尔曼才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他觉得,安德烈护犊子的基础应该是看出了他没有说谎,他这位担当令行部主管重任的老师在怀疑人方面才是首屈一指,也正是这样,辨别谎话谎言同样是独占鳌头。 真可谓,信者师也,疑者也师也。 最后还是忍受不住的迈克尔再次打破沉默:“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切都等亚当回来了再说。” 话刚说完,电梯门就再次打开,一头金色短发状态好了许多的亚当走出来。 安德烈、晨悦彤等人齐齐看向迈克尔,眼神怪异。 迈克尔神色尴尬,嘴角抽搐:“那个……先休息,先休息。” 说完,他便单手捂着嘴快速离开。 亚当不解地看着迈克尔从身边走过去乘电梯离开,纳闷问道:“他怎么了?” 安德烈耸肩说道:“肾不好。” 亚当同样眼神怪异起来:“肾不好用嘴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用肾向来靠嘴。” “……” . . . 格陵兰海。 作为北冰洋的边缘海之一,格陵兰海属于亚极地气候,受东格陵兰寒流影响,气温很低,全年盛行北风和东北风。 顶着刺骨的冰寒北风,一个身材清瘦的身影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小冰岛上缓步而行。 青年衣服单薄,面对夹杂着风雪的寒风,除了刺骨却是没有其他不适症状,仔细看就会发现青年全身蒙着一层微弱的黑光,所有光线在进入距离其五米的范围内都受到了削弱。 “来这破地方做什么?”青年正是以辰,此时正忍不住抱怨。 脑海中,小男孩略显懒散地说道:“闭关修炼总要挑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不然选一个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你还不度假起来?” “我有你说得那么不堪?”以辰一脸黑线。 不想这句话却是刺激了小男孩,只听小男孩嗓音高了不止一个分贝,扯着嗓子说道:“喂,你不会真自我感觉良好吧?这就不堪了?更难听的话我都没有说好吧,就怕打击你的自信心。” 以辰有预感接下来这家伙的话将会非常不顺耳,直接说道:“好了,我知道自己不入流了,你就此打住,不要说了。” 已经上了脾气的小男孩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声音更高地喊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领悟奥义的吗?不会真以为靠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和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天赋吧?没有本剑大人,你早就死在那座塔里了。” 以辰身形矮了一分。 “还有,要是没有本剑大人,你能帮你那几个朋友化解王殿制造的元素之灾,湮灭风暴你能行?永冻漩涡你能行?共振雷劫你能行?就是这幽冥灵幕,你敢说全是你自己的功劳?”小男孩颇有大吵大闹的婆子风范。 以辰的身形又矮了一分。 这一刻的小男孩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女朋友,开始翻旧帐,还且一翻就是从女娲补天、盘古开天辟地开始。 以辰的身形越来越矮,最后连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缩进怀里。 正文 第十八章 十八剑法(二) 可能是撒了一通气心里舒服了,也可能是到地方了,小男孩罢休说道:“好了,再往前的鸡毛蒜皮我就不说了,不然从你生那场怪病开始,你真就趴地上别起来了。这地方不错,就这里吧。” 以辰停下脚步,却不是因为小男孩的第二句话,他抬起低了半路的头,惊愕问道:“那场怪病?你知道那场怪病?” “笑话,世上有本剑大人不知道的事?”小男孩说话语气越来越有以辰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辰问。 “告诉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初剑大人。”小男孩哼着说道,显然是想让以辰低头。 在这种话题上,以辰向来都是祖师爷中的祖师爷,小男孩刚说完他就张嘴接上:“初剑大人。” “呃——”干净利落的姿态打了小男孩一个措手不及。 “快说。”以辰催促。 沉吟两秒,小男孩说道:“简单来讲,就是那劫走你女朋友的家伙,她知道我选中了你,为了不让我得逞,只能提前弄死你。” “你在那个时候就选中了我?”以辰愕然,随即恍然,也对,小木剑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 小男孩解释道:“我原本还想再等一等的,可看到她动手,为了救你只能提前出手,也有了我之前说的单方面认主,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是不完善的流程,有缺陷。” “后来呢?”以辰追问。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见弄不死你,只能另寻他法,然后就找到了你女朋友身上。” “你还不如让她那时候弄死我,这样艾雪也就不会出事了。”以辰说得很轻。 风大,霜雪和寒冷又提升一个高度,入目所及,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就连海水中都少见到游鱼那些海洋生物。 小男孩说起正事:“好了,该打起精神来闭关修炼了。” 以辰回过神来,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前,不算厚的积雪上,双脚前一米处,正下方就是冰晶一般的悬崖峭壁。 “来这里做什么?”以辰不解问道。 小男孩反问:“你真正了解道剑吗?道剑是什么?” 以辰下意识说:“元素法则的产物。” “元素法则的产物?”小男孩笑了,哈哈大笑,“你居然说道剑是元素法则的产物,这大概是我自诞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听着那不加掩饰的嘲笑,以辰也上了小孩子脾气,不管冰冷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雪地上:“有话说就说话,整天拿你知道的东西提问似的,你当自己是老师啊?我呸,就你这样还当老师,老师还知道先讲再提问呢!” 小男孩没有直言,而是说道:“等这次闭关完,等你开始真正了解我,了解我的力量,你就明白了。” 早就麻木对方的卖关子,以辰不在意说道:“那现在做什么?了解你?用扒衣服吗?” 话刚说完,以辰就感觉天庭处的小剑纹路一热,然后粉金色光芒释放,三尺长的普通制式长剑出现在面前。 剑身、剑柄都普普通通,毫无花哨可言,可那气势却不输道剑丝毫,仔细感应就发现自己面前仿佛一汪大海,辽阔无边。 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见到初剑事没有的,如果说第一次见时,初剑还对他有所保留,那么现在,初剑已经真正将自己展示在他面前。 “【初剑·途】。”以辰轻声说。 就在他觉得接下来初剑会充分向自己展现力量时,三尺长剑却是光芒一暗,倒在了面前的雪地上。 “你这……”以辰不由愣住。 “快,把我捡起来,捡起来,好冷。”收敛了光芒与一把普通长剑无异的初剑在地上如鲤鱼扑腾。 以辰彻底失望了,这家伙比他还要不靠谱。 往前走了小半步,以辰半蹲着小心拿起已经扑腾到了悬崖边缘的长剑,这个时候只要风一大,或者他脚步一滑,就会跌下悬崖。 虽说已是可以御空飞行的道剑之主,可真正站在悬崖前居高临下俯视,心里的畏惧还是一点不减,甚至有反增的趋势。 当被以辰握住的一瞬,【初剑·途】就真正成了一把剑,不再有丝毫不正经的样子,安静、浩瀚、神秘,多种气息完美融合在一起,令得握剑的以辰气质都不由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小男孩的声音再度从脑海中响起:“十八剑法,开始练吧。” “什么剑法?” “十八种基本剑法,你学的那些。” 以辰一呆:“基本剑法?” “不是学过?忘了?” “你是说十八种基本剑法?”以辰再次确认。 小男孩只能再担起老师的重任:“你不会以为初剑、道剑只有剑的模子这么简单吧?还有,你真认为剑和剑术是你们人类发明的吗?可笑至极,剑和剑术从始至终都是剑陵的产物!” “你说剑和剑术都是剑陵的产物!”以辰震惊。 “不然呢?剑陵本身就是剑之世界,混沌本源都是剑形。”小男孩近乎吼叫。 “混沌本源又是什么?”以辰不解。 小男孩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见又有被这啰嗦家伙带偏话题的趋势,小男孩利索说道:“剑和剑术不是地球产物的最有力证据就是你们人类拿着剑耍着剑法却连一丁点地球的力量都调动不了。” 以辰挑刺儿:“那也说明不了剑和剑术就是你们剑陵的产物,照你这么说,枪和枪法、刀和刀法、戟和戟法等等,难不成宇宙某个地方还有枪陵、刀陵、戟陵……” 小男孩恨不得杀了这家伙,愤怒吼叫,发泄心中气愤,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家伙当主人?天理不容啊! 以辰不敢出声了,听着快要将自己脑袋吼炸的喊声,噤若寒蝉。 发泄一通的小男孩也管以辰信不信了,自顾自说道:“早在万千年前,剑和剑术就从剑陵流入地球了,最初时地球也出过一个勉强入眼的剑术文明,我记得是叫清冽羽文明,那个文明中的人类已经有了不朽军团那些最普通兵士的影子,只可惜剑和剑术并不是地球的产物,文明没落消亡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以辰听得入神,不再有半点较真的劲儿。 “你所说的什么枪陵、刀陵、戟陵等等,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剑陵却是真实存在的,经历这么多,见识这么多,你早应该深信不疑。”小男孩顿了一下,回到正题,“所以,你现在再想一想,还会觉得学的那十八种剑法只是普通的剑招剑式吗?” 深入一想的以辰有些震惊了,真如对方所说,那其中牵扯和关系可绝对一般的大。 小男孩给出答案:“不用这副表情,你猜得不错,这十八种剑法就是剑陵最基础也最精髓的地方,是剑陵的根本所在。若非如此,你们纵使是道剑之主,又怎么会通过一些普通招式的练习就企图通过剑息掌握道剑?这就是玄妙所在,不然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所以说,你让我练习这十八种剑法,是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来掌握你的力量?”以辰猜道。 然而,这番猜测却惹来了小男孩的痛骂:“朽木!粪土!我是谁?我可是堂堂的初剑,怎么能将我与道剑相比?” “有道理,你可是剑陵的一部分。”以辰认同说。 不曾想小男孩说道:“它们也是。” 这下以辰愣住了,应该说惊住了,再笨的人听了这些话也该明白过来,他不由大喊道:“道剑该不会就是那七元素法则吧!” 小男孩欣慰说道:“孺子可教。” “真的是!”以辰震惊,虽然有那般猜测,可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种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小男孩懒散道:“原来是打算等你真正了解我的时候自然而言就明白道剑的本质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无可厚非,终归是要知道的。” 以辰再看向手中小铁剑,眼神完全不一样了,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他拿的这哪里是剑,分明是剑陵的一部分! 认主后便失去小木剑仅剩这把小铁剑的以辰第一次萌生出多来几把的想法,要是自己是七道剑之主,会不会整个剑陵都成自己的了? 把一个世界当后花园,以辰摇摇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好了,白日梦就不要做了,开始耍剑吧,记住,不要刻意胡思乱想,就按照最正常的动作要领去做就可以。”小男孩催促道。 收敛心神,握住【初剑·途】,以辰开始一吐一吸,平复自己的呼吸。 当心静下来,他平剑,手臂与剑成一条直线,力达剑尖,向前直出,刺剑。 他平剑转立剑,手臂同样与剑成一条直线,由上向下,力达剑身,劈剑,重复动作,方向却改为沿身体左侧绕一立圆,抡劈剑。 仍是立剑,他由下向前上方,力达剑身前部,撩剑,接着前臂内旋,手心朝上,贴身弧形撩出,反撩剑。 剑法一式接一式,动作标准,衔接有致,远远看去,风雪中单人舞剑,竟有种侠客之影。 练着练着,以辰眼神有些迷离,熟悉的动作让得他不由想起了那个教自己剑术的女孩,那个性格容易多变的老师,那个敢在俱乐部无法无天的小魔女,那个对他拳打脚踢又极其护犊子的精分神魔。 如果她不是黑暗王殿,如果她没有加害艾雪,如果她还是自己的老师,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该多么好。 正文 第十八章 十八剑法(三) “喂,你在做什么?练剑怎么可以走神?”小男孩不满的声音如炸雷般在以辰脑海里响了起来。 出神的以辰赫然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练剑最忌讳分神嘛?”小男孩质问。 以辰轻声说:“知道,也是她教的。” 小男孩不明就里,但看到以辰不再走神,也就没有在意,哼唧着嘴点评道:“动作还算标准,看来王殿那些家伙对你们也不完全绝情,起码剑法他们有根据你们人类体质改良过。要知道,你们人类每个文明,体质虽大同小异,可身高方面却不尽然,高的高得过分,低的又低得可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就不说。”以辰冷淡回应。 小男孩哼了一声,似乎真怕打扰到以辰,竟是不说话了。 风雪的冰岛上,峭壁悬崖边缘,一个单薄身影一把粉金长剑,一人一剑舞动最基本的招式,时而环绕云剑,时而倾斜拦剑,沉腕崩剑,提腕点剑,一招接一招,一式接一式。 不知不觉便是一个小时,招式还是那些枯燥招式,舞动起来虽流畅自然,却不见丝毫动静,平平无奇极容易打击人的自信,就连小男孩几次都忍不住出声打算安慰一下。 然而小男孩完全没必要担心,因为以辰已经沉浸在了其中,没有太多追求,或者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不会有失望。 孤寂苍凉的环境中,时间好似过得极快,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临近北极,已是十月,冰岛很快就迎来黑夜,并且是远比白昼漫长的黑夜。 身处黑暗,却不受黑暗一丝影响,以辰仍在舞动长剑,【初剑·途】已经收敛了光芒,好似一把普通长剑。 这一刻,剑似乎成了普通的剑,剑法也是普通的剑法,除了那严峻的环境,就连非凡的人物也成了普通角色。 可就在这光线暗淡的环境下,以辰身上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了黑色剑息,在黑暗的掩饰下这种本就不明亮反而吞噬光线的光芒更不容易被发现。 此时的黑色剑息与以往不同,虽然气息无法再增强,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却变得更纯正了,就好似升华了一般,那种感觉更神秘更飘渺。 一个粉金色光影在以辰后方高处的大石上坐着,自初剑认主后,小男孩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果以辰发现,必然会惊讶,难道小男孩不该是他手中的长剑吗? 寒风吹拂,在不到小男孩五米的地方便凭空消失,一头粉金色短发即使在黑夜下仍熠熠生光,小男孩晃荡着双腿。 “居然能想到先从黑暗法则入手,挺聪明的嘛。”小男孩嘴角有了笑意。 嗡! 一声惊天剑鸣,【道剑·夜束】苏醒,冲天而起,后面带起浓重黑光,黑夜下清晰可见,四方黑暗元素涌来,宛若要吞没冰岛,声势骇人。 . . . 剑陵。 在这被神遗忘的世界,充斥着死寂、黑暗、冰冷的世界,平静被突如其来的惊天响动打破,一道黑色光芒从中央之地亮起,直入高空。 光芒不大,却是能遍及剑陵任何一个角落,纵使有黑暗的阻隔,仍不是不影响辨别那更纯粹的黑色光芒。 轰隆隆! 巍然屹立的乌黑山脉,一座座高山震动起来,大有火山爆发的趋势,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带有惊讶响起:“黑暗法则动显!” 极远之地,一个温和且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回应:“居然有人能引动黑暗法则。” “大哥。”听到男子声音,女子立刻喊道。 “知道了黑暗之剑就是黑暗法则了吗,这一任的黑暗之主不可小视啊,老三遇到棘手的家伙了。”男子轻声说。 女子则是说道:“从四哥他们传回来的消息看,途选中的人就是这黑暗之主,没有途的帮助,那人不可能明白这些。” 男子叹道:“老六,你还是想简单了,就算有途的帮助,没有足够的悟性,又岂能这么轻易就让黑暗法则动显?你觉得能被初剑和黑暗之剑同时选中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沉默了半分钟之多,女子开口:“那我去帮二哥三姐他们,我们的计划不容有失。” 男子阻拦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计划的确不容有失,可涅槃池还在准备中,这时候你去,只会得不偿失。” “可是有途帮助人类,二哥他们很难是对手,而且那家伙的本源已经去了地球,她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女子有些焦急。 “涅槃池是你实力恢复的关键,后发制人未尝不是一种捷径。她虽然本源去了地球,可想要恢复实力,就必须依靠七元素法则,只要你我不去地球,她的实力就不会完全恢复,我们在这里,才是帮老二他们。”男子劝说。 女子渐渐想明白过来,可还是担心地说:“二哥他们既要应付人类,又要应对那家伙,途也站在了人类那边……” “放心吧,剑陵殿已经初步成型,老二他们就是不敌,自保的实力还是有的。倒是你,有机会就试一下,不要让火之剑给我们造成大麻烦。”男子提醒说。 女子应道:“会的大哥,时机一到,我会干扰火之剑择主。” 男子那磁性的嗓音嗯了一声:“老幼病残不要选了,这次那家伙行动如此迫不及待,不无感受到了威胁的可能,如果第二计划也失败,或许我们真的要依靠最后的办法。” “大哥。”女子忍不住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将希望放在那些蝼蚁身上?他们不过是一群连自身所处世界的法则都感应不到的微小生物。” 男子缄默几秒,低叹一声:“老六,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明白吗?从羙吷不复存在到如今,过去了多久?我们的计划又进行了多少次?哪次不是功败垂成?敌人强大,可还没有强大的一丝希望都看不到的程度吧。” 女子动听的嗓音弱了下来:“我知道,可本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灵,一方势强一方势弱,怎么可能合作共处?之前试了那么多次,还不是都失败了。” “这次不一样,有人着急了,这就是契机。”男子转而说道,“不过老六,你有一点说得不错,毕竟是两个世界的生灵,我们不能将希望压在他们身上,第二计划依旧是我们重中之重,不到迫不得已,那最后的办法,只是办法。” 女子应了一声,情绪平静下来,乌黑高山也不再震动。 “黑暗法则动显了,有了一方引动,其他元素法则显动只是时间问题。”男子声音低沉下来。 “四哥他们说了,这情感文明的人类虽然体质更弱小,但悟性或者说潜质却是奇高,那几个被道剑选中的人给他们带去了不小麻烦。”说着,女子就气愤起来,“都怪途,要不是他帮助人类,我们第一计划就不会失败,现在早已成功大半了。” “第一计划过于激进,途那么做或许是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的一幕发生,毕竟地球有单独的法则,我们那么做不见得就能被法则接受,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遭到法则排斥,那时候我们才是真的败了。”男子无疑更理性,“不同于第一计划,第二计划保守了许多,这种间接的举措最大好处就是不会让法则对我们产生排斥。途的出手不见得就是妨碍了我们,恰恰可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转战第二计划,也许才是我们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明白了大哥。”女子轻声说道。 也就在女子话音落下的一刻,中央之地忽然传来震动,惊天动地的声响中,一束灰绿色光芒从那石棺墓地冲天而起,只是那亮度和气息,比起黑色光芒却是逊色了太多。 “还剩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威严的声音震荡天穹。 “不想走啊,毕竟你的本源也没有完全去地球,不是吗?”男子懒散地说道,好似伸着懒腰一般。 “哼,这次跑地球那么快,着急了吧。”女子言语不善地说道,很有火气,“你对羙吷做过的事,总算是有还的一天了。” 威严声音不动声色:“你貌似很有把握。” “是你没有把握吧。”女子冷声说。 “谁给你的自信?连途都不站在你们那边了,你们还有什么胜算?只要我想,你们就是腹背受敌。”威严声音很是不客气地说。 这次却是男子说话,然而说的并不是正题:“我说,你就不能用正常的声音吗?这里又没有外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就是,道剑图录的虚假谎话也就只有人类那些低等生物才信。”女子言语中有着对这不速之客的不屑,也有对那如蝼蚁一样的人类的轻视。 缄默了几秒,威严声音的主人再开口时却是嗓音大变,成了一个稚嫩的清冷女童声音:“话糙理不糙,不过我要的就是那些人相信,倒是你们,我很好奇,为什么不戳穿这个谎言?” 男子随口解释:“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们解释,人类也不会听,何况有了你那些龌龊作为,道剑图录的排名也就坐实了不是吗?” “黑暗元素法则动响,你着急表现什么?还真以为在这剑陵你能一手遮天不成?”有着怒气的女子讥讽说。 女童嗓音冰冷下来:“当年能杀你,今时今日依旧能杀你,牙尖嘴利的脾气最好改一改,不然苦头永远吃不完。” 女子同样冷声说:“大部分本源都去了地球,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无敌了不成?当年能将你封镇,今时今日一样能!” 轰! 乌黑山脉猛然震动,一束束炙热的黄色光芒从高山中喷涌而出,直入高空,携带着无尽威势冲击向灰绿色光芒。 起初的灰绿色还能抵挡,每一个灰绿色光点都能抵消数十黄色光点,可纵使如此,也架不住黄色光芒的无穷无尽。 “我必杀你!”稚嫩女童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杀意。 一声震天巨响,灰绿色光芒被黄色光芒击溃崩碎,消散在灰黑天穹间。 男子低叹:“老六,没必要激怒她。” 女子哼道:“意气用事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 “那……爽吗?” “爽。” 正文 第十九章 入世出世(一) 格陵兰海。 漫长的一夜过去,以辰从在石壁上简易打出来的山洞里走出来,手里吃着走时带的一些压缩饼干,另一手还拿着瓶水。 在这里既能看到北美的蓝色天空,也能看到欧洲的银色天空。 欣赏着不一样的风景,吃饱喝足后的以辰再来到悬崖边缘,这次用的不是【初剑·途】,而是换成了【道剑·夜束】。 脑袋里的家伙不着急,他自然也不着急,先用黑暗之剑彻底掌握十八种基本剑法,厚积薄发,才是正道,起码适合他这种笨人。 一人一剑,一如昨日那些招式,迎着寒冷的风舞动起来。 不知何时已变得吃苦不言,以辰一练便是数个小时,感觉到力量和动作有些不济时才会停下来歇一歇,稍作休息就接着再练,刻苦的样子连脑袋里的家伙都没有找到一点批评的理由。 如此一练,便是三天。 这一日,以辰再练剑时,分明没有动用黑色剑息,更没有动用【道剑·夜束】丝毫力量,身体四周却随着剑的舞动而出现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光痕。 “法则动显,剑罡已成。”脑袋中已经大半天没有说话的小男孩再度出声,这次罕有鼓励说,“如今的你终于算是在法则之力上登堂入室了。” 黑色光痕如绸缎在空中飞舞,一飘一动都带起不弱的威势,以辰不敢想象,若是完全释放力量,这剑罡又该是何等威力。 感觉到动作衔接不够连贯,力量也有些捉襟见肘,以辰果断停下,休息恢复体力。 “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换剑了,真正开始感受我的力量。”小男孩的声音仍是在以辰脑海中响起。 “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剑之文明的清冽羽文明挺好奇的,给我讲讲呗。”以辰起身将喝完水的瓶子放进不小的背包里。 粉金色光芒一闪,一身粉金衣衫的小男孩便出现在了以辰面前,坐在悬崖边,双腿在空荡荡的下方摇晃。 以辰犹豫一下,也走上前,坐在悬崖边,空荡的双腿被风吹着,被磨练的心境只起了些许波澜。 “地球上总共出现过五次人类文明,根达亚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穆里亚文明、亚特兰蒂斯文明,还有就是你们这情感文明,清冽羽文明是根达亚文明中的一个附属文明。”小男孩望着前方的冰海说道。 “清冽羽只是一个附属文明?”以辰惊讶。 “清冽羽强大,却也不幸运,遇上了更强大的根达亚,好在有足够威胁到根达亚的实力,才能以一个独立的附属文明存在。”小男孩看了眼以辰说,“根达亚文明比你们这情感文明强大多了,就是最鼎盛的亚特兰蒂斯,也要高出你们一头。” 以辰哼道:“那是我们这情感文明还处在发展中。” “就怕如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一般在发展中就破灭了。”小男孩不客气地撇嘴。 以辰没有与他纠缠狡辩的意思,问道:“根达亚文明有多强?” 好似时间太过悠久,连小男孩都要好好想一想:“那个文明有另一个文明,叫超能力文明。” 以辰挑了挑眉毛:“接下来你该不会说那个文明的人一米高,男人有翡翠色第三眼,女人虽然没有第三眼,子宫却具备通神之力,与天上的神商量是否要孩子?” 这是他在网上看到的信息,就连五次人类文明他都有在网上看到过,名字与这家伙说的一模一样,而在几个月前,他还从泫鹭羙吷那里听了一遍。 小男孩平静表情中带有冷淡:“你不要觉得这都是假的,能流传下来这些连佐证都没了的信息,说明文明与文明之间的断层还不算严重。” 以辰愕然:“我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思量了一番的小男孩答道:“一半吧,根达亚文明的男人确实有着超神第三眼,不过却不是翡翠色,而是灿金色,所以那个文明的男人也自称是神储一族。这超神第三眼,属性不同能力不同,因人而异,有沟通火元素的能力,也有沟通土元素的能力,最甚者还可以引动天地劫难,地球是个多元素法则,包含剑陵的七元素却不止剑陵的七元素。” 以辰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好奇问道:“那根达亚文明的女人呢?子宫真能通神吗?” 小男孩白了他一眼:“那个文明人再少也有数千万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神来专门与女人沟通生孩子的问题?你当神是大白菜吗?” 以辰却从小男孩口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你是说神真的存在?” 小男孩眼中轻蔑更甚了:“反正剑陵没有,起码现在没有,倒是你们这些道剑之主,还有那些王殿,在那些普通人眼中可不就是神?” 以辰翻白眼:“可在根达亚文明,普通男人都有超能力。” 小男孩揣着口袋的双手改为掐腰,好看的大眼睛瞪着他:“你还听不听?不听就去练剑!” “听听听。”以辰只能妥协,露出讨好的笑容。 “根达亚文明的女人确实具备一定通神能力,不过却不是子宫,也不是为了要孩子,而是大脑,她们的脑域阔度非常大,是目前我见过你们这些人类文明中脑域阔度最大的人。”小男孩侃侃而谈,“脑域阔度越大,与天地灵韵的联系越紧密,得到世界气运的眷顾就越多。” 以辰似懂非懂。 瞧见他那般呆憨的样子,小男孩只能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简单来讲,根达亚文明的男人能借助世界世界内核的力量,而根达亚文明的女人,则能借助世界源头的气运。” 以辰恍然大悟,忍不住说道:“那岂不是说根达亚文明的男人与女人一合体就相当于地球当时的天地源核了?” 小男孩怔了一下,点头说:“勉强可以这么理解,但他们没有办法……合体,也没有那么多天地源核。” 对“合体”一词,他明显不适应,说起了别扭得很。 以辰听了却是嘴巴一撇:“怎么没法合体?男人与女人合体不就是生孩子。” 小男孩明显被这家伙奇特迥异的思维方式弄愣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以辰一脸无辜:“有什么不对吗?这不是很正常的思维吗?男人与女人除了生孩子这种合体方式,还能怎么合体?” 小男孩不愿与这个思维只停留在生育层次的家伙继续这个话题,干脆利落说道:“反正你只要明白不是这种合体就对了,也没法合体!” 以辰自言自语:“不是也好,合体生的是天地源核那岂不是说那些男人女人随便生个孩子都是我了?那我也太不值钱了。我该不会是那个文明遗留下来的孩子吧?回去了要不要拉着爸妈去做个亲子鉴定?算了,还是不见了,真有什么幺蛾子,我都接受不了……” 听着以辰自言自语,小男孩彻底服气了这家伙的脑洞。 “还是回正题上吧,清冽羽文明既然能在根达亚那般强大的文明下保持独立,想来也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吧?”以辰问道。 小男孩终于缓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清冽羽文明男人女人幼.童老人无不习剑,日日练剑,许多人单凭剑气便可抵挡你们这一文明古时的数十兵甲。当年清冽羽与根达亚曾爆发过一场大战,相同人数下的清冽羽文明几乎与根达亚文明不相上下,如若不是人数上的劣势,根达亚文明不见得能赢清冽羽。” 以辰吃惊,脑海中已经在想象那般惊天动地的大战景象。 小男孩继续说道:“当时的根达亚文明统治者是一名女帝,在那名女帝的带领下,根达亚文明所向披靡,征服了数方敌人,最终只有清冽羽文明同存下来。” 显然没想到如此强大的第一文明会由一名女人来领导,以辰下意识问:“那清冽羽的统治者不会也是一位女帝吧?” 小男孩说出以辰希望的答案:“这倒不是,当时的清冽羽文明出了一名罕见天才,天赋异禀,剑术造诣极高,是能与根达亚女帝一战的存在,当时我选中的便是他,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夭折了。” 以辰疑惑:“夭折?” “天才总是得不到世界的眷顾,就是根达亚那位天资卓越的女帝,同样在那个时候消失了,不然两大文明也不会……”说到最后,小男孩并没有说完,而是叹息一声。 以辰却震惊了:“那女帝的消失和剑术天才的夭折你都不知道原因?” 受到质疑,小男孩有些窘迫和难堪:“这我确实……不知道,毕竟我是剑陵的一部分,不属于地球,一些事情无法追根溯源也是人之常情。” “你不是人。” “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后来呢,你没有追究下去吗?那可是罕见的剑术天才,是你选中的人。”以辰开始套话。 小男孩果然上套:“追究下去很多很多年,仍是一点线索没有,说来奇怪,就在我放弃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后,我竟然又见到了他。” “多少万年后又见到了他?大哥,你该不会在跟我吹牛吧?”以辰用审视目光看小男孩。 小男孩却是不理会那古怪目光:“我真的见过他了,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语气,我只与他寥寥说过几句话,他便走了,让我惊讶的是我竟一点痕迹找寻不到,他就好像从我面前完全消失了一般。而且那时候,他不再练剑了。” 以辰好奇问道:“那练什么?” 小男孩认真想了想,最终摇头:“不知道,一身布衣,像是个打柴为生的山村野夫,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旧称的樵夫。” 樵夫,以辰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正文 第十九章 入世出世(二)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快步走进七莲塔的安德烈身后跟着汇报的欧阳琪,两人一前一后脚步不慢,很快便来到了客厅。 签完字的安德烈将平板交还欧阳琪并问道:“怎么样?有以辰的消息了吗?” 欧阳琪摇头:“没有,自以辰离开后,数据腕环的定位系统就失效了。” 安德烈接着问:“背包呢?他走的适合不是拿走令行部的一个背包吗?还有,我记得食物也是令行部给的。” 欧阳琪继续摇头:“背包的定位系统也同样失效了,就连食物上的同位素标记都无法检索,一定是被以辰的力量屏蔽了。” “也可能是途的力量。”安德烈面色凝重。 亚当等四位道剑之主正坐在客厅里,是来自欧阳琪的提前通知,无所事事了这么些天,终于有任务或线索到来了。 “以辰能甩掉莫凯泽的跟踪,想要应对令行部那些手段自然不是问题。”听到安德烈与欧阳琪的交谈,亚当淡淡说道。 安德烈调整好表情,在四人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以辰的事先放一下,说说你们吧,听欧阳琪说,你们有个不错的消息。” 与贝颖对视一眼,晨悦彤颔首:“算是个好消息吧。” 安德烈眉毛一挑:“哦?那我倒是想听一听,最近那些消息可没有一个好的,让我头疼了好一阵。” 四人相互对视,最后还是亚当摆手示意晨悦彤说。 晨悦彤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就在前些天,我们感应到了道剑与元素之间出现了一种更为紧密的联系,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 见晨悦彤忽然顿住,安德烈忍不住问:“好像什么?” 晨悦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亚当接过话题:“就好像两位一体,随后我们闭关感应,发现道剑并非元素法则催生而出那么简单,道剑很可能就是……元素法则!” “道剑是元素法则!”安德烈被亚当的话吓了一跳,就是一旁的欧阳琪听了也不由心惊。 亚当想了想说:“如果说道剑是元素法则的产物,不应该具备如此强的元素掌控能力,在道剑面前,元素过于温顺了,那种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父与子。” “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安德烈察觉到了什么。 “这就是新发现。”亚当说道。 安德烈翻了下白眼,万般无奈地说:“我是说实质性发现。” 亚当这次没有再卖关子:“就在刚刚,接到通知之前,莫凯泽练剑是使出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剑气,并且是在还没有动用剑息和道剑本身力量的情况下。你知道的,练剑这方面没有谁比莫凯泽刻苦。” 不等亚当和安德烈看来,莫凯泽就已经站了起来,【道剑·尘冕】苏醒,他握剑,剑息收敛,用最普通的身体力气开始舞动起来。 身为剑术大师的安德烈一眼便看出了莫凯泽的招式,正是十八种基础剑法。 随着一个招式一个招式出现,变化渐渐出现,剑在手中舞动,有青色光痕开始在莫凯泽周身显现,对危险有着敏锐感知的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威胁。 一道青色光痕在莫凯泽精心控制下被送了出去,光痕飘然而出,看着不快却飘忽如风,眨眼就落在了吧台上。 巨大的声响在七莲塔内炸开,大理石造的坚固吧台被光痕轰然劈成两半,并且还连累吧台后的酒柜留下一道狰狞伤疤。 安德烈看得心惊肉跳:“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换成了莫凯泽回答:“在那更紧密联系出现后,我练剑时便经常进入一种说不上来的神奇状态,今天才施展出了这种类似罡气一般的东西。” “你是说罡气?”安德烈求证。 “应该是吧。”莫凯泽不确定地说。 与此同时,在剑陵,一道青色光芒从中央之地升入高空,光芒微弱却不放过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风法则动显。 讨论了十多分钟,仍是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安德烈的加入跟亚当等人预料的一般无二,对方只适合听消息,并不具备提供任何建设性观点的能力。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这都好事,莫凯泽走出的这一步起码证明了你们道剑之主就算领悟了奥义,剑息达到最强,有了完美的元素之体,仍有进步空间。”安德烈终于说出一句让四人很是认可的话。 欧阳琪轻拍了拍数据腕环两下,示意安德烈该说正事了。 安德烈咳了一下,重拾令行部主管的威严,严肃说道:“今天是有任务来的,也是个不错的线索,根据目前收集到的数据进行检索,南美和非洲两大洲,王殿躲到南美的可能性比较大。” “俱乐部貌似并没有收到多少有实质作用的数据。”亚当不客气地说。 安德烈沉声说:“非洲有以天正的公司在,你清楚那家公司一直是在研究火元素,那地方火元素浓郁且活跃,感兴趣的该是还未逃脱但保不齐哪天就逃出来的火王殿。而且在南美洲,许多地球已经出现了光明元素浓度增长的情况,记住,不是一个地方,是很多地方。” 晨悦彤问:“南美哪个地区的光明元素浓度增长最高?” 欧阳琪回答:“巴西,里约热内卢。” “我们启程的目的地?”晨悦彤说。 欧阳琪点头。 贝颖微微皱眉:“怎么会是那个地方?” 晨悦彤不解地问:“里约热内卢怎么了?” 安德烈耸肩无奈说道:“这个时候,那边正在举行圣费尔明节,你们去的话,正好会赶上高潮部分,奔牛比赛。” 亚当不解:“圣费尔明节不是西班牙的节日吗?” 晨悦彤接话说:“而且是每年七月的上中旬时段,现在都十月份了,早该过去了吧。” 贝颖解释说:“近二十年,圣费尔明节在巴西有了热度,为了区别于西班牙,将时间定在了高温且干燥的十月,不排除人们常年生活在高温环境下一种疯狂发泄的行径。过圣费尔明节,以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为最,不过圣保罗热衷于斗牛,人们激动还不至于疯狂,可里约热内卢热衷的却是奔牛赛,疯狂的人们更是自称‘奔牛族’,‘奔牛族’在里约热内卢人数高达10万人。” “所以说,我们这个时候去,正好是里约热内卢人群最高涨的时候,赶上奔牛赛?”亚当说。 贝颖强调道:“是街头奔牛赛,那时不仅场面混乱,而且民众情绪疯狂,疏散人群会是一项非常棘手的工作。” 亚当手摸向后脑勺,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那种运动。 “这种事只不过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动用一些暴力手段,但还在令行部的解决范围内。”欧阳琪说道,“只是如果有光明王殿插手——但愿姆尔羙吷不会再奔牛赛上做文章。” 晨悦彤安慰说:“放轻松,姆尔羙吷不一定就在里约热内卢。” 安德烈拍了拍手掌:“话就说到这里,你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几位不需要直升机送了,三个小时后机场,‘奔波儿灞’等着你们。” 说完,便不再停留,他起身离开,欧阳琪跟在后面。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七莲塔就再只剩下四位道剑之主。 “收拾一下?”晨悦彤看贝颖。 贝颖点头,起身时见莫凯泽与亚当两人仍坐在那里,不禁问道:“你们不收拾行李?”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亚当从成为道剑之主后便很少再动用家族金钱行奢侈风了,没有管家,也不要秘书,不再缺什么买什么,而莫凯泽,向来是省吃俭用的典范。 莫凯泽低着头沉默不言,亚当抬头摇了摇,示意两女先去。 两女会意,无声离开,只剩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莫凯泽和看着莫凯泽却一言不发的亚当。 “你看我做什么?”感受到亚当目光的莫凯泽没有抬头。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解脱。”亚当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话说出来也显得有那么些不正经。 “什么意思?”莫凯泽仍没有抬头。 亚当目光移开,看着天花板:“放在古代,你那些想法就是有情之人欲行绝情之事,我有看过你们中国翻译过来的一本小说,类型应该是什么传统武侠,主角从入世剑变为了出世剑,从有情剑成了绝情剑。” 莫凯泽这次抬起了头,皱着眉:“你想说什么?” 亚当看他:“我想说你差点魔怔了,我听以辰说了,实际上不用以辰说,明眼人翻翻你与完颜臻儿的事都了解。” 莫凯泽眉头皱得更紧了。 亚当却浑然不觉,继续说自己的:“我当时想杀她,你阻止我,我相信你是从公上来,但私里才最合适你,但你又觉得这样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被死在芙尔什羙吷手里的人,所以才会那般练剑。” “你都看到了什么?”莫凯泽问。 亚当一笑:“不好意思,都看到了。” 莫凯泽面无表情,起身就要离开。 亚当淡淡说道:“练剑忘情,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情形,还是你们中国的小说。不过我亚当佩服你,那般练剑竟能使出罡气,我自愧不如。” 莫凯泽停下脚步,几秒后他转身,平淡目光落在亚当身上:“你也练出了罡气。” 亚当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是看了你练剑后有的启发,所以我才佩服你。放在同等位子上,我亚当或许……不如你。” 说完,亚当不理会莫凯泽错愕的目光,留下一个缓慢离开的背影。 谁也不会想到,在青色光芒紧随之后就会有银色光芒冲天而起,也不会想到不久便有了蓝色光芒,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如剑陵中男子与女子的对话,这一次道剑选中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一世,有大劫,却也迎上了大世。 正文 第十九章 入世出世(三) 北冰洋。 冰天雪地中,有那么一座缓慢漂浮的巨型冰山。 作为北极海中数一数二的巨大家伙,冰山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玛丽多女孩”,据说第一个发现这座冰山的人是一位女性两极探险家。 发现这座冰山时,刚好是这位探险家物资耗尽的时候,经历了罕见的强大风雪,导致破冰船没有第一时间补给,最终成为了漂泊在北冰洋上的亡灵船,直到后来船被人发现,船上一应船员却无不活活饿死。 船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看得出来为了争夺食物和淡水,船员们发生了争斗,而那位女性探险家是在一间反锁的舱室内被发现的。 与争斗死亡和饿死的船员不同,女性探险家走得很安详,她用笔记本记录下了一段段视频,其中便有对这座尚未被发现的冰山的介绍,所以人们便用这位探险家的名字命名冰山,以纪念她,也就有了冰山“玛丽多女孩”。 说来也怪,考察发现,这座冰山至少有百万年历史,然而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两极探险队,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大家伙,让人仔细想想就觉得荒诞诡异。 还有一件怪事,那便是“玛丽多女孩”用卫星无法拍摄,“玛丽多女孩”有着奇特的磁场,扰乱了卫星对这大家伙的探查。 再者,从足够高的空中俯视拍摄,会发现“玛丽多女孩”的形状真如一个人的样子,而且是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孩。 接连的怪事凑在一起,为“玛丽多女孩”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被发现的时候更是成为了两极探险的热门对象。 只是,没有哪个人能解释这些现象,更没有发现“玛丽多女孩”的秘密,就连许多名声显著的国家探险队都在“玛丽多女孩”面前吃了闭门羹。 也正是如此,所以直到现在,“玛丽多女孩”仍是两极探险队的重点探险对象,只是相比前些年,近来的探险队愈发稀少。 因为“玛丽多女孩”生气了,开始陆续对登上她身体的探险队员下手。 最为轰动的一件事便是“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全员消失事件,这支探险队在一个月前在国际极地论坛公布了他们下一个探险目标,正是北冰洋的“玛丽多女孩”。 那时候,已经有多支探险队在“玛丽多女孩”冰山遭遇了不测,登上冰山的探险队没有一个人出来,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传回来。 “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在国际极地论坛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声誉,这支探险队一共八人,分别来自八个国家,是探险队还未成立前便声名显赫的探险家,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成立探险队的目标很明确,将南北两极所有未知事件的神秘面纱全部揭开。 半个月前,在论坛声势浩荡的声援下,更有十二艘破冰船送行的情况下,“御尔法极地探险队”的破冰船出发了,驶向了“玛丽多女孩”。 然而,登上冰山前的告别成了“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发出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整整半个月,“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再无一条消息传回来。 这不禁震动了国际极地论坛,甚至引起了国家层面的关注,也使得“玛丽多女孩”的威名或者说凶名彻底在北冰洋传开,登上国际极地论坛的神秘岛屿排名榜单并一举坐上了第一的宝座。 谁也不会想到,登上冰山半个月没有一点消息的“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并没有出现意外,或者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员伤亡。 在“玛丽多女孩”的腹部位置,这里算是冰山的中心腹地位置,风雪比任何地方都要大,暴风雪下的风如寒骨刀,将“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八人全部困在了一处背风坡。 这一困就是七天,也是他们跋涉到冰山深处的七天。 “一到这核心圈就被困住,真晦气。”名叫考尔德的德国探险队员通过短频电波说道。 在这个地方,短频电波是他们唯一能使用的交流工具,一旦超过三十米,无线电就会失效,纵使有天大能耐也别想联系上其他人。 “考尔德,这是你今天抱怨的第八句,也是你这七天里抱怨的第三百二十一句。”说话的是加拿大探险队员本安吉。 “你们两个真无聊。”法国探险家丘札说。 “你不无聊?”考尔德与本安吉异口同声。 丘札脸色顿时尴尬,他也无聊,任谁被困在这里七天,除了只喝什么都不做,不会无聊? “再有十一分钟,暴风雪就小了,我要去排便,有没有一起的?”考尔德问。 澳大利亚探险队员维尔弗斯举手:“我去。” 本安吉也举手:“算我一个。” “很好,报名完毕,排便三人,排便袋三个。”从趴着改为仰着,考尔德把快要将他和背包埋了的后雪扫开,然后开始拿排便袋。 “谁也不会想到我在这‘玛丽多女孩’身上留下了五袋大便了,五袋大便扔在了这漂亮女孩身上,想想竟然还有些刺激和惊心动魄。”考尔德无疑是个乐观的德国人,即使被困仍不见丝毫忧愁,只是抱怨却不少。 “你真恶心。”隔温头盔的护目镜上有了雪,丘札用穿着隔温服的手扫开,然后丢给考尔德一个鄙夷白眼。 隔温头盔、隔温服,还有工兵铲、信号发射器、短波器等等,所有极地探险装备,都是最顶尖的,单是隔温头盔,每一顶就高达十二万美元,说八人是一支极地探险队倒不如说八人是行走的千万美元。 本就是探险界最顶尖的一批人物,每一个都不差钱,聚集在一起更是不会在乎花销,其中固然有兴趣投入,但大部分还是为了生命负责,毕竟活着回来才是探险后获得荣耀的基础。 至于这些探险家的钱是哪里来的,就难以说清楚了,不排除背后有组织或其他什么供应,毕竟对极地神秘地域的兴趣最大的还是团体组织,而非个人。 本安吉则猥琐笑着说:“考尔德,你该这样说,除了马甲线的腹部,女孩身上都被你走遍看遍了,包括那颤巍巍的山峦和丛生的森林。” “哈哈哈,没错。”考尔德大笑,只是笑完一张脸就冷下来,“不过本安吉,你最好给老子闭嘴,听你这么一说,老子只感觉心痒得难受,这破地方,去哪里找女人?” “脚下不就是?你可以用‘玛丽多女孩’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哈哈哈……”本安吉笑得更猥琐了。 来自意大利的队长杰夫终于说话了,淡淡地说:“时间到了,赶快去解决,这次解决了,三天内不准再去。” “明白明白,排便袋也是资源,不然屁股冻疮了要,搞不好屁.眼都保不住。”考尔德拿着三个排便袋带头离开。 本安吉和维尔弗斯先后跟上。 “距离不要超过三十米!”杰夫提醒。 “收到队长!”维尔弗斯回应。 三人没有走远,这种恶劣天气下也不敢走远。 冒死往上爬了爬,杰夫抬头望了眼视野并不晴朗的暴风雪,积雪的厚度如城墙,很难想象用不了多久积雪就会冲过背风坡将他们埋没。 “丘札,我们还能撑几天?”杰夫回头问道。 熟记任何一项物资使用情况的丘札直接答道:“最多不超过十天,食物和淡水还能坚持十二天,短波器够十九天,氧气只有十天储量了。” “想不到害死我们的不是食物反而是氧气。”队伍里另一名澳大利亚队员菲尔德文说道。 略作思索,杰夫问队伍最左侧那名趴着很少说话的中国人:“李秋平,你有什么想法?” 这一问,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那名中国人身上,他是队伍中唯一一名中国人,也是唯一一个黄种人。 如果说除了队长杰夫,探险队里谁最有话语权,这个问题谁也说不好,但要问谁对危险有着最敏锐的直觉,那即便是杰夫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选非李秋平莫属。 李秋平是最后一个加入“御尔法极地探险队”的,那时正是八人满编的探险队缺最后一人的时候,拣选遍国际极地论坛,唯一符合条件的就是这名探险成绩平平却又不容易让人轻视的中国人。 与有着辉煌探险成绩的其他七人不同,李秋平可以说是找不到一点特别瞩目的探险成绩,很多成绩也只是跟随探险队分一杯羹那么简单,这种人在探险界上大有人在,被戏称成为“魔芋”,谐音是“摸鱼”的意思。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魔芋”,却能在高手如林的探险界成为小有名气的人物,甚至成了部分探险家的信仰,乃至让杰夫这些人都不得不关注,可见李秋平的实力。 李秋平的实力不在于探险,或者说最重要的能力不在于探险,而是保命,没错,就是保命。 李秋平参加的探险活动不多,却也不少,其中就有十数个非常著名的探险地,著名自然意味着神秘,神秘自然也就意味着危险。 那些地方,可都是九死一生的地狱,几乎不会有探险队能完整进完整出的情况,没有全军覆没已是万幸,而李秋平的成名正是打破了这个类似规矩的现象。 最开始的李秋平就是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各大探险网站上发了一则文章,正是分析李秋平的,文章简单,通俗易懂,无非就是说了李秋平什么时间跟着什么探险队探险了什么地方,是正常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记录。 可探险网站上都是行走在地狱边缘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鬼怪?只扫上几眼就能发现这则文章的重点在哪里。 李秋平参加大小探险活动不少,文章中九死一生的探险地更是被标红了,十分显著,而这些记录无一例外,都没有出现人员死亡。 不论是没有危险的一般探险地,还是九死一生的魔鬼地域,李秋平参加的大大小小近百次探险活动中竟没有一人死亡。 尤其是那些标红的魔鬼探险地,很多都是被成为死神领地的可怕地域,许多名气不低的探险队都尽数夭折在了里面,可有李秋平在的探险队,却能平安进出。 就如那安第斯山脉中号称死亡之谷的罗纳山谷,大大小小已经有不下三十名探险家葬身其中,事件一出,在国际上引起不小轰动,阿根廷、委内瑞拉、秘鲁等国家,当地政府都对境内安第斯山脉展开了地毯式搜查,可结果却连罗纳山谷都没有找到,询问那些从罗纳山谷中出来的幸存者,也无一能说出罗纳山谷所在。 李秋平就是探险罗纳山谷的幸存者之一,而其当时所在的“温尔新探险队”也是唯一一支无人员死亡进出罗纳山谷的探险队。 也是那次探险活动结束,才出了那则关于李秋平的轰动各大探险网站的文章。 不提有没有探险成绩,单凭能平安进出探险地,就已经注定李秋平会在探险界和国际极地论坛有一席之地。 福星?大概真的存在吧,也难怪李秋平会成为部分探险家的信仰之神。 有李秋平的保佑,或多或少探险时都能安全一些吧,这可能是信仰李秋平的人最真切的想法。 正文 第二十章 古怪玛丽多(一) “如果风雪再不小,我们就只能原路返回了。”李秋平给出建议。 他口中的风雪变小自然不是风雪那二三十分钟的短暂滞停期,而是真正减弱变小。 “你每次探险不会都是这般遇到苦难就退缩吧,难不成次次都是苟活下去的?”队伍里一直看李秋平不顺眼的澳大利亚人菲尔德文说道。 看得出来,这支声名显赫的探险队虽然组建不是一两天,但矛盾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小,并不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探险队。 如果熟知这些隐晦情况,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八个人能聚集在一起组建探险队,其中必然有一股力量在推动,而且这股力量强大到八人乃至八人背后的势力无不默许。 是忌惮,还是交易,当力量强大到一定地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一支被武力组建起来的探险队,虽然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但却很难真正融为一体,就如每个人心里都有底,协作可以,但绝对不会团结,尤其是在危险真正到来的时候。 李秋平没有理会队伍里这向来自傲暴躁的白人男子。 事实上,李秋平这话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可,就是看其不顺眼的菲尔德文心里也是认可的,可身为探险家,尤其性子刚烈,一听到这种动不动就说退缩之话的人,难免心里有口恶气,不吐不快。 杰夫沉吟了几秒说道:“就没有再挑战一下的可能?” 说出这话,不用李秋平回答,他自己就感到了有些幼稚。 李秋平也果然没有回答他。 丘札则是说道:“可来路都被大雪封住了,怎么回去?” “总好过迎难而上吧,这种强度的暴风雪,出去不是被掀上天落个摔死下场就是被大厚的积雪活埋。”李秋平说。 没有人再说话,都拿不定主意,就是身为队长的杰夫也不敢下定论。 “等那三人回来,举手表决吧。”杰夫只能这么说。 最后的表决如李秋平想得那般,全票通过他的提议,虽然有隔温头盔看不到菲尔德文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在他的注视下,这个缓慢举手的澳大利亚男人不会羞愧。 “文和之神”,对于这个称呼,李秋平向来不在意,但很多时候,仔细想想,却又不禁觉得好笑,也能感受到来自战友间的关心。 战友,当然不是眼前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好夫妻们”,而是真正出生入死的兄弟。 李秋平,探险家不过是他最浅显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新秀俱乐部令行部“探险径路”组织的一员,而且是骨干力量。 没错,李秋平是安德烈的人。 对世界各地奇怪现象展开调查,除了考察团,没有什么身份比探险家更合适,危险神秘的地方可不会成为收费景点,想去哪里去哪里,想看什么看什么。 这也就不难奇怪李秋平为什么能平安进出许多危险的探险地了,有令行部那么一个庞大部门在背后支持,一般的险地又岂能夺走他的命? 虽说不能喊道剑之主来救援,也喊不来,但直升机和救援队,却是有求必应,每一次探险活动开始前,“探险经路”的救援队就会提前达到附近,绝对属于随叫随到的上门服务类型。 至于探险成绩平平,做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低调,怎可随便辉煌加身? 身为“探险经路”的李秋平当真成绩平平?不会是。 作为令行部的探险队员,所学探险知识绝对是最专业最顶尖的,而且又有那么多前辈的宝贵经验,李秋平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恰恰相反,他是“探险径路”队长的有力竞争人员,光是在探险中发现生灵虫洞就不少于十指之数,其他小成绩,更是多如牛毛。 对于安第斯山脉那号称死亡之谷的罗纳山谷,真实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 罗纳山谷这个名字不过是探险界被神秘化出来的一个名字,实际不过是一座隐蔽小山谷罢了。虽然只是一座小山谷,却是新秀俱乐部在南美最大的质门分部。 那三十名探险家并非死于俱乐部之手,而是在山脉中遇险,大山之中,地势和野兽可比这神秘化的死亡之谷危险,可外界人却不知道这些,只能将遇难的探险家算在了那所谓的罗纳山谷头上。 倒是那些幸存者,的的确确到过山谷口,可无不被抓起来洗了脑,前因后果都记不清了,更何况是死亡之谷的位置。 李秋平加入那支即将探险罗纳山谷的探险队,就是为了配合质门分部演一场戏。 作为俱乐部的成员国,秘鲁、委内瑞拉等国自然是戏里的重要角色,配合演地毯式搜查这在外界人眼中相当重要的戏码,大张旗鼓却注定一无所获。 李秋平所在那支探险队确实到了“罗纳山谷”,不过却是李秋平带过去的,经过特殊洗脑后,一行人一到外面便开始说乱七八糟、神乎其神的古怪传说。 其中以李秋平的神灵所在不容许凡人踏入和那支探险队队长的上帝饶过苍生最为玄乎,尤其是李秋平还说神灵有言,再有试图踏入罗纳山谷者,不留情面,全部格杀。 探险界之所以叫探险界,探险家之所称为探险家,简单来讲都是为了揭开一些人类未知的谜题,所以大部分人信奉的都是唯物主义,根本不会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之说,更何况是神灵上帝。 探险界不承认这种荒唐言论,探险家们更不会相信这些神话一样的言语,质门早就料到,也没有用这种恐吓方法来劝服那些连姓名都不顾也要好奇一探究竟的疯狂人士的打算。 恰恰相反,这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李秋平等人说得越离谱,那些人就越以为他们是在吹牛,慢慢没有任何线索,自然也就会对所谓的罗纳山谷失去兴趣。 菲尔德文为什么看不惯李秋平,很大缘故是出在这上面,什么神灵,什么格杀,统统都是惹人眼球的虚假谎话。 下一次短暂的停滞期还没有到,“御尔法极地探险队”一应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本就是轻装上阵,物资也都时刻放在背包里,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检查一下。 为什么要检查,自然是不希望再有差错发生,而之前的差错,让他们出了大问题。 就是过于自信,没有检查裸露在外的液氧制造器,导致制造器损坏,如此便没了氧气来源,只有那不多的储量,不然菲尔德文也不会说那句“想不到害死我们的不是食物反而是氧气”的话。 然而,就在“御尔法极地探险队”准备就绪打算静等暴风雪的下一次短暂停滞期来临时,却赫然发现,暴风雪正在减弱。 “风雪是在减弱,对吧?”考尔德不敢相信地问。 “好像是这么回事。”本安吉回答得也不确定。 “怎么回事?”丘札愕然。 “看来上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暴风雪都给我们停了。”菲尔德文言语激动兴奋,“只要深入这核心圈,兴许就能找到一些神奇的东西,再不济留些照片,回去发到论坛上——嘿,大家想想,我们可是第一支征服‘玛丽多女孩’的极地探险队,这可是‘玛丽多女孩’!” 好几名队员听到菲尔德文这番话,情绪都振奋起来。 可这时,李秋平却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我们没了液氧制造器,氧气储备不够,就算要探查‘玛丽多女孩’,也应该下一次。” “喂,你这胆小鬼,胡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们这次花销多少吗?机会摆在眼前就这么浪费?下次来你就敢保证不会再遇到暴风雪,还是敢保证不会再有其他意外?这次不过是液氧制造器出了问题,没有别的意外就很不错了!”看不惯李秋平的菲尔德文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是啊,李秋平,这次要是失败,我们探险队的名声就要大大受损了。”本安吉说。 “能成为第一支无人死亡平安走出‘玛丽多女孩’的探险队,已经是很不错的荣誉了,怎么会损名声?”李秋平反问。 “可大家想要的是更多名声。”考尔德说道,“这里除了你,每个人都抱着将国际极地论坛推到探险界第一论坛的位子的希望。” 和事佬维尔弗斯劝道:“大家不要激动,李秋平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屁,这样回去,别人只会说又是他李秋平保佑了大家的安全,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菲尔德文不客气地说。 杰夫声音低沉地喊了菲尔德文一声,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菲尔德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沉吟几秒,杰夫说道:“李秋平,或许是你太过谨慎了,这场暴风雪吹了七天,已经是非常长了,停歇下来没什么问题。” 看得出来,身为队长的杰夫也动了前往“玛丽多女孩”腹地深处一探究竟的念头。 是了,在足够的诱惑面前,谁又能有一颗坚定的心挡住? 在这些人面前,那“玛丽多女孩”腹部深处的景象再普通也是饿狼眼中的羔羊,他们的目的很直白,除了被身后的组织和更强大的力量寄予希望,完成没有明确的任务,最重要的便是将国际极地论坛推到探险界第一论坛的光荣位子上。 那样,他们也将做到了一定程度的青史留名,起码在探险的青史上有浓重一笔。 只是杰夫等人根本不会想到,那更强大的力量便是李秋平招来的,没有李秋平的提议,令行部也不会动用力量将一群只知道只懂协作不知道团结的人聚集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从“探险经路”中直接组建一支探险队,实在是因为探险队员太少,遍布世界各地都不够,反倒是救援队,多得几乎可以达到一人一支的标准,毕竟培养救援人员远比探险人员容易得多。 实际上,不怪“探险经路”中探险人员稀少,实在是培养一名探险人员从某种程度来讲甚至还要比培养一名预备行动队队员还要严格苦难,因为探险队员所学的技能和知识太过驳杂,驳杂到几乎所有科目都要涉及,部分科目更要非常精通。 所以,“探险经路”在令行部地位不高,却从没有人敢轻视里面的每一个成员,而李秋平能在这种妖孽团队中成为领袖位置的有力竞争者,足可见其实力。 正文 第二十章 古怪玛丽多(二) “以‘玛丽多女孩’所在的经纬度,还有近段时间的温度、湿度、风向变化,暴风雪持续七天之久便是最大的问题,这里根本不该有暴风雪。”李秋平还想劝服众人。 以他的经验,结合当下情况,他有七成把握“玛丽多女孩”腹地深处与那剑陵一事有关系,所以他劝服众人离开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下一次来要从“探险经路”中组建一支极地探险队,将这“玛丽多女孩”身上的秘密全部揭开。 他倒不担心这些人发现剑陵的一些秘密后公布出去,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放倒制服这七个人,不出意外时间能把握在一分钟内。 原本已经闭嘴的菲尔德文一听李秋平这话,顿时又忍不住了,气愤地喊:“李秋平,你是在教大家做事吗?又是温度又是湿度,你当大家不知道还是觉得大家是第一次极地探险的雏儿?” 李秋平一改往日少言的脾气,淡淡说道:“既然你知道,你就更应该认清现实,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逞口舌之利。” “到底谁逞口舌之利?不想逞口舌之利就本事上见真章,看看谁先到‘玛丽多女孩’那中心位置。”菲尔德文火气更大了。 见局面愈发糟糕,队长杰夫只能出现说话:“都给我闭嘴!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暴风雪的确不符合当下条件,可毕竟已经停了,‘玛丽多女孩’核心圈就在面前。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不论原路返回还是一探究竟都各有利弊,大家仔细考量一下,然后表决。” 一行人再次表决,不出李秋平所料,除了他,所有人包括队长杰夫在内都赞同前往“玛丽多女孩”腹地深处一探究竟。 “少数服从多数,李秋平,这次你可没什么好说的了吧。”菲尔德文哼道。 李秋平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看来到时候氧气耗尽,或出现什么问题,他只能喊救援了,好在救援队就在“玛丽多女孩”边缘地带,数据腕环可要比那短波器靠谱多了。 他这么做并不是忌惮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这个多数连是他这少数的对手都不是,又怎么会让他忌惮。 只是存了毕竟共事不久,能救就救一下这些家伙,毕竟是被他背后硬拉过来的,更重要的是不说定探险队走狗屎运就发现了“玛丽多女孩”的秘密,也省了他花力气再来第二次。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这支队伍面对危险的反抗力量太弱,一个个连基本的格斗都不会,更别提武器一说,万一真要有生灵虫洞,他自己都可能成为殿卫剑下亡魂。 表决完,众人不敢再浪费丝毫时间,两人一组,分为四组,按时间轮流替换,用工兵铲铲雪掘进,这也是面对厚重积雪最省时省力的前进方式。 李秋平意识到了危险,可他却低估了危险系数,或者说那危险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纵使他是新秀俱乐部的一员,纵使他对剑陵有一定了解。 八个人都是极地探险的高手,铲雪技术熟稔,掘进速度不慢,对两侧高高的雪墙巩固也足够,并不会引起崩塌,只是积雪实在太高太厚低温下更有许多地方结冰,所以初始的力量消耗较大,时间一长,掘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一铲接一铲,铲出的雪都被用力拍打在了墙两侧,特殊的技巧加上低温可以很好巩固雪墙,只是这般劳动下对人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不论是食物还是淡水都在快速消耗,还有氧气,消耗得更是快。 当探险队掘进到“玛丽多女孩”腹地深处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有人开始后悔没有支持李秋平的决定,毕竟想要再原路返回,不用出“玛丽多女孩”,只需到边缘地带他们放置预备补给的地方,也要两天时间,而氧气因为快速消耗,纵使他们有心节减,也只有不到三天的储备。 所以说,他们接下来能活动探索的时间只有一天,而且这还是在保证回路不会出现任何突发情况下的最好结果。 也好在,终于到目的地了,这是所有人唯一庆幸的事,只需要给他们半天时间,他们就可以将这不大的范围探索完,而实在需要浪费时间的,短时间无法取得效果的,能带走带走,带不走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太过开玩笑。 当本安吉的工兵铲一铲下去,面前宛若墙的冰雪被豁然铲开,视野顿时开朗。 与想象中的恶劣环境不同,这冰山的中心之地竟然没有一点风雪,相反,入目所及,景象入帘完全震惊到了他们。 这哪里像是北冰洋冰山之上的景象,绿草如茵,五彩缤纷的花朵开满了视野,虽然没有鸟语走兽,但却有彩虹挂在半空,天气晴朗,还有明亮阳光,这与他们在积雪中掘进时抬头看到的天完全是两个世界。 如此温馨自然的一幕,让一行人觉得就连温度都没了之前那么低,在掘进时即使穿着隔温服,也手脚略显冰凉,可现在他们竟然有出汗的征兆。 杰夫低头看了眼测温仪,上面显示的时间竟是二十摄氏度,不是零下,是正儿八经的二十摄氏度。 “你们的测温仪显示多少度?我这是不是坏了?”同样看到二十摄氏度的考尔德忍不住问。 其他人也都陆续从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中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测温仪,无不惊愕。 对危险有着敏锐直觉的李秋平看着眼前这诡异荒诞的美丽自然,不由地劝说道:“各位,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很不正常。” “不正常大家都看出来了,但越是不正常,不才越说明我们这趟来对了吗?想一想,北冰洋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四季如春的盛景地,我们回去必定会成为名动天下的人物!”言语激动的菲尔德文已经从背包里翻出相机,一张张开始连闪拍照。 李秋平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杰夫拍了拍他肩膀,他看向这个被他暗中内定队长对方却浑然不知到的白人男子。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已经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但就眼前这景象,你让谁走谁都不会听,不要让自己成为大家的敌人。”杰夫说,话语虽然有些难听,却是出于真心。 李秋平挑了挑眉,想着难得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待会儿如果有特殊情况是不是多照顾一下这个单纯到好笑的家伙。 可不,在他面前,这里哪个人不单纯? 也罢,既然都执意要去,他也不好阻拦,总不能真把这七个人打趴下,他一个人也不走七个,或许真的没有危险,而且要是有什么特殊发现,他也能第一时间想令行部汇报。 打定主意,李秋平不再说话,默许了接下来的探索行动。 意见统一,探险队开始行动,一行人并没有立即分开,不愧是李秋平选出来的队长,出于谨慎,杰夫让大家先一起行动,到最中央的地方看一看,没有什么问题再两人一组分开探索。 毕竟短频电波的极限距离只有三十米,贸然分开,很有可能迷失在这诡异地方。 进入这四季如春的草地,身边掠过无数花草,有隔温头盔在,众人闻不到任何气味,但无不认为这里会是那五彩缤纷花儿的清香流溢。 “我都想摘了这破头盔了,也太热了,而且还能节省些氧气。”说着,本安吉就要打开头盔。 李秋平上前三步,越过考尔德和维尔弗斯来到本安吉身后,手一动便打掉了本安吉那只就要触碰到头盔的手。 即便有隔温服,本安吉依然感受到了手掌传来的微微疼痛,强大的力道更是让本安吉身体晃动,险些一跟头栽倒进花丛里。 考尔德与维尔弗斯互相看对方,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小的震惊,他们与本安吉的距离有七八米,李秋平身影晃动一下就过去了?三步还是四步?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活得久一点最好不要乱来。”这下李秋平没有了以往那般好说话,冷淡的声音即使杰夫听了都莫名心头一颤。 可本安吉注意力完全在平衡身体,恢复平衡后就火气不小地看向李秋平:“你做什么!是不是神经病!动老子——” 话未说完,本安吉就住嘴了,被动的,只见他被一只手抓住隔温服的领口位子硬生生提了起来。 来极地探险的探险家身材不会过于肥胖臃肿,而能成为“御尔法极地探险队”一员的,无不是身材健硕魁梧的汉子,只有一百四十斤的李秋平在其中绝对算身材瘦弱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探险队中最为瘦弱的人,却硬生生将一个近有二百斤的壮硕男子提了起来,并且男子身上还带了背包。 从李秋平那还另一只手还插着隔温服口袋的样子来看,举起本安吉是那般轻松惬意,不禁让众人怀疑,这家伙难道是天生神力的怪物不成? 持续了三四秒,李秋平放下本安吉,他没有说话,明显被吓到的本安吉更没有说话,无声中老实接受了李秋平的建议,不再敢伸手去摸头盔。 李秋平无视还愣在原地发呆的本安吉,向前走去。 他这么做,原因很简单,震慑一下这些家伙,以免这些什么都不懂却又心高气傲的男人乱碰乱摸弄出什么大麻烦。 一行人继续前行,话语少了许多,而李秋平也沉默不言,默默观察四周。 正文 第二十章 古怪玛丽多(三) 随着不断深入,李秋平有了骇然发现,他竟然在这些花朵上开始感受到元素的气息,并且越是深入,元素的波动越是浓郁。 他食用过一枚阿瑞斯果实,也长时间在使用树汁强化剂,这般情况不说与晨曦、黄昏那些变态家伙相比,就是与还未成为光明之主的贝颖相比都差了很大一段距离。 可这个地方的元素实在太过浓郁,元素波动太过剧烈,浓郁到纵使他对元素感知不敏锐,仍是察觉到了元素的存在。 事到如今,李秋平可以肯定,这里必定与剑陵有关,至于什么关系,到底有生灵虫洞还是存在其他未知事物,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向前走着的李秋平忽然一顿,他想到了一种极为毛骨悚然的可能。 这里,这个地方,该不会是王殿藏身的地方吧!一尊?两尊?三尊…… 李秋平下意识吞咽口水,如果这里真是王殿的藏身之地,那他们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李秋平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境,然后在潜移默化中再次来到队伍末尾,拿出白色的数据腕环开始向令行部发信息。 既然已经确定这个地方与剑陵有关,什么关系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向令行部发了信息,就算自己遇难,令行部也会找上这里。 李秋平终归还是低估了这些探险家的自尊自大,在国际极地论坛上赫赫有名的他们并没有完全屈服于李秋平的暴力,或者说他们潜意识里只当李秋平是个会些功夫的胆小鬼。 学了厉害的中国功夫还动不动就说返回之类的退缩话语,胆小鬼实至名归。 这次不是本安吉,有了教训的本安吉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头脑发热的事,动手的是菲尔德文,看着五颜六色的花,他实在忍不住等返回时再摘,于是便趁大家不注意,伸手摘向最近的那朵漂亮的银色花朵。 居然有花朵是银色的,那些光点是花粉吗,真是神奇,这般想着,菲尔德文的手就碰到了银色花朵。 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响起,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一道道银色电弧从花朵上跳动到触碰花颈的手再传遍菲尔德文的全身。 菲尔德文全身颤栗抖动,隔温服上许多电子仪器更是飞溅火花冒出黑烟。 “混蛋!”李秋平忍不住骂道。 说话时他已经窜了出去,从队伍最后方来到菲尔德文面前,果断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从侧面踢在菲尔德文身上。 手离开那朵银色的花,菲尔德文飞出去,摔在一处没有花朵的草地上,而踢飞菲尔德文的李秋平则是被染上一道银色电弧。 李秋平一个颤栗,强行承受下这道电弧。 他松了口气,还好,雷电元素的浓度不高,在普通人体的承受范围内,不然刚才那些电弧足以要了菲尔德文的命。 其他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李秋平等到菲尔德文身上的电弧消失,才走上前将其拉了起来。 被电了一阵的菲尔德文还没有缓过神来,身体发麻,精神更是反应迟钝,直到李秋平走出去三五米的时候,才说了句谢谢。 声音小,但却真诚。 可以想象经此之后,这位趾高气扬的澳大利亚探险家会成为最尊重李秋平的男人。 “不是说了不要轻举妄动!”这次就是杰夫也阴沉下脸来,他都说了先不要碰任何看到的东西等返回时再根据情况取走回去做检验,可仍有人不听,这无疑是对他威严的一种蔑视。 “这么一朵小花上竟然有电流,隔温服不是绝缘体吗?”考尔德一脸疑惑,感受到周围目光都朝他投过来,连忙笑着说,“我只是单纯好奇,好奇。” “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别人,后面的路最好都老实一点。”李秋平说完,径直走向了最前面。 杰夫想出言说两句,可当李秋平从他身旁走过时,他竟然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那种感觉就像是猫撞见老虎一般。 冷淡、冷漠,他生平第一次从人身上感受到比冷血动物还要冰冷的冷意。 这一刻,杰夫忽然想起了成为这支探险队队长之前他收到的那封信,信里很简单,只说他会成为新建探险队的队长以及在对的时候听对的人的话。 起初的他对这些不以为意,甚至当一个玩笑看待,可他真的堂而皇之成为“御尔法极地探险队”的队长,并且全员竟没有一个反对的时候,他对那封信开始重视起来,乃至渐渐产生了恐惧。 他有种被人支配的恐惧,没错,就是被支配。 可时间一长,当他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有人要求他做什么事,队伍里大多数决定都是他说了算,少数意见矛盾的时候也基本都通过表决解决了,他渐渐就将这件事放下来。 直到现在,当李秋平从他身旁走过以及联想起李秋平前后的表现,他才渐渐意识到,信中那个对的人正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国男子。 感受到其他队员朝自己投来的质疑目光,杰夫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的尴尬,不过他最终还是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听李秋平的,按他说的做。” 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跟上李秋平,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队员。 “队长说听李秋平的?”考尔德问。 “还说按李秋平说的做?”本安吉也问。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替李秋平说话的会是这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白人男子,菲尔德文从人群中走过去,留下一句话:“如果你们也想在遇到危险时能被人拉一把,而且还是救命稻草的一拉,最好现在就跟上。” 剩余的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交汇在一起,一共跟了上去。 在这一刻,“御尔法极地探险队”意见出奇统一,主心骨也从并不具备多少威严的杰夫换成了本平平无奇却突然一鸣惊人的李秋平。 只是,有了菲尔德文被电流袭击的事故,所有人再看向那快要接近的中央地方时,眼里无不有了小心和忌惮,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萌生退意,如若不是主心骨李秋平给队伍带来了更大的信心,换成杰夫,恐怕现在探险队已经出现巨大分歧了。 往后的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不在敢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丝毫,原本与菲尔德文有着同样小心思的家伙也都收敛起来。 有了这般谨慎,众人也渐渐发现了花朵的不对劲,比如那些黄色花朵,路过时他们发现测温仪的温度大幅升高,而那些蓝色花朵则有着很多水雾水珠,黑色花朵四周光线暗沉,最为诡异的是一种红色花朵,只是看一眼便感到精神恍惚,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这般发现直接是让探险队全员更加警惕,诡异的环境加上危险的花朵,但凡有丝毫不留意,他们就会遇难。 越是深入,李秋平心情越是不安,正如他发现的那般,随着深入,花朵上的元素浓度正在快速增加,现在再从这些花朵身边走过,元素已经影响他们了。 青色花朵摇曳,有风拉扯着他们,刚才杰夫一个不小心险些被拉倒,还是他第一时间发现出手救人,不然倒入众多花朵中的杰夫大概会成为第一个重伤乃至死亡的人。 杰夫的意外更是让得一行人不再平静,提心吊胆起来,对李秋平的信服也达到了一种罕见的高度,毕竟能在这种环境下保全自身还能保护其他人,足以说明这个中国男子的厉害。 可见,他们的的确确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一次,绝对是探险队每个成员探险生涯中最为惊险和诡谲的一次,考尔德等队员也好,队长杰夫也罢,就是李秋平,也第一次遇到这种险地。 深入的路途中花朵数量正在减少,可每朵花散发出的气息却都无比强大,足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凡是见到前方有花朵出现,李秋平都会绕一个大圈,尽量避免与这些花朵近距离接触。 而对于李秋平这种做法,不再有一个人嘲讽胆小,无条件服从。 大约半个小时后,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前方开阔的视野中再无花朵,只有一片清澈透明的湖泊,没错,清澈透明,看上去与常态的湖泊一般无二。 “这湖不会也有问题吧。”考尔德忍不住说。 “废话,这种古怪危险的地方,难道你觉得可能有正常的东西?”本安吉哼了一声。 杰夫走到李秋平身边,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秋平微微沉默后指向斜左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其他人都一头雾水,湖水延伸出视野极限,根本看不到湖泊尽头,而视野内除了湖水还是湖水,唯一不对劲的地方便是分明没有阳光,湖水却波光粼粼,还有微风拂过,荡漾起湖水。 不明就里,但见到李秋平忽然沿着湖绕着走,一行人彼此对视一眼,先后快步跟上。 李秋平那般样子分明是发现了什么,跟着他不会错,更何况对方身手好,队伍还需要他的保护,只是让七人不明白的是李秋平到底发现了什么,难道那家伙的眼睛不是肉眼而是电子眼不成,还能放大倍数? 与湖边保持一定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一行人跟着李秋平绕着湖从左侧走,路上杰夫示意维尔弗斯拿出望远镜。 拿起望远镜再放下时,杰夫已经一脸惊叹,其他人更疑惑好奇了,又有两人拿出望远镜,三个望远镜很快在七个人中传递一遍,放下望远镜的人目光对视,皆是与杰夫相同的惊讶和叹服的表情。 通过望远镜,他们看到了稍远处有一座桥,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木桥。 李秋平的眼睛居然能看到那么远,众人一时间惊为天人。 这个时候,杰夫等七人已经将氧气只够支撑一天抛在了脑后,他们相信,只要跟着李秋平就能平安回去。 毫不怀疑,等到李秋平带他们出了“玛丽多女孩”,李秋平就会顺理成章成为他们的信仰。 只是他们并不清楚,这个时候的李秋平是多么紧张,心里更是多么没底,这里的一切无不表明与那神秘剑陵的关系。 七元素,在这里他见到了齐全的七种元素,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接触的事物就算放在俱乐部,也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够权限知道的了。 他敢肯定,只要他能安稳回去,成为“探险经路”的队长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凡是“探险经路”的一员,没有人不对那个位子感兴趣,这个特殊社团可是论地位能与“酷板”、“飙车一族”比肩的存在,同为俱乐部的五大项目社团之一。 只是,他能平安回去吗? 他说不好,队伍里更没人说得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怎能不悲不恨(一) “御尔法极地探险队”满编八人站在清澈湖边,正前方便是一座直通湖深处的木桥,至于是不是通往湖心位置,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秋平扫视每个人,等待着他们给答案。 “都到这里了,没理由不向前。”率先说话的是一直被认为探险队里最胆小的维尔弗斯。 能成为探险家并在探险界博得名气,当然不会有胆小鬼,所谓的胆小是相对而言,在面对未知危险时,即便是探险家,也有胆怯的一面,这又与之前菲尔德文印象中总是摇旗呐喊后退的李秋平不同。 李秋平的后退是在发现危险时或者有危险条件下,而维尔弗斯,一般情况下不会说什么后退之类的话,可面对上了未知的事物,他总不愿第一个冒险。 事实上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理解,未知其实就是一种危险,可探险总要面对各种未知,在探险队组建的第一天大家便抽签决定好了顺序,面对需要探索的未知事物,每人一次,轮流进行。 这是最公平公正的方法,大家也都答应了,可真进行下去时,到了维尔弗斯那里却总是最墨迹的,那种表现甚至不如李秋平来得干净利落。 恰恰相反,在这一方面,李秋平表现得良好,果断不逊于敢偶尔拿生命冒险的几人。 连队伍中公认胆子最小的维尔弗斯都发话了,其他人更没了退缩的理由,从杰夫队长开始,一个个表态,无不赞同上木桥,继续走下去。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李秋平已经说了不论如何他会上木桥,其他人若是不愿,大可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开什么国际玩笑,就他们那心理素质,能安稳穿过那些危险到可以取人性命的花丛?没有李秋平,他们哪里敢走? 话说到这般地步,李秋平不再浪费时间,果断一脚上了木桥。 那只脚在木桥上停留了足足十多秒,这期间,包括李秋平本人在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小心盯着木桥。 木桥没有任何动静,确认真的没有危险,李秋平才跟上另一脚,其他人也先后鼓起勇气,迈上了木桥。 真正上了木桥,走起来,众人才知道木桥的长,湖边时用望远镜看过了,尽头有彩光,只是很小很微弱,可却成了众人踏上木桥的目标,只是这一走,便是十分钟,肉眼依然难以捕捉彩光,用上望远镜还是那般小且微弱。 不用想,便知道了,木桥的长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可已经没有了退路,一行人只能埋头往前走,一副不走到尽头不罢休的倔强,唯一让李秋平感到心安的是他呼叫了空中支援。 但愿支援能到,李秋平在心里说,毕竟之前“探险经路”进行空中探查并没有发现“玛丽多女孩”上有这么一个古怪的鸟语花香地。 当走了有三公里的距离时,李秋平停下脚步了,他有些骇然,因为走出这么远,仍是不见那彩光,更别提木桥尽头。“不会是这里的光线有古怪导致镜片出现幻象了吧?”本安吉看了眼望远镜说。 “放下包,跑。”李秋平决定。 杰夫不放心说:“你确定?” 李秋平用行动说话,只见他放下背包,在众多目光下竟朝着前方跑了起来,不跑还好,这一跑其他人顿时沉不住气了,纷纷放下背包追了起来。 一行八人的探险队在木桥上狂奔,那般样子就好像身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怪物在追着他们一样。 果不其然,李秋平赌对了,在跑出两公里时,一脚迈出去的他忽然置身在了一处迷雾中,惯性向前冲了几步才停下,身后杰夫等七个人也陆续冲了进来。 “这,这里……”考尔德望着白蒙蒙一片说不出话来。 维尔弗斯来到某一界限的地方,向后退一步,眼前的众人和白雾消失,再向前一步,李秋平等人和白雾又出现在眼前。 “有幻境。”维尔弗斯肯定地说。 菲尔德文往后一步又往前一步,嘴上震惊不已:“乖乖,竟然真的有幻境这种东西,这可是该出现在电影里的特效才对!” 杰夫却不说话,低头看着脚下,依稀看到还是在木桥上,桥两边也是清澈的湖水,只是多了眼前的白雾。 对于这些李秋平很是平静,没有一点大惊小怪,这种虚拟系统他在新秀谷早已见怪不怪,新秀谷使用的可是当今世界最为顶尖的自然生态虚拟系统,比这只能用来遮挡白雾的科技可高级多了。 之所以有这般评价,是因为通过望远镜就看到了虚拟系统后的彩光,这种随便就可以破解的技术,新秀谷的虚拟系统才不会存在,质门也不允许这种抹黑自己部门的技术出现。 没错,彩光正是在这虚拟系统内,准确说还是他们的正前方,白蒙蒙的雾中有彩光透出来,那般亮度可比望远镜中大了太多。 李秋平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虚拟系统到底是遮挡住了彩光还是只减弱了彩光,也就是为何肉眼看不到的彩光用望远镜却能看到。 这一切,都在向八人透露着科学无法解释的古怪,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就是经验丰富的李秋平也沉浸在即将一时喜悦中而忽略掉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前方从白雾中透出的七彩光芒,流光溢彩却又神秘莫测,高贵的气息不自然流露出来,让得众人都不禁有种朝拜的冲动。 李秋平压下这股冲动,鼓起勇气朝白雾中走去,他的带头令杰夫等人也纷纷摆脱那种冲动,跟了上来。 身在白雾之外觉得视线受阻严重,可真正进入白雾中,众人却发现视野并没有受限太多,十米范围内的事物都是隐约可见的。 距离越近,七彩光芒越亮,众人的脚步反而越慢,都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面对未知,没有人不抱着一种敬畏的情绪。 一百米的距离,远远比之前的五公里要短,可在众人眼里,走这么一段路却要比之前所用的时间更长更慢,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煎熬。 当一百米的距离走完,又是一层在李秋平看来的虚拟系统,眼前视野豁然开朗,白雾尽数消失,清澈的湖水上,众人看到了木桥的尽头。 在那里,是一个木板拼接出来的圆形,足有一百平方米,用来做木桥的收尾,七彩光芒比天地还要明亮。 众人望向那散发七彩光芒的事物上,一百平方米的木桥尽头上赫然摆放着一座水晶台,而水晶台上正平躺着一个朦胧倩影。 “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盗墓片里的情景?”本安吉嘀咕。 李秋平冷淡刮了本安吉一眼,让他不敢再说话。 八人不约而同靠近,很快便来到了水晶台前,晶莹剔透的水晶台并不是规则的长方形,相反呈现出一种张牙舞爪的伸张模样,如同一朵绽开的花朵,只是八人却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花朵。 可不是花朵,他们实在想不出水晶台像什么。 望向水晶台上躺着的倩影,是一个阖眼双手交叠平放在小腹上的女孩,女孩一身洁白长裙,容貌算不得绝美,却也是清秀的上上之姿。 “中国人?”说着,考尔德就看向了李秋平。 其他人也不由看向李秋平,这一看,众人都惊讶了,只见李秋平愣愣看着水晶台上的女孩,有错愕,更有震惊。 什么情况?这家伙该不会认识这水晶台上的女孩吧?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般荒诞却又唯一能解释的想法。 “艾雪。”李秋平忽然说出一个名字,一个让有史以来第一位双剑之主魂牵梦绕的名字。 “你真,你真认识她?”杰夫说。 七个人无不神情愕然,目瞪口呆。 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反应,相比他们,李秋平心中的震撼只会更大,内心波涛汹涌,一万个想不明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会是艾雪。 艾雪,他认识,不仅认识,两人之间还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表兄妹,艾雪是他小姨家的女儿,是他的表妹,而他的母亲,正是艾雪的大姨,他是艾雪的表哥。 身为“探险经路”一员,李秋平这些年一直奔波世界各地,从事各种与神秘牵扯上联系的探险活动,对于家里的事知之甚少。 可再少,每隔一段时间他也都会了解家里的情况,非保密信息,俱乐部也会隐瞒,他自然知道艾雪的男朋友以辰是七莲塔中赫赫有名的黑暗之主。 没错,虽说以辰在同伴或俱乐部高层眼中是个不怎么优秀乃至有些拖后腿的存在,起码之前是这样的,可在俱乐部其他成员眼中,仍是赫赫有名高不可攀的厉害人物。 开玩笑,哪位道剑之主不厉害,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取他们这些自诩为比普通人厉害数倍的人物的性命。 难道是王殿将艾雪抓到这里来用以威胁以辰?是了,一定是这样,李秋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怎能不悲不恨(二) “喂,李秋平,你可是说一下,这到底什么情况?这女孩是谁?你怎么认识他?”见李秋平走神太久,考尔德不得不打断他。 李秋平回过神来,抬头看了考尔德一眼,并没有隐瞒:“她是我表妹,我要带她走。” “表妹?”考尔德一愣。 “表妹!”本安吉一惊。 “我小姨的女儿。”李秋平点头。 法国人丘札这时候却说话了,用怀疑的目光审视李秋平:“你不会看是中国人乱认亲吧?找个借口将人带走去研究,或者说起了色心。” 听了丘札这番话,再想到这女孩身上可能牵扯到的巨大秘密,其他人看李秋平的眼神也都有了怀疑之色。 身为新秀俱乐部一员,对自身实力一直有着无比自信的李秋平终于展现出了令行部成员霸道疯狂的一面,只见他面容冷淡地对七人说:“我只是告诉你们,没打算让你们相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要是阻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维尔弗斯阴沉下脸:“李秋平,你这话让大家很难做,大家能聚在一起都清楚是为了什么,不能有所发现就你一个人全部包揽了。” 丘札紧跟着对李秋平说:“你说这是你表妹就是你表妹了?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后退一万步,就算她是你表妹,可她也是大家发现的,在解开她身上的谜之前,你没资格将她带走。” 考尔德等人也纷纷附和,唯独两人没有说话,一个是被李秋平救过一命的菲尔德文,对李秋平大有改观的他这次出于谨慎压下了心底的一己私欲,这很不容易。 另一个就是同样被李秋平救了一把的杰夫,这个时候他本最应该站出来说话,毕竟虽说队伍主心骨发生了变化,可他还是名义上的队长。但杰夫没有这么做,能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傻子,那些人被私欲蒙蔽了眼睛,可有一封神秘信在前,他再不敢把李秋平当平常人对待。 杰夫有一种直觉,李秋平不仅是那股暗中将“御尔夫极地探险队”组建起来的强大力量真正看中的人选,很可能本身就是那股力量中的一员,甚至有着不俗的地位。 能无视他们这些人的背景强行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组建探险队,并力排众议让他跳过发表意见和投票表决等环节直接成为队长,这样的力量该多么可怕,力量中的人又该站在什么样的一个高度? 杰夫不敢想象,或许已是他们这些人仰望都仰望不到的世界之巅了。 对杰夫这些普通人来说,貌似李秋平这种令行部骨干力量,确实算得上站在世界巅峰让他们仰望不到的高人。 丘札瞅着李秋平,见其更多目光集中在女孩身上,趁其不注意,便一手抓向女孩的纤细皓腕,竟想来个先下手为强。 他心里想法很简单,不能让李秋平把人带走,反正大多数都站在他这边,这无疑给了他极大信心。 见到丘札伸手,李秋平眼神一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怒意,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隐晦的杀意。 他李秋平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最早被令行部选中前就是从事特殊部门,在杀伐上绝对是不容忽视的果决好手。 在丘札伸手的时候,众人明显感受到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从李秋平那不算壮硕的干瘦身体里散发出来,让得众人冰冷之感从脚底直达天灵盖。 丘札也是动容,可是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想要缩回来已经来不及,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支持他,李秋平大概不会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这些人太小看李秋平了,或者说李秋平的隐忍一直是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不是不敢把事情闹大。 出手快若闪电,李秋平打算来一个真正的下马威,就用丘札的一只手外加赠送一条胳膊。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李秋平也被惊到了,关键时刻,一直阖眼的女孩那双眸子忽然睁了开来,迷茫地看向天空,然后有了人性的光辉,再之后冷漠下来,看向伸手的丘札。 一系列眼神的变化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快得所有人都没有看到。 天地间陷入死亡一般的寂静,从女孩睁眼的一刹那,这处空间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看着丘札伸出却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的手,女孩眼神冷漠,轻轻抬起一根手指,缓慢点在了丘札的胳膊上。 当纤细玉指落在丘札胳膊的衣服上,空间恢复,只是那只无礼的手变成了冰晶,并且在下一秒轰然破碎。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丘札嘴中喊出来,这位来自法国的有名探险家抱着臂膀断裂处痛得在木板上打滚,额头上冷汗叠出。 更显奇怪的是,丘札那断臂处有一层冰膜,一丝鲜血也没有流出。 “这片圣洁的地方,怎么能容许肮脏的血液染指呢?”身穿白裙的女孩轻声说。 众人惊恐地望着从水晶花台上坐起来的女孩,无不惶恐心惊。 李秋平的手还停在空中,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敢确认地低声喊:“表,表妹?” 女孩回头,看向李秋平,眼中冷漠一滞:“你是我……秋平表哥?” “真的是你,表妹!”李秋平惊喜,可紧接着,他就感受到艾雪眼中原本有所减弱的冷漠再次恢复。 “你可以跟我说八句话。”艾雪淡淡地说。 “表妹,你……”一团迷糊的李秋平不知所措。 “一句。”女孩缓慢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站在稍远处几乎很少说话被考尔德和本安吉一度怀疑是哑巴的英国探险家温德森全身着起了黄色火焰。 即便有隔温服,众人都能清晰感受到温度的升高,被高温火焰燃烧的一直少言寡语的温德森短短十秒钟就化为了灰烬。 不,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三秒钟的凄厉惨叫,震慑住了所有人,包括李秋平。 “表妹。”李秋平忍不住说。 “二。”女孩再抬起一根手指。 “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本安吉全身被凭空出现的银色雷电缠绕,如蛇的雷电盘踞,在惊恐痛苦的喊声中,本安吉成了一具焦炭尸体。 短短十多秒,又死了一人,氛围压抑得让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表妹你到底怎么了!”李秋平对艾雪表现出来的异常状态和恐怖实力惊到。 “三了。”女孩第三根手指竖起。 这一次遭殃的是维尔弗斯,并没有凄惨叫声,只是四周开始有乳白色光点涌入维尔弗斯身体内,接连不断。 起初光点进入身体,维尔弗斯精神一振,浑身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和振奋,全身上下都好像有无尽的力量。 可随着光点的不断涌入,维尔弗斯感觉到了身体的膨胀,就好似吃东西吃太多会撑着一般,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撑着了。 力量过多,皮肤出现挣裂的趋势,脑袋更肿胀得好像要爆炸开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众人眼里肿大。 轰! 一声惊天响动,维尔弗斯爆炸,在爆炸的一个程度,光线一暗,紫黑色光芒出现,将碎裂的血腥尸体连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尽数吞噬,不让这些污秽的东西沾染这处空间丝毫。 杰夫等人惊吓过度,反应过来齐齐用央求的目光看李秋平,恳求他不要再说话了。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李秋平一句话就会惹这水晶花台上的漂亮女孩杀一个人,这般诡异惊悚的杀人手法,让得女孩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漂亮了,而是恐惧。 李秋平也不敢说话了,他盯着艾雪,满脸的不可思议。 最让他感到不安或者说痛心的是,表妹不仅不认识他了,还将他也列入了要杀的名单里,八句话,正好对应他在内的八个人。 或许能最后一个死,就是表妹对他最后的留情。 “不说话了吗?那就算是第四句吧。”女孩不是伸出第四根手指,反而是打了个清脆响指。 暗青色的罡风刮来,菲尔德文竟在所剩几人眼中开始崩解成依稀看见随风飘去的黑色粉末,胳膊没了,腿也没了,最后是身子和脑袋,可怕的罡风吹过,菲尔德文的身体尽数崩解。 “你就当第五句吧。”疼痛在地上滚打的丘札引起了女孩的反感,她再次打了响指。 丘札停止了喊叫,变为了一座人形冰雕,凹凸有致,栩栩如生,随后有湖水涌上木板,退却时带走了冰雕和满地碎冰。 一时间,在场除了白裙女孩,只剩下李秋平、杰夫和考尔德三人。 杰夫与考尔德大气不敢出,李秋平更是陷入两难境地,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惊恐的同时又万分为难。 最终,率先打破这一短暂平静的是考尔德,只见他转身,带着惶恐的表情就朝来路狂奔,以为跑得够快就可以逃离这死亡之地。 “第六个人?”女孩询问的目光投向李秋平,手上动作不慢,不再是打响指,而是食指与中指交叉前后晃动了几下。 狂奔中的考尔德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环,,光环在他头顶上下轻微跳动,然后考尔德就在李秋平和杰夫两人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掉头走了回来。 只是走到一半,不知是何缘故,轻微跳动的红色光环突然变得不稳定,细微破碎声中化为了红色光点消散于空中。 光环破碎的考尔德再次恢复了正常,好像清楚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顾不得惊骇,又要掉头就跑。 “力量还是没有恢复太多啊。”女孩轻声说。 她随意一挥手,青色的风便凭空刮出,将狂奔中的考尔德带到了空中,然后就是黄色火焰燃烧,一切归于平静。 李秋平已经感到深深的恐惧,表妹这番表现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残忍了,她在杀戮并体会杀戮中的快感,准确说她是在享受毁灭,那种死亡破灭带来的异样感觉。 见艾雪又将目光投入到杰夫身上,李秋平终于不再犹豫喊道:“艾雪,住手!” “表哥,算你第七句。”女孩轻轻抬起手,虚空朝杰夫一点。 杰夫一双惊恐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红色光芒,表情麻木,四肢僵硬,眼神变得迷茫,最后溃散,杰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再轻轻挥手,湖水再次涌上木板,将这具看上去完好无损实际却一点生机都没有了的尸体带入清澈的湖中。 “表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女孩已经下地,一双精致玉足赤裸踩在木板上,每一步都无声,却重重地抨击着李秋平的心。 表情复杂的李秋平最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然后便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他现在只希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外人知晓,尤其是他和表妹的家人,他不想因为这些破坏了大家庭的和睦。 他知道,艾雪不想杀他,更不想大家庭破裂的悲剧发生,那个真正的艾雪,他的表妹,是不会这么想不会这么做的。 这次女孩没有使用元素之力,也没有动用元素之力中蕴藏的特性力量,她缓步走到了李秋平身前,纤长手臂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朝着李秋平的脖颈握去。 她要亲手杀了李秋平,好似斩断最后一丝亲情。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怎能不悲不恨(三) 李秋平感受到清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脖颈,并且那只手的力量开始加重,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双脚离地,脸色也慢慢涨红。 气若游丝,李秋平紧闭双眼的黑暗中好似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只需再重一分力道,他就会直面死神了。 他好奇,死神,那个夺走无数人生命的家伙,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可恶面孔。 脖颈上的手忽然间松开,力道全部消失,李秋平摔落到木板上,仓促错愕间睁开了双眼恰好迎上白裙女孩那冷淡有所减弱的美丽眸子。 “你是我……表哥。”女孩轻声说,这一刻的她好像变回了李秋平眼中的那个单纯表妹。 “艾雪。”李秋平轻声说,生怕力道重一点女孩就会再变回那个冷漠无情的杀神。 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里红色、黄色、蓝色各种光芒交替闪烁,一身气息有些紊乱,不稳定的威压散发出来,让得李秋平压力如山。 只过了片刻,艾雪紊乱的气息就恢复了稳定,那连空间都能撼动的威压也尽数收敛入体内,而李秋平已经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 女孩眼中冷漠已经恢复,却没有再动手,轻声自言自语:“还是无法段情啊,亲情尚且如此,爱情……” 最终,她摇了摇头,从李秋平身旁走过,离开时留下一句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话:“再见了表哥,不要再有……下次。” 女孩消失在木桥上,水晶花台也化为一道灰绿色光芒冲天而起。 只留下李秋平,仍瘫坐在木桥上。 到现在,“御尔法极地探险队”,这支在国际极地论坛堪称第一的探险队,死亡七人,只剩下侥幸存活下来的李秋平一人。 或许是主人走了的缘故,“玛丽多女孩”的腹部深处再也不是禁地,“探险经路”的雷达轻松就锁定了原本一直检测不到的李秋平所发出的信号。 空中支援很快到来,当救援队员从直升机降落下来时,见到瘫坐在地上发呆的李秋平,一时陷入惊讶和不解。 花费了数天功夫连夜赶来的安德烈登上木桥,早在这之前,他就收到了消息,令行部扑了个空,可他还是坚持要来这里亲自看一下。 安德烈站在水晶花台消失的地方,绮娜和叶莲娜站在其身后,还有一人,正是李秋平。 安德烈半蹲着,看着木板上,没有一点痕迹,但手上的检测报告显示,木板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检测到了七元素的痕迹。 至于那元素花丛,艾雪走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春意盎然的草地和清澈湖泊,还有这座普通木桥。 安德烈不说话,绮娜和叶莲娜也不出声,李秋平只能站在那里,望着清澈湖泊走神,他眼中的虚拟系统已经消失,白雾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巨大的湖泊在雷达上都清晰可见。 过了十多分钟,安德烈才从沉思中出来,站起身,回头看向李秋平,对于李秋平的身份,他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这次会如此凑巧。 “你出现在这里,是不幸也是万幸,算得上天意弄人。”安德烈开口对李秋平说,没有第一时间问工作上的事。 李秋平愣了一下,随即认同地点点头。 安德烈沉吟了一下,说道:“来的时候我看过你的工作履历了,论资历和经验都足够了,‘探险经路’队长的位子可以交给你了。” 见李秋平有话要说,安德烈抬手制止:“这是命令,只管遵守便是,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你确实有这个资格,另一个也是让你趁此机会退出探险界,离开大众视线。隐居幕后,统筹‘探险经路’,是你接下来的重点,这边事了,欧阳琪会从‘后勤科’给你派一个行程秘书,在你就任时到岗。” 李秋平点了点头,那般样子反倒像是怕再说话还是会被安德烈制止一般,竟是让绮娜看得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安德烈将检测报告交给叶莲娜,对绮娜说:“接下来令行部的重点只要放在三件事上,一是南美洲那边,时刻与亚当他们保持联系;二,非洲不能放过,该警惕的地方不能有丝毫懈怠,南极洲最近的天气很不正常,这个可以交由‘探险经路’调查;三是调动所有机动力量,与黑手阁共同寻找艾雪和以辰的下落。” 绮娜点头:“我人手不够,黄昏其他人都被列昂尼得带走了,欧阳琪暂时跟我。” 安德烈应道:“罗诚我也给你。” 绮娜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白眼:“不需要!” 半个小时后,令行部一众人全部撤离。 这个于冰岛深处的鸟语花香地,安德烈并没有让人处理,那能动用七元素的女孩走后,没了主人的庇护,这里很快就会被风雪吞噬。 艾雪死而复生,多半与那灰绿色小女孩脱不开关系,而能动用七元素,更是让安德烈头疼,还有就是那灰绿色小女孩为什么没有出现,去了哪里,也都是问题。 安德烈坐在机舱里双手揉着太阳穴,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麻烦问题会一直缠绕着他,就是向命轩那边交代,都会是一个天大麻烦。 随着时间流逝,探险界与国际极地论坛无不掀起了轩然大波,“御尔法极地探险队”自进入“玛丽多女孩”后边音讯全无,疑似全部遇难。 一时间,各大探险网站上对“玛丽多女孩”和“御尔法极地探险队”众说纷纭。 当这种猜测在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证实后,网上的言论更是火爆。 苟活下来的李秋平如安德烈安排那般,没有再出现在探险界,更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御尔法极地探险队”注定以全军覆没“玛丽多女孩”收场。 而自然,李秋平在探险界的神话也被终止,那些将李秋平当作信仰的人也纷纷抛弃了没来由的崇拜。 人都死了,还崇拜信仰什么? 回到俱乐部的李秋平,也顺理成章坐上了那被不少人觊觎却一直空着的位子,成为“探险经路”的队长,隐于探险界的幕后,领导遍布探险界更遍布世界各地的“探险经路”成员。 . . . 格陵兰海。 冰岛悬崖边缘,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单薄身影仍是在练剑。 以辰手持一把三尺长剑,独自一人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做着精益求精的一招一式,空气被隔开,有嗖嗖的切割声响。 没有之前那般光痕剑罡显现,甚至周身一点光芒没有,哪怕隔着百米距离,有风雪的寒风都阻挡了视线,难以看到练剑青年的身影。 表面的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汹涌波动卷动天云,仔细看就能发现,以辰施展的十八种基本剑法与之前相比几乎差了太多太多。 动作缓慢凝滞感太严重不说,就是标准也没有达到,力量掌握不够精准,剑在空中和周身游走的姿态也相差较大。 此刻的以辰,单论剑法的熟练程度,几乎与之前的他有云泥差距。 当然,现在的他才是不成器的泥。 这一幕若是让莫凯泽等人看到,大抵会认为以辰迷失了心智,剑术功底不进反退了。 可只有以辰自己清楚,并非他的剑术倒退了,而是他现在只能做到这般,甚至这般已是最好。 握住【初剑·途】施展十八种剑法的那一刻,他臂膀就一沉,从初剑上传来的力道何止了比寻常重了百倍,并且还有一股浩瀚飘渺的气息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起先,还感觉这股飘渺气息来得恰是时候,提神醒脑,可随着气息不断传递而来,浩瀚无垠,让他脑海快要膨胀,精神更是饱受起摧残。 这还不算完,力道沉重无比的初剑开始有神秘力量涌进他的身体,或者说是他的身体开始主动熟悉接纳这种力量。 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以辰感知得也不够贴切,但他却能感觉出来,是一种非常纯粹圣洁的力量,从这种力量上面,他不时就会产生万物初始的荒谬错觉。 与这种力量相比,黑暗元素确实低了一个档次,可以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很早,他便有种黑暗元素不够完美的感觉,总觉得他接触所掌握的并非真正的黑暗元素,或者说并非完美的黑暗元素。 在完美的黑暗之体形成后,感觉清晰了不少,他也询问过莫凯泽、亚当等人,答案都差不多,没有实质感觉,却也有莫名的不对劲不舒服。 而前些天,当他用黑暗之剑施展十八种剑法,明明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却施展出了剑罡,实力莫名其妙再进一步时,那种感觉就非常清楚了。 当途告诉他,道剑即是元素法则,他手中的【道剑·夜束】就是黑暗法则,他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难不成道剑是残缺的?道剑也会缺胳膊少腿?看着剑身剑柄,分明上下都齐全,什么也不缺。 他询问途,预料之中没有得到答案,对方既没有说那种感觉是真是假,原因出在哪里,也没有说道剑到底是不是完整的。 也对,那家伙想要告诉他的事,根本不用等他问,一早就跟他说了,可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就是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儿,练剑的以辰不禁牙痒痒,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话说,咱俩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只心底里说说,表现出来干吗?”脑海中小男孩的声音出现。 以辰施展抹剑,嘴上说:“我有表现出来吗?” “还没有吗?你真该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从那天开始你练剑就这幅表情,恨不得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剑劈死我才解恨。”小男孩咄咄逼人。 以辰挑挑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一副什么表情,不得不将其中那讨厌和憎恶的部分收起来,嘴上却不承认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看你不顺眼?我那是在仇恨将艾雪带走的家伙。” 脑海中安静了近半分钟,才响起小男孩低叹无奈的声音:“那种悲与恨的情绪,从你女朋友被带走的一刻,你便一直带着了。” 以辰愣了一下,手上练剑的动作都在这时慢了一下来。 “一直……带着吗?”他轻声问。 “嗯。” “怎能不悲不恨?”他呢喃。 望着前方的天与海,青年眼神发散,手上却是提剑再次练了起来,动作轻盈熟练,心无旁骛,游刃有余。 这一刻,悬崖上,粉金剑罡四起,冰岛震动。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半个答案(一) 十三架武装直升机飞行在格陵兰海上,巨大的螺旋机翼转动,如同黑色旋风,满载武器的机身更是充满了无形的威慑力。 纵使在广阔海面上,这支直升机编队仍展现出了英姿。 作为首翼的直升机上,白人大叔眉头微皱着,手中平板滑动了解着最新传过来的信息。 “那座岛不大,所以一直没有被当地航海人有统一和正规的命名,叫‘曼哈均岛’的人居多。”一旁的班世说道。 “当地人说看到了粉金光芒?”安德烈问。 班世点头:“是这么说,然后岛屿剧烈震动,坍塌了一半。” 安德烈关了平板,透过舷窗望着窗外辽阔大海:“你说会不会是以辰?” 班世不敢确定:“可能性比较大,其实这种事,主管你不用亲自来,还是坐令行部比价好,要是以辰,我跟他谈问题不大。” 听出了身旁家伙话里的关心之意,安德烈笑了笑:“班世,你来令行部多久了?” 名叫班世·德诺的德国人一愣,然后答道:“十八年了。” “十八年。”安德烈重复了一遍,感慨道,“十八年坐上了珠星队长的位子,手下多达十万人之数,前途无量啊。这种晋升速度,就是放眼整个俱乐部,也不过几双手。” 班世神色古怪,不知道主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嘴上还是接上话题:“比起主管你来差远了,主管二十五年就当了令行部主管,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安德烈怅然说道:“可也到头到顶了。” 班世下意识说道:“手下还有进步空间。” 下一秒,一个巨大巴掌打在了班世脑袋上,安德烈冷哼着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小子刚才在教我做事的理由?” 班世被打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干笑道:“哪能啊?我哪敢教主管你做事,我不是也担心你安危嘛,如今这世道,外面多乱啊。” 安德烈斜眼瞧了他一下:“那你跟老子说说,你进步空间还有哪些,皓月?耀阳?黄昏还是晨曦?又或者是说看上我这令行部执行主管的位子了?” 班世往后挪屁股,两只手比拨浪鼓摇得还快:“主管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这位子就算再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惦记。” 安德烈哼道:“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 班世嘿嘿笑:“可不,就算给我也干不来不是?我这辈子没什么追求了,跟在主管你手底下做个珠星队长,挺好挺知足了。说起来,我也是主管你一手带大的兵不是?想最初要不是你,我还去不了晨曦,更别说后来这珠星队长的位子了。” 安德烈把平板扔给他,不再谈论这些废话:“那什么曼哈均岛,到了后分两队,一队警戒,另一队跟我下去。” “主管,还是我下去吧,你就在上面等消息。”班世说完就感受到了安德烈投来的冷淡目光,当即闭嘴不再说话。 当直升机编队到达所谓的曼哈均岛时,岛边缘地带已经停泊了三四艘捕鱼船,能看到岛上有人。 十三架黑色武装直升机一字飞来,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般阵仗的渔夫水手都被吓了一跳,一根根绳索甩落下来,身穿青蓝色作战服的珠星队员整齐有序索降。 被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包围的当地人无不惊慌,最终还是一名珠星大队队长出面解决了问题。 得知只需要配合在原地待上一段时间并且将知道的事无巨细全部说出来便可安然无恙,这些当地人立刻点头配合。 另一边,安德烈和班世还有二十名珠星队员上了这座突然坍塌大半的冰岛。 越是深入,一行人越是心惊,整座岛就仿佛被万千巨剑劈砍过一般,满目疮痍,巨大错乱的沟壑随处可见,形成错综复杂的蛛网。 最为怪异的是,这些沟壑中依稀可见有绿植破土而出,散发着勃勃生机,原本寸草不生的冰岛上,此刻竟有许多地方都有了绿色,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蹲在一道半米深的冰沟壑里,班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破冰层生长出来的幼芽。 即使是幼芽,也比一般花草的成熟期要茁壮,其散发的生命气息更是清晰可察。 “带一些回去给方晓岚,她会对着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安德烈沉吟一下说道,“每种植物都要确保至少有两个标本,一份给质门,另一份令行部保存。” 了解安德利心思的班世点头附和:“无用也能卖给布鲁尼主管,好赚笔外快。” 说着,他就催促手下赶快动手,并叮嘱千万要小心,可以的话就多带一些回去,能带多少带多少,多多益善。 看着比他还要财迷的班世,安德利毫不客气地讥讽:“你当布鲁尼是傻子吗?他只要一份就是为了事后通过砖仓渠道卖出更高的价格,我们拿到的钱也就人家一个手续费。” “正好可以趁机多要点,布鲁尼主管要是不给,我们就自己弄出去卖,那样可就不是只有他那一份了,两份多份的价格总不会比一个手续费还低。”班世贼眉鼠眼说道。 安德烈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到底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你当砖仓这些年是个摆设?我敢跟你保证,到时候你手里的东西能卖出去我跟你姓,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有没有商业头脑,就不知道什么叫资本垄断吗?” 班世神情尴尬:“布鲁尼主管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跟我们大动干戈吧?” “你觉得不会吗?他那吝啬鬼的名号是平白多出来的?何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认为那精明到抠门的家伙会放任你胡来?你是他老子还是他儿子?”安德烈嘲讽。 班世被骂得一点脾气没有,用挠头来掩饰尴尬处境。 “留一个小组在这儿收集标本,其他人跟上,我们来这儿不是旅游的,如果不想回去后训练系数翻倍,最好机灵一点,尤其是你,班世。”安德烈走出冰沟壑。 听到这话的班世再不敢懈怠,那般动作比谁都利索。 开什么玩笑,训练系数翻倍可是要人命的,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那种苦头了,现在不想尝,以后更不想。 坍塌了一半的冰岛想要攀爬困难许多,好在一行人是降落在冰岛较为高的空地上,只需要越过几个高坡便可到冰岛顶部。 安德烈等人来到冰岛顶部,这里是破坏最严重的地方,原本的悬崖已经扩大了三五倍不止,整座岛就仿佛被从多个角度削去了一部分,本就不规则的岛屿显得更加不规则。 “主管,那里!”发现什么的班世压低声音说。 顺着班世的声音,安德烈却是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仍是站在悬崖边缘,迎面望海。 “过去。”安德烈说道,率先迈开步子,并且示意身后的一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不是针对以辰,而是那可能出现的神秘未知的途。 神色平静望着湛蓝大海的以辰从安德烈等人一登上岛就知道了,原本他是想走的,以他现在的情况,与俱乐部很难解释清楚,而且解释又要浪费许多时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没有时间浪费。 可当他想动身离开时,却赫然发现身体再次不听使唤了,途那家伙又掌控了他的身体。 不得已,只能与脑袋里的家伙再交谈一番,据理力争之下,双方简单达成了一个不算协议的口头约定,条件双方勉强能接受。 “以辰。”安德烈在距离以辰只有五米的地方停下,其他人则在他的示意下站在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布朗主管。”以辰回头,看向安德烈,这位令行部执行主管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明显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这是你的杰作?”安德烈没有直接问心里那些重点问题,而是扫视更夸张的悬崖。 “是个意外。”以辰无奈一笑,他也不想这样,可当他从练剑状态中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是这般景象,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安德烈来到他身边,同样站在悬崖边缘,即使是参加了无数次极限运动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站在这种角度弧度夸张的悬崖边缘,仍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心惊。 望着大海,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海风吹过,夹杂着少许风雪,空气陷入少有的宁静。 持续了几分钟的安静最终还是被打破,安德烈望着前方开口问道:“可以回来了?” 以辰同样没有去看安德烈:“还要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要说?还是需要什么帮助?”安德烈直言,既然对方不走还在这里等他,明显是想与他说些什么。 缄默了十多秒,以辰才轻声说:“有她的消息吗?” 安德烈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纸质资料递向他,遥望海洋:“早就准备好了,原本就打算能遇到你交给你的,前提是你还不打算回来。” 以辰接过资料,解释道:“我现在真的回不去。” 安德烈点头:“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与那神秘的初剑有关,如果我没猜错,那家伙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以辰也点头,实话实说:“不仅能听到我们的谈话,还能掌控我的身体。” 安德烈惊讶地看他:“能掌控你的身体?” 以辰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风吹过短发,掀起一丝丝弧度。 安德烈再次望向大海:“你与那家伙做了什么交易吧,是为了救回艾雪?” 以辰翻看手里的资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翻看几页后,抬头不敢确定地问:“艾雪……活了?” 安德烈沉重点头:“但不要高兴,十有八九与你这情况一般,是那小女孩控制了她,她能使用七种元素,并且……她杀了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半个答案(二) 翻看完资料的以辰眼中明显多了欣喜之色,同时也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对她表哥动手。” “动手了,又放过了,这是个好情况,起码将来的她不会有愧疚,尽管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安德烈惆怅。 以辰看安德烈:“那七个人……” 早就看破世间生死的安德烈说:“探险本就是行走在死亡线上,况且一路上李秋平劝过他们不止一次,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过砖仓还是会出于人道主义通过正规渠道给他们的家里人打一笔钱过去,这是俱乐部唯一能做的。” 以辰点头:“我替艾雪谢谢俱乐部,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会这么做,我一定会把真正的艾雪救回来,一定。” 安德烈淡淡说道:“但愿吧。” 以辰将手上资料交还给他:“这是个好消息,说明敌人不能完全掌控艾雪,艾雪还能影响敌人。” “是啊,已经算是个非常好的消息了。” “我有几件事。” “你说。” 以辰与安德烈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第一件,俱乐部尤其是令行部不能拿艾雪的父母来做任何事,不要指望用艾雪的父母就能救回艾雪。” 这是他在询问了途之后得到的答案,艾雪的情况与他堕魔完全不同,有那小女孩在,就算是艾雪的父母出现,也不可能救回艾雪,反倒可能激怒那小女孩,致使其大开杀戒,生灵涂炭。 安德烈目光透露出审视的味道:“一点可能没有?” 以辰直视他,目光毫不躲闪:“没有。” 安德烈轻轻点头:“我答应你,说第二件吧。” “我需要了解一下最新情况。” 安德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金色数据腕环:“那个被你毁了之后质门就送来了新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你,现在你情绪稳定,确实需要一个与我们联系的工具。” “平常时间,它的定位系统可能会被途屏蔽。”以辰说得很直白。 早有心理准备的安德烈说道:“意料之中,随你吧,反正命轩那边迈克尔已经为你争取了最大的自由,能不能将这份自由保持下去,就看你接下来的动作了。” 以辰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莫凯泽他们呢?” “南美巴西,里约热内卢,听说那边最近举办圣费尔明节,有最高潮的奔牛赛,感兴趣你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以辰看安德烈:“泫鹭羙吷他们去了南美?” 安德烈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南美那边最近元素波动确实不正常,而且还是光明元素。如果不会有偏差的话,姆尔羙吷十有八九盯上了‘南美核心’。” “非洲和南极洲的天地核心,俱乐部该重视起来了。”以辰提醒。 “这个你不用操心,南极洲那边有质门的探寻组,那地方气候恶劣,想要找到‘南极核心’不容易,想来对王殿也是个棘手的技术活儿。‘非核之心’倒是已经找到了,存放的地方也足够安全,由你爸和他的公司负责。”顿了一下,安德烈语重心长说道,“找个时间去非洲看看,你爸不是有意瞒你的。” 对突变的话题,以辰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在七莲塔的时候,他就跟爸妈认真聊过了。 对于老妈知道了剑陵以及他道剑之主的身份,在他恢复心智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老妈既然出现在那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自然都已经统统知道。 反倒是老爸,当他得知老爸早在他成为道剑之主时就已经心中清楚,感到十分惊讶。还是老妈给他解了疑惑,将老爸瞒了他二十多年的另一个身份告诉他。 瞒了他二十多年,瞒了老妈更久,他本应该非常生气才对,可却恰恰相反,可能是他与老爸情况相似的缘故,他不仅没有一丝气愤从心底升起,反而有种感同身受的说不出的苦衷。 想着离开时老爸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老妈复杂担忧的心情,他清楚爸妈一万个不想让他走,尤其是老妈,那般神情就是当初他说参加极限运动时也不曾见过,不过最后爸妈还是没有阻拦,老妈更是默默给他加了一件衣服。 是了,有时间,他应该去非洲看一看。 那个从未听过说的神秘公司,那个名字有着特殊含义的公司,那个能影响世界大局的公司,那是他家的私有产业,说起来,他算是少爷,真正的少爷。 将来子承父业,他会是那个公司的执掌者,一如爷爷、父亲一般,纵使抛开双剑之主的身份不去谈,但是公司执掌者的身份,便令他的地位要比安德烈还高一些。 饶是经历了这么多心性有了极大变化性格更是沉稳了不少,本性还是乐天派的以辰仍是有点非同凡响的激动。 安德烈伸懒腰,无意瞥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以辰天庭处那小剑纹路变为了一朵花,并蒂莲花。 离开时他还记得是一把小剑的纹路,再见时却是变成了与王殿接连四次弄出来的元素莲花一样的并蒂莲。 盯着那并蒂莲花纹路看了几眼,安德烈竟有些头晕目眩,连忙不再去看,嘴上问道:“你知道自己额头上的东西吗?” 以辰摸了摸天庭处:“之前有照过镜子,初剑的纹路,怎么了?” “已经不是剑了。”安德烈淡淡说道。 以辰一愣:“那是什么?” “等你有时间自己看吧,我劝你,最好将自身情况搞清楚一些,不要过于相信途,赔上身体,你这交易可是玩大了。”安德烈好心劝说,心里因为这个让以辰失去身体掌控权的交易担心不已。 如果途心怀不轨或别有目的,被掌控身体的以辰岂不成了对方的工具?双剑之主的以辰,谁又能抵挡?还有那五尊王殿。 安德烈从没有想过,令行部执行主管到了他这一任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以辰摸着天庭摸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点点头。 他也不想有这般情况,之所以与途做交易,其中固然有相信途是站在己方这一边的缘故,可那只是很小一点原因,能救回艾雪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艾雪被那灰绿色小女孩救治苏醒,第三个条件自然就变为了救回艾雪,途告诉他,救回艾雪远比救治艾雪困难,现在艾雪与那灰绿色小女孩已是一体,跟宿主与王殿的关系基本没有差别。 要说唯一区别,就是宿主与王殿是两个灵魂融为一体,而艾雪仍保有灵魂的独立性,小女孩不过是一种生灵思维,不算真正的灵魂体。 而头脑灵活的以辰更是抓住了关键,那就是途很可能与那灰绿色小女孩本质是相同的,都是一种生灵思维,所以才无法与王殿那般直接与他灵魂相融。 不论是途这种做交易来获得他身体以及灵魂掌控权的手法还是那灰绿色小女孩强横夺取艾雪身体和灵魂掌控权的手段,都是一种能力或力量受限的表现。 不,严格说是规则是受限,他们并非真正的生灵,所以比较起王殿,更容易受到地球规则的针对和压制。 已经渐渐了解世界运行体系和元转规则的以辰,见识和眼界正不断扩大,所思考的问题也更加深远,远非迈克尔、戈尔曼等人的想象。 即便是莫凯泽、亚当等人,大抵也只能隐约猜到道剑与法则的一致性,产生道剑就是法则的不敢确信的想法。 说也不会想到,将来会有一个人站在连莫凯泽等道剑之主都无法达到的高度,那个人,是天才,可也只是比起普通人而言的天才,却能以亚当等人眼中普通人的身份成就至高无上的辉煌奇迹。 原本对于救回艾雪这个条件,途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救回艾雪根本不现实,想要把人救回来,首先就必须断开那小女孩与艾雪的联系,可这种联系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虽说因为强行认主,那家伙与艾雪的联系不如他和以辰这般牢固,可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做到的事。 用最直白的话说,想要救回艾雪,就必须将把那家伙打败,他与那家伙斗了时光长河那么长,也没有分出个高低胜负,由此可见救人的难度。 用他的话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意料之中却又无可奈何的情况出现了,以辰挑明,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不再会与他进行任何交易,这不禁让途万分头疼。 经过长达三天的谈判和据理力争,途最终答应了以辰的条件,不过三个条件也因此变成了只此一个。 在以辰看来,这没什么,他本来就只有救艾雪这一个目的,至于其他,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先不提能不能救回艾雪,只这一个条件便已经让途毫无保留地站在了那对新秀俱乐部对人类对地球充满敌意恶意的小女孩的对立面。 途与那灰绿色小女孩本就是敌对关系,再加上这么一个交易条件,以辰已经不担心途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个交易完成之前,途起码不会是人类的敌人,这就足够了,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对途来说,之所以能想通答应以辰的条件,也是因为他与小女孩的关系,本就是敌对的,就算没有以辰的这个条件,他也是要对付那家伙,所以换个角度来看,这个条件有与没有并无区别,反倒是他趁机将三个条件变为一个条件,算是狠狠宰了以辰一刀。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半个答案(三) 见以辰沉默不言,安德烈说起一个沉重却也重要的话题:“艾雪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她应该算是……敌人了吧。” 在安德烈来之前,就已经沉思这个问题良久的以辰轻声说:“我只有半个答案。” “半个答案?”安德烈出乎意料点头,“已经很不错了,说说看吧。” “她是被强行认主的,存在负面效果,想要完全消除影响,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短时间俱乐部不用担心。”以辰说。 “她的力量不容小觑,你也看过资料了,她能动用七种元素,这可是比王殿更可怕的力量。”停顿一下,安德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能力吗?” “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以辰摇了摇头,途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不过从【道剑·夜束】或者黑暗法则上那种不完美的感觉,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安德烈点点头,又问道:“那现在她的实力如何?” 以辰思量了一下,保守估计说:“不会逊于两尊王殿联手,甚至可能是三尊,不过在她完全消除认主产生的负面效果之前,她应该不会动用本源力量。” “没有动用本源力量就如此可怕?”安德烈心中骇然。 再不动用本源力量的情况下就能是两尊乃至三尊王殿联手的对手,那如果对方动用了本源力量,实力又该达到何种可怕地步?难不成一人之力便是七尊王殿的对手?不会比七尊王殿合力……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她是挺棘手的,但我不会任由她到那般地步。”似乎猜出了安德烈所想,以辰说。 察觉到以辰情绪有明显变化,安德烈下意识拉开一定距离,眼神警惕:“你不是以辰!” “我是以辰,也是途。”以辰平淡看着安德烈,脑袋微歪,“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对话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了,可要好好珍惜。” “你与那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安德烈沉声问,手已经应激放到了腰间枪上,尽管知道就算给他开枪的机会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以辰撇嘴:“亏你还是那什么令行部的主管,有的问题我连我自己都不告诉,你觉得会告诉你吗?” 刚说完,以辰就滑稽干笑,吐了吐舌头,随即双手抱脑袋,好似头痛一般。 再然后,当双手放下来时,安德烈感觉到,真正的以辰回来了。 “你也看到了,途能随便掌控你的身体。”安德烈郑重提醒,丝毫不介意对方能听到他的话。 以辰无奈一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安德烈沉默不言。 见状,以辰安慰他说:“他能掌控我的身体,我当然也能使用他的力量,交易本就是双方的,各取所需,互利共赢。” “你可以动用那初剑的力量?”安德烈问。 以辰点点头。 安德烈稍稍安心。 两人又陷入短暂沉默,刺骨的寒风吹过,却不比心中的冷意大。 良久,以辰才开口说道:“我会倾尽全力阻止她。” 安德烈看看他,点头:“有这句话就够了,我会原封不动将话带回去,迈克尔跟命轩那边也算是有个好交代了。” 以辰看看时间:“我该走了。” “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安德烈下巴朝数据腕环点了一下,“临走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感情用事,人这种生物之所以能站在地球的生物链顶端,冷漠到极致的理智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人类凭什么生存?” 瞧着那无波的眼睛,以辰没有说话,脚步一蹬,便化为了一道黑色流光冲出去。 望着黑光消失在视野里,安德烈背负双手站在悬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班世走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安德烈率先说道:“你觉得我这种做法是对还是错?” 缄默几秒,班世才回答道:“一些事情实际上并没有对错之分,我只能说主管你改变了不少。” 安德烈回头看他:“我改变了不少?” 班世望着海面,不急于将手中平板第一时间交给他了:“若是换了以前的你,一定不会让以辰走,就算通过一些强迫手段,也不会让他走,一旦他走,就意味着脱离掌控,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而现在,主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不仅让他走了,还让他走得没有一点负担和顾及。” 安德烈又将视线投在以辰消失的天边,他没有否认:“你觉得这种改变是怎么样的?” 班世摇摇头:“没有对错,但我也觉得主管你这样做才是最好的,真正掌控在手里的人,并不一定能发挥出他最大的力量,无形中很可能给施了一层枷锁。” 安德烈淡淡道:“所以说,你这小子也认为以前的我一些做法是错的了?” 班世嘴角抽搐,灵活辩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主管你现在的做法更好,以前的做法错不了,错不了。” 安德烈哼了一声,没有与他在这上面多做纠缠,问道正事:“又有什么消息?” “是以辰那三个大学同学的,他们离开澳洲了。”班世将平板递上去。 安德烈却没有接:“离开就离开了,这种小事也用得找我?”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班世,预感不好地问:“他们去了哪里?” 班世点点头,算是对其预感的肯定:“巴西,好在不是里约热内卢,而是巴西利亚,那个地方也在过节,是斗牛赛。” 安德烈忍不住拍脑袋,嘴上有着被气得不轻的语气:“怎么哪里都有这三个小子的事?他们为什么去南美?有人泄露消息?” 班世摇头:“这倒没有,俱乐部里唯一认识这三个家伙的就只有以辰,以辰不知道这三个人去了南美,甚至不知道他们离开了澳洲。” 安德烈对着平板挥挥手,一脸不耐说道:“这是黑手阁该处理的事,那个叫王畅的小子是给他们惹麻烦,擦屁股的不该是我们。联系黑手阁,让他们处理这件事,就是抬也要把那三个人抬出南美去。” 班世转身:“我这就去办。” “等等,回来。”安德烈突然改变主意,叫住他,伸手说道,“把平板拿过来,我好好看看这三个小子的资料。” 班世将平板递给安德烈,安德烈飞快翻看经过整理的资料。 一番翻看下,安德烈才重新对这三个年轻人有了较为清楚的了解。 “这三个小子与以辰认识时间这么短?”安德烈惊讶自言自语,不过转而恍然。 是了,以辰这一生,除了艾雪这个青梅竹马外,小时候的朋友长大便很少再联系,而大学又是接二连三那般转学的上法,许多朋友都算得不上朋友,倒是这最后一次回济南上的一所上不了台面的大学,反而交了三个很率直的室友朋友。 “一个贪财,一个贪吃,一个贪玩,倒是都挺直白,不藏着掖着在如今这世道看来就算是最大的真诚了。”安德烈将平板还给班世。 班世怅然:“大学这东西我一直没什么概念,不过交朋友,坦诚一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品质。” “俱乐部的人不坦诚吗?”安德烈反问。 “坦诚吗?到处都是谎言,就拿新秀谷来说,那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连剑陵的存在都不知晓。”班世感叹说,“如果他们知道俱乐部是做什么的,就会明白新秀谷这总部才是最危险的地方,随时会被王殿报复毁灭不说,还藏着那么些核弹头一般的危险武器。” 安德烈冷瞧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最近口无遮拦太多了,下次再被我听到不该听到的,你就做好了让欧阳琪领导你的心理准备吧。” 一听这话,班世急忙露出讨好笑容:“主管,主管,我一定把自己这嘴巴管好,一定管好,可别那么做,不然以后我还怎么见欧阳?” 安德烈哼道:“你也怕丢脸啊?这有什么可怕的,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何况我不觉得欧阳琪哪里有不如你的地方,你能当得了珠星的队长,欧阳琪不见得做不好。” 班世赶忙转移话题:“主管,不说那个,不说那个,眼前这三个小子怎么处理,要不我亲自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 安德烈看着急于表现立功的班世,笑笑道:“人就不用抓了,你亲自带人去,保护这三个小子,不要出问题就好了。” 班世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求证问道:“主管你说保护?是保护吗?” 安德烈神色平淡:“是我说得不清楚还是你耳朵有问题?” 班世立马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记住,暗中保护即可,如果南美的情况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就将人带走。” “主管,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班世原本并不认为自己能得到答案,从主管的语气来看分明不想说,可没想到,安德烈却是没有隐瞒的打算。 “亚洲、北美、欧洲、澳洲,已经有四大洲的天出现异样变化,世人不是傻子,很多人已经猜测地球将要发生大变了。上次开会西流尔特就提议了,建议不再采取完全限制网络自由的行为,适当让世人了解一下地球的异变,一旦有需要,民众会更加配合当地政府。”安德烈坦然道,“西流尔特这一提议在来之前的临时会议上已经通过,我这么做既符合会议内容,也算是卖给西流尔特一个小人情。” 他接着说道:“当然还有第二点原因,也算是我的私事,我这么做是算是对以辰的一个交代,他父母那边也好,他女朋友也罢,都有我的问题,所以能在保证那三个小子安全并且不干涉到我们的情况下想赚钱就让他们赚一些吧。” 班世这次看安德烈的目光有了更多的惊讶,他收敛起目光,说道:“这不算主管你的私事,你之前那么做完全是令行部主管的职责,所以现在这么做也该是令行部该有的行动。你放心吧,那三个小子,我会亲自跟,不出一点问题。” 安德烈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也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抬头望着以蓝色居多的天空。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问:“荞麦和豌豆芽的改造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已经了解过情况的班世回答:“有方主管亲自操刀,几个棘手的技术性难题已经全部解决。” “真是个怪胎,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什么领域都有所涉猎,还是正常人嘛。”安德烈嘟囔一句,然后又问,“格子参与了哪些部分?” 班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放心地低头看了眼数据腕环。 安德烈看到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些数据腕环都是方晓岚重新改良升级的,带有自我屏蔽功能,防备的主要对象就是格子。” “可屏蔽关了,格子还是会知道的。”班世提醒,“他是数据流体。” 安德烈强忍着耐下心来解释:“所以等一会儿需要先清楚数据,有数据的地方就有格子,这是对格子的赞誉不假,可你以为其中就真的没有夸大的成分吗?若是没有,你觉得格子为什么会拿奥古斯丁家族的佳娃没有办法?奥古斯丁家族所有重要秘密都藏在佳娃那里,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班世担心地说道:“主管,你说格子真的有了感性思维吗?” 安德烈没好气地道:“光是只有感性思维用得着方晓岚这般对待?用得着俱乐部这般重视?” 班世不禁想起那个猜测,后怕问:“‘阿修罗之怒’被敌人入侵那次,真是格子搞的鬼?” 安德烈转身就走:“向你了解情况是我做出最愚蠢的事,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班世伸手,喊道:“主管,你别走啊,主——” “滚!”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好兄弟(一) 巴西,巴西利亚。 作为南美洲最大的国家,巴西不论面积还是人口在世界上的较量都占有一席之地,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完整的工业基础,国内生产总值也位居南美第一,是金砖国家之一,也是世界第七大经济体。 足球是巴西人文化生活的主流运动,因此巴西享有“足球王国”的美誉。 人们常说,在巴西,你可以不会吃喝拉撒,也可以不懂衣食住行,唯独不能不踢足球,由此可见足球在巴西运动中的地位。 巴西利亚是巴西的首都,同时也是巴西的第四大城市,位于中部戈亚斯州境内,马拉尼翁河和维尔德河汇合而成的三角地带,地处高原,气候温和宜人,是巴西最具名气的城市之一。 一行着装时尚的三人下了客机头等舱,已经有专门的豪华商务和司机等候,司机放好行李,三人上了商务,惹来无数羡慕目光的豪华商务驶出机场。 “巴西利亚是全世界最大的20世纪以后建成的城市,虽说现在已是22世纪,但仍是很少有城市能在现代理念上出其右。”中等身材的年轻人给一胖一瘦两人介绍说。 一身只看重宽松不看搭配的衣服穿在胖子身上,他左手披萨右手鹅肝,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搭理中等身材年轻人的意思。 反倒是衣着搭配得当价格更是夸张的瘦子摘下墨镜,饶有兴趣看着窗外:“听说巴西利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那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放倒航空座椅,按下按摩功能的按钮,享受着全身按摩开始娓娓而谈:“巴西利亚是在海拔1000多米的高原上兴建的,在1960年巴西首都由里约热内卢迁移至此。能从里约热内卢手里抢走首都的位子,这座城市的价值和意义自然不可估量。” 胖子咽下口中食物,趁机插了句嘴:“你倒是仔细说说,反正无聊。” 瘦子也放倒航空座椅,双手担在脑袋后面,惬意休息,虽说头等舱非常舒适,可还是落地更让他觉得安心。 中等身材的年轻人继续讲解道:“巴西利亚是按照巴西当时著名建筑师卢西奥·科斯培的‘飞机型总体规划图’建设,通过拦河筑坝,建成一个人工湖,而整个城市宛若一架昂首待飞的巨型喷气式飞机,寓意巴西正迎着朝阳展翅飞翔。” 不给两人插嘴的机会,他没有停顿:“在这飞机的‘机头’,便是议会、法院和总统府的所在地,三权广场;‘机身’则是一条东西向主干大道,其中‘前舱’是政府各部广场,两侧排列各部办公室,‘后舱’是文教区、体育城、国家剧院等建筑。” 对这种风趣讲解最为感兴趣的胖子连忙好奇问:“那鸡尾巴和鸡翅膀呢?” “是机尾和机翼。”瘦子丢给他一个大大的鄙夷白眼。 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喝了口温热的红茶:“‘机尾’是首都服务的工业区;‘机翼’是沿拦河筑坝而成的人工湖展开的立交道和居民住宅街区。” 胖子咂嘴:“你真是个贪玩的家伙。” 那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仰头刚好看到后面一人占了两座的胖子,挑眉笑道:“大好人生不玩做什么?哎,就是玩儿。” 坐在他后面的胖子撇撇嘴,从旁边放了一大堆美食的座椅上拿了一袋不知名的巴西小吃。 瘦子似乎不想在文化程度上输了面子,也插话说道:“巴西利亚气候宜人,树木常年葱郁,鲜花久开不败,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据说人均绿地达到了100平方米,是世界上绿地最多的都市。” 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补充道:“大片大片的绿地和环城挖掘、水域宽阔的人工湖是巴西利亚美丽的一景,巴西利亚街道两旁绿树成荫,广场、建筑物、私人庭院等等,门前门后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在这里,完全可以体会到生长在自然中的城市生活。” 被激起了好胜心的瘦子趁两人不注意,偷偷打开手机,搜索出资料后提高了嗓门儿:“这首都是一座年轻的现代化新兴城市,三年多时间就从一片荒野上建造了起来,城里不见古迹遗址,也罕有大城市的喧闹和快节奏,其充满现代理念的城市格局、构思新颖别致的建筑以及寓意丰富的艺术雕塑,让巴西利亚蜚声世界。” 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放下了红茶,也坐了起来,一副“我要认真了”的架势:“既然你说这里建筑构思新颖别致,那你知道怎么一个新颖法儿怎么一个别致法儿吗?” “这……”瘦子顿时被难为住了。 轻轻咳嗽一声,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整了一下黑色领带,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巴西利亚的主要建筑,例如国会、总统府、最高法院,还有大教堂、总统官邸等等,皆是由当时著名建筑师奥斯卡·涅梅耶尔设计,特点线条简单大方,大多建在水池上,色调以白色为主,建筑四周的支柱一般呈立式几何三角板形,别具一格。” 瘦子直接嚷嚷起来:“市区里有许多现代化的高层建筑,有传统的西班牙式古城堡,也有欧洲巴洛克式建筑,巴西利亚有世界建筑博览会之称……” 豪华商务内,一个尖锐声音一个高亢声音吵了起来,声音之大隐隐有透过隔音板干扰到专心开车的司机身上的趋势。 胖子被吵得受不了了,手中小吃一扔,吨位不容忽视的身体前倾,两只手分别抓住一人后领,一用力便将两人拽倒在座椅上。 这一瞬间,从胖到瘦包揽所有身型的三人那靠衣服打扮出来的时尚贵族气质丢得一干二净,典型一副暴发户充门面的姿态。 “你们两个家伙要是再吵,老子就把你们统统踹下车!”牛跃辉大吼,声音如雷。 徐晓腾碍于那来自吨位身体的威压,忍气吞声:“不吵了。” 有了名气更翻身大把赚钱的王畅硬气一些,可也不敢跟这同样不在乎钱的拆二代来硬的,只能妥协:“不吵了。” 牛跃辉满意放开两人:“这不就好了,有什么可吵的?” 徐晓腾抬头看着车顶,王畅也是把头扭向一边。 也不在意两人的样子,牛跃辉问道:“徐晓腾,直接了当说,我们要去哪儿玩?” 徐晓腾答道:“先去‘机头’,看一下巴西利亚嗯嗯政治中心三权广场,然后去‘机身后舱’,那里有体育城,来巴西首要看的就是足球比赛,然后还能看上斗牛赛,这地方可是斗牛热度仅次于西班牙的。” “完美!那就先去三权广场,然后去看足球和斗牛,足球能赌.球吗?听说那些顶级富豪都喜欢赌.球,我们虽然算不上富豪,但小赌怡情还是有实力的。”牛跃辉越说越兴奋。 王畅感叹说:“要是以辰他圣诞老人家在就好了,我们寝室也算齐全了。” 牛跃辉咂嘴:“我是真没有想到,以辰的真实身份居然那么厉害,乖乖,居然真的有神秘的调查机构,这要不是碰见了,你能信?” 徐晓腾由衷敬佩说:“现在以辰肯定与一群特别厉害的人物调查澳洲的天色,昏沉的黑色夜空,还有那未知的墨幽女皇像,想想就惊险,真是佩服他的胆魄。” 王畅点头说:“我一早就觉得以大少不是一般人,没想到除了富二代这层背景,居然还有更厉害的身份。” 牛跃辉发自肺腑说:“其实我挺希望以辰与我们一样是普通人,那样我们四个在一起,环游世界,多么惬意,这不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王畅和徐晓腾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何尝不这样想,虽说以辰只与他们相处了很短一些时间,但却算融入了他们,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以辰他肯定也满世界跑,只是不能像我们这样闲逛游玩。”沉吟了一下,徐晓腾说,“后面的路上,每到一个地方,我们就给以辰买件礼物,贵重与否不说,但必须要有纪念意义或代表性。” 向来抠门的王畅率先发表意见:“没问题,第一件礼物我先掏钱,谁也不要跟我抢!” 牛跃辉讶然道:“看不出来啊王畅,你小子还挺有良心的,发达了说话就是不一样。” 王畅给了他一个不客气的白眼:“这是什么狗屁话?本大爷什么时候没有良心了?以辰在咱们寝室,属我平时索要的大小物件最多,虽说都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但以辰却没有一次说不,这是人情,更是友情,本大爷最珍惜的就是这种东西了,你懂不懂!” 说到最后,他声音却是小了下来,放下车窗朝外看,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徐晓腾与牛跃辉对视一眼,默契没有在这个时候挑逗自从富裕起来便更容易伤感的瘦子。 徐晓腾拿起红茶,喝了一口,低声说:“我现在对以辰只有一个希望或祝福,愿他在后面的日子里能平平安安,那可是一份比国际刑警还要危险的工作。” 牛跃辉也点点头:“以辰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安富贵的。” 王畅扭过头来,瞪着他说:“你全都是屁话,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还有,以辰需要富贵吗?人家还缺钱吗?” 牛跃辉脸一阵青:“那怎么说,来,你来说!” 王畅又把脸对向窗外,声音不大:“只要以辰能平安,他就算真是个祸害,我王畅也愿意交,不就是一张脸皮吗?成名了照样不怕丢。” 徐晓腾手重重拍在王畅肩上,牛跃辉更是搂着前面两人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好兄弟(二) 远在巴西利亚另一边的巴西国家体育场,体育场外的繁华街道的一条僻静小巷里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大商务。 外表普通不惹眼的商务内却是一应俱全的仪器,探测、通讯、监听…… 一个德国中年人戴着耳机双手专注于手机上的游戏,飞快操作着游戏人物大开杀戒的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靠!这游戏设定有问题吧!BOSS这伤害鬼能打动!”再次输掉游戏的中年人气得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屏幕险些碎裂。 其他人原本还敢小心瞅中年人,在中年人发火后不说转头,连抬头的动作都不敢有,一个个低着脑袋专注于眼前仪器,一副认真工作的勤恳尽职样子。 “陈友平,音量调高一点。”中年人对最近的一个身形偏瘦的年轻人说。 那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立马应声,将中年人耳机里的音量调高。 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班世·德诺,令行部珠星队长,而车内其他人都是珠星的队员,也就是他的手下。 至于耳机里,当然不会是游戏的背景音乐,而是实时监听的对话。 “声音还是小一点吧,这三个小子真能吵。”班世忍不住摘下耳机,等音量调低后又重新戴上。 监听的对象正是刚下飞机的王畅三人组,三人的行程已经完全在令行部的掌握中,不只是录音被监听,就是给三人开车的司机都是令行部的人。 听到耳机里的三人开始谈论起以辰,班世有了几分兴趣,将沙发调整到舒适的角度,又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躺下,看着车顶听三人交谈。 十多分钟后,耳机里没了交谈声,只有吃东西和打鼾的声响,还有就是发呆听不到的静默,班世摘下耳机。 他嘴角带有一丝意外的笑意:“以辰挺有眼光嘛,还以为都是一群大难临头各奔东西的损友呢,倒是小人之心了。” 最初拿到这三人的资料时,班世就觉得王畅等人并非值得深交的朋友,为以辰感到不值,倒不是他对这三人有偏见,而是王畅等人实在表现得太差劲。 要知道,一个人的三观最决定人的本性善恶和为人处事,资料上清楚标明了三人的恶习或者说负面性格。 王畅,不提其他,单是抠门和贪财,就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前途;徐晓腾,游手好闲,贪玩游戏,实在是颓废;牛跃辉,更不用说了,一颗心都长在了嘴上,典型肥腻男。 几乎很难看到优点的三人,他属实能给予更高的评价,只觉得以辰与这三人交朋友不算什么,可要是深交,被背后捅刀子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在想到以以辰的身份地位,莫说三人不对其捅刀子,就是想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事,而且也无权干涉他人,所以班世只是对三人带有偏见,并无太多抵触,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保护这三个小子,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三个小子。 可如今看来,他却发现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王畅等人的话不论真假,能在自身不需要任何帮助的时候念一个人的好,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哪怕是虚假的话,毕竟有的人发达了连虚假的话都懒得说。 “格子的分析还真是可怕。”班世喃喃。 王畅等人的资料里自然不会缺格子对三人的性格分析,他看过报告,格子给出的评价是中等的,比他的偏见要好,起初他还认为格子也有不精确的时候,现在来看,小丑却是他自己了。 一想到主管跟他说的方晓岚对格子的猜测,他就不由感到一阵后怕,若格子真是成了俱乐部的敌人,将会是俱乐部乃至全人类的灾难。 只要格子敢做,整个人类社会陷入混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还好有条令中枢对格子的限制,格子纵使真有成为敌人的可能,黑手阁也能第一时间掌控局面。 暗格在哪里,不要说他这个珠星队长,就是绮娜、罗诚等人,他也敢肯定,都不知道。 不过俱乐部里一直有暗格就在“幕纱之阁”内的传闻,至于真假,他认为十有八九是主管放出来的假消息。 暗格的信息只有塔主和主管知道,而且是正职的主管,不包含质门那位姓氏很长的副主管,这种级别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有随便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再往深处说,像他、绮娜、罗诚这些已经站在了领导层的人物,也不过是知道暗格是存放格子条令中枢的地方和监管格子的小组这两个身份,再详细如小组的人员和技术配置、条令中枢的存在形式和存放形式等等,都不得而知。 没错,暗格不只是存放格子条令中枢的地方,也是一个监管格子的小组。 有这般高等级防范举措,也是俱乐部没有办法的办法,格子的存在可以说是质门最高的科技结晶,当科技高到一定地步,不只是会改变人类,更能毁灭人类,所以俱乐部不得不对格子时刻保持着敬畏之心。 方晓岚不是格子的创造者,却是格子的完善者,就是这位惊才艳艳的现任质门主管也说过,在科技整体水平还没有达到格子这个高度,就不该允许格子这样的存在出现。 由此可见,格子的潜在威胁有多大。 “让三权广场那边的小组做好准备,听说有几个当地犯罪团伙已经盯上了这三个小子,提前把威胁解除。”班世下令说。 “是。”名叫陈友平的珠星队员应道。 班世自言自语:“真是的,果然三个毛头小子,都发达了还这么高调,难道不知道财不露给别人看的道理吗?” “队长,是财不外露,说财不露眼也可以。”陈友平小心好意地提醒,换来却是脑袋挨了一个大栗暴。 班世瞪着眼:“我不知道吗?我只是更像说话接地气一些,懂不懂!” 不敢多言语的陈友平赔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班世拿起桌上的数据腕环,整了整领子,叮嘱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准偷懒,等那三个小子来了,联系我,我先去勘查一下地形。” 说完,披上外套的班世走下车。 等车门关了,背对车门的陈友平才小声嘀咕:“勘查什么地形?这地方用得着勘查了?出去玩就是出去玩,哪儿来那么多理由?” “陈友平。”有声音喊他。 “干吗?”陈友平心烦似地说,“难道你也想出去玩?你当你是队——” 话没有说完,陈友平就被扭着耳朵提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的班世又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他背后,哼着说:“陈友平,队长我是不是相当道貌岸然?” 疼得哎吆叫的陈友平连忙竖起大拇指,脸上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不,不会,队长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是最正人君子的君子了。” 班世哼了一声松开手,转身走:“看你这么闲,走,跟老子下去。” 在一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陈友平苦着脸走下了车。 将手中两副墨镜其中一副扔给陈友平,班世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三组交由你指挥,确保通道的安全,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匆忙接住墨镜的陈友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堂而皇之成为了第三行动小组的组长。 瞧着愕然的陈友平,戴上墨镜的班世淡淡说:“还愣着干吗?不是说老子去玩吗?戴上墨镜跟老子去玩!” 陈友平忙不迭戴上墨镜,跟上已经走出巷子的班世,小心在后面摆着笑脸问:“队长,我们这是去哪儿?” 班世头也不回地说:“去吃东西,不是要玩儿吗?当然先要吃饱了。” 陈友平食指揉着鼻子,尴尬说:“队长,真去玩儿啊?我刚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了啊。” “你开玩笑我可没有,那三个小子要来这里还早呢,在这之前我跟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待在车里?”班世双手插兜懒散解释。 陈友平墨镜后的眼睛发亮:“好!我陈友平今天就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跟队长玩!” 话说完便迎来一记巴掌到脑袋上,班世没好气地说:“不成器的家伙,老子是珠星队长,是珠星的天,跟着老子做事你违反你大爷的规定。” 陈友平嘿嘿笑着:“我真不是表忠心嘛。” 穿过热闹的人流大街,班世小声跟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陈友平说:“最近有没有不朽军团的踪迹?皓月那边怎么说?” 陈友平摇头:“我问过了,皓月也没有线索,生灵虫洞和殿卫、殿司的踪迹近半个月一点没有发现。队长,我要不要问一下耀阳那边?” 班世低头从墨镜上方露出眼睛瞪他:“你是不是闲的?耀阳那边是谁不知道?那可是方晓岚,不二君子!你听说过耀阳有发现了生灵虫洞和不朽军团踪迹有分过珠星皓月一杯羹的时候吗?自从罗诚降职,你见耀阳副队那位子还有人坐过?真当令行部缺人才了?还不是方晓岚的霸道,她不同意,就是主管也不敢安排人坐那位子。耀阳上下为什么霸道?还不都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更霸道的领导!” 见班世愈说愈激动,声音变大惹来了诸多目光,陈友平立即安抚:“队长队长,你小点声,小点声。” 也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班世只能无奈不情愿闭上嘴。 走出一段距离,陈友平才愤愤不平地低声道:“队长你说得没错,耀阳那些人就是太霸道了,不就是仗着武器厉害一些和配置高级一些,其他有什么啊?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 听了这拍到马蹄子上的屁话,班世冷声说:“你还不服了?不行我跟方主管说说,找个时间珠星和耀阳来场友谊赛,徒手单练,你第一个上,如何?” “喀,喀……”陈友平窘迫地低头,一阵咳嗽。 班世瞄了他一眼:“不行就是不行,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是不是大丈夫了?” “队长说得对,说得对。”陈友平只能应和。 瞥见一家门面不错人也多的小吃店铺,班世走过去,不忘下命令:“让下面那些小子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巴西利亚真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就是第一反应队伍,都别给老子丢人,不然事后老子就练死他!” “是!” “走,吃东西去。” “好。”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好兄弟(三) 作为巴西利亚的政治中心,也是各个行政司法建筑的集中地,三权广场当仁不让成了这座飞机板块城市的“机头”。 这是一座广阔的露天广场,两层楼高的总统府前有一尊两人持矛并肩而立的首都开拓者铜像,历史悠久,象征巴西人民团结一心捍卫祖国。 只能远远观望并拍了几张照片,王畅三人就走向了位于短途巴士总站旁边的国会议事堂。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建筑风格感兴趣的徐晓腾很是详细地给暴富后也开始姿态做作的王畅和只顾着吃喝的牛跃辉介绍起来,从屋顶呈倒扣的碗状形的上议院到屋顶好似一个餐碟的下议院,还有内部已经对游客开放的有“高原上的宫殿”之称的大总统府。 徐晓腾俨然成了一个称职专业的导游。 最后又远远观望了与大总统府隔空相望的最高法院,前广场喷泉中那尊没有刻画眼部表情的女士雕像被称为“失明的法官”,有警示之意,给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总统府、国会、联邦最高法院,三权广场代表了三种权力,是巴西的神经中枢,风格虽具威严大气,却更多表现了政府努力诠释人民的民主生活,令徐晓腾很是感慨。 “该去看足球比赛了吧。”一坐进豪华商务,牛跃辉就露出激动的神情,“听说私下里有是有赌.球的,很爽的。” 王畅不客气地说:“小心被警察拘起来,到时候我们可没办法救你。” “我可是有以辰在背后撑腰的,用你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牛跃辉鄙夷撇嘴。 徐晓腾脱去外衣挂在车内衣架上:“你可别害以辰了,人家是做正事的,不是给你擦屁股的,何况还是违法的大黑屁股。” 王畅附和:“就是,自己屁股有多大有多黑不知道吗?” 牛跃辉翻白眼:“我就是说一说,你们还当真了。我牛跃辉难道是一点大局意识都不懂的人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以辰添麻烦?” “睡觉睡觉,到体育场还有好一段距离。”徐晓腾喝了口水说。 “对,睡觉。”王畅也明显累了。 巴西利亚是热带草原气候,全年高温,虽说现在正值冬季,气温仍是接近三十度,车外燥热,车内开着冷风,王畅和徐晓腾都从座椅旁边取出绒毯披在身上,闭眼休息。 唯独牛跃辉没有倦意,伸手又抓向旁边座椅上的小吃,撕开一包类似薯片的零食,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两双目光不善的眼睛盯住,只能悻悻然放下零食,戴上耳机不情愿玩起手机。 当到国家体育场附近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一路小问题不断,可总体还算平顺,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行三人在早已订好的酒店办理完入住,彼此间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拖着腰酸背痛的身子回房休息去了。 航空座椅再舒服也禁不起长时间躺坐,尤其还是疲倦的状态下。 翌日清晨,不出意料,牛跃辉仍是被王畅和徐晓腾近乎砸门的巨大动静叫起来的。 等牛跃辉洗漱完已是大半个小时候,被王畅骂到一个老大爷比女人还墨迹时牛跃辉仍是见怪不怪慢吞吞穿衣服,徐晓腾耐心稍好一点,可也脸色烦躁。 三人下了楼来到酒店大厅时已是九点,足球赛开始时间是九点半,王畅和徐晓腾拽着牛跃辉就往酒店外跑。 一个中年人也火急火燎向酒店外跑去,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结果明明不小的自动门前,四人就撞到了一起。 健壮的中年人好巧不巧撞的是最为瘦弱的王畅,王畅直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手中攥着的三张贵宾票也掉到地上。 不等王畅开口吼骂,中年人就连忙抱歉,并帮忙去捡地上的票。 瞧见对方礼貌地不停道歉,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也不好意思说出去了,王畅只能来上一句不算客气的“以后走路注意点”。 “实在不好意思,我急着去看比赛,赶时间所以没看到你们。”中年人解释说,交还票时扫了一眼便一脸愕然,“你们也是去看金冠决赛?” “你也是?”徐晓腾问。 中年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同样是贵宾票:“当然,金冠决赛可是最热门的足球赛,有保罗森、克罗德、罗尔文科夫等等老多足球大腕,我最喜欢的就是保罗森的倒挂金钩了,这金冠决赛的票可是很难弄的,从不网上发售,只售卖纸质票,你们居然能抢购到三张,厉害。” “为了弄到这三张票我们可没少花钱,都是一流的抢票高手。”牛跃辉直言不讳。 中年人一愣,随即点头苦笑:“是,现在金冠决赛的抢票长龙就没有一个真正的观众,尤其是贵宾席位,全是代人抢票的黄牛高手。” “既然都是去看比赛的,一起吧。”想表现大度绅士风度的王畅提议。 “好啊。”又扫了眼三人的票,中年人惊喜道,“真是缘分啊!我的票与你们在同一个贵宾包厢!” “一个贵宾包厢最多四个人,没这么巧吧?”牛跃辉一脸不信。 要不是票难买,他早就把包厢的最后一张票也弄到手了,只有揽下整个包厢才符合富贵三人组的办事风格嘛,运气好还可以借机勾搭个长腿细腰金发的足球宝贝。 “不信你自己看嘛。”中年人说着就将自己的票与对方的三张票一同拿给牛跃辉。 牛跃辉将信将疑地拿过票一看,四张票却是刚好是一个包厢的票,不信邪的牛跃辉赶忙催促买票的徐晓腾将防伪手电拿出来。 从包里拿出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手电筒,这种昂贵到上万美元的决赛票,不仅有防伪标示,还附带着防伪手电,可见虽是落后的纸质票,确仍带有了不可轻视的科技手段。 在这网络发达的现代社会,纸质票不但没有预想的那般衰败,反而逆流而上成为了许多赛制机构用来吸引人眼球的热门手段,百试不爽。 当一件明明落后的东西成为人们追捧的潮流,就不再会被冠以“落后”的头衔,而是称之为“传统”,纸质票显然就在这个行列。 防伪手电照了又照,拿中年人的票与三张票比对着照,一个又一个结果让王畅三人逐渐长大了嘴巴。 “真的是一个包厢!”徐晓腾一脸愕然。 “好兄弟!太有缘分了!”前一秒还满眼怀疑之色的牛跃辉此时已经张开双手抱住了中年人。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吨位不容忽视的胖子是什么性格,甚至脑子灵光地猜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当被牛跃辉抱住了后中年人还是出现了局促的神色。 “可惜了,还以为是个长腿妹呢。”王畅用很小的声音说。 中年人瞧了眼自以为声音很低不会让人听到的王畅,还是分出大部分神来应付将自己搂得紧紧的大体重胖子。 一阵热情拥抱过后,牛跃辉才松开中年人:“好兄弟,我看你比我也就大个十岁左右,这年龄还算不上叔叔,兄弟之称最舒服了。” “随便,怎么叫都可以,你开心就好。”中年人笑意盛情。 “你好,我叫徐晓腾,他是牛跃辉,你撞的这个叫王畅,我们都来自中国,刚到巴西利亚不久。”徐晓腾从自己开始逐一介绍。 “你们好,我来自德国,班世·德诺是我的名字,不嫌弃的称呼我班世就好,说来奇怪,我也刚来巴西利亚不久。”中年人也自我介绍,可不正是令行部大名鼎鼎的珠星队长。 “那我就叫你班世哥了。”牛跃辉自来熟一般。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见牛跃辉要开启话唠模式,王畅不得不提醒。 一行三人变为了四人,朝着体育场走去。 入场后通过贵宾通道进入了豪华包厢,包厢有一百平米,四个舒适的航空座椅,位于观看台中央位置的包厢视野极佳,更是香槟、瓜果、糕点等一应俱全。 礼仪小姐安静站在吧台前,随时准备为客户调制各种酒水饮料。 坐下后不再着急,牛跃辉的话唠模式终于不受王畅的限制,对着班世就开启了连环追问:“班世哥,你说你也来这儿不久,是专门为了看这场比赛的吗?是打算看完直接回德国还是打算逛一下这座南美著名城市?德国怎么样?我都没有去过这个国家。” 班世苦笑,他原本想着融入这个圈子最该需要面对的是警惕心最重的徐晓腾或更喜欢在别人面前摆架子的王畅,却不想结果竟是这般尴尬,一个热情似火的胖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班世哥,你别光顾着笑啊,问你话呢。”班世一边给礼仪小姐一个上酒的手势一边催促。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班世无奈。 徐晓腾替牛跃辉做了决定:“你来只是为了看这场比赛吗?” 班世笑着回答:“看比赛只能算最大的一个原因,来都来了总不能看完比赛就回去,顺带也想逛一逛看一看这个美丽城市。” 牛跃辉一个劲儿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班世哥,逛一逛看一看还不够,还要吃一吃,吃遍这座城市所有的特色。” 班世露出一个说不上赞同也不算反对的尴尬笑容:“是,看牛兄弟这体型,确实是符合说话作风。” 王畅撇嘴道:“没啥不好意思说的,他就是一个吃货。” 牛跃辉刚要脾气发作,恰好礼仪小姐端来调制好的鸡尾酒,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和更夺人眼球的长腿,让得胖子一时忘记了回击。 “比赛开始了,看比赛吧。”徐晓腾提议。 包厢的玻璃是具备隔音功能的,但王畅却让礼仪小姐关闭了隔音功能,听着人山人海传来的海潮呐喊,才有现场观看比赛的激情氛围,只是他那“与民同乐”四个字却是惹来包括班世在内的三个白眼。 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爱面子。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你这老狗(一) “看!克罗德!我的偶像!”见到一名黑人足球运动员上场,牛跃辉激动地大喊起来,与外面的一片呐喊汇聚一起。 班世无疑做足了功课:“克罗德的龙卷风很帅,一般的运动员只能一圈,其他大腕都能连着两圈,可他却能流畅完成三次,非常厉害。” “没错,三龙卷是克罗德的成名技!”牛跃辉见班世对自己的偶像如此大力推崇,不禁对这名德国人印象更加好。 却不想班世接着说道:“但我还是喜欢保罗森的倒挂金钩,那才是无敌的取胜风采英雄姿态。” 虽说对班世很热情,也印象极好,可到了正事上,牛跃辉还是极有主见的:“三龙卷需要连续三次360度转身,并且过程流畅还要成功过对手三人,难度不比倒挂金钩小,而且相当于以一敌三,连挫对手三人。” “从难度来说,两者差距确实不大,但不要忘了,三龙卷只是用来过人,属于身体灵活性方面,容易后天练习,而倒挂金钩这种绝杀,并且还能保证一个极高的绝杀率,看的可不单单只是后天练习,天赋占比相当之大。”班世课本功底很是扎实充分。 牛跃辉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那要是比人数呢?三龙卷能连续过三人!” “比人数的话,身法更没有可比性了。”班世摇头一笑,“‘绝杀’什么意思?那可是秒杀一队人直接进球,不比过三人来得底气足?” “当然不能这么算,如你所说,那岂不是所有身法都不如绝杀了?”并不懂多少足球的牛跃辉嘴硬。 “那就换个角度说,从身法方面比人数,罗尔文科夫的成名技是‘虚晃插花脚’,他可以连续过五六人,最多一次连续过了七人,其中就有名声斐然的‘铲腿手’大文捷夫,按你所说,罗尔文科夫要比克罗德厉害了,可事实上无论从身体素质还是身法走位上,克罗德都要比罗尔文科夫厉害一些。”班世滔滔不绝,一番讲解让徐晓腾和王畅目瞪口呆。 牛跃辉咧嘴一笑,他听不出太多道理,听到了班世对他偶像的赞美和肯定,就足够了。 这老大哥,瞧着更顺眼了呢。 徐晓腾吃着新鲜的绿提,趁势问班世:“是不是所有绝杀都要比身法来得厉害?” 不曾想,班世这次却摇头了:“当然不是,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讲的是队员配合。身法和绝杀在足球里缺一不可,两者可以出现在同一人身上,但这种天才少之又少,所以配合才成为了一个队伍的关键,也就自然有了位置和分工。只不过绝杀的风采或者说视觉冲击要远远超过身法过人,所以才在大部分人看来更成为制胜的关键。” 牛跃辉顾着吃喝,已经不再听班世分析,王畅一直把视线放在赛场上,但更多时候却是在寻找长腿的足球宝贝,唯有徐晓腾听得认真。 “实际上,说绝杀是绝杀,可很大程度上并非如此。许多足球大腕都是靠着绝杀一战成名,可没有人知道,大多数绝杀都只有守门员和对手两三人而已,大部分的对手早已被队友身法或传球过了。”班世微笑接过礼仪小姐端来的香槟酒,“所以说,如果绝杀算是最辉煌的时刻,那么身法就是铸就辉煌的基石,缺之则崩。” 徐晓腾频频点头,对班世独树一帜的见解由衷感到钦佩。 “班世哥,真想不到在这方面你还是个资深球迷。”牛跃辉插话说。 王畅趁机落井下石:“当然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懂装懂。老哥,跟你说,牛跃辉喜欢克罗德根本不是因为对方的技术和风采,完全是羡慕,羡慕人家的身材,你看看他那臃肿的——” 王畅话没说完,就被牛跃辉冲了上来打断,一瘦一胖两个体型悬殊的人直接在呆若木鸡的礼仪小姐面前扭打起来。 班世想要拉架,却被徐晓腾拦住:“让他们打,要是打一次拉一次,胳膊早晚会脱臼的。” 班世苦笑,更有些尴尬,这两个家伙在地上扭打,属实有些丢人,尤其还是在铺有红毯的豪华包厢以及着装优雅的礼仪小姐面前。 随着人潮欢呼,吸引了包厢里的注意,扭打的两人才停手,默契回到座椅观看比赛。 “看!克罗德的三龙卷!太帅了!”牛跃辉狠劲拍座椅把手,激动不已。 徐晓腾点评说:“罗尔文科夫这次没有发挥好,‘虚晃插花脚’只过了五个人,还被奥古文一脚铲走了球。” “克罗德过了罗尔文科夫!”牛跃辉大声喊,包厢外的人潮呐喊声更上一层楼。 “克罗德传给保罗森了!保罗森要进球!”这下就是王畅也不由挺直了腰板。 班世双手紧握,眼睛紧盯赛场上那名万众瞩目的黑人男子,表现出很紧张又很希冀的样子。 实际情况却是他对足球一窍不通,所谓的做功课也不是来自格子,而是临时抱佛脚从手下里找个一个相对了解足球的补了一个小时。 要是遇到专业或者资深球迷,他那粗鄙漏洞百出的话定然会被对方识破,可遇上只能算普通球迷的牛跃辉三人,佛脚算是抱对了。 欢呼呐喊声弱了,似乎所有人都对这一脚球揪起了心。 可也只是弱了十秒,整个观众席沸腾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形成海洋,将赛场淹没,直冲体育场外,震动街道。 那名万众瞩目的黑人男子不负众望,一个后仰漂亮的倒挂金钩将更引人注目的球踢进了对方球门。 “倒挂金钩!倒挂金钩!”表演家班世兴奋喊。 “这一脚真的厉害。”王畅说,也不知道是被真正球技所折服还是只热衷于表面的华丽。 演技不错的班世表现得像一个合格粉丝,开始介绍偶像这一脚:“倒挂金钩最能征服人的就是表面华丽,可实际上这一脚踢出来容易,踢出成绩却非常难,因为它要求足球运动员对整个全场的局势始终把握在手,并在踢出那一脚前要知晓前方任何一名对手的位置,若是经过对手的反应和防守范围,轻而易举就会被拦下。” 从体育场外,不时就能听到涌出来的一股又一股高昂的呐喊声,街上的大多数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唯有少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才会仰头观望一眼,再与同行的伙伴低头交流一通。 一个半小时转眼过去,激动人心的决赛最终以十二比十的赛绩结束,保罗森和克罗德所在的球队不出所料赢下了比赛成为本场赛事的冠军,罗尔文科夫所在队伍虽然只是亚军,成绩却也不容忽视,只比冠军差了两球。 豪华包厢的四人都收到了一份冠军签名礼物,牛跃辉拿到了克罗德的亲笔签名,已经高兴得跳了起来,那般吨位落地,看得礼仪小姐都有些担心地板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出了包厢,王畅等人没有离开,而是通过贵宾通道前往另一个规模相较于足球场小了许多的场地,那里即将进行一场斗牛赛。不出所料,与三人相谈甚欢的班世受到了邀请,在班世答应看斗牛并一同旅游后,牛跃辉又险些高兴跳起来,殊不知这一切都在他这位老大哥的算计中。 王畅没意见,徐晓腾也早已放下了大半戒心,班世成功融入这个来自中国的奇葩三人圈子。 可就连班世也想不到,原本轻松的任务却误打误撞碰上了麻烦事,并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让他头疼不已。 也就在四人前往另一个赛场的豪华包厢时,一个全身笼罩黑袍的人走入体育场,躲开了所有人流来到一处昏暗角落里。 宽大的黑袍中有着一双猩红圆眼,只见他对着黑暗里恭敬弯腰:“都已经准备好了,五支小队全部就位,另外两支大队也到了郊外,随时可以行动。” 随着黑袍人话音落下,黑暗中一对黑黄色光芒缓缓亮起,赫然是一双眼睛,冷漠的光如剔骨的刀子让人畏惧。 只听黑暗中的人嗓音低沉:“动手干净利落一些,拿了东西立刻就走,四王殿大人说了,新秀有不少人在这里,不要与他们纠缠。” “是!”黑袍中的殿卫应道,却没有动作。 黑暗中的人冷淡说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刚才彀骺传来消息说,新秀之前追击他们的那些也来了南美,会不会找到这里?如果新秀提醒这里的人,会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影响?”殿司问道。 黑暗中的人冷哼一声:“真是一群烦人的东西,比狗都嗅得灵。” 感受到黑暗中传出的宛若实质的杀意,黑袍里的殿卫不敢说话。 黑暗中沉默了半分钟,那人再度开口:“让郊外的两支大队赶过来吧,只要那些家伙敢跳出来,就全部杀了。” 殿卫犹豫:“可郊外的大队是王殿大人要关键时候转移道剑之主视线用的,我们贸然调动——” 话没说完,一股隐晦的强大气势就笼罩了这黑袍殿卫,阵阵死亡之感冷入骨髓,让其不敢再说出一个字。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我说的做,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要是还有意见,那我的位置……你来坐?”轻微的声音仿佛没有多少重量。 噗通一声,黑袍殿卫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丝毫:“属下不敢,属下知错!” “哼!起来吧,没用的东西,滚去按我说的做!”黑暗中的人怒声喝道。 “是!”黑袍迅速后退,心中对黑暗中那位展现出来的实力惊骇不已。 他如何也会想到,境界迟迟没有动静的三殿司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实力暴涨,刚才爆发出来的那种力量恐怖已经隐隐触及二殿司大人的水平了吧。 要知道,不朽军团总共只有三位殿司可以与王殿大人一般称呼上一声大人,而每一位殿司大人之间实力更是差距悬殊,大殿司的实力更是已经到了可以与不使用元素力量的王殿大人一较高下的可怕地步。 三殿司赫迩蠓大人原本实力与二殿司大人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刚才那股气势爆发出来,竟是让他感觉到不比当初毫垢大人的力量威势不相上下。 恐怕等地球真正沦为羙吷领地,不朽军团就要发生一些动荡了,殿司大人晋升地位的等级挑战可是千年不遇,尤其是这一任三位殿司大人,彼此差距可以说是不朽军团有史以来差距最大的一任。 黑袍罩身的殿司不敢怠慢,立马下去传令。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你这老狗(二) 昏暗角落的黑暗中,一把紫红镰刀安静躺在地面山,锋利的镰刃不时有一道冷光闪过,镰刀旁边是一身紫红衣袍的赫迩蠓。 在手下离开后,赫迩蠓缓缓收敛威势,眼中却是仍有着残忍的冷酷之色。 在雷神岛他受了重伤,伤势不但没有要了他的性命,更是让他临近死亡有了恍然的明悟,迟迟不增进的境界竟有了松动的趋势。 那时,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种,一种是放弃境界晋升的机会,平稳恢复实力,另一种则是抓住机会晋升,但事后身体会留下极大的后遗症。 可如果他选择平稳恢复实力,再想要瓶颈松动晋升境界就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但晋升又会对身体留下不可避免的后遗症。 无疑,这是一个非常难的抉择,可赫迩蠓却仍惊喜万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晋升境界。 不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果不其然,如今境界晋升的他身体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即便不动用力量身体都隐隐作痛,可对赫迩蠓来说,只要能打败二殿司毫垢,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赫迩蠓冷冷一笑,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等境界彻底稳固,气息不再动荡,他就会想办法解决身体的后遗症,哪怕是拉下老脸请王殿大人出手也要将这些麻烦彻底消除。 他自信,境界稳定后遗症消除的那一瞬,就是他真正能与毫垢比肩的时刻!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万千载,绝不容许有任何人破坏! 这般想着,赫迩蠓缓慢闭上眼睛,继续巩固境界,那对黑黄色光芒从黑暗中摇曳消失,昏暗角落重新归于寂静。 这次任务他领队,五支小队足以保证不出岔子。 因为圣费尔明节逐渐风靡南美,尤其是巴西,恰逢节日,巴西利亚最不缺斗牛赛,所以赛事的票远没有一场足球决赛那么抢手,包厢自然充足。 出手阔绰的牛跃辉直接对礼仪小姐一番吩咐,拿钱将三人包厢升级成了四人包厢。 一来到包厢,大概是想找回场子的牛跃辉就开始卖弄:“班世哥,你知道巴西利亚的圣费尔明节为什么如此出名不输于西班牙吗?” 心中清明的班世却选择了装糊涂,摇头说道:“一直听说巴西利亚的斗牛赛盛况空前,可原因倒还真不清楚。” 牛跃辉一阵得意地哈哈大笑,然后生怕礼仪小姐听到,神秘兮兮对班世小声说:“据小道消息,巴西利亚的斗牛赛是没有斗牛士的,选用的公牛也不是生性暴烈的北非公牛。” “不是非洲的公牛吗?”班世装作讶然。 牛跃辉挑眉道:“是非洲的牛,但不是北非公牛,而是一种火山牛。” “火山牛?” 瞧着班世一脸不解又好奇的样子,牛跃辉不再卖关子,解释道:“巴西有考察队在非洲火山附近发现了一种新品种牛,这种牛不论公母都性情暴戾,体型只是一般壮硕,可力量却出奇大,就是普通的母火山牛也能与一头健壮的北非公牛一较高下,并且听说这种火山牛根本不怕死,属于愈战愈勇直至战死的东西。” “居然有此等厉害野畜!”班世表现得很是惊讶。 找回场子的牛跃辉心满意足,咧嘴着喝末日风格的鸡尾酒:“可不是嘛,开始我也不信,但看了视频之后,啧啧,那种东西厉害程度比老虎狮子都不差丝毫了。” “视频还有吗?我瞅瞅。”班世此时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完全融入了这年龄都在二十五以下的三人小团体。 牛跃辉摆摆手:“看视频多没有意思,斗牛赛这不马上开始了,直接看现场的不更好?” “有道理,有道理。”班世在座椅上调整好姿势,半躺好,一半略有倾斜的包厢可以充分看到赛场的全貌。 牛跃辉又与徐晓腾和王畅闲聊起来,给了班世思索的时间。 作为珠星队长,火山牛这件事他虽然没有接触,可却了解过,是非洲一新品种不假,却并非牛跃辉说得那么简单。 火山牛的产生是非洲局部地区火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的结果,其他元素还好,浓郁只会改变环境,可暴烈的火元素浓郁了,融入到生物体内,是有一定几率改变生物的,只不过这种几率小之又小,即便数十年下来也只有寥寥几种产物,火山牛便是其一。 受到火元素影响,变异而来的火山牛如牛跃辉所说性情暴戾,愈战愈勇是假话,因为那个时候火山牛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有所谓的战至死亡一说。 火元素令得火山牛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提升,一对牛角更是比非洲公牛还要大上几分,并且摸上去能感受到灼烫。 在非洲几乎可以做到国际不出面便可一手遮天的那家公司之所以没有对火元素下变异的产物进行抓捕,一是因为抓捕不完,只要在那种环境下,就会有这些变异生物产生,二是变异生物的出现并没有破坏非洲的自然生态,反而使得非洲之前有些不平衡的生态系统恢复了稳定。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与那家公司达成协议后,部分变异生物成为了部落国家的私有物,而没有成为私有物的变异生物自然是没有丝毫价值的。 火山牛原本便是没有价值的变异生物,当巴西一支考察队来到并发现其斗牛价值后才成为一个部落的私有物用来与巴西这边进行交易。 如今,这火山牛在巴西可谓是享有不小的名誉,也成了巴西斗牛赛的专用斗牛。 观众席忽然热闹起来发出浪潮一般的欢呼,班世回过神来发现斗牛赛已经开始,两头火山牛缓步进入赛场。 火山牛一出场便迎来了观众们激昂的大声喊叫,体型不大,场中两头火山牛甚至比起一般的非洲公牛都小了一分,可对火山牛已经有了解的观众们却没有一个敢轻视,要知道这相比非洲公牛不算壮硕的身体里所蕴含的力量可是能将一个成年人撕成两半。 两双牛眸在限制自身的机器牢笼撤去恢复自由便迅速变了颜色,不是红色,而是黄色,熟知火山牛习性的人都知道,这是火山牛暴走的征兆。 这个时候的火山牛,无疑是最危险的。 从正前方的赛场视野收回视线,牛跃辉看向包厢一侧墙壁上的投影,上面是高拍摄像机传过来的近距离清晰画面。 这一看,他顿时发现了奇异之处,惊叫道:“快看,快看!那两只牛的灰色角都变成黄色了,真是奇特的生物!” 王畅等人纷纷看去,投影上的火山牛那浅灰色牛角都变成了暗黄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声音通过附着外耳道的微米耳机传入班世耳中,是一个浓厚的男子嗓音:“德诺队长,有情况了。” 班世目光微微一紧,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你说。”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晨曦副队菲内尔:“三角围猎行动的大鱼逃出了包围圈,刚刚确定,已经跑到了南美。” “南美!”班世微惊。 菲内尔给出更惊人的消息:“根据我们的推测,去里约热内卢的可能性极大,但还有其他十多个可疑地点需要排查。” 班世一针见血:“巴西利亚。” “没错,巴西利亚是最可疑的三个地点之一。”菲内尔说道,“已经通知了前队长他们几位道剑之主,里约热内卢暂时不需要我们,现在晨曦、黄昏和皓月五个大队正前往你那边,以巴西利亚为临时作战指挥部,开展排查工作。” “都来了?”班世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妙感觉。 “戴维斯队长没有来,黄昏由宋副队带队,晨曦全员,皓月的话,只有大队长一级。”菲内尔不再啰嗦,“德诺队长你抓紧集合一下珠星在巴西利亚以及附近城市的行动人员,我们马上到。” 班世离开座椅站了起来:“你们到哪里了?” 这次说话的是列昂尼得:“晨曦和黄昏已经到了巴西利亚,再有半个小时到体育场,皓月大队取得了手续,已经进入巴西境内,很快就会到巴西利亚。” 对于皓月武装远逊于晨曦和黄昏的脚步班世没有丝毫异常反应,他是珠星队长,最清楚三支预备行动队入境的麻烦,手续看似简单,可却需要层层审批,相当之繁琐。 晨曦和黄昏是特别行动队,相比预备行动队固然有更大的特权,可主要原因还是耀阳、皓月和珠星三支预备行动队人数太多,尤其是武装部队,更是规模庞大,不得不慎重对待。 班世突然的动作瞬间引起了王畅三人的注意。 “我这就去做。”顾不得三人古怪目光,班世已经在拿衣架上的外套,“时间太紧,体育场清场需要两个小时。” “体育场的管理委员在我们的直升机上,清场在我们到了之后再开始即可。”这是宋峰的稳重嗓音,“德诺队长,你现在只需要处理好手上的惬意工作。” 班世挑挑眉毛:“我说宋队长,这个时候调侃我,可不是明智之举。” “很抱歉德诺队长,我打赌输了,你该把这笔帐记在菲内尔身上。” “喂,宋峰,不能把赢家供出来!”菲内尔嚷嚷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出来。 宋峰淡淡回应:“抱歉,你该早说的。” “你还是那么欠揍。”菲内尔咬牙切齿。 “我不介意挨顿揍,如果你有那个实力的话。”宋峰平静的话语反而更容易让人上火。 班世打断两个要吵起来的家伙:“都闭嘴吧,等这次行动结束,我有必要与你们两个好好谈谈,都把赌注弄到我身上来了。” 不服输的菲内尔笑了起来:“德诺队长,一个人你都不一定是对手,确定要盲目一打二吗?” 班世也笑起来,笑声更玩味:“谁跟你说是一打二了?你当珠星就我一个光杆司令吗?你们两个要对付的不是我,是一支珠星中队!” 一听这话,菲内尔顿时着急,大喊:“喂,德诺队长,你这是耍赖——” 不给他喊叫的机会,班世直接挂断了通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你这老狗(三) 三个神色愕然的年轻人看着挂断电话的中年人。 感受到目光,班世给出三人一个笑容:“三位,不好意思,有些特殊情况,斗牛赛可能要只看到这里了。” “班世哥,这才刚开始,高潮部分还早呢。”牛跃辉劝道。 虽说与班世聊了有一会儿,可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徐晓腾还是对班世说:“有急事先去忙就可以,忙完这边要是没有结束随时都可以过来,位子我们留着。” 王畅不忘对牛跃辉落井下石:“你以为谁都跟你这胖子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乐?这里可没有人家里房子一套又一套都吃了狗屎运般拆迁了。” 眼见一胖一瘦两人也要像菲内尔与宋峰一般斗起嘴来,班世抢先说道:“三位,你们误会了,不是我看不了,是我们都看不了了。” “都看不了?”牛跃辉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王畅扭头问道。 班世没有回答,而是在穿外套,穿上外套微笑对三人说了一句“三十秒”,然后便在三人怀疑的目光中拿起一杯鸡尾酒自顾自喝起来。 半分钟后,答案揭晓,三个身材壮硕的便衣珠星队员走进了包厢,戴着黑超的大汉二话不说,直接扛起了王畅三人,不顾对方任何反抗喊闹,转身走了出去。 包厢里的礼仪小姐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想要去按警报呼叫保安人员,可又碍于还没有走的班世不敢有丝毫动作。 班世走了出去,却是在离开之前对惊慌的礼仪小姐温和一笑:“都是好人,不过小姐要想要报警,也无可厚非。” 说完,便留下呆愣在原地的高挑女子。 愣了三四秒,反应过来的礼仪小姐就迅速跑向包厢一角,按下了警报按钮。 十多名保安人员在不久后冲进了包厢里,却是理所应当扑了个空。 三位贵宾被现场掳走,这对体育场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重大的安全事故,一瞬间负责安保的领导立刻调动起体育场的所有安保力量。 然而,纵使调动了全部安保力量,并且通过监控室回放录像,仍是没有发现班世等人的身影,这些人在离开贵宾区后就神奇地消失了,一点线索没有留下。 贵宾区对面,跨越斗牛赛场,是高度不够视野欠佳的普通观众席,观看两头火山牛凶猛对顶的观众们爆发出潮汐一样层层叠叠的欢呼。 此时简单换了身衣服戴着墨镜的班世正翘着二郎腿在露天阶梯上半躺着,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不时上挑眼帘瞅一眼赛场中的火山牛。 目前珠星在体育场只有一百六十七人,在他的安排下已经渗入到体育场各个角落,可对于占地广阔单是赛场大小便不下十个的体育场来说,这区区百十号人根本不够看。 好在当下只是防止意外,毕竟巴西利亚只是可疑地点,而体育场不过是临时指挥部,并不是什么与不朽军团战斗的沙场。 “一号组一号就位。” “三号组二号就位。” “六号组二号就位。” “四号组一号就位。” ………… 听着微米耳机中手下不断反馈回来的消息,班世懒散说了一句:“陈友平,带十个人来我这边,足球赛刚完事,那边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 “收到。”陈友平答复。 一阵激昂的喊叫声又如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来,充斥赛场内外各个角落,班世瞧了一眼下面赛场,原来是一头火山牛在冲撞中被另一头火山牛顶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摔落到地上,溅起飞扬尘土。 “连胜七场不败,那头畜生挺厉害的嘛。”班世瞥了眼赛场大屏幕上将对手顶飞的火山牛资料,轻笑一声,“居然号称‘牛魔王’,当西游记拍呢?” 这时,身边传来温柔入骨的酥嫩声音:“您好先生,这里不允许抽烟,我们有单独设立的吸烟室,希望先生您能体谅一下。” 班世扭头,看着站在身边一双白皙长腿俯身微笑的礼仪小姐:“我之前在贵宾室吸也没有人说什么。” 礼仪小姐温婉一笑,解释说:“先生您也说了,那是贵宾室。” 原本只是随口说上一句的班世听了这话,顿时斜眼:“怎么?瞧不起穷人?” 见对方错误理解了自己的话,礼仪小姐连忙解释:“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贵宾室并不会打扰到其他人,所以才……” 也不为难礼仪小姐,班世配合掐灭雪茄:“吸烟室我就不去了,还是坐在这儿舒服。” 性格极好,又或是体育场对服务要求极为严格,礼仪小姐始终保持着温柔笑容:“先生,您方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吗?这里是出入场的阶梯通道,您坐在这里对您对其他人都会……” 班世摊手直接说道:“我没有座位,也没有票。”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答复,礼仪小姐明显一愣。 班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摘下墨镜对礼仪小姐一笑:“你现在的表情与刚才另一漂亮的小姐一模一样。” 见对方说完转身要走,礼仪小姐抬手就喊:“先生,您——” 话没说完,嘈杂的观众席莫名一阵安静,顺着众多视线望向赛场,不知何时只有两头火山牛的赛场中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的人。 观众席上的安静正是那名黑袍人引起的,他手持一把青铜长剑,面前那头有着“牛魔王”称号的火山牛已经被闪电一剑劈中。 从头部到尾部,火山牛的身体直接被劈成了两半,身体从中间分开一左一右向两边倒下。 通过高拍摄像机,能够清楚看到横切面火山牛的内脏和血肉,出剑速度之快令得火山牛倒地时连器官位置都没有移动。 目光落在大屏幕上,礼仪小姐脸色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下一秒,安静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天的尖叫,反应过来的人们脸色大变,许多忍不住已经呕吐起来,但更多人却是跑向出入场的通道。 人山人海的赛场,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 望着如潮水冲过来的人流,班世反应迅速,轻推礼仪小姐一把让其快走,同时他已经转身迎上人流,在礼仪小姐愕然的目光中消失。赛场中,黑袍殿卫将这头火山牛劈成两半,猩红圆眼扫视下很快便锁定了血腥可怖尸体的一处位置,那里是火山牛的下腹部。 只见鲜血淋漓的血肉中,有着那么一块小巧的黄色石头,不规则的石头表面有一层沾染了鲜血的白色膜,可即使有白色膜的阻挡,石头仍是透过鲜血散发着微弱黄色光芒。 “果然在。”黑袍殿卫轻松了一分。 不远处,另一头原本在比赛中处在了绝对下风的火山牛低吼一声,矫健的牛蹄蹬地,黄着眼睛超黑袍殿卫冲撞而来。 已经疯了的火山牛哪里会知道逃跑,即使对方是轻松解决比自己强出不止一线对手的可怕敌人。 地面震动带来的提醒都不需过多去察觉火山牛的反应,在那双杀伤力不小的暗黄牛角快要顶撞上来时,黑袍殿卫猛然跺地,身体腾空后仰,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速度。 落地一瞬间黑袍殿卫一脚撑地,另一脚骤然发力,身体前冲出去,转守为攻从后方紧追火山牛发出锋利一剑。 剑光冷冽,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可言的火山牛面对杀伐经验丰富的殿卫不堪一击,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四足被一剑斩断。 不给火山牛痛苦吼叫的机会,又是快如闪电的一剑,火山牛睁大眼睛的头颅掉在了地上,高台上的观众看到,混乱更甚。 “我是班世,斗牛一号场出现殿卫,所有人立刻集合!疏散人群,圈状包围!”顾不得许多的班世直接使用蛮力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赶往下方场地。 “三号组二号收到!” “一号组一号收到!” “五号组一号收到!” ………… 没有理会手下反馈回来的消息,班世联系列昂尼得,电话一拨通就说道:“体育场出现殿卫,数量暂时不明。” “有几成把握是大鱼?”列昂尼得问。 “没有把握,目前只出现了一个,对方是突兀现身,还是在万众瞩目的比赛场地上。”班世已经赶到了栏杆处。 “来势汹汹?”电话另一边的列昂尼得皱眉。 班世身手矫健,再借助高度不一的各种支撑物,从十多米的高台如壁虎游墙一般快速下降:“让皓月那边快一些,直觉告诉我不会是这一个。” “小心点,如果真是大鱼,不是你那点人手可以对付的。”列昂尼得提醒。 纵身一跳从五米高处跳下场地,班世站起身,缓步走向只要有一二百米远的黑袍殿卫:“所以你们最好抓紧一些。” “十二分钟。” 挂断通讯,班世从口袋里取出剑柄,指纹核对无误,嗡的一声,宛若激光的青色剑身从剑柄处延伸而出。 “喂!你的对手在这里!”班世高声喊。 取出黄色石头的黑袍殿卫停顿一下,袍帽扭转,一双猩红圆眼不含感情色彩地望过来,下一秒,收好石头,快步冲了过来。 “你这老狗!”班世畅快一笑,步伐如流星,迎上敌人。 宽广的沙面场地上,两个身影飞速接近,短兵相接,一场激烈战斗就此爆发。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以鲜血敬珠星(一) 铿锵一声,青色光剑与青铜长剑交锋,摩擦出飞溅火花。 错身而过的班世和黑袍殿卫齐齐转身,再次对面。 班世手中光剑明显要比一般珠星队员的光剑要粗壮一些,光芒看上去也更加凝实,刚才的几次交手单是凭借武器就占尽了上风。 黑袍殿卫冷淡看了眼手中有了数个大小不一豁口的青铜长剑,不在意说道:“你就是班世·德诺?” 班世装作微微惊讶:“吆喝,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还能有人认得,一件可喜可贺的幸事啊。” 黑袍殿卫冷哼一声:“不朽军团死在你跟你手里的人不少,今天你若不死在这里,我等愧对王殿大人,愧对羙吷!” 班世眉头又皱了一分:“果然啊,不是你一个来的。” 说这话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赛场上的风吹草动,五个方向都传来在嘈杂人群中显得轻微不可闻的疾步响动。 又是五个黑袍出现在了场地中,与那黑袍殿卫将班世团团包围。 拿走黄色石头的黑袍殿卫显然是这次任务的领队,他冷冷看着班世:“我一个人或许不是德诺队长的对手,也不打算不自量力,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玩一下了。” 即使敌人增加到了六人,班世依旧面不改色:“如果你想仗着这点人就吃掉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话刚说完,班世就忍不住想抽自己这张嘴,因为他看到远处高台上又有黑袍出现并且三跳五跳落进场地。 看那数量,居然又是十人。 不仅如此,他看到了从通道中冲出的陈友平等人也都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袍拦住,不出意外,他的人恐怕都遭遇到了堵截阻击。 凭借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眼力,班世发现围上来包围他的殿卫不是不朽军团普通士兵,至少也是小队长一般的人物。 他咬着后槽牙,当下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尤其是他,在列昂尼得等人到之前几乎不会有任何支援。 “这下不拼命不行了啊。”班世低声自语,手握紧了光剑。 抬起青铜长剑,领队那黑袍殿卫直指班世:“德诺队长,你和你那些手下,都将成为我不朽军团铁蹄下的亡魂,堕入魔窟,受尽万世焚骨之痛!” 班世咧嘴一笑,笑容狰狞:“说什么废话,一起上,老子皱个眉头就跟你姓!” 二十件黑袍同一时间甩向天空,二十个矮小的白金身影在遮天黑袍下冲向被重重围困起来的那名中年人。 七名便衣珠星队员奔跑在早已无人的贵宾通道,这是一条前往斗牛一号场的便捷通道。 出了通道,是隔空五米宽的高台,只需跳到对面高台,就可以乘电梯直下,进入斗牛一号场,支援队长。 他们是一号组一号成员,是除了陈友平等人外距离斗牛一号场最近的行动小组。 只是,还没有出通道,七名珠星队员便停下了脚步,在通道尽头,四个黑袍并排而立,拦在道路中间,青铜长剑斜指地面,寒光隐现。 为首的珠星队员一双眼冷淡无波,青色光剑在手,提起脚步,大喝一声:“杀!” 灯光明亮的贵宾通道里,七把青色光剑与四把青铜长剑拼杀在一起。 翻越栅栏在一片草地飞奔的五人被拦在了森林廊道尽头,是珠星那三号组二号的成员。 廊道尽头,是三个黑袍。 为首的那名珠星队员是瘦弱黑人男子,他看了眼一个身型枯瘦的队友,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黑色短棍,嗡的一声短棍两端弹射般伸出十公分的冷亮刀刃。 “队长那边必然不妙,我和加仑拦住他们,你们三个去支援队员,记住,队长若是有什么意外……”瘦弱男子冷冷说道。 除了枯瘦身型的那名男子外,其他三人齐声道:“提头来见!” “走!”瘦弱黑人男子喊。 那三名珠星队员迅速转身,那般样子完全不作假,竟是真的放弃领队和另一队友。 让两名珠星队员对付三个殿卫,可不就是放弃,如弃子一般,用死亡来换取时间。 黑袍中三双猩红圆眼淡漠看着,任由那三人离开,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 枯瘦男子上前一步,与瘦弱男子并肩站在一起,撸起袖子,露出一双满是尖锐金属细刺的手臂,那些金属短刺就仿佛从皮肤中生长出来一般,普通人看去顿会毛骨悚然。 黑袍落地,露出三个身穿白金色流云甲胄的殿卫。 两个男子冲出,廊道尽头掀起厮杀。 斗牛三号场的后台,十名珠星队员与七个殿卫森冷对峙,这是五号组一号的成员。 在珠星队员身后是四个有手腕粗的大铁笼,笼门打开,铁笼里空荡荡的,而在七个殿卫面前,除了落地沾染尘土的黑袍,还有四具火山牛的尸体和满地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后台空间,令得对峙更显惊悚。 一双双泛着金属光泽的淡青色沙漠.之鹰被珠星队员握在手里,双手持枪的五号组一号的成员在领队一声令下全冲出去,双手持枪,一波弹雨笼罩向殿卫。 七个殿卫也动了,地面扬起沙土,七把青铜长剑割破尘幕冲杀而去。 残酷无情的战争席卷而下,同样的一幕幕厮杀,在整个体育场各个地方展开,注定以要以悲凉的画风收场。 早已人去楼空的斗牛一号场,很是空荡,却不宁静,在一处出入口通道前几名珠星队员正与殿卫厮杀,而那下方场地,更是异常残酷。 十三个白金色矮小身影呈一大一小两个包围圈,在那最中心的圈内是一个伤痕累累呼吸急促的中年白人。 体型健壮的班世此刻身上已经不下十道伤口,最轻的一道只是割破衣服割出一道血口,可最重的一道却将他的后背都快要撕裂开来。 狰狞的伤口涌出滚烫的鲜血,这个男人即使已经被鲜血和尘土染成了灰红血人,仍保持着一张笑脸,狰狞笑容。 仿佛只有这般凶恶笑容才能发泄他的恨意,缓解他的疼痛。 “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大杀一场了,爽!”这个被鲜血淋了一身的男人大笑。 一人独战二十殿卫! 杀七人! 可敬可畏! 领队殿卫那猩红眼睛中充斥着怒火,可更多却是惊惧,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中年人被众多锋利长剑劈成碎肉才对,可交战十数回合,这个男人仍是不倒,还先后杀了他们七人。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就算放眼整个庞大的不朽军团都是佼佼者,是名列前茅的骁勇人物。 尽管付出七人的代价换来已是班世的强弩之末,就算听之任之其也很难活下去,但现在,这个男人却是真真正正仍在活着啊! 班世面对十三殿卫仍是面无惧色,大笑道:“这一战,快活!自在!哈哈哈!” 领队殿卫彻底愤怒,冷喝道:“杀!” 十三白金矮小身影围剿而上,中年人执剑迎上。 一波交锋,班世身上再添三道伤口,右腿一道半寸,左侧腹部一寸,右臂被割掉一块血肉,皮开肉绽,露出清白骨头。 右臂震颤,拿剑不稳,班世换到左手剑,笑容仍是狰狞,大笑:“我班世这一生,坦坦荡荡一生,何惧尔等这累累白骨路!今日走上一走,又有何妨!” 领队殿卫再次冷喝:“杀!” 又是一番力量悬殊的冲杀,这一次,青色光剑连同一只左手臂飞入高空,被砍去左臂的班世身形踉跄,摔倒在地。 远处见到这一幕的陈友平等人大惊喊道:“队长!” 被殿卫拦截在通道口附近的珠星队员无不变成拼命三郎,地上的尸体快速增多,一团团黑色雾气也逐渐爆开。 白热化的战况愈发惨烈。 场地中,十三殿卫不再是包围圈,已经不需要包围圈了。 站在最前方的领队殿卫上前几步,距离单手撑着身体艰难坐起来的班世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只需再一次冲杀,就可轻易取其姓名。 青铜长剑在身侧,那殿卫猩红圆眼中仍是淡漠,言语却有了细微的变化:“不朽军团敬重强者,更敬重无畏者,你值得我等的尊敬。” 班世笑容冷冽,缓缓摇头:“侵略者就是侵略者,这种夺人繁衍生息之地剥人生存权力的行为所带来的仇恨,你们根本不懂!老子不是道德高人,俗不可耐,若有朝一日人类反败为胜入侵剑陵,你们必能感同身受,我也能含笑九泉!哈哈哈哈!” 殿卫眼中再度有怒火燃烧而起,杀意滚滚而出,一地沙尘都是被荡开:“没有感同身受?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羙吷遭受了什么,你一个地球蝼蚁又岂能知道!” 班世耻笑:“这就是你们入侵的理由吗?何不坦荡一点,入侵就是入侵,说到底还是逃不了生存之地的争夺!人类没你们想得那么弱,不就是不朽军团嘛,你们尽管来,令行部接着便是!” 那名殿卫眼神竟在这时恢复了罕有的平静:“或许你说得对,但局势如此,再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以后的事,不朽军团如何,新秀又如何,你我不知,天意说了算。时间到了,我该送你上路了。” 说到最后,领队殿卫迈开步子,剑至身前,走向班世。 身后,十二殿卫,剑交左手,右拳捶胸,甲胄铿锵,整齐躬身,嗓音低沉浓厚,齐声高喊:“不朽军团,蹄绦部室,敬无畏者!” 班世看着青铜长剑而来,脸色平静:“将死之际,我班世,不尊新秀,独崇令行!一日入令行,人鬼皆令行!” 领队殿卫在班世半米前站定,双手合握青铜长剑,淡漠道:“蹄绦部室,斩敌!” 后方十二殿卫整齐划一高喊:“蹄绦部室,斩敌!” 看那长剑高高举起,临死的班世脸上竟再度有了笑容。 那笑容,不再狰狞,不再凶狠,淡然,更洒脱。 他酣畅大笑:“方可心、捷尔赫夫、欧阳琪、维尔比、奥本德达……这一世,有你们,有珠星,我班世,死而无憾!我班世今日,以鲜血,敬珠星!” 畅快大笑在沙尘场地坦然荡开,久不绝耳。 森冷剑光亮起,青铜长剑猛然斩下。 半个血人的陈友平双目赤红:“队长!” “队长!” “队长!” “队长!” 还未牺牲的珠星队员无不悲痛大喊,观众席上一片凄凉。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以鲜血敬珠星(二) 一处贵宾通道口,地毯鲜红,却仍是可见清晰厚重的滚烫血液流满地面,七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中,无不临死都怒睁眼睛。 两个殿卫长剑拄地,支撑着身体,其中一人情况稍好,另一人身上的流云甲胄都是被破去一半,伤势颇大。 伤势较轻的殿卫望了一眼隔空的高台,对面便是斗牛一号场,可珠星,不会有一个人过去。 两位不朽军团的翘楚士兵对视一眼,收剑交左手,右拳捶胸,对七具尸体躬身:“不朽军团,廉伢部室,敬无畏者!” 森林廊道尽头,鲜血较少,却是在地面上呈大泼状,两团黑色雾气已经消散,只剩一名殿卫步伐缓慢,捡起地上黑袍。 不远处,是两具尸体。 一具尸体抬臂做格挡状,交叉双臂长满金属细刺,另一具尸体是俯身出剑直刺动作,手中握有一根两端有刀刃的短棍。 皆为无头尸身,皆是保持战斗姿势。 那名殿卫,手中无剑,一手拿黑袍,另一手提两颗头颅,背对尸体离去,嗓音沙哑:“不朽军团,楸痄部室,敬无畏者!” 稍远一些的草地上,同样躺着三具无头尸身,正是三名三号组二号离开的三名成员。 两个殿卫站在尸体前,左手剑,右手拳,躬身低喊:“不朽军团,楸痄部室,敬无畏者!” 铁笼都被劈成稀烂的斗牛三号场后台,子弹打尽便被扔掉的淡青色沙漠.之鹰遍布一地,十具珠星队员的尸体与四头火山牛尸体交错散乱倒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和黑红的鲜血令这宽敞后台变得惊悚。 五号组一号,全军覆没。 三个重伤的白金背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彼此搀扶,一步很难接上一步地朝光线明亮的帘幕外慢行而去。 十具尸体,七件黑袍,一尸一件或两尸一件,皆被郑重掩盖。 临出帘幕前,三个殿卫停顿了一下,留下一句话:“不朽军团,挞斋部室,敬无畏者!” 同样的惨烈场景遍布体育场各处,凄凉的氛围如空气,贯穿所有。 鲜血染红的不是地面,是人心。 珠星用死亡,换来敌人的尊重。 是尊重,也只是尊重。 斗牛一号场,沙土滚滚,壮硕如狮子的男人单膝跪地怀抱着血人班世,他低垂着脑袋,眼中有痛苦之色。 “老……朋友,你……来啦。”班世开口,吐出血沫。 挡下领队殿卫当头劈下一剑的壮硕男人任由血沫染红衣服和半张脸颊,低声道:“对不起老朋友,我来晚了。” 班世轻微摇头,温和的笑容却是让人那般痛惜,他口齿不清:“不晚……啊,你现在是……晨曦的头儿,肩负的……更多,可惜我没机会……再与你并肩作战了。” 男人一笑,伸出手,轻声道:“不晚,这次……我们再并肩作战一次!” “好!”班世笑了,艰难伸出只剩一条的胳膊,与其紧紧握在一起。 男人抬起头,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冷毅脸庞,望向面前的十三个矮小白金身影,如看待死人一般。 列昂尼得·加西亚,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也是晨曦队长的象征。 从领队殿卫身上收回目光,列昂尼得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满足闭上眼睛的班世,低声道:“全部杀了。” 滚滚飞尘中,一个又一个身影冲了出去。 五分钟的时间里,场地上一团又一团黑色雾气爆开,殿卫数量从十三锐减到无,一个不留,应了那句“全部杀了”。 抱起班世的尸体,列昂尼得从菲内尔、宋峰、达伦、卡斯帕、布莱恩等晨曦黄昏成员一一扫过,身上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自行分组,半个小时内,体育场的殿卫不要让我看到一个!” 晨曦和黄昏行动队全员分开,场地上瞬间只剩下列昂尼得以及抱着的班世。 同一时间,除了晨曦和黄昏乘坐的直升机外,另有二十五架武装直升机悬空在体育场各个角落,索降的皓月队员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开始对场内的殿卫实施围剿。 “我是埃尔维斯,给我报告最近的敌人位置。”晨曦队员埃尔维斯飞奔在观众席上。 “我是弗洛里德,给位置。”黄昏队员弗洛里德从通道进入一小足球场地。 “我是微克廉,也来个位置。”晨曦队员微克廉从三米高台上跳下。 距离监控室不远的消防通道,三个黑袍殿卫下了一层后停下脚步,在那再下一层的楼梯间位置,一个男人倚靠着木门。 看到黑袍,男人伸了个懒腰,咧嘴皮笑肉不笑:“等你们好久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菲内尔,恰不好是班世的兄弟,嘱托我来送你们去死。” 位于体育场西北角的休闲区,宽敞的空间摆放了许多白色桌椅,不少都被慌乱逃跑的人群弄翻了。 寂静的休闲区正中央位置,一张翻了的椅子被放正,然后就有一个男人坐下。 当四名按既定路线撤退的殿卫冲开铁门闯进来时,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起身:“不想告诉你们名字,可还是说一下吧,宋峰,班世的兄弟,帮他送你们一程。” 来自爱尔兰的晨曦队员达伦在雕塑喷泉前拦下了两名殿卫,同是晨曦队员的卡斯帕也在斗牛二号场找到了猎物,憋了一肚子火却运气极差的布莱恩只找到了一个,反倒是没有舍近求远的弗洛里德一下便抓住三条。 二十分钟后,在确认偌大体育场再无游客和观众后被皓月和珠星封锁起来,在弗洛里德领着管理委员以及出示了巴西政府特批的授权通知后,体育场正式被令行部接管。 尽管如此,可尽职尽责的警察们仍是将体育场围得水泄不通,直至警察局长一个电话打过来,警车才全部离开。 有警察时,四周还聚集了众多围观人群,可警车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仿佛失去了安全感,不敢再在这些陌生服饰的壮硕站岗人员面前停留。 体育场一间宽大储物室被清理出来成为临时的指挥部,一张长条办公桌前坐满了人。 列昂尼得居首位,两边分别是晨曦副队菲内尔和黄昏副队宋峰,晨曦和黄昏队员来了的人全部列席,还有几名珠星和皓月中小队的队长,办公桌前坐不开的人便站在了空余的地方。 “珠星还剩多少人?”列昂尼得问珠星在这里的负责人。 那是一名珠星中队队长:“三十二人,其他人正在来的路上,巴西利亚有一百二十七人,其他城市总共有七百二十八人。” 列昂尼得又看向不比他们晚来多少的皓月武装直升机先头部队的负责人:“皓月那两支大队什么时候能到?” 那同样是一名中队队长:“已经到了巴西利亚,距离体育场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另外,最近的两座机场管理委员已经派人过来了,说是会配合我们的一切行动。” 列昂尼得点点头:“领队的是上隆牙奎和金志庆两人吧,通知他们,队伍直接去机场,只中队队长以上职务的来这边开会。” “是。” 列昂尼得环视所有人:“这次行动我再讲一下,之所以没有全面铺展实施,一个是怕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另一个就是对方按兵不动的情况正适合我们逐一排查全力歼灭,所以我希望会后大家跟手底下的人交代清楚,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候惹事情。” 所有人微微点头,算是领命。 列昂尼得面色变了一分,声音都不如以往那般有力:“下面说一下德诺队长的事。” 一提到这件事,这临时指挥部的氛围明显沉重下来,所有人情绪变得低落,更有几人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已经了解过情况的列昂尼得沉声说:“德诺队长遇害这件事不会轻易算了,不朽军团逃掉的那支大队就是我们为德诺队长报仇的最好目标!” “一定要那些杂碎血债血偿!”那名珠星中队队长咬牙切齿。 “等皓月大队到了,排查计划就立刻实施,同时作战会议制定预备作战部署。”列昂尼得继续说,“德诺队长遇害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主管汇报。” 菲内尔看着列昂尼得说道:“队长,这件事是不是暂时列为保密事项?尤其是珠星那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不然会影响珠星的士气。” 那名珠星中队队长欲言又止。 列昂尼得沉吟几秒后摇头:“德诺队长遇害,珠星每个人都有知情权,并且我不认为这会影响珠星的士气,恰恰相反,珠星的士气会提升到一个耀阳和皓月都无法企及的地步,起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是这样。” 那名珠星中队队长松了口气。 菲内尔点头,不再有问题。 倒是宋峰,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问列昂尼得:“德诺队长的遗体怎么办?还有那块火元素浓郁的黄色石头。” 列昂尼得心里早有了计较,说道:“会议后由晨曦和黄昏的人亲自送德诺队长回俱乐部,黄色石头分开运送,由珠星一支秘密小队送到质门在南美的最大分部。” 那名珠星中队队长终于开口了:“加西亚队长,我觉得队长还是由我们珠星的人亲自送回俱乐部比较好。” 列昂尼得双手合握放在桌面上:“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这件事人数不宜多,由晨曦和黄昏来做更有保证一些。” 那名珠星中队队长有些着急:“难道加西亚队长怀疑我们珠星的能力?” 列昂尼得看向他,神色平静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珠星能成为预备队之一,实力毋庸置疑,但论个人能力,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能找出几个与晨曦和黄昏成员相提并论的人?” 那名壮硕青年人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列昂尼得的话不中听,但却是最真实的,单论个人能力,很难从三支预备队中找出是晨曦或黄昏对手的人。 要知道,只有三支预备队的佼佼者才有可能成为晨曦或黄昏的一员,就如弗洛里德,可换句话说,如果晨曦和黄昏始终满编,预备队中的人再优秀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所以与其说晨曦和黄昏打遍预备队无敌手,倒不如说是预备队造就了如今的晨曦和黄昏,成就了他们的辉煌和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每位晨曦或黄昏成员地位都足以比肩预备队副队职务却很少做出那般盛气凌人的举动,从某一方面来讲,他们心里都始终有着对预备队的尊敬。 列昂尼得知道自己这次话说重了,可他没有办法,班世的死不只是让珠星的人情绪激动,他何尝不是? 能成为晨曦一员,如今更是晨曦队长,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非令行部一般成员可比,可即便如此,仍是心情动荡到让他险些抑制不住。 阿瑞斯果实和强化剂的副作用,始终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深呼吸一口气,列昂尼得命令道:“宋峰,你带队,布莱恩、达伦、卡斯帕,护送德诺队长回俱乐部!” 黄昏一人,晨曦两人立刻起立。 “宋峰,一定要将班世安全送回去。”菲内尔表情认真,与以往的嬉皮样子截然不同。 宋峰点点头,起身,布莱恩等人跟上,四人离开,去做准备。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以鲜血敬珠星(三) 在宋峰四人离开后,列昂尼得朝那名珠星中队队长看去,郑重叮嘱:“秘密小队成员精心挑选。记住,巴西利亚的质门分部不要去,直接去南美最大的‘上帝之瞳’分部,敌人既然能出现在体育场,难保这边的质门分部就是安全的。” 壮硕青年人点头,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轰! 青年人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突然炸开,一个人影飞射进来,摔倒在地上,然后嗖嗖又是两声,两个人影先后飞射进来。 后面两个人影明显吃了大亏,砰砰两声响,凶猛的力量直接带着两人重重撞在门正对面的墙壁上。 结实的墙面被砸出两个圆形裂纹遍布的凹坑,从墙上摔在地上的布莱恩和达伦脸色一白,地上多出两摊鲜血。 第一个被踢飞进来的是宋峰捂着胸口,缓慢从地上站起来,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没有喷出血,可嘴角也有了一丝流露而出的血迹。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凶狠愤恨地盯着门外,一只手从后腰拿出了一柄罕有动用的弧形厚重短刀。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只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纷纷拿出武器。 一把把青色光剑在手,还有淡青色沙漠.之鹰,晨曦和黄昏成员更是拿出了蓝色光剑和银色光剑,这被临时征用的单调白色储藏室顷刻变为了青、蓝、银三色。 敌人就在门外,所有人都清楚,尽管对敌人的身份还是一头雾水,可没有一个人惊慌。 连死亡都不畏惧,世上又有多少事能让他们害怕? 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异常凝重的神色,宋峰等人才出去多长时间就落得这般狼狈样子,敌人该是多么强大? 而且最让他们拿捏不准的是,敌人只有一个还是来了很多。 这个时候,他们倒宁愿敌人数量不少,不然只一个敌人就将宋峰等人打成这样,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只是他们的想法落空了,敌人只有一个。 紫红衣袍人走进房间,紫红锁链在周身浮动,一手持紫红镰刀,另一手提着一颗脑袋。 “卡斯帕!”当看到那个脑袋上的面孔,所有人惊呼。 布莱恩和达伦从低山起来,一银一蓝两把光剑亮起。 “赫迩蠓!”看着那紫红衣袍人,列昂尼得脸色冷冽。 赫迩蠓阴沉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刺耳:“不要浪费时间了,尸体送不走,东西更送不走。识相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苦。”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人就敢现身,卡斯帕不能白死,还有班世,他应该会高兴能在黄泉路上看到你。”在与宋峰交换眼神后,列昂尼得沉声说。 其实在确定只有赫迩蠓一个敌人时,他心里是松了一大口气的,因为赫迩蠓虽强,并且当初险些杀了绮娜和罗诚,但却并非不可战胜的。 路璇是黑暗王殿,在法国与赫迩蠓的交手自然不算,可在雷神岛上,凡妮莎等人却是再与其交过手,足以说明对方不是无敌的。 最重要的是,王殿没有来,如果任何一尊王殿出现在这里,他们这里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在列昂尼得看来,眼下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可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一个实力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三殿司。 对于列昂尼得的威胁言语,赫迩蠓嗤笑一声:“废话少说,不交东西就送你们全部归西。” “杀!”列昂尼得一声令下。 最先冲出去的是菲尔内,一脚踩在办公桌上瞬间越过四五人拉近了与赫迩蠓的距离,手中带着电弧的银色光剑劈砍过去。 一身衣袍无风自动,赫迩蠓只是站在那里,一股强大的劲气从其体内爆发而出,空间粘稠,菲内尔仿佛陷入了沼泽,动作一瞬间就慢了下来。 破空声中,紫红镰刀袭来,菲内尔仓促抵挡。 咔嚓! 银色电弧四溅空中,银色光剑被劈成两半,而菲内尔更是被打飞出去,后背撞在了办公桌上,直接将桌子打裂开来。 惊讶于赫迩蠓暴涨的实力,众多令行部精英毫不畏惧,一起涌上去。 紫红锁链从刁钻角度飞射而出,瞬间就洞穿那名年少有为的珠星中队队长,从其左后背的位置出去,并击退埃尔维斯。 弗洛里德一把蓝色光剑在空中留下冰冷雾气,从一侧横切赫迩蠓腰部,在临近时骤然改变方向,力道向下,风声紧促,似乎要斩断那双腿才肯罢休。 赫迩蠓冷哼一声,将手中脑袋用力扔向微克廉,那只手比鹰爪还要快,探出便在弗洛里德后背留下五道血痕,将其掀飞出去。 列昂尼得速度并不快,甚至比所有人都慢了半拍,几乎所有人的攻击都被赫迩蠓化解并反击后,他才到了赫迩蠓的面前。 他的武器不是光剑,而是一不显眼的金属短柄。 赫迩蠓那双黑黄色眼睛不掩讥讽之色,单手持镰,腰部发力,空中留下耀眼的紫红光芒,锋利刀刃便要切开列昂尼得的喉咙。 噌! 空气骤然被撕裂发出的急促响动,一道三色光仿若激光从列昂尼得手握的刀柄处窜出,然后是嘹亮一响,挡下了那杀戮气息浓重的镰刀。 黑、白、蓝三色光芒在房间里交相辉映,光线时明时暗,那武器可不正是方晓岚研究出来的用水元素来调和黑暗元素与光明元素的可怕光刀。 只是此刻的光刀并没有延伸至接近七米的长度,而是仅仅三尺。 黑黄色眼睛微微缩紧,赫迩蠓从那光刀上察觉到了强烈危险,显然列昂尼得手中这光刀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器。 当他收回镰刀再次打飞冲上来的菲内尔后,才猛然发现那坚不可摧的刀刃上有了一个很小但却真实存在的豁口。 “好霸道的武器。”赫迩蠓看着列昂尼得手中三色光刀,“用水元素来平衡黑暗与光明,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玄妙想法。” “你废话真多!”列昂尼得发起攻击。 三色光刀所过之处,哪怕空中都是留下清晰的光痕,足足一秒后才逐渐消失。 只三五分钟的时间,列昂尼得就与赫迩蠓交手了数十回合,原本的群殴戏码竟突兀变成了两人的比拼,招招狠辣,招招直击要害。 一番交手下来,赫迩蠓顿时发现了光刀最大的威胁或者说诡异之处,虽说没有神圣之力、幽冥之力、永冻之力这三种特性力量,可感知剥夺、冷气侵袭和圣洁净心的元素效果却完全展现出来。每次碰撞,水元素的冷气侵袭和黑暗元素那更强烈的感知剥夺都会对他造成一些影响,而光明元素的圣洁净心却能保证列昂尼得时刻处在一个全神贯注的精神状态。 若不是他实力非同寻常,换成任何势均力敌的双方,有这么一把此消彼长的光刀加入,都会顷刻间帮助使用者决出胜负。 “武器是厉害,可使用它的人水平却差了太多。”已经摸清楚光刀和列昂尼得虚实的赫迩蠓冷笑一声,一身气势猛地暴增,不再保留实力。 如大山的压迫充斥房间,受伤不轻的菲内尔等人还能勉强支撑,伤势颇重的达伦等人却是连站起来都费劲,而更有多名皓月珠星的中小队队长壮烈牺牲,倒在了血泊中。 镰刀的刀刃已尽数被紫红光芒覆盖,紫红锁链如一条毒蛇游走在屋内空间,每次出手必见血。 展现出全部实力的赫迩蠓刹那间便将列昂尼得压制,紫红镰刀一击接着一击,单是力道就让列昂尼得快要光刀脱手。 只半分钟的时间,除了列昂尼得还站着,其他人或是重伤或是死亡,全部倒地。 列昂尼得此刻心里全是惊骇,赫迩蠓的实力之强比起当初在雷神岛简直高出太多太多,要知道除了百合妖精那位黄昏队长外,晨曦和黄欢成员全都在这里,还有多名皓月珠星的中小队队长,质量不比雷神岛上四女一男的五人阵容,可数量上却占了优势,如此平衡之下,战力就算不平也相差不大了,更何况他手里还多了一把杀伤力可怕的三色光刀。 “该结束了!”随着赫迩蠓一声大喝,紫红光芒从宽大衣袍中喷射而出。 足有水桶粗的紫红光柱如龙冲向列昂尼得,无法躲闪的列昂尼得立刻架刀抵挡。 光柱轰击在三色光刃上,紫红光芒与三种元素剧烈碰撞,彼此消磨发出强横的气息波动,而架刀抵挡的列昂尼得直接是被冲击力轰在了墙壁上,一个占据墙面的裂纹凹坑出现在其背后。 光刀掉落在地上,光芒仍是明亮,丝毫没有受损迹象,可使用者列昂尼得却是从直接挂在了墙壁的凹坑里,后背传来剧痛传遍全身。 刚一展露全部实力,赫迩蠓就将前一秒还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列昂尼得轻松打败,瞬间掌控了全场。 以一人之力,几乎将晨曦和黄昏全部打败,这种战绩换成以前的赫迩蠓,也可以做到,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易,就算不死也至少是个重伤结果。 交手过的赫迩蠓最清楚眼前这些人的难缠,敌人在其对付能力范围内,还没有什么,可一旦敌人超过了其对付的能力,这些家伙就会如拼命三郎,拼着性命也要从他身上咬下肉来。 不论是死去的人也好,还是现在重伤倒地却没有一声哀嚎的家伙也好,刚才都想着拼命换他一伤。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些人活下来的原因,他根本不愿冒着受伤的风险杀人,当然敌人的配合也是关键,这些家伙相互守望,当他想要解决一人时,另一边的攻击就会加重加大,让他不得不转头应对。 就是手持恐怖光刀的列昂尼得,刚刚也想着要拼命重伤他,只是被他发现用锁链将其击退,不然还真有可能被抱着必死之心的男人得逞。 “还是实力没有彻底稳固啊。”赫迩蠓嗓音沙哑地低声自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魔魂幽影(一) 警报声在赫迩蠓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传遍体育场每个角落,包括对外封锁执岗的所有皓月、珠星队员全部动身,蜂拥向体育场中央位置的临时指挥部。 宽敞的房间内血腥味刺鼻,办公桌和办公椅坏了大半,墙壁上数个裂纹如蛛网的凹坑,其中最大的凹坑中还镶嵌着一个壮如狮子可此刻却脸色苍白的男人,地上血泊成河,有失去生机的尸体,也有气若游丝的重伤者。 菲内尔、宋峰、埃尔维斯等人竭力挣扎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了,可骨折和翻涌的内脏令得他们的努力全部白费,用力过大还会喷出一口滚烫甘甜的鲜血,挣扎无用,只能赤红着双眼看着赫迩蠓步伐不快地走向列昂尼得。 “队长!”菲内尔急切喊道,弯曲的手臂和小腿用力发出咔嚓咔嚓的瘆人声响,仍是没有站起来。 “赫迩蠓!停下!”血丝密布眼睛的宋峰喊道,企图将赫迩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却是无济于事。 “混蛋!”达伦骂道,双拳紧握,拖着骨折的双腿就要去拿不远处被鲜血染红的沙漠.之鹰。 赫迩蠓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地上一群如蝼蚁只能喊骂的人一眼,冷笑看着列昂尼得走近:“看到没有?如果你刚才有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们等会儿就不会死得痛苦了,因为你错误的选择,他们的死亡将会被无限延长,只是可惜,你看不到了。” 列昂尼得想说什么,可一开口鲜血从喉咙里挤出,染红下巴和脖子。 来到光刀边上,赫迩蠓手一招,紫红光芒闪烁,光刀便飞起落入手中,袍帽中黑黄色眼睛露出讽刺笑容:“这么厉害的武器,落到你这般人手里,真是不幸。不过也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要在我实力大涨时跳出来。死在自己的武器下,也是一种悲哀吧?放心,你死后,我会带走它。” 在与列昂尼得只有两米的距离,赫迩蠓停下脚步,反手握住刀柄。 使用时握着刀柄,刀身对外还好,如今被三色光刃正对着,元素侵袭下,列昂尼得的伤势瞬间加重,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却被紫红镰刀扫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这紧急关头,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通过微米耳机传入列昂尼得等人耳中:“加西亚队长,皓月十九大队和三十七大队遭到不朽军团攻击,敌人不是一支大队,是两支!已经申请了耀阳武装的深红支援,目前我和金志庆正带队左右协调阶梯后退式抵挡,请求直升机先头部队返回支援!” 说话的正是皓月十九大队的队长上隆牙奎,而金志庆则是皓月三十七大队的队长。 听到这个消息,本就脸色难看的列昂尼得、菲内尔等人神情又变,心中大骇。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敌人会是两支殿卫大队,逃走的大鱼明明只有一条,怎么会变成两条? 不,当殿卫大队从一支变成两支,敌人就不再是猎物,猎人猎物角色互换,两支皓月大队就沦为了猎物。 剧痛缠身的列昂尼得万分不解,到底是他们步入了敌人的圈套,还是狗屎运碰上了有更大阴谋偷偷进行的敌人。 赫迩蠓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里?难道俱乐部里还有内鬼?还是说赫迩蠓来这儿真的只是为了一块石头,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了拿一块石头而这般兴师动众,岂不更容易暴露? 那块石头又是什么?值得敌人动用包括大鱼在内的两支殿卫大队,图谋必定不小。 事实上,列昂尼得的这些怀疑真是冤枉了赫迩蠓,根本没有什么圈套之说,之所以出现殿卫大队袭击皓月武装,完全是赫迩蠓在晨曦黄昏等人出现并收到郊外传来发现令行部队伍的消息后临时下达的命令。 没错,已经动用隐藏在郊外的不朽军团力量,赫迩蠓就用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里的敌人全部消灭再说。 而那支在令行部三角围猎行动中逃走的大鱼也确实是袭击上隆牙奎和金志庆所率皓月武装的两支殿卫大队之一。 对付一支殿卫大队,两支皓月队伍还可以做到压制围剿,可若是敌人的数量翻了一倍,那么战力的天平将会完全向不朽军团倾斜。 听到消息的列昂尼得何尝不想让直升机部队去支援上隆牙奎他们,可如今有实力暴涨的赫迩蠓在这边虎视眈眈,晨曦和黄昏几乎全部战败,外面警报声刺耳,所有人也正往指挥部,又有谁能去支援? 皓月武装,有危险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众多脚步声,赫迩蠓伸手一招,紫红锁链落入手中,握住锁链,紫红光芒从衣袍内沿着枯瘦手臂传出,灌入锁链内。 随着光芒不断被灌输进锁链,如长蛇在空中扭动身躯的锁链气息疯狂增加。 当气息达到顶点,赫迩蠓黑黄色眼睛中都有了一丝疲惫之色,他手一甩,锁链化为一道紫红光芒冲出门外,与赶来的皓月、珠星队员交战在一起。 房间外,密集杂乱的枪声响起,不时就会有细微不可闻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是光剑与锁链碰撞发生的声音,但往往金属撞击声响起不久便有同样微弱的惨叫声跟上。 只是一条锁链,便暂时拦下了所有支援过来的令行部成员,可见赫迩蠓的实力变化之恐怖。 “小链子支撑不长,不跟你废话了。”赫迩蠓左手转动镰刀刀身,然后往外一推。 镰刀旋转飞出,一声巨响轰开列昂尼得那办公椅后面的墙壁,消失不见踪影。 见到这一幕,列昂尼得等人顿时明白赫迩蠓的意图,不由着急万分,可更大的挣扎换来却是更重的伤势,菲内尔更是失血过多而昏厥了过去。 反握刀柄,赫迩蠓无视列昂尼得仇恨目光,淡淡说道:“不再见。” 说完,在众多惊恐愤恨目光中,他将光刀向前送出,三色光刃刺向列昂尼得头颅。 锋锐气息刺得皮肤生疼,列昂尼得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 铛! 危机时刻,一声嘹亮响动出现在这房间内,一把弯刀旋转着打碎玻璃从窗户外飞进来,精准打在了三色光刀上。 嗖! 并且有第二把弯刀旋转如黑影紧跟着飞进来,目标不是光刀,而是紫红衣袍的赫迩蠓。 赫迩蠓反应迅速,抽身后退,第一把弯刀在光刀刀尖距离列昂尼得额头只有数公分时将光刀打飞,第二把弯刀落空,噌的一声插在了裂开的办公桌上。 赫迩蠓眼神阴翳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角落里的修长身影,而宋峰等人看着熟悉的廓尔喀.弯刀,这最具有力学原理的尼泊尔军刀,而且是经过质门特殊手法锤炼呈深灰色的军刀,只有一人使用。 皓月副队,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 被誉为战斗民族的俄罗斯人名不虚传,这虽只有副队一职的叶莲娜在令行部乃至俱乐部都有着赫赫威名,其暗杀战绩至今仍是令行部的榜首,无人可以撼动。 一头雪色短发的叶莲娜缓步走出角落,她没有穿皓月的作战服,而是一身极为凸显身材的黑色紧身衣。 见到叶莲娜,弗洛里德等人脸上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有更多的焦急,晨曦和黄昏一拥而上都不是赫迩蠓的对手,一位皓月副队又有何作用? 列昂尼得同样着急,甚至在叶莲娜救了他之后不仅没有感激反而产生了责怪不悦的情绪。 如果叶莲娜不顾他的生死,在他死后赫迩蠓最为松懈的一刻出手,这位擅长暗杀的皓月副队是有不小希望可以杀了赫迩蠓的,至少也能对其造成一定伤害。 现在,叶莲娜是将他从赫迩蠓手中救了下来,可那又如何?受了重伤的他根本不会帮上任何忙,而暴露了的叶莲娜正面面对赫迩蠓,会是什么结果? 他被救下来,仍逃不过一死,叶莲娜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得不偿失的买卖。 这也正是微克廉等人的想法,一个擅长暗杀正面对抗却相对逊色的刺客暴露在完全不是对手的敌人面前,下场唯有一死。 “叶……莲娜,你不该……救我的。”列昂尼得虚弱说道。 叶莲娜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就投向了紫红衣袍人:“你确定不动手?” 没错,赫迩蠓在叶莲娜现身后便如一尊雕像般站在那里,即使叶莲娜走了过来伸手取走深灰色弯刀也没有丝毫动手的打算。 赫迩蠓一双黑黄色眼睛眯起来,紧紧盯着叶莲娜,嗓音沙哑尖锐,异常刺耳:“你是何人!” “你不是做过功课吗?”叶莲娜从办公桌上取下廓尔喀.弯刀,又走向前面地上那把弯刀。 赫迩蠓沉默不言,他是对新秀尤其是其中的行动部门令行部有过全面了解,通过外貌也猜到了叶莲娜的身份,可他不信,不信一个地位身份都比起列昂尼得、班世等人差了一截的人会带给如此强烈的危险气息。 没错,他从叶莲娜身上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危险,对方的实力在他交手过的任何一位令行部成员之上,就是三王殿大人在没有暴露身份之前以新秀剑督使展现出的实力都比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的缘故,第一时间动手固然可以先下手为强取得一定优势,可他毕竟实力还没有完全稳固,对方没有武器,他同样也没有武器,他自信赤手空拳一样可以发挥出自身实力,可镰刀和锁链的威力怎么看都比两把弯刀大太多,谨小慎微之下,他还是果断选择了等待。 叶莲娜要取刀,那他就等镰刀和锁链回来。 实力暴涨有望夺位二殿司的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魔魂幽影(二) 对于赫迩蠓的沉默,叶莲娜看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低叹一声:“我不想来的,你走了多好,非要将这里弄得一团乱,总要有人出来收拾,何必呢?” 赫迩蠓冷声道:“你来,未必就能收拾得了!” 平时很少说话的叶莲娜却是多说了几句:“如果我收拾不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这你是知道的,说出来是因为心里没底吗?我参与不了道剑之主与王殿的战斗,但像这儿这种小打小闹,还是有能力处理的。你知道吗?你做错了一件事。” “哪件?”赫迩蠓冷淡问。 “班世啊。”叶莲娜轻声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杀了班世。” 见赫迩蠓面对叶莲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又听到了叶莲娜那霸气的几句话,列昂尼得终于想起了什么,或者说心里有了猜测,一双眼睛瞪大,再看向那有着雪色短发的女子时满是震惊。 对叶莲娜的话,赫迩蠓没有做出回应,只是黑黄色眼睛冷漠无情,开始暗中积蓄力量。 而真正了解叶莲娜的人才会明白,当叶莲娜话多的时候,就是她真正愤怒的时候,她的怒火会将敌人撕成碎片! 一阵破空声,紫红镰刀从破开的那面墙壁飞了回来,被赫迩蠓一把握在手中,刀刃上插着一个黑盒,盒子里正是火山牛身体里那块小巧的黄色石头。 赫迩蠓收起石头,紫红锁链也在此时飞进屋内,游走周身,对叶莲娜虎视眈眈。 叶莲娜没有立刻捡地上的弯刀,而是与武器回来后气势大涨的赫迩蠓对视,说道:“一对一如何?” 赫迩蠓眼睛微微眯起:“群殴也不怕。” 叶莲娜点点头,一个手势让冲进来的皓月、珠星队员全部退到了门外。 宋峰等人看着这一幕,着急又无可奈何,唯独列昂尼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叶莲娜弯腰拿起地上的廓尔喀.弯刀,顺带捡起三色光刀,随后轻轻往身后一送,将其插在了墙壁上,说道:“这刀厉害,可惜我不喜欢用刀,就别让它掺合进来了,你觉得呢?” 赫迩蠓沙哑的嗓子听不出多少波动:“随便。” 轰! 一声惊天巨响,站在指挥部外的皓月、珠星队员只感觉地面都是剧烈一震,惊疑不定望着大门方向,试图通过仅有的空档看清屋里发生的一切。 宋峰等人表情惊愕,微张着嘴巴,神色有些呆滞。 他们看到了什么? 只是一道影子闪过,双刀收入腰间的叶莲娜就出现在了赫迩蠓身后,然后便是抓住其那左手臂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地板四分五裂,许多碎块飞射险些伤到达伦等比较近的人,地面出现一个蛛网凹坑,同样愕然的赫迩蠓躺在其中,气血翻涌。 具有灵性的紫红锁链率先反应过来,护主从后方直刺叶莲娜,一副要将这打了主人的女人来一个穿肠破肚。 同时,赫迩蠓从凹坑中弹跳起来,手握紫红镰刀当头劈下。 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将叶莲娜的退路尽数封死。 赫迩蠓怒火充斥胸膛,身为三殿司的他在不朽军团位高权重,何时被这般欺负过,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叶莲娜面无表情,右手摸到尼泊尔军刀时刀就已经朝身后的锁链飞了出去,同时左手抽出另一把军刀向上格挡镰刀。 异常灵活并且具备灵性的锁链对付一把冷冰冰的军刀本应该绰绰有余,可军刀脱手后速度快得让列昂尼得等人都目光追之不及,还有那不正常的深灰金属光泽。 嘹亮如洪钟的撞击,军刀被锁链打飞出去,斜插碎一块地板,而锁链也仿佛被打晕了一般从空中落下在地上如长蛇扭动。 扔出一把弯刀就令这神出鬼没如毒蛇的紫红锁链暂时失去攻击能力,埃尔维斯等人目瞪口呆。 当真正正面面对,赫迩蠓才发现叶莲娜嘴巴微微动着,好似嚼着什么,那般淡然的样子让得他已经不只是怒火中烧那么简单了。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侮辱,怒意惊天。 当头挥下的镰刀又快了几分,凶狠的气势似要劈断弯刀将这雪发女子分尸两半。 镰刀落下,弯刀一沉,叶莲娜脚下本就碎裂的地板彻底爆开,叶莲娜那并不健壮的苗条身子只是一矮,就挡下了赫迩蠓这力道极重的一击。 不等赫迩蠓惊讶叶莲娜体内力量之大,对方就留下一片残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一记鞭腿扫得空气发出急促声响,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和强烈震动,飞出去的赫迩蠓便被踢飞出去,唯一一面完好墙壁也在此布满了裂纹。 双方第一次较量,都只是凭借身体素质,却在一瞬间就分出了高低。 高下立判是宋峰等人预料到的结局,可那狼狈的人不应该是叶莲娜才对吗? 踢飞赫迩蠓的叶莲娜单手持刀,接连的金属撞击声,抵挡了重新升空刺过来的锁链,几次交手后便压制住了锁链,将其打得光芒暗淡。 叶莲娜那般轻松的样子,不由让弗洛里德等人怀疑这还是不是他们之前始终要分出小半精力郑重对待提防的毒蛇。 大吼一声,一片紫红光芒从衣袍中冲出,滔天怒意的赫迩蠓裹挟着无尽威势冲向叶莲娜。 整间屋子都在赫迩蠓的威势下晃动起来,面对这般攻击,叶莲娜不仅毫无惧色,还前冲一步踢开了紫红光芒必经之路上的埃尔维斯。 踢开埃尔维斯,紫红光芒近在咫尺,叶莲娜逃避不及,瞬间被光芒吞噬。 与宋峰等人痛心疾首的失望垂叹表情不同,刚从墙壁上下来身体颤颤巍巍的列昂尼得却是表现得相对镇定一些。 果不其然,紫红光芒在轰碎办公桌和众多办公椅后消失,一个毫发无损的雪色女子仍是站在那里。 只是此刻的叶莲娜全身上下亮着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七彩光芒,在那层如薄纱的光芒下,叶莲娜如九天玄女,更像是七彩战神。 没有人看清被紫红光芒吞噬后的叶莲娜做了什么,双刀已是在手,挽着刀花,七彩流光引得空间不稳定动荡。 列昂尼得看看脚边的三色光刀,脸上一抹无奈苦笑,怪不得叶莲娜拿到这光刀看都不看一眼,有那种力量,还需要吗? 这威力恐怖的光刀在叶莲娜手中不仅不会如虎添翼,反而会成为累赘,影响其实力发挥。 当了这个时候,宋峰等人若是还猜不到叶莲娜的另一身份,那就是傻子了,张口结舌,心神震撼。 最后,还是微克廉忍不住,惊喊道:“魔魂幽影!” 宋峰等人脸上仍保持着震惊的神情,叶莲娜居然会是那只听便毛骨悚然的换血计划的人物! 早一步猜到叶莲娜第二身份的列昂尼得轻声道:“是啊,第七代魔魂幽影。” 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主管跟他闲谈时说过的一句并不起眼的话:这一代魔魂幽影很特别,名字也好,性别也罢,还是现有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实力。 性别不难猜,非男即女,前六代魔魂幽影都是男性,所以他猜到了这一代的魔魂幽影很大可能是女性,因为这个他还曾怀疑过路璇。 毕竟不论从性别来说,还是现有的身份,又或者实力,在当时都直指路璇。 实力超众,又是女性,剑督使的身份,还有那精分神魔的名号,也算是名字了吧,所以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定了路璇就是第七代魔魂幽影。 毕竟主管那句话的重点还是实力,而且他也早早就知道这第一代魔魂幽影是自那让人悚然的换血计划实施以来实力最强的一代。 可现在,再想起与主管当初的闲聊,他猛然发现,主管那句真正最不起眼的话才是关键线索:冰寒与江流造就的东西,才总能让人心寒。 冰寒、江流,指的可不就是有着“伏尔加河的冷食者”之称的叶莲娜,这在令行部有着皓月副队一职的少言寡语的的俄罗斯中少数民族的鞑靼人。 如此看来,叶莲娜之前在令行部的煊赫战绩反而有些好笑了,什么在亚马逊河流域的热带雨林暗杀“丛林之蟒”国际犯罪分子三十一人,什么在冈底斯山脉的山谷里一人屠杀十八名叛逃特种兵,什么在法国巴黎刺杀有百名保镖保护的军火商,这些战绩放在一名令行部中确实亮眼,可要是放在魔魂幽影身上,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是除了安德烈等寥寥几人,没有人知道叶莲娜取得这些战绩并没有依靠一点元素力量,就是身体素质也只是用了最普通的速度和力量。 一个能承受换血痛苦的人,会把任何一次行动或者杀戮当作自己的磨刀石,让自己愈发锋利。 外面的一众皓月、珠星队员只看到有七彩光芒和紫红光芒交相从指挥部里亮起,然后就是听得心惊肉跳的震动。 随着一声轰鸣,这被用来作临时指挥部的储藏室终于达到极限倒塌。 烟尘滚滚中,皓月、珠星队员第一时间救出了躲避在四处角落里的列昂尼得、宋峰等人,而两道强盛的光芒更是冲出尘雾在地面快速移动厮杀。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魔魂幽影(三) 广阔的足球场上,叶莲娜与赫迩蠓近战比拼,紫红光芒试图刺入叶莲娜体内,却被看似薄脆的七彩光芒挡在外面,不入丝毫。 那两把深灰色廓尔喀.弯刀已经被渲染上了七彩之色,每一次劈砍都能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彩色光痕,势如破竹的气势更是令得赫迩蠓消耗更大的力量抵挡。 一番对拼下来,赫迩蠓紫红衣袍都碎裂许多,露出干瘦的手臂,后背、小腿、臂膀上都留下了火辣辣的刀伤,体内气血更是异常翻涌,喉咙发甜。 赫迩蠓黑黄色眼睛中除了愤怒还有越来越多的震惊,他敢肯定,叶莲娜的实力绝对不比巅峰状态的毫垢弱,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要高于毫垢。 这般想着,赫迩蠓心中大骇,若是叶莲娜藏了拙,关键时刻对他暴起发难,那他岂不是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这一刻的赫迩蠓,心中终于萌生了退意。 不行,他要走,他还不想死,等他实力稳固,他也将会站在与毫垢同样的高度,那时就算不敌叶莲娜,也起码不会如现在这般有生命危险。 打定主意,赫迩蠓就不再犹豫,改变颓势风格,开始加重每一次攻击的力道。 感受到赫迩蠓力量加强,叶莲娜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心中却是轻蔑一笑,洞悉了其伺机逃跑的可笑想法。 果不其然,在半分钟后,赫迩蠓找准叶莲娜一个空档机会,紫红镰刀由下往上撩劈而起,如弯月的刀刃快如风,就要撕裂叶莲娜的腿,同时他单腿一跃,身体腾空,一把抓住紫红锁链。 瞧见赫迩蠓试图飞离逃走,叶莲娜板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嘲弄的表情:“非要逼我啊。” 远处赶到足球场边缘的列昂尼得只见到一道璀璨的七彩流光飞起,刹那间穿过离地十米高的紫红衣袍人。 砰! 赫迩蠓摔落在地上,随后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叶莲娜轻轻落地。 赫迩蠓身前的紫红衣袍已经完全裂开,一层贴身甲胄被劈裂,鲜血正从裂缝处止不住涌出。 背对赫迩蠓的叶莲娜收起双刀,转身淡漠看着奄奄一息的赫迩蠓。 生命力即将耗尽,赫迩蠓那双黑黄色眼睛中反而没了愤怒,震惊中多了一丝释然:“你果然还是隐藏了实力,看来不朽军团中能杀了你的,唯有大殿司了啊。如此也好,起码证明我赫迩蠓不是死在了一个比毫垢弱的地球人身上。” 叶莲娜淡淡道:“只要你们一天是入侵者,就会有比你们强的地球人层出不穷。” “如果大殿司站在这里,你就不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语了。”赫迩蠓沙哑的嗓音又减弱了一分,“不朽军团除王殿大人外的最高将领,可是连毫垢那家伙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啊,你一个地球人,又如何懂?” 听着赫迩蠓临死前的感叹,叶莲娜默不作声,脸上更是不见任何表情。 如果赫迩蠓知道即便是现在的她,仍隐藏了力量,就不会有这一番言语了。 她,可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魔魂幽影。 “大殿司,有机会倒是想见上一见。”叶莲娜轻声道。 赫迩蠓萎靡的气息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叶莲娜脸色微变,身影闪烁,快速后退,赫迩蠓这般,分明识要自爆。 可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叶莲娜退出百米外都没有发生,而退到了百米外的叶莲娜也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中计,就要再度冲上去。 一道微弱的黄色光芒被抛向天空,紫红锁链尾端如长蛇盘住石头,直冲天空。 半躺的赫迩蠓向后倒去,仰面躺在了地上,畅快大笑道:“虚晃胜你一招,叶莲娜,你终归还是输了!哈哈哈!” 身影几次闪烁就来到了赫迩蠓身前,叶莲娜望了眼小到如点的锁链,她没有追,已经追之不及了,单论速度,那诡异锁链不会逊色她太多,何况锁链还是御空离去。 低头看了眼身体和地上染血都开始化为黑色碎片逐渐消失的赫迩蠓,叶莲娜坦然道:“你只赢了半招。” 将死的赫迩蠓也不计较,仍是大笑:“够了,哈哈哈!足够了!” 列昂尼得等人走过来时,赫迩蠓的身体已经全部崩碎回归剑陵,只剩一把紫红镰刀静静躺在地上,却没有人敢乱碰。 知道列昂尼得要说什么的叶莲娜提前说道:“上隆牙奎他们那边已经有敬泽玲子带着皓月三支队伍赶过去了。” 宋峰等人无不松了口气。 不需要说谢谢,强撑着虚弱身体的列昂尼得说:“没想到你会是这一代的魔魂幽影。” 对于这说不出是感叹还是同情的复杂言语,叶莲色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总有人要站出来,这是我自愿的。” 列昂尼得等人再看向叶莲娜时,眼中无不多了由衷的敬畏,那不是简单的弱者看待强者,而是被其勇气和魄力所征服的结果。 微米耳机中传来一个声音,叶莲娜看了眼地上的镰刀,对列昂尼得说:“光刀能压制这镰刀上的凶戾之气,方晓岚要这东西。” 列昂尼得皱眉,问出所有人心中不解:“它为什么没有跟赫迩蠓一起消失?” 之前杀殿卫,不论是那青铜长剑还是流云甲胄,都会与死去的殿卫一同化为黑色雾气消散回归剑陵,就是普通殿卫死了,暗红镰刀也是变成黑色碎片,无一例外。 如紫红镰刀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回答众人的不是叶莲娜,而是一直通过体育场无处不在的监控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的方晓岚,她清淡的嗓音从微米耳机中传来:“算是个意外之喜,这紫红色的镰刀和锁链应该不是剑陵的产物。” 众人愕然。 列昂尼得张嘴:“可那暗红色的镰刀……” “能化为雾气回归剑陵,自然是剑陵的一点力量。暗红镰刀很可能是仿制的紫红镰刀,至于锁链,必然是军团没有仿制的能力才没有做出来。”沉吟了几秒,方晓岚说,“叶莲娜,那三把镰刀和三条锁链,我全都要。” 叶莲娜仍是淡淡的表情:“能碰到,会让人带回去的。” 做事风格直接的方晓岚也不客气,说道:“我会将那条锁链的方位同步给你,能量波动非常小,只能给你提供大致路径。” 叶莲娜嗯了一声。 方晓岚提醒道:“锁链去的地方极有可能是王殿躲藏的地方,你小心一点,发现不对立刻撤走,亚当他们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有自知之明,王殿的事我远不够插手的资格。”叶莲娜说道。 一架全身漆黑的武装直升机悬停,绳索落下,叶莲娜一步跃起,升到九米空中,抓住绳索,与直升机一同消失在天边。 “黑洞直升机,果然是魔魂幽影的标配。”列昂尼得轻声感叹。 站在一旁的宋峰同样说:“黑洞系列的交通作战工具,可都是独属魔魂幽影一人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列昂尼得收起情绪,神色郑重对众人说,“三角围猎行动算是全部结束了,但你们也看到了,潜藏在南美的敌人远比我们预料的多,更大的阴谋和灾难等着我们。” 所有人面容严肃。 “这一次伤亡严重,德诺队长更是牺牲,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让不朽军团明白,挑衅令行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列昂尼得沉声喊道。 “是!” . . . 安德烈食指中指交替敲打着桌面,听着虚拟投影中列昂尼得的汇报。 当听到班世被杀后,安德烈敲打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敲打,也示意列昂尼得继续汇报。 七八分钟后,汇报完,安德烈交代说:“三件事情,第一件,叶莲娜魔魂幽影的身份可以公开了。” 列昂尼得刚想问为什么,赫迩蠓不是已经死了,敌人不会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没有说话。 通过监控看到体育场发生的一切的除了方晓岚,还有那在网络世界实力几近可以无法无天的智能数据流体。 “第二件,叶莲娜和方晓岚一直是负责不朽军团三大殿司的秘密行动小组,现在正式被列为‘黑洞斩首计划’,令行部上下要全力配合,这一块你安排。”安德烈还在敲打桌面,坐在老板椅上很是惬意。 “明白。” 看了眼窗外的黑暗天空,安德烈才说道:“不朽军团在南美潜藏的力量看来不少,正好,这下令行部就有大动干戈的正当理由了。我会走一趟命轩,晨曦和黄昏抓紧疗伤,做好皓月与珠星联手行动对南美进行地毯式搜查的准备,你仍是总指挥,副指挥罗诚,兵分两路,两个战斗部一前一后.进行合搜,战斗部的执行指挥分别由菲内尔和宋峰担任。” 列昂尼得眼中有振奋之色闪过,这是复仇的激动,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噢,对了,班世走了,珠星队长的位子空了。”停顿三秒,安德烈说,“欧阳琪晋升珠星队长,敬泽玲子晋升珠星副队,还有陈友平,晋升珠星第一大队队长,正式命令文件稍后会下达令行部。” 见安德烈一直没有提班世,提也是谈及其职位,列昂尼得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低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方晓岚、罗诚、班世、叶莲娜、欧阳琪,这三支预备行动队的正副队长中,要问谁与主管的工作交集最多,谁也说不好,但要问谁与主管的私下关系最好,那令行部上下绝对众口一致,非班世莫属。 就是罗诚这个主管的准女婿,都不得不承认,论与主管的交心程度,比起班世也要逊色一些。 主管越是不说,反而越是说明他对班世牺牲的悲痛,只是这份悲痛被他压在了心底,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我会安排好的。”列昂尼得认真说。 他能做的,只有用尽职尽责来安慰。 “记得调查一下被锁链带走的那块火山牛体内的黄色石头,来历方面可以问一下非洲那边的质门分部,再搞不清楚就直接问‘护以长存’。”安德烈又加了一件事。 列昂尼得点头。 通话结束,虚拟投影关闭。 只剩一个人,这个中年的白人大叔才好似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舒缓,半躺在老板椅上。 右手抬到眼前,他认真看了眼这只刚才敲打桌面的手,才将那只一直放在办公桌下的左手拿到桌面,轻轻松开。 两颗坚硬无比的钢珠早已被强大的力道硬生生挤碎,锋利的尖角将手心刺得血肉模糊。 是啊,德诺的死,他怎能不悲不痛? 整个令行部,百万人中,真正的朋友,没有一个与安德烈一直是,而偶尔能算作是的,唯有班世·德诺一人。 如列昂尼得所想,他不过是想把这份悲痛放在心底罢了。 望着天花板,明亮的灯光下办公室在安德烈眼中却好像变得灰暗下来,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来。 “人明明已经死了啊,为何会患得患失呢?”这个中年人目光发散,轻声说,“班世,欧阳琪,一语成谶了啊。”  正文 第一章 护以长存(一) 南美,里约热内卢。 作为巴西曾经的首都,里约热内卢是巴西乃至南美的重要门户,也是南美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东南濒临大西洋,海岸线长达636公里。 这座巴西第二大城市主要属于热带草原气候,终年高温,所以沙滩和比基尼成为了这里的一大重要户外娱乐项目。 唯有大海和风浪才能驱散这炎热的高温,带给人们清爽。 所以,纵使是近些年来备受欢迎的圣费尔明节,其中大多活动习俗也都与大海和沙滩沾上了关系,奔牛赛尤为突出。 此时靠近广袤沙滩海洋的街边,一座装饰风格古朴恬静的咖啡馆,二楼靠窗位置正坐着六个衣着气质皆不俗的年轻人。 最为吸引人的无疑是四个身材极好的女子,其中以那有着一头粉色长发的为最,身材最是妖娆,另外两个也不差,那有着白金色长发的乌克兰女子容貌最佳,完全印证了乌克兰女子中五中六美的夸张说法,而那黄皮肤的女子容貌同样不错,一双宝蓝色瞳孔成了最闪亮的点缀。 最后一个相貌平平,但一头富有层次感的赤红色中碎却是带来了一种女子中少见的英姿飒爽气质,在四女中显得尤为特殊。 有着赤红色中碎的女子正望着窗外出神,那般略显忧郁的神色让其他桌上的年轻人不禁疑惑会有什么事情让这么一个有英气的女子忧愁。 最先开口的是那有着粉色长发的妖娆女子,她低声叹息:“赫迩蠓被杀,班世也能瞑目了。” 宝蓝色瞳孔的女子轻声说:“我们坐在这里,其实很不像样子。” 明白她想法的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女子说道:“出生入死本就是令行部成员的责任和使命。” 那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帅气青年摘下可抵普通家庭一辆车的墨镜,用袖子擦拭:“我们的目标是王殿,在他们现身之前,以不变应万变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令行部每天大大小小战斗至少也有几十场,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总不能满世界乱跑,跑得过来也会累死。没有比镇压王殿给班世报仇的更好方式了。” 表情板滞很少开口的青年一开口就问到关键问题:“你知道怎么镇压王殿?” 金发青年一愣,然后轻描淡写说道:“那就杀。” 意思很明显,他也不知道。 宝蓝色瞳孔女子疑惑道:“为什么布朗主管他们不告诉我们镇压王殿的方法?每次我们问到这个问题,他们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已经成为道剑之主的白金色长发女子很是认同,无奈道:“对这个问题,他们出奇一致,真正做到了守口如瓶。” 四位道剑之主皆是沉默,这是他们从成为道剑之主后便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惑到他们至今,仍是无解。 粉色长发妖娆女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她,也没能从那个男人口中得知任何与镇压王殿的方法的一点信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这堵墙也太厚了,厚到风穿过了都需要个几年时间。 这或许是塔主和四位主管保守最紧的秘密了吧。 从坐下后就没有说话的赤红色中碎女子终于回过神来,望着窗外的大海轻声说:“我会把珠星带好的,带成令行部最好的队伍。” 随着这般轻语,许下承诺的女子释然,那忧郁的神色减缓大半,视线也缓缓从窗外收回来。 “光明元素的变动情况如何?”绮娜问贝颖。 贝颖放下手中咖啡:“从我们来了之后,这里的光明元素就不再有检测报告中那般剧烈波动了,浓度的确非常高,却也很是稳定。” “一般来说,元素浓度高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这里有吸引光明元素的东西,要么就是姆尔羙吷在这儿。”亚当走到窗户前,朝通往城市内部的主街道看去。 宽大的马路上,两旁有铁制围栏,路上所有车辆已经清空,平坦且空无一物,但在围栏后却是人山人海,那是奔牛赛的观众们,整条街道上至少聚集了数万人。 与斗牛赛的入场观看不同,奔牛赛是在城市街道上举办的,不需要掏钱每个想看的人都可以来做观众,这无疑为奔牛赛增大了热度。 “就像我们不出手那些家伙找不到我们一样,他们不现身,我们也找不到丝毫线索。”贝颖无奈说。 莫凯泽也走到窗户前,同样只是看着,没有打开窗户的意思,不然这安静的氛围会瞬间被外面人群的喧哗喊叫打破。 “如果只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光明元素浓度增高,布朗主管不会一次性把我们全都派来吧。”晨悦彤分析说。 见绮娜冲自己点了点头,欧阳琪说道:“还有个小原因,前段时间令行部在加勒比海发现了中型生灵虫洞,行动取名‘三角围猎’,行动后原本只是由晨曦和皓月负责,可后来发现海域内还出现了许多小型生灵虫洞,于是黄昏也带了部分皓月武装赶过去,可由于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最终导致一支殿卫大队逃出围猎圈。” “就是在巴西利亚袭击皓月的两支殿卫大队其一。”绮娜适时补充。 “这与里约热内卢听起来并没有任何关系。”亚当耸肩。 欧阳琪捋了一下耳边的赤红发丝,解释道:“在那支殿卫大队逃走潜入南美后,令行部把目标放在了山脉森林等人迹罕至的适合敌人隐藏的地方,可还不等展开排查,就发现有的城市出现了少许疑似殿卫的踪迹线索。一番普查发现,南美多国接近三十多座城市都有疑似殿卫的踪迹线索。” 莫凯泽坐回了位子,明显被欧阳琪的话吸引,亚当也背靠窗户,与晨悦彤、贝颖等人安静听着下文。 “经过大数据筛选分析,这些地点看似毫无规则,但实际都有种拉扯精力的意思,也就是转移视线的作用。而被转移视线所要掩护的那座城市,就是里约热内卢。”欧阳琪说道,“敌人还是非常精明的,为了隐瞒这座城市,在巴西所有重要城市都留下了疑似殿卫的踪迹线索,并且这些城市距离里约热内卢有远有近,可他们殊不知,这么做反而更加大了可疑性。” 晨悦彤提出质疑:“如果说都有疑似殿卫的线索踪迹,那么令行部是如何确定敌人想要隐瞒的城市就是里约热内卢?还有,里约热内卢的光明元素浓度增加,如此明显的现象,敌人就这么轻易暴露给我们,难道不更该是用来吸引我们的假象吗?” 对于晨悦彤一针见血的提问,绮娜不由高看一眼。 欧阳琪微微点头:“这也是目前我们无法保证王殿百分之百在这里的原因,如亚当刚才所说,元素浓度增高要么是有什么吸引元素的东西要么就是有王殿在这里,可实际上我们连王殿在这里的百分之五十的保证都没有。” 晨悦彤保持沉默,等待接下来的答案。 “里约热内卢虽然位于南美洲的东部沿海,但整体位置却在南美南北的中间位置,不论南美哪个地区发生变故,都方便我们快速做出反应。”欧阳琪顿了一下,“再有,里约热内卢的奔牛赛这次的举办地点很不正常,说是赛事路线最终通往大海,还在终点位置设了泥潭,称要做什么‘泥牛入海’的大赛事,可事实上,路线很多地方都存在不确定因素,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可变性分支路线。” 莫凯泽问道:“这里以前不是奔牛赛的举办地点?” “当然不是,这里地形复杂,不可控因素太多,不适合作为赛事地点,况且地点是举办方临时更改的,更像是蓄谋已久。”绮娜答道。 “令行部想要调查其中缘由应该不难吧。”晨悦彤说。 亚当走了回来:“举办方以及凡是与举办方有丁点儿联系的,资料肯定都被里里外外拔个遍了,但很明显,说这么多也没有重点,是一无所获了。” “令行部的心理课上有一重要结论,越正常的现象越值得怀疑。”绮娜淡淡道。 亚当认同点头:“大大小小结合这么多点,叫我们来里约热内卢也不奇怪,况且这里的元素浓度和波动有异常,已经值得来探究一番。” 莫凯泽想到了什么,问道:“要是王殿的目标不是南美,用整个南美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实际目标却是非洲……” 此话一出,饶是绮娜和欧阳琪定力极好,也忍不住脸色变了一下。 没错,要是王殿的目标根本不是南美,那岂不是说他们彻底南辕北辙了,以王殿的手笔和图谋,不是没有以大洲用来转移视线的可能。 亚当轻敲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你这说话风格怎么越来越像以辰了?都学会那家伙的抬杠了。你怎么不说王殿的目标是南极洲,那地方人迹罕至,更不会被怀疑。” 谁想莫凯泽跟了一句:“不是没有可能。” 亚当不得不抬起手停止让他说下去:“得,你歇一歇,真要让你说对了,可就有我们折腾的了,但愿你不会做那言出法随的乌鸦嘴。” 经过亚当这么一调侃,氛围得到缓解,绮娜和欧阳琪也放松下来,不是她们大惊小怪,也不怪亚当等人表现得相对镇定,实在是彼此站的高度不同。 她们身体素质再强,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而亚当等人却是道剑之主,动辄飞天遁地翻江倒海的人物,在对待王殿一事上,自然心态不同。 正文 第一章 护以长存(二) “从南美飞非洲,十八小时,紧急的话可以缩短的十五个小时,从其他大洲的异变来看,王殿对元素莲花的图谋需要时间不短。”欧阳琪分析说。 “也不要以为我们都是笨蛋,非洲虽不是令行部的大本营,却是以辰他老爹的地盘,有什么异常情况,那家公司的反应速度和所发挥出的力量比起令行部在非洲的所有力量之和还要大得多。至于南极洲,核动力破冰船、核动力核潜艇还有极地探险队,那里花费的钱都快要让布鲁尼主管暴走了。”绮娜瞥了一眼莫凯泽,好像是在报复这家伙刚才的语出惊人。 莫凯泽嘴角微微抽搐,不敢与其目光对视。 倒是没有被针对又同样与莫凯泽一般在成为道剑之主前并非俱乐部一员的晨悦彤惊疑问道:“以辰他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了这话,莫凯泽也忍不住心里好奇,小心看向身材妖娆的百合妖精。 公司?一家公司的实力居然能比令行部在一大洲的所有力量之和还要强大?那该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莫凯泽和晨悦彤无法想象。 亚当给出答案:“那是一家与奥古斯丁家族实力不相伯仲的公司。” 与奥古斯丁家族不相伯仲?莫凯泽和晨悦彤骇然。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拍人马屁了?这可不是奥古斯丁少族长应有的作风。”绮娜好笑瞥了眼亚当,纠正道,“实话实说,比原本的奥古斯丁家族要差一些,但比起现在的奥古斯丁家族,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亚当摸了摸鼻子:“你这话好像更让我脸上挂不住面子。” 莫凯泽和晨悦彤已经顾不上两人的多余杂话了,只感觉大脑宕机。 就是贝颖也惊讶异常,虽说以她当时“飙车一族”超跑女团副队的身份,在令行部有不小的地位和话语权,但比起部门真正领导层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要知道,只有从预备行动队副队开始,才能算作令行部的真正领导层。 一支预备行动队的人员,可是有骇人的十万之数。 所以对于非洲那家体量庞大的神秘公司,贝颖也知之甚少,只清楚其主要研究对象是火元素,火浆强化剂便是其研发出来的。 至于公司的管理以及领导体系,她有看过人员名单,并没有姓“以”的高层。 如今看来,以辰的父亲,那个潇洒倜傥的中年男人无疑隐藏在了公司的幕后,也真正符合了公司执掌者的身份和风格。 “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莫凯泽问。 “主要是研究火元素,涉及各个领域,医学、动力学、系列武器等等,很多很多。”欧阳琪大体说了一下。 莫凯泽回到晨悦彤那个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上:“那以辰的父亲……” 亚当摊了摊双手:“公司叫‘护以长存’,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以家的私有财产,以辰的父亲能是什么?好像只有BOSS这一个位子适合他。” 绮娜在莫凯泽和晨悦彤吃惊的表情下补充说:“‘护以长存’公司与奥古斯丁家族相同,都是命轩承认的私企,享有独立拥有权,这是国家都无权干涉的。” 晨悦彤扭头看向亚当,眼神古怪:“所以说以辰与你——” 不等她说完,亚当就点头,神色无奈:“没错,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与那家伙是一类人,但他确确实实在财富上站在了与我相同的高度,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都不缺了。” 这话从亚当这顶尖富多代的贵公子口中亲自说出来,几乎是铁证如山。 晨悦彤拍拍莫凯泽的肩膀:“你这好兄弟交得一点问题没有。” 莫凯泽认同地点点头:“以后吃饭不用给钱了。” 听了这话,即使以亚当的心性,也忍不住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大哥,你就这点出息?你那傍上的可不只是金山银山,简直是金海银海,还是太平洋大西洋那级别的。 有这么个富得流油流出印度洋的兄弟,你就只出息到以后蹭吃蹭喝的地步? 听到连隔音玻璃都无法阻挡隐约穿透进来的轻微喧闹,欧阳琪说道:“奔牛赛要开始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应付一下烦人的家伙。”说着,绮娜一把拉住莫凯泽袖子往身后一拉。 莫凯泽顺势起身,走向迎面过来的青年。 青年穿着敞怀的薄衣,是那种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名贵牌子的衣服,从嘴角的笑容看不难感受到男子对自己的容貌有着相当高的自信。 就算不是身世煊赫的达官显贵,起码也是富家子弟。 原本正要搭讪那身材最为妖娆的女子,却在走近时瞧见旁边坐着的青年站起来拦在了身前,尤徒斯斯心里不免有些不痛苦。 当着那妖娆女子的面,他只能忍下心中厌恶,摆出一副自认为很礼貌的绅士面孔,微笑道:“我只想与这位小姐说两句话,没有别的意思。” “奔牛赛快开始了,还是看比赛吧。”莫凯泽淡淡说。 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目光,尤徒斯斯还是保持笑容:“可以一起看,我本意就是打算邀请这位小姐去露台上,那里视野最好。当然了,其他各位朋友可以一同去,今天露台我已经包场了。” 莫凯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见面前这不比自己高更比自己还要瘦一分的青年如此不识抬举,尤徒斯斯心里已经不是不高兴那么简单,如果是在无人的地方,他绝对会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家伙。 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挥霍钱财只会花拳绣腿的花花公子,从小就喜欢武术的他已经学到了巴西柔术的精髓,自信一般的同龄人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气氛有点尴尬,正当尤徒斯斯准备说一些带有不悦甚至威胁的话语时,那背对他坐着的妖娆女子竟站了起来。 一头迷人的粉色长发随着转身而摇曳,让尤徒斯斯看得出神。 “顶上的露台是你包的?”绮娜问。 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看中了咖啡馆顶部的露台,那里视野极佳,几乎可以看清奔牛赛的大半街道,只是当他们来这里时,却被告知露台已经被人包了。 咖啡馆的阳台和窗户也是不错的观看位置,不打算为了这点小事就动用令行部力量的绮娜等人最终就选择放弃了露台。 对于这自动送上门的富家公子,绮娜心中不禁感到好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贴上来了,这下可怪不得别人了。 听到心仪女子发问,隐晦目光又在那婀娜身材上扫了几眼的尤徒斯斯面含微笑:“当然,整个露台都已经被我包下了,不知道这位小姐能否赏光一起看场比赛?站在露台上看赛事与在这里,感受可是完全不同的。” 绮娜似是认可地点点头,从莫凯泽身边走过时拍拍他肩膀,然后朝电梯走去:“走吧,人家好心邀请,拒绝美意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见粉色长发女子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邀请,尤徒斯斯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拿下猎物的胜算,但也不免有点点惋惜,这么漂亮动人的猎物也逃不过世俗。 装清高的味道哪里有真清高的味道好?他最喜欢的还是征服的快感,而不是猎物在世俗的金钱下自然的屈服。 虽然有点失望,可尤徒斯斯还是热情地跟上去,只凭那女子的美丽容貌和诱人的身材就已经值得他郑重对待了。 而且旁边不还有三位女子,每一位都有着不同的韵味,尤其是那有着赤红色短发的英气女子,想来可以从其身上体会到征服的快感。 不急,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猎物要一个一个拿下,尤徒斯斯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从绮娜拍自己肩膀的时候,莫凯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与亚当等人一同朝电梯走去。 几分钟后,露台上,刚叮嘱服务员不准上来打扰的尤徒斯斯就身体飘起,然后旋转一百八十度,倒挂在了空中。 “忍耐一会儿,比赛完了就放你下来。”绮娜带着玩味笑容拿起一块未使用的擦手毛巾不客气地塞进尤徒斯斯的嘴里,轻拍了两下他惊恐的小脸蛋,“这样看比赛,你也算是第一人了,对吧小色狼?胆子不小,竟连姐姐的主意都敢打。” 尤徒斯斯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没了色心,脸上一片惊慌害怕,就是妖娆女子往他嘴里塞毛巾,他都张嘴配合,不敢有任何反抗。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个在下面拦他身前的青年只打了一个响指,他的手脚就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紧接着身体飘了起来,旋转挂在了空中。 这些年轻男女都是什么人?超能力者不该是科幻电影里才有的吗? 没有理会尤徒斯斯这个小插曲,已经习惯绮娜作怪风格的亚当等人走到被染成蓝白色的围栏前,耳边充斥着从下方和远处袭来的喧嚣,望着两边人满为患中间却空无一物的街道。 当看到远处有用来现场直播的直升机从高楼间飞起,晨悦彤轻声道:“开始了。” 在那多起点的位置,随着爆竹声响,十八头眼睛充斥黄色的火山牛被放出来,而观众中也有人开始拿出红色圣费尔明节围巾和红腰带。 奔牛赛最大的热点便是自由参加,想参加的观众只需准备好红围巾和红腰带,在比赛开始后穿戴上,直接翻越铁栏进到赛道中即可。 其实火山牛对红色并不敏感,准确说什么颜色都是它针对的目标,但圣费尔明节的传统还是让红围巾和红腰带延续下来。 所谓奔牛赛,自然是比赛选手在特定路线的赛道中奔跑躲避身后的奔牛。 奔牛都是选拔出来的非常凶悍的公牛,有的牛角被磨尖,被顶撞上非死即伤,有的牛眼被抹上辣椒,用来激发奔牛的凶性。 奔牛赛绝对算是一种特殊的极限运动,伤亡比例很大,可受欢迎程度却也一直居高不下。 其中缘由,很大一部分是来自生活压力太大,人们急需一个发泄释放压力的方式,惊险刺激的奔牛赛恰好契合上了这一点。 而自从奔牛赛的奔牛换成了火山牛,伤亡比例就大幅增高,高到政府不得不出面干预,每场比赛都有警察在现场,一旦伤亡比例达到红线,奔牛就会被射杀。  正文 第一章 护以长存(三) “戴维斯队长,危机应对小组全部到位。”绮娜微米耳机中传来一个男人雄浑嗓音。 绮娜嗯了一声,在尤徒斯斯吃惊的目光中拿出数据腕环在空中形成虚拟投影。 投影上是这场奔牛赛的路线图,赛道四通八达,但最终无不向着终点的泥潭汇聚,泥潭后就是大海,也就是所谓的“泥牛终入海”。 路线路上有十八个红点以及无数更小更密集的黄点,那代表了十八头火山牛和民众,从路线图上看,已经有黄点进入到了赛道中,而红点正快速向那些进入赛道中的黄点逼近。 本就是抱着看比赛心态的亚当等人没有太过紧张,只有贝颖时刻关注着这座城市中光明元素的变化。 “死人的比赛,对令行部最适合不过,搞不懂一些普通人也这么疯狂。”亚当感慨,因为街道的蜿蜒,看不到起点场景,只能听着远方传来的惊呼喊叫声。 “长期处于一种高压状态下,人是很容易崩溃的,压力越大的人在释放压力时就越疯狂。”欧阳琪平淡说。 想起来时看到的资料,晨悦彤不由愤慨:“听说奔牛赛养活了许多地下赌场,赌死亡人数,赔率非常高,真是可恶。” 感知光明元素变化的贝颖微微一愣,脸色悄无声息黯然,望着天边的眼神发散。 听到这话的亚当下意识看了贝颖一眼,见其出神,连忙眼神示意晨悦彤不要谈论这个话题。 虽不明白原因,但有亚当眼神示意,再看看发呆的贝颖,晨悦彤隐约猜到可能自己的话触及到了其心事,连忙转移话题。 亚当看着走神没有注意到他目光的贝颖,最终没有开口打扰,只是轻微叹了一声。 绮娜与欧阳琪对视一眼,两人也心有灵犀没有说什么,对贝颖的身世,她们这些令行部的老人再清楚不过。 贝颖虽是乌克兰人,但自幼却跟父母在西班牙生活,父亲有赌瘾,最开始喜欢赌.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赌牛,先是赌斗牛,再是赌奔牛,最后更是赌起了奔牛赛中的人命。 贝颖的父亲是赌徒,还不是小赌徒,赌博技术娴熟,不论是与人出老千还是实打实对赌,都在地下赌场小有名气,一场场赌博下来赚了不少钱,让得贝颖母女二人生活也算不错。 贝颖的母亲是个贤人,知道赌博这东西害人,输就可怜,赢就可恨,多次劝说丈夫,可赌博一旦沾染成瘾,又岂是说戒就能戒的,丈夫依旧赌,而且越赌越大。 因为赢得多,贝颖的父亲明里暗里得罪了许多人,最后就连地下赌场的幕后老板都看其不顺眼。 于是,一个连环阴谋就这样策划而成。 结果可想而知,贝颖的父亲输得一败涂地,车子、房子还有钱,所有的财产全部输光,已经赌疯了的男人最后将妻女也赌了进去。 输了,全都输了。 黑社会要带走贝颖母女二人,地下.钱庄的幕后老板见贝颖的母亲有几分姿色,就要对其进行侮辱,女人不堪受辱,眼神乞求地望向丈夫。 那个软弱的男人一怒之下有了莫大勇气,顶撞开几名黑社会,拿刀捅死了妻子。 幕后老板看着死去的女人和持刀的男人大怒,在手下夺过刀子打趴男人后,拿起那把杀了女人的刀子走向贝颖。 癫狂的秃头老板狞笑着对男人说:“这刀子杀了你老婆,现在该杀你女儿了。原本还想等你女儿长大一些再尝尝鲜,可现在,你彻底惹怒老子了!等杀了你女儿,我会把你老婆女儿的尸体扔进焚尸炉,将骨灰塞进你嘴里。吃自己的妻女,就是下辈子,你也猪狗不如!哈哈哈!” 如此残忍的行径,从那如肥猪一般的秃头老板嘴里说出来,还是小女孩的贝颖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就在秃头老板挥起刀子男人吓得闭上眼睛时,让贝颖牢记一辈子的身影出现了。 “喂,上帝喊你呢,该走了。”这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第一句话。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天而降,正是还没有坐上令行部主管位子的安德烈,矫健的令行部成员一个又一个从他身后冒出来,地下.钱庄很快被血洗一空。 看着那些原本极具震慑力此刻却死得不能再死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贝颖罕见没有恐惧。 秃头老板被打倒在地,安德烈问着一些那时她还听不懂的事情。 见那个西装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大喊了一声,终于引起了安德烈的注意。 她鼓起勇气问安德烈是做什么的,安德烈看了看她,还是没有说话。 已经走投无路的她壮着胆子说起了那句改变她一生的话:“我要加入你们!” 这个时候,安德烈才真正认真看起她来。 最后,那个西装男人走到她面前,拿出一把枪,淡淡说道:“杀了他。” 他说的,自然是那个罪大恶极的秃头老板。 熟知社会险恶的她问了幼稚的问题:“杀了他我就可以加入你们?” 不料最该肯定回答的问题男人却只说了“有机会”三个字。 而她,也做出了令安德烈以及当时所有在场的令行部成员都吃惊的行为。 她没有接安德烈手里的枪,而是绕过这个男人,捡起了地上染血的刀子,那把杀了她母亲的刀子。 一刀,从后颈贯穿整个脖子。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那一行为可是让当时按着秃头老板的两名令行部成员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也知道了,如果当时她不是一刀结果了老板,而是残忍捅上数刀乃至十数刀,安德烈会直接离开,她也丢掉唯一加入令行部的机会。 安德烈带她走了,走之前问她有没有话要对那个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失魂落魄的男人说,她沉默,一言不发。 他丢弃了她和妈妈,更亲手杀了妈妈,她不会原谅他,一辈子都不会,这是她那个时候唯一真切强烈的想法。 她没有与那个给了她一半生命血脉的男人说一句话,这一走,就是二十年,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一面。 加入令行部的贝颖自我封闭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与任何人交流,就连与安德烈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这般努力到让人悚然的训练所换来的成就自然不可小觑,那时的贝颖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综合排名直逼亚当、凡妮莎等人。 虽说综合能力突出,可心态上严格讲是心理上,贝颖却有着极大的问题,所以安德烈最终没有让她进任何一支预备行动队,而是让她去了“飙车一族”。 那个时候亚当还没有去“飙车一族”,“飙车一族”也远没有现在这般规模。 安德烈的用意也很明显,是让贝颖在那里放开身心,不然以她的状态,参加行动对她对队伍都有着相当大的潜在风险。 后来,亚当加入“飙车一族”,绮娜受邀成为副社长,社团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同龄人加入,贝颖才渐渐放开身心。 正视自己不再自我封闭的贝颖展现出了不弱于欧阳琪等人的实力,个人作战和团体协作的战绩都十分优异,很快便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那时,已经身居高位的安德烈成为下一任令行部主管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他也有意栽培这个后起之秀,想让贝颖从“飙车一族”转到皓月武装任中队队长。 这对贝颖来说无疑是个难得宝贵的机会,只有加入行动队才意味着有着正式的上升阶梯,而以她不输于欧阳琪等人的天赋,未来只要不出意外,可以说成为一支预备行动队的正副队长不是难事。 也确实如此,欧阳琪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珠星副队,更在这时成为了珠星队长,手下有十万之众。 而贝颖,对这么一条平坦仕途,却选择了放弃,她放弃了别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加入行动队的机会,放弃了炙手可热的正副队长宝座,放弃了成为令行部一方人物的辉煌成就。 安德烈与她谈过几次话,都没能劝她改变主意,她留在了“飙车一族”。 在她看来,令行部大大小小无数部门,没有哪里比“飙车一族”更好,这里让她从封闭的自我中走了出来,给了她又一次生命。 忽然高亢起来的喧闹声让得出神的贝颖回过神来,也引起了亚当、绮娜等人的注意。 空荡的赛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围红围巾戴红腰带的人,而后方不远处就是三头火山牛,火山牛冲撞过来,人们尖叫着朝前奔跑。 惊险刺激的场面不仅没有吓到观众,反而激起了观众们的情绪,越来越多的人翻越铁栏从观众变为选手,加入躲避火山牛的逃跑大军中。 有一声枪响,亚当等人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另一条街道上,那里足足有六头火山牛,其中一头火山牛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原来是人群用力过猛,一处铁栏被挤坏了,一头火山牛正冲着观众们而去,情急之下的警察只能拔枪射杀那头早已疯狂的火山牛。 “是谁让你们射杀火山牛的!伤亡比例还没有达到!”上司对着那片区域的警察大喊。 “抱歉长官,火山牛要冲破铁栏。”那名开枪射杀火山牛的警察道歉说。 “我不听理由!记住,只要伤亡比例没有达到,就不准开枪!谁再违反命令,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上司大骂。 “是,长官。”警察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地说。 旁边的同事在其挂了电话后玩味笑道:“我说什么?让你不要开枪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被骂了吧。早就跟你说过老大收了举办方的钱,你这么做降低赛事热度,就是给举办方使绊子,老大能不跟你急眼?” 拔枪射杀火山牛的警察愤愤:“为了钱就能置人命于不顾?别让我找到他收受贿赂的证据,不然一准告了他!” 同事劝道:“喂,你别当愣头青,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别在局里口无遮拦,真想丢饭碗?家里妻女还养活不了?” 听了这话,那有不平心的警察也不得不叹息一声,向生活低头。 通过微米耳机听了全部对话的绮娜一笑,说出让倒立悬空的尤徒斯斯惊吓的话语:“格子,听见没有?手下都对那位叫尼奥戈的长官不满呢,让手下这么说的上司可不能再当上司了。搜集整理一下那位长官的贪污证据,邮件发给当地政府,让长官提前退休养老。” “是。”微米耳机中有格子温文尔雅的声音回应。 尤徒斯斯满是汗水的脸上又多出一层细密汗珠,他刚才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妖娆女子说的是尼奥戈,那可是警局新上任不久的副局长,据说有着强大的官方背景,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局长。 能当上副局长,再凭借自身背景,按部就班也会成为局长,要是运作一番,更大的官位都会是囊中物。 可就这么一位大人物,却被眼前女子三言两语就在仕途上判了死刑,而且还要吃牢饭,到底是大话连篇还是真的手段通天? 以他不俗的身份背景,这番话连说的勇气都没有,更被提做了。 真要做,就是他的老子都没这个实力,何况他这小鱼小虾? 在尤徒斯斯眼中,绮娜彻底蒙上了一层神秘且危险的面纱。 这么一个女人,哪里是一般的权贵子弟可以招惹的? 而能与这么一个人物坐在一起,那其他几个年轻人,又该会是怎样的身份背景?想到这,尤徒斯斯不寒而栗。 正文 第二章 过错一念间(一) 就在尤徒斯斯愣神之际,那个刚坐下的有着一头白金色长发的乌克兰女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 遥望一个方向,贝颖神色凝重。 察觉到了贝颖异样的亚当等人回头,晨悦彤开口问道:“怎么了?” “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贝颖抬手指。 顺着她的视线,欧阳琪放眼望去,说道:“是居民区,有七个小区,居民区外是一座人工山谷,打算用来做植物园。” “那边光明元素有异常?”亚当问。 贝颖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说着,在尤徒斯斯瞪大的眼睛中,亚当化为一道银光直冲天际。 晨悦彤贝颖两女对视一眼,也齐齐动身,化为光芒飞快离去,反倒是莫凯泽,只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露台。 望了眼消失在天边的光点,绮娜无奈地转身:“我就说,咱们来是多余的,主管还不相信。” “他怎么办?”欧阳琪看着仍被悬空倒挂的青年,说道。 已经没兴趣调侃搭理青年的绮娜从其身旁走过:“让洗脑小组过来,我们去那山谷。” 听到洗脑的尤徒斯斯,彻底晕厥过去,只是这个短短一个小时里,他的世界观已经完全崩塌。 还没有达到那座人工山谷,亚当等人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只见下方的居民区已经混乱一片,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民众。 “怎么回事?”晨悦彤蹙眉。 “火山牛!”贝颖眼睛微眯。 只见下方居民区,小区里、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胡乱冲撞破坏的火山牛,只粗略扫视一眼,便能看到不下十指之数。 “体型怎么这么大!”晨悦彤一惊。 尽管是在上空,可众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在居民句大肆破坏的火山牛每头都高达四五米,体型壮硕如小山,一双牛角更是有人一般粗,被冲撞到的人无不当场死亡。 只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的贝颖忍不住说道:“神圣之力!火山牛体内被注入了神圣之力!” 亚当脸色沉重:“是姆尔羙吷搞的鬼!” 莫凯泽问贝颖:“能直接杀吗?” 贝颖摇头:“直接动手会引起神圣之力的爆炸,火山牛体内不只有神圣之力,还有火元素,有第二种元素的参与,爆炸威力会更大。” “那怎么办?”晨悦彤问。 不等贝颖说话,微米耳机中就传来绮娜询问的嗓音:“那些火山牛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那么大?” “它们被注入了神圣之力,山谷方向光明元素波动剧烈,火山牛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不要让危机应对小组开枪,不然会引起爆炸。”贝颖连忙说。 “风元素和水元素更为柔和一些,我和莫凯泽将下面的火山牛带去郊外再杀,你们去山谷看一下情况。”晨悦彤有了决断。 “不用带到郊外,山谷那边更近,直接扔山谷,要有更多的火山牛,全部宰了就是。”说话间,亚当一头金色短发已经变味了银色,元素之铠也覆盖了全身。 不再停留,一银一白两道光芒如流星飞向那座不大的人工山谷,而莫凯泽和晨悦彤则身体下落,朝着下方的居民区而去。 居民区已经乱作一团,有的楼房被火山牛顶撞倒塌,人还未跑出来便被石头砸死,街道上尸体随处可见,血流成河,有的被火山牛顶撞而死,有的更是被铁蹄践踏得血肉模糊,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场面惨不忍睹。 站在高处瞭望,这边尸横遍野,火山牛宛若绞肉机屠杀民众,那边却是欢闹至极的奔牛赛,哀喜形成鲜明的讽刺对比。 惨叫连连,人心惶惶,居民区已经被近三四十头火山牛破坏屠杀得沦为了人间地狱。 一头如山的火山牛正从沿街店铺里冲出来,身后店铺一片混论并有大火燃烧起来,滚滚黑烟中留下两具彻底失去生机的尸体。 那头火山牛一对黄色牛眸,灰色角也变成了黄色,凶性毕露,四蹄震动大地,朝着一对受到惊吓逃跑不及的母女冲撞过去。 小女孩被这遮天蔽日的高大畜牲吓得双腿发抖,害怕的母亲在母性的强大力量下克服恐惧,将孩子揽入怀中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挡怪物的攻击。 可在高就达到四五米的火山牛面前,就是一个大力士,被正面冲撞,也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更不要说一个女人。 铁蹄震地,雷声轰鸣,这一刻的母女二人只感觉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到来。 一双黄色牛角冲破空气,就要顶在女人那柔弱的身板上,危急关头,呼啸声起,平地掀起一阵大风,临死吓得紧闭双眼的母女二人只感觉身体一轻,就被大风带到了远方。 错愕的母亲回头,胆小的小女孩也忍不住好奇脑袋从母亲怀里探出来,睁开一只眼睛。 这对白人母女看到了让她们一生难忘的一幕,一头青色短发,一身青色战铠,全身亮着微弱的青光,如神兵天降的青年双手握住那如人粗的牛角角尖,然后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将高出其三米多的火山牛摔倒在地。 轰隆一声,大地剧烈震动,火山牛倒地不起。 青年两指并拢指天,顺势划下,震动心灵的一声嗡鸣,青色光柱从天而降,将如小山的火山牛笼罩,任由其如何顶撞,都破不开那好似不堪一击的纤细光壁。 一道光柱之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十数道青色光柱从高空降临,犹如天神之力,在这居民区形成宏大场面,蔚为壮观。 惊慌逃乱的民众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神迹惊艳到了,一时都停在原地仰望,甚至都忘了逃跑。 那被莫凯泽救下来的母女二人同样处在了惊愕中,不仅如此,当她们看到一个宛若冰雪女神的蓝色光影从楼房间升入空中,并带着十数个巨大的水球,心神再次震动。 “好漂亮的姐姐。”小女孩下意识说道,连之前受到的惊吓都减缓了许多。 “救世主,他们是救世主!”母亲看着怀里安然无恙的孩子,潸然泪下。 将那头火山牛困住后,莫凯泽回头看了眼远处愣神的母女二人:“赶快离开这里。”说完,便化为一道青光冲天而起。 这一刻,半蹲着的母亲终于是忍不住,双膝缓缓跪地,大声喊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街道上,惊愕的人群,陆陆续续有人双膝跪地,最后竟形成趋势在居民区蔓延开来,大片大片民众跪地,齐声高喊:“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莫凯泽来到与晨悦彤等高的空中,两人望着地面的一幕,神情复杂。 “灾难面前,生命好脆弱啊。”晨悦彤轻声说。 “这或许就是我们担负起责任的意义。”莫凯泽虚手一抬,半数被风元素束缚住的火山牛离地而起,升入空中。 一青一蓝两个在民众心中如神灵的光影带走了造成居民区生灵涂炭的怪物,随后不久居民区外就传来接连的惊天动地的爆炸。 这神灵救世的事迹在黑手阁出手后并没有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却是成为这居民区之后几十年最热度不减的话题,长辈说给后辈,口口相传。 人工山谷内,爆炸声更是不绝于耳。 山谷上空,天色晦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身银色战铠的亚当伫立当空,宛若雷神降世。 雷电如蛟龙在山谷内翻云覆雨,火山牛一头接一头爆炸开来,可怕的雷电元素宣泄下,纵使体内被注入了神圣之力,火山牛仍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亚当俯视大地,淡漠看着火山牛爆炸尸骨无存,见了居民区血腥一幕的他一见到这些畜生,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毫不留情。 山谷深处,在亚当有意的控制下这里并没有化为雷电领域,贝颖一人站在一棵奇特的大树前,俏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那棵大树没有分枝,只有一人粗的主干,树干上有白色六棱叶子,每一片叶子上都有着一个白色光点,光点照耀下,整棵树如一柄闪烁着白光的神兵利器。 右手持剑的贝颖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将【道剑·予禾】反手握在了身后,看到这棵树,她已经可以断定,正是这棵树使得火山牛发生了变异。 与其说这是一棵树,倒不如说是用光明元素浇灌出来的毒物,一旦有生物吸入那白叶上的光点过多,光明元素在体内囤积,神圣之力渗透血肉,生物就会变异。 人也好,其他生物也罢,体质和力量都是天生对等或者说均衡的,被神圣之力强行赐予力量,力量强度高出体质所能承受极限,身体就会出现问题,小则痛不欲生,大则被神圣之力引爆身体。 如道剑之主拥有元素之体还好,可以不受影响,就是身体素质远超正常人的俱乐部成员也能承受些许神圣之力,可换成普通人,恐怕刚一接触神圣之力就命丧黄泉了。 火山牛是被火元素侵入体内发生过一次变异的生物,体质强大才没有直接爆炸,可体内的神圣之力一旦动荡,仍是会发生爆炸。 就是那变异而增高变大无数的身体,细看都能发现皮肤是龟裂的,裂纹上更是有隐约的白色。 没有一个强大的体质,就获取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力量,这种做法无异于拔苗助长。 正文 第二章 过错一念间(二) 贝颖食指中指轻轻向上一拨,【道剑·予禾】飞入空中,右手指天,对着那棵蕴含了浓郁光明元素的大树倾斜划下。 嗖! 一抹白光自面前飞速闪过,轰隆一声,大树被贝颖御剑斩断,倒落大地,震动使得树干上的白叶摇晃,光点飘散到空中。 不给这些被做过手脚容易释放神圣之力的光明元素逃跑的机会,贝颖再次御剑而起,【道剑·予禾】凌空释放出柔和的光晕,将光点尽数包裹,同源吸收,光明元素全部涌入剑体内。 而失去了光明元素的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最后咔嚓一声,树干断裂,变为黑色雾气消散在空中。 处理完大树的贝颖伸手一招,羽白色圆状剑把落入手中,她化为流光朝着昏暗天空中的银色光影而去。 莫凯泽和晨悦彤来到山谷上空时,亚当已经将谷里的火山牛屠戮一空,放眼看去,满目苍夷,到处都是爆炸后的残破样子,这座人工山谷算是毁了大半。 当贝颖来时,三人目光都看向了她。 “是姆尔羙吷做的手脚,山谷里有一棵光明元素树,树散发的光明元素极易释放蕴藏的神圣之力,这是导致火山牛二次变异的主要原因。”贝颖解释说。 亚当清淡一笑:“次要原因就是姆尔羙吷瞒着令行部将如此多的火山牛带到了这里。” “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或发现吗?”莫凯泽问。 贝颖摇了摇头。 “这里就交给令行部吧,让他们好好调查一下,看敌人到底是怎么瞒着令行部和黑手阁将火山牛弄到这里来的。这么多的火山牛,要说敌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那可就太看不起人类社会了。”亚当将变为三寸小剑的【道剑·鸣启】收回袖中。 “这边的动静很快会吸引好事者,在警察对这里封锁和令行部取得调查权限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晨悦彤朝城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道流光飞划过天空,离开了山谷。 警察刚对发生接连爆炸的人工山谷以及出现巨大怪物的居民区进行了封锁,拿着取得调查权限文件的绮娜和欧阳琪就率人赶到了。 “巴逊罗轩员是我目前为止见过命轩最好说话的轩员。”与绮娜并肩通行的欧阳琪说,身后跟着一众便衣珠星队员。 绮娜手里拿着文件袋,一路走来一路扫视:“因为他很头疼,没有哪位轩员希望王殿和不朽军团在自己国家乱来。” 从警局接过调查权限的令行部连夜进行了调查,细致入微的严格调查下,在凌晨便有了答案。 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一间屋子,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没有人开门,门也没有锁,外面的欧阳琪推门而入,只有她孤身一人,珠星包围房间的武装人员全部被她撤走了。 她空着双手,没有带任何武器,包括三叉刺。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还显得有些昏暗,有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看得出来屋子主人刚打扫过,桌面还有未干的水迹。 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男人在看到推门进来的欧阳琪后,有那么一丝惊讶和意外:“副队。” 欧阳琪走到男人面前,缓缓在他对面坐下:“想不到我亲自来?” 男人一愣,随即点点头,苦笑道:“是没有想到。” 欧阳琪看着这个她并不熟悉甚至只在珠星人员名单上见过几次名字的黑人男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男人又是一愣,然后再点头:“是,是第一次见,副队可能不认识——应该叫队长了,德诺队长牺牲,我很难过。” 欧阳琪看着低头眼神黯淡的男人:“没有说什么恭喜的话是我们能多谈一会儿的前提,来之前我跟绮娜打赌,她输了。” “戴维斯队长?她是故意输的吧。”男人抬头。 欧阳琪惊讶男人能看透这一点,重新审视这个黑人男子:“说说,你怎么知道?” “戴维斯队长也是从珠星走出去的,感情不会比任何一名珠星成员少,她自然了解珠星,况且在令行部,职位上升带来的都是噩耗,从没有欢喜。”男人低声感慨。 欧阳琪认同地点了点头,环视刚打扫过的房间:“知道部里有人要来?” 男人回答:“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部里调查,听到爆炸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欧阳琪问:“不跑?” 男人释然一笑:“做错事就做错事,我虽成了珠星的耻辱,但还是个男人,敢做敢当。” 欧阳琪瞧了男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男人打算房间就说明他没有跑的打算,已经做好了束手就擒。 “我还是叫你欧阳副队吧,欧阳副队,我自认逃不出令行部手掌心,可你一个人来,真就放心吗?不怕我提前做了什么准备来个同归于尽?”男人忽然面露冷色,甚至有些狰狞。 看着凶相毕露的男人,欧阳琪淡淡道:“你是我的兵,我需要怕什么吗?” 男人盯着欧阳琪,目光深邃,最终,脸上的狰狞尽褪:“德伦罗队长说得不错,实力与年龄没有任何关系,欧阳副队,珠星在你手里不会比德诺队长带的差。” 没去考量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阿谀奉承,默认犯错之人多是好心了,欧阳琪说:“德伦罗是巴西分部的负责人,你做出这种事,他脸上的巴掌比我小不了多少。” 男人低下了头:“我让珠星在令行部在俱乐部丢人了。” 欧阳琪问:“知道这次因为你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吗?” 男人凄凉:“这辈子能还的只有这条命了,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他们吧。” 随着欧阳琪的沉默,男人也不敢开口说话,房间一下陷入寂静之中。 最后还是男人看到空荡荡的桌面才说道:“欧阳副队,我给你倒杯水吧。” 说着,男人起身去倒水,拿杯子的时候顺带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没有任何掩饰。 欧阳琪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对这常年一人生活的起居房间好奇打量,令行部应该有很多人都与眼前男人一样,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吧,那得有多么压抑。 很快,水倒好,男人端着水杯放到欧阳琪面前,坐回去后手枪放在了桌上,枪口朝内。 欧阳琪端起水杯,水温热,刚刚好:“来之前德伦罗跟我说,在郊外的野草坡上发现了你妻女的尸体,都是一剑致命。”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色,反倒有些释然和洒脱。 欧阳琪喝了口水,淡淡说:“你早该料到这结局,不论你怎么选择,敌人都不会放过她们母女。侵略者就是侵略者,眼里是敌人,就不会有老弱妇孺。” 男人悲痛自责:“我知道,可我,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被剑架在脖子上,我……” 看着哽咽的男人,欧阳琪点头:“人都有感性的一面,我能理解,这也是为什么令行部选拔不会有亲情与大义这种选择题的考核,不然至少一半人不合格,即便在令行部以冷血著称的主管,也不会做到绝对理性,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大多数人接触不到他那么深而已。” 男人抬起头,感激地说:“欧阳副队,谢谢你,如果有来生,我会报答珠星。” 欧阳琪摇了摇头:“你对珠星做的够多了,你不欠珠星什么,是珠星欠你的,欠你们每个人的。真有来世,就好好报答那些因为你无辜失去生命的人吧。” 男人重重点了下头。 欧阳琪又喝了口水,盖上陶瓷杯盖:“你的水我喝完了,路上走好。” 男人拿起了枪,在欧阳琪起身的时候,枪口顶在了下巴上,忽然大喊:“欧阳副队,来世若珠星不嫌不弃,我还入令行,还入珠星!德诺队长,找你悔罪去了!” 欧阳琪转身,枪声响起,她闭眼,走出房间。 “人之过错,一念之间。人生在世,一生对还不能抵一时错吗?上帝,这圣人都讲不明白的道理,你究竟想让世人怎么解?”离去之人轻声呢喃。 . . . 智利。 这里是属于科迪勒拉山系的安第斯山脉西麓。 作为世界上最长的山脉,安第斯山脉纵跨南美西岸,从北到南全长近9000千米,而从秘鲁到智利,中段山脉的走向由西北转东北,宽度较大,也有最多的火山活动迹象。 智利境内,就有安第斯山脉的众多活火山,而此时,一座并不显眼的活火山上,正发生着实力悬殊下的屠杀惨案。 一袭灰绿色长裙落地,身材苗条的女孩行走在山腰上。 在其前方,是密密麻麻至少有数百之多的白金色身影,青铜长剑高举宛若钢铁森林,在白金后面,有数名暗红衣袍,镰刀锋锐,寒光闪烁。 这赫然是不朽军团一小股精锐力量。 可此时,这一小股精锐力量却被一个毫无威势可言只是闲庭信步缓慢前行的女孩杀得节节败退。 青色风刃从万里无云的天空刮下,坚硬的流云甲胄撑不住片刻,银色雷电从天而降,真正的晴天霹雳,轰击出一团团黑色雾气。 青色和银色纵横交织,宛若一张大网覆盖山腰,面对强大的元素攻击,殿卫只能勉强防御,一旦防御被破,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没有威势,却比任何威势都要可恐可怖。 在那数百殿卫后方,四名暗红衣袍的殿司握着镰刀,袍帽中的黑黄色眼睛中透露出来凝重、愤恨、畏惧的复杂之色。 忍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随便选了一座活火山为什么会招惹出如此可怕的存在。能动用两种元素力量,对方的身份显而易见,那可是连王殿大人都难以抵挡的存在。 为首的那名殿司目光闪烁,他已经不在思考如何才能逃脱魔掌了,而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传递给王殿大人。 就在那名殿司思量间,数百殿卫已经被屠杀得只剩百人。 轻纱拂面的女孩脚步微微放缓了几步,四周的温度却开始上升,黄色光点若隐若现,最后空中竟凭空出现一朵朵火焰花朵。 在女孩眼帘微微一动后,数十朵黄色的火焰花朵找上了殿卫,恐怖的高温在火焰花朵接触流云甲胄的一刻爆发出来,甲胄融化,山腰上瞬间多出数十朵黑色雾气。 “拦住她!”为首那名殿司不再犹豫,大喝一声。 身旁的三位殿司果断朝着女孩冲了出去,暗红镰刀挡住飞来的风刃、雷电和火焰花朵,从不同方向攻击女孩,而为首殿卫则扭转身子,反方向飞奔出去。 只是轻轻望了一眼踏在山壁上快速远离的殿司一眼,女孩便没有再注意,右手小幅度挥动了一下,周围的高温环境下降,一点点蓝光在空中闪烁,形成一根根冰刺,射向三名暗红衣袍人。 冰刺那刁钻的角度和狠辣的力道带给殿司极大的威胁,可三名殿司都抱着必死之心要拖延时间,对这攻击浑然不顾,硬挥舞镰刀打算以伤换伤。 轻纱后的唇角泛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女孩轻抬玉手,黑暗自身前降临,瞬间就将三名殿司笼罩,再然后,女孩玉指上有白色光点亮起。 一指点出,光点变为了乳白色,飞入黑暗中。 黑暗中有剧烈的力量波动传出,但却隔绝了巨大的声响,当黑暗褪去后,已经爆体而亡的殿卫皆化为力量回归到了剑陵之中。 正文 第二章 过错一念间(三) 轻松解决完三名殿司的女孩刚好走到山腰拐角,站在陡峭的崖边,望着湛蓝天空和广阔山脉盛情,好似在等什么。 没有人看到青年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光线微微暗淡了那么一下,身形挺拔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女孩一侧的巨石上。 “你知道我在这里。”青年开口,看着女孩压抑心中强烈激动,可即使这样,眼中的兴奋之色仍是掩盖不住。 活了,艾雪真的活了!以辰在心里大喊。 若不是定力极好,也清楚眼前女孩体内与他一般无二有一个神秘可怕的存在,他恐怕早就冲过去拥抱女孩了。 艾雪没有看他,仍然望着天与山连接的美景:“知道,不然也不会放那人走。” 以辰看着这个话语平淡让他顿感陌生的女孩,微微皱眉,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艾雪为何会对不朽军团大开杀戒?那不是自己人吗? 难道艾雪或者说那小女孩与王殿并不是一伙的?这是什么情况?三足鼎立?三国时代?他万分不解。 然而,就在以辰心里想着是不是联合艾雪体内那小女孩一同先将王殿和不朽军团打败时,洞悉了他想法的小男孩在他脑海里大吵大闹起来:“糊涂!大糊涂!糊涂蛋!与虎谋皮,你疯了吗!” 被吓了一跳的以辰没好气地说:“想吓死人?”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小男孩依旧大叫。 “谁让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说清楚的?”以辰哼道。 听着站在巨石上的以辰自言自语,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女孩薄纱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生怕多说出来什么就会勾起人类心底的贪婪。 她说的,自然是躲在以辰体内的那谨小慎微的家伙。 “人你应该杀了吧。”艾雪开口打断以辰与那家伙的交流。 回过神来的以辰愣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是敌人当然不会放过。” 艾雪终于侧头,看着巨石上已经算得上潇洒的青年:“你是在警告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以辰的气势一弱,好似真的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一般,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 见对方一副默认的意思,艾雪也不气恼,说道:“让那家伙别躲着了,出来聊一聊吧。” 以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天庭处由小剑变为并蒂莲的粉色纹路亮起,连他一半身子高都没有的小男孩就出现在了巨石上。 小男孩直接坐在了石头上,不客气地朝着崖边女孩说道:“以前你的可没有这般好说话,不会是坏人做多了也想当一下好人吧?” 说与艾雪听,又并非说与艾雪听。 艾雪眉心间,同样由原本的小剑变为一株奇异花朵的灰绿纹路亮起。 那以辰见过不止一次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艾雪身边,坐在崖边,一双小腿随意在空中荡着,竟隐隐带起奇异的七彩光芒。 “最好不要跟本小姐在这里装大爷,不然分分钟揍得你屁股开花。”小女孩说起话来更不客气,威胁语气毫不遮掩。 粉金短发的小男孩笑了:“躲在这里静养的可不是我,被人打扰了就有这么大火气,看起来强行认主的后遗症不小。” 灰绿马尾甩动,小女孩看了过来:“你要是有自信,大可以动手试一下。” 感受到小女孩危险的目光,小男孩罕见没有懦弱,趾高气扬地说道:“那是当然,等会儿肯定要试一试的。不过看你难得有说话的兴致,先陪你聊一聊也是我大度。” 对敌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可到了小男孩嘴里,却硬是让人有种道貌岸然的虚伪错觉。 “没把握留下我就直说,你这?包还是喜欢装腔作势摆好人脸。”小女孩嘲笑。 或许是被说中了,小男孩略显窘迫。 而除了两个斗嘴的小孩,以辰与艾雪皆沉默无言,彼此对视。 当小女孩出现后,以辰能明显感觉到艾雪眼中的淡漠之色减弱了许多,更能隐约看到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从艾雪看自己的复杂目光,他有十足把握,艾雪确实活了过来,而并非如同被抹去灵魂的死仆。 在这一点伤,途没有骗他,艾雪现在的状态与被王殿选中的宿主一般无二,艾雪是与小女孩灵魂共存的。 其实话说回来,他现在又何尝不是与初剑共存?身体掌控权都被交易出去了,下一步更是要交易灵魂掌控权,貌似他的情况比起艾雪还要更恶劣。 两个斗气的小孩子没了好谈的,接下来便是用小孩子的方式解决问题了,光芒闪烁,小男孩和小女孩皆回到各自宿主人体内。 没错,就是主人。 虽然有交易的成分,很多时候看来也是他们两个小家伙占据主动权,可严格意义上来说,如初剑,择主就是择主,主动权再大,以辰还是其主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现在看你很不爽。”艾雪漠然看着以辰。 以辰挑了挑眉,实话实说:“你待在我女朋友体内,我更不爽。” 没什么好说的,灰绿色长裙的艾雪双手轻轻抬起,人便已经升到了空中。 山中大风起,有青色光华凝显;山顶火光冲天,黄色光华垂落;空气变得潮湿,蓝色光华浮现;晴天霹雳,有银色光华降临;光线忽明忽暗,黑色光华与白色光华交相辉映。 最后,以辰只感到心神震动,红色光华便出现在了天地间。 七彩光华如凌空的雏鹰,围绕灰绿长裙女子展翅翱翔,将半边天都渲染成了彩色,玄妙不可言的韵味充盈天地。 以辰神色凝重,短发颜色加深变得纯粹,一身黑色战铠凝聚,那双眸子中更是有黑色出现。 眼前的艾雪,带给他的已经不只是威胁那么简单了。 还没有动用那小女孩的本源力量,就如此可怕了吗? 艾雪轻轻举起右手,纤细双指并拢,七彩光华缩小向手上聚集,七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女孩面前竟乖顺融合起来。 当七种元素融合在一起,纵使并没有真正合七为一,仍是在那七彩光轮形成的一瞬间爆发出了滔天威势。 “去。”艾雪轻语一声,双指上的七彩光轮灵性飞出,朝着以辰而去。 躲不开! 以辰瞳孔一紧,直觉之下放弃躲避,大声喊道:“冥宿式!” 黑暗翻涌,幽冥之力席卷而出,暗沉深邃宛若鱼鳞的紫黑色甲片铺满气势非凡的战铠,形成防御力极强的光甲。 光线在紫黑色光甲成型的一瞬迅速暗淡,天地都陷入黑暗之中。 七彩光轮都好似受到了黑暗的影响,光芒暗淡下来,可以辰却是心头一沉,光轮没有被削弱,而是借用了黑暗的力量。 七彩光轮毫无威势,轨迹柔和,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恍惚触碰在了紫黑色光甲上。 咔嚓。 光甲刹那间就破碎开来,化为无数紫黑色光点,而以辰更是如遭雷击,黑色战铠完全被染成了七彩之色。 七彩光芒在战铠上闪烁不定,然后就看到炙热明亮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耳膜轰鸣,刺眼光芒都是彩色的。 而以辰,完全被接连的爆炸淹没。 轰! 最终,以辰被爆炸冲击在山腰上,山体震动,嵌入其中。 七彩光轮回到艾雪手中,光芒有所减弱。 “再来!”一声大喝,黑色光影从烟尘滚滚的山腰中冲出。 以辰手持【道剑·夜束】,携带起黑色长虹贯穿天际,嗡鸣声中十数道剑光飞出,从四面八方斩向艾雪。 没有再接着抛出光轮,光轮在手上跳动,闪烁恢复着光亮,而艾雪另一手虚空探抓,面前整座高大的活火山突然震动起来。 山顶黑烟直冲天际,山崩地裂的响动彻底惊动这片地域,高温从山顶释放,一股股普通人难以抵挡的热浪席卷而下。 火山爆发! 火元素在一瞬间成为天地间最为浓郁的元素,无尽的黄色光芒自山顶而来,在艾雪的牵引下齐齐覆盖向以辰。 黑暗如雾从天边滚滚涌来,在以辰上方汇聚成一片黑色云海,【奥义·冥幕】下幽冥之力顷刻间将云海染成了紫黑色。 燃烧一切的黄色火光宛若流星雨从天而降,落在了紫黑色云海上,却是制造不出半点儿动静。 享受着同化火元素后得到的力量馈赠,被光轮攻击弱了一分的以辰气息再度恢复。 对幽冥之力见怪不怪的艾雪再是手指一引,更高处有白色光辉宛若大雨倾盆,火光纷纷退避,任由光明元素率先落向云海。 白色光芒与云海接触,就好似烙铁上浇了冰水哧哧作响,光明元素跟黑暗元素本就是形同水火的敌对关系,如今交锋自是不留余力。 黑暗元素虽然随着光明元素的侵入而减弱,可真正消耗最大的反而是光明元素。 对于黑暗之主来说,以辰所能调动的黑暗元素远比并非光明之主的艾雪要多得多。 这番光明元素与黑暗元素的比拼,可以说从还未开始便有了结果。 幽冥之力畅快肆意吞没每一分挑衅的力量,光明元素也好,火元素也罢,统统接纳同化吸收,霸道尽显。 光轮在灰绿长裙周身飞舞,打碎所有劈来的剑光,艾雪望着那个在紫黑色云海下仿若黑暗主宰一般的青年,淡漠的眼神竟有了恍惚。 好似在这一瞬,任何力量都抵挡不住她心底深处爱情的光辉。 小女孩清冷如幽泉的嗓音适时在艾雪脑海中响起:“你说过,再见面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可你的表现令我很失望。” 艾雪轻微低语:“我只是还没有适应这些力量。”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应该记得与我的承诺。我不想随便动用主导权,那样会加重后遗症,影响我本源力量的使用。可如果你只是这番表现,那我也不得不冒险了。”停顿了一下,小女孩威胁话语响起,“只是那般后果,你应该清楚。” 艾雪低垂着脑袋:“你还不如不救我。” 小女孩淡淡回应:“你该感谢我,起码现在你还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艾雪缄默不言,半分钟后抬起头,一双眼眸重新变得冷漠,那带有决绝的话语从颤抖的嘴唇中说出:“以辰,对不起了。” 正文 第三章 布罗(一) 如果说之前的艾雪在以辰面前犹如一只森林之王威严不可一世地注视着猎物,那么现在她给以辰的感觉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神灵淡漠俯视大地蝼蚁。 紫黑色云海消失,白色光辉与黄色火光也没有再袭来,两人悬停高空遥遥对峙,下方是从山顶沿着山坡侵蚀而下的高温岩浆。 岩浆所过,树木、草石乃至飞虫走兽尽皆融化,难逃一劫。 好在这活火山地处偏远,地广人稀,尤其是这大山附近,如果不是不朽军团和一男一女这些不速之客,说是常年人迹罕至也不为过。 以辰收敛心神,全神贯注紧盯对面,那里正发生着远比火山爆发更可怕的事情。 艾雪没有了之前那般风轻云淡,光轮抛入空中,变大数倍,而她双手交叠挥动,好似感应什么,随即信手拈来无形波动,引动凝聚光轮的七色光华。 暗青色、宝蓝色、雪银色…… 风之光华变色,湮灭之力显;水之光华变色,永冻之力显;雷电光华变色,共振之力显…… 深邃浓重的颜色一种接一种,令人窒息的特性力量同样一种接一种,每当有一种元素释放其蕴藏的特性力量,艾雪的气势就增强数分。 当七种特性力量全部展露,光轮的七彩变换为了深重之色,艾雪带给以辰的压力已经重如万钧。 深深呼出一口气,以辰稍稍舒展一下紧皱的眉头,他至今想不通对方为何能动用七种元素力量更能释放其中蕴藏的特性力量。 而且除此之外,对方还有本源力量那最大底牌。 他猜测途说的对方因为后遗症暂时不会动用本源力量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真正原因十有八九是力量还没有全部恢复。 在力量没有全部恢复做到一击必杀之前,对方选择隐忍无疑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是最令其敌人也就是他和途头疼的。 从与途的言语之间,他能感觉到途对那小女孩的忌惮,从此推断,小女孩的力量很可能在途之上。 若是如此,恐怕不需等到力量全部恢复,对方就有了一击必杀的能力。 到那时候,这地球之大,却是不能找到一个可以当艾雪对手的人了,也就不会有人能拦住那小女孩的任何作为了。 全身汗毛倒竖,以辰一瞬回神,便见到那颜色深重的七彩光轮在艾雪手臂的挥动下朝他飞来。 面对七种特性力量凝聚的光轮,他忽然笑了。 这一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释然。 得知艾雪遇害,他便昏昏沉沉,哪怕陪伴在父母身边的那些日子又或是格陵兰海练剑使得法则动显的光景,其中也不无消极度日的成分。 直到在这里,看到艾雪,看到重新活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艾雪,哪怕不再是他熟悉的女孩,不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可只要她还是艾雪,对自己来讲,就足够了。 从未有一刻,比现在心满意足。 艾雪,我一定会带你回来,带你回家! 面对危及性命的七彩光轮,以辰不顾脑海里小男孩大声提醒他使用初剑力量,一身气息内敛,积蓄黑暗力量。深重的光轮触碰在战铠上,一瞬,寂静无声,可恐怖的能量波动却一股跟一股如海浪叠加自高空荡开,下方的岩浆以及尚未被岩浆吞没的山林顷刻间受到无形力量挤压,整座山都是剧烈一震,好似矮了那么一分。 可怕的爆炸形成真空地带吞噬了声响,身处能量波动中央的以辰一身战铠全部破碎,元素之铠被破,血肉之躯硬抗七种特性力量交杂形成的绞肉光轮。 刹那间,便是血肉模糊。 全身剧痛,连带着灵魂都仿佛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以辰却浑然不顾这要命的疼痛,只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爽快敞亮,酣畅淋漓。 血淋淋的身躯上黑暗剑息却一反常态愈发明亮,整片天空,忽然幽暗下来,并且有一道道黑色光痕凭空显现。 黑暗剑罡! 不是一道两道,而是成千上百道,几个呼吸间无数剑罡挂满天空,所带起的狰狞杀气充斥四方,引动得天地震荡。 “寰宇·沉!”一声高喊,几近成为血人的以辰猛然挣脱七种深重光芒的围困,立于天地间。 【道剑·夜束】直冲云霄,万千黑暗剑罡追随而去,晦暗天地间万剑追逐,场面宏大伟岸,震撼人心。 剑罡不断没入黑暗之剑体内,整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剑身开始变为黑色。 当【道剑·夜束】达到某一高度后折返下落,剑身全部变黑。 以辰手臂轻挥,低语一声:“黑暗,可寂灭天地,斩!” 黑暗之剑坠落,直指灰绿倩影。 这一瞬间,不需要堕魔,以辰重临巅峰,成就威力不输那大天魔舞丝毫的绝伦一击。 艾雪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刺痛感,剑未至,强烈浓郁的剑气就已经将四周绞杀成了一片死亡地带,她手一动,招回光芒暗淡大半的光轮。 再然后,左手虚探,下方爆发的火山再度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滚滚黑烟中有无数火光升空,浓郁的黄色光芒注入娇躯。 还没有完,昏暗的天地转瞬间明亮一分,无尽白色光芒从八面涌来,艾雪犹如圣辉加身。 黑暗之剑落下,圣辉瞬间告破,火光冲天而起,也被强硬镇压。 黑暗涟漪自高空荡开,血淋淋的以辰后退百丈远,剑身恢复正常的【道剑·夜束】回到手中,那灰绿色倩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辰没有追击,身形微微摇晃,好在没有如断线的风筝从高空摔落下去。 “为什么不动用我的力量!”小男孩的冷厉质问从脑海中响起。 “她也没有使用本源力量。”以辰望着天边。 “你以为她不想吗?若不是力所不逮,她早就对你下死手了!她不是你女朋友了,会对你手下留情?可笑至极!”小男孩冷笑。 以辰轻声说:“你大可掌控我的身体。” 小男孩愤怒的气焰突然一滞,不甘心地冷哼一声:“不要拿这个威胁我,我虽不如你对这具身体熟悉,可也能发挥出大半力量,所以你还是少刺激我为好。” 以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边。 脑海中沉默了一会儿,小男孩火气也消了大半,开口问道:“追击吗?”以辰摇了摇头:“没用的,正像她说的,你留不下她,她也奈何不得你,一昧追击可能会让她拿无辜的人泄恨。” 小男孩没有反对,只是说道:“抓紧找个机会疗伤,七种特性力量合力攻击的最大威胁不在于力量本身,而是力量彼此碰撞间的毁灭气息。” 不作回应,以辰低头看向被最后一次碰撞波及而偃旗息鼓的火山,不再爆发,连喷出的岩浆都减少了大半。 收回视线,光线一暗,再恢复时,以辰已经消失。 . . . 这里是南美洲极南,一定高度隔德雷克海峡可以眺望到南极冰山大陆。 就在这接近地球极寒地带的南美洲沿岸,阿根廷境内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地带,在那上万米的高空中,有着一座隐约与蓝天白云相融的宫殿。 光线曲折波动,宫殿若隐若现,让人拿捏不准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存在,又或是人力凭空捏造的虚假幻象。 只是那于地球之外的无数卫星,却是对这一奇怪现象或事物没有丝毫反应,如此更加重了宫殿的虚幻性质。 宫殿规模不小,可对比广袤天空仍是小得可怜。 通体紫金色彩,屋脊锐利如峰,层峦有致,檐楹上图腾或是百兽奔腾,或是百鸟齐鸣,瑰丽异常,那檐牙角度颇大,却是呈倒扣之姿,让得辉煌奢华外,宫殿更多一分森严威势。 华丽外表,却仍让注目之人感受到来自远古的荒芜气息,视觉震撼。 有外入内,一反富贵豪美常态,以黑灰两色为主,偶尔可见白色纵横沟壑,置身走廊中,宛若行于九幽大牢,可那种威严又呈现至高无上之姿,与大牢的冰冷森寒截然不同。 宫殿深处的一间大殿,中央是一张黑铁长案,主位一把,副位一把,再有一侧三把另侧两把,七把黑铁交椅在长案四方整齐铺列。 长案上是青铜一样的铁制灯盏,微弱的烛光仅能照亮桌案以及交椅的前半部分,此时那副位上已经有人上坐,两侧也各有两人就坐。 光亮之外的黑暗中,靠近门口的副位斜后方三米远的地方,有那么一袭衣袍人低头站立,姿态恭敬低微,黑黄色眼睛中却不敢流露丝毫不满。 副位上的人沉默不言,在其正对面,是空着的主位。 副位上的人不开口,两侧四人也保持缄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副位上的男子才缓缓开口,嗓音不如大殿威严,反而温和雅致,让人如沐春风:“殿里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占满一侧两把交椅的两人中,响起一个男子淡笑声:“等大哥和老六出来,人全了,殿里就更热闹一些了。” 男子斜对面的那把交椅上,有女子嗓音清冷:“亡灵火尚未燃烧苍茫大地,大仇也尚未得报,羙吷不兴,父王母后不会瞑目,何来可喜?” “老七。”同侧中间的男子说了一声,“怎么跟四哥说话?” 烛光微微摇晃,照出本·霍华德和完颜臻儿的面孔。 对坐在旁边的晨韬略带训斥的声音,完颜臻儿只是低了低头,而对面的本也没有在意这个最小的妹妹。 正文 第三章 布罗(二) 坐在本旁边的路璇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目光是看着晨韬的方向,可发散的目光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是在想着某件事情出神。 副位上的年轻人看了一眼路璇,眼中闪过一丝不放心的隐晦目光,随后双手放到了桌上,环视众人:“先说正事吧,第一件事,剑陵殿已成,但核心动力完全启动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穿梭能力暂时无法使用。我建议,在穿梭能力可以使用之前,剑陵殿先不要暴露,不然那些道剑之主合力,很可能对剑陵殿造成不可逆的损坏,有没有异议?” 所有人皆保持沉默以示赞同,在场都清楚剑陵殿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意味着什么,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见全票通过,年轻人继续说:“第二件事,星辰计划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分散视线的诱饵撒满了南美,届时令行部会自顾不暇,大家需要把各自的对手盯好,第二计划已经进入后半段,光明之莲不容有失。” “二哥,我们会让那些道剑之主插不上手的。”本笑笑说。 晨韬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副位:“光明之主的实力……” 嗓音温和的年轻人正是光明王殿姆尔羙吷,他笑道:“贝颖·乔沃维奇,她的实力确实比我要强一些,但诱饵可不只是诱饵那么简单,我的实力和她的元素之体可都指望在上面了。” 芙尔什羙吷秀眉蹙起:“要帮她?” 姆尔羙吷食指弯曲轻轻打击金属桌面:“大哥说过,我也有提醒过,道剑之主是第三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倘若第二计划出现意外,那些人才是我们最大的希望。若非如此,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让你们对那些小子手下留情?因为道剑也好,宿主也罢,我们是有近朱者赤的道理,但这不是理由,若是他们真要阻止羙吷的复兴和崛起,就是我们敌人!我们是羙吷王殿,其次的身份才是人类,地球人!” 说到最后,这位光明王殿的语气大变,冷酷无情,让人如坐针毡。 路璇终于开口,一说话就是让人窒息的话语:“真的能抛开这宿主的身份?我该叫你二哥,还是布罗·威廉姆斯?” 被喊出名字的姆尔羙吷眼神微微一滞,随即低沉喝道:“老三!” 好似在一瞬间变回身份的泫鹭羙吷轻微点头,配合道:“二哥,你继续。” 瞧着三姐与二哥这针尖对麦芒的一幕,乔奥尔羙吷、尤图嘉羙吷和芙尔什羙吷三人都默契眼观鼻鼻观心保持安静,不敢触霉头。 心中无奈叹口气,拿老三没办法的姆尔羙吷最终也只能收回目光,他现在只求老三不会在这里挑起麻烦,不然就算他这当二哥的,也恐怕作用不大。 能真正压住老三的,真是唯有大哥啊,姆尔羙吷心里感叹。 “接下来说第三件事,关于非洲那边的涅槃池,毫垢,你来说一下。”姆尔羙吷看向一直站在斜后方的紫红衣袍人。 其他人除了路璇半低着头,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这位不朽军团二殿司身上。 “是,二王殿大人!”毫垢又是恭敬一礼,才直起身子,“制造精纯火浆的材料已经在搜集中,目前在南美和非洲两地同时开展,只要材料搜集完成,就会立刻开始涅槃池的建造。” 尤图嘉羙吷点点头:“做得不错,通知下去,加快搜集进度,越快越好。” “谢五王殿大人,会后我会立刻通知下去!”毫垢应道。 “毫垢,赫迩蠓死了的事,给大家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奥尔羙吷脑后的短辫小幅晃动。 毫垢连忙弯腰:“属下办事不力,请五位王殿大人责罚!” “说。” “回四王殿大人,在巴西发现了一块大火浆石,比起小火浆石和火浆沙稀有太多,三殿司不放心下面的人办事,亲自去了一趟。” 芙尔什羙吷微微皱眉:“那几人都在巴西。” 乔奥尔羙吷摇了摇头:“新秀里那位朋友来消息了,那些道剑之主都在里约热内卢,没有去巴西利亚。”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姆尔羙吷问。 乔奥尔羙吷摇头。 尤图嘉羙吷目光投向他:“连新秀里那人都不知道?这人类社会中有瞒得过他的事情?” 察觉到了二哥对消息真实性的质疑,乔奥尔羙吷笑容颇为无奈:“我承认我高估了他的力量,毕竟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他受到限制也是情理之中。据他传来的消息,新秀那边有怀疑他了,对他的限制越来越多,他现在能做的事说多确实多,说少也的确少得可怜。” 尤图嘉羙吷冷淡一笑:“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盟友了,他如果就这点能耐,到时候可怪不得我们卸磨杀驴。” 姆尔羙吷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容:“不要那么着急,只要他还能做当初许诺给我们的事,给新秀造成阻碍和打击,就值得我们拉拢。” 短辫随着乔奥尔羙吷点头摇晃幅度加大:“这点不会有问题,我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他那些地方看看,一切都正常进行。” 说到这里,曾去那些地方参观过的姆尔羙吷都不得不赞叹:“我们这位盟友在挖墙脚这一方面确实有一手,能在新秀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弄出那么些私人地盘,说没能力是假话。” 芙尔什羙吷开口:“赫迩蠓那边的事怎么解决?” 沉吟了一会儿,姆尔羙吷说道:“赫迩蠓是军团三殿司,威望于军中不低,更是羙吷重臣,此次为羙吷捐躯,是军团的损失,是羙吷的损失。等羙吷复兴崛起后,为其树不朽英魂碑,入不朽英魂殿,封军团第九十二位英魂殿司!” “愤怒对军团来说不见得全是坏事,赫迩蠓不会白死,敌人会付出代价,将士们的斗气也会激发出来,军团战力将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尤图嘉羙吷说道。 “五王殿大人英明!”毫垢弓腰道。 姆尔羙吷下令:“巴西利亚发生了什么仔仔细细调查一下,将动手的人一个不少全揪出来,要让他们为赫迩蠓陪葬。毫垢,这件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毫垢立刻应道:“是!” 袍帽中,那双黑黄色眼睛露出摄人凶光。 赫迩蠓位列军团三大殿司之末,而大殿司是他轻易都不敢挑衅的对手,赫迩蠓更是不敢,所以三大殿司之间若有什么矛盾,便只能是他们两人这里。 赫迩蠓排名在他后面,自己这第二殿司的位子被觊觎上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由此,他与赫迩蠓之间就产生了矛盾。 赫迩蠓想夺他的位子,他也看这野心不小的家伙不顺眼,在军团里,他们两人的局面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有了新主的他,事实上对于赫迩蠓的死有那么一些痛快成分的,可在羙吷在不朽军团也有无数岁月,人往高处走是现实,若运气好能让他调查出来凶手,他也不介意举手之劳帮赫迩蠓报仇,算是还羙吷还军团一个恩情。 心里这般想,对那杀害赫迩蠓的凶手却没有半分小瞧之意,虽说赫迩蠓的实力与他有些差距,可对方能杀了赫迩蠓,未尝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 毫垢并不知道,这杀害赫迩蠓的叶莲娜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者说如果他清楚赫迩蠓死前的实力达到什么地步,就不会有报仇这般可笑的想法了。 赫迩蠓评价叶莲娜是王殿之下,唯有大殿司出手才能杀死叶莲娜,由此可见叶莲娜的实力。 况且这只是赫迩蠓的单方面评价,谁知道叶莲娜到最后杀赫迩蠓的时候还有没有藏拙,若只展露了部分隐藏的实力就斩杀了赫迩蠓,赫迩蠓临死前就该重新看那雪色短发的俄罗斯女子了。 “事情都说完了吧。”几乎没说过话的泫鹭羙吷眼帘抬起来。 “三姐。”芙尔什羙吷轻声喊,见正事一说完三姐就开口,她无疑清楚对方要做什么。 泫鹭羙吷只是看了老七一眼,就令得其闭口不言了,或者说打心底里倔强的芙尔什羙吷是站在泫鹭羙吷这边的。 “老三,你有什么事要说吗?”尽管猜到了什么,姆尔羙吷还是只能问道。 问题换来的却是一股浓重威压的爆发,如天河之水倾盆而下,瞬间充斥大殿,而受到了针对性的毫垢直接承受不住一双腿跪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坚硬的地板被强重力道压得碎裂开来。 “三姐,你这是做什么!”乔奥尔羙吷忍不住说道。 无视老四的发问,路璇看向身体颤抖对抗威压的毫垢,冷声问道:“我问你,是谁让你杀艾雪的!” 毫垢吃力说道:“回三王殿……大人,是属下的……想法,那人是黑暗之主的……女朋友,杀了她对黑暗之主……影响巨大,能使其堕魔……对其他道剑之主和新秀造成威胁。” 大殿一震,威压加重一分,毫垢直着的上半身也弯曲下来。 “你自己的想法!你是认为我对黑暗元素不了解还是对黑暗之主认识不够!还有,对付黑暗之主应该是我的事吧,什么时候我的事也需要你操心了!”路璇话语中透露出冰冷杀意。 “属下不敢!”毫垢瞬间双手伏地,整个人近乎趴在了地上跪拜,只是那让人看不到袍帽下面,那双充斥惧意的黑黄色眼睛深处,隐藏着更大的愤恨和怒火。 正文 第三章 布罗(三) 抬手动作缓慢,布罗·威廉姆斯帮毫垢挡去了威压:“老三,让黑暗之主堕魔这件事毫垢跟我请示过,我允许了。这个方法确实不错,也给新秀那些人带去了不小麻烦,毫垢这么做是有些逾越之举,该提前跟你说的,可他也是一心为了羙吷,稍稍惩戒一下就够了。” 路璇看来,嗓音冷淡:“二哥,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先于公说,魔化状态下黑暗之主的实力你们都清楚,入魔的黑暗之主能切实发挥出黑暗的真正力量,近距离感受黑暗法则的真谛,而有途在,黑暗之主一直处于魔化状态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认真想象堕魔对黑暗之主是好事还是坏事!” 晨韬皱眉思索:“如三姐所说,堕魔反而帮了黑暗之主感悟黑暗力量,助其成长了。” 本也面色凝重:“要是如此,途不但不会在黑暗之主堕魔时阻止,还会乐得顺势推舟,让黑暗之主魔化感悟力量。” 布罗看了眼毫垢,说道:“如此确实帮了敌人,不过堕魔的黑暗之主也的确带给新秀那些人一些麻烦,不是连那几位道剑之主都被打伤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该问老三你一声。” 路璇摇了下手:“我说了,这只是于公。于私,我早就有说过,以辰的事,事无巨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插手!军团上下,我已经让赫迩蠓传令三遍,毫垢,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毫垢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毕恭毕敬:“属下立功心切,一时疏忽忘了三王殿大人的命令,属下该死!” 冷漠声起:“该死就去死!” 轰! 一声巨响,等到布罗等人反应过来时,毫垢已经被路璇抓住脖子重重撞在了墙上,整面墙壁都龟裂开来,毫垢后背更是出现一个弧度凹坑。 若不是剑陵殿里外都有力量加持,墙壁恐怕早就爆裂炸开,又如何承受得住愤怒的黑暗王殿那一爪威力。 脖颈被强有力的手抓住,毫垢呼吸困困,眼中有恐惧,嘴上也告饶,体内却暗中积蓄力量。 若是三王殿真有杀他之心,而其他王殿预料之外默许,他就只有反抗一条路。 在五位王殿面前,他的反抗与蝼蚁挣扎无异,他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逃走。 主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只要能争取那么些许时间,主人一到,他自然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并且,他不认为其他王殿会看着他死在三王殿手里,只要叛徒身份一日不暴露,他就是不朽军团的二殿司,比赫迩蠓低位还要高的羙吷重臣,其他王殿不是傻子,怎么会容许三王殿在如此关键时候意气用事? 心思流转之余,毫垢又暗暗耻笑泫鹭羙吷,堂堂羙吷三王殿居然会因为道剑和宿主影响对一个地球人动感情,真是可笑至极! 还有七王殿芙尔什羙吷,也是如此愚蠢。 女人,果然是祸水! 气息一停滞,紧接着就更加汹涌自路璇体内奔腾而出,那般威势以及手上骤然增加的力道,直接令毫垢心中惊骇恐惧。 眼前这疯女人居然真的要杀自己! 就在毫垢打算不惜一切动用体内力量反抗时,让他呼吸困难的威压大减,副位上的姆尔羙吷消失,出现在了两人身侧。 柔和白色光晕包裹的手探出,拍在了路璇的手臂上,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实则布罗用了极大的力量,除了自身实力比起这个时候的路璇还弱了一些,还有就是路璇现在的势头让其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路璇对毫垢的真切杀意,做不得假。 晨韬和本都先后站了起来,身体微绷,脸上无奈头疼的神色很是明显,唯有完颜臻儿只是看着那个方向,没有起身。 轻盈的一掌贴在了路璇的手臂上,黑色与白色两种光芒绞杀缠绕,没有想到二哥会使出如此多力量,再有猝不及防之下,路璇被打退了一步,抓着毫垢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布罗捏住时机往前一步,恰好挡在两人之间,面对路璇道:“老三,够了。” 对于脸上温和有所减弱的二哥,路璇仍是没有罢休的意思,气势增长:“二哥,我杀他,本就没有于公的打算,所以不用跟我说大道理,我杀他就是因为以辰!” 似乎没有料到路璇会有这般直接的话语,布罗一愣,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就是晨韬等人也神色愕然,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重新组织了语言的布罗劝道:“老三,你要以大局为重,毫垢为羙吷立下汗马功劳,你这么做是对羙吷子民的不管不顾!你是军团的副统帅,若是如此行事,以后军团还如何服你?” 路璇冷淡说:“所以二哥这军团大统帅是要阻拦我了。” 布罗柔和的面庞有了稍冷的线条:“你真是疯了,居然为了一个地球人到这种地步!” “他是黑暗之主,自该我对付他,天经地义!只有我能杀他,他的事只有我能管,其他人谁干涉我就杀谁!”路璇眼神冷冽下来,那般模样让得稍远一点的晨韬和本看了不禁发怵。 毫垢坦然道:“二王殿大人,毫垢确实有逾越之举,若是一死能平息三王殿大人的愤怒,能为羙吷的复兴崛起贡献一份坚实力量,毫垢愿意赴死,死得其所!” 这赤胆忠心的话在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以退为进的最蛊惑言语。 姆尔羙吷眼帘下有了淡淡冷色:“毫垢,对羙吷的忠心不是用嘴表达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以前的你可是只做不说的,战场冲锋、杀敌不言,现在……谄媚的话未免太多了。” 袍帽中的眼睛轻微一缩,毫垢立马低头:“二王殿大人教训得是,毫垢知错。” 路璇没心情理会这些连篇废话,看着布罗道:“二哥,让开!” 布罗没有动丝毫:“老三,你最好不要做傻事!不说毫垢此举探究下去到底是对是错,就那黑暗之主现在,不仅无事,前些日子还引得黑暗法则动显,你还觉得不够吗!” 有黑暗在路璇身后涌现凝聚:“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二哥。” 布罗表情也变得淡漠起来:“老三要是真想试一下二哥的实力,反正现在也不是紧张的时间,二哥可以陪你玩一玩。” 此刻在布罗后面的毫垢已经收敛了体内积蓄的力量,表面不动声色,暗里却抱着坐山观虎斗看好戏的讥笑心态。 两个愚蠢的家伙,斗吧,斗得越狠也好,最好能两败俱伤,等主人出现,一举打杀死! 两尊王殿,他毫垢在主人面前将会是大功一件! 就在毫垢这般美好畅想时,一个清脆平淡的嗓音自不远的角落响起来:“难得有这么多老朋友,许久不见,各位可有念我?” 并不熟悉的女子嗓音在大殿内轻轻飘荡,却让布罗等五位王殿皆是震惊,身体几乎瞬间紧绷,一身力量气势全部爆发,如临大敌,警惕出现在角落里的倩影。 嗓音不熟悉,可那说话的语气,即使过去千万载岁月,他们也不会忘记! 刻苦铭心的血海深仇,就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也不会减弱一丝一毫,唯有不死不休的亡灵火,才能将这一切的一切燃烧成灰烬,飘散却仍游于天地! 女子从角落的晦暗中缓步走出,灰绿色长裙席地,裙尾不长,也在其身后形成一段灰绿拖尾。 面容只能算不俗却与绝美挂不上边,可在清冷淡然的表情以及超脱世俗的气质下,仍是让人眼前一亮,只是面前几人没心情去惊艳,心里有的只是郑重、愤怒以及沉重压力。 “我们没有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本冷声道,背对女子的掌心有深邃浓郁的雷电悄然凝聚。 艾雪仿佛并没有感受到五尊王殿在蓄力,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找上你们,可你们的人打扰到了我,我只能来给你们添一点麻烦了当作回礼了。” “你果然选择了她。”路璇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艾雪玉手抬起,捋了一下耳边青丝:“是啊,知道你是黑暗王殿,是以辰的宿敌,我也很意外呢,好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国际刑警。”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是来添麻烦的?”晨韬冷笑,“如果没有猜错,你仍是走了那强行认主的一步,这个时候不躲起来好好调养,跑出来可不明智!” 布罗面色平淡:“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现在应该还够资格当你的对手吧。” 艾雪歪了下脑袋,好似真的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二王殿你谦虚了,现在的我应该不是你们五人的对手才是。” 毫垢身体紧绷,紫红镰刀和锁链第一时间飞进大殿,黑黄色眼睛中满是怒火,佯装出背负国仇家恨的愤怒样子。 脸上动怒,怒不可遏,心里却万分不解,主人不该这个时候出现才对,再晚一些,等泫鹭羙吷与姆尔羙吷打起来,两败俱伤后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相信主人会不明白。 没错,毫垢的主人正是艾雪体内那身份神秘的小女孩。 若是以辰知晓那剑陵中的威严声音来自小女孩,恐怕会更加疑惑,而换成莫凯泽、亚当等人,只怕更加迷糊,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不排除小女孩与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可能性。 在敌人未被消灭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有深思这些事,而且听到主人承认不是五尊王殿的对手,毫垢仍不担心,不提他现在还隐藏着身份,就是真的身份暴露,以主人的通天手段,带他全身而退轻而易举。 黑黄色眼睛闪烁,他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找准机会偷袭重伤一尊王殿,还是率先发起攻击以示忠心继续隐藏身份。 很快毫垢就有了决断,主人没有明确表示前,他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受死!”毫垢大喊一声,越过布罗单手持镰,锁链同速,朝艾雪杀了过去。 他本就是不朽军团最勇猛彪悍的统领人物,战争中总是身先士卒,如今装样子,更该保持一贯作风,一马当先。 毫垢这副忠臣勇将的样子,的的确确让姆尔羙吷、乔奥尔羙吷等王殿心头微微一震。 平淡看着杀来的毫垢,艾雪唇角有那么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纤纤玉手中有青光亮起,只是一瞬间,这风元素就被芙尔什羙吷掌控,化为青色光点,再然后,水、雷电、黑暗、光明等四种元素在尤图嘉羙吷等掌控下皆变为泡影。 尤其是泫鹭羙吷,出手时甚至带起了一道凌厉攻击掩护毫垢。 不论内部有多大矛盾仇恨,在面对外敌时,羙吷永远都是团结一心的,这一点在无数岁月中一次又一次被证实,从无例外。 早料到这一幕的艾雪并不意外,从毫垢冲杀到最后的光明元素失利,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而当玉手再翻时,炙热的黄色火焰温暖了这冷冰冰的大殿。 紫红镰刀已经到了面前,在空中留下刀痕当头朝自己劈来,不再受王殿影响的艾雪牵动火焰,瞬间两条火龙而起,一条迎上镰刀,一条则冲向角度刁钻发起偷袭的紫红锁链。 暴躁的火龙挡下镰刀攻势,而另一边火龙吞没锁链,整条锁链在火焰中翻滚身躯。 轻易化解毫垢的两道攻击,不见艾雪如何动作,一抹七彩之光就从其身后飞起,朝近在咫尺的紫红衣袍人落下。 当七彩光芒出现的瞬间,姆尔羙吷、泫鹭羙吷等人脸色大变,齐齐出手,五道震动大殿的恐怖攻击朝彩光阻拦而去。 而近距离接触更被彩光盯上锁定的毫垢,只感觉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席卷全身。 “你……早该死了。”艾雪轻声呢喃声入毫垢耳中。 正文 第四章 死不瞑目(一) 南美极南。 一声惊天巨响,随后是堪比地震的震动,剑陵殿从高空坠下,如流星卷起足以撕裂一切的气流撞击在这片大地上。 尽管人烟稀少,仍有不少人死在这场灾难中,而被波及的生灵更是不计其数。 从高空俯瞰,方圆十数公里的大地都被冲击出了狰狞裂缝,如蛛网印在苍茫大地上,更有数座不高也不低的大山发生大规模山体坍塌。 反倒是身为始作俑者的剑陵殿,毫发无损,如一根角度倾斜的钉子深深钉在了大地上。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引起阿根廷政府的注意都难,过不了多久,政府方面就会赶来,还有令行部在阿根廷的分部,只是哪一方先到,能否赶在剑陵殿离去之前,全是未知之数。 动力核心并没有损坏的剑陵殿钉在大地上,没有丝毫动静,一动不动,更别提要离去的意思。 在剑陵殿上空,数百米高度,六道身影如神人而立,五人成圆包围最后一人。 五道带着无尽怒意的恐怖气势充斥着这片天空,无不针对那被包围在中间的灰绿倩影。 对于姆尔羙吷等五尊王殿如此愤怒,艾雪只是不在意地抬了下眼帘,不怪对方这般作为,杀了人家的二殿司,人家要是无动于衷选择息事宁人,那才说不过去。 没错,毫垢死了,死在那由七种特性力量融合而成的光芒深重的七彩光轮之下。 一感受到光轮那可怕气息,完颜臻儿等人就出手了,可终归慢了一步,毫垢距离太近,光轮更是飞快,他们的攻击还未到,光轮便取下了毫垢的首级。 怒火,极大的愤怒充斥胸膛,不朽军团接连损失两大殿司,如何让五尊王殿不怒? 而叛徒身份并没有被艾雪公开的毫垢,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主人居然真要杀他,怒睁着双眼。 死不瞑目。 好在,他叛徒的身份没有被揭穿,他能如赫迩蠓一般以英勇牺牲为羙吷和不朽军团光荣捐躯的荣誉出现在或许会有的英魂殿内,有一块并无任何实质作用的不朽英魂碑和什么带着光荣性质实则在他看来一文不值的英魂殿司称号。 杀毫垢,是艾雪认真的想法,不公开毫垢叛徒的身份,也是艾雪真实的打算。 到现在,毫垢已经毫无用处可言,她不屑用一枚暗子来帮她减少一尊王殿,她不在乎,而且她不喜欢叛徒,非常讨厌,杀了顺合心意,心里顺畅快意。 再者,此次来她就是要给王殿添麻烦的,杀毫垢让不知情的这些家伙愤怒,敌人的不痛快,是她最大的痛快。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所以,从一开始打定主意要走上这么一趟并告知毫垢时,毫垢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她,判了毫垢的死刑。 “你是在找死!”已经显露真身的完颜臻儿一双竖瞳盯着艾雪。 晨韬、本、路璇也都显露真身,三米的高挺身躯,皮肤如玉,雄浑气息在身后隐隐形成高大的威严虚影。 布罗全身沐浴在耀眼白光中,身后同样有一隐约虚影,只是相比其他四人要小了许多。 率先发起进攻的是那青色光影,拳罡如龙,风刃从四面八方裹挟杀来,无尽杀机萦绕艾雪。 七彩光轮从手中飞出,过程中不断变大,剧烈碰撞,上升气流搅动云层,光影被击退,光轮则在艾雪的控制下迎上那第二个发起进攻的银色光影。 高空中,光影如擎天巨人,最普通的招式却带起最恐怖的力道,只是相比光影的霸道,光轮无疑更为可怕,将五个光影的攻击尽皆拦下,不让其进入到艾雪十米范围内。 可很快,势均力敌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当王殿开始动用特性力量,双方真正交手,艾雪瞬间就处于了劣势。 本就在与以辰的交手中受了点伤,以辰最后那巅峰一击已经威胁到了她的生命,若不选择暂避锋芒,她很可能会落个重伤的下场。 而如今,在对上五尊王殿,尤其大多状态都非常好,故而此消彼长之下,有如此局面也不足为奇。 湮灭之力形成的绞杀罡风时刻笼罩艾雪外围,宛若死神凝视,不让敌人有丝毫逃脱的可能;共振之力的威胁无疑来自暗中,磁力场的改变使得太阳粒子都成了其攻击手段,还有加倍的重力场;令得时间流速大幅变缓的永冻之力为幽冥之力开路,牵制住光轮,同化其力量。 被困住的艾雪不动声色,但体内力量不断减少,而且血脉翻涌,再坚持下去必然会使得伤势加重。 她维持着力量的输出,有七种特性力量的光轮在对敌时有着极大的优势,使得她只需要提供少部分力量就可以抵消对方更多力量。 可对方状态极佳,如此下去,纵使她能以小搏大,也是得不偿失。 虎视眈眈的神圣之力终于到来,如白色光雨倾洒而下,融入进暗青色、宝蓝色、雪银色和紫黑色光芒之中,刹那间,各种力量仿佛被注入了生机,气息威势暴涨。 艾雪身形不由一矮,压力骤增。 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硬拼的艾雪环视五人一眼,淡淡说道:“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早想好遗言。这一次,没有途的帮助,你们会输得很彻底。途也愚昧,居然会选择地球人,难道他指望那些后知后觉的道剑之主就能创造奇迹吗?” 路璇面无表情:“你不也选择了地球人。” 听着这讥讽的话语,艾雪眼神一滞,随即冷漠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中却充斥了更大的杀机:“我们的恩怨貌似更多,不,只有怨没有恩,你是路璇也好,泫鹭羙吷也罢,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以辰的。” 无视那话中威胁的杀意,路璇目光黯淡了那么一下,轻声自嘲:“是我惹他到底还是他惹上了我。” 这一刻,艾雪不再多说,双手一扬,抵挡攻击的七彩光轮收缩变小一下,下一秒猛然变大,天色暗沉,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骤然爆发出来。 轰! 交战天空一朵深重色彩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只是那荡开的七色冲击波就覆灭了五个巨人光影,位于爆炸中央的六个人影无不被力量漩涡吞没。 七彩力量漩涡搅动云层,整片天空连带着云朵都被渲染成了彩色,许久才缓缓散去。 冲击波最终停歇,蘑菇云也缓缓消散,那交战天空已经空无一人。 大地蛛网,那撕裂大地的剑陵殿最高的殿顶,五个人影缓缓凝现,身高三米的异族人中间是一个放在正常人群中算得上极高的年轻人。 “居然让她跑了。”晨韬嗓音雄浑,竖瞳中满是不甘。 “总有做了断的一天。”完颜臻儿长发如青色瀑布,那绝美脸颊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布罗·威廉姆斯仰望天空:“她说得话难听,却不全错,没有途的帮助,我们已经是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搏,这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唯有胜败不再会出现所谓的平局了。” 本摸着脑后的银色短辫:“我们这次的进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不然她也不会那般着急让大部分本源来地球,更不会如此早早强行认主,太潦草了。真要做过一场,她的赢面不比我们大。” 之前说话的三人不约而同点头,博弈之间在出现真正碾压局势前,哪有真正的胜负可言,纵使一面倒,不照样有一举翻盘反败为胜的可能。 出神的路璇低声道:“无数年来,打打杀杀,能有个结局……其实也挺好的,也是该有个结局了。” “三姐。”听出了其中的决绝意味,完颜臻儿轻声喊。 布罗皱眉,不放心地看着身旁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路璇:“老三,不要做傻事。” 本和晨韬也担心地看向三姐,在他们七人中,老七的性子是最倔的,可要说极端,用无人能出其右来形容三姐,一点不为过。 有时候,三姐比老七更让他们无可奈何,这与年长辈分无关,毕竟大哥都说,他能管住老三,但管不住老三的极端。 可见,这位执掌黑暗之力的三王殿,是多么让他的兄弟姐妹头大。 感受到关心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在兄弟姐妹七个中性子素来最为冷淡的路璇忽然笑了:“干吗?一个个这样看着我,以为我想不开要寻死啊?” 宿主提供了最佳的底子,借助宿主身体显露真身的泫鹭羙吷容貌身段更是完美,此刻展颜一笑,配以深邃纱裙,那绝代的旖旎风景,让得布罗、晨韬和本顿时被惊艳住了,就是连同为女性的完颜臻儿都看得一时失神。 回过神来的四人,都是沉默,不知道该对路璇的话作何回答。 最后,还是布罗转身,挥挥手丢下一句话洒脱离去:“管不住就不管了,老三,二哥只有一句话,不死随便折腾,要是折腾死了,可别怪二哥黄泉之日与你相遇断了兄妹之情。” 看着那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殿门的挺拔身影,路璇微微点了下头,突然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像个还童的小女孩大喊道:“知道了!二哥!” 完颜臻儿、晨韬、本,三人相互对视几眼,默契抬头看天。 这一刻的五人,都抛开了一切繁重压力和懊恼情绪,前所未有的畅快,都不由产生一种恢复到了童年时代的美好错觉。 是啊,那份童年,应该是他们兄弟姐妹最美好的时光了吧。 真是最值得牢记又不敢回忆的遐想啊。  正文 第四章 死不瞑目(二) 巴西,里约热内卢。 地下百米的令行部分部,吊顶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一行人快步流星,穿过弯弯绕绕的通道,向深处的办公室而去,科技感十足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头粉色长发的绮娜·戴维斯。 敲门声响起。 “进。”绮娜望着虚拟投影说。 “戴维斯队长。”从巴西利亚赶来的中年男人说,男人有着一脸络腮胡,黑西装完全掩饰不住壮硕发达的肌肉。 德伦罗,巴西分部的负责人,一听到黄昏队长和新任珠星队长在他辖内的里约热内卢分部,立即从巴西利亚赶了过来。 来之前就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所以一见到绮娜,德伦罗就不敢多言,手下出了问题,他这个上司难辞其咎。 绮娜并没有与进来的这位负责人说话,注意力集中在投影中的男人身上。 “说吧,有什么发现,不想挨揍就最好正经点说话。”绮娜对投影中的中国男子说话,言语间全是威胁语气。 原本还想套套近乎说些暧昧话语的罗诚一听不得不收敛嬉皮笑容,碍于外人在场,咳嗽一下,严肃说道:“近段时间,非洲活火山异常活跃,不是一两座,到目前为止已经达到了十一座,非洲各分部展开了调查,都有发现殿卫的痕迹。” 绮娜微微蹙眉:“南美这边也有几座活火山不对劲,有一座更是突然爆发了,现场有破坏的痕迹,非常大。” 正在飞机上的罗诚面色凝重:“不朽军团对活火山感兴趣?” “你在去非洲的路上?”绮娜问道。 罗诚点头:“马上降落,已经申请了皓月武装入境,不过只有三个大队,皓月人手一直很紧张,不像耀阳那群家伙,几乎成了按兵不动的养老存在。” 说到最后,语气中明显多了抱怨又无可奈何的成分。 “在没有什么大发现的情况下,能让皓月武装入境已经不错了。”绮娜坐在办公桌前,转着手里的笔,“人手不够不是还有‘护以长存’,他们虽说人员数量少了些,可火力方面却能提供极大的支援,技术上的问题找他们也最为合适。” 罗诚嘿嘿笑起来:“我当然不会放着这么一条大腿不抱,登机前就联系了他们,暂时借用他们几位专家用一用。” 绮娜淡淡提醒:“巴西这边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最好小心一些,也告诉下面的人,搜查仔细一点,既然有殿卫踪迹,那不朽军团必然有力量潜藏。” 罗诚一边签署着手下递来的文件一边说:“我现在更好奇不朽军团为什么对活火山感兴趣,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必然与火元素有关,巴西利亚的导火索就是一块火元素石头。”绮娜转笔的动作放缓。 签完字的罗诚抬起头:“不会是火王殿逃脱的征兆吧?会不会是那些王殿的阴谋,他们想救出被镇压的火王殿!对,一定是这样!” 越说越激动的罗诚已经站起来。 听了这番话的绮娜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局面就不妙了。时间太紧张,贝颖还没有凝聚元素之体,再来一位火之主,俱乐部恐怕会分身乏术。” 罗诚握拳捶打桌子:“贝颖居然成了光明之主,这种好事你说怎么就落不到我罗诚头上?我要成了道剑之主,直接提剑杀进剑陵去。” 冷冷瞥了这说大话的家伙一眼,绮娜淡淡回击:“你这张大嘴再口无遮拦下去,就要在令行部臭名昭著了。” 罗诚尴尬笑笑:“感叹一番罢了,你看看我们周围的人,都在进步,亚当、贝颖成了道剑之主,欧阳琪也当上了珠星队长,还有叶莲娜,居然是魔魂幽影,你明明早就知道了还瞒着我……” 听着这家伙在这里喋喋不休,尤其是对方一提到“周围的人”,让绮娜想起了凡妮莎,心情顿时烦躁。 “挂了。”说完,不给罗诚开口的机会,她直接挂断了通讯。 德伦罗一直站在边上,听着这两位部里的高层对话如此闲散草率,不禁揉了揉鼻子神色无奈,而当通讯挂断,立刻收敛表情。 他现在可是犯了错的人。 并没有兴师问罪打算的绮娜问道:“列昂尼得去了阿根廷?” 德伦罗连忙点头:“是,阿根廷南部发生了不正常地震,有模糊画面显示神秘物体从天而降撞击大地引起的,阿根廷分部负责人毛恩丘斯已经到了撞击现场。” 微微沉吟了一下,绮娜又问:“来时有没有通知巴西这边所有能调动的人手?” 在对方示意下,德伦罗坐下:“已经通知下去了,现在巴西大小分部所有人手全部待命,随时听候命令调遣。” 绮娜下令:“巴西目前有三座活火山,组建三支临时调查队,对这三座火山进行仔细调查,由你向我直接汇报。另外,联系南美其他负责人,全面查一下火山牛,整个南美的地下牛场交易,主管发话,配合争各国政府,半月内必须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明白!”德伦罗心神震撼。 除了非洲,就属南美的地下牛场规模最大,就是斗牛之国西班牙在这方面也稍逊色一些,以火山牛为主的地下牛场大小十数家遍布南美各地,以巴西境内的三家牛场最大,其中的利益牵扯错综复杂,金额更是天文数字。 要将整个南美的地下牛场连根拔起,可不是简单一句话,越大的牛场其权势背景越大,调查到最后几乎肯定与某位政府高官或者某个煊赫的家族有关。 而且现在许多地下见不得光的交易,例如赌博、毒品等等,明里暗里都与地下牛场多多少少挂上了钩,可以说主管这一命令传达下去,南美的地下世界必然要大乱。 看来德诺队长的死,主管是动了真火。 想到这,德伦罗不由暗里松了口气,说到底他这巴西负责人是有责任的,脸面也丢了不小,没有受到惩处,真是万幸。 地下牛场这件事,他必须做得漂漂亮亮,就算主管没有惩罚他的意思,他自己也要有戴罪立功的表现。 德伦罗眼神坚毅乃至狂热起来,身为令行部一员,底子里还是一种近乎原始和本能的疯狂,如果不是这巴西分部负责人的身份由不得他乱来,他更想当一名武装成员,在外面枪林弹雨比这整天在办公室里处理一大堆琐事要好太多了。 既然主管发话,那命轩以及南美各国轩员方面就已经不是问题,他德伦罗憋了这么久,可要好好干一场,只能说那些躲在地下赚脏钱的家伙们好日子到头了。 果然,德伦罗这边想着,绮娜那边就给了答复:“只管放开手座,主管联系了南美各位轩员,命轩对这件事也选择了默许态度,不需要有什么顾及。” “是!” 绮娜不忘提醒:“但也要清楚,你们主要还是配合各国政府,行动计划在没有得到轩员批准前不准乱来,不然后果你清楚。” “放心吧戴维斯队长,我和毛恩丘斯他们会亲自盯着,绝不出一点乱子。”德伦罗保证道。 “好了,去做吧,这边暂时没有事情了。”绮娜想要自己一个静一静,“宋副队他们来了带到隔壁房间,我会找他们。” “是。”德伦罗退出房间。 只剩下一人,绮娜放低座椅靠背,半躺在椅子上,粉色长发在椅后如瀑布垂落,精致的小脸上有一抹疲惫之色,更多的还是愁容。 “凡妮莎,你要还在多好,这些事情就都不用我操心了,真是可恶啊,抛弃我一个人独自快活去,对我这个姐姐就这么恨吗?”绮娜闭着眼自言自语,到最后有泪水从眼角流出。 与凡妮莎从小长大,可能是同命相连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一起在令行部训练和执行任务出生入死,她们虽然不是亲姐妹,甚至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深厚,默契更是不必说。 房间陷入安静,在德伦罗叮嘱后,无人打扰,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寂静的屋子,让得这安宁氛围无形中都有些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绮娜才缓缓回过神来,再睁开眼时,俏丽脸颊上再度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淡然。 她拿起桌上的那张照片,是一棵没有分支只有主干的奇特树,白色六棱叶子,叶子上有耀眼光点,正是山谷里导致火山牛变异的那棵,贝颖动手毁灭前拍的。 作为令行部资深成员,早已熟知做事流程,拍照不过是其中极小极小的一个工作习惯而已。 看着照片,绮娜微微蹙起眉头,她已经让格子以及分散在南美各地的俱乐部成员留意这种树,可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发现。 这能释放神圣之力的树如果大面积出现,将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动.乱,是她不愿看到的。 没找到任何线索,本该是好事,可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 想什么来什么,有视频通讯响起,看了眼时间的绮娜才发现自己竟一个人待了两个小时之久。 通讯接通,一头赤红色中碎的英姿女子出现在虚拟投影中,看欧阳琪那严肃面容,绮娜就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难道自己那不好的预感真的应验了? 素来讲究干脆利落的欧阳琪没有丝毫拖沓,简洁明了地说:“秘鲁、哥伦比亚、玻利维亚、乌拉圭等十个国家发现目标树体,大小二十一座城市受到了变异巨型动物袭击!” “什么时候的事!”绮娜已经惊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十分钟前,几乎同时发生!”欧阳琪眸子里满是凝重之色。 里约热内卢分部负责人,名叫达加丽的黑人女子顾不得打扰,甚至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冲了进来,神色匆忙:“戴维斯队长,里约热内卢遭到巨型动物攻击,在动物园、野生动物保护区等多个地方都发现了目标树体!” 没有关上的门外走廊,一个工作人员正快步朝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嗓音大喊:“巴西利亚分部消息,巴西利亚发现目标树体,遭受巨型动物攻击!” 隔壁房间,已经到了半个小时的宋峰等人也都冲了出来。 “启动‘坚垒紧急预案’,通知在南美的所有武装大队队长以及同级别人员全部线上参会,包括各国分部负责人,全部放下手上事务!五分钟内,我要在屏幕上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脸!”绮娜冷声说。 “是!”只是里约热内卢这座城市分部负责人的达加丽自然没有参会资格,她立刻转身,与那名工作人员火速离开。 宋峰等人安静有序进入会议室,墙壁上的虚拟投影已经扩大了一分,占满整面墙壁。 正文 第四章 死不瞑目(三) 委内瑞拉,加拉斯加。 此时这座位于加勒比海之滨的卡拉卡斯谷地的首都城市,正遭受一场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容忽视的灾难。 加拉斯加四面环山,大山环境保护得非常好,绿树茂盛,连带着野生动物都多了起来,虽没有老虎等大型猫科动物,但具有一定攻击性的动物还是有不少。 处在大山环抱之中,有森林提供新鲜空气,更有野生动作作伴,这座城市本该是人们向往的仿若与世隔绝可体验慢节奏生活的幽静地。 可此时,四周高山,望远镜下依稀可见有许多白光,更有如蒲公英数量规模却远胜于蒲公英的白色光点随风飘荡。 这些光点进入动物体内,令得原本还算温顺的野生动物体型变大,性格暴躁,攻击本能成倍增加,最终形成野兽洪流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这座环境优美的城市。 接近两米高的白尾鹿,一双长角达到了可怕的半米长度,在街道上将人、垃圾桶、长椅一切能顶飞的东西全部顶到了天上;身体长达五米的眼镜凯门鳄直接冲进了沿街店铺,殷红血液从店铺门口流出,异常刺鼻;黑帽卷尾猴借助路灯和高楼在城市间跳跃穿梭,两颗上牙有四五寸之长,一左一右露出嘴巴,找准人就是一番致命撕咬。 加拉斯加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惨不忍睹的尸体,尸首分离,血流成河,人们凄惨的叫声,慌乱逃跑。 变异的走兽闯入居民区,制造更多的混乱和血腥,高楼更是受到了变异鸟禽的攻击,玻璃破碎,甚至有人被鸟禽利爪抓到了天空中。 警察全部配枪,射杀这些变异的野生动物,可要命的是,这些野兽数量实在太多,并且还有许多洪流正从四面八方的山上冲下来。 不得已,军队出动,全副武装的士兵井然有序对城市中的变异野兽展开清洗,毕竟不如火山牛这种本身是变异物种进行第二次变异后的体魄强大,大片变异野兽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子弹对付不了的,火箭弹和手雷也足以应付。 一时间,城市中炮火连天,滚滚浓烟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升高,虽说使得城市受到了创伤,可危机却暂时控制住了,只需要一定时间,军队就可以将全部变异野兽屠杀干净。 只是,好景不长,恶劣的情况便发生了,一个白金色身影从一栋高楼楼顶跃下,青铜长剑插入墙壁,飞速下落冲进军队内部,刀光剑影间,三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就被割去了脑袋。 然后,众多抬头的士兵就望见了惊悚的一幕,日光下无数影子从楼顶跃出,跳到对面高楼墙壁,借助长剑下落。 不需要长官下令,反应敏捷的士兵就齐齐抬枪射击,可是无往不利的子弹打在流云甲胄上却是一点效果没有,只是激起不算明显的黑色光晕,反而一番射击使得青铜长剑明亮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道道白色剑光劈砍而来。 瞬间,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死在了剑光下,即使找到掩体的士兵,若是掩体不够坚硬,也没有逃过被剑光斩杀的命运。 只是第一波交手,军队就出现了不小伤亡,而当矮小的殿卫落地冲杀而来时,近战远非这些家伙对手的士兵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几乎很少有人能在殿卫手中撑上几个回合。 “三号地区出现不明人形生物,部队伤亡惨重!” “七号地区出现不明人形生物,部队伤亡过半!” “十一号地区出现不明人形生物,部队抵挡不住!” ………… 一个个焦急慌张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令得作战指挥室里的璃博瓦纳轩员脸色十分沉重。 中年人扭头,对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说道:“给我联系新秀戴维斯队长。”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联系,一个清脆的女声就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不用了,璃博瓦纳轩员,令行部到了。” 街道上,一个蓝色光影从天而降,地面轰然被能量冲击出一个巨坑,带起许多冰晶冰刺凸起,而巨坑周边被波及的八个殿卫顷刻间就爆开,化为黑色雾气消散。 紧接着,宝蓝色覆盖,偌大一座城市好像刹那间静止,只有一道蓝光在城区中飞快穿梭,当时间流速恢复的一刻,蓝光所过之处,对军队有着巨大威胁的殿卫全部变为了黑色雾气。 与此同时,有直升机和汽车不断出现在城区各个地方,装备精良的珠星武装目标明确,精准打击每个地区的殿卫。 关键时刻,晨悦彤赶到,维持住了这座首都城市的局面。 而在那环抱加拉斯加的高山之上,一道白色光影落下,面对长满白色六棱叶子的奇特大树,贝颖二话不说,【道剑·予禾】飞出,倾斜从上划下,斩断巨大树干,并且将试图逃跑的光明元素尽数吸收。 随着一棵棵大树被斩断,【道剑·予禾】吸收越来越多的光明元素,贝颖能清楚感到体内剑息受到好似反哺的效果缓慢增强。 对城市造成灾难的奇特大树到了她这位光明之主面前,却成了价值千金甚至金钱无法衡量的宝物。 南美还有许多国家无数目标树体等着她,不论是从根上解决问题还是为了增强体内剑息,她都不能有一丝放松的时间。 灾难与机遇并存,这句话一点没错,或许她能借助这些目标树体一举凝聚光明之体,这样一举两得的机会,千载难逢。 乌拉圭,蒙得维的亚。 作为首都城市,蒙得维的亚市不仅是同名省份的省会,还是拉美一体化协会和南方共同市场两大地区性国际组织总部所在地。 此时这座有着乌拉圭最大港口的城市也成为了光明王殿的攻击目标之一,没能逃过灾难的冲击。 近些年,蒙得维的亚市有心打造“猩猩城市”的野生自然主题文化,着重建设下,市区多了数座大型的野生猩猩园,猩猩数量更是多达数百只。 费尽心思和精力的蒙得维的亚市,有如此成果不足为怪,“猩猩城市”的称号也实至名归。 可谁也没有想到,野生猩猩园的建立会成为光明王殿对蒙得维的亚市发起攻击的一大助力。 长满白色六棱叶子的目标树体出现在猩猩园各个角落,然后,脾性还算温和的大猩猩就开始了变异。 站立本就达到近两米的身高硬是达到了四米,一身肌肉更是充满了爆炸性力量,极具视觉冲击力,那一身黑色毛发也变得坚硬锋锐如针,一双手臂长到垂落地面,两只拳头轻微晃动便虎虎生风,牙齿没有变化,一双眼睛充血发红,仍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本就是人科大猩猩属的动作,智慧不低,再有了超强的体魄和力量,其威胁必然是呈指数增加的。 大地震动起来,一声大吼惊动整个猩猩园,园区内茂密树林深处,大树一棵棵倒下,一只身高达到了可怕六米的变异黑猩猩冲了出来,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都经不住这巨大家伙的撞击歪倒。 眨眼间,这园里名副其实可叫做猩猩王的大黑猩猩就冲到了铁网前,有指头粗的钢筋原本足以应对任何猩猩日夜攻击,可此时却被两只宽厚大手硬生生掰弯开来。 将种植而成的树林包围成铁桶的钢筋铁网就这样被撕裂出了一道裂缝,跑出来的猩猩王没有急着破坏,两只大手捶击胸膛,砰砰作响中扯开嗓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然后 ,整个猩猩园所有变异黑猩猩都捶打起胸膛吼叫起来。 数座野生猩猩园同时暴动,几乎每座园里都有那么一两只猩猩王的存在,有的甚至多达三只。 猩猩的智慧在这时就体现出来,在猩猩王的带领下,猩猩群俨然成了一支军队,冲出园里对城市四处进行破坏。 拳头抡起来便能轻易将一个成年人捶飞出去,猩猩王更是力气大的搬起汽车扔飞出去,路灯在这个时候完全成了猩猩们的借力,到处都是飞跃的身影,质量不好的路灯更是瞬间被掰弯掰断。 前一刻还热闹的街区,霎时间就沦为火光和惨叫的案发现场,而军队,对付起这种头脑灵活的动物,更是捉襟见肘,对方往往从某个阴暗角落里突然跳出来,士兵近战完全不是对手。 轰隆! 一沿街店铺突然倒塌,一只体型巨大的猩猩王冲了出来,然后两步助跑在猛然下蹲,一跃近十米高,撞碎玻璃墙面直接冲进了一栋玻璃高楼中。 尖叫声中一个个人被从楼里扔了出来,在空中就被其他跃起的猩猩抓住,或撕成了碎片,或生撕成两半,鲜血淋漓如雨,挥洒在地面,反倒是那些没有成为猩猩目标的人,从高空摔下,落得个摔死的体面死法。 猩猩大军的残暴也真正惹怒了军队,当重机枪和火箭弹替换下手枪和冲锋枪成为主要作战武器后,地上的猩猩尸体也快速增加。 可猩猩的智商无疑奇高,在发现不能与军队正面对抗后开始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令士兵投鼠忌器不敢再动用枪炮。 刚有所好转的局面又被变异的猩猩大军拉了回去,城市的破坏继续扩大。 不仅如此,当白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进入这座城市后,局面更是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某一刻,城市忽然刮起了大风,不是无色无形,而是如横向的龙卷,呈暗青色在街道上穿梭。 最为神奇的是这些横向的暗青色龙卷无时无刻不随着街道内的情况变化身形,收缩自如,总能恰到好处避开人群又将变异猩猩和殿卫席卷进去。 而那些强大的变异猩猩和殿卫面对暗青色龙卷却毫无还手之力,一旦被裹挟进去,或是身体崩解或是化为黑色雾气。 只是片刻,许多街道上的变异猩猩和殿卫就被清扫干净。 青光人影缓缓出现在城市上空,而其下方,大量银白色身影在城市中穿梭,与变异猩猩和不朽军团交火,正是就近赶来的皓月武装。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莫凯泽化身死神,所过之处,不朽军团和猩猩大军被杀得溃不成军,皓月武装有序围攻,收拾残局。 当目标树体皆被风元素困住,蒙得维的亚的灾难终于是完美解决。  正文 第五章 老爹(一) 毗邻委内瑞拉的哥伦比亚,波哥大。 作为哥伦比亚的首都和昆迪纳马卡省的省会,波哥大是哥伦比亚最大的城市,也是南美洲发展最快的都市之一。 有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世界图书之都”称号且素有“伊比利亚文化之都”之称的波哥大,是一座四季如春、景色秀丽的大都市,保留着丰富的名胜古迹和历史文化遗产,被誉为“南美的雅典”。 此时这座古老与现代风格并存的城市,却正被象群淹没,没错,就是象群。 上世纪末,南美就一举替代了非洲,成为了贩象的最大洲陆,而波哥大,就有着南美最大的地下象场。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南美的环境并不适合大象生存,非洲才是大象的乐园,可从上世纪,野生象的价值暴涨,不说那最为昂贵的象牙,就是其他部位,都价值千金,这就使得捕猎者盯上了非洲。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非洲的捕猎者数量几乎达到了其他大陆的总和,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现象,而非洲也建立起了地下象场,用来进行活体以及宰杀后各部位的交易。 大象这种体型庞大的野生动物并不适合藏匿运输,而地下象场所需要的场地之大,自不必说,所以当非洲对捕猎者和地下象场进行有力打击后,取得了极为良好的效果。 只要有利可图,这个世界就从不缺冒险的人,即使非洲在各国家部落和一支神秘力量的打击下,地下象场的数量锐减,仍是不缺从天南地北赶来的捕猎者。 捕猎者是很难杜绝的,可地下象场这种投资大风险高的交易场所,一旦被掀翻,对捕猎者和整个地下交易链都会是剧烈打击,从这方面着手,是打击猎杀野生象的最佳方式。 于是,在找准重心后,一个又一个地下象场被清除,最为骇人的一个地下象场位于莫桑比克,活体非洲象高达三十二头,被屠杀的大象数量账本显示达到了恐怖的一百零七头。 当莫桑比克的地下象场被清除,捕猎者终于意识到了再将地下象场放在非洲只会使得野生象这条利益巨大的地下交易链彻底断裂。 于是,经过数年试探,四处碰壁,终于让捕猎者们找到了一片地下象场的新天地,那就是南美。 南美较为混乱,管制也比较松,最重要的是地下交易场所数不胜数,拥有着最大的地下交易中心,是人类社会最大的阴影面。 当第一个地下象场在南美取得了显著的利益效果,捕猎者们开始将象场全部迁移向南美,一个又一个地下象场在郊区和野外建立起来,利用各种关系拿到掩盖象场身份的假养殖证,使得南美在很短时间就替代了非洲,成为地下野生象交易的中心。 这其中,还离不开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变异,与火山牛一般无二,拥有着野生象最多的非洲,要说最容易被火元素侵入体内导致变异的,可不正是野生象。 虽然非洲象的变异程度没有火山牛那般大,更没有形成新的品种,可仍是在非洲那火元素充盈的环境下有了许多改变。 最为明显的就是象牙,白玉象牙变成了一种色泽浅显晶莹的淡黄色,宛若黄玛瑙,象牙常年温热,即使从大象身上拔下来依然如此,制作成的首饰戴在身上冬天更是起到保温暖体的神奇功效。 这一发现在饰品界传开,立刻引起了巨大轰动,各大奢侈品商争相抢购黄玛瑙象牙,象牙在极短时间内就从高价攀升到了天价,并且往往有价无市,导致价格疯狂上涨,不断突破新高。 这更是令得地下野生象的交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爆火,几乎所有捕猎者都以去过非洲捕猎过非洲象为荣,致使非洲的捕猎现象不减反增,令得非洲各国部落十分头疼。 兴许是捕猎者做得太过火,已经严重到了影响生态平衡的地步,那支打击捕猎现象的神秘力量真正怒了。 一场血腥屠杀,在非洲悄无声息展开,捕猎者开始无缘无故消失,可能前一天还在一起喝酒,第二天就联系不到人了,没有任何声响,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捕猎者们反应过来时,非洲的捕猎现象已经缩减了大半,而消失的捕猎者数量竟高达到了七千零二人,许多捕猎者甚至刚到非洲还没有成功捕到一头野生象就失去了踪迹。 后来有人在火山口发现了一个失踪捕猎者的衣物,紧接着大量失踪捕猎者的物品或是被损坏了的枪支或是衣服、捕猎车等,都出现在火山口,捕猎者们才真正意识到了非洲这座大陆的危险。 捕猎者大量逃离非洲,只剩下一少部分刀口舔血的主儿,那支神秘力量没有再出手,由非洲各国部落与这不足以影响到生态平衡的少部分捕猎者开始了漫长的周旋。 此时,波哥大的地下象场,被白色光点充斥,无数光点从白色六棱叶子上飘飞,一头头本就壮硕高大的非洲象开始了变异。 原本三四米的非洲象已经高达到了七八米,体重到了十吨以上,最重的已经超过了十五吨,象腿比人还要粗,象牙和象鼻都长了近一倍。 嘶吼声中,大地震动,原本还能困住这些草原象和森林象的钢铁牢笼瞬间被强大蛮力破开,身体被射中数支麻醉剂都毫无作用,无数象贩死在了大象的铁蹄下,更有的直接被象牙捅穿身体再被象鼻扔向高空十数米摔得粉身碎骨。 数十头变异非洲象冲破地下象场,在广阔郊区奔跑,引得大地震动,目标直指市区。 与其说是破坏和杀戮,倒不如说是复仇,是非洲象对人类的复仇。 在两个物种之间,已经没有了无辜可言,只有血海深仇。 变异的非洲象的威胁比其他变异野生动物都要大,倒不是说占了体型本就壮硕的优势,而是这些非洲象在变异之前已经受到了火元素的影响有过一定程度改变,如今再被光明元素侵入体内,情况与火山牛相似,体内都存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进行了二次变异。 从凭借身体硬抗重机枪和火箭弹就可以看出,一头成年非洲象几乎可以硬抗数枚火箭弹而不倒,对于那扫射的重机枪,二次变异已经坚硬如铁的皮肤更是不怕。 紧促时间下,军队也只能在市区边缘筑起火力防线,而当火力效果堪忧时,变异象群瞬间冲杀过来,尸体横飞,防线瞬间告破。 偌大的变异非洲象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几乎没有东西可以阻止这大家伙的脚步,就是房屋都在其那壮大的体格下坍塌,楼房被破坏无数,死亡的非洲象却是寥寥无几。 轰隆! 一头接近九米的非洲森林象直接撞进了一栋高楼,一楼大厅的玻璃墙体和承重柱根本抵挡不住这巨大家伙的撞击,齐齐断裂,整栋高楼都开始摇摇欲坠。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整栋大楼终于到了极限,轰然倒塌,石块纷飞,烟尘四起,宛若沙尘暴充斥街道。 三十米的高楼倒塌,数百条人命就这么无辜死去。 而罪魁祸首,那头巨大的非洲象,早已冲进了紧邻的另一栋高楼继续破坏。 一个灵活的身影在街道上穿梭,按住汽车跳跃而过,朝着那头已经冲出高楼的大畜生奔去,人未至,手中三叉刺就扔了出去。 嗖! 锋利的三叉刺在近距离下被甩出,强劲力道下杀伤力竟比机枪子弹还要大,刺破非洲象的皮肤插入其一只比人粗的后腿上。 疼痛感从后腿传来,一声吼叫,非洲象猛然转身,眼睛盯着已经到了近处的那赤红色中碎女子,两根长长象牙顶起,大地震动,冲撞过去。 两枚如同手雷的金属球被欧阳琪扔向身后,在这大家伙距离更近时朝侧面一个前空翻,落到地面再翻滚出一段距离。 距离太近的缘故,非洲象来不及改变距离,惯性下只能仍是朝前冲去,金属球瞬间弹开,一枚枚钢针攒射而出,从非洲象腹部刺入其身体内。 另一三叉刺也在这个时候甩出,刺入非洲象同一只后腿,第一把三叉刺上方两米的位置。 非洲象仰天大吼,显然被这些伤害不强却异常烦人的攻击给惹怒了,它要将这个女人捅成窟窿! 非洲象转身,可欧阳琪早已先发制人踩在汽车上凌空跃起,再借助后腿的两把三叉刺,来到了十米的空中。 非洲象的转身正好将脑袋暴露给了欧阳琪,欧阳琪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先是一把散发冰雾的蓝色光剑甩出,刺入非洲象一只眼睛,鲜血飞溅,非洲象痛苦吼叫,再是一把青色光剑在空中飞出神奇的弧度,呼啸风声中刺入另一只眼睛。 剧烈的疼痛使得非洲象脚步凌乱,一个失衡,身体轰然倒地,落下的欧阳琪手持最后一把银色光剑,剑身雷电交加,一道银光闪过,非洲象的下颌直接被斩断。 巨大身体剧烈抽动几下,彻底死去。 轻微呼出一口气,欧阳琪拔下光剑,三次声响,剑身消失只留下三个剑柄,再拔出三叉刺,利落转身飞奔而起,朝另一头非洲象冲去。 在其走后不久,那头高达九米的非洲象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短短几分钟,一只体型庞大的变异非洲象就从这个世界灰飞烟灭,留下一摊血水。 那从腹部刺入非洲象体内的钢针起作用了。 正文 第五章 老爹(二) 就在欧阳琪对付非洲象时,市区外,珠星武装已经与殿卫大军拼杀起来,放眼望去郊区外到处都是青蓝色和白金色身影,刀光剑影,枪声四起。 只是,不论城中欧阳琪率领的机动小组还是郊区的皓月武装,都处在了明显的劣势,一名珠星队员本就不是一个殿卫的对手,数量方面又处于劣势,虽不至于一面倒,可伤亡却是剧增,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是令行部最近的队伍,通讯结束后欧阳琪便带这支大队火速支援过来,可显然,一支珠星大队的人手远不够用,而再近一些的队伍就是在加拉斯加的珠星武装,赶来最快也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只短短时间,珠星武装就伤亡惨重。 紧要关头,晴朗天空响起一声巨大雷鸣,欧阳琪松了口气,彻底放心下来。 光线迅速减弱,明朗天色阴暗下来,如蛛网的闪电攀爬遍布天幕,紧跟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声,仿佛要将天炸个窟窿。 一道巨大雷电过去,天空出现了一个银色光影,一道光芒甩出,从天而降。 那是一把飞速旋转的剑,高速旋转带起光芒,宛如一个银色光轮。 光轮在市区里飞速闪过,雷电释放,如藤蔓在空中蔓延四方,一头头让军队头疼不已的非洲象被雷电瞬间烤焦,轰然倒地,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飞快解决完变异非洲象,光轮朝市区外飞去,同时高空的银色光影如流星划下,也朝郊外坠去。 轰! 惊天动地的声响从郊区传入市区,令得无数民众受到惊讶,不知道郊外发生了什么,惶恐不安。 郊区外出现了一个黑焦的巨大凹坑,数十团黑色雾气正缓慢消散,银色光影朝着白金色身影较为聚集的地方落下,便有了眼下这般场景。 黑雾散去,露出凹坑中央一身威武战铠的亚当,【道剑·鸣启】飞回手中,雷鸣声中,亚当已经化为一道电光冲进了殿卫大军之中。 珠星武装的劣势随着雷电之主的加入轻松被挽回,一团团黑色雾气在空中爆开,任何与亚当交手的殿卫都在一招之下死去。 就在这边局势被控制的时候,更远一些的地下象场。 被非洲象群踩踏已经大半成了废墟的地下象场,有些东西却是没有受到任何损坏,那就是一棵棵奇特大树。 可能是吸收了光明元素以及神圣之力的缘故,变异的非洲象对这些有着白色六棱叶子的大树有种后天敬畏,连靠近都不敢,更别说破坏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美国年轻人正踱步在白色光点飘荡的稀疏林间,随着他的走动,白色光点好似受到了牵引,争先恐后涌进其体内。 而年轻人也十分享受这个过程,微闭着眼睛,温和的俊朗脸庞上有愉悦的笑意,步伐更是缓慢了一些。 年轻人走过的树木,失去力量支撑,迅速枯萎,而年轻人气息则一点点增加,体内力量愈发凝实雄浑,犹如大河之水波涛汹涌。 当一架小型客机从头顶高空轰鸣飞过,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没有抬头,只是淡声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藏着?” 高挑的女子从一侧走出来,贝颖注视着这个始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和煦青年,最后目光越过青年落在那些枯萎的树上,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年轻人没有回头,笑道:“算是比较重要的原因吧,这些种子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这块大陆越乱我越喜欢,现在的南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是吗?” “为了那元素莲花?”贝颖美眸微微眯起。 毫不在意那审视的目光,年轻人更没有否认,直接说道:“元素之莲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这些希望之树不过是小打小闹,应该说是铺垫更好一些。” 【道剑·予禾】苏醒,贝颖握住羽白色剑把,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对方的意图毫不掩饰,她能做的,唯有倾力阻止。 瞧见贝颖气势提升,年轻人仍是不疾不徐:“这么快就要动手吗?说起来你该感谢我,这些希望之树对你的好处也不少吧。” “受死!”留下一片残影,贝颖持剑冲锋。 诸刃剑尖刺破空气,锋锐剑气逼来,年轻人不敢轻视,白色光芒自手中亮起延伸,光剑成型,身体后仰,光剑上挑。 铛! 白色光剑挑在【道剑·予禾】平顺剑刃一侧,清脆声响中将其挑向上,同时年轻人身体横空扭转,双腿踢向贝颖。 刺眼白光亮起,反应迅速的贝颖一掌抬起,汇聚光明元素的掌心拍出,一股能量气波,两人皆被冲击得后退出去。 单手持剑撑地,右手向后方一招,大量白色光点从六棱叶子上飞来,被贝颖牵引聚集成一个光球,甩手间,一道白色光柱喷射而出,直击那名美国年轻人。 见那乌克兰女子居然他的东西来对付他,年轻人苦笑:“贝颖·乔沃维奇,你这可是作弊。” 虽是无奈笑声,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双手交叠在面前呈圆形划动,身后光明元素凝成一把把白色光剑,双手朝前探出,嗖嗖破空声中,光剑齐齐飞出,迎上光柱。 一声爆炸从地下象场中央地带传出,尘土弥漫。 两个身影在残破混乱的地下象场一前一后飞驰,贝颖锁定着前面的身影喊道:“布罗·威廉姆斯,你就只知道跑吗!” 当布罗第一次现身后,他的资料就被全部搜集整理出来,而布罗也自始至终没有隐瞒的打算,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还没有长大,他就离开了孤儿院,独自一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离开孤儿院的那年他才十四,还没有成年,可就是这么一个身无分文的可怜人,却能在人心险恶的社会上闯荡出一番事业,成为小有名气的年轻企业家和成功人士,也成了万千少女仰慕倾心的人物。 没错,即使放在普通生活中,布罗·威廉姆斯也不是籍籍无名,起码在美国是个知名度不低的年青人士。 布罗的发家是净水器,离开孤儿院的他为了生存去了一家生产净水器的工厂,有韧性的功劳,也有吃苦的干劲,在那家不算正规规模更不大的净水器生产厂一干五年,从未成年人干到了成年人。 五年经验使得布罗在净水器领域算得上了一个老师傅,虽说没有系统学习过来相关知识,但每天都在实践,流水线作业可难保生产机器不会出问题,还有净水器本身的构造原理,只要一有机会,他从不放过,安静站在能看到能听到的地方学习。 不论是生产机器还是净水器本身,放在现代社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技术和维修师傅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偶尔赚了钱也都会花在书店和网络学习上,就这么悄无声息,布罗在净水器领域有了比较全面的知识。 偶尔一次机会,也许是老天给的机遇,布罗在净水器滤网出现问题的客户投诉中灵机一动,想到了全新的改良方法。 熟知社会险恶和人心叵测的布罗没有声张,而是将原理构图连夜赶出来,花钱最快速度申请了专利。 再之后,就是辞职,通过银行贷款、小额集资等各种渠道凑了几万美金,成立了一家净水科技小公司,也就是后来在美国十分有名并且被行业看好前途一片光明的环保科技公司。 如此大的公司,真正控制人却只有布罗一人,其他合伙人都在其精明算计下只占有了很小一部分股份,而当布罗成为了光明王殿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这家体格已经庞大并且在将来有希望称霸环保行业的公司。 从小生活在穷苦环境中,一步步走到如今身价上亿,享受过了一掷千金的快感,时间一久,反而并没有太多迷恋,这是布罗成功后的感触,也可能是他那不温不火的性子。 与金钱相比,他反而更渴望那种俯视众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成为光明王殿,有了比肩神的力量,真正做到了俯瞰众生,恰好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所以,对那家前途光明的公司,他放弃得很果断,股份大抛甚至造成了股价下跌,引起了股东的强烈不满,可那又有什么? 连夜去他家质问的那些股东,进了门之后就再没有出来,用他的话来说那些人该感到满足,因为他让这些人看到了也感受到了神的力量。 其实放弃公司和财富与否,在他成为光明王殿那一刻就注定了,成为王殿,他就与世俗社会再无任何瓜葛。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调查出布罗的身份背景后,那家公司就被曼斯轩主亲自带人接管,接下来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国企。 对于身后的叫喊,布罗只是轻轻一笑,然后速度又快了一分,可是才冲出几十米,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因为贝颖出现在他前方的空中。 “飞就不好玩了。”布罗轻微拨了一下额前的短发。 贝颖于空中俯视他:“逃也没有意思吧。” 布罗忽然摇头一笑,语速不快地说:“你不知道啊,我可最不喜欢被人俯视的这种感觉了!” 话音落下,他手已经抓起旁边扭曲不成样子的铁门朝天空人影甩飞出去,过程中铁门变成了乳白色,那是被神圣之力注入的结果。 轰! 爆炸于天空产生,刺眼的光芒中架剑抵挡的贝颖被冲击波扫开,借助力道落回地面,长剑挑起地面一节被大象撞断的树干,一个转体将其踢飞向布罗。 同样被注入了神圣之力的树干也变成了乳白色,又是一场爆炸,躲避开来的布罗再次反击,一块乳白色石头朝贝颖飞来。 两人再次在象场里飞快穿梭起来,只是这次却加入了神圣之力的比拼,于是本就混乱的场子里巨大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引得远处不少珠星队员都纷纷侧目。 已经斩杀大半殿卫的亚当扭头看向地下象场的方向,挑了挑眉毛:“姆尔羙吷嘛,看来要快点了。” 说话间,人回过头去升空,雷鸣声中,万千雷电从天而降,朝大地击落,那般场景,宛若雷神震动,雷劫降临。 大量黑色雾气成团爆开,犹如遍地盛开的黑色花朵。 正文 第五章 老爹(三) 一道乳白色长虹划过天际,轰然爆炸,将刚升入半空的姆尔羙吷又逼落下来,冲击波更是令得地面尘土飞扬,许多杂物被冲击得向四周滚动。 落地有些狼狈的布罗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说,这可不友好啊。” “我也不喜欢被人俯视!”说话的工夫贝颖已经提剑飞身而起,一道白色剑光劈斩而来。 侧身用细微距离躲开剑光,锋锐剑气刺得皮肤生疼,地面被割出一道裂缝,布罗趁贝颖攻击间隔挥起蓄力的右手。 乳白色光束冲击在【道剑·予禾】的剑身,贝颖双手合握,仍是被冲击得飞快后退,在地面上留下深长的划痕。 经过两人这一番对碰,地下象场已经被破坏得成了废墟,大半建筑和设施都在爆炸中粉碎,留下一片黑焦的爆炸现场。 雷鸣炸响,一道银色闪电从昏暗高空劈落而下,直击地面的布罗·威廉姆斯。 光线骤亮,一把白色光剑从手中凝聚飞速甩出,然后布罗再次甩手,又是一把光剑飞出,后面光剑追上前面光剑,两把光剑合二为一,形成一把更大的巨剑,冲向从天而降的雷电。 一股肉眼可见的银色和白色混杂的能量涟漪在天地间荡开,飞沙走砾,草地齐齐朝四周挺起身子,恨不得连根离地,树木更是被折断不知多少。 并非处于能量冲击中心的贝颖后退来十数步,而作为攻击对象的布罗,所在土地出现被冲击出了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凹坑。 银色短发身披战铠的亚当在天空显现,淡然俯视地面的姆尔羙吷,雷神在世也就是这般威严了。 瞧着天空中的银色光影,布罗脸上的笑容终于减弱了许多,而且温和中有了许多冷淡,他嗓音仍是雅致:“老四,你要是不好好招待一下你这位表弟,可别怪二哥事后教育你了。” “哈哈,放心吧二哥,定让表哥知道一些规矩!”朗声大笑从远处传来。 只见视线尽头,地平线上一个电光人影奔驰而来,快如闪电,在其身后更是带起了噼里啪啦的雷电,银色雷电令得大地都出现了焦糊痕迹。 此刻的本·霍华德仍是笔挺西装的绅士打扮,可动作却符合了雷电的狂野凶暴,短辫在脑后微扬,距离近时,地面一震,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而本已经弹跳而起,直冲高空。 身高达到三米,显露真身的乔奥尔羙吷猛然与亚当发生碰撞,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与其近身打斗起来。 本就电闪雷鸣的天幕雷电数量瞬间翻倍,银色雷电如蛛网,遍布整个天空。 布罗从天空收回视线,看向贝颖,晃动了一下脖子,笑道:“我们继续。” 委内瑞拉,加拉斯加。 一道蓝色剑光划过街道,七团黑色雾气爆开,剑光碰撞在楼墙上,在墙面留下一排竖直的冰刺,更有许多冰碴子掉落地面。 晨悦彤反手剑于背后,宝蓝色光芒照耀,企图偷袭的殿卫被永冻之力凝滞,身形几乎一动不动,四面剑尖轻而易举刺破流云甲胄,一团黑色雾气爆开。 “妹,这样伤我族人合适吗?”喊声从高处传下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晨悦彤就知道是谁了,化为一道蓝光升入空中,到了与面前高楼等高的高度,望着这个坐在楼顶边缘一只脚还斜踩在地上的青年。 “打一架吧,不用留手。”犹豫了一下,晨悦彤还是叫道,“哥。” 话落,长发变为蓝色,战铠覆盖全身。 丢掉手里的酒瓶,酒瓶碎裂,红酒一地,缓缓起身的尤图嘉羙吷耳朵变得尖细,双眼也变为了竖瞳,显露出真身。 “好。”晨韬笑道。珠星队员和殿卫大军纷纷仰头,还有那不畏死亡履行职责的士兵,以及市区的无数居民,都看到天空开始结冰,大量水汽随着水之主与水王殿的对峙凝结成冰,一张冰晶大饼在天空缓慢形成。 乌拉圭,蒙得维的亚。 令居民惶恐不安的猩猩军团已经被清理干净,在莫凯泽这位风之主的助阵下,皓月武装已经将不朽军团的殿卫大军包围,只需一番围剿,就将可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一阵风声,有残影闪过,一支尚未朝大部队聚拢的殿卫小队全军覆没,化为一团团黑色雾气消散。 解决完一支殿卫小队的莫凯泽没有再冲向不远处的另一支小队,反而停下了动作,扭头望去,身后一公里外的那栋最高的大楼。 尖尖的楼顶之上,一个倩影静静而立。 随着莫凯泽目光投来,立于楼顶的倩影一头垂落身后的瀑布长发变为了青色,皮肤也变成了晶莹的玉色,芙尔什羙吷显露出真身。 身影消失,显现时莫凯泽已经到了与完颜臻儿对等的高空,青色短发,战铠着身。 两人对视,沉默无言,皆是眼神复杂,可很快,都凌厉起来,好似决断了什么,气势澎湃,蓄势待发。 就在即将动手时,莫凯泽忽然感应到了另一股隐晦的能量波动,侧目望去,只见右方稍矮一点的高楼楼顶,有黑暗降临。 黑暗褪去,露出高挑的女子,米灰色长发变成了纯粹深邃的黑色,本就精致的面颊更加俊美,如玉的皮肤下一身气质更显高贵。 莫凯泽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想到泫鹭羙吷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很快,眉宇就舒展开来。 以辰不在,他的敌人自己接下来没有什么不合适。 手中【道剑·尘冕】轻微震动发出脆亮剑鸣,面对两尊王殿其中更是有排名第三的黑暗王殿,莫凯泽神色毅然,不仅没有惧怕,反而眼底燃烧起了斗志。 “不用针对我,我的对手不是你。”受到莫凯泽压迫而来的气势,路璇面无表情,只是平淡对空气说道,“我知道你来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一股轻微能量波动,一身简单黑色服饰的以辰出现在了路璇的身后,看着三米高的婀娜背影,眼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目光。 路璇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并没有朝后看,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注视了前方身影数秒,以辰才看向空中的身影,莫凯泽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都有了一丝不必言喻的笑意。 莫凯泽认真看着这个最早认识的伙伴,想说些感动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是异常生硬:“你总算出现了。” 以辰也正经看着这个表情少得可怜却很是交心的朋友,说出很符合形象却也很不正经的话:“我又不是主角,哪里需要什么片场都跑?” 对于这番回答,莫凯泽挑挑眉,算是无奈回应。 “你还是来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路璇终于转过身来。 对于这昔日的老师,以辰仍心有芥蒂:“你不该对艾雪下手。” 黑色战铠包裹衣服覆盖全身,黑色剑息亮起,【道剑·夜束】出现在他手中。 性子本就以冷淡居多,这个时候更不会解释什么,路璇轻轻笑了一下,却是有些无可奈何和自嘲意味:“少说废话,出来不是陪你说话的,打就是你了。” 下一秒,两人化为黑暗齐齐消失,远处半边天都阴暗下来,碰撞产生的能量波动一股接一股荡出。 感知着那黑暗天边汹涌的能量波动,完颜臻儿微微出神,轻声道:“如此凶狠的对碰,该是多么用心了。” 说话间,她将注意力放回了莫凯泽身上。 两股气息于无形中对碰,完颜臻儿身后的天空大风而起,隐隐化为了青色,莫凯泽身后,一尊青色大佛虚影若隐若现。 最后在无数视线中,大佛虚影冲入了青色天幕中,同色更同源的力量交织在一起,让下方城市所有居民再分不清。 哥伦比亚,波哥大。 空阔的郊区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茂盛的树林被雷电击中燃烧起了不小的火焰,珠星武装与殿卫大军的厮杀进行到了尾声,两道雷电光影却仍在半空打得不可开交,双方都有了火气,没了章法近身肉搏,看得远处的欧阳琪等人心惊肉跳。 地下象场已经彻底在连环爆炸中被夷为平地,白色剑息在贝颖全身微微闪烁,一身气息却是比起交手前愈发强烈,给人一种越战越猛的感觉。 布罗·威廉姆斯就在与其相距十米的巨石上,他的气息跟贝颖如出一辙,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烈。 神圣之力的可怕再一次体现出来,这种具备赐予力量的特性力量,在注入两人体内后,那快要枯竭的力量如甘泉爆发,飞快充盈四肢。 身为光明之主和光明王殿,脱胎于光明元素的神圣之力自然不会如对待他人那般给两人造成危害,没有任何副作用,两人吸收起神圣之力来可以说毫无顾忌。 只是短时间内吸收的神圣之力越多,效果就越差,就好像身体产生了一时的抗性。 如果想要效果再达到最好,就需要停止吸收神圣之力一段时间,等那一时的抗性过去。 虽说状态恢复到了最佳,可布罗却反而负手而立,没有了再动手的打算。 瞧见姆尔羙吷收手的动作,贝颖警惕性更高了,只是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其实从最开始就没有动手的必要,只是人还没有带来,不让你亲眼见见你是不会相信的。”布罗语气平和。 “什么人?”贝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你最重要的人。”布罗笑道。 猜到了什么的贝颖心头一沉,表面却仍不动声色,一张脸冷漠淡然:“孤家寡人一个,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如果你说的那人是令行部的,抱歉,还到不了最重要的程度。” “刀子嘴豆腐心,这话用来形容你一点不错,你这些年做的事也确实符合你嘴硬的风格。”布罗说话轻柔去自然,好似对贝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而贝颖,内心更沉重了。 对方不说话,布罗就继续开口说道:“你母亲死得早,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你始终挂念,那就只有一个了。” 说话时,他拍了两下手,身后山坡上,一个暗红衣袍人带着一个男人从背面走上来。 当那个男人映入眼帘,贝颖内心一震,好在忍住了身体震颤的反应,表情更是控制得极好,没有表露出一点反应。 暗红镰刀架在男人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割出了一道血痕,男人在死亡面前仍是胆小如鼠,瑟瑟发抖,恐惧充斥双眼,双腿颤抖随时都可能瘫软在地。 布罗从高坡上收回视线对贝颖笑道:“看来他没有认出你,也对,时隔这么多年,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你既然能找到他,就该知道我身上我那个家庭发生了什么,不是任何父母在孩子心里都重要。”贝颖冷淡说道。 布罗一笑:“你不觉得表现得过于无动于衷反而更加会暴露你的内心吗?” 贝颖不言。 “你真的不关心吗?他可是你的……老爹啊。” 贝颖心神震动。 正文 第六章 剑拔弩张(一) 山坡上的男人身体一震,恐惧的眼神中有惊疑之色显现。 “老爹”这个称呼是女儿小时候最喜欢喊他的,自从二十年前女儿毅然选择离开自己,到今天,他一直没有再见过女儿,更没有听到这个做梦都想要再听到的称呼。 贝颖没有朝山坡上看,她在躲避男人的目光。 虽然这些年从未与男人见过面,但却不止一次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的消息,有几次都到了他的门口,最后却还是转身走了。 她没有选择原谅这个男人,母亲的死是最大的芥蒂,还有就是她从资料中得知,男人还在赌博,当时看到“赌博”那两个字眼,她心底里就忍不住冒起巨大的火气。 可后来火气小了许多,男人有工作,收入微薄,肺痨治疗每年都需要很多钱,这部分一直是她以慈善名义匿名捐助的,而男人偶尔赌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在她妈妈祭日那天多买些花。 每次赌的钱不多,甚至每次都是那相同的金额,赢一次就会在她妈妈祭日那天买一丛花铺满墓前,输了就买寥寥几朵。 每次到了她妈妈祭日那天,男人都会在墓前喝酒,与死去的爱人聊天,几乎每次一聊就是一天,当然都是男人在自言自语,每次男人也都酩酊大醉。 看到墓前醉倒的男人,她几次有冲动想上前搀扶,可最后都忍下了。 从男人这些年的赌博行为来看,赌瘾确实是戒了,每次赌博有度,一年一次也都是相同的目的,可不管是流于形式还是真情流露,她都忍受不了。 妈妈就是因为男人赌博死去的,一听到赌博,她就不自主想起倒在血泊中的妈妈,所以这些年纵使知道男人悔过了,仍是没有与其见面。 男人赌博的行为,看似是为了在妈妈祭日那天体面一点,可实际上却对她这个女儿无形中造成了一次次伤害,让那早该结疤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从那脸庞的轮廓和隐约熟悉的神色,镰刀下的男人颤巍巍不确定地说:“你是,你是……贝颖?” 距离稍远,男人的声音不大,但耳力极佳的贝颖却听得很清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着这个明显苍老的男人。 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已经从巨石上跳下来的布罗夹在两人中间,看看胆小如鼠的男人,又笑看着贝颖说:“我很好奇,你不该恨他吗?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下去陪你妈妈,早该下去赎罪了的人,你为什么还有原谅他的想法?”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贝颖眼睛微眯,一头米灰色长发无风荡起。 “真是嘴硬呢。”布罗笑笑,不以为意。 如果贝颖不在乎男人,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与他在这里废话,何况他可是对贝颖这些年做了什么很清楚,哪一年哪一天去了哪里暗中看过男人,又哪一年哪一天给这个男人拿了多少钱,他都清楚。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姆尔羙吷也好,宿主本人真正的布罗·威廉姆斯也罢,都熟稔人情世故,对人心的把握和拿捏不敢说百分之百,却也是十拿九稳。 所以,当得到贝颖那些资料,他就断定,贝颖对这个男人那父亲的身份,不过是名亡实存罢了,两人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 在布罗轻笑的时候,男人却惊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贝颖,看着这个高挑女子,这一刻是感觉那么熟悉,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和心痛。 “你真是贝颖,真的是贝颖。”男人的声音很小很小,更是眼帘低垂,生怕惹来面前女子痛恨的目光。 贝颖眼眶有了泛红趋势,却还是忍着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那身后的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那个对你倍加疼爱呵护的女人很早就离开了你吧,听说是死在了自己爱人手里,是这样吗?”布罗笑问道。 贝颖目光充斥着怒火,早已泪流满面的男人更是无尽悔恨涌上心头,痛苦低下头。 布罗继续说道:“早早就没了母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啊。” “你闭嘴!”贝颖忽然大吼,情绪终于失控。 布罗象征性后踢了几步,好似被吓到了一般,然后指了指男人,温和一笑:“罪魁祸首我帮你带过来了,相比较亲情团聚我还是更喜欢看亲情相残的一幕,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手上丢掉这个巨大的筹码。” 一身气势暴动,气息都有了紊乱的迹象,贝颖被这角度刁钻的话语激得情绪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这个时候,低着头的男人忽然有了莫大勇气,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女子:“贝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每年都在你妈妈墓前忏悔,跟她保佑你平安,也希望能再见到你——” “闭嘴啊!你如果真的后悔,就不该在妈妈祭日前还去赌!妈妈是喜欢海棠花,可她不会喜欢你拿着赌博赢来的钱去买!”贝颖对着男人大喊。 男人身体又是一震,眼神惊愕,然后是苦笑:“原来你一直在。” “我当然在!那是我妈妈!被你害的妈妈!”贝颖情绪激动,“妈妈活着的时候就一再让你戒掉赌瘾,可直到死,死了二十年,你还在赌!你让妈妈怎么安宁!” 男人被说得彻底愣住了,眼神凝滞,痛苦之色从沧桑面庞山浮现,苦涩说道:“我一直以为用这种方法能告诉你妈妈,我真的戒了赌瘾,也以为用这种方式能向你妈妈悔罪……” 布罗让开了一点,给两人面对面的机会,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看着这父女争吵的一幕。 他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男人对贝颖有着极大的胁迫作用,只要男人在他手上,贝颖就会投鼠忌器,他拖延时间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 听着男人的话,贝颖激动的情绪平稳了不少,眼眶泛红可表情仍是表现出一副充满恨意的冷淡:“妈妈死了二十年,有五年,妈妈的祭日你没有去,躲在老家连门都不出,是怕了还是没有脸面?口袋里分明有钱啊,怎么不去赌!赌赢了好给妈妈买花!” “我……”似乎没有想到贝颖会如此清楚,又似乎真是为自己躲在老家找不到任何借口,男人说不出话来。 女儿的话,很是冰冷刺骨,让得本就心怀愧疚的男人更是无脸辩驳什么。 大概觉得再让两人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也可能是时间差不多了,布罗对贝颖说道:“看来你今天杀不得也救不得人了,今天的闹剧就到这里吧,散落的希望之树还有很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能吸收多少看你造化,算是我为自己的需求支付的报酬,有他在,你最好不要直接找我麻烦。” “你这些话不会对令行部有一点作用。”知道单从自己角度已经输了的贝颖说道。 布罗耸耸肩:“他们能先将希望之树引起的动.乱处理好再说,这可是一件耗费精力的大工程。倒是你,不要总盯着我,有那时间不如抢着比我多吸收一些希望之树,实力强了还怕我能跑了吗?况且,你实力增长的速度可是比我恢复要快很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对于姆尔羙吷听起来语重心长的劝导,贝颖不动声色,冷声道:“我会一直盯着你!” 嘴上这般说着,贝颖心里却衡量起是不是要抢着多吸收希望之树的利弊,她仔细感知过了,希望之树确实没有问题,与当初芙尔什羙吷通过风之剑给莫凯泽使绊子不同,希望之树结构和力量层次都比起道剑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敢肯定,希望之树中的光明元素的的确确是纯粹的。 如果自己能从姆尔羙吷手中多抢一些希望之树吸收,不仅会对姆尔羙吷造成影响,还能增强自身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完全有希望做到力压。 如此细想,全是利益,毫无弊端可言。 可让贝颖担忧的是,她能想到的,姆尔羙吷不可能想不到,难道对方会眼看着自己的敌人走在自己前面吗?而且还是亲手帮敌人铺的路。 还是说,姆尔羙吷这么做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力量能尽快恢复,而不管不理会她这位光明之主?是没有威胁还是觉得能凭那个男人可以制衡住她? 种种疑虑最终随着姆尔羙吷的开口得到了验证。 已经退步来到男人身边的布罗笑道:“临走再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南美出现的这些不过是一半希望之树,另外一半,可远没有如此分散,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我在那里等着你,希望你能早点到,祝你好运。” 贝颖脸色微变。 说完的布罗双手轻微一抬,白色光芒包裹殿司和男人,化为三道白光升空离去。 自知拦不住一心想走的姆尔羙吷,贝颖没有追击,站在原地,思绪转动,思考着那个集中了另一半希望之树的地方在哪里。 一半的希望之树只是分散开来就令得南美一片混乱,若是集中在一起,纵使没有变异,单从这些树体本身蕴含的光明元素,聚集一起,都是恐怖的力量,一旦爆炸,所造成的灾难和毁灭将是不可估量。 光明王殿将那另一半的希望之树集中在一起有什么目的,那个被栽满希望之树的地方,会是非洲吗? 一切都是谜。 正文 第六章 剑拔弩张(二) 黑手阁和西流尔特已经放弃了网络的净化以及舆论控制,来自南美各国的照片和视频传遍了全球,整个人类社会都意识到了地球的异常。 不论是出现在中国的那场暗青色台风还是接连几大洲的天空发生变色,又或者是波多黎各出现的成群巨大红色不明飞行物,再到如今整个南美乱成一锅粥。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地球正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并且这些灾难已经从黑暗中隐隐暴露出来,那些变异的动物大军如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为,还有身分不明却身手矫健下手狠辣的白金色矮小甲士,是不是自地狱中攀爬出的怪物。 波哥大郊区接连不断的白光和爆炸是国家消灭敌人的手段?若是如此,那声势更骇人的雷电之海又该如何解释?难道科技已经发展到连天空都能左右连天气都能掌控的地步了? 还有那加拉斯加上空的巨大冰饼,寒气侵略而下使得整座城市都进入了寒冬环境,可没过多久,当冰饼消融成水,一场大雨过后,温度又回暖过来,如此怪异的现象又该作何解释? 蒙得维的亚的异常景象更是骇人,一闪而过的大佛虚影,整座城市的天空都变成了一半青一半黑,让人惊悚不安。 不知不觉间,人类社会已经人心浮躁,虽说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都还维持着一个正常的生活秩序,可这种秩序稳定的表面下却已是裂痕遍布、千疮百孔,只需要一个很脆弱的冲击,就会土崩瓦解。 在这个关键、紧张、危险的时刻,命运轩会召开,可会议上各种意见建议多如牛毛,各大轩主轩员各执己见,每种观点方法都有利弊,一番谈论,连续几天会议都很难商讨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最后,这个重担还是落回了俱乐部本身,由七莲塔带头,黑手阁、令行部、质门、砖仓参与,俱乐部四大部门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迈克尔、西流尔特、安德烈、戈尔曼等部门一把手到场,唯独质门,不见那位不二君子,来的是已经被方晓岚授权的副主管,厄尔里茨·瓦时纳尔多拉杰。 会议进行了三天,以黑手阁从专业角度提出方法草案,再从社会稳定、经济波动等多个方面进行完善,紧锣密鼓之下,一份应急预案交到了命轩。 光从迈克尔这位向来乐观的光头塔主低着头沉重走进辉煌宫殿的行为,就足以看出应急预案的份量和震撼。 当命轩六位轩主和上百位轩员看到应急预案后,饶是有心理准备,内心也无不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简单而言,应急预案只有四个字,正式公开。 没错,就是向社会正式公开地球和人类正面临生死抉择,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再处于一个和平的温柔乡里,战争已经降临,灾难笼罩地球,人类的存亡绝续就在眼前。 之所以是这般预案,归根结底还是剑陵带给地球的这次危机是空前的,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 当然,所谓的正式公开,也不是毫无保留的完全公开,许多重要信息仍不能被大众知道。 就比如剑陵的存在、新秀俱乐部的身份,还有道剑之主、王殿和不朽军团等等,这些具体信息一旦公开,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局面只会雪上加霜。 人类有如此庞大的基数,害群之马再少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种族的归属感和维护心理,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和权力,完全可以做到不管不顾甚至落井下石。 所以西流尔特等人正是这样想的,既然瞒不住,那索性就公开,告诉社会地球和人类所处的险境,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权,激发人类团结一致的斗志,确保社会稳定。 至于当初那口头签下的暗涌公约,安德烈等人冷笑一声,早就不存在了。 早在风王殿摧毁海神港的那一刻,王殿就做好了破坏公约的打算,或者说王殿自始至终就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席卷中国上海的那场湮灭台风就是王殿向新秀俱乐部撕毁公约的第一战。 好在那场战斗中,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硬要评价,保护了城市和民众免于灾难,新秀俱乐部和道剑之主已经取得了胜利。 方晓岚没有参加这般重要的会议,而是在做一个重要研究,为了这个研究,方晓岚第一时间从新秀谷来到了波哥大。 波哥大质门分部。 从实验室过来的方晓岚摘下一双厚重黑手套,对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贝颖说道:“化验有结果了,血液中确实存在了微量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 “这样就麻烦了。”贝颖面色有些沉重,但却没有太多惊讶,她早就有了这种猜测,只不过现在猜测已经被得到了证实。 “是很大麻烦,大到一个不好连安德烈都处理不了。”方晓岚提醒,“若是你这里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这破摊子,就只有命轩还能收拾一下了,至于收拾得好坏……” 贝颖惊疑不定地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就当上质门主管的双马尾女子。 方晓岚接了一杯水,坐到桌前:“如果是其他元素或特性之力,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但机能有自我调节的能力,除非对人体破坏太大,否则自身调节能力配合医学治疗,至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这些体内有了微量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贝颖不乐观地问。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确实大了,要知道希望之树可是在南美许多城市出现,被吸收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的人何止成千上万? 方晓岚给出更沉重的一击:“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光明元素也就罢了,只是会对人体有一定影响,就好比普通人用了强化剂一般,最多是这些强化剂都属于劣质品。可神圣之力完全不一样,神圣之力的特性是赐予力量,这不仅使得吸收了神圣之力的人体魄得到了增强,更让其全身细胞处在了一个激活兴奋的状态,感知到了力量汹涌的快感,用最直接的话来形容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就是吸毒。” “吸毒!”贝颖一惊。 方晓岚喝了口水,点头说道:“吸收了神圣之力的人会发自内心渴望更多的力量,这就迫使他们会不受控制去寻找神圣之力,也就是那所谓的希望之树。并且神圣之力存在人体各处,这种力量本就不是普通人很难消化吸收的,再与人体自身的力量混合,就如火山牛的二次变异,体内力量核心会变得极为不稳定,若是轻举妄动,很可能会引起爆炸。” 刚坐下的贝颖猛地又站了起来,大惊:“那岂不是南美现在有数百万行走的人体炸弹!” 方晓岚想了一下,给出确定答复:“可以这么说,而且是大几百万,人数可能已经近千万。” “有解决办法吗?”见方晓岚坐在那里没有太多事情紧急下的焦灼,贝颖问。 方晓岚抬头,与这个有着一头白金色长发的乌克兰女子目光对视:“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光明之主,不向我提供一些可行性的建议?” 贝颖头大:“你都说了跟强化剂一样,人使用了强化剂,还能后悔吗?” “毕竟是劣质品。” “再劣质,也是进了强化剂的行列。” 方晓岚清爽眉宇间有了紧绷的细纹,语速也快了一点:“那确实有点麻烦,如此庞大的基数,就是研究出注射剂,短时间也不足以改变南美现状。” “有几成把握可以研究出注射剂?需要多长时间?”贝颖问道。 “把握的话,目前有三成,时间不好说,短则数月,长则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是未知数,研究这东西要看运气。”方晓岚对此抱有的希望的不大。 “如此,只能抓紧将情况报给主管了,但愿命轩能将问题处理好。”贝颖惆怅。 一旦这个问题处理不好,被姆尔羙吷利用,南美将成为尸山血海的地狱,死亡的人数会使得整个大陆血流成河。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如果有希望之树,对这种情况有帮助吗?希望之树不仅能散发光明元素,对光明元素也具有牵引和捕捉作用,正是吸收了外界的光明元素经过树体转化,再将光明元素散发出来后才使得其极易释放蕴藏的神圣之力。” 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数据腕环的方晓岚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抬头看向贝颖,寻求确认:“希望之树有这种作用?” 贝颖斩钉截铁地点头:“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贝颖绷紧的眉宇舒展了:“要是这样,就不需要强化剂了。以希望之树做媒介,你出手,可以将神圣之力从人体内牵引出来。不需要全部牵引出来,只要人体内的神圣之力降低到微微量,人体就可以自发调节解决剩下的那丁点神圣之力。” 贝颖紧张问:“几成把握?” 方晓岚伸出两根手指:“八成。” 贝颖惊喜,脸上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看来局面还有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绮娜和欧阳琪了,她们正在调查另一半希望之树的踪迹。” 上下两个马尾辫轻微摇晃,方晓岚说道:“帮我们找希望之树的可不止令行部那点人,整个南美近千万‘吸毒人员’寻找希望之树的冲动可比我们要强烈得多。” 贝颖眼睛一亮,没错,那些被神圣之力侵入体内仿若吸毒了的人会成为他们的眼睛,帮他们寻找希望之树。 “但愿另一半希望之树在南美。”她轻声说,不然就是调动整个南美数亿人来帮他们都无济于事。  正文 第六章 剑拔弩张(三) 通道的电子门识别认证后打开,亚当等人步伐不慢走进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一进来亚当就开口问道。 “坏消息。”方晓岚淡淡地说。 “那些家伙都跑了,一个个只打了一半,那样子就好像单纯出来见个面,让人摸不着头脑。”亚当说的自然是现身的各大王殿。 “不过是你们插手了令行部与不朽军团的结果罢了。”方晓岚面无表情地说。 贝颖则问道:“好消息呢?” 亚当闪开,一侧的晨悦彤也多让开了一些空间,最后反倒是莫凯泽反映慢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闪开,就被方晓岚与贝颖看到了身后的人。 “以辰!”贝颖一惊。 方晓岚只是瞧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多余动作了。 “哈喽,各位,好久不见啊。”以辰洋溢着笑脸挥手打招呼,只是那身明显经历了风吹雨打的衣服让他显得更像个流浪汉。 亚当得意洋洋看向晨悦彤:“我就说吧,一个喊一个点动静没有,你输了,赌注别赖。” 晨悦彤神色怪异地打量着亚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说奥古斯丁少族长,你不是这个性格吧?不应该是淡漠的冷面孔吗?一掷千金的贵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跟……” 后面的话她很有礼貌素质地没有说出来,不过那看向以辰的行为已经把意思表达得相当明显。 以辰笑容僵硬,挥在空中的手更是不知道放下还是继续挥。 “体内家伙解决了?”方晓岚表现出了工作狂对工作的认真态度。 听到方晓岚发问,亚当、贝颖和晨悦彤也齐齐把目光投向以辰,只有莫凯泽,自顾自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着。 以辰脸上笑容浓了一分,更多了自得,不用想就知道又要开始吹嘘了。 “当然,有本大少出马怎么可能没有解决?本大少只需要一番拳打脚踢,就将那小混蛋——” 啪! 以辰话未说完,一声响亮的巴掌就将其打断。 众人无不呆住,就是喝水的莫凯泽都被呛到了,剧烈咳嗽,原因无他,吹嘘的以辰下一秒就扬起了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听那回荡的声响便知。 “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签订了生灵契约的,你身体的掌控权现在在我手里。”以辰脑海里,小男孩不满的声音如炸雷响起。 “你又不需要脸皮。”以辰嘀咕了一声。 “总之,就是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贝颖、亚当等人看着表情丰富的以辰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一个个目瞪口呆。 感受到众多古怪的目光,反应过来的以辰一脸窘态,讪笑说道:“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怕是假的,扇自己一下看是不是在做梦。” 没有人出言反驳,不过看表情就知道,没有一个人信他这用来掩饰尴尬的矫情话语。 “看来你与体内那家伙做交易了。”方晓岚缓缓收回视线。 走近的晨悦彤不解问:“什么意思?” “能控制这家伙的身体,他还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不是交易是什么?”方晓岚瞥了眼以辰,“强扭的瓜可不甜,你说是吧?” 贝颖拿捏不准问:“那家伙真是什么初剑?” 亚当头大:“有了道剑还不够,现在又蹦出什么初剑来。” 莫凯泽微微皱眉:“剑能化人形?可以说话,还有思维,离奇了些。” 亚当看着这表情不丰富的家伙,翻白眼道:“离奇的事情还少吗?你忘了这家伙失心疯了变得跟大魔头似的把我们挨个揍了一遍?” 说到这,他再看向以辰的目光变得不怀好意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停停停,我说奥古斯丁大公子,没必要我刚回来就用这种方式迎接吧,好好叙叙旧比动手动脚好太多。”以辰摆手后退。 亚当收起了手,撇了下嘴,顿感没趣的模样。 “不要废话,把该说的情况都交代一下。”方晓岚不耐烦地说。 “我之前都跟布朗主管说过了,我们在格陵兰海见过一面。”见这种真实却也属于搪塞范畴的话语不管用,以辰咳嗽了一下说道,“那小男孩确实是【初剑·途】,与七元素法则不同的另一种力量规则,虽说也是认主,可自主能动性却要比道剑高出许多,与其说我是初剑之主,不如说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合作的前提是要有共同的敌人,是那个带走你女朋友的小女孩?”方晓岚一针见血。 以辰点点头:“艾雪活了过来,准确说她并没有完全死。” “没有完全死是什么意思?没有死透?”说完亚当就意识到了这种表达不对,改口道,“我是说你女朋友其实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一种特殊情况。” 以辰也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放在略显冰凉的桌面:“算是吧,不过现在艾雪的情况与我差不多,甚至不如我,她受到的钳制更大,很可能还有威胁。” 晨悦彤明白以辰话中含义:“那个小女孩拿你或艾雪她的亲人来威胁她?” “那个小女孩果然与王殿是一伙的。”感同身受的贝颖眸子里有冷淡的光芒。 艾雪被威胁,与姆尔羙吷拿那个男人来威胁她如出一辙,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让她很是愤怒,真是一群可恶的家伙。 以辰却是摇头:“这还真不一定,我在智利一座活火山上遇见了艾雪,当时她正在对付不朽军团,应该是不朽军团打扰到了她,她很生气。” “对付不朽军团?”晨悦彤面露疑惑。 “这么说来,艾雪——那小女孩并非是与王殿一伙儿的了?”亚当单腿支撑倚靠着墙壁,“如果是这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与她结盟,一同对付王殿。以那小女孩的诡异,实力必定非同小可。” 莫凯泽点头:“那样也可以与那小女孩有好的沟通,说不定就可以救回艾雪了。” 方晓岚保持沉默,安静听着前言不搭后语话题时常转变的交谈。 以辰露出苦涩的笑容:“你们想的我也想到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或许我现在已经带艾雪回来了。虽然那小女孩与王殿不对付,可也不是我们的朋友,我猜测她的图谋十有八九也是地球,只是与王殿不是同一伙入侵势力罢了。” 亚当扶额:“得了,一股敌人还没有解决,就又冒出来一股敌人,这是什么?三足鼎立?穿越回三国时代?” 以辰小声说:“与我又想一样了。” “真要是三国时代,我们是哪国?魏国花落谁家?”晨悦彤也被带跑偏了。 一时间,氛围有些微妙。 “其实局势也没有坏到处理不了的地步,战术战略用得好,让蜀与吴两败俱伤,我们不争不抢也自然会是那魏国。”方晓岚开口,打破了僵局,“只是要小心点,不要吴还没有灭,就被潜藏的敌人夺走了地球的根基,到时候魏国变晋国,得失也就没必要多言了。” 对于这针砭时弊的话语,以辰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理会那拍马屁的动作,方晓岚神情严肃了许多,郑重问道:“我很认真地问你,你确定你体内那家伙是一把剑?是【初剑·途】?是剑陵的规则力量?” “这算是一个问题还是三个?”以辰被方晓岚突然发问弄得有些胆怯。 “可以是一个,也可能是三个。”方晓岚一丝不苟,“剑陵的世界规则和力量体系一直是质门的研究重点,可至今也只有一点点实质性收获。” 亚当也正色起来:“确实需要清楚这一点,如果那初剑是剑陵的部分规则力量,不排除剑陵本身对地球的贪婪,这就成了世界与世界的碰撞,比两个世界的生灵较量更可怕。” “可要是初剑不是剑陵的规则力量,那就有理由怀疑他这个盟友就是司马氏,篡夺曹家改魏为晋的司马家族!”说这话时,方晓岚目光如炬,铿锵有力。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 真正的不怒自威。 以辰一阵头疼,反正脑袋里的家伙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索性就不管他怎么想了,直白对众人说道:“以后再有这类秘密谈话会议,你们不要守着我说,那家伙都能听到。” 说着,以辰指了指自己脑袋。 亚当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方晓岚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以辰,作风硬朗,言语冷淡:“就是说与他听的!让他知进退懂分寸!” 众人心里又是轰然一震。 不二君子的威势,这一刻,他们终于真正见识到了。 以辰也充分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对脑袋里的家伙说:“你该出来了,不给个解释我们的交易只能作罢。” 话音落下,他天庭中央的并蒂莲纹路亮起,一束光芒照耀落在桌子上,光芒消失,显露出坐在桌面晃荡双脚的小男孩。 “脾气真大。”途看了眼方晓岚,撇撇嘴。 “你还是赶紧把你问题交代清楚吧。”亚当冷淡说。 途又看向这金发青年,更是不乐意了,抬头看着天花板:“你让我交代我就要交代啊?有你们这种人吗?明明是在帮你们,还要怀疑盟友,忒不靠谱了。” “抓紧说。”以辰恨不得上去揍这家伙一顿。 小男孩一瞪眼,随即翘起一条小腿,样子滑稽可爱,表情却是一副老成:“说什么说?这打一开始就是这女人给下的圈套。我要说我是剑陵的部分规则力量,她就有正当理由研究我了,到时候让你拿着我去做乱七八糟的检测,她对世界规则和力量体系可是感兴趣得很。要是我说我不是,那她就更有理由研究了,而且会下狠手,搞不好就是开膛破肚的悲惨下场。” 似乎没有料到这家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反击得如此犀利,以辰没好气道:“你把我们都当什么人了?” 方晓岚却忽然开口:“他说得没错,我就是要研究他。” 以辰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亚当也表情微微僵住,没想到方晓岚会如此干脆直接。 途翘起的腿摇晃着:“看看吧,我就说了,她不安好心的,女人哪有那么好说话?你看看躲你女朋友体内的那妞儿,忒蛮横,忒不讲道理了。” 说完,小男孩就感受到了所有目光投来,都带着不善的意味,顿时讪讪一笑,闭上嘴巴。 “你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结果,想成为我们的盟友,就必须证明自己,证明你对地球没有觊觎和企图。”方晓岚冷声说。 途歪着脑袋:“大姐姐,谁跟你说我要成为你们盟友的,那妞儿有傲气,我就没有吗?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自始至终合作的貌似只有他一个人。” 小男孩指着以辰。 以辰瞪他:“喂,你这话可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小男孩回应一个可爱的笑脸:“放心,她会妥协的,毕竟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况且我确实是要帮你的,也需要你的帮助。” “你不是需要我的帮助,是需要我,需要我的身体,需要我的灵魂。”以辰给他一个不客气的白眼。 方晓岚眯眼:“你要与他交易灵魂?” 以辰答非所问,询问道:“真的有灵魂这东西一说?” 方晓岚回答模棱两可:“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 以辰不解。 小男孩则给出较为清楚的解释:“是生灵都有灵魂,体现在你们人类身上就是脑域阔度和思维逻辑,这大致可以统称为灵魂,你也可以理解为人体的精神中枢系统,与机体中枢系统,也就是身体,组成了整个人体。” “所以我最后真要出卖给你灵魂?” “别说那么难听,是交易。” “不还是出卖!”  正文 第七章 驭光者(一) 方晓岚与途的针锋相对让氛围有些微妙,亚当等人即使保持了沉默,可也都自然站在了方晓岚那边,看向途的目光满是警惕和审视。 就是以辰,听了方晓岚那一番话,再看向那坐在桌子上的粉金色小男孩,脸上都有了凝重之色。 眼看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小男孩露出无奈的表情,妥协一步说道:“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坏,对你们地球也不感兴趣,你们地球是多元素法则世界,严格来讲还要在剑陵之上,我可不认为我胃口能大到吃掉,也没有那妞儿的勃勃野心。” “所以呢,你帮我们是为了什么?”晨悦彤发问。 小男孩借坡下驴说道:“首先,我与那妞儿本就是天生的不对付,你们可以理解为斗了无数岁月的宿敌。其次,我们是可取所需,所以我站你们这边也不算白帮忙。” “你想要什么?”亚当玩着手里的玛瑙打火机,淡蓝色火焰一冒又一冒。 “人啊,还能是什么?”途指着以辰,“我的目标不是很明显啊,他啊,我要他这个完整的人,身体,还有灵魂,缺一不可。” 以辰欲哭无泪,这跟说得地痞流氓相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一般毫不顾及地出言调戏一般。 “好了,接下来你们肯定就要问我拿到了那家伙的身体和灵魂后又要做什么,不用你们问,我自己说。”小男孩挺了挺胸膛,“还是首先,那妞儿找了人,我也要找人,不然我的力量在地球没有借力点,真一点基本与道剑一般无二。” “貌似你比那小女孩找人要早。”谨慎的以辰也在找疑点。 小男孩提醒道:“你再仔细回想一下,真的是我早吗?你那场大病是谁动的手脚?我是那个救你的人吧,你得喊一声救命恩人。” “还记得当初你让我叫你一声初剑大人吗?”以辰忽然没来由地说。 途愣了一下:“记得,说那个干吗?” 以辰抬头看着天花板,意有所指道:“某剑好像是选中了我,为了不让他得逞,所以那小女孩才动手提前想弄死我。如此说来,那场危及我性命的大病应该是某剑给我招惹来的吧。” “这,这……”小男孩一时语塞。 以辰哼道:“看来你才是城府最深的家伙。” 小男孩粉嫩脸上一片委屈:“我才不是,我那是提前做准备,跟那妞儿斗了那么久,早就熟悉她的一些手段了,不先下手为强,等她选中了你,我拿什么跟她斗?我的力量性质与她又不同,选你女朋友也无济于事。况且虽说我和那妞儿严格讲没有性别之分,但早在第一次具像化时就有了对性别的认知,你也不想我对你女朋——” “打住!闭嘴!你再说下去老子拔了你的皮!”以辰恶狠狠地打断这家伙的话,目光凶恶仿佛要吃人一般。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 方晓岚拿过水杯,低头喝水,淡淡提醒道:“还有其次呢。” 小男孩瞧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只是笑容有点藏刀意味:“其次来了,其次就是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解决了那妞儿的问题,我得把人带走,从你们地球抢走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什么大事吧?” 方晓岚抬眼看他:“你刚说了,他不是一般人。” 以辰眼神复杂看着这两人,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被交易来又交易去的物品,稍微有那么点价值。 “当然不能是一般人,一般人我要去也没用啊。可再不一般,能不一般到哪里去?放在地球上连芝麻都算不上的那么一丁点。”小男孩食指和大拇指摁在一起比划着说。 方晓岚显然不会被这精明的家伙迷惑,轻描淡写说道:“天地核心够小了吧,一个不足手大的小东西,却能影响一洲大陆。” 小男孩摆手:“停停停,打住,打住,不用在这里跟我拐弯抹角,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能站在你们这边,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局势,若是我也独立出去,那三分的天下就要变成四份了,你觉得呢?” 方晓岚很干脆地把问题又一股脑儿抛给了呆若木鸡的以辰:“他是你的交易对象,别问我,问他。” 以辰摸了摸脑袋,也知道再说下去仍是没有个结果的繁琐话题,索性转移话题问道:“那小女孩是什么?也是初剑?她身份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觊觎地球?这些你总要跟大家说一下,我也很好奇。” 途似乎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妞儿是什么等你把我搞清楚了再说,不是瞒着你们,是怕打消你们的意志,因为你们根本不明白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亚当斜睨了他一眼:“你说了我们不就明白了?” 途撇嘴说:“在你们没有切实体会到那妞儿的本源力量之前,说了也不明白,没有个真切认识,都是虚的。” 从小男孩表现来看就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方晓岚直接说道:“那她为什么惦记地球总能说吧?” 小男孩点头了:“这个当然可以,不过现在说她的目标是地球还为时过早,但地球确实逃不出她的野心,动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她本源力量,极具侵略性,甚至说侵略都是谦虚话语,地球是多元素法则世界,从某种程度而言比剑陵层次更高,她对地球有想法,自然是想通过地球这多元素法则来让自己进化,达到更高的力量层次。” 亚当不再倚靠着墙,而是走到了莫凯泽的边上坐下,也倒了杯水,不快不慢地喝着。 晨悦彤与贝颖都不言,看着陷入沉默沉思的方晓岚。 只三五分钟,方晓岚就重新抬起了头,将水杯放回桌上,没有看向小男孩,而是对以辰说道:“剑陵最强的两股力量,找上你和你女朋友这对情侣在对赌,七尊王殿觊觎剑陵七元素法则,而七元素法则是剑陵的规则力量,自然是也就被他们看作了自己的东西,这场对赌的赌注说好听一点是七元素法则,七尊王殿和不朽军团是他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明面看起来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除了敌人就是他们两个的私事,可实际上,暗中的赌注也是最后的赌注却是地球这个所谓的多元素法则世界。” 方晓岚的一席话直接令得稍微缓和一些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出奇的是桌上的小男孩仍晃荡着一双白嫩小腿,没有反驳反而点头:“如果你是从那妞儿的角度出发,她的目标线路大致被你说对了,可其他地方都偏离了太多,还有就是,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所以能猜出这些,你很厉害了,尤其是作为一个普通人。” “不用带着贬低的语气来挤兑我,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也没兴趣没精力当什么道剑之主做拯救世界的英雄。”方晓岚很平淡地说。 小男孩耸耸肩,也不再去说什么不近人情的冷淡话语,而是扭头看向了身后那两个坐在一起不时就朝他看上几眼的家伙,挤出一个自认为欠揍的笑脸:“等半天了你们两个还不动手,眉来眼去半天只为欣赏本剑大人的英姿吗?” 莫凯泽已经站了起来,反而主动过来使眼色的亚当却改变主意,又将莫凯泽拉回了座位。 “毕竟你与以辰还有着联系,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动粗。”亚当回了一个笑脸,只是笑容中也不见有多少真诚。 小男孩咧嘴:“我喜欢你这种脾气,也识时务,其实不说你们两个,就是再加上她们两个,四位道剑之主一起上,也没有用,我承认我现在打不过你们,可打不过总能跑得掉,中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小男孩先是指着贝颖与晨悦彤,说到最后就看向了以辰。 以辰对这已经将房间里的人惹了一遍还不嫌事大的小祖宗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男孩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这句话,今日你们要是敢动手,山不转水转,他日本剑大人一定找回场子。” 饶是亚当脾气好,压下的火气也再次冒上来,与莫凯泽对视:“要不我们先揍他一顿出出气?反正都到这地步了。” 莫凯泽更干脆,二话不说,青光一闪,【道剑·尘冕】就出现在了手里。 不曾想风之剑刚一苏醒,坐在桌子上泰然自若的小男孩就跳下去一溜烟儿跑到了以辰身后,手脚并用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爬到了以辰身上最后坐在了肩膀上。 两腿一肩一条,小男孩骑在以辰身上,先是为自己逃跑的行径尴尬笑笑,然后神情严肃,居高临下俯视莫凯泽:“乱臣贼子,受死!” 紧接着,这小家伙就做了更让人哭笑不得的动作,一拍以辰后脑勺,大手一挥喊道:“爱将,给我杀!” 晨悦彤、贝颖连带着方晓岚,三人彼此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啼笑皆非的无奈。 亚当更是低头不去看那不忍直视的画面,低头喝水却被一口呛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纵使原本真有交手试试的想法,此时莫凯泽也提不起一点动手的兴趣和冲动了。 被骑在身下的以辰已经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委实太丢人了。  正文 第七章 驭光者(二) 尴尬的局面随着以辰离开得到了有效缓解,并非被人赶走,而是以辰主动去了休息区,他觉得与这家伙再待下去连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反正他已经回来了,见到艾雪活着,他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冲,心障也消除了大半,余下的只会更加坚定他变强救人的决心。 房间里只剩下五人,方晓岚起身,对四位与她基本同龄的道剑之主说道:“绮娜走之前叮嘱了两件事让我转达给你们。”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贝颖,贝颖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低头,目视前方,神色平静。 收回视线的方晓岚继续说:“第一件事,关于贝颖的父亲,令行部乃至俱乐部不希望在上海发生的事重演,所以这一次要赶在局势彻底恶化前把人救出来。” 莫凯泽只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在上海自己做的事是多么不负责任,可扪心自问,谁又能在那种情况下舍弃自己的亲人? 那该是多么冷血的人。 好在,方晓岚最后的话语并不是什么让贝颖舍弃自己的父亲,这让莫凯泽以及其他人都由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在座所有人都生怕听到那种命令,毕竟要说那位近乎绝对理智的布朗主管,不是没有做出这种情况的可能。 看来不能让局势再恶化下去了,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细微感知莫凯泽等人的情绪变化,方晓岚心里对四人的成熟沉稳表现有些惊讶,她自认为换成是她不一定能做到比四人更好了。 亚当还好说,毕竟在成为雷电之主前就是令行部晨曦队长,是与绮娜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隐约高出一头的强有力的主管竞争人选。 贝颖虽说也是令行部的老成员,综合素质更是不错,可一来此次是当事人,即使再恨那人,那人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二来自加入令行部以后,心理素质方面一直是她的短板。 所以贝颖的表现还是比方晓岚预料得要好的。 至于晨悦彤和莫凯泽,两人加入俱乐部不到两年时间,心态就已经从普通社会的大学生转变到了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是很不错的。 就是那最不被看好的以辰,不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仍是与罗诚相似的嬉皮笑脸顽皮性子,可真正处理问题时,还是相当靠谱的,起码不是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 “绮娜和欧阳琪正在寻找另一半希望之树的踪迹,只要能找到那些希望之树所在,就一定能找到姆尔羙吷以及贝颖的父亲,到时候就需要大家随机应变了,既要保证人质安全,又不能让王殿的阴谋得逞。”方晓岚看向贝颖,“贝颖,你没问题吧?” 贝颖摇摇头,目光坚定:“没有问题。” 亚当对贝颖建议道:“在有消息之前,你最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虽说大家都在,可乔奥尔羙吷他们也不以缺席,很有可能还是你自己一人面对姆尔羙吷。” 贝颖嗯了一声。 晨悦彤一双宝蓝色瞳孔担忧地看向贝颖,她倒不担心贝颖的危险,贝颖的实力与姆尔羙吷不相伯仲,大多时候还能隐隐压制一头,可对方拿贝颖的父亲来要挟,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艾雪也插手,就意味着以辰要同时面对泫鹭羙吷和艾雪两人,虽说他是双剑之主,可人只有一个,如果泫鹭羙吷与艾雪其中一人并非对付以辰,而是针对其他人,以辰一时也很难脱身支援。”莫凯泽说出一种十分有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 亚当英朗的眉宇微微缩紧,莫凯泽说的这种情况不得不让他们重视,现在已经不是只有他们与王殿这两股力量,还有艾雪那不可小觑的第三股力量,并且这第三股力量已经明摆来者不善。 可以说,眼下三股力量彼此都是敌人,这就导致再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说,先不说有没有结盟的可能性,就是可以,谁也不敢这么做,万一被这所谓的“盟友”关键时刻倒戈或者暴起发难,后果将不堪设想。 若只是彼此敌对倒也好说,可王殿的阴谋逼得他们不得不与之交手,这就让艾雪这第三股力量成了随时可以插手的旁观者,完全成为了鹬蚌相争静待得利的渔翁。 “所以,当下最紧要的就是贝颖提升实力,万一出现这种情况,能尽快在姆尔羙吷那边取得突破。也就是第二件事,贝颖要加快吸收希望之树的步伐,早日凝聚元素之体。”方晓岚说。 虽是这般说,可她从心底里也不看好贝颖那边能有所突破,贝颖在提升实力,姆尔羙吷同样也不会闲着,而且还有那么一个重要人质在。 “希望之树运送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贝颖,你抓紧休息吧,后面能休息的时间就少了。”方晓岚看着情绪有些变化的贝颖。 贝颖之所以没有再各地奔波吸收希望之树,一是动.乱解决,不朽军团和王殿没了踪影,另一也是大浪费时间。 方晓岚前段时间研究出的附带黑暗元素的金属板,恰好可以用来运输希望之树。 贝颖只需待在这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希望之树被运送过来。 不过,希望之树的收集也并不顺利,许多地方的希望之树都在神秘消失,毫无规律可循,不用想都知道,出手的必然是姆尔羙吷。 兴许是姆尔羙吷没有再制造灾难和混乱,也可能是其神出鬼没无迹可寻,亚当等道剑之主并没有做追击那已明知的无用功。 一时间道剑之主和王殿保持一个很好的默契,都安静等待,让光明之主和光明王殿稳定提升实力。 只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己方自不必说,绮娜和欧阳琪正在调动令行部的力量以南美和非洲为主满世界寻找其他尚未发现的希望之树踪迹。 而王殿一方,必定也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巨大阴谋,单是姆尔羙吷不对那另一半希望之树下手而冒着被守株待兔的风险抢夺这些已知的希望之树就足以让贝颖等人无法安心。 那另一半的希望之树,姆尔羙吷定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亚当几人离开了房间,朝着暂时给他们准备的休息区走去,可以说从成为道剑之主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有了真正能彻底休息放松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不知不觉都2122年了。”晨悦彤有些怅然。 “而且1月已经快过完了。”亚当这位贵公子也没来由感慨。 莫凯泽忽然说:“马上过年了。” 晨悦彤脚步一顿,然后又恢复,平静问道:“看来布朗主管并没有给我们假的打算,这个时候放我们回去过年也确实不合时宜。” 莫凯泽点点头。 晨悦彤安慰道:“你还能跟家里人通个电话聊聊天,挺好了,不像我,唯一的哥哥都站在了对立面。” 不善于安慰人的莫凯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晨悦彤看了眼前面的贝颖,怕使得对方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差也没有再说什么。 休息区有公共的客厅区域也有私密的房间,以辰正在其中一个房间里,与家里人通着电话。 只是这次通话与以往完全不同,又微妙又紧张,董幂儿对爱人和儿子的情况已经做到了全面了解,可谓是知根知底,原本一张温和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严厉起来。 这次通话,董幂儿对以辰不仅严肃认真,话语中的提醒和叮嘱更是比之前多了又多,大多与安全离不开关系,什么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逞能逞强、英雄好汉只能做不能装之类。 还有几句让以辰印象特别深刻,例如“大丈夫虽要有所为,可也要为得有价值”、“赔本买卖不能做,危及性命的买卖最赔本”。 不论是老妈这次的严厉态度,还是话语中的关心,都让以辰很感动,他最清楚老妈是个什么温和性子,能做到这般近乎严苛的说话,无不是担心他这儿子所致。 想到这,以辰心里不免同情老爸,他这还只是通个电话,就迎接了一番狂风暴雨,时刻待在老妈身边的老爸,又该承受了多少。 说了好长时间,董幂儿才恋恋不舍将手机交给了爱人,让以天正有了短暂与儿子交流的时间。 如果说与老妈的通话是紧张、忐忑和不安,那么与老爸的通话就是微妙、复杂和怪异了。 盯着虚拟投影中的老爸看了十几秒,以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是。 以天正同样如此,自从特殊身份被爱人发现,他的生活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和煦春天逆回到了严酷的寒冬,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本的爱人关系直接变成了警察与犯人,爱人冷厉审讯,他老实招待,最让他欲哭无泪的是爱人开始调查他身为丈夫的作风正不正的问题。 什么有没有找小三小四小五、有没有偷着去风花雪月场所之类的问题从董幂儿嘴中一问出,直接吓得以天正跪在了老婆面前。 若是这场景被三大火影或者公司高层看到,不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会作何感想,公司第一高手元素火居然是个如此怕老婆的男人。 对于老爸,以辰苦笑又是无奈。 曼哈顿的拍卖会,还记得一怒之下的戈尔曼扇了他,可事后却鬼使神差向他道歉了,那种道歉太过正式,从只言片语中也隐约感觉到戈尔曼像是受了胁迫一般。 本就对这件事有不浅记忆的以辰在与老爸交流一番后才知道,正是老爸事后动用公司力量与砖仓在股市打了一场,股票价格在当时都出现了不小幅度的波动紊乱。 不仅如此,让安德烈吃了投诉的也是老爸。 还有那孙悟空头套,曼哈顿的拍卖会反而印象浅一些,倒是在那法国里尔,他这老爸带着师徒三人可是让以辰记忆犹新。 想到这,以辰不禁感到老爸做这些事的好笑和滑稽。 说到最后,这些瞒着的大事小事都已经不再是一家三口的芥蒂,本就是生活在一起数十年的家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善意的谎言破裂? 以辰也跟老爸强调,等忙完这阵闲下来后,他一定要去非洲看看老爸的公司,这可是除了新秀和奥古斯丁唯一能制作强化剂的组织。 火浆强化剂,略逊于树汁强化剂,却与雷液强化剂不分上下,效果或许比雷液强化剂差了些,可副作用同样也小了点,算是与雷液强化剂各有利弊。 老妈也在爱人一旁插话说到时候也要跟着去看看,说她也没有看过,好奇得很,必须得看看自己男人瞒着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波澜壮阔的大事。 不出意外,听了这些话的以天正,表情比哭还要委屈难看。 在通话尾声,以辰让老爸转告艾叔叔和方阿姨艾雪没有死的消息,说是艾雪当时只是受了重大创伤暂时失去了生命体征,如今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进行创伤恢复治疗,让他们不要担心。 至于再多的信息,还有关于剑陵等一众机密,以辰没有说,他相信老爸有分寸,也相信迈克尔、安德烈他们肯定早与老爸在这件事上通过气。 一想到老爸居然比他还要跟迈克尔等人熟悉,以辰就不免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理,不都是坑爹才对嘛,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爹坑儿子了? 正文 第七章 驭光者(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殿和不朽军团都没有了动静,贝颖也稳定吸收不断运送而来的希望之树,不出意外有近半希望之树被光明王殿抢走了,有的还没有装车,令行部的人员到时树就已经没有了,有的则是运送过程中直接被杀人越货。 贝颖实力的增长非常明显,几乎每天都能清楚感知到,剑息的增强比较起亚当当初吸收雷池能量时也慢不了多少。 那间内壁被用附带黑暗元素的金属板完全封闭就连门内面都没有放过的房间里,原本漆黑暗淡的环境自从贝颖吸收希望之树后就再没有暗下来过。 时间一长,所有金属板都从漆黑变为了炙白,黑暗元素更是被光明元素解决得一干二净。 除了剑息的增强,极限运动也必不可少,只是对身为令行部老成员的贝颖来说,一般的极限运动已经作用不大,于是就有了变相的压迫形式。 每天吸收一定数量的希望之树,贝颖就与莫凯泽等几位道剑之主在郊外较量,通过对方强气息和气势带来的压迫力来巩固自身实力的提升,不至于出现虚浮如无根浮萍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吸收希望之树临近尾声,贝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葱玉,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极大改变。 最大进步则是,光明之体终于凝聚,虽然只是小成,却是货真价实的元素之体。 只需要稳固后再进一步,光明之体就完全凝聚,而当光明之体趋于完美,贝颖的实力也将一跃成为实力最强的道剑之主。 当有了光明之体,排名第二的【道剑·予禾】,其实力才被贝颖真正发挥出来,这一点莫凯泽等人感受得尤为真实贴切。 也正是这段略感漫长的时间,让以辰等人意识到了实力提升的不易。 从莫凯泽“影线”和“新能源线”中意外进行元素刺激到晨悦彤吸收海皇三叉戟的力量,再到亚当吸收雷池的能量,最后是以辰琉璃法塔闭关和吸收洛王神套的力量。 每个人凝聚元素之体都离不开特殊的际遇,若是没有这些非同寻常的际遇,想要将剑息增强到能凝聚出元素之体的地步,他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精力,时间更会被无限延长,很可能到现在都不会有一人能凝聚出完美的元素之体。 再有,贝颖也是如此,甚至际遇更加非凡,先是那在曼哈顿被拍卖出十八亿美金天价的舞王湿婆青铜像,然后是现在那些拥有大量纯粹光明元素的希望之树。 贝颖剑息增强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与亚当并肩齐驱的地步,成为七莲塔实力提升最快的两位道剑之主之一。 如果说亚当有奥古斯丁一整个庞大家族作后盾,可以肆无忌惮吸收那珍贵无比的雷池能量,实力提升快还容易让人接受,那么贝颖实力的提升就实在让莫凯泽等人心里有种苦笑的无奈和憋屈了。 都是只有俱乐部这一个依仗,就算晨悦彤,也是后来机缘巧合才变相得到了亚特兰蒂斯殿下的支持,可贝颖实力提升的速度却是他们的数倍,而且看起来很轻易就达到了,并没有受多少苦,如何让他们心理平衡? 说心理不平衡也不过是苦笑和无奈的一种表现,以辰等人并不会真的眼红,更不会有嫉妒之心,贝颖实力越强,他们的压力就越小一些,如果能贝颖能一打五,那恐怕他们都会高兴地蹦跳起来。 只是可惜,这种毫无压力乐得自在悠闲的好事,他们也就只有在梦里能享受到了。 但心态再好,像以辰这种历经千辛万苦才领悟奥义凝聚黑暗之体的,仍是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被打击得不轻。 原来莫凯泽对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后面这些家伙打击起人来,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 可这其中,还有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王殿的行为,虽说几尊王殿明面上都没有直接的帮助,可芙尔什羙吷引诱莫凯泽进入新能源线,乔奥尔羙吷用血液制造留下雷池,还有泫鹭羙吷主动将洛王神套给以辰,这其中都有很大的问题。 到最后,也就是现在,这姆尔羙吷更是直接,希望之树大度分了贝颖四分之一,难道让南美混乱让人类社会动荡比最大敌人光明之主提升实力还重要? 就是尤图嘉羙吷同样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留在俱乐部的那些木牌不仅有助于俱乐部寻常道剑之主,更能直接帮道剑之主增强剑息,亚当等每位道剑之主都仔细检测过了,木牌并没有被做任何手脚。 如此看来,王殿明面上与道剑之主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几次都到了两败俱伤的严重地步,可暗地里,王殿对道剑之主的帮助却非同寻常,从某种程度而言,要比俱乐部的作用还要大。 这一切,除了以辰等亲身经历的道剑之主意识到了,俱乐部安德烈那些人精高层也同样发现了。 可所有的所有,都成了谜。 就在道剑之主、王殿、新秀俱乐部和不朽军团都陷入短暂安静当中时,南美却是有种大乱的趋势,而且已经严重到了治安很难控制的地步。 无数人开始在南美各国各地区游动,这种游动与普通的旅游出差不同,从一个人的行踪就可以看出,短短半月就转了两个国家近十个城市,而从大数据上来看,航空公司等交通工具人流增加了三五倍不止。 整个南美地区,人员流动可谓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哪怕是早年几次大的自然灾害都没有造成如今这般大量人员流动。 不用各国轩员反映情况,更不用调查,迈克尔等人就清楚,这些人都是体内或多或少被神圣之力入侵了的受害者,而南美现在的局势,也与方晓岚早一步说出的预测丝毫不差。 澳大利亚,新秀谷,幕纱之阁。 当方晓岚走入西流尔特的办公室,迈克尔、安德烈等人早已入座,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单人沙发,方晓岚不动声色坐下。 “人都到了,也不啰嗦,这次会议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南美的问题,西流尔特,你给大家说一下。”顶着光头的迈克尔向留着中长发的中年人抬下巴示意。 办公桌前的西流尔特点点头,按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房间光线减弱,陷入勉强能目视的黑暗环境中,在其右手边的书架前,是一个屏幕较数据腕环投影大了数倍的立体投影。 立体投影显示的不是其他,正是整个南美洲的立体图,小到一座城市的某个村落,大到山川河流,比例严谨,一个不少。 “这是南美各国轩员提供来的立体图。”西流尔特直说。 坐在这里的都是俱乐部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也就没有浪费时间说那些废话,譬如没有得到命轩授权,俱乐部卫星系统是不被允许拍摄如此精细的立体图,尤其是偌大的立体图,已经囊括了南美所有国家。 “被神圣之力入侵的人已经达到了百万之众,他们自诩为希望之子,不找到传说中的希望屿和驭光者决不罢休。”西流尔特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到最新情况。 立体图上出现一大片红点,密密麻麻,不计其数,遍布南美各地,大部分红点看不出移动痕迹,可少部分在天空上的红点却是能看出在缓慢移动。 毫无疑问,红点就是被记录在案的被神圣之力入侵了的可疑目标,而天空上缓慢移动的红点则是乘坐航班的的目标。 “百万人在意料之中,那希望屿和驭光者是什么情况?”早在会议开始前就掐灭雪茄的安德烈问道。 西流尔特回答道:“是网络上流传出的消息,大意是一座种满了希望之树的岛屿,岛屿上有神圣岛主,称作驭光者。这一消息传出,迅速在所谓的希望之子中传播开来,影响广大。” 迈克尔摸着脑袋,沉吟了一下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姆尔羙吷的阴谋?” 西流尔特双手放在桌面,表情有些凝重:“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个消息在网络上的传播直接令得南美地区的人员流动又翻了两倍,布鲁尼主管应该最清楚。” 戈尔曼心情很不好:“百万人的飞快流动看似短暂提高了南美地区的消费能力,可一旦这个爆发期过去,南美地区的经济就会立刻衰退,就好比是拔苗助长,甚至更严重。一个地区若是经济出了问题,后果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那时候的南美,将彻底失控。” “若希望屿是真的,那驭光者就会是姆尔羙吷,敌人这一手也算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方向和线索,即使语气不好消息是假的,对我们也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的不利影响。”方晓岚淡淡说道。 “确实是这样,黑手阁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在筛选南美和非洲的可疑岛屿,初步的筛选结果已经发给了令行部,并且会保证实时更新。”西流尔特说道。 安德烈提议道:“范围要扩大,必须是全球范围,以南美和非洲为主,以光明元素的浓度和波动变化为筛选的主要依据,这样能快一些。” “后者没问题,但范围扩大势必会延长筛选的时间。”西流尔特为难。 “所以要以南美和非洲为主,若这两个地区没有发现,那就只能在全球范围内大海捞针了。”安德烈语气很坚定。 西流尔特看向迈克尔,看到对方点头后说道:“稍后我会把命令传下去。” 迈克尔眼睛微眯:“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南美地区,就是一草一木有异常变化,都会瞬间引起无数人注意。希望屿和驭光者消息的出现,有很大蛊惑人心的嫌疑。” 西流尔特点头:“黑手阁也有这个怀疑,但调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是对方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太高明瞒过了格子吗?”方晓岚似是一笑。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所有人都没有接话,却都在深思着什么。 最后,还是迈克尔开口道:“南美的问题暂时还按计划静观其变,敌人一定不会安稳下去,早晚要有所动作。下面说会议的另一件事,命轩已经通过了黑手阁提出的‘危机宣告’预案,需要大家再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投影从立体变为了平面,文字大量出现。 坐在最后也是位置相对偏僻的方晓岚,手里拨弄着旋转的陀飞轮机械部件,低声自语:“驭光者,驾驭光明的存在吗?真是把自己当神了。”  正文 第八章 荏苒(一) 开完会议的方晓岚走出西流尔特的办公室,手机有几条消息,对,不是数据腕环,而是很少用的手机。 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手机,看着发来的消息,方晓岚罕见有微微惊讶,她看了眼日期,始终清醒的精神有些恍惚。 有以辰、莫凯泽、晨悦彤等人的,也有部门里同胞的,最后几条是家里人的,都是新年的问候,祝她新年快乐。 没错,今天是春节,是中国的新年。 方晓岚犹豫了一下,奇迹般没有关闭手机,望了眼窗外如吃人的黑色天空,明明是白天,却因为黑暗元素阴森得很。 再低下头,她手指飞快动作,挨条信息回复,这是以往过年不会有的举动。 只剩下家人的几条短信,方晓岚没有着急回复,没有离开幕纱之阁,找了间僻静无人的办公室,拨通了与家人的视频通话。 一年也只有几次的通话在春节当天显得格外隆重,方晓岚坐在沙发上,少见有点局促不安。 视频电话接通,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男人和女人,那开心的脸颊上除了惊喜还有没有第一时间掩饰住的沧桑,这个在质门威严大过天在新秀俱乐部重要万分的双马尾女子,一瞬间竟有泪目的冲动。 开完会的西流尔特与安德烈等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在经过方晓岚待的那间办公室时,迈克尔、戈尔曼等人从窗户看了一眼,心有灵犀过去,没有打扰。 西流尔特留下了,挨着门的位置背靠墙倚着,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使耳朵贴在门上也不会听到里面一点谈话内容。 他这位黑手阁的主管也不是来偷听的,是帮忙守门的,对不时路过的黑手阁成员摆摆手,更让几名办公室人员与他一同待在了门外。 这一刻,不会有人打扰方晓岚。 西流尔特倚靠着墙壁,不抽烟的他点燃了让手下拿来的雪茄,狠狠吸了一口,望着外面的黑色天空,怔怔出神。 没有人知道,这位黑手阁主管在想些什么。 相同的时间,新秀俱乐部包括新秀谷总部所在,大大小小所有部门所有分部,来自中国却不能回家过年的同胞都有了一段默许的休闲时光,与家人爱人通起了电话。 温暖柔和的笑语充斥无数房间,使得新秀俱乐部在这一天成了最有人情味的一天。 玻利维亚,苏克雷。 与家人通完电话的以辰走出房间,神情愕然,亚当、贝颖等人正坐在环形沙发上,晨悦彤冲他招手,还有刚跟家人通完电话前脚出来的莫凯泽。 “这是什么情况?”走过来的以辰看着桌上堆满了的酒水。 开口的是亚当:“我们这七莲塔一直像个摆设,大家也没有时间认真坐下来聊聊天,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晨悦彤补充道:“放心,今天不聊工作,只聊生活。” 贝颖率先举起来酒杯,环视莫凯泽、晨悦彤和以辰:“我们五个中,你们三人都是来自中国,今天又是中国的春节,祝你们新年快乐。” 亚当直接拿起了酒瓶:“这个面子可得给我和贝颖,新年快乐。” 晨悦彤、莫凯泽和以辰,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没有笑声,笑容却是自由。 晨悦彤端起了酒杯,以辰与亚当如出一辙,直接拿起了酒瓶,并将另一酒瓶塞给了莫凯泽,这个家伙的酒量可是还要在他之上。 被包场却只有五人的酒店酒廊显得空荡荡的,好在有悠扬的轻音乐和柔和的灯光环绕,酒杯酒瓶轻轻碰撞,发出清脆舒畅的脆响,五人围坐的环形沙发,有说有笑,彼此交心。 酒店的深色玻璃墙外,夜晚的楼顶大风呼啸,一个倩影立于楼顶边缘,大风再大,到了身前也不过是微微吹扬起了灰绿色长裙的一点裙摆。 一头如瀑布的黑色长发轻微舞动,女子安静遥望着酒廊里的五人,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女子抬头,皎洁月光下的星空有种独特的静谧美。 “新年快乐。”轻声一语,女子身影消失在了楼顶。 酒廊里,正与亚当等人说笑的以辰在猛灌了一口酒后忽然停顿了一下,透过深色玻璃朝对面的楼顶看了一眼。 除了月光、黑暗和静谧,再没有什么。 “是错觉吗?”喃喃一声的以辰扭头,再次回到酒桌上。 时至半夜,贝颖与晨悦彤已经回房,莫凯泽与亚当两位酒力深厚的还在较量。 早已败下阵来喝水的以辰洗了把脸,擦完脸将毛巾随手放在沙发上,他缓步走到玻璃前,望着明月出神。 转眼间成为道剑之主便快有两年时间了,大灾小难也经历了不少,现在的他与曾经那个无事可做的以辰完全不同了,面容有了棱角,心性也更加成熟。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真的有那么短短一段时间会长大会改变。 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以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人长大了,烦恼也多了,需要考虑的顾及的东西更多了。 人生就不该是能看到终点的,还是要拼搏啊,他轻微一笑,好似告诉镜中的自己。 忽然,他瞳孔缩小,目光聚焦在对面楼顶,视野里什么也没有,可感知中却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来得快,去得也快。 是黑暗元素。 “路璇。”以辰不自主地轻声说道。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磨剑室教他练剑的倩影,那一招一式,那严苛的训练,那冷淡的态度,还有作为老师真正的责任。 回过神来的以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红绳,最后还是低叹一声。 那个容貌只能算作清秀的女孩,那个与他相识半生的女孩,那个为他不知道牺牲了多少的女孩,人在哪里,心又在哪里。 他,还能找到她找回她吗? 酒气都在这一瞬消散了大半。 “艾雪,等我。” “路璇,新年快乐。” 两声低语,以辰醉酒后发红的脸色恢复如常,转身走向仍在对碰酒瓶的两人。 “新年当再战!”豪迈自心中起,他大喊一声,拿起酒瓶,毅然重新加入战斗。 战争,火热,推向了高潮。 动人心魄。 距离酒店不远的一处郊外,一堆篝火燃烧得极为旺盛,火苗不断飘向天空,试图不知天高地厚地与天较量一番。 能量波动,有倩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回来了三姐。”双手伸在篝火前取暖的晨韬扭头说了一声。 “见过他了?”一旁的完颜臻儿正双手拿着水杯,水杯的温度比篝火还要高一些。 路璇在空着的板凳上坐下,米灰色长发静静贴在背部,形成柔美的曲线:“你们不打算看一眼?” 完颜臻儿怔了一下,默不作声。 晨韬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不见了,不然又会动摇内心。” 路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篝火,好似花朵的火焰摇曳美好的身姿,她低头,摊开了一直握拳的左手,掌心是一枚戒指,正是洛王神套的洛戒。 “他不该只吸收洛剑的。”路璇轻声说。 躺在大石上仰望夜空的本看了一眼,问道:“三姐,你打算做什么?” 路璇只是看着篝火出神,没有回答什么。 换了身舒适运动装的布罗盘腿坐在长板凳上,举杯:“今天是中国的春节,老三、老五和老七,祝你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本扬起酒杯。 晨韬与完颜臻儿对视一眼,一个拿酒瓶一个端水杯,路璇握住洛戒,也拿起了酒杯。 “新年快乐。” 这一刻,实力足以在人类社会乃至整个大自然掀起惊涛骇浪的王殿好似一瞬间变回了真正的宿主,来自世界各地的普通人。 距离更远的小镇,石砌而成的质朴村落外,一处高坡草丛,有人屈腿而坐。 黑色长发披肩,清爽的晚风吹过,发丝轻柔飞扬,仿若白天鹅的脖颈微微拉伸,皎洁月光中,艾雪仰头望着星空出神。 中国。 上海,某栋豪华别墅内,有种说不出的冷淡,刚跟儿子通完话的董幂儿心情不是很好,犯了错才被原谅的以天正更是不敢说话。 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适宜的室内温度让以天正没来由感觉一阵冷意。 董幂儿起身,狠狠刮了一眼爱人,拿起准备好的肉馅,打算包饺子,陈乙一家回深圳过节,他们待在这里还不如回济南舒服。 以天正热情上前帮忙,却被打了手背,只能笑着去拿擀面杖。 电视没有开,爱人不说,以天正自是没有那个胆子。 救场的铃声响起,从显示屏上看到门外来人的董幂儿不禁一愣,外面赫然是陈乙一家三口,他们不是回家了吗? 在爱人发愣时,以天正已经小跑过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以沁娅就对着以天正挤眼:“哥,你这次可欠了我大人情。” 以天正小声说:“知道知道,进去了别乱说,你嫂子因为以辰回不来刚跟我生了气,不然也不会麻烦你们。” 陈乙笑着说:“不麻烦舅舅,我爷爷奶奶他们小区搞什么春节联谊,我老爸说回去都被训了一顿呢。” 戴无框眼镜的陈宥斌瞪了一眼揭自己短的儿子,对着以天正这位大舅子说道:“叫我们来蹭饭,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以天正哈哈笑道:“千万别客气,正愁饭菜多呢。” 陈宥斌抬了一下提来的珍藏好些年的好酒:“今晚可要好好喝一顿。” “哈哈哈,没问题,不醉不归!”以天正爽快答应。 “还堵着门口,让不让进了。”说这话时,以沁娅已经挤开了哥哥,笑着走向迎过来的董幂儿,“嫂子,我们来蹭饭了,陈乙他爷爷奶奶不让回去,只能来你这儿了,没有打扰到你和我哥吧?” 比小跑开门的以天正慢了些的董幂儿微微一笑:“哪里的话,我刚才还跟你哥说你们不来我们待在这儿也没意思呢。” 陈乙也插话说:“舅妈,我带了鲜虾,你包的虾仁饺比我妈弄的好吃太多了,可要多给我包一些。” “好,没问题。” 随着陈乙一家三口被以天正偷偷邀请来,再适时打开电视,客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董幂儿和以沁娅包着饺子,有说有笑,以天正和陈宥斌也在一旁积极参与。 陈乙半躺在单人沙发,看一会儿春晚玩一会儿手机,瞅着手机里半天才回了一句的消息说:“以往都是表哥不回消息,这次居然是艾雪姐。” 看着表哥回复的简单消息,又看看发给艾雪的石沉大海的消息,陈乙摸着脑袋挑眉。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抛开表哥和未来表嫂,陈乙跟好兄弟航天聊起来,不是也会跟新认识的美女闲聊几句。 以天正看了眼与妹妹聊天还算开心的爱人,望向窗外青色的天。 这个新年过得可能不尽人意,但人都安在,已是最好了。 他收回视线,加入了聊天当中,似乎只有这种热闹,才能缓解心里的空落。 与以沁娅聊天不停的董幂儿,何尝不是为了填充一下自己的内心,好不让自己太过担心远在外面的儿子。  正文 第八章 荏苒(二) 济南,以辰家的邻居,艾雪家。 装饰喜庆的屋子里一大家人围绕着电视,有孩子的玩闹,也有老人的宠溺,更有大人间聊不完的各类话题。 “可惜小雪这次没能赶回来,不然咱们一大家子就全了。”艾雪的大爷已经喝上了饭前小酒。 “人家小雪去澳洲是为了男朋友,那可是人家头等大事!”艾雪那包饺子的大妈瞪了眼爱人。 艾雪的奶奶也发言力挺孙女,艾雪的婶婶也跟着帮腔,并眼神警告艾雪的叔叔不准插嘴,还有艾雪那小堂弟堂妹,跟着起哄,热闹非凡。 艾文与方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那欢喜的表情下看到了内心深处的忧愁。 今年轮到在他们家过春节,本来他们是没心情的,可艾雪不在,他们如果再拒绝,可能会引起怀疑,他们还不想艾雪的噩耗传开,尤其是被艾雪的爷爷奶奶知道,两个老人都大把年纪了,身子骨也不说多健朗,万一老人接受不了,会更麻烦。 何况以天正不是来了电话,说艾雪没有死,已经没了生命危险,正在治疗。 可为什么不让他们去看艾雪呢?艾雪可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女儿,那冰凉的身体,没有心跳,不是死亡是什么? 可人要是真的死了,以天正骗他们又有什么意义?那么做太不明智了。 以天正的话是艾文和方晴心里唯一抱有的希望,哪怕这希望看起来太过渺小,他们仍不愿放弃。 哪里会有父母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 同样是济南,某陈旧小区的一户人家。 莫有为与爸妈过着还算其乐融融的春节,家里电路和家电都换新了一番,许多老物件并没有扔,都有着值得回忆的往事,这样才更像家。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酒瘾戒了大半的莫有为帮着老人包饺子,与孙子通过电话的老人心情不错,不争气的小儿子也改变了许多,生活越来越好。 “等过完年我问问凯泽,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儿,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去看他。”莫有为一边包饺子一边说。 老人连说好,屋子里的欢笑声更多了。 愿在外国他乡,自是很少能感觉到新年的味道,不过随着中外文化交流,许多国家也逐渐接受了春节这个独一无二的中国节日,尤其是华侨多的国家,春节当天更是热闹。 走在湖边的以辰享受着微微凉爽的风,在这哥特式风格比较多的城市,能有清凉的自然感觉是非常少见的。 已经有不下三个黑人与他见面后打了招呼,显露出这个国家的热情,其中两个在得知他来自中国后还祝他新年快乐,让他不由感到惊讶和莫名的暖意。 绕湖边半圈,以辰来到了一处石桌石墩,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等着他。 “这地方挑得不错。”以辰坐在莫凯泽对面。 莫凯泽表情板滞,望着湖面,似有感而发:“还是上学好。” 以辰愣了一下,玩味说道:“上学是好,可我就是在学校看到了你跟安德烈,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卷入到剑陵这个大麻烦里。” 莫凯泽反驳:“最先卷进来的是你,那初剑不是早早就选中了你,还差点害死你。” 脑海里稚嫩童音忽然响起:“屁话!要不是我,你就成那家伙的目标了,她是得不到才毁掉的!” “你闭嘴!”以辰没好气地说道。 莫凯泽面色微微一变。 发现莫凯泽表情变化,以辰知道他是误会了,笑着摆手:“没说你,那家伙又出来捣乱了。” 莫凯泽淡淡看着他,似乎想看出这家伙是不是想拿那初剑做挡箭牌,不过很快他就不感兴趣地扭头,继续望着湖面。 以辰拨弄桌面上的几粒石子:“其实你挺好相处的,没有学校里表现得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属于外冷内稍热的那种人,是不莫兄弟?” 莫凯泽嘴角抽搐了一下。 以辰仍在拨弄石子:“如果还在学校,我恋爱起码也谈到了半个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然,可不是我嫁,我这么一个大好男儿,必须是娶媳妇的。” 莫凯泽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不过这次生硬的表情却明显要舒缓很多,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果然一点没有变。 以辰抬头,看着不说话的莫凯泽,无奈道:“大哥,你确定你不说几句吗?是你找我来的。” 莫凯泽这次回过头来,问道:“罡气你有吗?” “罡气?”以辰愕然两秒,然后抬起手,手心上空有一黑色光痕凭空形成,“你说的是这东西?” 莫凯泽起先有惊讶之色从眼中闪过,不过联想到以辰身上有那神秘的初剑,以辰也是目前变数最多的人之一,就释然了。 “亚当和晨悦彤也弄出了这东西,我们对元素法则的感应,更强了。”莫凯泽手心也出现了相似的青色光痕,沉吟了几秒纠正说,“应该说道剑与元素法则的联系增强了。” 以辰微微吃惊,上下晃动手,黑色光痕跟着轻微跳动,在空中淡淡留下光芒错觉:“这东西正确的名字应该叫剑罡,其实叫什么无所谓,再正确的名字也不过是第一个人起出来的罢了,就像是道剑,这名字我一直觉得不好听。” 莫凯泽没有与他探讨无关紧要问题的打算,直截了当问道:“元素法则与道剑不是前后关系吧,道剑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法则本身,它本身就是对元素有着绝对的掌控。” 以辰给出答案:“没错,道剑就是元素法则本身。” 即使心里有猜测,可当猜测被证实,莫凯泽仍是忍不住心神一震:“真的是!” 以辰神色古怪,仔细瞅着莫凯泽,饶有兴趣说道:“我说,没必要这么惊讶吧,原来你这张脸也能有如此丰富表情啊。” 莫凯泽脸上的表情敛了敛,说道:“是你也这么猜的,还是从途那里得到的答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安德烈他们。” 以辰中指弯曲,黑色光痕到了中指前方,屈指一弹,光痕嗖一声飞出,一声巨大爆炸,湖面炸起十数米高的水花。 湖边受到惊吓的人顿时作鸟兽散,离开这片湖。 看到人逐渐少了,以辰伸手一招,【道剑·夜束】苏醒,被他放在桌面上:“你看着它,它如果只是一把能掌控元素的剑,是一个世界规则力量下的产品,它的诱惑力就有限,起码大部分人都能克制住对它的渴望。可若它是一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的部分展现,它本身就代表了一个世界的规则,你觉得它的诱惑力会怎么样?” 莫凯泽有些明白了,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默注视桌面上的黑暗之剑,认真考量了几分钟才说道:“很难有人对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力量置若罔闻,渴望和垂涎会使人们丧失理性,变得疯狂,即使俱乐部,也很难保证内部不会出现问题。” 以辰点头,脸上的嬉皮笑容少了:“这已经不是人性那么简单,就好像我刚知道这个消息后,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过死都不会交出道剑的想法,当时这个念头一产生,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莫凯泽看着掌心的青色光痕:“确实有着常人难以抵挡的诱惑,这种力量,拥有了大概极少有人会乐意失去。” 以辰认同颔首。 可莫凯泽却忽然握拳,光痕化为青光,引得周围树木大幅摇晃,他望向湖边轻声说:“可如果能选择,我还是希望过平静的生活。” 以辰愣住,过了十五六秒,他才回过神来:“其实也没错,虽然我贪恋这种力量,可那不过是自尊心,不,应该是虚荣心在作怪。如果真有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摆在我面前,我也会选择它。只是,这并不现实。” 莫凯泽没有与他说得这般高深:“这种猜测我跟安德烈说了,迈克尔、戈尔曼他们不会不知道,方晓岚也不会没兴趣。” “你想说他们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但他们代表的只是自己,也只能说他们高风亮节,俱乐部可是有几百万人。”忽然以辰想到了什么,不等莫凯泽说就自己改变了想法,苦笑,“或许你说得对,可能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我不该把他们乃至这世界大部分人都想得自私自利。” 俱乐部的成员自加入那天,便开始了魔鬼训练,还食用阿瑞斯果实或使用强化剂这些有着极强副作用的东西,老年更是要承受身体慢性石化的痛苦。 在明知以后的人生会是这般凄惨,以后的人生会痛不欲生,他们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加入俱乐部,成为抛开生死的奉献者。 自己一个没有道剑连屁都不是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质疑他们?以辰笑容苦楚自嘲。 莫凯泽宽慰道:“你没有错,毕竟人性使然,真到了绝境,夫妻不都是会各自飞?” 以辰忍不住翻白眼:“我奉劝你,少看这些所谓大道理的鸡汤,害死人不偿命的。” 莫凯泽没有废话的意思,转回整体:“道剑既然是元素法则,那王殿觊觎道剑就不仅仅是用来当盛放自己灵魂体的容器这么简单了。” 以辰认同地说:“只是一个长久的容器,不会引得他们如此疯狂。” “他们除了灵魂体需要容器,还贪图剑陵世界本身的力量,他们想借助世界,达到更可怕的目的。”莫凯泽斩钉截铁。 那个目的,他没有说,但不言而喻。 以辰深呼吸一口气:“主宰世界!” 莫凯泽嗓音转轻:“所以归根结底,王殿与带走艾雪的那小女孩是一类人,他们都觊觎剑陵的力量,得到剑陵的力量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地球。这也是为什么途说那小女孩对地球动手是早晚的事,地球的确逃不出她的野心。” 以辰有些垂头丧气:“现在真是乱成了一锅粥,敌人从一股变成了两拨,许多事情在大众面前又再瞒不住,俱乐部都着手准备公开事宜了,一旦公开,社会和网络舆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真是麻烦死了。” 莫凯泽提醒:“你还有体内那个更棘手的交易伙伴。” 脑海中稚嫩童音适时响起:“交易伙伴太难听了,我们才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是搭档,搭档对不对,很铁很默契的那种。” 以辰没心情搭理脑海里这位祖宗,尽管他已经有了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力。 “我们该走了。”莫凯泽突然说。 以辰愣了一下,随即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是该走了。” 就在两人消失没多久,有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快速驶来,湖面爆炸惊走了湖边的人们,却同时也引来了警察。 正文 第八章 荏苒(三) 玻利维亚的一处无人区,恶劣的环境导致这里人迹罕至,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无人区。 此时,这片空荡荒凉的地方,正有着不小的动静,不时响起的剧烈爆炸仿佛要将天炸开个窟窿,好在暗沉天空的电闪雷鸣将一切不平常掩盖。 身材修长的贝颖离地十米,一头白金色长发变成了白色,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白,纯净而自然,身上更是披上一层有着繁密深奥纹路的白色战铠。 此时的贝颖全身白光朦胧,犹如一尊光明女神,神圣不可侵犯。 在贝颖对面,是亚当与晨悦彤并肩而立,都身披战铠,没有丝毫轻视,虽然贝颖只有半步光明之体,可带来的威胁已是不小,轻敌不是没有被伤到的可能。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不论是晨悦彤身上的蓝色战铠还是亚当的银色战铠,都比贝颖那白色战铠要凝实,贝颖的战铠更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贝颖也发现了这一点,有着无奈惋惜:“毕竟只是小成的光明之体。” “再来!”亚当高喊。 贝颖不再走神,伸手一招,远处只剩树枝树干的荒树林中,一道白光飞出,落入贝颖手中,正是【道剑·予禾】。 刚才与两人的交手,对方带来的压迫力是其次,单纯以力量和剑招比拼,她是晨悦彤的对手,可面对亚当却吃力太多,【道剑·予禾】也是被他打飞出去。 直而略宽的剑脊与诸刃剑尖都有着白色光点闪烁,羽白色圆状剑把在贝颖手中震动,显然被【道剑·鸣启】击飞,【道剑·予禾】也有了怒气。 光明元素本就不是原本想象的柔弱性子,所蕴藏的特性力量更是霸道,【道剑·予禾】这具备灵性的光明之剑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 感受到手中光明之剑的主动请战,贝颖二话不说,屈臂一甩,【道剑·予禾】就破空飞出,直击亚当与晨悦彤。 不需要言语,一银一蓝两道光芒亮起,【道剑·鸣启】和【道剑·沫霜】迎了上去。 三把道剑在第一次碰撞发出嘹亮金石声响后齐齐上飞,在更高的空中打斗起来。 【道剑·沫霜】时刻有极寒的蓝色雾气傍身,每次交锋,【道剑·予禾】都要受到寒气侵袭,就是【道剑·鸣启】也尝到了被无辨别殃及的苦头。 【道剑·鸣启】更是霸道,雷电附身,攻击力翻了数倍不止,剑气纵横,绞杀四方,令得同是盟友的【道剑·沫霜】都不愿靠近,更不用说那【道剑·予禾】。 虽说是排名第二的道剑,比起雷电之剑和水之剑更是隔出了一把黑暗之剑的差距空挡,可真正觉起手来,很快就落在了下风。 贝颖身上的白色剑息与光明之剑的联系还不够强,能发挥出【道剑·予禾】的力量有限,再以一敌二,自是很难有优势可言。 这个时候光明元素就展现出了不逊色雷电元素的霸道,刺眼白光从【道剑·予禾】上释放,节节败退的光明之剑竟一瞬间抵挡住了寒气侵袭和雷电攻击,开始了绝地反击。 白光看似柔软脆弱,可若一股温暖泉眼,将盛气凌人的寒气消除殆尽,又好似一头矫健雄狮,将攻击性极强的雷电搏杀在地。 虽说光明之剑顷刻间挽回了颓败的局势,与雷电之剑和水之剑打得不可开交,可任谁都能看出,光明之剑的爆发只是暂时的,一旦过了爆发期,气势衰弱下来,就会被雷电之剑和水之剑毫不客气地痛打落水狗。 三把道剑之下,白、银、蓝三个光影同样打得火热,短兵相接,难分难解。 晨悦彤玉手并拢双指前刺而出,水汽凝结,一把三米长的晶莹冰剑于身前形成,嗖的一声割开空气朝贝颖刺去。 贝颖双掌合拢,掌间有白光凝聚,右手上抬划竖直半圆于身后,弹性极大的光球仿若受到了巨力被压扁,不用发力,只需轻轻前甩,光球就如脱缰野马猛然冲了出去。 一声爆炸,光球变为漫天光点消散,冰剑也破碎为冰屑纷飞。 白蓝两色的能量涟漪中,有蓝色光影冲出,晨悦彤近身与贝颖缠斗在一起,每次交手都有一把白色光剑和蓝色光剑破碎,却是交手后又有光剑在两人手中成型。 两个光影动作交错,身影灵动变换,从十米高的空中打到地面,在略显贫瘠的地上留下狰狞的打斗痕迹。 在一次对碰后,双方齐齐后退,一声雷鸣,电光闪过,银色光影冲出来,刹那间接替晨悦彤迎上了贝颖。 不同于晨悦彤出手,亚当的攻击更为凌厉凶狠,所过之处,地面都被雷电炸成了焦糊黑色,速度奇快的亚当瞬间撞向贝颖。 仓促间抵挡的贝颖顷刻间被巨大的撞击力顶飞出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白色剑息外更是雷电密集,动用力量抵挡将其消耗殆尽。 不给贝颖休息的时间,亚当欺身而上,近距离与其搏斗,没有光剑,只凭一双雷电包裹的拳头,虎虎生风,与不断凝聚白色光剑的贝颖缠斗。 虽说道剑排名靠后,可凭借剑息强度,晨悦彤和亚当的实力还是高出贝颖一线,尤其是亚当,比起晨悦彤还要强上一分,片刻交手便让贝颖处在了下风。 空有强大的道剑,剑息却不够强,根本发挥不出其真正的力量,贝颖有心也无力。 某一刻,贝颖再次被亚当逼退,举手朝天,【道剑·予禾】主动退出高空的战斗,飞回其手中。 亚当一笑:“要动真格了嘛,这样才好玩。” 他同样抬起手,【道剑·鸣启】带起连接天地的电流落入手中,昏暗的天空雷电交加。 在【道剑·沫霜】回到晨悦彤手中的时候,天空终于不再只是雷声大,哗哗下起了雨,并且很快就成了倾盆大雨。 雨幕笼罩而下,雨水却在三人头顶高处向一旁倾斜,竟是不得侵入三人半米范围内。 亚当瞅了眼在大雨中若隐若现的晨悦彤,再看向对面的贝颖:“天时地利人和,貌似都对你很不利。” 贝颖只是将脑后束着白金色长发的发带又紧了紧,然后轻轻一笑道:“队长,你好像比以前话多了许多啊。” 亚当畅快一笑:“不废话了,打!” 雷电从其周身如潮水汹涌而出,充斥四方,雨幕瞬间被雷电连接,形成了淅淅沥沥的银色光幕,雷电在雨水中游走,如一张大网笼罩向贝颖。 剑首处,轻盈柔顺的银色羽毛电光流转,【奥义·振穹】! 共振之力释放,大网瞬间变成了雪银色,还没有罩住贝颖时,大地就轰然一震,重力场改变,重力翻倍。 释放的光明元素汇聚成半球抵挡着落下来的雪银色光网,可下一瞬间,贝颖就感受到了思维和动作的延缓。 雨幕中,有隐约身影,那剑首处,呈菱形的蓝色宝石内似掀起了惊涛骇浪,【奥义·冻延】! 亚当和晨悦彤并没有趁这大好机会发起进攻,他们只是切磋,给贝颖喂招,让其快速适应自身突然增长的力量。 似乎被困住了的贝颖无法动弹,只是下一秒,【道剑·予禾】忽然爆发出璀璨的白光,剑首处,那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上栩栩如生的圣纹上下浮动起来,【奥义·神迹】! 光芒变为了乳白色,霸道的神圣之力冲出来,力量宣泄,爆炸在雪银色光网上产生,仿若遍地开花一般,共振之力和永冻之力带来的巨大威胁骤然得到了削弱。 神圣之力如臂使指,在贝颖的控制下冲破了光网,汇聚而成一条白光长鞭,手臂挥动,长达数百米的光鞭一化二,二化四,眨眼间变为了十条。 如龙如蛇的光鞭齐齐向亚当和晨悦彤而去,两人腾空,向后跳跃,躲避抽打而来的光鞭,光鞭挥动,每次抽打在大地上都产生极强的爆炸,能量冲击一股又一股,冲荡影响着两人的平衡,再有光鞭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好不容易匆匆躲开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显然,他们低估了贝颖的实力,若是再不认真对待,兴许吃亏的就是他们了。 晨悦彤正前方的高空,雨水凝聚,永冻之力席卷,一方宝蓝色囚笼形成,随着晨悦彤做斩剑动作,囚笼猛然落下,将数条乳白色光鞭罩住。 另一边,亚当举手投足间,大量银光在身后汇聚,共振之力将成型的巨手变为了雪银色,亚当单手划落,巨掌拍下,地面震动出现一个手掌形状的凹坑,剩余的乳白色光鞭被尽皆拍碎。 这还没有完,千米范围内,大雨突然停下,不,所有的雨珠都在百米的高空聚集,一个远比体育场还要高大的水立方缓慢成型。 “贝颖,小心了!”晨悦彤低喝。 贝颖自然发现了高空的危险,美眸微眯,不见任何动作,人已经盘膝而坐,【道剑·予禾】更是被其插在了地上。 看这模样,更像是坐以待毙。 天空那水立方所形成的厚重威压已经于无形中笼罩这片大地,也包裹大地上的贝颖,而贝颖此时,战铠上光泽暗淡,许多也都裂纹遍布,只有白色剑息还在坚持,明暗不定。 晨悦彤朝贝颖望了一眼,脸上有些犹豫,她拿捏不准贝颖能不能挡下这一招,虽说没有再动用永冻之力,可天空那由水凝冰再形成的庞然大物,体量重量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如此力道的攻击,就是大地也承受不起。 亚当看出了晨悦彤的担心,说道:“放心吧,她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若是我没猜错,她即将熟悉掌握体内力量。” 听了此话,晨悦彤不再犹豫,单臂指天,在身后悬浮的【道剑·沫霜】发出强盛的蓝光,高空的水立方震动。 单臂划下,水立方猛地一震,下一瞬朝贝颖所在的方向坠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蓝黑色的庞然大物自电闪雷鸣的高空花落,仿若流星带起强大气流撞击在了地面上,吞没那盘膝而坐的渺小女子。 稍远一些的一枯树干上,以辰与莫凯泽并肩而立,遥望前方发生的震撼一幕。 以辰缩着脖子唏嘘:“太狠了,多大仇多大怨啊。” 正文 第九章 黑云压城(一) 一则消息轰动网络,席卷世界,引起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紧张关注。 地球正在遭受外来文明的侵袭,目前已经到了相对严重的地步,世界各地的诸多异变就是敌人入侵的直观表现。 起先,这则消息只是在一家名为新秀的极限运动俱乐部官网发布。 虽说新秀俱乐部在极限运动界有着斐然的名声和威望,可那毕竟只是针对极限运动而言,并且极限运动爱好者再多,也只站了很小一部分。 所以当消息发布后,只引起了很小的反应,就是极限运动爱好者大多数也认为这是新秀俱乐部在博眼球博热度的营销手段。 可也有聪明人认为这个消息还是具备一定可信度的,先不说世界各地发生的异变奇观难以解释,就是新秀俱乐部也不会傻到发布这种假消息来炒作,这种消息若是假的,单是制造恐慌这一条就足够让新秀万劫不复。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想,都简单认为这是实打实的热度炒作,毕竟网络上让人贻笑大方的小丑实在太多,奇葩的事随便挖一挖没有千万件也不下百万数了。 如此一来,新秀俱乐部公布消息的视频中,那位名叫安德烈·布朗的白人大叔顿时成了大众嘴里的笑话。 可当世界各国的官方频道陆续有发言人讲话,肯定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全世界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尤其是那些发生异变奇观的地方,亚洲、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的人民反应最为强烈,天色改变的四大洲人口达到了近60亿,已经占了全世界人口的80%,一旦发生动荡,人类社会将陷入一片混乱,不可收拾。 好在消息公布前,新秀就已经与各成员国制定了囊括政治、经济、社会等领域的全面计划,令行部、砖仓、质门、黑手阁与命轩各位轩主轩员紧密联系,各国发言人发表国家讲话,安抚国民恐慌情绪,各种国家政策也迅速颁布,高效实施,得以保证了社会暂时安定。 七莲塔反倒在这种关键紧张的时刻闲了下来,成为了可有可无的部门,唯独苦了迈克尔这位七莲塔塔主,从进入命轩便待在了里面,半月都没能出来过一次,大小事务都需要他与命轩处理,忙得不可开交。 有个以辰等道剑之主在这则天大消息公布后才后知后觉的消息,那就是所有国家在消息公布前都成为了新秀俱乐部的成员国。 现在的新秀俱乐部已经名副其实成为了人类第五文明最大的社会群体,是这情感文明最强大的组织,足以成为地球这一时代的代表。 连续半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的戈尔曼精神萎靡,最长一觉也只有六个小时,一双大熊猫眼加上那短白胡须颇为滑稽。 为了避免战争降临前夕的储备热潮,防止出现超市被抢购一空物价飞涨的通货膨胀现象,戈尔曼和砖仓其他高层与各国财政部官员,还有众多经济学家参与,召开了持续性的经济峰会,每个人的精力都消耗巨大。 当然,巨大的付出也换来了可观的收获,虽然各地区仍有一些抢购现象发生,物价也有所上涨,但整体的供求却还算稳定,不会出现失衡问题。 其他人也不比戈尔曼好过,例如黑手阁主管西流尔特,为了集中调度调节网络舆论,避免舆论影响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几乎住在了幕纱之阁,每天都要处理世界各地的繁杂琐事。 方晓岚和质门的情况反而要稍好一些,对于外面的情况,他们很少有插上手的地方,令行部也没有太大影响,只是配合各国做一些简单的秩序维护。 只有安德烈,这位在消息发布的视频里出现过的新秀俱乐部名义主席,当他在视频的话被各国一一验证后,他瞬间成为家喻户晓的知名人物,无数人都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各种千奇百怪的答案在网络上纷飞,令西流尔特头疼不已。 虽说局面还算稳定,可暂时的安定并不代表社会就不会再发生动荡,恰恰相反,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危险的,看似风平浪静,一旦有一点星星之火,就会呈现燎原之势。 于是,又一则轰动世界的消息发布了,新秀俱乐部并非只是极限运动俱乐部,更是世界各国联合成立的守护地球的武装组织。 这则消息一出,全世界沸腾,安德烈·布朗这位名义主席的热度再度暴涨,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无数大好男儿和热血青年的偶像。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世界各地的热血男儿都纷纷涌向澳洲的新秀俱乐部,要加入俱乐部成为对抗外敌的一员,从而导致澳洲的航空客运瞬间爆满,直到澳洲有关部门迅速做出反应,增加了对航班的审查要求才有所好转。 将新秀俱乐部的真实身份公诸于众是命运轩会商讨数天得出的最终结果,由迈克尔联合安德烈等新秀所有高层提出。 原因很简单,在生死存亡之际,人类需要有希望支撑,要给世界人民一个信心,而新秀俱乐部,就是最佳选择。 道剑之主之所以没有成为选择,其中计较有很多,从大的角度出发,道剑之主毕竟是人,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以辰、亚当等人哪个身上不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世界人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性和长久性的信心来源。 而从道剑之主自身看,一旦将他们的身份公开,短时间内他们可能会风光无限,可实际却是无形之中给他们增加了巨大压力,就算以后剑陵问题解决了,他们也很难再有正常的生活,并且难以保证不法分子不会对他们抱有非分之想,企图从他们身上获取到浩瀚力量,情况严重甚至会危及到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虽说时间比较紧张,这一切都是紧锣密鼓之下进行的,可大体考量却没有差错,只需要将细微的不足弥补,就不会有问题。 尽管早已知晓新秀俱乐部的真实身份,更知道了许多关于剑陵的重要秘密,可当看到新闻后,董幂儿仍是一脸不高兴,让得以天正很是头疼。 总体来说,董幂儿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儿子能有所作为,她作母亲的也感到开心,可若是拿儿子的性命来赌,或许她于大义上不会阻止,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这种只有母亲才能懂的复杂心情,不切实体会,永远理解不了其中的艰苦。 说到最受惊吓的,无疑是莫凯泽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当得知莫凯泽参加的俱乐部是守护地球的和平组织后,既高兴又担心,两位老人几次想让小儿子给孙儿打电话,可最后都作罢了。 莫有为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侄儿的电话,也犹豫不决,莫家现在只有莫凯泽这一根香火,他不争气,大哥大嫂走得又早,若是莫凯泽有什么闪失,到了九幽之下他该怎么跟哥哥和嫂子交代? 三人并没有受太多煎熬,就有电话主动打来了。 七莲塔有负责处理道剑之主所有闲杂问题的工作小组,工作人员给莫有为来电,大致意思是莫凯泽最终选拔没有通过,不再是新秀俱乐部一员,并且以莫凯泽的名义给莫有为发了信息,说是有保密协议,暂时还要留在澳洲,不过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文职。 如此一来,既能让莫有为和两位老人宽心,更为莫凯泽解决了后顾之忧,算是两全其美。 只是,宽心之余,莫有为和两位老人又不免有些遗憾和惋惜,毕竟莫凯泽若真能为人类和地球出力,那就是英雄,是为莫家光耀门楣的大事。 不得不说,人的心是矛盾的,也是贪婪的,可世上哪有那么多面面俱到的好事? 要说炸锅,还是停留在南美没有离开的奇葩三人组。 一家全球连锁的高档酒店里,落地窗前的三人已经言语激动地交谈起来,其中属那体型臃肿的胖子情绪最为高亢。 “以辰是英雄!是大英雄!他是新秀俱乐部的人,做的是拯救世界的大事!”牛跃辉顾不得嘴里还塞着三明治,一双手拍得桌子砰砰作响。 “我就说了,以辰是做大事的人,在澳洲的时候,那气质那作风,哪里有半点儿在学校时打鱼晒网的麻木?”酒量并不大的徐晓腾猛灌了一口酒,仿佛是为以辰举杯。 王畅盯着液晶电视上的新闻,一脸郁郁寡欢:“还以为站在了与以大少比肩的高度,这下好了,彻底输了。” 牛跃辉听了,哈哈大笑走过去,拍着他的膀子安慰道:“我说王畅,你就别不知足了,能与以大英雄比是你的福气,还敢奢望比赢不成?其实你该庆幸,严格来讲你这奢侈生活有一半归功于外来文明,以大英雄没有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王畅不客气地打掉那只把他肩膀都拍下沉的肥手,恶狠狠地看着牛跃辉说:“什么叫我的奢侈生活归功于外星人!老子的钱哪一分不是自己挣来的?老子是投了还是抢了,还是老子让外星人入侵地球的?” 瞧着怒气冲冲的王畅,牛跃辉罕见没有牛脾气顶撞上去,笑着说道:“开玩笑别当真,要不是外来文明把地球弄得光怪陆离,你也不会有这发财成名的机会不是?我说得也不算错。” 大概是没有悟透人情世故,本意是想安慰人的牛跃辉这话一说出来,更是像是做了伤口撒盐的落井下石勾当,使得王畅更生气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出房间。 见状,徐晓腾不由朝发呆的牛跃辉喊道:“快追啊,这兵荒马乱的,万一真碰上外星人不就死翘翘了,南美现在可是乱得很!” 反应过来的牛跃辉立马点着头起身:“是是是,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了,追回来我们就抓紧走,再留这里小命可真就不保了。” 不等牛跃辉追出去,刚出门的王畅就又被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人,正是令行部的,没有表露身份,只是言简意赅说要送三人回国。 反正自媒体在家也能做,网上最不缺的就是资料,最多是热度要减上一些,可也比丢了小命强,三人无比配合。 实际上,更多是三人瞧了眼这体型壮硕的几个陌生人,那身板配上黑西装和墨镜就是特工组织的高手,他们三个小鱼乱虾连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正文 第九章 黑云压城(二) 澳大利亚,新秀谷。 从“质量之庭”出来的方晓岚迎面碰上了等候多时的安德烈,只是这个白人大叔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显然最近需要他处理的事比较多。 “能让你这令行部主管亲自在这里等我,看来事情不小。”方晓岚轻微抬了下眼眸,继续下台阶。 安德烈朝后面恢弘气派的“质量之庭”看了眼,跟上方晓岚,没有任何啰嗦,直入话题:“当初在北美,出现过两枚天地核心,你有印象吗?” “不用拐弯抹角,另一枚严格讲不能说是天地核心,只是一种能量虚影,就像是海市蜃楼,不过它比海市蜃楼更有迹可循。”方晓岚平淡地说。 安德烈略显尴尬笑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永冻漩涡灾难之后,质门就有了搜寻另一枚天地核心的任务,只是到现在任务也没有个结果……” 方晓岚停下脚步:“哪儿没有结果了?不是已经确定那枚天地核心是南美的了吗?” 安德烈摊开双手:“然后呢?就没有了?要找啊,一定要抢在光明王殿之前找到,这么长时间连个线索都没有吗?” 方晓岚继续下台阶,边走边说:“早在第一时间找过了,不是还让令行部在南美的大小十数个分部配合过?没结果。” 安德烈忍不住说道:“那才找了七个月。” 方晓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说得对,可实际三个月后我就让人没再仔细找了,没希望。有‘南美核心’的虚影,王殿轻松就可以找到真正的‘南美核心’,一个月没有结果实际就已经可以放弃了。” 安德烈还想劝说什么,但却发现无话可说,跟着下了十几级台阶后只能无奈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南美那边现在是毫无头绪,连敌人的影子都找不到,而且南美犯了毒瘾的人可不少,这样下去迟早会大麻烦。” “以不变应万变,这不向来是你们的方式方法,现在也该这样。”方晓岚似是笑了一下。 听出话里带有的一丝讥讽意味,安德烈更是憋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能知道敌人在哪里,我们也想主动出击。” 长长的台阶终于走完,方晓岚在媲美轿跑的观光车前停下,认真说道:“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王殿有阴谋,不会一直藏于暗处,主动暴露是早晚的事。” 安德烈一把抓住无框车门:“可等王殿主动暴露,阴谋不得逞也差不多了。” “没有更好的方法,其实我好奇的是,王殿既然拿到了‘南美核心’,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贝颖都已经吸收了希望之树凝聚元素之体,光明王殿又在等什么?”方晓岚提醒道,“这也是你该思考的问题,想通了这一点,兴许就能找到关键所在了。” 安德烈微微皱眉,陷入思索。 “松开!”一声不悦的嗓音,方晓岚冷盯着那只抓住玻璃的手。 安德烈一个激灵,连忙赔笑着松开手,并在方晓岚进了车后主动给关上车门。 观光车速度不快地离去,只留下原地沉思的安德烈,路过的质门成员大多都只是扫一眼,其他的人则大多都远远避开,避免打扰到这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过了不知道多久,安德烈眼睛一亮,快步走向另一辆观光车,一边弹射起步一边联系欧阳琪:“把南美发生的所有异常事件整理后发给我,着重调查阿根廷南部的那次异常地震。” 从希望之树和变异动物大军后,他乃至整个俱乐部对南美的关注几乎都放在了任何与光明元素有关的事件上,可真正与光明元素有关的事件却寥寥无几,导致他们如无头苍蝇转了半天。 方晓岚那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暗自懊恼当局者迷了,以往可都是大小任何值得怀疑的事都不放过,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喜欢纠结一个点? 回到办公室时,欧阳琪以及将阿根廷异常地震的资料发了过来。 视频通话接通,安德烈埋头资料中问道:“有那另一半希望之树的消息了吗?” 欧阳琪摇头:“没有,这会不会是姆尔羙吷为了迷惑我们分散我们注意力故意说出的假消息?” 安德烈没有抬头地说:“不排除你这种怀疑,但宁可信其有,他那样说其实没有太大作用,因为就算没有另一半希望之树,我们也会不留余力地找寻他们的踪迹。” 欧阳琪点点头。 “那所谓地希望屿和驭光者呢?也没有线索?”安德烈再问道。 欧阳琪苦笑:“这大概真是网络上的谣言了,恩杰道斯主管都说了,这信息让人颇有空穴来风的感觉,兴许就是那些犯了毒瘾的人捏造出来的。” 安德烈没有否定,叹声说:“是啊,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这毒品可比海洛.因、冰.毒、吗啡什么的危害要大多了,上了瘾再想戒更是无从下手。” 欧阳琪一脸怅然。 看完资料的安德烈目光离开手中平板:“对阿根廷的异常地震,你有什么看法?” 欧阳琪赤红色中碎下有轻微皱眉:“根据当时的地动检测信号以及地貌,地震几乎可以排除,地震仪并没有检测到地震纵波,而且地貌像是剧烈冲击导致,就如同流星撞击,撕裂了大地。” 安德烈补充说道:“还有现场的破坏痕迹,虽然看似与人为无关,但元素波动却是紊乱的,分布不均,与周围地区完全不同。” 欧阳琪明白了他的意思:“通过现场的元素波动扩大搜索范围。” 安德烈提醒道:“元素波动这方面你可以找莫凯泽他们配合你,他们对元素波动的敏锐程度只会在仪器之上,另外调取一下那片区域的所有监控录像,大小监控都不要放过,尤其是能拍摄到高空的卫星图像,重点看一下。” “明白,我这就去做。”欧阳琪点头,“另外,明年的第一届极限运动巅峰赛,还举办吗?” 安德烈挑眉:“这好像是微莫的工作。” 欧阳琪神色无奈:“如果你不几次三番挂了他的电话,他也不会找我来问一句了。” 安德烈放倒椅背,半躺着:“既然只是让你少捎带问一句,也清楚我是真的忙了,他那几次电话来得都不是时候,事后我也忘了,你知道,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事太多。” 欧阳琪很中肯地说:“他貌似给你挡下的麻烦也不少,你应该知道新秀园的大门好几次都险些被冲破。” 安德烈摊了摊双手,理直气壮地说:“那是他的职责,不能算我的麻烦。他是新秀俱乐部的经理,起码名义上是,那些事就该归他处理,总不能事事都让我这名义主席上是不?” 早已料到安德烈借口充分,欧阳琪说道:“你这主管没白当,总能发现下属的问题。” 安德烈适当反咬一口:“话说你有点太为微莫那个家伙着想了,这很不正常,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让我猜猜?”欧阳琪冷着脸:“主管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我的三叉刺可好久没刺过人屁股了。你贵人多忘事,大概忘了微莫与我是同一期加入令行部的了。” 经欧阳琪这么一提醒,安德烈恍然:“对对对,倒是忘了,微莫是跟你同一期的,还与你搭档过一段时间。不过这家伙的性子,虽说做事也麻利,就是太没有冲劲儿了,自愿调到新秀园那边,白白浪费自己天赋。” 欧阳琪默不作声,明显不想多参与这个话题。 安德烈自顾自地说:“还记得这家伙刚加入令行部时,成绩只能算中游水准,可有几次被刺激了,斗志一激发,也稳在了上游水准,只是可惜了,那家伙就像是拔苗助长一样,没过多久就又萎了。” 欧阳琪不耐地打断还打算回忆的安德烈:“你先回答问题,巅峰赛到底还要不要举办?” 安德烈不情愿地回过神来:“俱乐部的身份都被公布出去了,举办还有什么意义,本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告诉微莫,别浪费时间资源了,有那工夫倒不如把巅峰赛改成什么初审选拔,找一些合适的人进入微末营地,算作后备力量。” 欧阳琪点点头,仍不忘提醒:“你刚说了热血激动的人太多,新秀园挤门的也多是冲动的年轻人,不是不收?” 安德烈又找到了借口:“热血本就是年轻人该有的品质,冲动不是坏事,放大洋营地冷静一下,是骡子是马不就遛出来了?” 欧阳琪妥协:“你说得都对,我一会儿就给微莫回消息。” 安德烈想起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差不多去年这时候,稍早点,有个法国年轻人去了新秀园,微莫给签了份意外险,钱还是从他账户里扣的。” 欧阳琪显然清楚微莫的经历:“父母不在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慰。” 安德烈继续说:“那不是最后一个,今年微莫都这样做了三次。” 欧阳琪明白了问题所在:“那个年轻人?” 安德烈点头:“他是唯一没有死的,我看过视频资料,他想伪装成滑板失误坠落而死,最近几年高楼滑板运动非常兴盛,这种死法在极限运动里也是常见的一种。他够仔细了,可还是漏了角落里的摄像头,监控显示他还没有跳楼,人就消失了。” “凭空消失?”欧阳琪蹙眉。 安德烈双手担在脑后:“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了,每年世界各地都在发生千奇百怪的离奇事件,不差这一件,之所以给我印象深一点,是恰好被摄像头拍到且拍得这么清楚。” “调查结果呢?待证实?”欧阳琪问道。 安德烈端起水杯:“只能是这个结果。” 欧阳琪难得给了句认可的好言语:“这么小的事你都知道了解,看来也没有布鲁尼主管说得那么不务正业。” 安德烈险些被呛到:“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告诉列昂尼得、罗诚他们,谁要是再听那吝啬鬼的风言风语,小心我拔了他的皮!老子工作认真与否,你们不比那家伙清楚?听那疯狗乱咬人干吗!” 瞧着安德烈气急败坏的样子,欧阳琪一刻也不想再聊,找借口说:“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先撤了。” 不等安德烈开口,她便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安德烈胸中一口闷气憋着难受,气得水杯放桌上使劲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喘着粗气,越想越觉得那短白胡须的精明家伙是真可恶。 正文 第九章 黑云压城(三) 戈尔曼并不知道他对安德烈说的坏话已经传进了当事人耳朵里,尽管这是很常见的事,也只是他说的坏话里如芝麻小的一部分。 此时他正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两边是大气不敢喘的一众砖仓高层,刚与各国财政部官员开完一次重要会议,就又被秘书叫来了这里。 “从经济角度讲,南美目前的可疑地区一共有二十七个,其中以秘鲁中部的阿亚库乔省、阿根廷东北部的圣菲省、巴拉圭的卡萨帕省等九个地区的疑点最大。”经济波动部门的主任说着最新情况。 “可疑点主要有哪几个方面?”戈尔曼问道。 “主要是一些经济交易,还有就是重点筛查的土地问题,疑点最大的九个地区都有大规模的不正常土地变动交易。”经济调查科的主任回答说,“其中三宗早已发生的非法交易,资金来源正是布罗·威廉姆斯之前那家公司。” 戈尔曼发现了问题:“那时候布罗·威廉姆斯应该还不是光明王殿吧。” 经济调查科的主任点头:“确实,这很可能只是布罗·威廉姆斯当初用来发展公司的非法途径和交易,与光明王殿并无关系,却不排除如今姆尔羙吷会顺水推舟利用这非法所得的土地,这也是在网络上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希望屿传闻基础上,展开调查获取到的结果。曼斯轩主他们在接手掌管布罗的公司时,这些被藏得极深的秘密并没有被挖出来,也或许是为了保全公司的声誉,主动放弃了这些非法所得。” 戈尔曼思索了一会儿问:“这三宗交易都涉及到了什么土地?” 经济调查科的主任低头看着资料:“都是荒地,委内瑞拉的一片郊区,玻利维亚的一座山谷,还有秘鲁的沿海沙滩。” 戈尔曼笑着说:“如果说是从希望屿角度出发,那玻利维亚的山谷嫌疑最大了。” 听了这话,经济波动部门的主任等几人相视无奈一笑,就是经济调查科的主任也苦笑:“希望屿只是传闻,当不得真,我们这只是以这角度出发,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调查中并不会拘泥于岛屿之类的赐予,那太迂腐了。” 戈尔曼缓缓点头:“不呆板,灵活调查,做得很好,不过我觉得这涉及这三宗交易的地区反而嫌疑最小。布罗·威廉姆斯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做跨境非法交易,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非常精明算计的人物,像姆尔羙吷这种不知道了活了多久的怪物,更不必说。他们若是想将希望之树藏起来,必然不会用这三块地皮,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一点线索,在我们这里没有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类的说法。” 几位高层陆续点头,也认为姆尔羙吷不会做这般糊涂决断。 “不过调查还是要调查的,我只是说这三个地区的嫌疑要比其他地区小一点,但哪怕有一点嫌疑都不能放过,敌人都觉得我们不会放过一点线索,我们当然不允许灯下黑的情况发生。”戈尔曼喝了口水,在处理正事上,吝啬鬼的性子或许不变,但那种与安德烈斗嘴争吵的顽劣却不见丝毫。 “主管,那这些地区是直接交给令行部还是由我们先自行调查再筛选一遍交给令行部?”经济协同部门的主任问。 戈尔曼微微沉吟,说道:“先自行筛选一遍吧,安德烈那边已经够忙了,筛选一遍,确保值得实地调查,再交给令行部。” 几位高层不约而同点头,他们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宜给令行部添乱,若是提供的这些线索有帮助还好,可要是一点作用没有,令行部那边倒是不会责备,却也浪费了大量时间和人力物力。 这要不了令行部的命,却会要了砖仓和他们这些主任的命,主管这大名鼎鼎的吝啬鬼的好脾气那都是在不亏钱的情况下才有的。 戈尔曼自是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担心,问经济调查科的主任:“说一下近段时间的整体调查结果。” 戴无边框眼镜的中年人措辞一番后说道:“如今全球经济都不稳定,世界各地经济问题层出不穷,严格来讲,单是南美,考虑所有经济因素,可疑地区就不止二十七个。如果不是南美最近出的乱子实在太多,又有希望屿的传闻,这二十七个地区也不会引起我们的特备关注。” 停顿了一下,中年人继续说道:“从经济角度,现在全球可疑地区已经达到了二百八十四个,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而南美和非洲的数量有六十二个。” 只从这几句话中,戈尔曼就意识到了问题:“调查科人手不够。” 终于被人理解到难处,中年人激动地一个劲儿点头:“调查科的机动小组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可是仍缺大量人手。” 戈尔曼看向经济波动部门等砖仓几大部门的主任:“将你们部门所有暂时没有任务的闲置人手全部调给调查科,平常不借人也就算了,现在整个俱乐部都缺人手,还藏着掖着,小心我砸你们饭碗!” 听着主管劈头盖脸地呵斥,经济协同部门主任等几人连忙点头,笑容有些尴尬。 戈尔曼只是说了几句,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他也知道这些人有时候不是不想借人,每个部门有每个部门的难处,或许有时候处理完某件事部门里会有人闲下来,可一旦再有任务,仍是需要立马顶上去,小闲人有,可若是大闲人,他们也实在很难拿出来。 经济调查科的主任再看向经济波动部门主任等几人时,眼里有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大概是终于出了这口恶气,脸色好看了太多。 幕纱之阁。 匆匆吃过饭的西流尔特就又来到了紧邻舆论监控部门的暗网触手部门。 距离只要不远,就能感觉出这位黑手阁主管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长期处于一个高压环境中,即使是精力好的年轻人都会吃不消,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西流尔特。 液晶显示屏占据了房间三面墙的暗网触手部门是黑手阁规模最小的部门,却也是黑手阁不可或缺的重要部门。 许多无法从正规渠道进行的网络动作,几乎都是在暗网触手部门展开,这里有着特别的授权,只是要保证无时无刻不在检查组的监督之下。 西流尔特曾给过暗网触手部门这样的高评价:黑手阁最不能没有的就是暗格,其次就是暗网触手部门,格子是网络世界的流体,他们就是围猎网络的八爪鱼。 暗网触手部门的主任是个青年人,年纪轻轻就成为如此重要部门的主任,由此可见青年在网络和计算机领域的惊人天赋和成就。 就在半个小时前,暗网触手部门日夜努力下终于发现了希望屿和驭光者消息发布的一个隐藏网络节点,也正是这一发现,使得西流尔特顾不得休息,几口吃完饭就立刻赶了过来。 “具体什么情况?”西流尔特问道。 青年人一直紧皱的眉宇舒缓了许多:“是最新的矩阵织网形式,对方用了标的转换的方法,将网络节点投射到了全球一亿七千万个位置,这种问题想要破解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需要将这些位置全部清除一遍即可,在清除中,一个隐藏的网络节点被发现。” 西流尔特自是能听出其中问题和关键所在:“没有格子,暗网触手部门清除这些位置需要多长时间?我说的是所有位置全部清除。” 青年人考量了一下,保守说道:“至少需要两周,这还是不出现其他意外的前提下,没有格子打头阵,这种磨人的方法只能靠时间,即使格子只起辅助作用,也能大大缩短时间。” 西流尔特摇了摇头:“不能让格子插手,所有红黑级别的文件事宜都需要屏蔽格子的,黑手阁目前能屏蔽格子的,已经达到暗网触手部门、消息交叠中心等五个部门,你应该懂这意味着什么。” 青年人缓解的眉宇又皱了起来,小声问道:“主管,真到了这种地步?” 西流尔特看了自己这得力下属一眼:“方主管不是与你谈过话?数据腕环的内网设计不是出自你和质门那几个老家伙之手?” 青年人苦笑:“我只是担心,方主管当时说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连方主管都不乐观,那问题十有八九是真的。数据腕环的内网设计,质门那几位前辈比我经验丰富,许多疑点难点都是他们攻克的。” 西流尔特盯着一块液晶屏不动声色说道:“不用妄自菲薄,那几位之前都是我们黑手阁的,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能在网络技术和计算机领域有那么深的造诣?只是因为数据腕环等一些特殊合作项目,被质门挖过去了而已。这件事当初弗恩斯主管可是与索亚主管闹到了命轩那里,可惜还是败了。” 青年嘴角抽搐,弗恩斯主管正是黑手阁上任执行主管,而索亚主管则是质门上任执行主管,这两位主管以及令行部上任执行主管鲁宾洛夫可是号称当年的铁三角。 只是可惜,这铁三角如今都已不在,弗恩斯主管与索亚主管都死在了病魔上,而鲁宾洛夫主管则以死救下了安德烈,才有了如今这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令行部现任主管。 至于七莲塔上任塔主奥德曼和砖仓上任执行主管乔伊芙,奥德曼塔主认可了迈克尔的能力,主动退位让贤,乔伊芙主管则为了栽培戈尔曼,选择隐于幕后,即便是如今的戈尔曼已经能轻松胜任砖仓主管这一职位,仍会向其虚心请教问题。 能让吝啬鬼折服,尤其还是一位女性,足以看出那位乔伊芙主管的厉害。 正文 第十章 田忌赛马(一) 阿根廷,圣菲省。 圣菲省是阿根廷二十三省之一,位于阿根廷东北部,国民生产总值占全国不到5%,是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地区,有着4.4亿比索的债务。 对一个省份来说,4.4亿比索的债务看上去并不大,看若是放在经济落后的圣菲省,仍是一大不容忽视的困难。 不仅如此,圣菲省的失业率达到了骇人的16.1%,也就是说每一百人里有十六人是无工作人员。 好在有一定数量的工业园区,资源也相对可观一些,落后但却在进步中,只是想要发展到一个好的地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本应该很长时间才能发展起来的省份,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因祸得福,有了跨越式进步。 一架行踪隐秘的小型客机正飞往圣菲省,具备屏蔽雷达探测的客机功能齐备,并且始终保持着超高速飞行。 客机里,将粉色长发盘起的绮娜与一头赤红色中碎的欧阳琪正襟危坐,向以辰等五位道剑之主说着最新的情况。 “也就是说,姆尔羙吷在圣菲?”晨悦彤问道。 欧阳琪不确定地说:“这个还无法确定,只是黑手阁通过追踪隐藏网络节点,确定了消息发出的真正位置。而这一位置,也正是砖仓怀疑的地区之一。” 绮娜补充说道:“砖仓对这里的怀疑是一座山谷的土地变动交易,交易在半年前发生,山谷就在圣菲省的一片郊区,因为发生过美洲狮吃人事件,所以那一地带很早就被列为了野兽动物保护区,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无人区。不仅如此,四个月前那座山谷发生过一次异常地震,经过令行部的地动调查组对比发现,与三个月前阿根廷南部发生的那次异常地震有相似之处。” 贝颖问道:“有异常的元素波动吗?元素浓郁程度呢?” 欧阳琪轻微摇头:“一切正常,这也是无法百分百确定那座山谷就是所谓的希望屿。” “那我们有必要这么如此兴师动众吗?”以辰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熟知绮娜与欧阳琪不会无的放矢,亚当对两女说道:“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吧。” “我们派去调查的五支小队,共计七十一人,全都没了消息。”欧阳琪神色凝重,“原本是打算先勘测一下山谷地貌,看有没有希望之树的踪影,可一进入那座山谷,就失去了联系,五支小队都是如此。” “没有用无人机?”亚当皱眉。 “无人机一样,在无人区还正常,可一旦进入山谷,同样失去信号。”绮娜停顿了一下,“我们猜测若不是无人机一进山谷就被毁了,就可能是乔奥尔羙吷改变了山谷的磁力场。” “那确实值得去看一看。”亚当挑眉。 若是共振之力,不论是五支小队失去联系还是无人机失去信号就说得通了,运气好那五支小队只是被困在了山谷里,可要是倒霉,恐怕刚进山谷就成了尸体。 自己那位表弟,可不是什么善人。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就在这时,绮娜突然脸色微变。 晨悦彤发现了绮娜的异状:“怎么了?” 绮娜蹙眉对几人说:“你们可能无法都去圣菲省了,尤图嘉羙吷出现在了乌拉圭蒙得维的亚海边,乔奥尔羙吷现身在了智利圣地亚哥郊区。” 亚当站了起来:“看来是不希望我们蹚这趟浑水。” 晨悦彤也起身:“我们保证不会让那两个家伙插手。” 绮娜边通过数据腕环下令边对两人说:“你们去圣路易斯机场,给你们安排了飞机,晨曦和黄昏会先一步去蒙得维的亚和圣地亚哥,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他们。” 欧阳琪提醒道:“小心点。” 一银一蓝两道光芒从客机飞出,在高空划下饱满的斜弧快速接近下方的城市,在拉潘帕省上方三百米的空中停止下落,水平朝着邻近的圣路易斯省飞去。 所幸下落的地方已经到了拉潘帕省与圣路易斯省的交界,机场距离不远,若不然,只能短途飞行的两人势必要让飞机再捎带一路。 当初晨悦彤与完颜臻儿的那场追逐也是追追停停,双方停歇休息了无数次,这还是在双方都占据地利的情况下。 雷电之主和水之主离开,飞机上就只剩下以辰、贝颖和莫凯泽三位道剑之主,可不知道为何,大家心里都有种不妙的感觉。 雷电王殿和水王殿的现身从侧面印证了圣菲省那座山谷的古怪,可黑暗王殿和风王殿却仍没有动静,她们总不会束手旁观让以辰和莫凯泽去插手两位光明神祇的宿命之战。 “若是泫鹭羙吷和芙尔什羙吷现身,圣菲省那边就只能先靠你了。”以辰看向对面坐着的贝颖。 “这是很好的情况了,姆尔羙吷交给我就好。”贝颖平静说道,身为令行部老成员的她并没有因为情况的突变有丝毫慌乱。 刚要再说什么,感知到什么的以辰苦笑起身,莫凯泽不用猜就想到了,说道:“真是一张臭嘴。” “谁知道她跟曹操也有牵扯。”与绮娜和欧阳琪摆了下手,以辰后退着来到舱门前,舱门打开,人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朝大地而去。 驾驶舱内,在黑暗之主离开后不久,透过坚硬的前挡风玻璃,副驾驶员望见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暗下来。 “天气监测,汇报风力和空气湿度。”手握操纵杆专心驾驶的驾驶员说道。 还没等来副驾驶员的汇报,阴沉的天际骤然亮起一道银光,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一道雷电从天而降,轰击在右机翼上。 红色警报瞬间响彻机舱,然后就是副驾驶员急促地喊声:“右机翼被毁,飞机正降低高度,预计两分钟后跳伞!” 绮娜和欧阳琪临危不乱,动作迅速且熟练穿好降落伞包,莫凯泽和贝颖不需要,也齐齐站了起来,只是机舱内摇晃剧烈,不得不双手抓着把手稳定身形。 “什么情况!”欧阳琪通过微米耳机问驾驶舱。 不等驾驶舱回复,对危险向来有着敏锐直觉的莫凯泽就果断说道:“不能等了,立刻跳伞!驾驶舱,立刻弹射跳伞!” 绮娜与欧阳琪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舱门冲去,而驾驶舱内,听到绮娜命令的两名驾驶员也同时拉动跳伞杆,座椅弹射跳伞。 几乎在四个降落伞打开的同时,一道仿若将天撕裂的雷电击中飞机,雷鸣与爆炸混成更大的响动,在天空轰鸣开来。 爆炸的火光中,两道光芒飞离朝地面坠落的飞机残骸。 望着千米外显露真身的尤图嘉羙吷,悬空而立的莫凯泽和贝颖先后皱起了眉。 这个时候,尤图嘉羙吷不是该在蒙得维的亚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调虎离山?可若是这样,那在蒙得维的亚海边掀起惊天大浪的光影又是谁? 晨韬扔掉手里暗淡无光的银色石头,与当初在法国抛入高空的白色石头分外相似。 “你去看一下绮娜他们,确保他们四人的安全,然后去圣菲省,这里交给我。”莫凯泽直视着蓝色光影,对贝颖说。 虽说不清楚尤图嘉羙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蒙得维的亚受到天灾级别的攻击是事实,所以他没有联系晨悦彤回来的打算。 “你小心。”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贝颖说完,便迅速转身,朝着下方的四个降落伞而去。 只是看了一眼离去的贝颖,晨韬就目光又放回了莫凯泽身上,轻笑道:“这样的结果正合我意,莫凯泽,我们好像还没有认认真真打一场呢?今天,正合适。” 昏暗天空没了电闪雷鸣,空气却无声无息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湿度。 “我也有这想法。”莫凯泽淡淡说道。 【道剑·尘冕】苏醒,一头短发由黑色变为青色,战铠随着光晕流淌覆盖全身,锋锐剑气冲天而起,一身气势疯狂拔高。 大风起,搅动天地,令得潮湿空气都变得干爽许多。 天地间,开始有青色光痕浮现,纯粹的青色,纯粹的风元素,一道接着一道,密密麻麻,充斥天地间,照亮昏暗。 面对比自己实力强出几分的尤图嘉羙吷,莫凯泽毫无畏惧,反而从骨子里燃烧起一股斗志。 安德烈曾评价过莫凯泽,说自己这学生是最具有战斗本能的人,天生的战士之类的话太过虚幻,可骨子里的斗志却是连亚当都不及。 对于岳父那通过贬低自己来抬高莫凯泽的话,向来眼高于顶好胜心大过一切的亚当却默认了,莫凯泽的疯狂和狠劲儿,他见识了,更动容了。 望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青色光痕,晨韬收敛起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法则动显,难怪老七让我小心你,莫凯泽,你是个厉害的角色。” 回答他的,是莫凯泽干净利落的一剑,青色剑光由一米延长到十米,再延长到了惊人的百米,剑气将他锁定,剑光朝他斜劈而来。 与此同时,无数青色光痕消失,仿若毒蛇藏在了暗处伺机偷袭,令得这片天地成为了最危险的空间。 正文 第十章 田忌赛马(二) 降落伞安全落地,在绮娜等四人的精准控制下降落到荒郊的一处空地。 从贝颖这里了解到高空的情况,绮娜紧皱眉头,不禁有了猜测:“蒙得维的亚那边难道是超级死仆?” “有很大可能。”贝颖也不敢肯定。 “要是这样,圣地亚哥那边也很可能是调虎离山。”欧阳琪猜测。 只是微微思索,绮娜就说道:“亚当和晨悦彤还是要去,联系列昂尼得和宋峰,让他们到了后立刻调查清楚,若是超级死仆,等亚当和晨悦彤到了,全力配合务必以最快速度解决,然后让亚当和晨悦彤立即赶回来。” 欧阳琪点头,开始联系列昂尼得和宋峰。 纵使知道祸乱蒙得维的亚和圣地亚哥的十有八九并非王殿而是超级死仆,亚当和晨悦彤仍没有办法,要硬着头皮踩进这个陷阱。 超级死仆已经超出了寻常力量可以对抗的层次,自身力量或许不强,甚至不会是三殿司赫迩蠓的对手,可超级死仆却能大面积引导元素制造灾害,对人类的威胁说是比赫迩蠓大了十倍都不为过。 也只有道剑之主出手,才能短时间将超级死仆击杀,让其死得不能再死,死透死绝。 令行部最近的支援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时间紧迫,绮娜只能联系凯诺罗门轩员,请求阿根廷政府先派人过来。 绮娜四人等待支援,贝颖则先一步赶往已经不远的圣菲省。 贝颖离去半个小时后,数辆越野车出现在了绮娜等人的视野中,同时,一个坏消息也从黑手阁传了过来。 已经被各种突发情况弄得头大的绮娜和欧阳琪看完消息,彻底头昏脑胀。 消息简单明了,在黑手阁确定隐藏网络节点的真正位置是圣菲省后,有讯息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开来,说希望屿就在阿根廷圣菲省,神圣岛主驭光者正在希望屿内凝聚神圣之力,得之可长生。 此讯息一在网上传播,瞬间轰动整个南美,甚至引起其他大洲无数关注目光,更有信以为真者起了奔赴南美的念头。 而南美,早已将驭光者当为神祇的所谓的那些希望之子,在得知讯息的第一时间就将念头转化为了动作。 在这些中毒已深的人们看来,那神圣之力就是真真正正神的力量,既然神说得之可长生,那必然就能长生! 于是,刚恢复了些许安稳的南美再次动荡,而且这次动荡远胜以往,自诩为希望之力的百万人众从南美各地涌向阿根廷圣菲省。 而阿根廷境内的希望之子更是先一步,前仆后继冲向圣菲省,瞬间令得四面八方通往圣菲省的交通尽数瘫痪。 至于圣菲省当地人,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希望之树,反而幸运地躲过了神圣之力那致命毒品入体的灾难。 乌拉圭,蒙得维的亚。 饱满弧度的海岸线由视线一头延长到另一头,海滩上早已空无一人,该是晴朗的日子却显得有些阴沉,正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已经隐约可见一条白线。 海啸,浪高达到了20米。 整座城市,风声鹤唳,以沿海地区向内辐射,半座城市都已经空了,居民搬离,做好了防洪防汛的工作。 沿海的一栋栋高楼上,有武装直升机停落,其中最高的一栋楼楼顶,正是以列昂尼得为首的晨曦等人,遥望海天相接的那条白线。 “日逐舰还有多久能到?”列昂尼得放下电子望远镜。 菲内尔回答说:“最快的也要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等来了黄花菜都亮了。”埃尔维斯耸肩。 倚靠着直升机的达伦无奈道:“没办法,日逐舰初始目的就是为了抑制水王殿实力的,以舰艇的速度,想要成为海啸救援队,恐怕马力不够。” “少废话,让你们两个做的事都做了吗?”列昂尼得喝止有些闲聊的两人。 达伦收敛起懒散的表情,站直身子:“做好了,绿蜻蜓不负众望,在被毁之前捕捉到了画面,虽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能确定是人无疑了。” 达伦说这话时,埃尔维斯已经将平板递给了列昂尼得,照片中是一个蓝色光影,比之前用射电高拍仪捕捉到的照片更清楚一些,光影的四肢和脑袋更为清楚。 “一个超级死仆就能制造出这么棘手的麻烦,若是多来几个……”菲内尔忧心忡忡。 列昂尼得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力感:“现在还少吗?已经出现两个超级死仆了。” “超级死仆的实力有这般强,王殿制造起来也不会容易吧,消耗的力量恐怕比自己使用起来会更多。”埃尔维斯发表了建设性意见。 达伦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若你说得对,那么我们也不算吃亏,解决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算不是给王殿断手断脚,也起码有所损耗。” “水之主!”菲内尔忽然说。 顺着菲内尔的视线,列昂尼得等人望去,只见距离海岸线十分近的海面上,一个蓝色光点飞快移动,在光点后浪花激射而起,一层高过一层,层层叠叠,汇聚成壮观的浪潮。 列昂尼得拿起电子望远镜,焦距自动调节,晨悦彤的纤细身影映入眼帘,一头清爽的蓝色长发飞舞,战铠披身,手持【道剑·沫霜】迎上视野里的海啸。 “终于来了。”列昂尼得如释重负。 海面上疾驰的晨悦彤一双美眸锁定渐渐拔高的白线,身后的浪花比起那已成气候的海啸差了太多,远不如连接天地的白浪壮观,可脚下,海面之下,海水却呈一种诡谲的姿态翻涌,积蓄着磅礴的力量,随时准备给予海啸致命一击。 晨悦彤心中疑虑还是不少的,从绮娜那边得知了尤图嘉羙吷现身拦下了莫凯泽的消息,这边制造海啸的罪魁祸首很可能是超级死仆。 来到海边,感知到海啸中蕴含的力量,晨悦彤就断定了敌人确实不是尤图嘉羙吷,自己那位哥哥可不会如此使用力量,对力量的精细控制实在太差。 并且以她哥哥的性格,既然要玩,也不至于玩这么小的,浪高20米的海啸听起了吓人,可对于水王殿来说,筹码仍是太小了。 而让她疑虑的不是海啸以及海啸中蕴含的力量,是那海啸之上的光影。 那蓝色光影在她的感知中并没有太多的水元素波动,并且还隐隐给她带来一丝危险的直觉,难道说一个超级死仆会威胁到她这位水之主吗? 压下心中胡思乱想,看着近在眼前已经如高楼的巨大浪花,晨悦彤不再藏拙,低喝一声,前方十米处平静的海面突然炸开,海水犹若脱笼的野兽,挣脱大海的束缚一跃而起。 海水于高空翻涌,仿佛滚动的壁垒,筑起十数公里的坚实防线。 海啸滚滚而来,汹涌的浪花撞向同源的滚动壁垒,而那踏浪而行的蓝色光影早在撞击前就升入空中。 两股体量庞大的海水碰撞,一股驰骋千里冲击而来,一股蓄力待发强硬抵挡,所制造的沉闷声响瞬间席卷半座城市。 在海啸冲击之前,就已经沉入海中消失的晨悦彤于巨浪之后冲破海面而起,海水如同忠实的卫士追随而起,形成尖锐的冰晶长刺。 从上而下,偌大一片冰刺朝空中的蓝色光影袭去,而冰刺中更是有着一个更危险的敌人。 蓝色光影俯视着下方的攻击,轻哼一声,下一秒,浓郁的银光喷薄而出,将微弱的蓝光吞噬,天地间凭空生雷,如长龙,咆哮着俯冲向晨悦彤。 在银光爆发的一刻,晨悦彤就感知并辨认出了那大变的气息,忍不住惊讶叫道:“乔奥尔羙吷!” 早已显露真身的本·霍华德周身银光肆虐,形成一片雷电之海,沐浴在雷电中的他随手扔掉一块光芒暗淡的蓝色石头,轻微笑道:“看起来真的很惊讶。” “乔奥尔羙吷?”从公共无线电频道中听到晨悦彤叫声,列昂尼得等人都是一愣,随即便看到了光影由蓝转银,以及那突然出现的银色雷电。 “真的是雷电王殿。”菲内尔没有去拿手边的电子望远镜,海啸上空那偌大一片银光已经说明了一起。 原本只能说昏沉却还算安静的天空此时也不再甘于平凡,一道道电光闪过,如蛛网蔓延天幕,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震动城市。 率先反应过来的列昂尼得立刻联系远在智利的宋峰和阿根廷的绮娜:“我是列昂尼得,出现在蒙得维的亚的不是水王殿的超级死仆,是雷电王殿,乔奥尔羙吷!” 很快,绮娜震惊且怀疑的清脆声音传来:“什么!乔奥尔羙吷!确定吗?” “确定无疑,是乔奥尔羙吷。”列昂尼得沉声回答。 也就在列昂尼得刚说完,一个浑厚的男子嗓音响起:“我们都被骗了,圣地亚哥现身的是风王殿,芙尔什羙吷。” 越野车上,听到宋峰传来的消息,绮娜愣住了。 现身蒙得维的亚和圣地亚哥的不是超级死仆,而是乔奥尔羙吷和芙尔什羙吷,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正文 第十章 田忌赛马(三) 澳大利亚,新秀谷。 令行部会议室,安德烈等人满色沉重。 “尤图嘉羙吷对付莫凯泽,乔奥尔羙吷对付晨悦彤,芙尔什羙吷牵扯亚当,好一个阴谋论。”刚坐下了解完情况的戈尔曼说道。 迈克尔摸着光亮的头道:“这与中国那《史记》里的一个故事很像,叫什么来着?” “田忌赛马。”方晓岚提醒。 安德烈皱眉:“都什么情况了,还有闲工夫说这些废话,赶紧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输面很大,起码已经三局两败了。” “你这令行部主管都没有办法,你让我们怎么想?这根本不是我们擅长的领域。”戈尔曼抱怨说。 安德烈冷眼瞧他:“你少来,我不知道你还是你不了解你自己,你要只是一个钱眼里的家伙,我当初会让你暂管令行部?你当令行部比你砖仓简单?” 戈尔曼一本正经说道:“令行部是复杂,但远没有砖仓严谨,对,远没有。” 一个雪茄烟缸扔向了戈尔曼,被这白胡子中年人一个侧身躲过。 刚要叫嚣几句的戈尔曼见安德烈又拿起了水杯,立马笑脸告饶:“别别别,谈正事,谈正事。” 安德烈放下了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扭头看向迈克尔,当今局势实在不太妙,从他们最近开的会就能看出,几乎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甚至一天能开好几次,也可能一次会持续好几天。 迈克尔微微沉吟后说道:“泫鹭羙吷拦下了以辰,有初剑的帮助,以辰那边的胜算会大一些,如此一来起码会是四比四平的局面,这四处战场短时间内也很难分出胜负,所以真要说起来,关键点还是在圣菲省贝颖与姆尔羙吷的交手。” “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艾雪不会插手,从以辰带给我们的消息来看,那小女孩的力量即使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已经在王殿之上。”西流尔特不乐观地说。 “是啊,艾雪是个最大的变数,现在是势力三方水火不容,不论我们与王殿哪一方陷入困境,都会被那小女孩落井下石。”戈尔曼也犯难。 方晓岚看了眼不断闪烁的数据腕环,那是下属在催促她,她抬头对众人说道:“不要小看以辰那里的初剑,途与那小女孩既然是死对头,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自然不会比其弱,只是以辰缺一个逼迫的理由。” 安德烈若有所思:“所以说以辰这次与泫鹭羙吷的交手,很可能故意放水落入下风,进而逼迫那小男孩出手?” 方晓岚深深看了他一眼:“在俱乐部你们就应该清楚路璇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小瞧泫鹭羙吷,她不见得没有对付以辰的办法,若是她真的有所准备,可能以辰不放水都很难占得便宜。” 想到以往路璇在俱乐部的种种事迹,尤其是以辰成为黑暗之主之前,那个时候的路璇还不是泫鹭羙吷,却仍能将俱乐部掀得天翻地覆。 “以辰既然是初剑之主,不应该能随意使用初剑的力量吗?”西流尔特不解地问。 这一点安德烈是仅次于方晓岚最为清楚的,解释道:“有份关于以辰和初剑的报告我一直压着没有交,其实以辰这初剑之主的身份存在极大风险,他与途并非纯粹的主动和被动的关系,他与途签订了生灵契约,简单讲就是做了交易。” “交易?”连迈克尔都皱起了眉。 安德烈点头:“以辰将身体的掌控权交了出去。” “身体的掌控权?真的有肉体与灵魂一说?”西流尔特感觉匪夷所思。 方晓岚淡淡说道:“脑域阔度就是灵魂的部分体现。” 戈尔曼问到关键问题:“以辰交出去身体掌控权换来的是什么?身体被控制,那以辰的情况不与他那女朋友一样了?” 西流尔特也严肃起来:“要真是如此,必须将以辰列为风险名单,他随时都可能成为第二个艾雪。” 安德烈摆摆手:“这些问题我都问过以辰了,他与艾雪的情况差别很大,主动与被动,他和途可以说是对半分,而艾雪则是完全被动的处境,只能依靠灵魂带动情绪变化来影响那小女孩。至于身体掌控权交换来的是什么,显而易见,自然是初剑的力量,或者说初剑的力量。” 迈克尔想明白了:“我们需要这股力量,需要初剑的力量对付那小女孩,这是迫使以辰不得不与途签订生灵契约最大的筹码。” 方晓岚还想到了什么,只是并没有说,她不认为以辰那么做有什么问题,为了心爱之人,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戈尔曼沉吟了一下说道:“安德烈,你就没有想过,你问的时候很可能回答你的……不是以辰本人。” 此话一出,除了有些分神的方晓岚,包括安德烈在内的三人都是一愣,安德烈更是后背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深思了近十分钟,会议室也安静了十分钟,安德烈才缓缓开口:“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从以辰的表现来看,可能性很小。若是途有所图谋,以黑暗之主本身的力量,再加上他自己的力量,棘手程度恐怕还要在现在的艾雪之上,没必要跟我们虚与委蛇,所以我更倾向于以辰和途的主动与被动是对半分的。” 戈尔曼没有出声,西流尔特也没有发表看法,无疑将发言权交给了迈克尔和方晓岚。 迈克尔看向方晓岚,想听一听她的看法,却见扎着高低马尾辫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 “艾雪都能影响那小女孩,以辰不至于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起码也能传递出一两个消息。”方晓岚平淡说。 安德烈拍桌子:“对,没错,以辰到现在也没有说什么被威胁或自己不受控制的消息就足以说明一切,我也认为大多数时间和情况下以辰的言行都出自他本人。” 方晓岚下一秒就打了他的脸:“不过这不代表以后的以辰不会成为途的傀儡,将其列入风险名单不说理所应当,至少也无可厚非。” 西流尔特无奈地说:“如此,名单上就三个人了,以辰、艾雪还有……格子。” “格子的问题越来越大,虽说他掩饰得很好,但正是这种掩饰,反而更容易加重对他的怀疑。”迈克尔点头说。 戈尔曼叹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毕竟还是人工智能,再厉害也很难脱离机器的范畴。” “如若这是他有意展示出来的,或许你们就不会这样平心静气了。”已经离开桌前明显要走的方晓岚瞥了眼四人。 “什么意思?”安德烈皱眉。 方晓岚回答说:“没什么,虽说格子是质门与黑手阁联手发明的,但如果他真有了自己独特的思维运转方式,他想什么,没有人会知道,我也一样。” “那就说一下你的猜测。”西流尔特显然是房间里仅次于方晓岚更了解格子的人。 方晓岚停下脚步:“格子背叛新秀与否,现在谁也说不准,即使阿修罗之怒那件事中,也只是一个猜测和怀疑,不论是数据腕环的新款开发还是新秀俱乐部的数据模式更改,都是以防格子真正叛变的准备工作。” 西流尔特隐约明白了方晓岚的意思:“你是说格子现在很可能是故意向我们表现出不受控制的迹象,这是在暗示我们,或者说在向我们表明立场?” 方晓岚微微点了下脑袋:“差不多,那么做无非是为他自己争取利益,他若真有了人性思维,首先便是要拥有了人性的贪婪和野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发明格子时也有了制约格子的暗格。” 戈尔曼不解:“既然有暗格的约束,格子就算有了人性思维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做吧。” 西流尔特摇头:“格子确实能在极大程度上约束制约格子,但在不违背条令中枢的情况下,格子在网络世界仍能发挥出非常可怕的力量。” 迈克尔的手从光头上离开,放回了桌面:“所以格子现在的态度,很可能是在与我们谈判,他想要什么?” “自由。”方晓岚直截了当说出在场所有人都想到却不敢说的话。 会议室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迈克尔面色坚毅,沉声说:“不可能,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如此一个人工智能有自由之身。即使有暗格的制约,让格子恢复了自由之身,他仍是不可控的风险,而且风险会一天天增加,等他找到应对暗格的办法,人类社会将会受到致命的威胁乃至冲击。” “我也不同意格子有自由行动的权限,这本就是条令中暑中至关重要的条令。”安德烈表明自己的看法和立场。 方晓岚宛若看傻子一般看向两人:“你们认为我说这话是在替格子争取什么?” 说到这,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直接离开。 “你要去哪儿?”迈克尔高声问。 “豌豆芽和荞麦的生灵躯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方晓岚走出缓缓打开的电子门。 戈尔曼挑了下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说道:“这算是个好消息,豌豆芽和荞麦那两个小家伙能帮不小的忙,三殿司赫迩蠓死了,不是还有个更厉害的二殿司,我很看好他们两个小家伙,最不济我们还有叶莲娜。” “既然有三殿司二殿司,那必然有最强的大殿司。”西流尔特拆台说。 迈克尔很有自信地说:“目前个人战力,俱乐部最大的成功就是叶莲娜,我们要是都不相信她,还有谁会相信她?总不能让她吃的苦白吃。” 安德烈罕见说道:“叶莲娜是俱乐部最大的成功,也是俱乐部最大的失败,魔魂幽影不是俱乐部最无能无力下的选择吗?” 会议室鸦雀无声。 还是迈克尔这位七莲塔塔主再次开口,叹息道:“安德烈,这可不是你说话的风格,也从没有见你有过这种惆怅。” 安德烈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只是说一说,该怎么做我清楚的,令行部主管这个位子我既然坐上了,早就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 心思活络的戈尔曼立即转移话题:“各位,我们说得越来越远了,还是想一想眼下的问题吧,三局两败是板上钉钉的了,有艾雪在,以辰那边不见得会有优势可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只能对我们适用,兴许泫鹭羙吷早与那个小女孩联手了。” 迈克尔果断摇头:“不会,永远不会,这一点大可放心,她们只能是敌人,而且很可能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灵魂烙印?”西流尔特猜测道。 迈克尔点头:“一大半的原因,路璇与以辰在俱乐部的情况,我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论是特殊的师生情节也好,还是只有那灵活烙印的影响也罢,既然情愫真实存在,就足以说明问题。” 西流尔特顺着分析下去:“从私人情感角度出发,有路璇的影响,泫鹭羙吷确实不会有与艾雪联手的可能,并且最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艾雪,即便不知道这些情况,那小女孩也不见得会让艾雪与王殿联手,若是知道了,艾雪对王殿的敌视恐怕只会更大。” 安德烈敲桌子:“这只是感性思维,我们考虑事情思考问题要从理性角度出发。” 迈克尔反对说:“安德烈,这你就错了,你是令行部主管,遇事决断要保证绝对理性,这是对的,但在问题探究上,感性思维的重要性不比理性思维小,尤其问题对象是女性,更应该从感性角度出发。” 戈尔曼直接拍桌子,砰砰作响:“这不是辩论赛,会议还要不要开下去!” 安德烈深吸口气:“下面只讨论三个问题,第一,南美民众赶往阿根廷圣菲如何处理;第二,圣菲省山谷的情况;第三,针对艾雪的应急预案。” 迈克尔郑重点头:“同意。” 戈尔曼满意地把手从桌面拿开。 西流尔特抹了抹额头,小声嘟囔一句:“都吃阿瑞斯果实吃傻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战四起(一) 阿根廷,圣菲省。 一道白虹划过天空,贝颖如光而来,轻轻落在郊外松软土地上。 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是无人区,谨慎的她没有直接飞入无人区冲入山谷,首先要搞明白这片无人区的古怪,不然很可能中姆尔羙吷的埋伏。 白色剑息从身上亮起,【道剑·予禾】出现在手中,贝颖深呼吸一口气,全神贯注走向无人区。 说是无人区,其实除了一块生满铁锈的牌子外再没有其他能表明这里是禁区的事物,视线内也不见牌子后方是什么荒漠风沙,与周围的环境并无不同。 大量光点若隐若现,漂浮在贝颖前方,这位光明之主就这样从牌子旁边而过,走入无人区。 相比圣菲省郊外其他地方,这里无疑要安静许多,尤其是走入后,这种感觉更为清晰,两边是青翠欲滴的树林,有微风倍感清爽,少了鸟语花香,却是难得的惬意安详。 贝颖无意间脚步放缓,就连警惕心都降低了许多,深入的过程中,安宁的感觉逐渐增加,除此以外,并无异常。 贝颖已经隐隐有闭眼的趋势,慵懒席卷全身,让她感到四肢无力,昏昏欲睡,只想找棵大树倚靠好好休息。 也就在这时,【道剑·予禾】发出一声嘹亮剑鸣,犹如平地起波澜,撕裂这林间的安静,也破坏了这里的诡异。 贝颖如梦初醒,心头大骇,那种无声无息间的麻痹就像是黑暗中的毒蛇,当你发现它的时候,已经中毒已深无药可救。 这时,她才赫然发现原本漂浮在身前的光明元素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大半,不,准确说不是消失,因为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有着白色粉末,仿佛极致的低温将其冻结随后摔落地面粉碎的下场。 一瞬间警觉的贝颖再仔细观察两侧的树木,找到了细微的不同之处,虽说树木青翠,可总有种凝涩感,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即使在风的吹拂下摇动寻常人也很难发现,若不是剑息增强使得自身感知异常敏锐,她也不会感受到这种凝涩。 就如同她刚进入无人区时,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反而深深陷入那种诡谲的安逸氛围之中,若不是【道剑·予禾】,她恐怕就要自我麻痹了。 既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贝颖不再小心试探,浓郁白光亮起,光明元素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一身浩荡气息如潮水涌出。 单脚跺地,贝颖腾空十米,高过了大部分树木,白色光点萦绕周身,仿若一群不受白天影响仍能发出炙热光芒的萤火虫。 浓郁的光明元素在这片地域搅动,终于引出了此地的异常。 只见林间深处,一圈又一圈紧贴地面的蓝色涟漪荡出,蓝色涟漪荡漾使得这片大地如同湖面,波光粼粼,而蓝色涟漪之上,有着看似虚幻却真实存在的宝蓝色光雾弥漫而起。 永冻之力! 贝颖美眸微眯,原来自她进入无人区,便置身于了永冻之力中,那种安静惬意正是时间流速变慢下的错觉。 起初的永冻之力非常浅薄,让刚进入无人区的她很难感知出与外面的不同,随着不断深入,永冻之力逐渐浓厚,时间流速愈发缓慢,可已经置身其中的她,时间流速再缓慢,自身与周身事物仍处在同一个时间流速中,想要察觉更难。 到现在,贝颖毫不怀疑,那山谷就是她的目标,而能让尤图嘉羙吷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和力量在这里布置出如此阴险的陷阱,足见无人区深处山谷的重要性。 刹那间洞悉这些的贝颖没有丝毫犹豫,光明元素朝【道剑·予禾】那宽直剑身上汇聚,永冻之力形成的宝蓝色大雾似乎具备了灵性,察觉到贝颖的动作,顷刻间翻涌起来,朝着贝颖周身袭来。 宝蓝色大雾阻拦下,光明元素好似陷入五行的沼泽一般,移动速度大减,无比缓慢地向【道剑·予禾】靠拢。 贝颖挥动光明之剑,剑身如同重了百倍,异常吃力,最为可怕的是,她感受到了皮肤传来的细微疼痛,那是永冻之力对身体的破坏。 处于接近绝对零度的极致低温下,她之所以还能行动自如,完全是光明元素的功劳,若是没有元素来对抗这种元素中蕴藏的力量,她恐怕早已深陷死地。 以单纯的光明元素想要解决水元素中的永冻之力,是很不现实的,可贝颖也没想到会如此麻烦,可见尤图嘉羙吷对这一陷阱的布置是付出不小的。 仓促间很难完成,恐怕早早就开始准备这些了。 贝颖眼神变得坚毅,既然单纯的光明元素乏力,那就没必要留手了。 白色剑息闪烁,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同鱼儿一般在剑脊上游动,剑首处那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上栩栩如生的圣纹上下浮动,【道剑·予禾】释放的白光变成了乳白色,无形之中,一股霸道的力量爆发…… 【奥义·神迹】! 不受宝蓝色雾气约束,乳白色光芒从【道剑·予禾】上冲天而起,不是对外物使用,神圣之力如光华从高空倾洒而下,从天灵盖融入贝颖身体,作用自身。 还是光明之剑,还是光明之主,此时却全身沐浴在乳白色光芒中,再度挥剑,贝颖体内只感觉力量汹涌如大江大河,无穷无尽,而【道剑·予禾】更是散发着要与宝蓝色雾气硬碰硬的跃跃欲试。 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感,贝颖轻松挥舞起光明之剑,斩开宝蓝色雾气,在空中留下一道清晰的乳白色光痕,光痕所在,雾气竟无法侵入愈合。 强硬的姿态冲破致命的宝蓝色大雾,化为一道乳白色流光冲入高空,一身气息大涨,贝颖一个鱼跃,朝大地俯冲,锋锐剑气于剑尖凝聚。 察觉到了来自天空的威胁,宝蓝色雾气回缩,向地面聚拢,与好像大地纹路的蓝色涟漪融为一体,形成类似符箓的宝蓝色符文印在大地上,给予一重厚实的防御增幅。 乳白色光芒如流星从高空划过,撞击在宝蓝色符文加持的大地上,震耳欲聋的声响传荡开来,整片区域的大地轰然一震。 撞击处更是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以及爆炸,石块如火花飞溅,击打得附近树木残破衰败,当乳白色光芒减弱,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巨大凹坑。 而地面上的宝蓝色符文已经荡然无存。 接近圣菲省的荒郊,水柱如水龙出海从湖面升腾而起,阻滞时间的永冻之力先发制人,大幅减缓速度奇快无比的莫凯泽,然后水龙便以蛮横姿态撞击在莫凯泽胸口。 轰的一声,莫凯泽在空中足足倒退出五十米。 一招击退莫凯泽,伟岸如海之战神的晨韬扭头朝后方圣菲省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挑眉,自言自语道:“破得有点快啊。” 不给他多说的机会,莫凯泽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晨韬面前,拳头毫不客气挥起,同时【道剑·尘冕】骤然出现在晨韬背部,前后夹击。 冷哼一声,晨韬手中蓝色光剑被反向掷出,迎击身后的风之剑,而他本人不退反进,同样挥舞起拳头迎上莫凯泽。 毫无花哨的拳头碰撞在一起,能量冲击下双方齐齐后退开来。 后退过程中,大风呼啸而起,莫凯泽硬生生止住身体,再度欺身而上,同时右手立于胸前,积聚青光,随即朝前推出,那般动作攻势,好似佛门中人的无上掌法。 同一时间,【道剑·尘冕】摧枯拉朽击碎蓝色光剑,剑气锋锐如刀,肆虐空中,更锋利的单凹槽剑尖直指晨韬后心。 仍是前后夹击,比之前的攻击力度更强。 朴实无华的古纹长袍原本随着大风呼啸鼓动,猎猎作响,此时却戛然而止,任由风势如何猛烈都不再动摇丝毫。 空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潮湿起来,肉眼可见的水滴凝结,有蓝色光点自其中闪烁,紧接着光芒就变为了深厚的宝蓝色。 永冻之力近乎充斥整片天空,冻结整个空间。 【道剑·尘冕】与莫凯泽都进入了一个极慢的时间流速,动作缓慢无比,尤其是莫凯泽,那一掌看上去几乎停止,想要寸进都巨难无比。 双手向内一圈,天地间的水元素涌向怀里,晨韬左手带起袖袍朝身后一挥,一束纯净的蓝色光芒暴射而出,冲击通体耀眼青光的【道剑·尘冕】,而右手也握拳挥出,不受永冻之力影响丝毫,拳风凛冽,轰击在莫凯泽的掌心。 缓慢的时间流速在拳头捶击在掌心的那一瞬恢复,莫凯泽只感觉手臂一麻,整个人便倒飞出去,一退百米又百米。 【道剑·尘冕】也被蓝光冲击得后退,最后不得不化为一道青光绕路飞回莫凯泽身边,帮其止住后退身形。 望着被击退甚至受了些轻微伤势的莫凯泽,晨韬面色却并不好看,反而俊美脸庞上有着凝重之色。 他刚才看似只挥出了那一拳,可暗中有水元素凝结的冰刀比拳头还要快,目标是莫凯泽那没有青色战铠保护的脖子。 只是这致命一击在关键时刻却被挡住了,不是战铠的功劳,也不是风之剑的护主,是那完美的风之体,让得莫凯泽体魄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的风之体。 最为重要的是,直到现在,莫凯泽也不曾施展过奥义,那崩解一切的湮灭之力还没有出现,证明这一番交手他始终留有余力。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战四起(二) 莫凯泽摸了下脖子,手上多了一抹殷红,疼痛感远不如手臂发麻之后带来的冲击强烈,却让他从心底里有种惊惧,这般惊惧让得他那久未发作的惊恐症险些病发。 面对比自己实力还要高出一些的尤图嘉羙吷,他不敢轻视,除了没有施展奥义动用湮灭之力,他也确实竭尽了全力。 之所以没有动用湮灭之力,是他想要试一下尤图嘉羙吷现在的状态,从开始的交手,他就感觉到了尤图嘉羙吷的攻势虽大开大合,强势无比,可远没有那种剧烈的压迫感,给他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他断定,现在的尤图嘉羙吷状态不错,却不会是巅峰状态。 虽说对方与他一般必定会对实力有所保留,但再保留也不会达到完败他的地步,不然对方也不会有这个耐心等到现在。 虽说被永冻之力束缚住,但那冰刀对脖子的阴险攻击他还是感知到了,之所以没有防御,是对自己体魄和对方攻击的判断准确,他自信道剑之体能挡下这没有一丝永冻之力的元素攻击。 果不其然,纵使没有战铠保护,脖子还是挡住了冰刀的攻击,虽说并不是正面抵挡,甚至其中有取巧的嫌疑,可终归是挡下了。 脖子上偏向左侧的口子止住血,莫凯泽面无表情,一身气息如同海水涨潮层层拔高汇聚,没有多余力量宣泄,身后就隐约有了青色光华。 【奥义·湮照】! 暗青色大风平地起,湮灭之力仿若死神的刮骨镰刀,从四面八方劈砍向晨韬。 同时,一点不起眼的暗青色尘悄无声息飘向晨韬眉心。 衍尘式! 晨韬嗓音浑厚大喊一声,古纹长袍鼓动而起,下方湖泊彻底沸腾,一道道如龙水柱直冲天空,过程中无比凝结成冰,通体晶莹,亮起了深邃的宝蓝色,犹如张牙舞爪的冰龙。 湖水与永冻之力形成的冰龙迎上那仿佛要将天地裹挟其中的暗青色大风,而晨韬一双竖瞳蓝光充盈,单指点在眉心,一滴精纯的蓝色血液飞出,飘入空中,出现在暗青色尘的必经之路上。 永冻之力与湮灭之力在这片天地间不声不响地相互抵消,暗青色尘进入了蓝色血滴中,血滴于空中剧烈颤动。 下一秒,血滴达到极限,爆裂开来,刺眼但并无攻击力的青蓝两色光芒渲染半边天空。 两色光芒刚一减弱,晨韬竖瞳就微微一缩,视野里,风之剑立于莫凯泽头顶,莫凯泽双手合十,身后一尊暗青色大佛虚影。 莫凯泽俯身,身后那盘坐于天地间的暗青色大佛缓缓躬身。 归寂式! 晨韬脸上闪过阴冷之色,仓促间汇聚力量,一面面冰盾在身前凝结而成,瞬间便有了百面之多,在永冻之力的渲染下变为了宝蓝色,身前的空前在永冻之力的影响下隐隐有冻结的趋势。 无形中有力量冲击而来,近乎凝结的空间剧烈颤动,出现视觉扭曲,一面面冰盾轰然破碎,无声无息却犹如重锤之音砸在晨韬心中。 当最后一面宝蓝色冰盾破碎,那来自大佛的无形力量终于抵消殆尽,但晨韬脸色却有些不正常的白。 莫凯泽这一招虽说不可小觑,但以他的状态还是可以稳定接下的,只是莫凯泽攻击衔接得恰到好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仓促间进行防御,难免捉襟见肘,这才导致受了点轻伤。 不过…… “你也尝尝苦头!”晨韬凝视莫凯泽,嘴角有冷笑。 不见尤图嘉羙吷有任何动作,莫凯泽却如临大敌,身形闪烁飞快后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追逐自己。 即使始终警惕,即使擅长速度,莫凯泽仍是没能逃过晨韬的算计,或者是他料不到晨韬在抵挡自己攻击之际还能进行如此阴险的反击。 有半透明的波动出现在天空,下一秒,莫凯泽身处空间时间流速变得缓慢无比,远远望去,宝蓝色渐显,赫然如同一张收拢的蛛网。 这还没有完,将莫凯泽包裹的蛛网之外,密密麻麻的冰晶长矛凝结,永冻之力下每一根长矛的威力都达到了极致。 嗖!嗖!嗖…… 数千根长矛朝着宝蓝色蛛网中的青色光影攒射而去,长矛速度本不快,可在阻滞时间后却变得奇快无比,纵使比起最灵敏迅捷的风元素也毫不逊色。 噗!噗!噗…… 一根根宝蓝色长矛穿过蛛网射在青色战铠上,发出类似水汽挤压的轻微声响,可每一个长矛击中部位,都由青色变成了浅显的蓝色,密集的长矛雨倾洒而下,战铠极短时间就变为了浅蓝之色。 有数十根冰晶长矛角度狠辣刁钻,朝着莫凯泽没有战铠保护的面部和脖颈而去,更有两根长矛直指莫凯泽的眼睛。 莫凯泽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被蛛网包裹住的一瞬,湮灭之力就从四面八方而来,消磨蛛网,更拦截冰晶长矛。 角度刁钻的长矛大多都被湮灭之力崩解,少数长矛躲过一劫,可射向莫凯泽时,蛛网已经崩解大半,这位风之主也恢复了自由。 【道剑·尘冕】如臂使指,飞射而出,将剩下长矛尽数斩灭。 莫凯泽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体内早已冷热交替,苦不堪言,战铠变为了浅蓝色,极致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入侵体内,导致身体处在了一个水深火热的痛苦环境中。 不仅如此,躲避的时候,身形更是受到了影响,凝滞无比,速度较之前慢了太多。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晨韬嗤笑,但心里有着不小的吃惊。 原本以为在希望屿外耗费些力量也足以轻松应付莫凯泽这风之主,毕竟道剑之主之间的差距比起王殿之间要大了许多,他或许与老七的差距不是特别大,但与风之主而言,仍是高出不止一筹。 可如今看来,他错了,他该重视老七的话,能与老七斗得近乎旗鼓相当,证明莫凯泽这位风之主与他的实力之差并不大。 其实当下道剑之主与王殿的实力对比非常矛盾,虽说多数时候道剑之主与王殿交手都处于下风,但不论是莫凯泽、亚当,还是晨悦彤、以辰,都有过那么几次强势表现,某一瞬间的爆发令王殿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尤其是亚当和以辰,某一刹那登临过前所未有的巅峰,天一斩·真和寰宇·沉都给王殿留下了深刻无比的印象。 当然,堕魔的以辰碾压数位道剑之主,那是再特殊不过的情况。 要说道剑之主与王殿的差距不大,还算说得过去,要说没有差距,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若没有【初见·途】的帮助,湮灭台风和永冻漩涡已经对人类社会造成巨大破坏,上海和波多黎各也不会有现在的安逸。 即使是雷神群岛的共振雷劫或大洋洲西北部的幽冥灵幕,【初剑·途】虽说没有直接出手,但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帮亚当和以辰牵制住了小女孩那最棘手的敌人。 对于晨韬的调侃言语,莫凯泽回应的只有动作。 他缓慢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的一刻,悬浮在身侧的【道剑·尘冕】青光大盛,向外快速延伸,转眼间就变为了一把三十米长的青光巨剑。 手臂带动并拢双指挥动,巨剑轻微一颤,下一秒破空飞出,声势骇人地斩向渺小的蓝色光影。 晨韬笑了,眼神不再阴冷,开始欣赏起这个劲敌。 古纹长袍鼓动,身后有巨大光影隐隐成型,宛若巨人的蓝色光影随着晨韬一声高亢大叫,挥舞起拳头迎上青光巨剑。 再然后,便有那么几名偶然来到这荒郊野外的阿根廷民众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震惊一幕。 昏沉广阔的高空,蓝光巨人与青光巨剑打斗,青光巨剑上天入地,飞来飞去从各个方向发起攻击,蓝光巨人排山倒海,举手投足间就带动大江大河之象。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蔚为壮观。 某一刻,巨人与巨剑都发出全力一击,漫天青蓝两色光点,昏暗天色都被照亮。 晨韬单手负于身后,五指朝上,掌心有一片精纯力量凝成的蓝色叶子,他笑着问隔空与自己对峙的莫凯泽:“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 到了这地步,这家伙也该黔驴技穷了吧,他心想。 然而,莫凯泽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晨韬郁闷得想要吐血。 只见莫凯泽伸手一招,【道剑·尘冕】飞射而回,落在其背后,宽直剑身紧贴背部,剑息包裹风之剑,光芒融为一体,更盛之前。 随后,莫凯泽右手指天,久违的风再起,却不大,更不猛烈,柔和的风吹拂,一道道青色光痕显现,逐渐挂满天空。 风之法则动显,风之剑罡!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晨韬咬牙沉声说。 一道青色光痕动了,柔软如丝绸,飘向晨韬,随后是两条、四条、八条,千百条光痕齐齐飘动,充盈天空。 青绸飘逸,似有仙子于中舞动裙袖,翩翩而舞,瑰丽景象,如梦如画,如诗如醉。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战四起(三) 圣菲省。 解决了尤图嘉羙吷留下的永冻之力陷阱,贝颖一路畅通无阻,那座不大的山谷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很近。 贝颖闭眼,仔细感知,却惊异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竟是一点光明元素变得稀少无比。 很难借助天地间的元素,意味着她只有自身力量和光明之剑本身的力量可以动用,这就如同无根浮萍,没了力量来源。 她微微蹙眉,朝那座看着再普通不过的山谷看去,是山谷的古怪? 可在的她感知里,从那座山谷更是感知不到一点光明的气息。 贝颖低头看了眼数据腕环,仍是没有半点信号,在她进入无人区,便与失踪的五支小队一般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不用细想便能猜到,这必然是乔奥尔羙吷的手段,共振之力掌控磁场,想要扰乱无线电信号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贝颖再看向山谷,有点起疑,尤图嘉羙吷能设下陷阱,还有一段距离的这山谷外围地域,总不会太平,兴许其他王殿早已做好力量布置,等着她。 这样想,贝颖果断一脚跺地,身体腾空而起,就要冲入天上御空飞过。 刚一升空,答案就揭晓开来。 泰山压顶之感传来,贝颖双肩一沉,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失衡摔向地面,高度越低,双腿上无形中的力量越大,好似有无数双手在拉扯。 竭尽全力维持身体平衡,【道剑·予禾】飞落脚底,减缓下落速度,即使这样,从数百米高空落回地面,双脚踩踏光明之剑仍是令得地面一震。 双脚连同光明之剑陷入地面两尺深,腿和脚都微微发麻,贝颖想要抬起,却发现犹如深陷沼泽,动一下便有两倍三倍的力量将其往下拉扯。 贝颖俏脸有一抹浓重,乔奥尔羙吷! 改变这里的重力场并且使得重力增加了十数倍乃至数十倍,唯有乔奥尔羙吷! 总不会是那神秘莫测的小女孩。 要是亚当在这里,就如同晨悦彤对上尤图嘉羙吷留下的陷阱,必然会简单许多,可贝颖实力提升再快,也不过是半步光明之体,面对王殿精心设下的陷阱,仍是需要郑重对待,耗费不少气力。 先是尤图嘉羙吷,再是乔奥尔羙吷,下一个陷阱又会是哪尊王殿? 车轮战的感觉,使得贝颖似乎步入了王殿蓄谋已久的圈套之中。 虽说升空触动了雷电王殿设下的陷阱,但贝颖不认为自己步行而过陷阱就不会触发,极大可能等到自己走到陷阱的正中央,直接面临最强势的攻击。 落地不久,乔奥尔羙吷在山谷外布置下的力量就不再隐藏,如同海潮汹涌起来,银色涟漪不在地面,而是在五十米的空中,向外扩散,直至笼罩整个山谷外围地域。 如同盛开的莲花,将整个地域笼罩,空间隐约有雪银色光芒闪烁,引起大地微微震动,重力场骤增之下,即便是扎根大地的树都隐隐被拉扯树干下坠之象,还算繁茂的叶子飘落下来,笔直落到地面。 不容分说,半步光明之体应激而发,贝颖晶莹的皮肤上那种强大重力带来的拉扯和压迫感顿时大减。 事实上,若说对人类的实质伤害,共振之力甚至不如雷电元素,磁场的改变对人类的直接伤害并不大,也就只有重力场能造成一些麻烦。 可换个角度看,共振之力能改变磁场和重力场,对人类社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灾难,电磁脉冲的冲击之下,人类社会将会受到难以想象的破坏和损失。 没有人比乔奥尔羙吷了解共振之力,即便是身为雷电之主的亚当。 下一刻,乔奥尔羙吷就让贝颖改变了这种想法,除了大增的重力影响贝颖的灵活性,只见前方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然后便是大小不一的铁制品破土而出,有细小的铁片,也有足够大的铁块,更有无数说不上来的细碎螺丝等,密密匝匝,堵满了眼前的视野。 嗖! 先是一块不规则但却有着锋锐边缘的铁片轻微一颤后暴射而出,铁片经过磁力的加持,速度暴增,锋利的边缘切割空间,宛若削铁如泥的刀锋割向贝颖的脖颈。 脚尖轻微点地,贝颖强行压下重力离地腾空一米,上半身躯后仰,铁片从仰面的脸上飞过,【道剑·予禾】撑地,身体于空中旋转,躲过紧跟在铁片后面的又一铁块。 重量不轻的铁块在共振之力下像是轻快了许多,锋利的尖角相比铁片边缘,更能给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接连躲过两道攻击,落地的贝颖迎接的是无数堪比暗器的螺丝,雪银色光芒包裹的螺丝速度之快威力之大甚至还要在暗器之上。 没有施展奥义,【道剑·予禾】挽出一个又一个剑花,光明元素于贝颖身前凝聚,形成一面让人无法直视的白色光墙。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螺丝暗器击打在光墙上,却是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好似有人控制一般,下一瞬,数不胜数的螺丝暗器竟在空中齐齐改变轨迹,绕开光墙,从两侧以及上方飞射向贝颖。 一道道白色剑光于光墙后飞出,轰鸣的爆炸声中,将其他方向袭来的攻击全部接下。 只是一波过去,又一波暗器再度袭来。 一边抵挡攻击,贝颖一边将目光投在了于空中五十米高的银色涟漪,不知何时涟漪停止了波荡,变为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雪银色天幕。 五十米,也不是很高,难道乔奥尔羙吷对她就如此没有信心? 白色剑息急速闪烁,贝颖双脚猛然跺地,地面一震,人猛然冲向空中,五米、十米、十五米……越来越高,快速接近低垂天幕。 没有掠空还好,一升入空中,就仿佛触碰了眼前无数铁制品的逆鳞,成千上万的铁制品全部动了,汇聚起的破空声震动耳膜,铁制品射向贝颖。 并且在过程中,不断有铁制品相互接触融合,原本最大的铁制品长度也不过一米,可现在已经有铁制品长度超过了五米,望去犹如一块厚重无比的巨石。 贝颖压力骤增,剑光劈出,能打碎攻击,可奈何攻击实在太多,剑光应接不暇,大量攻击近身,逼迫得已经腾空到四十米空中的贝颖不得不降低高度。 兴许是被激起了怒气,本就拥有着不错身手的贝颖脚踩一块铁片,身体不拔高反而俯冲拉低高度,飞快接近一块铁制品。 那块铁制品是一由许多铁皮卷曲形成的铁球,好似一个放大无数倍的不圆滑铅球,铁球在这无数铁制品中只能算中等,却是贝颖眼中最好的武器。 没有直面硬接铁球,而是身形闪至一侧,以【道剑·予禾】不断抽打,减缓铁球的冲击力。 当铁球的冲击力被卸去大半,贝颖已经来到铁球下方,期间仍是一道道白色剑光劈出,抵挡那些让人烦不胜烦的攻击。 纤细瘦弱的身材却是有着令人惊叹的力量,贝颖单手探出,竟是牢牢控制住了铁球。 表面温和内里暴躁的乳白色光芒从掌心涌入铁球中,随着神圣之力的不断加入,铁球由灰黑变白,最后变为了乳白色。 稍一感知,便能察觉到铁球内部不稳定的澎湃力量,此时的铁球就如同一个威力极大的炸弹,一旦被引爆,就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贝颖低声一喝,手臂甩动发力,将铁球抡飞出去。 只是声响就足以地动山摇,一里之内被爆炸的光芒照得发白,铁制品更是在爆炸中化为粉末,即使少数没有被爆炸波及仍没有幸免于难,被冲击波撕碎,掉落大地。 粉末洒落,大地上犹如铺了一层灰黑地毯。 如果只是这样,就太小看了乔奥尔羙吷的实力以及共振之力的威力了。 落地不过十秒,那厚厚的一层灰黑粉末就飘动起来,好似沙子的铁粉彼此融合汇聚,又是无数铁制品形成,这次形状更是骇人,一根根尖锐的倒锥、铁刺,还有十数个面积达到上百平方米的立方体。 若是看到这颇为眼熟的场景,贝颖恐怕会以为雷电王殿效仿了令行部的死亡抗压训练。 若是以辰在这里,必然会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抵触感,那种近乎变态的训练可是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记忆犹新。 对于下面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顾,也不需要去理会,在掷出注入神圣之力的铁球后,贝颖就踩在一铁块上借力再度拔高。 双手握住羽白色圆状剑把,诸刃剑尖开路,神圣之力加持,贝颖连同【道剑·予禾】化为一道乳白色流光直冲低垂的雪银色天幕。 一声细微的响动,天幕还是天幕,但流光却穿透天幕而过,达到了百米之上的天空。 流光在一百五十米的高空才缓缓停下,露出持剑而立的贝颖,淡漠俯视下方雪银色天幕,刹那间,咔嚓一声脆响,偌大的天幕轰然破碎开来,化为不计其数的雪银色光片,最后消失于天地间。 地面,倒锥、铁刺乃至那体积硕大的立方体,都重新化为灰黑铁粉,风吹过,如溃败大军落荒而逃。 反手持剑于身后,不再看下方一眼,贝颖化为一道白光,冲山谷飞去。 智利,圣地亚哥。 一股冲击波在这座巍峨城市的上空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呈两色,半边青半边银,能量波及,城市林立高楼的玻璃全部破碎。 好在异变发生时,这座城市就第一时间拉响了最高警报,此时民众都躲在就近的防空工事里,才没有在这巨大冲击上出现伤亡。 在城市某处不起眼的地面,躺着一个从高空随手扔下来的银色石头,失去了光泽的石头显得很是暗淡,让人很难想象之前那雷电交加的末日景象居然是这么一块石头所致。 某处高空,青光闪烁,高挑俊美的完颜臻儿显现身形,一双竖瞳没有感情波动地望着与自己遥遥对峙的银色光影。 银色战铠披身,一头银色短发的亚当脸上同样没有太多表情。 两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亚当没有施展奥义,完颜臻儿也没有动用湮灭之力,双方除了元素较量,再比拼的就是近身搏杀。 原以为占据优势可以很快压制对方,可一番交手下来,亚当赫然发现自己竟没有占据一点优势,芙尔什羙吷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来找乔奥尔羙吷算账,没见到自己那位表弟,还与这风王殿纠缠在这里,亚当此时的心情很差。 随着心情愈发糟糕,亚当身后雷电元素如龙卷汇聚,银光充盈天空,在其背后形成一片雷电之海,宛若一座不可挑衅更不可逾越的雷池。 完颜臻儿同时动手,双手结印挥舞,在亚当两侧数公里外,天地一线想接,黑线拉近,竟是两个狂暴龙卷。 沙尘席卷,天地暗沉,电闪雷鸣,震动寰宇,白日的圣地亚哥本就灯光稀少,此时天色阴了下来,整座城市都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当闪电划过,才能短暂照亮这颤颤巍巍的城市。 惊艳一剑,雷池被【道剑·鸣启】劈成两半,亚当双手指引,雷电之海翻滚起汹涌波涛,如暴躁雷龙划过天际,直冲两个陆地龙卷。 如此震撼的一幕,被极少数的隐蔽镜头拍摄到,又被迅速传播到了网上,只是照片或视频尚没有在网络大肆传播,就被神秘黑客连带着手机或其他摄像设备一起净化,让拍摄者惊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种红线。 只是,后面的场景完全让拍摄者失去了拍摄的勇气。 雪银色的光芒,城市中或汽车或重型机械,又或钢筋铁架等,数不胜数的大型物品升入空中,而有半边天,都变为了死寂的暗青色,仿若死神降临人间。 一场金属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后,天地间有雪银色光波荡出。 撼心式! 紧接着有雪银色光影形成。 天一式! 青色光柱连接天地,照耀四方,光柱中有倩影翩翩起舞,湮灭之力如浪潮生出,遮天蔽日,如同暗青色天幕,与强势攻击相互碰撞消磨。 银色光痕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充斥天地。 雷电法则动显,雷电剑罡! 青光倩影如临大敌。  正文 第十二章 手段迭出(一) 虽是无人区,但一路走来并无荒凉之感,尤其此时走在林间,贝颖感觉这里比之无人区其他地方还要生机勃勃。 前方便是山谷口,很近,只有几百米。 贝颖最初是打算直接落到山谷顶,就算无法一览全貌,起码山谷外围能看个清楚,但谨慎起见,还是选择了着地这种最稳妥的方式。 如乔奥尔羙吷留下的力量布置,若是她直接御空而入,恐怖受到的影响会更大,陷阱力量一旦再衔接紧凑,她受些轻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者,步行虽缓慢,但同样给她留出了恢复的时间,接连两次出手力量消耗不多,却也不容忽视,尤其随时都可能要面对实力不弱于她的姆尔羙吷。 越是靠近山谷,一种难以言明的沉寂越是浓重,使得贝颖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在她的感知中,这里的光明元素比来路还要稀薄,光线暗淡就是最好的证明,并且有种让她本能不喜的感觉。 这种感觉自从成为光明之主后,她经常能在以辰身上感觉到,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力量。 因为黑暗元素。 山谷口是个狭窄的葫芦口形状,外凸出一个口子,不小,足有百米宽,可见这座在地图上渺小的山谷仍是一庞然大物。 高大的山壁仿佛与天相接的高墙,葫芦口更是像是世外桃源的入口,又像是另一个世界打开的那扇堂皇大门。 站在葫芦口的贝颖视野瞬间开阔,一望无际,是偌大一块空荡草地,视线尽头居然是一个更小的葫芦口,赫然是一座更小的山谷。 这居然是一座谷中谷。 碧绿的草地并没有让贝颖感到春风吹又生的生命气息,空旷无人的静谧颇有一种请君入瓮的诡计意味。 贝颖迈入草地,朝着谷中谷的方向走去,【道剑·予禾】在周身环绕飞舞,随时准备为主人抵挡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 踩在草地上,贝颖才感觉出这些草的坚韧,隔着鞋子也能试出一点点扎脚,只是这种坚韧中并非生命力过盛带来的。 强大的生命力会使得野草生长旺盛,不仅不会坚硬挺拔,反而会青翠柔顺,面前这片草地虽碧绿,却坚硬得像是被抽干了柔和的生命力一般,这种僵化生硬十分反常。 答案在贝颖走到草地中央的一瞬揭晓。 碧绿的草地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开始枯萎褪色,鲜嫩的绿色转瞬间就披上了一层枯黄外衣,使得原本如春的环境顷刻间好似步入了深秋。 枯萎还在继续,枯黄发白,有那么一瞬像极了凛冬寒雪,然后草叶萎缩,化为纯净力量融入地面。 只是片刻工夫,偌大一片草地就尽数消融,露出光秃秃的大地,只见不算肥沃的土地上,一道道黑色纹路纠缠交错,在这山谷内绘制出繁奥的图纹。 而贝颖脚下,正是黑色纹路最为密集的中心地带。 随着贝颖的到来,以及草地的消融,纹路颜色发生了变化,由黑色渐渐变为深邃的紫黑,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地面升腾而起,充斥山谷空间。 黑暗元素,幽冥之力! 贝颖明白了,草地旺盛不过是虚伪的假象,草叶坚硬如铁确实是僵化所致,被幽冥之力抽取了部分生命力的表现,而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枯萎,没有被幽冥之力同化,就是因为黑暗元素释放出的幽冥之力很薄弱。 而当她来到这里,引动了泫鹭羙吷留下的力量布置,幽冥之力得到最大程度释放,草地刹那间就灰飞烟灭。 不仅如此,就是大地都在紫黑色纹路下隐隐有所减少,只是大地实在太广,短时间还无法直观察觉。 已经感觉到自身力量有着细微的流失,贝颖深呼吸一口气,就要腾空应对地面上这棘手的黑暗力量。 然而不等她先动手,山谷高空就有云雾升腾,劲风从葫芦口灌入,扶摇直上,吹上高空,搅动云雾,随后便有死寂的气息传来。 遮蔽山谷的云雾缓慢变为了青色,又由青色变暗淡,成为暗青色。 风元素,湮灭之力! 贝颖眼睛微眯,竟然是两尊王殿合力布置的陷阱,敌人不仅牵扯住了晨悦彤等几位道剑之主,还接连留下力量布置等着她,真是看得起她这位光明之主。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即使御空而来,必然也会芙尔什羙吷留下的力量布置拦下,掌控风元素的芙尔什羙吷在空中对她造成的阻碍只会在乔奥尔羙吷之上。 以湮灭之力为天罗,以幽冥之力为地网,这是要将她吃定的节奏,不过这反而让贝颖愈发坚信,那谷中谷里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必然有着她的目标。 只是,那个男人会在吗? 自己对他,又该是何种态度? 即便是现在,她仍是无法理清复杂的内心。 她,需要一把解开心结的钥匙。 钥匙,不知在何方。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贝颖,御剑而起,【道剑·予禾】化为一道白色流光,拉下长长的光痕,直冲顶空的暗青色云雾。 光明之剑没入云雾之中,一片白光爆发,涟漪荡开,剧烈的能量波动散发。 云雾只是一阵翻涌,白光便消失,暗青色不变,一道流光落下,正是一击不成的光明之剑。 回落的【道剑·予禾】在贝颖的控制下诸刃剑尖朝下,速度一快再快,锋锐的剑气在剑尖前形成隐约可见的气锋。 【道剑·予禾】白光大盛,化为二十米长的白色光剑,波动明显的气锋开路,朝着大地上的紫黑色图纹刺去。 气锋率先冲击,大地裂开,紫黑色图纹纹丝不动,随即气锋到达极限,咔嚓一声破开,再然后白色光剑落下。 叮! 一声悦耳的清脆响动在山谷里回荡不休,犹如钢针落在地板上,白色光芒剧烈冲击紫黑色图纹,幽冥之力爆发,如藤蔓从地面疯长而起,缠绕光明元素。 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两大元素,一方占优,高下立判,任由光明元素再肆虐,只落得一个被幽冥之力同化的下场。 反击瞬息而至,万千紫黑色光线平地而起,交织成蛛网朝着贝颖笼罩而来,随着蛛网逼近,贝颖力量的流失愈发快速。 剑息急速闪烁,有着绮丽纹路的白色战铠从双肩凝现,覆盖全身,转眼间贝颖便成了披甲上阵的女将军,一身白铠威风凛凛。 身手招回【道剑·予禾】,贝颖不退反进,猛然跺地,主动冲向蛛网。 【奥义·神迹】! 一道璀璨的乳白色剑光飞出,斩破紫黑色蛛网,神圣之力与幽冥之力碰撞,发出类似水汽的扑哧声,还带有噼里啪啦的脆响。 斩破蛛网,贝颖尚未落地,一道暗青色光束就从高空的云雾中喷射而下,速度飞快,打在贝颖后背的战铠上。 如遭雷击,贝颖摔落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将人在地面带出十数米。 趁此机会,地面上的紫黑色纹路愈发明亮,大地下陷,是被同化吞噬的结果,一股强烈的紫黑色光束从倒地的贝颖身体下方喷射而出。 光束冲击在胸铠上,倒地的贝颖又瞬间被顶飞入高空。 本就只是半步光明之体,元素之铠虚幻不够凝实,连一半的防御力都无法达到,此时接连受到湮灭之力和幽冥之力的攻击,光芒骤然暗淡下来。 某一刻,幽冥之力冲击下,白色战铠达到极限,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无数光点。 在半空稳住身形的贝颖,一头白金色长发有些紊乱,虽说受到了一点伤势,但面色红润,气息也平稳,并无大碍。 只是元素之铠被毁,防御力降低太多,再抵挡幽冥之力和湮灭之力时要更小心谨慎。 光明之剑化为一道流光在贝颖周身环绕,留下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白光痕迹,而贝颖双手有白色光线随着十指灵动飞舞,彼此交错。 仔细看就会发现,贝颖手中光线交织出的形状与【道剑·予禾】环绕出的形状如出一辙,是一个十字形。 一大一小两个十字光线相互融合,在【道剑·予禾】前凝实,变为了适中的半米大小,散发出乳白色光芒以及浩瀚威势。 贝颖一把握住光明之剑,诸刃剑尖点在十字中间,轻微一挑,十字光线再度分开,一上一下两个,交相辉映。 “圣辉式!”贝颖低沉一喝,光明之剑点在下方的十字光线,身体空翻,单脚踢在上方的十字光线。 两个只有半米高的乳白色十字光线一上一下飞出,速度不快,甚至可以用慢来形容,威势不凡,浩浩荡荡冲向大地的紫黑色图纹以及高空的暗青色云雾。 上方的十字光线先至,与之前的光明之剑一般无二,融入进了暗青色云雾中便失去踪影,可下一秒,一股乳白色光芒骤然明亮起来,如涟漪在云雾中扩散。 霸道的神圣之力在云雾中横冲直撞,任由湮灭之力如何绞杀都无济于事,反而被其逐渐消磨殆尽。 暗青色褪去,云雾恢复正常之色,神圣之力仍不罢休,直至将风元素也全部击溃,云雾消散,才罢休下来。 而下方,十字光线也印在了大地上,印在了紫黑色图纹上。 紫黑色图纹光芒闪烁,试图将印在自己身上的十字光线同化吞噬,十字光线不仅没有阻拦,还反其道而行之,神圣之力爆发,为其提供足够多的力量。 力量越来越多,幽冥之力愈发幽深。 可很快,紫黑色图纹就隐隐颤动起来,那是图纹力量超出本身承受极限的表现,可十字光线仍在为其源源不断提供力量。 某一刻,紫黑色图纹再难支撑。 咔嚓! 大地上繁奥的紫黑色纹路齐齐爆碎,化为遍地紫黑色光片就要升空,十字光线猛然爆发出乳白色光芒。 神圣之力于地面如海水席卷,将所有幽冥之力凝成的光片淹没。 贝颖轻飘飘落地,大地已经恢复了正常之色,只是草地被毁,光秃秃一片,很是荒凉。 云雾散开,山谷光线明亮许多,前方谷中谷就在眼前,再无阻拦。 背后好似有无形无质的虚幻剑鞘,将【道剑·予禾】往背后一放,光明之剑就紧贴背部不动丝毫,而她,迈步走向谷中谷。 正文 第十二章 手段迭出(二) 乌拉圭,蒙得维的亚。 海边,海浪一层叠一层,拔高到了数百米,昏暗本就使得天空压得极低,此时浪花又飞快拔高,颇有一种大海水淹天空的强烈视觉冲击。 埃尔维斯望着海上的震撼一幕,艰难吞咽口水,那无限接近天空的汹涌浪潮,至少也有千万吨海水了吧。 “幸好是在海上打的。”即使只是看着,菲内尔都心有余悸。 列昂尼得同样心神震动,不过身为晨曦队长,他变现得很是镇定,投向远处天空那仿若雷池的银色海洋,心中为浪潮之下的蓝色光影多了丝担忧。 有大海做力量源泉,海水近乎取之不竭,晨悦彤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带起千万吨海水攀爬升空,精纯的水元素汇聚,形成倒垂的蓝色天幕。 天空之上,本同样没有闲着,力量挥洒,雷电元素如大江之水奔腾而来,在其上方聚成随时都将如天河倾泻的雷电之海。 一头银色短辫的本身着华丽衣袍,竖瞳中光芒沉稳,他在等,等海水袭天的后续无力,那将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蓝色天幕最脆弱的一刻。 倒垂天幕飞快拔高,已经突破五百米,与之相比,蒙得维的亚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襁褓婴儿。 可即便拔高到如此高度,蓝色天幕规模大减,却仍不见任何后继无力的颓废之势。 有广袤大海支撑,想要九牛一毛的海水后继无力,实在有些可笑。 明白这个道理,本不再等,双手做出擎天之势,无数雷电从手中如龙蛇游出,连接银色海洋,下一瞬,他双手发力,猛地弯腰。 楼顶晨曦上到队长下到队员再次见到了震撼的场景,远处高空那偌大雷池被银色光影掀翻而下,砸落向攀爬天空的巨浪。 雷电海洋倾泻,过江长龙万千条,张牙舞爪,银光肆虐,声响震天,气势汹汹。 晨悦彤美眸微眯,一个后空翻,身形直接没入水之天幕中,海水沸腾,更加汹涌。 倒垂的蓝色天幕与倾泻的银色天河在列昂尼得等人屏气敛息的紧张注视下于天地间接触碰撞,雷电肆虐海水,海水淹没雷电,两者的能量疯狂抵消,碰撞处传来强横的能量波动,空间都隐隐有抖动的不稳定趋势。 蔚为壮观的一幕持续了许久,才以晨悦彤和本同时后退一步才停歇下来。 这样的交手只是单纯消耗力量,短时间根本无法分出结果。 两人默契地停手当然并非就此罢休,而是改变攻击方式,不再单纯以元素之力交手试探,开始动用真正的力量。 率先发起进攻的是晨悦彤,【奥义·冻延】下,永冻之力从水元素中席卷而出,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极为缓慢的时间流速。 列昂尼得等人最为直观地看到了这种力量的可怕,只见晨悦彤身处海域,海面近乎停止了任何波动,没有一丝波澜,与其海域海水翻滚浪潮层叠完全不同,一静一动形成鲜明对比。 高空张牙舞爪的雷龙都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一抹惊艳的蓝色剑光飞过,雷龙破灭,蓝色长发飞扬的晨悦彤持剑刺向本。 就在四面剑尖距离本不足一米距离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短辫青年却笑了,额间有雪银色光华落下,浸染周身。 紧接着,共振之力大盛。 重力没有增强,晨悦彤却如遭雷击,体内血液沸腾,心脏更似乎受到了剧烈冲击,力量衔接出现凝滞,身形一沉,从高空摔落下去。 掌控磁力的共振之力不仅能影响磁力场改变重力场,更能以共振对人体造成不容忽视乃至致命的内部伤害。 如断了线的风筝从近千米的高空坠落,晨悦彤调整自身力量平息汹涌翻滚如江河的血液,那种全身炙热要燃烧起来的沸腾感令得身体都险些不受控制,对心脏的冲击更是让她几乎昏厥。 破空声从海面响起,如长龙的水柱一道接一道喷射而起,在空中交织出一张蓝色大网。 力量在体内流淌不再凝滞,沉心静气的晨悦彤没有第一时间止住下坠趋势,面朝天,背后却是有蓝色光影渐渐凝成。 巨大的蓝色光影被水柱交织而成的大网接住,大网凹陷出夸张弧度,反弹力下,光影猛然冲出,无限拔高,飞快逼近乔奥尔羙吷。 【道剑·沫霜】已经化为蓝光巨剑,成为了光影巨人的武器,令得其威势大涨。 与此同时,在本的周身,原本之前更雄浑的永冻之力悄然袭来,厚重的宝蓝色雾气将本乃至所有暴躁的雷电尽数包裹。 凝封式! 体内力量呈决堤之势向外涌出,本·霍华德强行摆脱永冻之力的束缚,可动作依旧缓慢,躲不掉那来自下方的攻击。 深吸一口气的他一身珠光宝气的华丽衣衫都在雷电元素下短暂变为了银色,共振之力抵挡永冻之力,精纯的雷电之力于掌心凝聚。 掌心的锥形光体远没有下方光影巨人以及巨剑有威慑力,可气息的压迫却不弱丝毫,尤其是这种经过高强度压缩的力量,一旦爆发,威力甚至还可能在花哨的攻击之上。 银色的锥形光体好似广袤宇宙中的一点尘埃,迎上蓝色光影巨人那庞大无比的星体。 率先接触的是蓝光巨剑的剑尖,即便是剑尖,仍比锥形光体大了太多,可接触瞬间,那点不起眼的银光就突破了剑尖,进入巨剑内部,强力穿透,一望无前。 转眼间,【道剑·沫霜】汇聚力量形成的蓝光巨剑就被穿透,锥形光点进入光影巨人体内,仍是在疯狂前进。 可经过无数力量削弱,任由光点再疯狂,穿透的速度也不得不减缓下来,当达到巨人心脏位置,锥形光体也到达了极限,停止前进。 再然后,光体爆裂,一股强大的力量荡出。 在菲内尔等人的视野里,一点银光从光影巨人的心脏处爆发,银光璀璨,逐渐扩大,与巨人巨剑的蓝光剧烈碰撞。 最终,巨人巨剑破碎,银色光芒也暗淡下来。 一股气浪从远处空中席卷而来,荡及地面城市,掀起一阵强有力的风暴,而楼顶的晨曦一众人不得不找掩体躲避,即便如此,埃尔维斯仍险些被吹上天空。 而本周身的永冻之力以及自身的共振之力都没能幸免,被强烈的能量波冲击得支离破碎,就连本·霍华德本人都被气浪推高了上百米。 位于能量波下方的晨悦彤身形又被打落回海面,相比乔奥尔羙吷无疑处在了下风,尤其是在刚才锥形光体与巨人巨剑碰撞中,乔奥尔羙吷还分心对她发起了偷袭,一道雷电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中她。 若不是有元素之铠抵挡,她就不止嘴角有丝鲜血溢出受了点轻伤这么简单了。 取得了些许优势的本·霍华德下一刻就尝到了惹怒女人的苦头,其周身的空间波荡起来,雷电元素都隐约有了无形的压制。 望着那由一条条凹弧彼此交错将自己笼罩其中的球形锁链牢笼,本眼中有了凝重之色。 那一条条凹弧赫然由无数蓝色光痕紧密排列而成。 水之法则动显,水之剑罡! 锁链牢笼内,银色光影全力以赴。 阿根廷,圣菲省。 通往圣菲省的主道路上,不知何时已经设上了路卡,有警戒岗哨,更有防止汽车强行冲卡的路障,其中不妨有着轮胎杀手的地带刺链。 视野里出现一辆蒂芙尼蓝的跑车,车未至发动机的轰鸣声率先传来,几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一个偏瘦工作人员上前,举起停车示意牌。 本该在繁华城市里吸引美女眼球的法拉利减速,缓缓停在路障前,下车的是一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一眼便能看出是某富贵家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虽娇生惯养,公子哥却长得高大,但那魁梧的身材总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并不协调,甚至有些畸形。 不等工作人员开口,公子哥就率先叫骂起来:“敢挡老子的路,活得不耐烦了!知道老子是谁吗?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老子在查科省是什么身份!” 那名偏瘦的工作人员似笑非笑:“你傻还是你蠢?这荒郊野外的,我上哪里打听你老子去?” 公子哥一听就急眼了,撸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模样,结果从警戒岗哨里传来一阵咔咔子弹上膛的声响。 看到那探出岗哨的阴森枪口,公子哥终于压下了暴躁情绪,识趣地后退几步。 “别拦着老子,老子要过去!赶快让开!耽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公子哥满嘴脏话,一口一个老子用得很是顺嘴。 那工作人员无动于衷:“要过去可以,配合例行检查,身份证件和驾驶证件。” 公子哥指着这名身材偏瘦的年轻男子,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转身朝车走去,要拿证件,只是刚走出两步,后背就被一支针剂射中。 被针剂射中的公子哥竟没有第一时间倒下,缓慢转身,眼神恶毒憎恨地看向那年轻男子,想说什么,可还没有张口就倒在了地上。 “居然还能坚持几秒钟,这家伙的体质比之前那些家伙要强一些。”那名偏瘦的工作人员随手收起小巧却力足的麻醉枪。 岗哨里的工作人员淡淡道:“这些人,还自称什么希望之子,脑子都糊涂了,脾气都暴躁得跟牛一样,无可救药。” 偏瘦男子笑道:“这家伙还是好的,够理性没有动手,前面那几个哪个不是一两句话没说完就要干架,还有人居然藏了刀子。” 从路障后走过来的黑人女子道:“对于那种人,你下手就该再狠一点,反正在光明力量的毒瘾戒掉之前,他们都不算正常人。” 偏瘦的年轻男子无奈耸肩:“我们不是强盗土匪,以暴制暴也不是我们的宗旨,虽然我很像这么做,但令行部可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部门,有对付这些虫子的闲情逸致还不如省点力气与殿卫拼杀。” 岗哨里的男人哼道:“你小子在支队里战绩都算名列前茅的,还不知足?让我们这些战绩平平的人活不活了?” 偏瘦男子笑笑,没有说话,他的目标可是支队长那把交椅,现在的战绩还需要再添上光辉几笔才能让他在令行部做到小有成就。 黑人女子已经将昏迷的公子哥五花大绑,并且单手轻松提起不客气地塞进了副驾驶,然后朝主驾驶走去,摸着流线型车身啧啧道:“这车应该是目前最贵的了吧。” “可不,如果行,我都想把它卖了,顶.我们半辈子的工资了。”岗哨里的男人不掩饰嫉妒。 年轻男子笑着提醒:“你也太高估我们的薪水了,大半年辈子的钱能买得起这么一辆车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半辈子?” “钱再多有屁用,有命花才是关键。”女子讥笑两人一声,坐进主驾驶。 正文 第十二章 手段迭出(三) 路障自动打开,蒂芙尼蓝法拉利通过路卡,朝着后面驶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而当女子走后不久,又一辆私家车出现在年轻男子的视线里。 “商务都出来了,又一个有钱人。”偏瘦男子挑挑眉。 “要不这一枪换我来?”岗哨里的男子询问道。 年轻男子翻白眼:“换你来?你那枪可是杀人用的,难不成你想我们这一卡先出现死人事件?支队长还不扒了我们的皮?” 微米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个男子低沉雄厚的嗓音:“你们两个再废话,我现在就扒了你们的皮。” 年轻男子和岗哨里的男人听到这不怒自威的声音,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多嘴,专心做起事来。 另一边,黑人女子并没有行驶多长时间,十分钟后视野里出现一片空场,说是空场也不全对,偌大的空场已经有小半空间被一辆辆私家车占满,而在稍远一点更有铁网围绕而成的简易牢狱,粗略一扫也有三五十人。 在铁网牢狱外,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或站岗或巡逻,井然有序。 停车下车的黑人女子对走来的一名珠星队员说道:“人在副驾驶,一人一车,三支队二号路卡。” 那名珠星队员一边在数据腕环上快速登记一边问道:“你们那路卡的来客频率有点高了,人够用吗?需要加派人手吗?” “暂时够用,不够支队还能调派人手。”黑人女子说完,转身朝就近的一辆摩托走去,“我抓紧回去,人就不会紧张,走了。” 等女子上了摩托,骑手一个弹射起步,摩托如脱缰野马飞出去。 距离圣菲省有些距离的荒郊。 离开飞机的以辰径直下落,在深邃纱裙的婀娜女子五米距离处平稳着地,望着那张露出真容更显完美的俊美脸庞,依稀能看出熟悉的面容,心中情绪复杂。 没有闲工夫聊天的以辰只说了一句“我赶时间”便拔剑相向,毫不犹豫地发起了进攻。 可他殊不知,越是这般果断出手,越表明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果断,不乏有逃避的心理。 黑色光剑破碎又凝聚,两人的初始较量比莫凯泽与晨韬的交手还要朴实无华,除了光剑本身凝聚所需要的黑暗之力,两人都没有动用其他力量,纯粹比拼剑招剑法。 面对角度刁钻的切刃剑尖,路璇手中光剑做反手下劈动作,光剑砍在【道剑·夜束】上却是光剑破碎,好在迫使【道剑·夜束】下沉,一剑落空。 三米高的路璇不仅身形灵活性没有受到影响,还将身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手中又一把黑色光剑成型,手掌一旋,光剑转动飞射而出,直刺以辰面门。 【道剑·夜束】上挑,低估了光剑的力道,虽仍将光剑挑飞,可【道剑·夜束】也因为反作用力下落,身为剑术大师的路璇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或者或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圆润长腿飞蹬而出,带起破空声直击以辰胸口,同时一把抓住被挑飞的光剑,一个扭腰,带动光剑朝以辰当头插下。 如此狠辣的攻击不是单纯的上下或前后夹击,一上一前,后退和下蹲都躲不掉,也好在信奉自己这位老师曾教过的一句话:进攻有时会是最无懈可击的防守。右手加重力道,硬生生稳住剑身下落的黑暗之剑,同时在身侧挽出一个剑花,用惯性绕圆,从一侧击向光剑,左手则猛然探出,一掌迎上那飞踢一脚。 黑暗之剑绕圆劈在了光剑的剑刃上,又是一片黑色光点,起伏一侧剑刃顺势劈向那只修长玉腿,以攻为守,迫使对方撤回这一脚。 左手一掌探出,力量虽不小,可却不过是他谨慎起见的一记防御姿势。 真需要依靠的,还是那以攻为守的顺势一剑。 来自头顶的致命攻击破解了,可尽管他再重视对手,泫鹭羙吷的棘手仍超出了他的想象,再一把光剑从下方扫荡而出,换成是对手还施彼身挑飞黑暗之剑。 同时那赤裸玉足的印在了以辰探出的左手掌心上,掌心一麻,手臂呈扭曲状,以辰就被巨大的力道一脚踢飞出去。 身形倒飞而出,他单手持剑在地面留下一条三四十米长的划痕才堪堪卸去那一脚的力量,稳住身体。 “拿老师教你的来对付老师,不觉得有点可笑吗?”路璇面无表情地讥讽。 以辰面不改色地耸肩:“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两人说话都刻意保持着一种平淡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两个熟悉但又没有深交的朋友在若无其事地谈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不动用初剑的力量?”路璇高挑的身材如一株青莲,微微摇曳便划出诱人的弧度,虽没有成熟的气质,高贵和清冷却足以让人疯狂。 以辰摇摇头:“这是黑暗之主与黑暗王殿之间的恩怨,在那家伙出现之前,我不觉得有需要借助途力量的地方。” “看来你对你那几个伙伴很有信心。”路璇似是笑了一下,随即点头认同说,“我告诉过老四老五他们,不要小看你们,可他们很少真正放在心上,这次之后他们的观念会改变很多。” 以辰不置可否。 路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途的力量没那么容易掌控吧,虽说初剑已经认你为主,可力量本源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即便是你这黑暗之主。” 以辰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你想得那么困难,初剑的力量也不过是棘手一丢丢,已经被我解决了。不信的话,你大可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我要真不是你的对手,自会动用初剑的力量。” 嘴上这般说着,他心里却是愁得不行,正如泫鹭羙吷所说,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惬意,在格陵兰海他却是对途的力量有了初步了解和掌控。 可正是因为初步熟悉了初剑的力量,才明白了途达到了一种力量多么浩瀚无边的层次。 以他的身体素质,动用初剑的力量不会有问题,可机体构造或者说生命层次还差了一些,这就好比容器与所盛放的液体不匹配,不是容器受损就是液体价值降低,而无论哪种,对以辰都是不利的。 尤其是前者,很可能威胁到以辰的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以辰即使在面对艾雪时也不愿动用初剑力量的原因,他只有保证自己活着,才有机会救艾雪。 知晓以辰性子的路璇也懒得去与这家伙磨嘴皮子,柔顺的黑色长发无风自动,身处这片空间的光线飞快减弱。黑暗降临,笼罩天地。 以辰深呼吸一口气,泫鹭羙吷终于开始动真格了。 被黑暗笼罩的偌大一片空间,从外部不仅看不透,更听不到任何声响,黑暗所在好似就是静谧的起源,所有企图扰乱这份静谧的能量波动都被悄无声息淹没。 而黑暗中,可与静谧扯不上一点关系,动静之大只比较天塌地陷稍好一些。 一道道强横的能量波动飞快出现又很快被黑暗卷起波涛淹没,大地却不可避免出现一道道纵深沟壑,只是被黑暗遮掩,这狰狞地貌尚未暴露在阳光之下。 不知何时,紫黑色开始出现,幽冥之力的比拼使得双方交手到了高潮。 最为直接的力量汲取便是来自大地,幽冥之力同化力量,大地在两人的汲取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陷,就好像有只巨大的怪物对着地面咬过一般。 强横的能量波动终于穿透黑暗,扰乱了外界看似难得实则虚假的静谧,那是路璇双手之间的一座紫黑色方印,方印四角有如檐角的翘起,底部光晕流转更盛一分,内里错综复杂的光线勾勒出一幅宏伟壮阔的画。 犹如内含气运的传国玉玺,尽管只是纯粹力量的仿制品,仍是在形成的一瞬有着莫大威势,以及更恐怕的能量波动。 方印被纤细玉手轻轻甩动掷出,以底部为面,在黑暗中印向以辰,浩大声势仿若要将叛国贼子彻底镇压。 积蓄了一身力量的以辰不敢有丝毫怠慢,紫黑色光芒如龙在胸前环绕流转,光华洒落,一层凝实的光甲在战铠之外成型。 冥宿式! 方印轻轻印在了光甲上,于安静中,光甲龟裂,化为光点融入黑暗,而以辰则身形暴退,方印却也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危险! 方印传来的波动让以辰瞳孔猛缩,一边加快后退速度,一边手持【道剑·夜束】于身前划动,切刃剑尖上紫黑色光点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最后,黑暗之剑轻微一抖,黑暗中光点留下的痕迹齐齐显现,厚实光线犹如绸缎交织,形成一方四角紫黑囚笼,将方印罩住。 暗狱式! 路璇竖瞳微微一紧:“堕落魔狱!”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那凝成囚笼的仍是幽冥之力,而非魔化的黑暗之力。 可那方紫黑囚笼分明与万千年中给她和其他王殿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灰黑囚笼如出一辙,形似,更神似,就连能量波动的强度都丝毫不差。 以正常力量使出堕魔后的招式,尽管不是那威力更恐怖的大天魔舞,以辰的表现仍是让路璇震惊。 况且这方囚笼招式,身为黑暗王殿的她最为清楚,不说能无限使用,使出一方囚笼却仅需要囚笼本身一半的力量。 如此一来,招式就具备了连续性。 果然,那方紫黑囚笼被方印摧毁,方印暗淡,却又有一方囚笼形成,囚笼破碎,方印光泽再暗淡,第三方囚笼出现…… 当第五方紫黑囚笼罩住方印,方印终于到了极限,裂开崩碎。 路璇蓄势乃至借助了外力的的强大一击被以辰强势破解。 与此同时,第六方紫黑囚笼悄无声息形成,罩向了显露真身的泫鹭羙吷。 正文 第十三章 真正的南美核心(一) 圣菲省,谷中谷。 贝颖站在山谷中犹如一线天开的谷中谷入口,相比身后,谷中谷的视线更加开阔,不过却是从脚下开始凹陷,形成一座谷中谷的巨大盆地。 自己就好像站在山壁的半腰,距离地面至少五十米高,处在这一线天的山谷入口,放眼望去,整个山谷盆地大半可以映入眼帘。 目光所及,是一片纯净白色,整座山谷居然遍地都是希望之树! 只是粗略一扫,贝颖就肯定,姆尔羙吷之前的话绝对谦虚了,谷内希望之树数量之多,恐怕南美之前出现过的所有希望之树加起来都顶不上。 只有主干没有分枝的希望之树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这里赫然是一片希望森林。 没有了共振之力的阻碍,贝颖很快通过数据腕环与绮娜取得了联系。 “另一半希望之树找到了,是谷中谷,内谷是盆地,不过说另一半希望之树不合适,这里的希望之树数量会超出你的想象。”贝颖凝重说道。 与令行部分部汇合后中途换车的绮娜已经赶到了无人区,看见了贝颖与尤图嘉羙吷留下的力量布置碰撞的现场。 “我立刻联系凯诺罗门轩员,政府方面会全面配合我们在圣菲省的封锁行动。”绮娜回道。 不用绮娜说话,欧阳琪已经开始通知下去,最近的珠星武装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我先探查一番。”贝颖望着白茫茫一片的林海。 “小心一些,我们马上到。”绮娜应道。 挂断通讯,贝颖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站在原地,放缓呼吸。 一进到这谷中谷盆地,稀薄的光明元素就以可怕的速度暴涨,如果光明元素能以肉眼可见,盆地乃至盆地上空都会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 只在这里待了片刻,之前的消耗就已经恢复补充了小半。 她甚至觉得,只吸收这里很小一部分的光明之力,她的光明之体就能趋于完美。 以光明元素为媒介,贝颖的感知向着下方的盆地铺散开来,范围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好像有立体画面在脑海中形成,对近处的一切都有了更直观的体验。 清晰感知下方盆地近距离的一草一木,贝颖身体前倾,从这半腰山壁朝下方坠落,犹如一只俯冲捕食的海鸟,划出一个柔和饱满的弧度,在贴近森林的顶端时向前冲去。 在这片希望之树汇聚而成的白色森林上方低空飞行,贝颖的感知最大化,不需要睁眼,就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掌握手中。 仿若海燕,低空翱翔,既能体验天空的自由,又能体会大海的辽阔。 探查之下,贝颖愈发心惊,以这内谷盆地中光明之树的庞大体量,即使释放微弱的神圣之力,所能聚集的力量仍是巨大无比。 一旦这些神圣之力变得不稳定,不要说圣菲省,就是附近其他省份,恐怕也会成为一片废墟。 可这片希望森林越是广袤,贝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姆尔羙吷既然费心费力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必然不会让她轻易破坏。 况且从水、雷电等几尊王殿出手拦下莫凯泽他们就能看出来,这内谷盆地对姆尔羙吷的重要性。 飞快向盆地中央地带接近,探查的同时贝颖不忘抓紧恢复消耗和吸收这里精纯的光明之力,剑息又开始了微弱但却稳定的增强。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拥有完美的光明之体。 终于来到盆地的中央地带,当这里的一切映入脑海,贝颖的脸色变了,身形一晃,毫不犹豫地朝着某处俯冲而去。 那里,是整片森林仅有的一块没有被白色林海淹没的空地。 空地之上建有简陋木屋。 木屋外的石桌前坐有两人,一身白西装的青年和脸色呈不正常红润的中年男人,石桌上摆有一张棋盘,黑子白子交错纵横。 当神色冷冽的贝颖落到地面,背对的青年没有回头,却是温和一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终于找来了。” 贝颖没有看西装革履的青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被迫坐在石凳上与青年下棋的中年男人身上,眼神复杂。 中年男人在见到贝颖的一瞬面露惊喜,想要站起来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好似有无形的力量禁锢,难动丝毫。 “放人!”贝颖沉声说。 【道剑·予禾】轻微一震,诸刃剑尖直指背对她的布罗·威廉姆斯。 双指夹着一颗黑子,布罗无视身后隐约逼来的剑气,轻微一笑,仍没有回头:“这可是我跟他博弈的第八局,这局要是输了,他可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对于姆尔羙吷的转移话题,贝颖恨不得一剑刺出,可中年男人就坐在他对面,若是自己贸然动手,他恐怕会立即对男人下杀手。 俊气的西装青年落子后抬头微笑对惶恐不安的中年男人说:“该你了。” 一颗白子从棋盒中飘出,落到中年男人右手里,男人顿时感觉右手一轻,恢复了自由。 哪里有心情下棋,可早在第一局开始时,对面的青年就言明了自己要是连输九局,就要走上一走那黄泉路了。 男人看向贝颖,不安的眼神复杂起来,有愧疚,有关切,还有担忧和着急,他试图张口,可除了右手,身体其他部位仍是被力量禁锢。 贝颖看懂了男人的眼神,示意她快走,抓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起伏的心境动荡了一下。 见女儿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又感受到对面青年冷下来的目光,男人心里无奈叹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看棋盘上的局势。 可女儿在面前,自己又将要输掉这第八局,哪里还能镇定下来,右手颤颤巍巍,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冷静几秒,男人赶忙将白子落下。 落下后,又不禁懊悔自己下子速度过快,晚一秒,他能活的时间就多一秒,这不是自己逼死自己吗? 以男人的思维,自是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安慰自己都是假象,哪怕女儿的从天而降,他都告诉自己是有直升机或降落伞的功劳。 在男人仅有的认知里,只有警察才能救自己,而让自己能放心大半的唯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解救人质有比他们更专业的吗? 一时间,木屋前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一名高挑女子手持长剑直指青年,青年背对持剑女子淡然与神情颓废的中年男人下棋。 不是中国那博大精深的纵横十九道围棋,而是简单又不寻常的五子连珠棋。 对于掌握熟悉规则便有三分胜算的五子连珠棋来说,男人与青年的胜负在五五之间,可从一开始,男人就在气势或者说棋盘之外的局势落入了恶劣下风。 情绪上输了,如何冷静思考,想不输都难。 与其说这是五子博弈,倒不如说是对男人心性的一场生死考验。 与死神下棋,即使赢了,也可能会被镰刀削去脑袋。 走黄泉的永远不会是死神。 一颗颗黑子白子落下,青年闲淡悠然,男人如坐针毡,而贝颖也一反常态主动放下了【道剑·予禾】,噌的一声,诸刃剑尖连同半截剑身没入地面。 布罗微微朝一侧歪了下头,似乎知道了身后的女子正在吸收光明之力,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一笑,继续下棋。 对于姆尔羙吷的细微动作,贝颖自是看在了眼中,可在她的感知中这里的光明之力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若说姆尔羙吷手段高明,可再高明也不会瞒得过【道剑·予禾】。 大概两分钟后,布罗两指再夹起一颗白子,缓缓落下,抬头看着男人笑道:“第八局,你输了。” 男人手脚冰凉,脸色也发白,又输了,还有最后一局,再输一局,他会死。 真到了动手的时候,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青年必然不会留情,对此他毫不怀疑。 青年看似人畜无害,实际却视人命如草芥,心狠手辣,抓他时举手投足间就要了十多条人命足以说明一切。 布罗终于从石桌前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一直分出大半心神盯着自己的乌克兰女子:“你我都是光明的掌控者,就没必要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吧。” 知道自己暗中进行力量布置的行为被发现,贝颖面不改色,反问道:“外面那些手段就上得了台面?” 布罗一笑:“那不过我不想被人随意打扰的一些布置罢了,是你自己执意要闯进来,不算我针对你吧?” 对这类狡辩也不屑去较真,既然力量布置已经被发现,贝颖也不再掩饰,左手握拳的一刹,如藤蔓的白光自四周破土而出,犹如一座水草牢笼,范围之大连木屋都围困其中。 连看都没有看这牢笼一眼,布罗摇头一笑,左手抬起,轻轻下压,刚破土而出的白光就好似受到了某种不敢违背的指示,重新没入大地,水草牢笼不攻自破。 布罗缓缓收回左手:“你我都能掌握光明不假,可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贝颖不动声色,【道剑·予禾 】环绕周身,锋锐剑身在空中划出嗖嗖的破空声,凛冽剑气充斥空间,好似要卷起阵阵狂风暴雨。 布罗没有看气势不断增强的贝颖,而是望向了山谷口的方向,轻声道:“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就不要来掺合了吧。可不只有黑暗,才是迷失方向的选择。” 说话间,他再次抬手,在贝颖感知中有一股光明元素飞速离开了山谷。 正文 第十三章 真正的南美核心(二) 接近山谷外围的二十多辆越野车,除了绮娜和欧阳琪,还有一众全副武装的令行部成员,在更远的地方,珠星武装正携带着大型武器赶来。 “再有半个小时,机降队伍到达,四十分钟后直升机编队能到,大部队还需要两个小时。”欧阳琪询问绮娜,“要等吗?” 绮娜摇摇头:“先进谷,贝颖进了山谷联系又断了,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欧阳琪点了点头,举手比了个手势,咔咔一阵声响,一众令行部成员迅速子弹上膛。 绮娜嗓音低沉对众人说道:“十有八九山谷内会有不朽军团,甚至姆尔羙吷都可能在里面,都小心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乱动谷里的一草一木,更不准擅自行动,违者重惩!” “是!” 绮娜挥下手:“出发!” 只是不等众人有所动作,山谷口骤然亮了起来,强烈耀眼的光芒如洪水猛兽奔涌出来,顷刻间就将众人连同车辆在内全部淹没。 暖洋洋的感觉在体内流淌,贯穿四肢,舒服惬意,除此以外,众人再没有其他感觉,更不用说是异常和任何不舒服。 可当他们试图睁开眼睛时,光芒刺眼竟比直视太阳还要强烈,一秒钟眼睛便被刺得盈满了泪水,即使有人反映迅捷,从腰间掏出了防眩晕护目镜仍是不起一丝作用。 虽说在场众人都有一点听声辩位的反应能力,可完全失去了视力的他们想要掌握方向,无疑有些痴人说梦。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被光芒包裹的一刻,与外界断了联系。 光明之力虽然不具备影响磁力的作用,但却扰乱了这里的能量场,使得磁场也不再稳定,产生不可避免的些许紊乱。 谷中谷盆地中央,布罗对贝颖轻笑了一下:“你应该感谢我没有下杀手,对那些家伙动刀子可不算滥杀无辜。” 贝颖不说话,身上气息又强了一分。 布罗挑了下眉,对方明显是用行动告诉他,如果他刚才对外面的人下杀手,对方会毫不客气地发起进攻。 果然,令行部的人都是一些果决的家伙。 布罗好似累了,又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有些意兴阑珊,扭头看向还坐在石桌前不能动弹丝毫的中年男人:“第九局开始了,我去屋里休息会儿,也是给你们父女一个谈心的时间。” 中年男人惊疑不定,第九局开始了? 布罗又回过头来,对贝颖笑道:“父女之间隔阂再大也不会大到连血脉亲情都不要的地步,你说是不是这个人理儿?” 贝颖默不作声。 就在布罗转身的刹那,【道剑·予禾】如脱缰野马窜出,飞剑取头颅,诸刃剑尖直追西装青年的后脑。 只有一尺的距离,光明之剑被迫硬生生停住,剑身在空中轻微震颤,却没有再前进一点距离。 不是无形中被力量阻挡,而是受限于那把悬在中年男人头顶的白色光剑。 在刺中的前提下,贝颖也不认为自己这一剑能要了姆尔羙吷的性命,更没有把握在光剑落下前救出那个男人。 她尽力把那个男人当成一个普通人,可普通人就不用救了吗? 令行部讲的是理性,而并非冷血。 理性不等同于冷血,这一点即使是安德烈都没有反驳,只不过很多时候,摆在这位主管面前的决定往往要抛弃感性。 他别无选择,近乎等同于冷血的绝对理性是他这位令行部执行主管最大的身不由己。 “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又不跑,你还能趁机多吸收一些力量,可少有比这里的光明力量还纯粹的地方了,把握好。”布罗头也不回地朝木屋走去。 推开木门,走入屋里,木门又缓慢关上。 整个过程,贝颖压下了几次三番涌上心头的动手冲动。 看向石桌方向,正好迎上男人的目光,视线一接触贝颖便扭头一边,手一旋,【道剑·予禾】飞出,击碎男人头顶的光剑,同时也打破了男人身上的禁锢。 重新恢复自由的男人一时不适应,贸然站起来险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平稳住身子,心有余悸地朝后面木屋看去,生怕自己的动作引起里面那个道貌岸然的恶魔的杀机。 木屋没有任何动静。 贝颖能感知到木屋里姆尔羙吷仍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犹豫是不是要第一时间带男人离开。 “你可以带人走,不过我提醒你,让你们父女谈心是我的诚意,辜负了带走的是人还是尸体,真的难说。”有话轻飘飘传出。 可紧跟着,四周的光明元素都躁动起来,范围之大以此地为中心,小半片白色林海都摇晃起来。 正要说话的贝颖感知到这一幕脸色猛然一变,心中惊骇,他的实力…… 姆尔羙吷恢复了全部实力,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坏的了。 震撼的同时,贝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带男人离开的想法,反而加快了力量吸收的速度,剑息一点点增强。 对于贝颖的小动作,木屋里却又安静下来,再没有声音传出。 “女——贝颖。”男人小心翼翼地喊,想叫女儿最后还是愧疚胆小地改了称呼。 贝颖沉默,半分钟后才说道:“你现在的处境都是我连累的。” “不不不,都怪我,是我的错。”男人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贝颖,要怪你就怪我,我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不要提妈妈!”贝颖红了眼睛。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每年妈妈的祭日,你都有去,虽然用赌博赢来的钱买海棠花不是妈妈想要见到的,可我一度认为你总有一天会改,也认为迟早有一天会原谅你。”贝颖嗓音有些哽咽,“可你呢?坚持了多久?不仅没有改,连妈妈的祭日都不再去了,一躲就是五年,是怕了吗?是问心有愧吗!” 男人神色凄凉痛苦。 贝颖愤恨又痛苦的复杂眼神注视着站起来却不敢上前一步的男人。 最终,不知姓名的男人摇头一叹,声音低微:“我躲回老家,是为了找它。” 说着,男人从怀里夹层缓慢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还算俊朗的男子与温美女子的恋爱合影,不,女子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孩子,这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女子身穿浅白色长裙,仔细端详,贝颖的容貌竟与女子有七八分相似,也遗传了男子那挺翘的鼻梁。 “这,这是……”贝颖怔怔地看着男人手里的照片,心境波荡。 男人低声说:“是,是有了你,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张合影。这张照片,我找了五年。还记得吗,这张照片在从老家搬走时就丢了,早早丢了,你妈妈一直很可惜,经常跟我们俩念叨想看,那时候你还小,被念叨烦了,饭也不吃,一个人进屋子里,小性子可是调皮得很……” 贝颖眼神有些发散,好似陷入了童年美好的回忆。 男人轻声说着那段时光,那不仅是女儿珍惜的回忆,也是他难得的美好,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是他对不起女儿,更对不起她。 如果他没有染上毒瘾,如果他再争气一些,自控能力再强一些,她不会死,女儿不会失去妈妈,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家破人亡连女儿都不认他这个父亲的可悲地步。 女儿一走了之,一走便是二十多年,他从没有怪过,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每当想女儿了,想她了,他就拿出照片看一看,自言自语,与她说一些阴阳相隔的话,也在心里祈祷天各一方的女儿能活得平稳。 他不敢奢求女儿能过得好,过得快乐,他给女儿的阴影和痛苦是一辈子的,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疤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治愈,又如何会有快乐一说? “你回老家是为了……找这张照片?”贝颖抬头,重新看向男人。 男人没有与女儿的目光对视,点点头:“时隔多年,家乡早就大变了模样,幸好我们的老家还在,虽然残破不堪,但却给了我希望和念想,要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一张照片找了五年。” 贝颖轻声道:“五年,很长吧。” 男人摇头:“不长,每天都怀揣着希望,比我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心安,可也每天都提心吊胆,怕找不到,怕连你妈妈这最普通的心愿都完不成。” 这次贝颖没有再喊住男人提自己的妈妈。 “早年一腔热血,总觉得让你们母女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才算是成功,可到头来,才想明白,一个安稳的家才是她最想要的,她每次劝我,大概心里都恨我一次,恨我拿她最珍贵的东西来挥霍。有了你,这个温暖的家,还有这安稳的生活,就是她的生命,却被我亲手毁了,她该有多恨我。”男人自嘲笑道,“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现在这般处境,也算是她对我的教训和惩罚。” 贝颖沉默不语。 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照片,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主加重了力道:“照片找了五年,家乡里里外外都被我翻遍了,每家每户挨着问挨着找,老乡的情分早早被我用尽了,可仍没有找到。换成普通人,早该放弃了,也不觉得照片还在,最不济也会被当作垃圾不知道扔在世界哪个角落。” 贝颖安静听着。 男人停顿了几秒,才说道:“可我不敢,不敢放弃,更不敢告诉自己照片已经不在了,已经找不到了。我只能每天告诉自己,只要找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照片已经成了我潜意识里的精神支撑,我曾想过找不到照片的后果,那一瞬间万念俱灰,觉得就算是死,也不会得到你妈妈的原谅。自那以后,再也不敢想过,只是更加卖力地找照片。老家找不到,家乡找不到,就去田里找,去附近村子找。” 贝颖握剑的手轻微颤动。 男人忽然笑了,很傻很开心地笑了:“老天爷最后还是可怜我了,照片被我找到了,肯定是你妈妈的功劳,是她求了老天爷。知道在哪里找到的吗,你肯定猜不到,就在你最喜欢坐的那张摇摇椅的把手里。你那个时候多调皮,居然能想到把照片卷起来塞进椅子把手里。” 贝颖一丝恍惚,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话说出口。 自己一时的调皮,花了这个男人五年的时间。 男人并没有一丝郁闷和不满,仍是笑:“后来我想通了,这是你妈妈在告诉我,告诉我你还在这个世上,告诉我她放心不下你,要我取得你的原谅,要我好好照顾你。” 贝颖终于开口:“所以你去看了妈妈后满世界发了疯似的跑……就是为了找我?” “发了疯似的,是,确实发疯了。”男人笑容舒畅,似乎对女儿的形容很认同。 贝颖替男人说:“找了很多年,每年除了妈妈的祭日会回去,其他时间都在路上,辗转了大大小小五十一个国家,三百七十二座城市。” “你真的一直在。”男人一愣后苦笑,随即心情大好,前所未有的畅快。 女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女儿是关心他的,如果不,又为何会对他这些年的事情了如指掌?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去过多少国家,去过多少城市。 看到男人苦笑后的笑容中多了掩饰不住的喜悦,贝颖嗓音生硬嘴更硬:“不要想多了,我是怕你出意外,你出意外了我对不起妈妈,毕竟你是她的男人,这辈子她唯一爱过却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男人。” 男人眼神黯然,大好的情绪被浇上了一盆冰凉至极的冷水。 “是,我伤害了她,我对不起她。”他声音因自责发颤。  正文 第十三章 真正的南美核心(三) 贝颖深呼吸一口气,使心态尽量恢复平静,目光转向男人身后的木屋,变得冷清淡漠。 不能再拖下去了,尽管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就有希望凝聚完美的光明之体,可姆尔羙吷的反常举动让得她坐立不安。 眼神一瞬间坚毅下来,左手向前探出,往后一引,男人便被一团白光包裹着带动过来,而与此同时,贝颖另一只手挥出,气势较之前强了几分的【道剑·予禾】如一支脱弓的利箭飞射而出,直击木屋。 光明元素汇聚,【道剑·予禾】笔直冲锋好似龙蛇,撞击在木屋正门。 轰隆! 惊天的声响炸开,木屋轰然倒塌,木屑木块于尘土缭绕中飞溅,贝颖站在男人身前,飞过来的木块都被轻易打飞出去。 一双美丽眸子紧盯着缭绕尘雾中,她并不认为这一剑能要了对方的命,甚至可能连重伤对方的可能性都没有。 贝颖还是错了,姆尔羙吷的实力远远高出她的想象。 当布罗从尘土中走出来时,一身西装纤尘不染,在他右手掌心,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结晶,内部光线纵横交错,外部白色雾气升腾。 玲珑结晶在布罗掌心上方滴溜溜旋转,它出现的刹那,天地顿时安静了,声响停歇,尘雾消散,一切事物都像是臣子见了天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天地核心!”贝颖眼睛微眯。 布罗笑容清淡:“应该叫它‘南美核心’。” 贝颖讥笑:“北美那天地核心的附属品?” 布罗摇头:“天地核心这种东西,你们人类不了解很正常,不然偌大一个多元素世界,也不会只有科技还能算发展得不粗,至于其他的,真是一塌糊涂。‘北美核心’带出来的不过是‘南美核心’的镜像投影,而眼下,就是利用镜像投影找到的‘南美核心’,真正的‘南美核心’。” “是真的?”贝颖问道。 布罗笑道:“当然,如假包换。” 嗖! 回答他的是【道剑·予禾】的破空声,从布罗身后飞射,诸刃剑尖上寒星闪烁,刺骨生疼的剑气已经笼罩布罗。 “一听真的就动手,这么干脆利落,是对天地核心有多渴望?”布罗淡笑一声,转身过程中左手抬起,一把白色光剑于手中成型,被挥斩出去。 光剑咔嚓应声破碎,却也割裂了剑气,改变了【道剑·予禾】的攻击轨迹。 诸刃剑尖朝下,【道剑·予禾】就要插入地面,在剑尖与地面接触的一刻终于止住趋势,一个灵活摆动,绕过布罗飞回贝颖手中。 平淡看着气势开始增长的贝颖,布罗右手轻微一抬,散发白雾的结晶便缓慢飞向了身后:“既然你想打,那就陪你打上一打。” 贝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蹙眉冷笑道:“之所以给我时间吸收力量,是为了给‘南美核心’拖延时间吧。” 在刚才发起攻击时,她的感知笼罩布罗,发现了这枚天地核心有些晦暗,那种光泽低沉暗淡无疑是能量损失导致的。 出乎意料,布罗不仅没有否认,反而大方坦白:“没错,用了‘南美核心’一些力量,它需要时间恢复。” “南美因为希望之树乱成一锅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贝颖身上白色剑息闪烁,气势即将积蓄盈满。 对方不动手,布罗也没有先发制人的打算,解释道:“拖延时间只是其一,我也需要恢复些力量是其二,最重要的还是让南美大乱。” 对于姆尔羙吷很配合地解答疑惑,贝颖点点头,不说话,好似在告诉他,自己没什么好问的了。 “还不动手?”布罗自始至终悠然站立在那里,似乎将发生的大战并不囊括他在内。 话音刚落,贝颖就如他所愿,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留下一连串白光残影,毫无花哨可言,【道剑·予禾】沿身体右侧绕一立圆,一记正宗的抡劈剑。 布罗仍站立不动,甚至右手依旧背负在身后,垂袖左手有白光亮起,抬起时整只手表面好似形成了一层光晕流转的白色结晶。 金石之声,平顺锋锐一侧的剑刃劈在结晶覆盖的掌心,结晶表层有裂纹蔓延,【道剑·予禾】却也被布罗抓住。 后撤一步,抓住剑身带动贝颖向前,布罗背负在身后的右手被白光包裹,犹如一只变大了数倍的光拳捶向贝颖。 反应不慢的贝颖既没有放开羽白色圆状剑把任由姆尔羙吷将【道剑·予禾】夺走,也没有躲开对方这蓄力一拳的打算,身体后仰,做拔剑势,发力抽回【道剑·予禾】,同时借助身体后仰的趋势,双腿猛然比并拢蹬出。 拳头轰击在合并的双脚脚心,贝颖借助对方力量抽剑而退,落地时脚心发麻,身体轻微晃动。 对于贝颖的反应速度和灵活程度,布罗并不意外,对方早早就成了令行部的一员,擅长剑术和格斗技巧不过是最基本的素质。 落地的贝颖不放心,掌心向后一推,男人又被白光包裹带动后退三百米,距离从五百米延伸到了八百米。 这仍然不算安全距离,甚至只要在这座谷中谷盆地里,距离再远,姆尔羙吷都能取走男人性命,不过这距离对贝颖来说确实最合适的。 接近千米的范围,不仅能保证她与姆尔羙吷的交手不会波及到男人,也能在姆尔羙吷对男人出手的第一时间阻止。 担心男人体内被注入了光明元素甚至是神圣之力,在将男人救过来时贝颖便对其身体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检查。 兴许是光明王殿自负自傲,不屑在男人身上做手脚,让她悄然松了一口气。 将男人推远,贝颖短暂无后顾之忧,正视西装青年,双手高举,【道剑·予禾】来至脑袋上空,随着双手向两侧快速分开。 光明之剑轻微一颤,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六……以一化十,十把白色光剑于头顶一字排开,轻微颤动,剑气冲天。 恢复负手而立的布罗望着贝颖头顶的一列光剑,笑意中有了惊讶:“剑之虚影,有点意思。” 一声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十把光剑如臂使指,随着贝颖手指点出,接连冲向姆尔羙吷,光剑彼此衔接,在接近目标时又交错纵横,犹如变幻莫测的蛛网。 布罗饶有兴趣,没有以力破万法的打算,单脚跺地,身体腾空而起,他要试一试贝颖这位光明之主的实力。 腾空身体后仰,躲过第一把光剑,可紧跟着第二把光剑就从右边侧腰袭来,身体在空中如陀螺旋转,右手食指点在剑身上,光剑光芒暗淡,跌落地面化为一团似散又不散的光点。 第三把光剑从正上方刺下,而下方第四把光剑笔直竖立,只要目标敢下落,就将其捅个窟窿。 面对上下夹击,布罗轻微一笑,腾空的身体强行止住旋转,如一尾游鱼窜动而出,躲过上方刺来的光剑,同时右手光明元素牵引,使得上下两把光剑针尖对麦芒,碰撞在了一起。 由被动改为主动,先下手为强,朝着正面两把蓄势待发的光剑冲去,身形如雄鹰翱翔,轻灵又迅捷,眨眼工夫便出现在了两把光剑前方,双手如鹰爪探出,剑身被抓住,大力之下两把光剑齐齐破碎。 抓碎两把光剑,布罗就后空翻躲过一把角度刁钻的光剑,然后飞快后退,接连躲过剩余三把光剑的凌厉攻击。 刹那间的交手,十把光剑就被姆尔羙吷毁去一半,贝颖却毫不惊慌,右手有序挥动,控制余下五把光剑继续进攻。 虽说五把光剑被毁,可也使得贝颖在交手中站了一丝上风,在姆尔羙吷毁掉五把光剑时,另外五把光剑已经形成了犄角之势。 此时五把光剑全力而动,如泼水箭雨倾洒而下,攻击连绵不断,往往姆尔羙吷来不及击碎一把光剑就要抵挡另一把乃至两把光剑的攻击。 终于,布罗不再空手应对,手在身后一旋,光明元素就汇聚延伸,形成一条绳扣凝实的光鞭。 长达二十米的白色光鞭如长蛇出洞,身体曼妙蜿蜒,仅是被布罗轻微一抖就躲过了两把光剑的挥砍,随你手腕用力,躲过两剑的光鞭轰然抽击在一把光剑上。 咔嚓! 又一光剑破碎。 这还没有完,右手回拉,光鞭绕圈缩回,再次躲过一剑劈砍,又灵活缠绕上一把光剑,将其拽了过来。 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的布罗几乎一步跨出,脚底生光,猛然踏下,再碎一把光剑。 两把光剑合二为一,一把两丈光剑成型,笔直刺来,势如破竹,连光鞭旋转制造出的涟漪漩涡都不能对其产生丝毫阻滞。 两丈光剑破开涟漪漩涡,逼退光鞭,直刺姆尔羙吷面门。 布罗微微眯眼,右手弃掉光鞭,双手交替揉合,白光凝聚双掌,齐齐推出,对上光剑。 轰! 惊天声响,能量涟漪如波散开,一道微弱光影从爆发产生的刺眼光芒中窜出,如此巧妙的时机,光影犹如披上了黑暗外衣的毒蛇,咬在了西装革履的青年手臂上。 正文 第十四章 光明领域(一) 姆尔羙吷,受伤了。 焦黑的空旷大地上,布罗·威廉姆斯站在中央,右臂衣袖被撕开,白皙的皮肤被割出一道不大的口子,虽然很快伤口就愈合了,可仍有奇异的白色血液流了出来。 布罗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被贝颖伤到了。 那一道时机把握精妙的微弱光影正是最后一把没有破碎的光剑。 剑之虚影,以一化十,其实都是道剑幻化出来的,本质还是元素,只不过凝实程度要比王殿随手凝聚而出的光剑高一些。 而贝颖伤到姆尔羙吷的这道攻击另一巧妙之处就在于最后一把光剑刺出时,她将【道剑·予禾】融入了光剑之中。 有了光明之剑本身的加持,光剑终是有了破开姆尔羙吷防御的力量。 虽然姆尔羙吷实力还没有全部恢复,无法显露真身,可从那伤口处流出的白色血液就能判断出,布罗力量之强还要在贝颖之上,能破开其防御留下伤口,极大功劳还是归功于光明之剑的力量加持。 一个疏忽受伤,即便伤势微不足道,仍是让布罗的心情晴转多云。 布罗轻微一笑,缓缓说道:“既然你都全力以赴了,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为了表示对你的尊敬,就……不藏拙了。” 话音落下,两个光圈从其脚下生成,光圈有一半交错,自转散发强烈白光,一头短发变为了纯净的白色,笔挺的西装更是被朴素长袍代替,神圣的威严气息弥漫而出。 此刻的布罗仿若从天而降的圣天使,气息温和,威严却不可侵犯,神圣更不可亵渎。 双肩之上有白色光华似雾气升腾,布罗的气势如万丈高楼平地起,煌煌不可一世。 望着威势煊赫如巨手翻云覆雨间便遮天蔽日的姆尔羙吷,贝颖秀丽的脸上凝重之色又浓了数分,光明王殿恢复的力量竟如此之多,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切磋一下了。”布罗气机爆发,力量气息呈大江之势从体内奔腾而出,浩瀚如海,“‘南美核心’还需要些时间恢复,想要阻止我你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可要认真对待啊。” 姆尔羙吷刚说完,贝颖就已经离开了原地,化为一道白色流光贴地冲来,地面被强横的力量波及出了一条宽大的凹痕。 尽管知道光明王殿的实力在自己之上,贝颖仍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并且又一次主动发起进攻。 既然实力有所差距,那就果断放弃以退为进的后发制人,接对方的攻击吃力,就让对方接自己的攻击,以攻为守,先声夺人。 先发制人,讲究攻势连绵如大山起伏如大河。 贝颖一出手,就倾尽全力,攻势层层叠叠,如浪花堆积,瞬间便挥洒力量制造出山河崩塌摧枯拉朽的宏大架势。 感知着连绵叠加使得远处白林都疯狂摇曳的雄伟攻势,洞悉了贝颖心思的布罗不以为意,力量宣泄而出,没有进攻,而是于身前翻滚汇聚,积蓄气力。与贝颖的先发制人不同,实力占优的他选择了完全相反的以屈求伸路数,先让一步,以守为主,接下对方攻势,寻找弱点和破绽,后发制人,一击致命,奠定胜局。 这么做,无疑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自信。 谷中谷盆地中,光明之力浓郁如海,此时海浪呼啸,浪花叠加,威势壮若海啸,光芒此起彼伏,大地震动,雷鸣直入九霄。 某一刻,白色森林中央地带忽然亮起一团刺眼的光芒,紧接着是一股强大的能量涟漪荡开,四周被波及到的希望之树无不倾倒,连根须都从地面露出,大量白色光点飘出,还有更恐怖的乳白色光点。 中央大地,被巨大的能量撕裂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如大地的伤口,异常狰狞。 一身朴素长袍的姆尔羙吷悬空在沟壑上方,而沟壑之中,是竭力挡下他这恐怖一击的贝颖。 毕竟还是半步光明之体,元素之铠的防御力差了许多,接下光明王殿这蓄力一击,贝颖身上的白色铠甲破碎开来。 一头瀑布般的白金色长发被风吹得舞动,单手持剑撑地,虽处在了下风,可动作飒爽更甚一分。 被呵斥一声后便乖乖往后跑的男人已经躲在了林子里,只是男人并没有发现,乳白色光点正悄无声息进入其体内。 唯一的感觉便是身体说不出的舒服,有种飘飘欲仙的畅快淋漓,血液也沸腾起来,全身都似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直留心后面的贝颖在发现男人被神圣之力入侵身体后柳眉微蹙,手轻微一动,【道剑·予禾】挽出一个剑花,一束白光飞出,包裹男人,乳白色光点再难以入侵丝毫。 一生好赌曾经更嗜赌如命的男人不是没有接触过毒品,此时被打断回神,瞬间意识到之前那种畅快感觉与吸食毒品时是多么相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对四周若有若无的光点再不敢掉以轻心。 修长手臂从袍袖中伸出,布罗手一招,剔透结晶飞来,落入掌心,看了一眼,结晶光芒明显亮了许多,淡笑望向下方的贝颖:“虽说仍需要些时间,但你早就等不及了吧,也好,就先让这已经在社会上声名鹊起的希望屿面世吧。” 说罢,“南美核心”飞入袖中,而布罗双手缓慢抬了起来。 听到姆尔羙吷的话,贝颖心里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太多,调动体内力量,剑息闪烁,【道剑·予禾】光芒愈发明亮。 猛然踏地,地面微震,贝颖化为一道白色流光飞出沟壑,光明之剑在空中倾斜,一道剑光离开剑刃劈出,飞快放大,瞬间延伸出十米。 面对飞劈而来的剑光,白色短发下的那双眼睛没有一丝重视,不需要布罗出售抵挡,剑光竟在距离其身体只有五丈的空中硬生生停住,好似无形之中有恐怖的力量将剑光钳制。 再然后,剑光破碎,变为无数光点,消失在空中。 本就没有指望一剑立功的贝颖已经拉近了距离,尾指后的剑首处,精致天然的白色玉佩上栩栩如生的圣纹上下浮动,【道剑·予禾】释放的白光变为了乳白色。 不是攻击,而是融入自身,仿若反哺。 贝颖全身都蒙上一层乳白色光芒,气息一涨再涨,浓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如潮水挤压向姆尔羙吷。 可到了姆尔羙吷五丈范围内,贝颖才感觉到了之前剑光的无奈和无力,就好像陷入沼泽之中,有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自己,越是用力,阻力越大。 比起剑光,有了神圣之力加持的贝颖无疑强大太多,即使深陷沼泽,身体仍是前行,尽管速度慢了许多,可不影响当头一剑的威力。 就在两人距离缩短到只有一丈时,布罗微低的脑袋缓缓抬起,与贝颖对视,而贝颖赫然发现,整个谷中谷盆地竟开始震动起来。 眼神坚毅冷冽,贝颖愈发加大劈砍力量,【道剑·予禾】势如破竹,切开无形中的阻力,斩向姆尔羙吷。 布罗轻叹一声,脸上有不愿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只见微微心疼的表情一闪过后,他右手中指屈起,与大拇指接触,然后轻轻弹出。 一指凭空弹出,空间波动,泛起涟漪,下一秒,气势如虹的贝颖如遭重击,腰腹后凸,【道剑·予禾】脱手,身形倒飞出去,重重摔向地面。 袖中,玲珑的结晶较之前暗淡了一分,好在仍慢慢恢复着力量,才没有让布罗太过纠结。 谷中谷盆地震动,连带着山谷内外的大地都不平静,感受最为强烈的无疑是被困在光明元素中的绮娜等人。 被刺眼光芒蒙蔽了视觉的众人无论如何狂奔都无法逃出光明元素的围困,好似永无尽头,而大地忽然震动,一个个无不身体失衡,跌坐在地,运气不好的更是撞到一旁的车子。 虽说没有黑暗元素剥夺感知那般诡异,可光明元素本身就具备光线上的天赋,一旦针对常人,仍是难以解决的麻烦。 这个时候,食用阿瑞斯果实与使用强化剂的区别就愈发显著了,绮娜和欧阳琪依旧被强烈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可身体里驳杂的元素却在帮助她们对抗四周浓郁的光明元素,起码不会有昏沉的眩晕感。 不然她们会如同其他人一样,在地面震动的一刻就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谷中谷盆地的震动愈发剧烈,某一瞬间,摔落地面被男人扶起的贝颖感到沉重的大地似乎一轻,心知不妙的她瞬间借助光明元素放大感知。 当感知到的在脑海中映照成画面,即使心理素质不弱,贝颖依然不可避免地心神一震。 整个谷中谷竟是脱离了外面的山谷,拔地而起! 此时谷中谷已经离地三米,缓慢升空,成吨的泥土从底部掉落,不仅没有对谷中谷造成丝毫的影响,反而平添了几分壮阔和威严。 轰隆隆的声音动九霄,震撼寰宇。 一瞬间,圣菲省数百万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投向无人区,附近省份乃至更远的地方,也都听到了如闷雷的巨大声响,纷纷遥望圣菲省方向。 正文 第十四章 光明领域(二) 圣菲省的首府,同名圣菲,这座发展并不迅速甚至有些落后的城市,数十万民众,看到了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 山谷升空的震撼景象,深深印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即使是圣菲省其他地区,也都遥遥看到了有黑点升空,距离远近,大小不一。 山谷就好似一架巨大的飞机,缓慢升空,从最初的俯瞰圣菲,到圣菲已经成为一个不大的黑点,山谷破开云层,升到了近千米的高空。 这个高度,几乎圣菲省每个角落都能望到山谷,而有云雾缭绕的山谷,看上去更像是有神灵居住的仙境。 顷刻间,山谷升空的奇观就传遍网络。 谷中谷盆地,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之上,布罗悬空俯瞰,地面是贝颖父女。 “从你成为光明之主那一刻开始,甚至在光明之剑择主之前,南美的一切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所以你认为你能阻止我,不现实。”布罗轻微摇头。 拄剑而立,贝颖撑起身体,脸色寒霜,沉声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你们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将地球变为适宜你们生活的世界?还是彻底掌控地球奴役人类?” 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犹豫了几秒布罗缓缓说道:“都不完全正确,天道轮回,生灵说到底不过是世界演化规则衍变的一时产物,人类是这样,我们也是。” 贝颖眼睛微眯:“你们的目的是地球的至高规则!” “至高规则?”布罗好似认真想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地球的至高规则或许是我们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也是唯一志在必得的东西,所有拦在这条路上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贝颖微微低下脑袋,轻声说:“原来是贪婪。” 既然灵魂体已经是永生,还垂涎地球的至高规则,果然,所有的生灵本性都难逃贪婪二字。 起初,俱乐部认为王殿的目标是道剑,道剑择主,人类不得不站在了王殿的对立面,可当与王殿的接触渐多,赫然发现王殿针对的不是道剑之主,是地球这个世界,反倒是道剑之主迫不得已成为对付王殿的存在。 至于人类,作为地球上的主宰生灵,说是受到了王殿的波及也好,说是为了守护生存的领地也罢,都是自然而然与王殿形成敌对关系的。 贝颖的话轻,但仍是被布罗听到了,他神色略显古怪和复杂。 事实上,虽然与情感文明的人类是第一次接触,但身为二王殿,他与诸多文明都有过交手,也知晓很多时候,人类这种相对来说弱小的生灵,极大程度误会误解了他们。 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观点对那个高智慧种族来说都深入人心,他们不是没有解释过,也不是没有与某一人类文明做过交易。 可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被小心谨慎善于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的人类倒打一耙。 换位思考,大概他们身处弱小的一方,也会趁着某个机会将很可能成为敌人的强大种族狠狠捅上致命几刀。 兴许正是他们的超脱世外,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力量,让得人类忌惮,忌惮到连合作都不过是一种虚与委蛇的托词。 明明道剑之主的实力不弱,借助道剑之主的力量,人类明明有了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可仍是不敢也不愿相信他们。 甚至在某一文明时代,人类的实力还要强过不朽军团,尤其当那个时代的人类暴露了有意无意垂涎剑陵世界的意图后,让他们一度担心合作可能会是与虎谋皮。 也是那次文明时代后,接连几次再与人类文明碰撞,都是实打实的动手,合作之事连谈都没有谈的想法,只想着以最蛮横的姿态和力量将人类压得不得不妥协。 可说到底,他们还是小看了人类的骨气和血性,这一点,纵使是时代文明不同,可每个时代的人类却神奇共通。 这也是他们为何数次失败的原因,尽管失败得不彻底,可接连失败仍是对他们的信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而时至第五文明,这一情感文明,他们都意识到,真正的决断要来了。 一旦失败,将会失败得彻底,迎接他们的,迎接羙吷的,必定是万劫不复。 或许正是这种危难关头,让得王殿不想在人类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于是时隔万千年,王殿与人类有了再次谈判。 也就是四十年前的艾布纳等三位道剑之主与乔奥尔羙吷、尤图嘉羙吷和芙尔什羙吷的对话,双方达成了口头的暗涌公约。 可归根结底,真正破坏暗涌公约的,不是芙尔什羙吷袭击海神港,或者说是人类逼得王殿做出这一步。 王殿在暗涌公约最大的要求便是人类不准对生灵虫洞使用战略性武器,可公约背后,人类对生灵虫洞的研究不仅没有间断,反而一次次加大力度。 人类下意识认为,王殿越是重视生灵虫洞,证明生灵虫洞的潜在价值越大,人类极大可能从生灵虫洞上找到对付剑陵、对付王殿、对付不朽军团的有效方法。 正是这一错误观点,导致人类最终仍是对生灵虫洞秘密使用了战略性武器,并且数量之多令得每个知情人事后想想仍一阵骇然。 作为剑陵与地球连接的甬道,生灵虫洞遭到攻击是王殿无法忍受的。 王殿的力量、道剑的力量乃至剑陵世界本身的力量,之所以能在地球这异世界不受影响地使用,可以说极大程度都是生灵虫洞的功劳。 生灵虫洞遭到攻击不仅触及了王殿的逆鳞,更使得王殿的谋划难以为继。 于是,便有了芙尔什羙吷袭击海神港的撕毁公约宣战事件。 站在双方立场,哪一方都没有做错,世间事本就没有完全的黑与白,更何谈对错? “老五跟我说,中国有句古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布罗忽然开口说道。 贝颖冷笑:“给你们入侵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入侵是错误的吗?”布罗反问,“当你们人类践踏地球上其他生灵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入侵?你们人类有想过吗?再者,人类不是总喜欢拿大自然优胜劣汰一说吗?不是总讲究食物链弱肉强食一说吗?难道所谓的规则,只是没有威胁到人类生存才可以说得通的?” “你们的行为与优胜劣汰和弱肉强食都沾不到半边关系,真要以自然学说评论,充其量是物种入侵,破坏自然生态平衡和循环。我想不用谈及生灵的态度,对待物种入侵这种破坏生态的行为,自然就该是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的。”贝颖冷声回应。 布罗思索着说道:“所以说,你们人类的仇视除了自身生存和利益受到威胁损害之外,还有一部分出自道德和自然角度?人类真是伟大的物种。” 对姆尔羙吷的反讽话语,贝颖一笑置之,冷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打?等会儿有的是时间。”布罗摇摇头,“你需要时间恢复和提升,我也需要时间做点小事情,互惠互利一下?” 回应姆尔羙吷的是贝颖斩天一剑,剑光长达二十米,从地面飞入空中。 男人又退回到了林海里,距离更远一些,不过仍是没有逃离的打算,贝颖都不知道,坚持男人活着的唯一信念正是她这个女儿。 只是这个女儿,太过超出男人的预料。 饱经世态炎凉和世间沧桑的男人早早看得开了,他不去理会彻底颠覆的世界观,不去考虑眼前局势的因果,前因后果,统统不去计较,只希望她能平安。 世上有她,他才活着。 “贝凡娜,你能看到吗?那媲美天神的,是我们的女儿,比我这个老爹可强了太多太多了。”男人望着天空笑容苦涩。 白叶沙沙声。 向来畏首畏尾的男人眼神忽然变得坚毅,脸上浮现出悍不畏死的罕见血性:“贝凡娜,你放心,我这当爹的没用,不说什么保护女儿的大话,但要有人想伤害我们的女儿,一定先踏过我卡列博的尸体!” 气机早已散开遍布整个谷内林海的布罗仓促接下贝颖一剑后,身形飘然后退,贝颖如附骨之疽紧跟,不让其有丝毫喘息机会。 实力分明在贝颖之上,可气机引动偌大一片白色林海,布罗大部分心力都无法集中,面对贝颖的攻击不得已落入下风。 感知中整片林海都产生了莫名的躁动生机,贝颖意识到姆尔羙吷的目的在于下方的希望之树,攻击放缓,将更多的力量集中到了斩断姆尔羙吷的气机上。 随着贝颖攻击力度减弱,猛烈交手的两人好似一瞬化干戈为玉帛,打斗动静和能量涟漪越来越小,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两人由生死大敌变成了惺惺相惜的志同道合之人。 可在那无形之中的气机较量上,两人却真正全力以赴,远比表面看上去的切磋武艺来得危险万分。 尽管有【道剑·予禾】的帮助,可贝颖尚没有凝聚完整的光明之体,在气机的较量上被姆尔羙吷压制在了下风。 布罗眼色淡漠望着贝颖:“万众希望之子,于光明中得救,南美必将衍为光明领域,救赎人性,引导光辉。” 下一秒,他双手平抬,只见整片林海摇曳起来,沙沙声不绝于耳,六棱白叶骤然明亮起来,成片如海的白色光点升起。 望着如此浓郁的光明元素,想要制止姆尔羙吷的贝颖却是有心无力。 正文 第十四章 光明领域(三) 希望屿现世阿根廷圣菲的消息从网络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轰动世界,而最为疯狂的无疑是南美众多尚未赶到阿根廷尚未赶到圣菲省的希望之子。 至于世界各地的人们,虽然震撼岛屿升空的景象,但是有了新秀俱乐部的危机宣告,都保持了客观的理智,没有愚昧的趋之若鹜。 只是,现在的黑手阁想要再控制网络舆论,就有些显得捉襟见肘了,网络上关于希望屿和驭光者众说纷纭,消息堆积如山,格子处理起来也力不从心。 最后,西流尔特不得不命令黑手阁暂停净网行动,只针对具备重要影响力的违规言论进行制裁。 一剂更猛烈的药在三天后出现。 贝颖与姆尔羙吷的对峙持续了三天,相比当初晨悦彤与芙尔什羙吷的交手,时间不长,两人大多时间都在交锋,停歇的时间寥寥无几,而贝颖更是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吸收纯净的光明力量。 这三天里,男人是最艰难的,一双眼睛凹陷无神,精神萎靡,扶着树干摇摇欲坠,困意席卷着大脑,四肢无力,全身透着疲倦和惫态。 男人三天几乎没有合眼,高空的动静之大想入睡都难,何况男人也不敢睡,生怕一个恍惚,女儿就离他而去。 实在困得难以坚持,就打盹儿,往往都是惊醒,后背一阵冷汗。 让男人倍感欣慰和拥有强大动力毅力的是周身包裹他的那一层白色光膜,正是有那层光膜,四周的光点才不能侵入他的身体。 在他眼里,那些光点已经与毒品无异,让他望而生畏。 三天的时间里,光明元素已经充盈谷内盆地,并且向外倾溢而出,整座山谷里里外外都弥漫着轻灵的白色光点,仿佛迷人仙子笼罩上一层纤细薄纱,朦胧美妙。 从圣菲省乃至附近省份投射目光,皆能看到岛屿,尤其是晚上,岛屿上白光闪耀,亮如白昼,宛如黑色帷幕中的璀璨星辰,清晰入目。 在第三天夜晚,释放着圣洁白光有希望屿之称的岛屿一瞬间犹如火山爆发,有万千乳白色光点喷薄而出,挥洒而下。 顷刻间,圣菲省被拦截下来的众多希望之子彻底疯狂了,一个个双眼赤红,拼了命地撞击铁网围绕而成的简易牢笼。 牢笼摇晃,好似随时都会被这些自诩为希望之子的家伙冲开,全副武装的珠星队员如临大敌,负责人更头疼不已。 一旦这些人冲开牢笼,人数处在极为劣势的珠星武装根本控制不住,若是都发疯似朝他们进攻,更是犯难,开枪不是,不开枪又会陷落。 通往圣菲省的大小数十条路上,设立路障的工作小组压力也遽然增大,即使有政府在各地区的有意控制,仍是有大量疯狂的希望之子朝圣菲省而来。 并且强行冲卡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看到路卡,连停车都不会有,猛踩油门,令得人手紧缺的工作小组手忙脚乱。 希望屿洒落的乳白色光雨可谓是彻底点燃了众多希望之子的热情,让这些人狂热到丧失理智,谁的话也不管不顾,盲目且疯狂地从冲向圣菲省。 圣菲省有珠星武装负责,警察协同配合,而相邻几个省份,警察更是尽数出动,拦截四面八方赶来的希望之子,甚至边境都开始出现偷越现象。 一时间,阿根廷成为南美炙手可热的国家,圣菲省更是成为南美乃至世界关注的中心。 只不过若是可以,阿根廷不会想要这份殊荣,各处监狱和看守所已经人满为患,并且希望之子的数量还在剧增。 幸好令行部的支援不断到来,在有序将人放入圣菲省内提前准备好的陷阱,才得以维持住局面。 以绮娜和列昂尼得为首的众多令行部精英正站在无人区的山谷之上。 从谷中谷升入高空的一刻,围困绮娜、欧阳琪等人的光明元素就缓缓消散,光芒散去的那一刻,露出晕头转向的众多令行部成员,无不姿势怪异地躺倒在车上和四周,绮娜和欧阳琪身体摇晃,所幸没有倒下,勉强扶着越野车平稳呼吸。 谷中谷升空,山谷里就出现了一个比谷中谷盆地更为巨大的凹坑,此时坑中有无数人吼叫,令山谷内显得嘈杂无比。 凹坑边缘是手指粗细的钢筋围绕而成的牢笼,比纤细铁网做成的牢笼不知道坚固了多少倍,并且山谷内外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青蓝色身影。 菲内尔斜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望着下方的喧闹场景:“这得有小七千了吧,一个个跟红眼魔鬼似的,真够吓人的。” 埃尔维斯耸肩说:“七千人算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若不是南美各国都全力配合,几十万上百人冲过来,谁能挡得住?那时候出动军队都得是以军团为单位了。” 宋峰皱着眉:“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的诱惑居然能让人疯狂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我们体内驳杂的元素中不就有少许光明元素,怎么没有这种症状?”达伦问。 欧阳琪猜测道:“可能是元素太过驳杂的元素,减弱了光明元素的表现,也可能更多原因在神圣之力上,赐予力量的特性,没有人能拒绝。” 绮娜补充道:“这是主要原因,实际上元素带给我们身体素质的改变不就是一种慢性毒品?是你们不依赖阿瑞斯果实还是其他人不依赖强化剂?一个道理。” 菲内尔点头,认同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弗洛里德考虑全面地问道:“这么多人,吃喝问题怎么解决?” 布莱恩冷哼一声:“就这些家伙做的事情,还管吃喝?饿着他们,等一个个都没力气虚脱了,看他们还能不能活蹦乱跳了。” “死人了不好交代。”弗洛里德说。 “政府那边会送补给,不过数量不多,优先提供给我们的人。”绮娜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布莱恩说得没错,这些家伙虽不是本意,可的确给我们带来极大麻烦,饿一下消耗消耗他们的体力也不错。不过也要控制好力度,不要出现死人的情况。” 列昂尼得开口:“有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的支撑,他们比普通人的生存能力强很多,短时间不吃不喝死不了。” 显然,他也同意绮娜的想法。 “布莱恩,补给方面的问题,由你跟阿根廷政府方面联系。”绮娜头也不回地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说。 布莱恩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听着山谷里嘈杂喧闹的声音,达伦抬头望天,正上方的千米高空便是散发圣洁白光的希望屿,他忧虑道:“这里的危险系数是不是大了点。” 虽说高度的原因,升空的谷中谷看上去并不大,可若当其落下,谁也不会认为不是山崩地裂的恐怖场景。 不等绮娜和列昂尼得开口,身为晨曦副队的菲内尔就说道:“那你说说,还有更好的地方嘛,别的地方能放开这么多人?” 对于这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自己上司的家伙,达伦显然没有当回事,针尖对麦芒道:“你吃枪药了?跟谁都这么冲?” 说着还朝绮娜和列昂尼得的背影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要厉害你跟这两人去嚣张的。 菲内尔当然不敢去触这两位的霉头,冲爱尔兰人的达伦呵呵一笑,无赖嘴脸。 绮娜没有理会后面两人小动作的意思,列昂尼得有意无意地解释了一句:“圣菲省以及相邻省份的监狱和看守所,还有其他能关押的地方,都早早满员了。” 一直在思考什么问题的宋峰蹲下,望着谷内牢笼里如潮水汹涌的人群,提出关键一点:“若是再有乳白色光雨落下,他们的威胁就大了。” 欧阳琪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沉重道:“必须加固一下钢筋的强度。” 埃尔维斯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一定要加固一下钢筋的强度,最好能再来一圈。这么粗的钢筋都给晃动成这样子,鬼知道会不会出现变态的家伙直接掰断。” 刚说完,埃尔维斯就感觉到了好几道不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 菲内尔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埃尔维斯,你就祈祷自己这次没有乌鸦嘴,不然就等着脱层皮吧。” 埃尔维斯愁眉苦脸。 粉色长发顺着紧身作战服流淌而下,绮娜扭头问欧阳琪:“令行部在圣菲省和附近省份有多少人?” 时刻掌握人员第一情况的欧阳琪说:“圣菲有珠星一万四千人,圣菲省有珠星和皓月两万一千人,皓月在科连特斯省有一万两千人,珠星留在了查科省一万八千人,科尔多瓦省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有皓月三万四千人。” 八万五千人。 只是阿根廷五个省份,就让得令行部出动了八万多人,这已经是珠星和皓月两支预备行动队目前能抽调出来的所有人手,占据了两支行动队近一半的人数。 由此可见,新秀俱乐部对南美此次事件的关注和重视程度。 好在主要工作是拦截失去理智的希望之子,更有多国政府协同帮助,甚至出力最大的还是多国政府,希望之子的人数可是达到了百万,要是纯粹靠令行部,即便是安德烈也束手无策。 埃尔维斯等人没有惊讶,早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他们便收到了新秀谷那边主管传来的命令,知晓此次大规模人员的调动。 值得一提的是安德烈身为令行部执行主管,充分做到了未雨绸缪,在南美还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时,便下令整个部门开始收拢工作,抽调人手往非洲和南美两大洲方向派遣后备人员,当确定光明王殿的目标是南美后,更是第一时间将更多的人派往了南美。 最为巨大的一次人员调动是北美分部,两万多人的北美分部有大半人都被调到了南美,只是对于南美这广袤的大洲来说,几万人实在太少太少,沧海一粟也不为过,所以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浪花。 可当希望之树出现,变异的动物和不朽军团对各国城市发起进攻时,安德烈这防患于未然的一手就彻底亮眼了。 不说其他,单是以最快最短的时间赶往各国支援,便是大功一件。 而当希望屿出现,数量惊人的希望之子从南美四面八方涌向阿根廷时,珠星武装和皓月武装第一时间能对圣菲省以及附近省份进行戒严封锁,拦截希望之子数万人,使得安德烈居安思危的想法更是显得无比高明。 要知道,令行部拦截的这些希望之子可是最靠近希望屿的,不同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希望之子留给各国足够多的反应时间,即便是阿根廷政府再迅速,也很难组织起严密防线拦截这些有着距离优势的希望之子,何况极多的家伙都是横穿荒野郊区,不走寻常路,更别提一般的警务人员会不会是这些体质经过强化的家伙的对手。 可以说,令行部对南美两次突发事情的迅速反应,使得迈克尔在命轩中的地位无形中再次提升了一级台阶,也意味着俱乐部在世界各国眼里更加重要。 至于在无特殊情况就早早提出让皓月和珠星武装入境申请的安德烈,之前一直态度不满的几位当事国轩员,更是在这两次突发事情后向安德烈表示了忠实的感谢和歉意。 若不是当时安德烈执意提出申请并接连数次联系几位当事国轩员,更是态度强硬地让迈克尔将行动方案拿到了常务轩会上,最终使得几位轩员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了入境申请,这两次突发事情,当事国的重要城市将会受到致命打击,损失之惨重是难以想象的。 这便是为何自新秀俱乐部成立以来,令行部一直是第一大部门,令行部执行主管始终比其他执行主管隐约高出半级的原因。 安德烈,是新秀俱乐部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功之臣。  正文 第十五章 画地为牢(一) 微米耳机中传来消息,欧阳琪对众人摇头说道:“侦察机还是无法靠近希望屿,希望屿十公里范围内无人机都会失控。” “以光明元素的浓郁程度,已经足以对我们的探查手段造成阻碍。”绮娜意料之中地说道。 列昂尼得扭头:“你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 瞧着他话只说了一半,绮娜淡淡道:“想说是质门的方晓岚?她能走在质门众多老人前面,已经充分说明很多问题。” 列昂尼得想说这与说话风格没有多大关系吧,可想了想还是识趣地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以辰他们几人情况如何,我们直接过来,晨悦彤真的没有问题?”想到蒙得维的亚与雷电王殿打得不可开交的晨悦彤,宋峰有些担忧地说。 达伦点头:“走的时候咱们那位水之主可没有一点优势可言,甚至是被压着打。” 菲内尔耸肩,略带自嘲地说道:“我们即便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处?就好比现在,光明王殿就在头顶,我们却拿希望屿一点办法没有。” 绮娜淡淡瞥了眼这个家伙,感受到目光的菲内尔立马噤若寒蝉。 “亚当那边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对付排名第七的风王殿,不说轻松,起码优势是有的,以辰有初剑当后手,对付黑暗王殿提防那神秘莫测的小女孩,至少是五五开的局面。”列昂尼得分析说,“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晨悦彤和莫凯泽,他们那边的情况很可能不太好,需要支援一下吗?” 说到最后,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这位极有可能是下一任令行部执行主管的百合妖精。 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绮娜摇了下头:“这场所谓的以己之长对彼之短的排兵布阵,看起来是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真要说起来,谁一败涂地还不一定呢。” 列昂尼得愣了一下,随即洞悉她的想法,会心笑了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菲内尔看向宋峰,与其对视一眼,没有得到答案,又看向身后几人,见都听得云里雾里,想问又碍于面子,只能无奈不解挠头,心里腹诽这百合妖精说话也太模糊了。 还是欧阳琪注意到菲内尔的表情,平淡说了一句:“莫凯泽和晨悦彤牵制住了两尊实力比自身更强一些的王殿,这是我们一方的机会。” 内心恍然的菲内尔表面不动声色,维持晨曦副队应有的素质和面子:“我知道,我只是担心是亚当那边也被牵制住,那机会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头赤红中碎的欧阳琪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让解释的菲内尔一时更是尴尬。 幸好没过两分钟,列昂尼得就转移话题,替菲内尔解了围,他看向欧阳琪,问道:“批准入境的武器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智利上空,还需要半天时间。”当上珠星队长的欧阳琪表面若无其事,可心理压力却比往常大了不知多少。 也正是在其位谋其政的感同身受,让欧阳琪知道了班世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正副一字之差却让那个男人替她挡下了太多的烦心事。 关于武器一事,目前是质门最为头疼的问题,定波器、日逐仪也好,血光枪或元素抑制小组与武器导能小组近段时间抽调时间联合研发出的避雷台也罢,都是抑制特定元素的大型武器,造价高昂至天文数字,数量自然不会多到哪里去。 如此一来,武器运送就成了一大棘手问题,以王殿的神出鬼没,当武器运送过去时,王殿早就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有道剑之主出手阻拦,多半武器到位时,双方交手也已经结束。 这也是为什么质门放弃研发抑制光明元素的大型武器,转而集中精力研制如元素聚能炮、元素导能炮台等元素类武器的原因。 这类元素武器以某种元素为基础,配合科技力量,虽说发出的攻击具备某种元素的属性,可却使得攻击目标不再有局限性,对任何目标都可以进行打击。 值得庆幸的是,方晓岚这位有不二君子之称的执行主管在质门虽然向来是一言九鼎,可并非一意孤行的人,恰恰相反,在听取他人意见方面,可谓做到了独树一帜。 这次的武器研制方向的转变,提出的不是方晓岚,而是元素抑制小组的一名年轻成员,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尤其是小组里的老人,更是持反对意见,不提年轻人这是自断前途,单是抑制元素这一至关重要的研究方向就不能停。 可事实上,方晓岚不仅听取了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人的意见,还全力支持,不仅暂停了抑制光明元素的大型武器的研制计划,更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了研究制造元素类武器上。 能如此年轻就当上质门执行主管,方晓岚自然不会是呆板的性子,只依靠在科研领域的天赋和能力,她或许可以成为质门不可或缺的栋梁,但绝对不会当上领导质门的主管。 知晓打一棒槌就要给颗甜枣,何况抑制元素确确实实是质门最为重要的几个研究方向之一,所以元素抑制小组不仅仍成建制,人员规模还扩大了一倍,只不过小组重心不再是研究武器那么简单,有更重要的任务压在了他们的肩上。 对于抑制元素,方晓岚的做法和命令看似给了贬低评价,可实际上,整个质门少有比她还要重视这研究方向的。 元素抑制小组成立相当之早,甚至早在方晓岚还没有加入质门没有成为俱乐部一员之前。 起初的元素抑制小组,也确实以制造抑制特定元素的大型武器为目标,只不过当方晓岚来到质门,并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成长,最后一跃成为质门执行主管,这一目标就变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抑制元素的武器局限性太强,说是鸡肋也不为过,与其研究制造抑制元素的武器,倒不如研究如何能有效抑制一定范围内某一特定元素。 若是在这一研究目标方向上取得实质性突破,那对局势的帮助将会是空前的,尤其是道剑之主与王殿处在焦灼对战状态,出其不意的帮助甚至能令胜利的天平顷刻倒向他们一方。 只不过目标的改变很少跟人提及,除了迈克尔、安德烈等俱乐部明文规定一些必须知晓的,就只有厄尔里茨这位副主管以及元素抑制小组的组长。 之所以没有跟小组成员乃至整个质门说,就是为了保证小组能继续研制抑制元素的大型武器,始终保持激昂的状态,前期看来可能是与目标背道而驰,弊大于利,可实际上却在无形之中积攒了宝贵经验,对于后续转变研究目标有着巨大的帮助作用,属于研究领域上典型的厚积薄发。 元素抑制小组组长,也是组里唯一一个当时没有反对年轻人意见的老人,老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年轻人的重视之高从那一瞬间便开始了,有意无意将其当成了接班人培养。 就在这时,微米耳机中传来动向观察组的报告,让得众人神色凝重起来:“雷电观察组报告,芙尔什羙吷已经离开圣地亚哥,初步推测将离开智利,目标阿根廷,雷电之主正在紧追。” 不等绮娜等人开口,另一动向观察组也汇报了突发情况:“水之观察组报告,乔奥尔羙吷离开了蒙得维的亚,初步推测将离开乌拉圭,目标阿根廷,水之主正与之缠斗。” “怎么办?”列昂尼得将目光投向身旁修长女子。 他没有说其他什么,事到如今,已经显而易见,乔奥尔羙吷和芙尔什羙吷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圣菲省,或者说希望屿。 沉吟了几秒,绮娜开口对微米耳机询问:“我是绮娜·戴维斯,黑暗观察组和风之观察组汇报情况。” 大约十秒钟后,有雄浑嗓音传来:“黑暗观察组报告,黑暗之主与泫鹭羙吷仍在交手,具体情况无法探测,位置没有移动。” 众人安静等待。 几秒钟过去,有女子清脆声音传来:“风之观察组报告,尤图嘉羙吷与风之主在交手中,战况激烈,位置无移动。” 列昂尼得分析道:“尤图嘉羙吷与泫鹭羙吷的位置都距离圣菲省很近,这应该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身的缘故。” 欧阳琪却说道:“王殿总不会无聊到非要一起来一起走的地步。” 列昂尼得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惯性思维中:“你的意思是乔奥尔羙吷和芙尔什羙吷是冲着以辰和莫凯泽去的?” 欧阳琪没有点头,只是说道:“有这种可能性。” 菲内尔抢过发言权说道:“可亚当和晨悦彤也紧跟着,雷电王殿和风王殿就算支援,对以辰和莫凯泽那边也造不成影响,这种支援根本无济于事。” 绮娜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反而扭头看向身后的宋峰:“你怎么看?” 所有人视线顺着绮娜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位平时低调到几乎不显山不露水的黄昏副队身上。 “我?”只是轻微一怔,宋峰就说道,“我的看法有些偏,芙尔什羙吷擅长速度,这一点即便是身为雷电之主的亚当都差一些,若是芙尔什羙吷与乔奥尔羙吷来一场声东击西,短时间内亚当和晨悦彤很可能会难以反应。最主要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王殿想要什么,有什么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多给敌人一点时间,都会发生天大变故。” 宋峰最后一句话令想要开口反驳的达伦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原本的看法是即使对方声东击西,芙尔什羙吷中途转移目标,使得以辰或莫凯泽其中一人陷入劣势,可对另外一人来说,有了亚当和晨悦彤的帮助,同样能取得优势。 在实力的质量与人员的数量都没有云泥的悬殊差距之前,无论如何排兵布阵,都很难分出实质性高低,更难说输赢,毕竟这不是行军打仗,人只有寥寥几人,没有那么多兵法战术可言。 所有人都不自觉皱起了眉毛,宋峰的看法说偏也偏,却并非毫无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可谓戳中了当下局势的关键,他们不知道敌人的目的。  正文 第十五章 画地为牢(二) 想通什么的列昂尼得忽然抬头,恰好看到绮娜投来的目光,知道对方也想到了,问道:“你说?” 绮娜摇了摇头:“还是你说吧。” 也没有矫情,更懒得矫情,列昂尼得直接开口,对微米耳机说道:“我是列昂尼得·加西亚,我命令,所有动向观察组,时刻保持联系,掌握道剑之主与王殿的动向。注意一点,圣菲省地域为红色警报点,一旦有王殿踏入圣菲省,报告第二位,先拉响频道警报!” “黑暗观察组收到!” “水之观察组收到!” ………… 心思细腻的欧阳琪已经猜到了绮娜和列昂尼得所想,转身离去:“珠星武装会配合当地政府疏散圣菲群众,最好快一点联系凯诺罗门轩员。” 绮娜点头道:“我这就联系。” 列昂尼得不忘提醒离开的欧阳琪:“记得通知武器二队地点改为圣菲,日逐舰和避雷艇不抱希望,定波机和血光车还是大有可能派上用场的。” “忘不了。” 听着三人快速的言语交谈,还有欧阳琪迅速的动作,弗洛里德一众人不明就里,彼此对视,眼神怪异。 看到宋峰好似明白了什么,一头雾水的菲内尔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随后又抬抬下巴,示意他给解释一下。 宋峰叹口气:“逃不过乱战混战的。” 听到这儿要是再不明白,菲内尔等人就确实不适合在晨曦或黄昏行动队待下去了,恍然的众人由衷感到心里多了一层即将大雨倾盆的阴霾。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这么说没错吧。”埃尔维斯捏鼻子。 布莱恩索性坐在一块大石上,双手交叉在脑后,语气有怅然也有萧索:“疏散人群是必须的,圣菲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近千米高的天空,白光耀眼的希望屿。 望着白茫茫光华如海的森林,贝颖一身气息在纯净的光明之力下快速攀升,可神色却愈发严峻,看待姆尔羙吷的眼神更是凝重。 她不由紧握了一下【道剑·予禾】,在她的感知中,希望之树释放的光明元素以及微薄的神圣之力正悄然融入盆地以及四面山壁。 光明元素融入山谷,改变着山谷的力量结构,而神圣之力进入山壁和大地后开始从内部向下沉积,集中在了山谷底部。 正是神圣之力不断向山谷底部聚集,才形成了不定时乳白色光雨的洒落,让得无数自诩为希望之子的人疯狂。 相比好似置身事外的贝颖,位于白色光海的布罗如同神灵,凌驾于光明之上,好似光明之子,有更像是光的主宰者。 光芒如具灵性,温和拱卫着已经悬空盘膝而坐的长袍青年,光海中不时掀起阵阵白浪,却无不在距离青年百米距离处停歇下来,异常乖巧。 如若让世人看到这一幕,驭光者的名头大致会被认同,实至名归。 贝颖不是没有想过第一时间动手毁去这片希望之树造就的林海,甚至毁掉整座山谷,更全力以赴动手过,理所应当不会坐视不管的姆尔羙吷不禁将她的手段都接了下来,还令她受了不小的伤势。 几近恢复全部实力的姆尔羙吷,以她现在的力量仍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好在姆尔羙吷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南美核心”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任她在山谷里肆意吸收光明之力,让她实力一点一滴缓慢却扎实提升。 细微感知一番袖中结晶的力量恢复速度和程度,布罗抬头与始终盯着自己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明明是你在占便宜,居然这般仇视自己的恩人。” 知晓他话中含义是说自己在吸收这里的力量,贝颖冷淡道:“给你机会,你又不出手阻止。” 少见女子有些无赖的话语,布罗不怒反笑:“如此贸然吸收力量,难道你就不怀疑我做了手脚?” 刚问完,他就摇头自答道:“也对,有【道剑·予禾】在,即便我做了手脚,也对你这位光明之主造不成影响。” 姆尔羙吷这番话除了表面意思,还夹杂着一层表明自己并没有做手脚的隐晦示好。 对于姆尔羙吷这虚情假意的示好,贝颖无动于衷。 兴许是一切都按预料进行,布罗心情不错,主动挑起话题:“要跟你说,你们这一任道剑之主遇到了好时候,放在以往那些文明时代,即便是四十年前,我们都不会有如此好说话。” 贝颖不客气地打击道:“四十年前你还被镇压着呢。” “镇压?”布罗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或许是吧。” “我们会将你们这些家伙重新镇压!”贝颖身上白色剑息又明亮一分。 对于贝颖气息的增强,布罗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们道剑之主确实具备镇压我们的资格,与其说我们的生死掌握在我们手里,倒不如说王殿和羙吷的命运是攥在你们手上。” “这就是你们几次大小主动示好的原因?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笑了。我们是敌人,有的只是分出生死。”贝颖冷声说。 布罗再次感知袖中结晶的状态,摇头说:“这就是你异想天开了,你们人类是自私的,我们何尝不是?如若一言一行不对我们有利,我们懒得说更懒得做。” “所以你现在废话连篇是在拖延时间了。”言语说罢,贝颖右手抬起。 白色光海靠近长袍青年的一处,忽然剧烈翻滚,一条出水白蛟猛地跃出,张牙舞爪,携带着滔天威势扑向青年。 连看都没有看光明元素凝聚的蛟龙,盘腿的布罗袖袍挥动,身侧掀起一层白浪,浪花翻滚,声势逐渐壮大,与蛟龙碰撞。 两者化为漫天光点,落入光海,重新成为其中一分子。 “何必白费力气,你我后面有打的时间,现在各取所需,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对于贝颖这些小动作,布罗始终抱着轻描淡写的心态。 一击没有取得成效,贝颖也不气馁,继续一边吸收力量一边暗中动作。 “作为外来者,尤其是一到地球就有不被理解的大动作的外来者,人类的做法都是情理之中,可人类差就差在自私上,过度自私使得心胸狭隘了太多,这才有了多疑的性格。”布罗目光惋惜,好似自言自语,“几次文明时代,人类大多是毁灭在了自己手上。” “正义属于胜利者,所以你们赢了就什么都说得。可文明时代的覆灭,哪次不是因为你们,身为刽子手,很自豪吗?”贝颖冷言冷语,“外来者,一到地球就搞大动作,这样的外来者该被人类理解吗?难道宽容到让外来者占据破坏自己的生存环境才是人类的大度吗?要是如此,人类大可不要这份大度。” 布罗苦笑:“可能是你理解错了我的话,也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明白,四十年前为什么会有暗涌条约?我虽然不在地球,但你要认为这条约的形成没有我的意思,你就大错特错了。看上去是老七毁了海神港撕毁条约,可事实上呢?你早在新秀,或多或少应该对一些隐晦行动有了解,你们新秀对生灵虫洞都做了什么,还需要我一点一点给你都说说吗?” 兴许知道在这一点上站不住脚,自觉理亏的贝颖一时无法反驳,只能沉默。 暗涌条约后,俱乐部确实仍在暗中对生灵虫洞进行研究,甚至研究力度不减反增,她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相关行动,可身为令行部地位不低的一员,许多情况都有了解。 看着沉默的贝颖,布罗继续说道:“我们不是没有与人类合作过,次数也不是一两次,可每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多疑的性格让人类表里不一,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最后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反而使得大战一爆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是为了争取可能还是下套,贝颖开口道:“前几次的文明时代,我没有发言权,但这一时代,与人类文明的合作,你们如果只是以一个口头公约的试探结果便结束,着实可笑。” 布罗轻轻一笑:“你想将新秀之前那些小动作说成是人类该有的警惕?这不是辩论,就如你所愿,此事揭过,暂且不提,羙吷与你们第五文明同样不会有丝毫合作的可能性了。不说事到如今双方已经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对羙吷来说,这一次输不起!” “不是只有你们输不起,情感文明也只有一次机会。”贝颖针锋相对,心底却对姆尔羙吷的话颇为认同。 的确,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双方确实很难做到好聚好散,何况对方还没有一点要息事宁人就此停止入侵地球的打算。 两人的沉默一时间令山谷里只剩下难得的宁静。 大概持续了七八分钟,这份安静才被突然开口的贝颖打破:“羙吷是你们的种族?” 布罗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 “我当你是默认。”贝颖自问又自答。 布罗却是忽然一笑道:“既然你想交流,就不能拿出一点诚意?暗地里这些小动作,越是说话的时候,越是来得激烈。” 直到这个时候,稍远处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涌不断的光海才真正安稳。 “我不是大丈夫,从小加入俱乐部,虽做不到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但有一条一直做得很好,那就是对待敌人,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消灭。”令行部成员执行任务时的冷漠一面在这个时候,在贝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布罗又挥起袖袍,一层涟漪自光海表面荡开,又挡去贝颖一次暗中出手,点头道:“理解,对待敌人确实可以不顾道义不讲道理,我们做的事也有很多不光彩。毕竟是战争,毫无规则可言,胜者为大,如你刚才所说,胜者即正义。” “不是如我所说。”贝颖摇头。 布罗点头:“是你对我们的嘲讽,但我感觉这是一份难得且中肯的赞誉。另外,气势已经攀升到顶峰了,还不打算行动吗?” 布罗话落,贝颖便猛地跃起,不是进攻,而是直线升空,五十米高后身体后仰,朝下方白色光海俯冲,腰部发力,身体旋转,【道剑·予禾】于手中飞速旋转。 一个个白色光圈从光明之剑上飞出,不断放大,落至光海表面,涟漪一波接一波扩散开来。 光海好似形成了一个漩涡。 化为白光的贝颖主动冲入漩涡,消失在漫漫光海中。 望着这一幕,始终没有出手阻止打算的布罗由衷赞叹道:“好一手势在必得的画地为牢,光明之体……是你囊中之物了。” 言罢,青年闭眼,静待时机到的一刻。 光明之主,就看你我,谁能先快一步了。  正文 第十五章 画地为牢(三) 距离圣菲省不远的荒郊,大地被撕裂出一道道纵横扭曲的沟壑,沟壑上仍残留着灵动又危险的气息,那是剑罡所致。 隔着如蛛网的数百交错沟壑,晨韬与莫凯泽冷淡对峙,两股气机交杂在一起,彼此缠斗。 两人都沉默无言,无声中弥漫着可怕的杀机。 某一刻,莫凯泽原地不动的身影虚幻,一道青光突兀出现在晨韬一侧,大风从另一侧呼啸而起,剑罡如灵动长蛇四起。 几乎在莫凯泽于身侧显现刹那,晨韬周围的地面就震动起来,尚好的大地被撕裂,一道道水柱喷涌而出,极寒气息下化为冰晶与青色剑罡发生碰撞。 而晨韬本人,身高的缘故与即使跳跃而起的莫凯泽都是等高,古纹长袍在大风中舞动,一只拳头猛然轰出,水元素覆盖。 柔软的蓝光接触【道剑·尘冕】,充分发挥起以柔克刚的优势,没有直面锋利的单凹槽剑尖,而是顺着剑身盘绕而上。 莫凯泽反应迅速,身体旋转,【道剑·尘冕】跟着转动,轻灵的风元素一瞬成为风刃,将水元素切割成无数碎片。 尽管在下一秒水元素又重新融合,可时间已经足够了,【道剑·尘冕】突破水元素的束缚,绕过晨韬的拳头,刺向其左胸心脏处。 冷哼一声,晨韬身体呈夸张的扭动,一双腿踢动而起,剔透的冰晶战靴踢在了【道剑·尘冕】的剑身上。 莫凯泽握剑虎口传来撕裂剧痛,好在【道剑·尘冕】没有脱手,仍是笔直刺出,与晨韬右臂接触,袍袖裂开,如玉皮肤上割出一道口子。 莫凯泽同样不好受,为了这一剑,被身体悬空做回旋踢的尤图嘉羙吷踢中侧腰,身体倒飞出去。 大风如无形的手托着倒飞的莫凯泽在沟壑大网中间位置轻柔落下,【道剑·尘冕】挽起剑花,积蓄下一次进攻的力量。 晨韬低头看了眼手臂上从伤口缓缓露出的蓝色血液,微光亮起,血便被止住,伤口更是在力量的作用下缓慢愈合。 两人打斗至今,当然不会只受这么一点伤,从晨韬那身被割裂得零零碎碎的古纹长袍就足以看出交手的激烈,莫凯泽同样状态不好,元素之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碎,胸背腰几乎都挨过晨韬的攻击。 事到如今,两人手段频出,都可以说是接近黔驴技穷,而能有眼下这么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完全归功于莫凯泽拼命三郎的疯狂。 若不是莫凯泽这股不要命的疯劲,以晨韬的实力,起码是占据优势的,绝对不会如此被动。 “低估你小子了。”晨韬言语平静,蓝色短发透着与语气不同的清爽。 从对面青年身上,他看到了老七的影子,难怪老七跟他说这家伙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对付,他起初还不以为意,结果现实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尤其是一次险峻交手中,轻视的缘故,他险些被莫凯泽重创。 莫凯泽面容冷淡,不言语。 “还要打?能有当下这个结果,你该知足了。再打下去,你可就不会有这般好运气了。”虽然这般说着,晨韬却是在摩拳擦掌。 莫凯泽更是用行动说话,身体呈弓形弹起,就要暴射而出。 凛冽的风呼啸,不是针对晨韬,而是蜂拥向莫凯泽,察觉到异变的莫凯泽就要转身挥剑劈出,可还是慢了一秒,被一个轻灵光影踢在了背部,下坠向地面。 地面轰然一震,沟壑中央出现了巨大的凹坑。 凹坑边缘,修长身躯站立,如宣泄瀑布的青色长发披在身后,完颜臻儿注视着凹坑中的狼狈身影,光芒连入体内。 晨韬玩笑似的耸耸肩,双手抬起调侃道:“我都说了停手,还不听话,怪得了谁?” 见完颜臻儿的平淡目光投来,晨韬脸色讪讪,识趣闭嘴。 凹坑中,还有一个更小更贴合身躯的人形凹坑,莫凯泽就镶嵌在里面,双手挣出来,撑地站起,望向边缘容貌俊美如妖的倩影。 完颜臻儿缓步后退,青光闪烁,如鬼魅出现在晨韬身边。 有默契的晨韬立即动手,双手慢动作平抬,做上升动作。 随着晨韬的动作,沟壑纵横的大地震动起来,声势比之前来得更加浩大剧烈,喷泉似的水柱从一道道沟壑中撕开大地涌向高空,眨眼间便超过了沟壑的数量。 水柱在到达一定高度彼此交错,永冻之力席卷而出,使得交织而成的水网变成了宝蓝色,时间被阻滞,陷入极慢的流速。 “我那位妹妹呢?”晨韬保持着双手动作问道。 完颜臻儿不动声色:“这你该问四哥。” 晨韬一副恍然的样子:“倒是忘了,你对付的是亚当,难怪气息有些虚浮,那家伙现在的狠辣程度可不弱于当年在军团里有着‘黑魔’之称的三姐了。” “要是五哥死了爱人,也能做到这般。”完颜臻儿声音不轻不重。 晨韬有些唏嘘:“看来老七你对四哥的做法还是有很大意见啊,这件事与我又没什么关系,就不用针对五哥了吧。不过话说回来,爱人暂时不会有,但我那位妹妹真要有个好歹,我这当哥哥的也是很痛心的啊。” 看着晨韬那张俊美脸庞上的哀伤之色,完颜臻儿不置可否。 天边响起阵阵雷声,不用想两尊王殿也知道是那位暴躁的雷电之主来了,晨韬就要加快动作,赶在亚当之前将莫凯泽困住。 可下一秒,一道银色雷电就照亮天幕,从高空劈下。 轰隆隆! 强大的雷电如龙咆哮,俯冲过程中变为了雪银色,磁力场和重力瞬间改变,本就被剑罡和水柱撕裂成千疮百孔的大地彻底崩碎。 上下夹击,震动崩碎的大地使得宝蓝色水网动摇起来,再有一道共振之力加持的雷电轰击而下。 顷刻间,永冻之力造就的水网应声破裂,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天空显现银光人影,声如雷,动如电,落地威势非凡。 银色战铠披身的亚当出现在凹坑中,扫视莫凯泽一眼,看清其状态后眼神讶异:“居然跟尤图嘉羙吷打成了这样。” 莫凯泽的话确实容易把人噎死:“都还站着。” 原本对峙的局面就这样从两人变成了四人,兴许是人多了的缘故,双方都谨慎地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也就在这种对峙中,时间过去了数分钟,当天边再次响起阵阵雷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去,尤其是亚当,一双眼睛微眯起来,闪过冷冽的目光。 天边的雷鸣虽不如当下这边浩大,可那银色却异常浓郁,只是除了银色,还有不是亮起的大片蓝光,蓝光与雷电交织碰撞,使得天空交替变色,宛若世界末日一般。 “四哥来了。”完颜臻儿轻声道,言语中有微微惊讶,“竟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晨韬有些自得地笑道:“我那位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会有莫凯泽这般疯狂,可四哥应对起来恐怕也要感到棘手一些。” 莫凯泽与亚当对视一眼,默契的两人几乎同时冲向天边,那般模样分明是想先下手为强,即便抓不住乔奥尔羙吷,也要趁机将其重创。 几乎在两人动的瞬间,完颜臻儿就从原地消失,青光一闪出现在两人必经之路上,与此同时身后有一束蓝色光线激射而来。 亚当转身,【道剑·鸣启】已经劈出,银色剑光脱离剑身飞出,与光线碰撞,激荡起一层两色的能量涟漪。 “早就提防着你们呢。”晨韬轻笑。 身高三米的完颜臻儿与矮了远不止一头的莫凯泽也缠斗在一起,青光长剑与青色光剑每一次交锋都有无数青光碎片消散在空中。 天边的动静越来越近,早已破烂不堪的大地仿佛已经破罐子破摔,任由这些人在自己的底盘上大打出手。 一身蓝色战铠光芒暗淡,但却仍能抵挡不时偷袭而来的雷电,蓝色长发飘逸的晨悦彤英姿勃发,即使处在了下风,依旧手持蓝光长剑主动发起进攻。 忽然,下方骤然亮起耀眼青光,一尊暗青色大佛屹立天地间,对着芙尔什羙吷叩首一般躬身。 归寂式! 高大百米的青光虚影出现在完颜臻儿身后,朦胧的倩影散发着英武之气,以攻为守,悍然对上那尊来意不善的大佛。 双方碰撞,强横的能量冲击波使得更远处的树木倾倒,大地震动,天空有所下坠的云层都被搅乱得四散退开。 动静尚未平息,一股更强的力量撕裂冲击波,那是一个高大的雪银色光影,手持巨剑而来,辉煌一剑劈向乔奥尔羙吷。 天一式! 本·霍华德临危不乱,一击逼退晨悦彤,调动全身力量,身后有威严的银光虚影凝成,仿若执掌雷罚的天神。 就在雪银色光影与银光虚影碰撞在即时,强盛的气息猛然从云层之上爆发,一只蓝光巨拳划开浓重乌云,偷袭一般捶向亚当。 反应迅速的晨悦彤握剑抛空,蓝色剑息闪烁,【道剑·沫霜】光芒大盛,天地间有宝蓝色雾气凭空而生,成为巨拳前路的层层阻碍。 凝封式! 三位道剑之主,三尊王殿,混战瞬起。  正文 第十六章 死战之局(一) 听着天际隐约传来的阵阵如闷雷的声响,绮娜等人心神无不心神沉重。 动向观察组刚刚传来消息,风、水和雷电三尊王殿已经聚在了一起,正与亚当等三位道剑之主混战,战况激烈。 明明是在圣菲省以外,打斗的声响却已经传到了圣菲,足见激烈程度。 这般巨大的动静,恐怕就算安抚,圣菲省的民众也会惶惶不安。 一省人口想要短时间内全部撤离,除非再次启动“蚁搬预案”,否则政府也有心无力,再有条不紊地快速撤离也需要大量时间。 一省麻烦,但一座城市想要做到人员疏散,尤其还是发展并不迅速且人口较为稀少的城市,此时的圣菲就是这样,在令行部和当地政府全力以赴的合作下,圣菲的民众已经全部撤离。 当下的圣菲,除了那些顽固不化的希望之子,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也不再有,哪怕是当地政府部门的人,上到高层领导,下到普通人员,都被凯诺罗门轩员一纸调令调离了圣菲。 绮娜与列昂尼得行走在山谷里,四周是不断空降的大型集装箱,珠星、皓月队员正有序地打开集装箱,有武器,也有需要加固牢笼的钢筋,更有大型的机械。 山谷之上、林木之间,甚至谷外数公里范围内,无不安装了各种先进探测仪器和设备,更多的还是武器,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尤其是山谷南北两处制高点,都安装了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元素聚能炮更是不计其数,自然,还有那来自非洲神秘公司“护以长存”的元素导能炮台。 此时的山谷,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钢铁堡垒。 菲内尔跟在两位正职领导身后,看着四周密集成钢铁森林的集装箱,痛惜说:“又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支啊。” 宋峰淡淡打击道:“你是觊觎布鲁尼主管的位子了?” 听出了其中的嘲讽话语,菲内尔哼了一声,装作大度的样子不跟他计较。 走在前面的绮娜和列昂尼得心知肚明,这里的布置,不会对王殿有任何威胁,甚至能起到打击作用的武器都寥寥无几,运气好能产生一定的打击效果,大多数不过是起到一点骚然的效果。 话说回来,能用来分散王殿的精力,也是好的,何况令行部的主要对手一直不是王殿,而是那至今仍搞不清规模有多巨大的不朽军团。 王殿,那种早已超出人力范畴的可怕存在,该是道剑之主头疼的对象才对。 “现在生灵虫洞的探测难度越来越大了,许多虫洞不仅波动隐晦,出现的地点更是偏僻无比,很多都是在无人区。”菲内尔一脸惆怅。 宋峰没有再调侃这位晨曦副队,生灵虫洞确实是令行部和质门目前面临的几个难题之一,从殿卫毫无征兆地到处冒头就能看出来,许多生灵虫洞都躲过了俱乐部的探测。 不论是地点偏僻还是波动隐晦,都充分说明了剑陵与地球的连接在增强,使得生灵虫洞能更好地连通两个世界,而数量的增多,更无疑说明了这一点。 俱乐部,从命轩一众轩主轩员,到迈克尔、安德烈等领导层,再到绮娜、罗诚等高层乃至“酷板”社长、“探险经路”队长等中层,无不心头上多了一层又一层阴霾。 “但愿这次不会再有不朽军团那些讨厌的家伙搅局。”菲内尔双手交叠在脑后,上半身稍微后仰,一边走着一边锻炼腹部核心。 忽然,他撞到了停下脚步的列昂尼得,睁开眼刚要问,就愕然看到了天空升起的信号弹,一枚、两枚、三枚……十枚深红信号弹在山谷上空爆开,声音震耳。 “十枚深红是……地面敌袭?”读懂了信号弹示警信息的菲内尔不确定地说。 刺耳的警报声在信号弹之后快速响彻山谷内外,信号弹升空的一瞬绮娜和列昂尼得就飞奔了出去,通过无线电公共频道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 宋峰狠狠拍了发愣的菲内尔肩膀两下:“你这家伙的乌鸦嘴以后最好少说话,不然我不介意联合埃尔维斯、布莱恩他们揍你一顿。” 菲内尔望着宋峰飞奔出去的背影,欲哭无泪:“我,我也不想啊。” “快点!” 听到催促声,菲内尔才没有继续在原地发呆,一边紧跟宋峰朝谷顶跑去,一边嘟囔:“吼什么吼,还不一定就是那些该死的殿卫殿司呢。” 谷顶,临时搭建起来的作战指挥室,说是指挥室,其实不过是几顶大型帐篷拼接而成,连建筑都说不上。 站在液晶拼接屏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山谷内外一处处画面,其中一个画面是山谷最外围,五公里远的开阔地。 原本视野开阔的空地上此时已是黄沙滚滚,尘土四起,高如城墙,不仅视线受阻,就连镜头也跟着大地震动而轻微晃动。 有几个移动画面被放大,是无人机拍摄而来。 无人机飞出五公里,朝着宛若沙尘暴的滚滚尘土逼近,镜头拉近,视线渐渐清晰,看到了沙尘中若隐若现的片片人影。 “再拉近一点。”绮娜下令说。 宋峰瞥了眼一旁的菲内尔:“你最好祈祷不是那些该死的家伙。” 菲内尔笑容尴尬,显然来的路上他嘟囔的那些话都被宋峰一字不差全听去了,顶着头皮看向拼接屏,要真是不朽军团,他就是强词夺理事后也难逃一顿揍了。 随着绮娜的命令,无人机开始下降高度,画面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突然,数道白色光束从沙尘中暴射而出,精准打向几架无人机。 高度降低,又加上光束来得出其不意,导致操控无人机的几名令行部成员来不及做出反应,无人机就被光束击中,爆炸开来。 虽然没有清晰捕捉到滚滚沙尘中的人影,但射出来的白色光束已经足够证明了来敌的身份。 不朽军团,殿卫大军。 当然,其中必然少不了更棘手的殿司。 “老子心情不好了。”菲内尔压低嗓音说。宋峰淡淡瞥了他一眼:“老子心情更不好。” 在众人一侧是立体投影而成的沙盘,沙盘按比例缩小,完美还原了山谷,乃至树木巨石都丝毫不差。 当殿卫大军进入山谷外围五公里范围内,沙盘上立刻涌现出大量红点,每一个红点代表一个敌人,红点越亮,表明敌人的能量波动越强,实力自然不用分说。 “敌人到达三公里范围内开始进攻。”绮娜下达命令。 山谷外围,白金色流云甲胄披身的殿卫大军携带着滚滚黄尘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冲杀向山谷,所过之处,各类探测仪器都被无情摧毁,一团团火光将苍茫大地浸满了硝烟的味道。 当先的敌人是一名暗红衣袍殿司,手持暗红镰刀,飞速奔跑,速度之快隐隐超出众多殿司十几米。 某一刻,暗红袍帽中的黑黄色眼睛望向天空,只见一道青色光束从天而降,锁定的目标正是自己。 单脚跺地,暗红光芒一闪,那名殿司就已经腾空而起,离地十米,镰刀那锋利刀刃上积攒的浓郁光芒随着主人双手紧握由身后过头顶劈砍猛然飞出。 一记浓重如血的暗红刀光迎上那道青色光束。 青色与暗红色在天空交织,互相浸染,凭空制造出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受到冲击波而不得不落地的殿司察觉到了什么,抬头赫然发现又是一道银色光束撕裂冲击波袭来。 蓄力挡下青色光束的他力量运转暂时凝滞,想要再挡下银色光束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光束的目标也不是他,是他身后的最前锋几个殿卫。 白色光芒从青铜长剑上亮起,前锋殿卫合力抵挡,可还是小看了光束的威力,威势如雷霆,银色光束撕裂白光,落下。 一声巨大响动,殿卫大军冲锋的最前沿地面出现了一个凹坑,以及数团缓缓消散的黑色雾气。 攻击远没有结束,银色光束刚撕裂白光防御,就又是一道青色光束从天而降,这道光束同样落在了殿卫大军的前锋处。 声响远不如银色光束来得巨大,可爆炸解决数个殿卫的同时有一股强横的气流冲击开来,将前锋的数个殿卫吹荡出去。 第二道银色光束落下时,众多殿卫组织起来更强的白光防御,人多力量大,这下勉强抵御住了光束的攻击,没有出现伤亡。 而第三道青色光束也同样被殿卫大军中的殿司出手挡下。 青色、银色光束的攻击只能说是连续不断,称不上是密集和频繁,但针对的无一例外是一字排开的前锋阵营,导致的结果就是瞬间遏制了殿卫大军冲锋的速度。 加强版元素聚能炮,初步显威。 不仅如此,在不朽军团冲锋到距离山谷不足两公里时,真正的攻击才全面发起。 威力稍弱但数量却奇多的蓝色光束呈扇形从山谷高处攒射而来,而更漫天的攻击是三米长的星标枪和四百斤重的丸石,当然,也少不了黄色光球的参与。 一时间,攻击竟让人眼花缭乱。 正文 第十六章 死战之局(二) 整个前锋阵营的殿卫都高举释放白色光芒的青铜长剑,一马当先的那名殿司迫于压力也不得不放缓脚步与后方的殿卫大军缩短一些距离,夹杂在前锋阵营的中殿司更是全神贯注,专挑青、银两色光束抵挡拦截。 蓝色光束不同于青、银两色光束,落下后并不会产生威力强大的爆炸,而是化为一团低温雾气,这就使得白光防御成了鸡肋。 大片蓝色雾气侵袭而下,直接令得殿卫大军速度骤降。 而这,自然是以水元素为基础的元素聚能炮的功劳。 星标车和丸车是这次攻击数量最多也是最主要的武器。 足以轻松砸死一头非洲象的丸石落下,将如光膜的白光防御砸出惊悚的凹陷弧度,弧度的最底部距离殿卫的脑袋不过三米距离,而丸石接连落下,令得这段距离直接缩短到了半米。 星标枪是先一步丸石到达的,相比沉重的丸石,在星标枪可以刺穿五厘米钢板的穿透力面前,白光防御不值一提,如同纸糊一般。 星标枪轻易刺透白光防御而过,运气好的殿卫拼命抵挡使得星标枪偏离既定轨迹,落得个残疾重伤的下场,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星标枪贯穿钉入大地,化为黑色雾气回归剑陵。 丸石没有破解的白光防御最终被黄色光球攻破,光球的数量原本不少,可有了数量更多的丸石和星标枪做比较,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看上去稀少可怜的黄色光球威力却不可小觑,落在白色光膜上就亮起刺眼的光芒,随之而来的剧烈爆炸。 单论爆炸的动静,就是加强版元素聚能炮也无法比拟,威力也不弱,接连爆炸就撕裂了白光防御,并且光球爆炸导致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炙热的高温与蓝色雾气的低温混合,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使得殿卫更是举步维艰。 来自“护以长存”的元素导能炮台,依旧是新秀俱乐部当下必不可少的元素武器。 在敌人第一波攻击取得显著优势后,己方的支援也到了,大量白色光束从后方大部队攒射而出,在空中开始拦截敌人的漫天攻击。 星标枪和丸石很难禁得起白色光束的打击,丸石炸裂,碎石纷飞,星标枪硬度足够会被打得偏离方向,脆弱的更是直接被白色光束轰断。 光色光球和蓝色光束更是得不偿失,威力远比白色光束强,可与之碰撞便被引爆,根本对下方的殿卫大军造不成伤害,每一次碰撞都是亏本买卖。 山顶指挥帐篷内,对元素导能炮台最为了解的列昂尼得立刻下达相关命令。 命令下达后,攻击中竟没了黄色光球的影子,这不禁使得殿卫大军的前锋阵营压力骤减,损失惨重的前锋殿卫拼着最后一口气,哪怕全军覆没,也要将战线推进到山谷面前。 可下一刻,令行部就满足了他们的部分心愿,那就是让其全军覆没。 安装在山谷口的元素导能炮台,炮口直径200毫米的炮管三合一,形成一根口径达到500毫米的巨型炮管。 炮台猛然一震,一道浓郁刺眼的黄色光柱紧贴地面笔直喷射而出,洞穿林木巨石等一切阻碍,瞬间杀入不朽军团中,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横扫动作,便将敌人的前锋阵营全部歼灭。 元素导能炮台的威力,恐怖至极。 这骇人的一击直接令得不朽军团的冲锋之势出现了片刻凝滞,好在一名殿司大喝一声,众多殿卫才反应过来,再度悍不畏死地发起冲锋。 而发射了可怕一击的元素导能炮台也已经彻底罢工,力量消耗殆尽,想要恢复,需要的时间就不是一天两天那么简单的事了。 面对数量庞大的不朽军团,星标车和丸车显得捉襟见肘,即使是加强版元素聚能炮都不再有任何优势可言,敌人中殿卫数量不少,彼此配合,填补消耗空缺,足以使得加强版元素聚能炮的攻击无法影响冲锋的队伍。 越是接近山谷,攻击越是强烈,不朽军团的伤亡急剧增加,只是这种伤亡不仅不会吓到敌人,反而更激发起了每个殿司殿卫的凶性。 山谷口,开始出现大量青蓝和银白色身影,身背光剑,手持青色沙漠.之鹰,而在山谷高处,更有狙击手以及价值高昂的“雷电之眼”。 “雷电之眼”将会是遏制对方殿司,防止其大肆屠杀的主要手段,也是袭杀敌人队长之类角色的主攻武器。 “殿卫的数量是三千。”谷口最前方,菲内尔手持银色光剑挽剑花。 “可不一定只有这一波。”宋峰好心提醒这个颇为随性的同伴。 “先吃下这一波再说,以当下令行部在山谷的力量,三千殿卫跟一些殿司还是能吃下的。”菲内尔跃跃欲试,“怎么样,比一比?看谁杀的人多。上次输给你,我可是很不甘心的,赌注仍是一顿酒,敢不敢?” 回答他的是宋峰默默抽出了光剑。 随着两人的动作,晨曦和黄昏队员都提起了精气神,后方,那密密麻麻上千的众多珠星和皓月队员整齐划一,无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跟你们说,你们的目标只能是殿司,上次输给了黄昏,这次要是再输,都等着让队长吊起来打吧。”菲内尔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对身后的埃尔维斯等人说。 “布莱恩,这次我可要反超你。”达伦舌头舔了下嘴唇,冷笑。 布莱恩挑挑眉毛,握紧光剑:“不要让我以为你只是多了一张嘴。” 双方距离不过五百米,随着数千殿卫的整齐冲锋,大地的震动已经愈发剧烈,滚滚沙土在林木间肆意飞扬,更多的树木是倾倒在不朽军团的冲锋之中。 菲内尔高举左手,大声喊道:“准备!” 所有人齐齐弯腰后撤一腿,做俯冲状,谷口除了均匀一致的呼吸声,没再有任何其他声响,即使是高处传来的破空声和轰鸣声也难以打扰的这谷口丝毫。 距离缩小到三百米。 菲内尔大手挥下:“杀!” 谷口由静转动,晨曦、黄昏、珠星、皓月,所有人无声发起冲锋,双眸冷漠,手脚凌厉,迎上敌人已经可见的矮小身影。 超过众多令行部成员的是一束束银色射线,有默契的“雷电之眼”狙击小队集中攻击,十数束光线全部射向了最前方的五个暗红衣袍人。 暗红镰刀在空中留下道道缓缓消散的光痕,银色射线被打爆空中,制式“雷电之眼”比起罗诚当初使用的那把无疑威力要弱上一些,可代表的仍是奥古斯丁家族单体攻击的强大武器,如若只有一束射线,一名殿司还可以轻松挡下,可每一名殿司面对至少也是两束射线。 殿司与“雷电之眼”狙击小组的第一波交锋,就有三名殿司无法完全挡下爆发极强的银色射线,成为了死人。 令行部与殿卫大军短兵相接。 冲锋中,珠星、皓月队员就举起了青色沙漠.之鹰,双手持枪,边跑边射,动作整齐划一,弹雨瓢泼如雨,一波接一波,密集笼罩殿卫大军。 白光涌现,抵挡弹雨,可惜还是被许多子弹钻了空子,落在流云甲胄上,留下清晰弹痕。 当落在身上的子弹越来越多,终于有流云甲胄承受不住,发生局部爆裂,这时再有子弹精准跟上,顿时,一团团黑色雾气在白金色敌海中爆开。 “那小子枪法不错啊。”菲内尔冲锋中瞥见斜后方一名珠星队员不仅弹无虚发,更能精准打在殿卫甲胄的爆裂处,给敌人致命一击。 不料宋峰抢先说道:“是黄昏预备成员了。” 菲内尔顿时气得横眉竖眼:“宋峰!你要脸吗?分明是老子先看到的。” “看到有屁用,你看一眼欧阳琪,欧阳琪连带整个珠星都是你的了?”宋峰脚步不减,甚至隐隐加快了几分。 菲内尔也加快速度,无形中与并肩的家伙斗气,嘴上更是不饶人:“别在这里强词夺理,你要是敢抢人,老子就跟你拼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吃相太难看,小心被我们队长秋后算账。” 宋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无赖说道:“好啊,既然都让老大上,那就让我们戴维斯老大跟你们加西亚队长聊去,咱们俩别瞎掺合了,免得伤和气。” 饶是菲内尔这种在令行部以无赖著称的厚脸皮,听了宋峰的话,都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谁不知道俱乐部四霸的难缠,比三鬼还要让人头疼,绮娜·戴维斯那百合妖精不出问题更是下一任令行部执行主管,这在俱乐部中高层里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就算给他们队长列昂尼得·加西亚几个胆子,也休想从这么一位姑奶奶手里抢人。 与敌人距离拉近,两人都不再废话,屏气凝神,将注意力全部投在了敌人身上。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再多说废话,疏忽之下,两人交代在这里不过是眨眼的事。 一众令行部成员子弹以极快速度打完,银色光剑从身后抽出,令得冲锋队伍威势大涨,尤其是那些身穿银白色作战服的皓月队员,与银色光剑颇为相得益彰。 菲内尔和宋峰一马当先,两人在距离最近敌人只有七八米远时,齐齐跃起,高举光剑,跳杀进敌人洪流之中。 两人找上的,正是在“雷电之眼”狙击小队第一波攻击中活下来的两名殿司。 这两名殿司能在前锋阵营死伤殆尽后担任重要的前锋角色,更能从“雷电之眼”的集中攻击中活下来,无疑是极为棘手的。 可当菲内尔听了埃尔维斯的话,顿时气得不行,就是脾气好一些的宋峰也被激起了火气。 只听那家伙声音不高不低说道:“还都是副队,就知道挑受了伤的软柿子捏。” 冲杀进敌人洪流中的菲内尔和宋峰已经没精力骂这个家伙,只能将一腔怒气发泄在殿司身上,尤其是菲内尔,攻击狠厉让得那名殿司一度怀疑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使得对手如此勃然大怒。  正文 第十六章 死战之局(三) 埃尔维斯、弗洛里德等晨曦和黄昏队员,目标明确,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青铜长剑,不断深入,剑锋直指各暗红衣袍人。 珠星、皓月武装也不是毫无章法一昧冲杀,皓月武装呈半弧阵型以攻为守,将殿卫大军全部堵在了谷口,而珠星武装则是有序分成数支队伍,跟随每一晨曦、黄昏队员冲杀入敌军之中。 纵使明知殿卫大军不会因为殿司一众小将领的死溃散,绮娜和列昂尼得仍意见一致,采用了擒贼先擒王斩人先斩将的作战方案。 即便瓦解不了敌人气势,也能充分遏制敌军气焰,取得一定优势,何况殿司的死可以有效降低敌军的战力,怎么衡量都是有利可图的,只是这么做无疑会有一些孤军深入的危险。 不过这些危险在宋峰等人面前不值一提,就是一众珠星队员,都只会因强化剂的副作用而热血癫狂,不会有一丝一毫畏惧之心。 达伦与埃尔维斯的目标距离不远,两人如灵活长蛇各带着一支珠星队伍冲杀进殿卫大军中,虽然远不到深入敌军内部作战,可仍是前进了不小一段距离。 银色光剑毫无多余的花哨动作,挡开劈来的青铜长剑,埃尔维斯一步跃起,光剑高举过头顶,劈向一名殿司。 达伦更是借着珠星队员抵挡两侧的压力,先劈出了一团黑色雾气,身影如一尾游鱼灵活穿过,找上目标。 另一边弗洛里德和布莱恩的情况就要差上许多了,两人的目标都属于相对偏僻的,就造成了各带一支队伍深入的局面,两名殿司也是阴险,在发现有队伍笔直杀来时,快速后退,并组织大量殿卫围剿。 在有意将两支队伍放进来后,大量殿卫迅速形成包围圈,一圈又一圈,将两支队伍包围得如水桶一般密不透风。 “布莱恩,看谁先杀出去?”远远瞥了与自己境遇相同的布莱恩一眼,与一众珠星队员并肩作战的弗洛里德通过微米耳机说道。 很快,微米耳机中传来布莱恩疯狂的话语:“杀出去算什么,宰了目标再冲出去才算男人,不然太丢脸了,不如把命扔在这里。” 弗洛里德哈哈大笑:“好,就跟你这疯劲儿十足的家伙比一比!” 两人同时发起进攻,青蓝身影更是一拥而上,分工明确,如两根锥子,在白金色人海中撕裂出两道狭长的口子。 暗红衣袍的殿司不愧是不朽军团中的小将领人物,地位仅次于王殿和三大殿司,实力自然不是殿卫可以比拟的,面对殿卫还能游刃有余的维克廉、达伦等人,在对上那攻击诡异的暗红镰刀后就只能是个平手局面了。 实际上单论格斗和拼杀技巧,埃尔维斯等人远在殿司之上,只是那镰刀不时发出的攻击光束威力太大,每次光束释放不仅能帮助殿司挽回劣势,更有余力反压弗洛里德等人,使得晨曦、黄昏几人很是憋屈。 银色光剑被暗红光束击碎成两半,菲内尔不退反进,不管带有剑尖的前半截剑身,紧握剑柄,一个滑步来到殿司面前,那名殿司大概想不到敌人会如此果断,等敌人到了面前再想要反应时已经来不及,只剩半截剑身的光剑被菲内尔双手合力插入了暗红衣袍人的胸部。 有皓月武装抵挡前线殿卫,费心费力解决对手的菲内尔朝宋峰方向瞥了一眼,宋峰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并且光剑还完好在手,那可恶的家伙竟然朝他炫耀一般扬了扬手中光剑,气得菲内尔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埃尔维斯低头看了眼手臂上被镰刀割裂的黑色作战服,鲜血被黑色掩盖,但火辣辣的疼痛却时刻提醒着自己受伤了。 他舔了舔嘴唇,不仅没有因受伤产生一点退缩之意,反而精气神更加高亢,盯着殿司的眼神也愈发疯狂。 埃尔维斯在晨曦中的疯狂,丝毫不亚于黄昏中的布莱恩,列昂尼得不止一次说过幸好两人是分开的,若是同属一队,绝对是让人头疼的大事。 对列昂尼得的评价,就是绮娜也颇为赞同,或许不在意的只有曾经的黄昏副队,那位战争女帝,凡妮莎·罗伯特。 以那位当初的铁血手腕,相信再给布莱恩和埃尔维斯几个胆子,两人也不敢惹麻烦,暴力只会屈服于更大的暴力,这是血的教训。 布莱恩和弗洛里德的境遇比起埃尔维斯还要艰难许多,不说珠星队员死伤更多,就是两人身上的伤口都不止一处。 弗洛里德是攻防兼备,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与殿司拼杀,躲过了镰刀发出的三次暗红光束才被镰刀伤到了大腿和小臂。 布莱恩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以攻为守的打算,通俗点说就是以伤换伤,以挨了五刀的代价换了殿司三处伤口。 五刀中最狠的一刀直接在砍在了布莱恩的后背,若不是他反应迅速,那一刀就足以将他重伤,而在敌人堆里被重伤,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好在他那名殿司也不好受,被布莱恩用光剑捅了腹部,可惜对手反应也不慢,布莱恩没能将那个家伙捅穿。 再给他一秒时间,他绝对能让那个家伙体会到腹部背部被一剑捅穿的“畅快”感觉。 这时,“雷电之眼”狙击小队的作用就充分体现出来,一束束银色射线精准飞来,帮助多支孤军深入的队伍缓解压力。 距离远一些的达伦、维克廉等人受到“雷电之眼”狙击小队的支援要多一些,借助银色射线对殿司的压制,一举发起猛烈进攻,将各自对手成功击杀。 而埃尔维斯、弗洛里德等人,虽说支援较少,可仍是不落下风,以伤换伤的代价,最终也在众多珠星队员的掩护下将殿司击杀。 珠星、皓月武装与殿卫大军的交锋是旗鼓相当的局面,可殿司的数量却比想象中还要多,几乎在布莱恩等人解决完一名殿司时,另一殿司就神出鬼没地现身了,并且一出现就是凶狠的进攻手段,显然早有预谋以其他殿司的死亡为代价来消耗他们的力量。 如此一招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手短,狠辣且恶毒。 宋峰和菲内尔又各自主动找上了一名殿司,不过他们的对手明显要比殿卫大军中藏头露尾的那些殿司要强一些,一时间双方交战陷入胶着。 一抹粉红色影子不知何时加入了战斗,在其身边有着短短一缕赤红色以及一团黑色,三个影子的战力皆是不俗,比之宋峰、菲内尔都高出显著一线,此时聚集在一起,战斗力更是立竿见影般暴涨。 三个影子如同旋风一般,冲杀进了殿卫大军之中,沿路留下一团团黑色雾气。 不需要命令,一支皓月队伍紧跟其后,帮助抵挡敌人合围上来的攻击,掩护三个影子继续前进。 三人正是绮娜、欧阳琪和列昂尼得,目标同样是那些殿司,以他们在令行部站在巅峰的拔尖身手,除非是赫迩蠓那类人物,否则不朽军团中少有能轻易就带走他们性命的敌人。 有了这三位的加入,布莱恩等人的压力骤减,起码被这三人锁定的殿司,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逃脱。 在接近殿卫大军中断,算是最深入敌军的一支队伍,不需要言语,三人果断分开,朝埃尔维斯等人支援而去。 解决了第二名殿司的埃尔维斯身受重伤,作战服都被染成了深重的黑红之色,身旁原本接近百人的珠星队伍也只剩寥寥十数人,而四周团团包围的殿卫仍是不计其数。 若不是欧阳琪三叉刺即使飞来解决了一个偷袭角度刁钻的殿司,埃尔维斯会被那阴险一剑刺透胸膛,刺穿心脏。 布莱恩的处境要比埃尔维斯好一些,可也好不了太多,光剑暗淡,剑身残破,整个左臂耷拉在身侧,鲜血顺着手臂止不住滴落到地面。 绮娜帮其解决了那衣袍残缺身受重伤的殿司,暗红镰刀甚至被这位黄昏队长踢飞出去带走了两个殿卫的性命。 列昂尼得在众多皓月队员的掩护下来到了支援距离最远的弗洛里德身边,这位曾经的日逐舰舰长,如今也是浴血奋战,战绩辉煌。 虽说埃尔维斯和布莱恩都是疯劲儿十足的家伙,可论起拼杀的狠辣程度,弗洛里德毫不逊色,甚至以当下评判,弗洛里德还要更胜一筹,百人的珠星队伍都只剩八人。 若是列昂尼得再晚来一步,恐怕弗洛里德与这八名珠星队员也要步入战死之人的后尘。 殿卫大军始终都被拦截在了山谷口,没有一个敌人能踏进山谷一步,大战激烈程度已不用说,单是时间就打了接近三个小时。 双方接触战一发生,丸车和星标车的作用就大大减弱,好在有通过卫星锁定敌人的加强版元素聚能炮以及“雷电之眼”狙击小队,充分的火力支援下,最终这不朽军团的三千敌军尽数被歼。 面朝黄土背朝天,大概是英勇的死法,可此时并没有气绝身亡的菲内尔仍是选择了趴在地上,说是要呼吸一下土壤里的生气。 宋峰就坐在这个家伙身边,四周都是青蓝、银白身影,伤势轻的有医疗队包扎,重的已经被抬进谷内足以进行手术的简易医疗中心,但更多的还是尸体,一具具珠星、皓月的尸体令得这谷口战场充斥着一种无声的哀寂。 埃尔维斯被抬走了,布莱恩和弗洛里德都被医疗人员做了伤口消毒包扎,欧阳琪也受了伤,被一个殿司临死用镰刀伤到了小臂,达伦、维克廉的伤势不重也不轻,要是再有第二场战斗,估计是没了再战之力。 绮娜和列昂尼得站在与距离谷口最远的战场另一侧边缘,叮嘱完战后事宜的列昂尼得看向身边一言不发望着远方的绮娜。 率先开口的反而是这有着“百合妖精”之称的黄昏队长:“换防工作必须是第一位。” 在收到圣菲省与科尔多瓦省交界处的一希望之子关押点失去联系的消息后,列昂尼得就没有再反对,他敬佩这位黄昏队长的远见。 由战后的轻伤者接替谷内警戒防守工作,换下来的人员在谷口组成重新的作战力量,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第二波敌人,这就是绮娜下达的换防工作。 起先包括菲内尔、宋峰在内的一众晨曦、黄昏成员都很不理解,唯有列昂尼得和欧阳琪大致明白绮娜的担忧,可与欧阳琪的支持不同,列昂尼得仍是投了反对票。 他知道这位黄昏队长是在未雨绸缪,担心有第二波敌人,可他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低到他们与不朽军团交手多次几乎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可当希望之子关押点失联的消息传来,他就完全改变了这个想法,以失联关押点与山谷的距离,再看时间,根本不会是这被他们歼灭的三千敌军所为,那就意味着还有敌人。 “用通知其他关押点吗?附近几个省还能抽调出一些人手。”列昂尼得抬头看了眼高空不知何时开始传出沉闷动静的希望屿。 绮娜摇了摇头:“通知其他关押点的作用不大,抽调人手支援也来不及了。” 列昂尼得点点头,他明白绮娜的意思,这里是最大的关押点,而且也是距离希望屿最近的关押点,如果还有敌人,其目标只会是这里,那失联的关押点,兴许只是被殃及池鱼而已。 名字有着“狮子”寓意的男人碾了碾地上的树枝:“连上轻伤者,还具备一战之力的大约在两千人,若是敌人数量超过一千……” 他没有再说下去。 绮娜却替他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只有死战。” “好在后备力量会在我们死后能彻底解决这些家伙。”列昂尼得笑笑。 刺耳的警报声在这一刻响起,指挥帐篷内的沙盘,距离山谷五公里的边缘地带开始出现大量红点,急促的声音通过微米耳机传入山谷内外每个令行部成员耳中:“敌军入侵,距离谷口四公里,人数超过一千五,还在增加!” 死战之局! 列昂尼得笑容惆怅无奈地看向身旁女子:“不得不说,你的确更适合主管的位子。” 女子无声笑了一下,一点死战的紧张感都没有,反而轻松地甩了甩手腕:“坐什么位子,死前多杀几个人吧。靠后备力量报仇,这大概是我绮娜·戴维斯最羞愧的事了。” “是啊,死都让人脸上无光,真够可恶的。”  正文 第十七章 神圣星辰(一) 希望屿。 白茫茫一片的光海有涟漪产生,柔和又霸道的白光如浪花层层叠叠,翻滚着,遍地的希望之树轻微摇曳,传出沙沙声响。 感知着光海内的波动,布罗瞥了眼林海中龟缩一隅的男人,收回视线调动更多的力量涌入袖袍中的天地核心中。 作为南美这片天地的精华,“南美核心”之所以力量有所欠缺,完全是为了修补剑陵殿导致。 剑陵殿是羙吷最重要的行宫之一,其本身不仅能发挥出战争堡垒的作用,更是不朽军团以及整个羙吷的精神支柱,剑陵殿所在,便是羙吷的征途。 当年那场大战,剑陵殿受到了严重损坏,不说内部的基本运转无法维持,就是外部的建筑都被摧毁得一塌糊涂。 如今借助“南美核心”的力量,终于将剑陵殿修补,可“南美核心”也因此欠缺了力量,这种损失的力量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弥补回来的,需要“南美核心”自我恢复。 并且,这种自我恢复所需要的力量,必须是“南美核心”这片天地的力量,也就是说要天地核心若是受损,唯有以自身力量来弥补自身这一条途径。 即便是他这位光明王殿,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通过调动光明元素来引导天地间本就属于“南美核心”的力量来加快其自愈速度。 好在剑陵殿修补完的一刻,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加快“南美核心”的自愈速度,到现在已经接近恢复,一切仍在他的预料中。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费尽心力帮助天地核心自愈,最后的结果仍是要破碎它,将其投入这座岛屿之中。 白色光海的波动愈发剧烈,布罗将视线投向正前方,那里有一道光柱突破云海冲出岛屿,直入云霄。 光柱内,一股不逊色自己的浩瀚气息荡开,竟是引得这片天地的光明元素沸腾。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光明之主大功告成。 与想象中的愁眉苦脸不同,身为光明王殿的布罗·威廉姆斯反而松了口气,脸上有笑意浮现:“吸收了如此多的光明力量,终于凝聚出了啊。” 光柱收缩,光芒内敛,最终回到光海中,也露出了天空之上的飒爽身影。 圣洁的白色战铠上光晕如液体般缓慢流淌,那种晶莹的光泽不复之前的暗淡,气息更是异常凝实,显然这是真正的元素之铠,与之前的半成品云泥之别。 此时的贝颖一头白金色长发完全变为了纯净单一的白色,披散在身后轻微飘动,与战铠上的白色光晕相呼应。 乌克兰女子本就在相貌上占有极大优势,洁白的发色与圣洁的战铠为其再添上一份无法言喻的柔和,使得容貌本就不俗的贝颖气质更加完美,柔美中有英气,刚柔并济。 【道剑·予禾】如一尾灵动的锦鲤在贝颖周身的空中游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光痕。 光痕交织,转眼间就好似绘出了仙女的霓裳裙摆,姿态更盛。相比惊艳的外景,布罗无疑更注重自己这位对手的内在,那种隐而不发的强大气息犹如蛰伏的捕食者,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石破天惊。 当下的贝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明之主,主宰光明的神祇,与之前判若两人。 贝颖感受着四肢里澎湃的力量,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凝聚出光明之体,与【道剑·予禾】的联系更上一层楼,这种来自境界上的提升是寻常力量增加无法比拟的。 尽管光明之体还没有趋于完美,但却已经真正凝聚而成,不再是半成品,体内压缩了一部分光明力量,只需要稳步吸收,光明之体自会完美。 一双清亮眸子投向盘膝而坐的长袍青年,贝颖身上的气息逐步攀高,光海沸腾,希望之树更是剧烈摇曳起来。 “凝聚出光明之体,如此值得庆祝的好事,你却这么回报恩人。”布罗叹息着站起来,“不过你要知道,先发制人可不仅仅是你的专利。” 说罢,他双手已经抬起。 不知何时姆尔羙吷做的手脚,只见随着其双手高抬,光海不浮反沉,高度降低,好似有那么一部分融入进了山谷大地。 希望屿底部白光愈发耀眼,当达到一个极限,白色光点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虽说没有乳白色的神圣之力那般吸引人,可当白色光雨倾洒大地之时,这片天地所有的希望之子都是沸腾起来。 圣菲省以及附近的查科省、科尔多瓦省等省份,被囚困在各处的希望之子,仿佛得到了来自血脉本源的呼唤,无不神情激动乃至癫狂的跪拜。 光雨如同一张撒出去的渔网,无限扩大,白色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飘扬出去,很快就笼罩了多个省份数十万平方公里。 光点没有如同之前那般直接飘落大地,而是彼此吸引,在多个省份的偌大天空,形成密密麻麻的白色光团。 下一刻,在无数民众惊奇的目光中,晴朗白天仍是清晰可见的光团竟发生了变化,形状改变,衍出四肢与脑袋…… 一时间,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天空,数以百万的白光人影高高悬立,如同来自天界的神兵天降,俯视芸芸众生。 圣菲省、查科省、科尔多瓦省……省份加起来人口接近千万,如此多的民众都望见了天空这震撼宏大的一幕。 那般震动人心的场景,深深印入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好似时光的记忆,唯有到死才能磨灭。 而被囚禁的希望之子,更是高呼驭光者的大名,激昂的喊声以及癫狂的状态让得令行部的看守人员都有些头皮发麻。 从虚拟投影上看到阿根廷局部天空光影聚集一幕的迈克尔等人脸色阴沉,先不提姆尔羙吷这一手有没有其他阴谋,单是对人心造成的影响就是巨大的。 即使是无神论者,当看到匪夷所思的神奇景象,都会产生自我怀疑,更何况是普通人,并且如此盛大壮观的一幕,已经不能用神奇景象来形容了。不用深思,迈克尔就知道,姆尔羙吷这一手会使得阿根廷众多民众里涌现出一大批支持者,而这批最先支持的狂热信徒,也必定是最容易迷信的有神论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德烈,他对一旁还震撼画面景象的西流尔特说道:“千万不能让相关视频在网上流传开!” “对,黑手阁必须全面封锁网络!”迈克尔也急切说道。 这次光明王殿制造出的奇观景象与以往任何王殿都不同,不论是当初风王殿弄出的单车女王动静,还是后来墨幽女皇留给大洋洲的阴影,都不属于笼络人心的范畴,新秀俱乐部所需提防的不过是王殿以及其阴谋。 可现在,光明王殿所作所为,都无心中对人心下手了,一旦人类中有了王殿的大批信徒,必将引起社会的大动.乱。 面对那近乎疯狂的信徒,囚困不是办法,即便是世界各国也没有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支撑,打杀更是火上浇油。 可以说就是当初永冻漩涡袭击波多黎各时,迈克尔等人也没有当下这般着急,他们能坐上塔主、主管的位子,归根结底心里还是有近乎冷漠的理智存在。 人数上的死亡只是伤亡,可人心上的动荡,就不只是死一些哪怕更多人那么简单了,牵一发动全身,说的就是将来他们可能会面对的艰难局面。 西流尔特已经联系暗网触手部门主任:“我是西流尔特,立即采取围猎行动,目标阿根廷圣菲省及所有临近省份,与天空光影有关的资料,一份不需外泄!” 微米耳机中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冷静嗓音:“涉及百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围猎锁网,需要格子的数据同化能力,锁网时间只有十二分钟。” “我会授权给格子,十二分钟太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拖到十五分钟。”西流尔特不容置疑地下令。 “明白。”青年人无奈应道,“不过主管,你最好保证十五分钟到的时候,你能取到阿根廷局部断网的文件,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西流尔特没好气地说:“用你提醒我?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让凯诺罗门轩员来找我麻烦,暗网触手部门要是被命轩摆到台面上议论,你小子就等着关地狱之屋吧!” 那边听到最后几个字,已经立马挂断了通话忙碌起来。 即便戈尔曼,听到“地狱之屋”四个字,也不禁用略带惧怕的异样目光看西流尔特:“那让人生不如死的屋子还留着呢?” 西流尔特只是点了点头,就再皱着眉看向投影。 戈尔曼小幅度缩了缩脖子,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投影上,只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想到那间屋子,待上三天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而死的屋子。 他记得坚持最久的是黑手阁舆论监控部门上一任主任,足足待了两天半,那个从俱乐部成立以来就少见的乐天派也才坚持了两天半,可想而知换成其他人…… 戈尔曼摇了摇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正文 第十七章 神圣星辰(一) 希望屿。 白茫茫一片的光海有涟漪产生,柔和又霸道的白光如浪花层层叠叠,翻滚着,遍地的希望之树轻微摇曳,传出沙沙声响。 感知着光海内的波动,布罗瞥了眼林海中龟缩一隅的男人,收回视线调动更多的力量涌入袖袍中的天地核心中。 作为南美这片天地的精华,“南美核心”之所以力量有所欠缺,完全是为了修补剑陵殿导致。 剑陵殿是羙吷最重要的行宫之一,其本身不仅能发挥出战争堡垒的作用,更是不朽军团以及整个羙吷的精神支柱,剑陵殿所在,便是羙吷的征途。 当年那场大战,剑陵殿受到了严重损坏,不说内部的基本运转无法维持,就是外部的建筑都被摧毁得一塌糊涂。 如今借助“南美核心”的力量,终于将剑陵殿修补,可“南美核心”也因此欠缺了力量,这种损失的力量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弥补回来的,需要“南美核心”自我恢复。 并且,这种自我恢复所需要的力量,必须是“南美核心”这片天地的力量,也就是说要天地核心若是受损,唯有以自身力量来弥补自身这一条途径。 即便是他这位光明王殿,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通过调动光明元素来引导天地间本就属于“南美核心”的力量来加快其自愈速度。 好在剑陵殿修补完的一刻,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加快“南美核心”的自愈速度,到现在已经接近恢复,一切仍在他的预料中。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费尽心力帮助天地核心自愈,最后的结果仍是要破碎它,将其投入这座岛屿之中。 白色光海的波动愈发剧烈,布罗将视线投向正前方,那里有一道光柱突破云海冲出岛屿,直入云霄。 光柱内,一股不逊色自己的浩瀚气息荡开,竟是引得这片天地的光明元素沸腾。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光明之主大功告成。 与想象中的愁眉苦脸不同,身为光明王殿的布罗·威廉姆斯反而松了口气,脸上有笑意浮现:“吸收了如此多的光明力量,终于凝聚出了啊。” 光柱收缩,光芒内敛,最终回到光海中,也露出了天空之上的飒爽身影。 圣洁的白色战铠上光晕如液体般缓慢流淌,那种晶莹的光泽不复之前的暗淡,气息更是异常凝实,显然这是真正的元素之铠,与之前的半成品云泥之别。 此时的贝颖一头白金色长发完全变为了纯净单一的白色,披散在身后轻微飘动,与战铠上的白色光晕相呼应。 乌克兰女子本就在相貌上占有极大优势,洁白的发色与圣洁的战铠为其再添上一份无法言喻的柔和,使得容貌本就不俗的贝颖气质更加完美,柔美中有英气,刚柔并济。 【道剑·予禾】如一尾灵动的锦鲤在贝颖周身的空中游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光痕。 光痕交织,转眼间就好似绘出了仙女的霓裳裙摆,姿态更盛。 相比惊艳的外景,布罗无疑更注重自己这位对手的内在,那种隐而不发的强大气息犹如蛰伏的捕食者,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石破天惊。 当下的贝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明之主,主宰光明的神祇,与之前判若两人。 贝颖感受着四肢里澎湃的力量,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凝聚出光明之体,与【道剑·予禾】的联系更上一层楼,这种来自境界上的提升是寻常力量增加无法比拟的。 尽管光明之体还没有趋于完美,但却已经真正凝聚而成,不再是半成品,体内压缩了一部分光明力量,只需要稳步吸收,光明之体自会完美。 一双清亮眸子投向盘膝而坐的长袍青年,贝颖身上的气息逐步攀高,光海沸腾,希望之树更是剧烈摇曳起来。 “凝聚出光明之体,如此值得庆祝的好事,你却这么回报恩人。”布罗叹息着站起来,“不过你要知道,先发制人可不仅仅是你的专利。” 说罢,他双手已经抬起。 不知何时姆尔羙吷做的手脚,只见随着其双手高抬,光海不浮反沉,高度降低,好似有那么一部分融入进了山谷大地。 希望屿底部白光愈发耀眼,当达到一个极限,白色光点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虽说没有乳白色的神圣之力那般吸引人,可当白色光雨倾洒大地之时,这片天地所有的希望之子都是沸腾起来。 圣菲省以及附近的查科省、科尔多瓦省等省份,被囚困在各处的希望之子,仿佛得到了来自血脉本源的呼唤,无不神情激动乃至癫狂的跪拜。 光雨如同一张撒出去的渔网,无限扩大,白色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飘扬出去,很快就笼罩了多个省份数十万平方公里。 光点没有如同之前那般直接飘落大地,而是彼此吸引,在多个省份的偌大天空,形成密密麻麻的白色光团。 下一刻,在无数民众惊奇的目光中,晴朗白天仍是清晰可见的光团竟发生了变化,形状改变,衍出四肢与脑袋…… 一时间,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天空,数以百万的白光人影高高悬立,如同来自天界的神兵天降,俯视芸芸众生。 圣菲省、查科省、科尔多瓦省……省份加起来人口接近千万,如此多的民众都望见了天空这震撼宏大的一幕。 那般震动人心的场景,深深印入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好似时光的记忆,唯有到死才能磨灭。 而被囚禁的希望之子,更是高呼驭光者的大名,激昂的喊声以及癫狂的状态让得令行部的看守人员都有些头皮发麻。 从虚拟投影上看到阿根廷局部天空光影聚集一幕的迈克尔等人脸色阴沉,先不提姆尔羙吷这一手有没有其他阴谋,单是对人心造成的影响就是巨大的。 即使是无神论者,当看到匪夷所思的神奇景象,都会产生自我怀疑,更何况是普通人,并且如此盛大壮观的一幕,已经不能用神奇景象来形容了。 不用深思,迈克尔就知道,姆尔羙吷这一手会使得阿根廷众多民众里涌现出一大批支持者,而这批最先支持的狂热信徒,也必定是最容易迷信的有神论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德烈,他对一旁还震撼画面景象的西流尔特说道:“千万不能让相关视频在网上流传开!” “对,黑手阁必须全面封锁网络!”迈克尔也急切说道。 这次光明王殿制造出的奇观景象与以往任何王殿都不同,不论是当初风王殿弄出的单车女王动静,还是后来墨幽女皇留给大洋洲的阴影,都不属于笼络人心的范畴,新秀俱乐部所需提防的不过是王殿以及其阴谋。 可现在,光明王殿所作所为,都无心中对人心下手了,一旦人类中有了王殿的大批信徒,必将引起社会的大动.乱。 面对那近乎疯狂的信徒,囚困不是办法,即便是世界各国也没有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支撑,打杀更是火上浇油。 可以说就是当初永冻漩涡袭击波多黎各时,迈克尔等人也没有当下这般着急,他们能坐上塔主、主管的位子,归根结底心里还是有近乎冷漠的理智存在。 人数上的死亡只是伤亡,可人心上的动荡,就不只是死一些哪怕更多人那么简单了,牵一发动全身,说的就是将来他们可能会面对的艰难局面。 西流尔特已经联系暗网触手部门主任:“我是西流尔特,立即采取围猎行动,目标阿根廷圣菲省及所有临近省份,与天空光影有关的资料,一份不需外泄!” 微米耳机中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冷静嗓音:“涉及百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围猎锁网,需要格子的数据同化能力,锁网时间只有十二分钟。” “我会授权给格子,十二分钟太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拖到十五分钟。”西流尔特不容置疑地下令。 “明白。”青年人无奈应道,“不过主管,你最好保证十五分钟到的时候,你能取到阿根廷局部断网的文件,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西流尔特没好气地说:“用你提醒我?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让凯诺罗门轩员来找我麻烦,暗网触手部门要是被命轩摆到台面上议论,你小子就等着关地狱之屋吧!” 那边听到最后几个字,已经立马挂断了通话忙碌起来。 即便戈尔曼,听到“地狱之屋”四个字,也不禁用略带惧怕的异样目光看西流尔特:“那让人生不如死的屋子还留着呢?” 西流尔特只是点了点头,就再皱着眉看向投影。 戈尔曼小幅度缩了缩脖子,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投影上,只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想到那间屋子,待上三天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而死的屋子。 他记得坚持最久的是黑手阁舆论监控部门上一任主任,足足待了两天半,那个从俱乐部成立以来就少见的乐天派也才坚持了两天半,可想而知换成其他人…… 戈尔曼摇了摇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正文 第十七章 神圣星辰(二) 希望屿之上,贝颖对姆尔羙吷这一手也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难缠,不主动进攻也就罢了,反而用如此方式来跟她较量。 【道剑·予禾】被她抛入高空,光明之剑白光大盛,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眨眼间,希望屿的上空就挂满了如繁星的光剑,成千上万的白色光剑好似星罗棋布,每一把光明之剑都有着雄浑的能量波动。 “去!”贝颖单手朝前虚空一点。 万千光剑原地颤动一下,如瓢泼箭雨冲出,目标自然不是那光海之上的姆尔羙吷,光剑分散开来,一拨又一拨,四散向天际,所要针对的是那充斥天空的诸多光影。 犹如具备灵性的光剑穿梭在云层之中,于万千目光注视下攒射而出,精准找上每一个白色光影,光剑洞穿光影,双方同时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 布罗显然也没有想到贝颖会用如此手段应对,惊讶之余仍是轻描淡写地笑道:“光明之体的妙用不小吧。” 贝颖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不过正如姆尔羙吷所言,若是之前的她,如此大范围的调动光明元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有了光明之体,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对元素亲和度提升的她,甚至不需要动用自身力量,就可以引导一部分光明元素为己用。 【道剑·予禾】回到手里,贝颖却没有一点放松,姆尔羙吷借助希望之树的光明元素制造出的光影实在太多,即便她刚才那一拨光剑攻击足够凌厉,可也不过是只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光影。 确确实实能减少一部分影响,可与彻底解决仍有一大段距离,最主要的是她确信姆尔羙吷这么做不单只是蛊惑人心,必然还有其他目的,或许这目的不如蛊惑人心来得大,但于当下局势起到的作用无疑会更加实际。 望着眼前这片偌大的白色光海,饶是凝聚出了光明之体,贝颖也是有些犯难,光海的掌控绝大部分都在姆尔羙吷手里,而她所能掌控的范围仅仅限于自身周围这点可怜距离。 倒不是说姆尔羙吷的实力就在她之上,凝聚出元素之体的她有信心再与对方交手不落下风,而造成如今这个难题的,毫无疑问是那“南美核心”的缘故。 王殿拿到天地核心不只有破碎这一种利用方式,在大洋洲的微末营地,泫鹭羙吷就曾用“大洋核心”对付过以辰,而之前,姆尔羙吷也用“南美核心”对她出手了一次。 相比王殿的直接攻击,这种借助天地核心的攻击更令她感到无力,攻击或许威力没有多么大,甚至不会让她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可在这种攻击面前,她却有一种仿佛与天地抗衡的错觉,那种有心无力的无奈,无法言喻。 果不其然,当光剑攻击过后,姆尔羙吷的目的就暴露出来,余下的光影先是再度升高,紧接着弯出饱满的弧度,开始朝大地俯冲,好像一只只扑食的雄鹰。 在降到某一高度,光影仿佛绚烂烟花齐齐爆开,化为了漫天光点。 白色光点远不如神圣之力对那些希望之子具有诱惑力,可有了先前的壮观景象带动情绪,此时各地的希望之子更加疯狂。 体内拥有神圣之力的希望之子就好像黑暗中的一座座明亮灯塔,光雨洒落,白色光点不由自主被其吸引过去。 众多令行部成员试图阻拦,可连房屋都能轻易穿过的光点,又岂是他们想阻拦就能阻拦的,珠星、皓月队员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点融入被关押的希望之子体内。 原本就被强化过体质的希望之子再有了这些精纯的光明元素注入后,身体表面都散发出一层纤薄如膜的光晕,眼中的炙热和激动使得面庞都有些不正常的扭曲。 看守人员彼此对视,都能看出对方的担忧,各地被关押的希望之子,数量可远比看守的令行部成员要多,如果这些家伙冲破囚笼发生发生暴乱,所造成的范围灾害恐怕对殿卫大军还要激烈。 “我是绮娜·戴维斯,立即对关押人员进行麻醉!”动听嗓音传入每个看守人员耳中,只是从微米耳机中传来的声音急促又断断续续。 不是绮娜不想平静稳定说话,眼下的她哪怕分出一丝精力都是那么困难。 山谷前的大地已经被无数滚烫鲜血泼成了黑红之色,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使得每个人都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超过两千名殿卫的敌军涌来,更有战力更强的殿司夹杂其中,人数相同的珠星、皓月武装一对一本就不是对手,一交手顷刻间就落入了下风。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百人倒在了血泊中,反观敌人,死去的殿卫不过二百,仍有一千八百之数,士气高涨,战力强大。 除了伤势过重的埃尔维斯在谷内治疗,其他晨曦、黄昏成员无不在浴血奋战,只不过布莱恩等人的交手对象不再是殿司,而是殿卫这种不朽军团的士兵。 好在殿卫中也有队长之类的厉害角色,才没有让几人显得不堪重用。 并且几人与珠星、皓月武装的大队队长配合,专挑这些厉害的殿卫出手,对敌人的打击仍有不容忽视的显著效果。 值得一说的是,珠星武装第一大队队长陈友平自始至终憋着一股子怒气,陷阵杀敌的勇敢凶狠让布莱恩、弗洛里德等人都为之侧目,也了然这是对方为珠星前队长班世的死而悲愤。 想到这里,布莱恩等人不免想到死在雷电王殿手里的那有着“战争女帝”之称的前副队凡妮莎以及昔日同患难的队友拉尔森和阿斯琉克,愤怒使得原本下滑的战力无形中又飘升一个档次。 至于达伦,这个之前总与卡斯帕形影不离并称为“晨曦断袖”的家伙,每次杀死一名敌人都小声说一句“卡斯帕你又欠老子一顿酒”之类的话。 绮娜、列昂尼得和欧阳琪,以及荣升为珠星副队的敬泽玲子,对手无一不是殿司中仅次于毫垢等三大殿司的佼佼者,身材娇小的敬泽玲子出手却一点不含糊,以伤换伤的雷霆手段比起埃尔维斯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菲内尔与宋峰的对手仍是殿司,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类,即便如此应对起来也有些捉襟见肘,好在战力还没有下滑到严重地步,有珠星、皓月武装的中队、小队队长支援配合,解决对手的希望不小。 虽说将领层次的战斗尚能应付,可于整个战局而言,令行部却没有一点胜算可言,通常两名令行部成员才能保证与一个殿卫交手不落下风,单体战力不强,如今数量又处在了劣势,若不是有加强版元素聚能炮、“雷电之眼”狙击小队等火力支援,恐怕战争早就一边倒了。 即便如此,令行部也坚持不了多久,不朽军团一次又一次对谷口发起猛烈冲锋,谷口令行部成员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小山,惨不忍睹。 谷口的珠星和皓月队员双眼赤红,悍不畏死地与冲锋上来的殿卫拼杀一团,脚下的柔软不是土壤,而是战友的尸体。 全身血液沸腾,浴血奋战的令行部成员脑子里只有杀敌这一个念头,什么马革裹尸的荣耀,什么班师回朝的功绩,都不去想,都不去贪恋,唯有敌人的死,才能使他们兴奋。 断臂残肢随处可见,有珠星队员被青铜长剑洞穿了腹部依旧在战斗,有皓月队员被殿卫砍去了手臂依然在拼杀,更不断有青蓝、银白身影从谷内奔涌出来,哪怕伤口刚刚包扎止血,哪怕疼痛仍然席卷全身,信念坚定的他们仍是走了出来,不畏死亡,更坦然赴死。 绮娜的心情很糟糕,在听到微米耳机中接连传来的消息后就更差了,毋庸置疑,问题出在了关押点上,尽管在她的命令后看守人员反应迅速,还是有许多希望之子冲破了囚笼。 体质经过强化的希望之子对乙醚的抗性得到了极大增强,又有光明元素的注入保护,哪怕是高浓度乙醚,也不过只麻醉了少部分人。 撑过乙醚的希望之子冲击囚笼,加固过的钢筋在众多希望之子前赴后继不要命的撞击下,终于扭曲出大量口子。 于是,希望之子与珠星、皓月武装的交战在以圣菲省为中心附近多个省份拉开了序幕。 好在有高浓度乙醚降低了这些家伙的攻击力,再有希望之子本身的身体素质也不如常年使用强化剂的令行部成员,所以哪怕令行部人数不占优势,局面仍还在掌控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大地上,可谓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各自为战,自顾不暇。 而希望屿下方,这最大的关押点,是情况最为堪忧的。 眼下山谷里的希望之子还没有冲破囚笼,包括晨曦、黄昏在内的一众令行部成员就面临可能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若是再有那么一群丧失理智的人加入,使得人类内部自相残杀,就真成了敌人口口相传的一大笑话了。  正文 第十七章 神圣星辰(三) 一把银色光剑被绮娜掷飞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洞穿一名要对菲内尔痛下杀手的殿司,被救下的菲内尔反应同样迅速,将手中光剑往后一抛,绮娜接住,挡下了对手趁机的一刀。 镰刀与光剑碰撞,光剑的剑刃上出现了细微的豁口,好在暗红镰刀被拦下,绮娜趁势身体下滑,双腿如足球运动员的铲球动作一般踢向殿司。 那名殿司身体凌空旋转,带动镰刀划出一个弧度再度劈向这有着一头粉色长发的女子。 镰刀与光剑再次碰撞,暗红光芒下的镰刀力量和力道都大了不止一倍,咔嚓一声,硬生生将光剑砍为了两半。 绮娜铲球一般的贴地飞踢动作也被阻拦在了殿司正下方,身体腾高数米,殿司手持镰刀下冲,锋利刀刃直击绮娜的头部。 绮娜好似呆滞了一般,竟是没有第一时间躲避来自上方的致命进攻,暗红袍帽中传出殿司的冷笑,一双黑黄色眼睛更是闪烁着冰冷的快感。 后知后觉的绮娜动了,想要向一侧躲避,殿司笑声轻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可没想到的是,绮娜只是仅仅动了一分,与此同时手握的断剑被她高高举了起来,殿司显然没想到对方竟是狠辣到以伤换伤的地步。 正如他所说,对方这个时候躲避来不及,而他想要收手同样来不及。 半弧如月的暗红镰刀刺中绮娜的大腿,一股血线飙飞,同时,那把被镰刀砍断的光剑也插进了暗红衣袍人的胸膛。 光剑断裂处的斜弧角度,使得其锋利更甚一分,对殿司的穿刺程度相比以往来得更快。 解决了棘手的敌人,绮娜忍着疼痛,竭力平复呼吸,大腿受伤严重影响身体灵活度,虽逃过一死,却也失去了作战能力。 一片银白色身影将绮娜四周的殿卫拦下,双方拼杀,不时有尸体倒在血泊中,使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加刺鼻。 被搀扶起来的绮娜扫视一眼战场,银白、青蓝身影的数量比起殿卫少了太多,显得形单影只,谷口的战况更是已经到了靠尸体堆积才能勉强守住的地步。 列昂尼得和欧阳琪的状态同样不好,两人身上的伤势比起绮娜只多不少,若不是有珠星、皓月队员帮忙拦下不断围上来的殿卫,恐怕也早已凶多吉少。 祸不单行,就在绮娜扫视完战场后,高空的希望屿忽然传出一声巨大嗡鸣,紧接着,一道异常粗大的白色光柱从希望屿底部射出,垂直下落,顷刻间就直达山谷内。 不论令行部一方还是殿卫大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柱吸引。 绮娜、欧阳琪、达伦等人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山谷内有什么,数千的希望之子,如此浓郁的光明元素,囚笼再难以困住那些家伙了。 列昂尼得望向距离稍近的欧阳琪,苦笑一声,一头赤红色中碎的欧阳琪下意识将手中三叉刺握得更紧了。 光柱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不足半分钟便消失了,谷内经过短暂的宁静后,地面隐隐震动起来,越来越大的声响从谷口传出。 绮娜深吸一口气,坦然迈步走向谷口,列昂尼得、欧阳琪等人紧跟其后,越来越多的令行部成员向谷口聚集。 殿司和殿卫都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不仅没有纠缠,反而主动放自己的对手往谷口而去,随后齐齐后退出一段距离,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静待这些人被自己的同胞撕成碎片。 谷口的令行部成员本就多,此时又都聚集过来,眨眼间敌我双方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局面。 珠星、皓月武装只剩寥寥四五百人,反观殿卫,数量仍是高达一千之上,双方实力悬殊。 谷口虽不小,可也不会大到数百人都封锁不住,其实只需要数十人便能在谷口设出一条防线,数百人的话,十条严密防线是没有问题的,可绮娜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让所有人抱团,呈梭形,尖锐两端,一端面向谷口,一端对着殿卫大军。 先不说若是布置成封锁谷口的紧密防线能不能挡下希望之子形成的洪流冲击,即便拦下了,这数百人也会迅速被消耗一光,并且以殿司殿卫的阴险狡诈,雪上加霜的偷袭几乎是必然的。 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袖手旁观,她可不会相信那些难缠的家伙有这般好心。 再有,梭形是应对洪流式进攻极好的防御阵型,两端部分以晨曦、黄昏以及珠星和皓月大队队长为主,只要尖端抵挡住了洪流最初的冲击,阵型就不会轻易溃散,以少敌多再合适不过。 地面震动愈发剧烈,已经能看到谷内地平线出现的白线,由层层叠叠闪着白光的人影所形成,数千人汇集在一起的冲击,那般威势已经完全盖过谷外两方人马。 受到一大波光明力量洗礼的希望之子此时的身体状态可谓是达到了顶峰,哪怕比起令行部成员,都不会有太大差距。 尽管这种增幅是暂时的,并不能长久维持,可对眼下的局势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需要很短的时间,白光洪流就会将谷口的令行部一方彻底淹没。 “以伤敌为主,保护自身!”绮娜对着身后的众多令行部成员大喊。 与绮娜并肩的列昂尼得双手各持一把光剑,大吼一声:“准备!” 所有令行部成员屏气凝神,武器对外,放缓呼吸,好像蛰伏的猛兽为了捕食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只是,猎人与猎物角色互换的结局,早已注定。 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肃杀氛围给压抑到了最低,所有人情绪紧绷,望着那些疯狂奔跑的希望之子,神色复杂。 另一边,殿卫大军在殿司的暗中指挥下也不再是旁观,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暴起发难,来一手“里应外合”。 冲锋在最前面的希望之子是几名青壮年,绮娜腰部发力,稳定身体,手中光剑斜指地面,做好了伤腿的攻敌动作。 这最前面的几名希望之子无疑相当棘手,她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慢了,哪怕被拖延几秒,后面蜂拥而至的希望之子也会将她淹没。 梭形是以少敌多的防御阵型,其关键就在尖端,只有如一把刀子将洪流割开一道口子,才能保证阵型的坚不可摧。 而作用越大,危险自然也越大。 就在距离拉近到五米绮娜将要动手之际,青壮年却忽然向两侧分开,后面的希望之子紧跟,洪流竟主动分开, 起初绮娜还大惊,以为对方竟是不打算硬碰硬来面对阵型的尖端,要绕开攻击相对弱的中部,若是那般,敌我悬殊下,阵型很容易被击垮,以少敌多也就成了奢望。 可当看到洪流不仅没有攻击阵型中部,而是彻底一分为二,越过了他们冲向殿卫大军,惊讶就变成了疑惑。 几乎所有令行部成员都神色错愕,看着希望之子大军冲向不朽军团。 列昂尼得与绮娜对视一眼,两人又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天空的希望屿,紧绷的情绪有些舒展,希望屿上可不只有光明王殿,还有光明之主。 再看向不朽军团,绮娜美眸中燃烧起复仇的火焰,数千希望之子,即便比起令行部成员弱了许多,可数量足以弥补。 她沉声下令:“所有人,全线冲锋,目标不朽军团,一个不留!” 不需要过多思考,以菲内尔、宋峰等人为首,散开阵型,朝着不朽军团发起冲锋,人数瞬间高出敌人数倍之多,战争的天平已经顷刻间从敌人倒向了他们。 希望屿上,贝颖俯冲入白色光海,又从云海那好似云层的底部冲出,落到林间,缓慢拔出整个剑身没入地面的【道剑·予禾】。 那道光柱不是出自姆尔羙吷之手,而是她,贝颖·乔沃维奇。 当注意到了下方的战局后,她毫不犹豫,承受了来自姆尔羙吷的一道攻击,将光明之剑掷出,从而释放出一道光柱,解救了地面山谷里的众多希望之子。 只是,她的心情也随之沉入谷底。 在掷出光明之剑后,她就做好了迎接姆尔羙吷暴风雨式的攻击,可对方并没有趁此机会进攻一举击败她,而是调动正片光海融入山谷四壁以及大地。 此时,已经有大半光海融入进了山谷之中,在光明元素的注入下,山壁和大地都变成了白色,并且随着希望之树散发的神圣之力在天空汇聚,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光团犹如巨型胚胎,缓慢成型。 “有【道剑·予禾】在手,我还真不敢冒险如此作为。”布罗瞧着天空那如同胚胎的光团成型,淡笑着对贝颖说。 清楚当乳白色光团融入山谷后会发生什么的贝颖没有废话,开始凝聚全身精气神,更是将所有力量集中向手中的【道剑·予禾】。 白色光剑愈发明亮,身上的剑息更是好似活了过来,灵动闪烁并在皮肤表面轻微跳跃,恐怖的力量波动从贝颖以及【道剑·予禾】上散发而出。 某一刻,贝颖挥动长剑,大喊道:“圣辉式!” 【奥义·神迹】。 浓郁的乳白色光芒从【道剑·予禾】上分离而出,于空中灵动变幻,先是一团光芒,再是向四方延伸,最后形成十字光线,悍然冲向天空中的“巨型胚胎”。 十字光线必经之路上,空间一番模糊,恢复平静时一身长袍的布罗已经现身。 光线印在了布罗身上,乳白色光芒以及惊天的爆炸充斥整个山谷。 刺眼的光芒中,一个身影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恬淡自然的布罗此时长袍残缺,灰头土脸,略显狼狈,气息也是异常虚浮。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轻易被你破坏呢?”即使受伤,他仍是神态自若。 贝颖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果断,不惜受伤也要阻拦她这一击,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了那乳白色光团的重要。 一身气势再度凝聚,贝颖就要蓄力再来一次。 “想要故技重施吗?已经晚了啊。”布罗轻笑,左手缓慢背于身后,右手抬起,平行胸前,躬身礼下,嗓音温淳有力,“以光明之名,掌天地之力!” 随着姆尔羙吷的动作和声音,高空的乳白色光团仿佛细胞分裂一般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瞬间,无数缩小了数倍的乳白色光团如仙女散花,落向山壁和大地。 无数瞩目视线中,高空本就闪烁白光的希望屿,光芒忽然再度大盛,并且光芒由白色变为了乳白色,远远望去,犹如一颗悬挂天幕的璀璨星辰。 感受到脚下山谷所蕴含的恐怖神圣之力,贝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她知道,这一刻,神圣星辰,彻底形成了。 以光明元素洗涤一座山谷,使其能承载如此多的神圣之力,而神圣之力的特性又是赐予力量,如此叠加之下,眼下这座释放着乳白色光芒的山谷,一旦落地爆炸,其威力丝毫不亚于一颗小星辰撞击地球。 神圣星辰的名字,当之无愧。 将这里的情况以最快速度汇报给了迈克尔、安德烈等俱乐部高层,使得那聚集了一众手握大权人物的办公室陷入近乎窒息的安静。 “威力如何?”安德烈先问道。 贝颖略估了一下道:“足以对阿根廷以及附近几个国家造成毁灭性灾难,甚至可能会撕裂南美大陆。” “这么大!”戈尔曼惊道。 方晓岚替贝颖回答道:“神圣星辰不同于湮灭台风、永冻漩涡和共振雷劫,湮灭台风的特性是持续性毁灭,永冻漩涡更多的是冻结式摧毁,共振雷劫看似雷电之威大,实际最大威胁还是能影响磁力场的共振之力,而神圣之力,本就是一种爆炸式特性力量,如此大的山谷——贝颖刚才的话已经算是保守估计了。” 南美大陆可能会被撕裂成两半,如此不说直接伤亡,就是大陆崩裂所引发的一系列灾难都不是南美民众所能承受的。 布罗·威廉姆斯望着贝颖笑道:“神圣星辰,炽烈光芒。光明之主,一步慢,步步追之不及。” 说话间,万千白色光剑凭空形成,攒射向地面上的披铠女子。 剑雨如帘,突如其来,泼洒而下。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色末日(一) 一道白色流光携带着男人的身影飞出神圣星辰,另有一道稍显虚弱的流光从反方向离开希望屿。 贝颖将男人放到了地面,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便转身腾空,再度迎上那悬停在希望屿附近的白色流光。 男人望着离去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后伸出的手也颓然落下。 如今的希望屿在被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先后注入后,完全变形,山壁向内合拢,缩成一个不规则的球状,内里盆地已经被毁于一旦,遍布盆地的希望之树更是化为这颗更似星辰的光球的养料。 扫了眼从地面直冲上来的流光,布罗没有给贝颖丝毫机会,袖袍挥动,白雾升腾的“南美核心”飞出,以来不及阻拦的速度没入神圣星辰之中。 神圣星辰猛然一震,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嗡鸣,乳白色光芒中有白色光晕喷薄而出,由神圣星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试图阻挡光晕扩散的贝颖蚍蜉撼树,攻击落在光晕下不仅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反而受到力量反噬,自身气息一时紊乱。 光晕迅速向着整个南美大陆以及大陆之外的太平洋和大西洋蔓延,所过之处天空变成了纯净的白色,哪怕临近黄昏时分,仍亮如白昼。 “光明领域,白色末日。”布罗看着不自量力的贝颖,笑着缓慢张开双手。 白色的天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与此同时,柔和的白光从神圣星辰中涌出,将姆尔羙吷笼罩,反哺力量。 绚烂的白色光片于周身飞舞,不俗的面孔变得俊美异常,双眸化为竖瞳,耳朵尖锐细长,一头白色短发更显流光溢彩。 三米的身高挺拔而修长,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朴素长袍焕然一新,无风自动,柔和的白色光晕却散发着霸道的气息,如液体流淌在长袍之上。 被光明簇拥的布罗·威廉姆斯俨然曙光下伟大的领导者,温和的笑容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气势。 白光于身后形成九道轻微颤动的光痕,好似光明的审判象征,无与伦比的深奥气息弥漫开来,布罗好似觉醒的神祇。 原本在这种神祇光辉下,应该是生灵跪拜的场景,可居然有一道流光冒天下之大不韪,携带着锋锐剑气蛮横无比冲向神祇。 流光与神祇发生碰撞,无声无息,一股白色涟漪于高空激荡开来。 “南美核心”进入神圣星辰,跟方晓岚推测的结果相差无几,没有自众人心头响起破碎声,天的镜面上也没有倒映出剑陵,更没有鬼火眼睛和鬼魂的出现。 姆尔羙吷的目的显而易见,元素之莲。 白色战铠的贝颖·乔沃维奇与力量恢复的布罗·威廉姆斯激战,双方都没有留手,攻击比起前几次交手只强不弱,能量余波都足以使得山河震颤。 光明元素被布罗牵引而来,于手中揉搓成光线,光线飞出化为白光长龙,气势汹汹奔向贝颖,却被一往无前的光明之剑接连斩灭。 乳白色剑光劈砍而出,眨眼间由一米延伸出二十米,手中有神圣之力汇聚,形成光剑被姆尔羙吷掷出,剑光与光剑撞击,轰鸣的爆炸震耳欲聋。 爆炸的光芒中贝颖冲出,起伏的一侧剑刃当头切向姆尔羙吷,布罗身形飘然后退,光明之剑紧跟,剑气逼人。 右腿被白光包裹,光芒暗淡后整条腿犹如晶莹的玉色,手中凝聚白色光剑,抵挡光明之剑的一瞬,布罗右腿飞踢而出。 【道剑·予禾】被踢飞出去,连带着贝颖也受到了余波横扫,侧飞出去,而光明之剑的剑气也得以逼近,对姆尔羙吷造成一丝棘手麻烦。 稳住身形的贝颖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回旋,【道剑·予禾】如臂使指,在空中划过半圆飞回来,双手合十又一瞬分开,光明之剑于头顶一分为十。 剑之虚影。 十把白色光剑一字排开,下一秒洞穿虚空,从四面八方如游鱼攻向姆尔羙吷。 布罗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于身前挥动,手臂前三米处不断有白色流光产生,抵挡着一把把白色光剑的进攻。 圣辉式! 乳白色十字光线,不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足足九个十字光线,彼此交织成一张乳白色光网,当头撒下,盖向姆尔羙吷。 发出这一击的贝颖气息明显减弱,就连白色战铠的光泽都有所暗淡。 消耗的力量不小,攻击的威力自是不容小觑。 只见天空某处,短暂安静后一团团炽烈光芒,如同遍地开花,刺耳的爆炸声响传荡到地面,碎石颤抖,飞尘缭绕。 巨网撒下,遍地爆炸,能量开火,淹没那如神祇的白色光影。 当爆炸和光芒平息下来,光影随之显露,一身朴素长袍虽没有破碎,白色短发也整齐不乱,可布罗身上的能量波动却有着明显的起伏。 布罗没有朝贝颖发起进攻,也没有做出防守的动作,反而转身,手掌凌厉探出,不是逃避,更像是滑稽地击打没有敌人的虚空。 手掌中有光芒刺出,穿透空间,令得远处平静稳定的天空泛起涟漪,青色战铠披身的莫凯泽显现出身形。 被姆尔羙吷发现逼迫现身,莫凯泽没有太多意外,虽说风元素在速度和隐蔽上有先天优势,可姆尔羙吷也不是泥捏的,何况排名更是高居第二的高位。 逼迫莫凯泽现身后,姆尔羙吷仍是没有转而面对贝颖,天际有炸雷声响,一道银光激射而来,而布罗则微微躬身,后背九道白色光痕轻微颤动,下一秒犹如脱缰野马,飞射出去。 光痕彼此连接,顷刻间变为一杆白光长枪,与裹挟着雷电的光影猛烈撞击在一起。 巨大的爆炸声中,能连涟漪散去,缓缓露出其中人影,一头银色短发的亚当战铠光芒略显暗淡,在这次交手中,竟轻易被姆尔羙吷打落下风。 “挺厉害的角色。”亚当面不改色地望着容貌俊美的姆尔羙吷。 “你也不俗嘛。”布罗身后,又有九道白色光痕浮现。 几乎在莫凯泽和亚当现身后几秒,天地间强大的气息一股接一股涌出,完颜臻儿、晨韬、本·霍华德,还有晨悦彤。 刹那间,原本一对一的局面就变成了四打四。 天地间席卷着肃杀之气,大战一触即发。 “除了老三和那被途选中的幸运家伙,都全了啊。”布罗·威廉姆斯笑容俊逸。 晨悦彤看了眼那硕大的神圣星辰,问贝颖:“局势如何?” 贝颖微微摇头:“不是很好,神圣星辰不能落下,光明莲花更不能让这些家伙夺走。” 顺着贝颖的视线,亚当等人看到了那位于神圣星辰之上的白色花骨朵,虽然还只是花苞,并且气息虚浮,可已是有了花的雏形。 “元素之莲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神圣星辰不过是他们威胁我们的手段。”晨悦彤指出关键。 “不能直接毁了?”莫凯泽询问贝颖。 贝颖苦笑:“可以,但那种爆炸,对阿根廷以及附近国家影响太大,虽说不上是毁灭性的,但却是真正的灾难无疑了。” 听了这话,亚当等人一时间都感觉到了犯难。 沉默了几秒,贝颖·乔沃维奇说道:“我可以尝试利用【道剑·予禾】将神圣星辰中的力量引导散开,但前提是你们能拦住姆尔羙吷。” “三打四,没问题。”亚当回应。 而莫凯泽,已经化为一道青色流光冲向了对面的四尊王殿。 【道剑·尘冕】高过头顶,青光大盛,一分为十,攒射而出。 剑之虚影! 青色光剑如雨帘,一瞬将芙尔什羙吷和姆尔羙吷两尊王殿笼罩。 亚当与晨悦彤不禁对视一眼,后者忍不住说道:“他这说打就打的性子……挺好。” “是挺好。”亚当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一银一蓝两个光影冲出时,陷入四尊王殿包围中的莫凯泽已经发起了猛烈进攻,一点暗青色的尘飘向乔奥尔羙吷,一尊暗青色大佛虚影形成,朝着另外三尊王殿俯下身子。 四尊王殿被暂时缠住,贝颖不敢怠慢,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神圣星辰的上空,白光花苞已经成型,正从神圣星辰中汲取光明力量,毁是已经无法毁掉了,只能拖延其开.苞的速度。 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花苞下方一望无际的神圣星辰,贝颖深呼一口气,双手合握羽白色剑把,下一秒,【道剑·予禾】被掷飞出去。 就在光明之剑即将插入神圣星辰中时,贝颖强大的气息陡然紊乱起来,仿佛决堤洪水,四处冲撞,不仅暂时失去了【道剑·予禾】的掌控,更是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身形如断线的风筝从高空坠落,远处的姆尔羙吷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手指捻动,一束乳白色光芒从神圣星辰中喷射而出,将坠落的贝颖打飞出去。 被神圣之力击中,爆炸声起,白光将贝颖这位光明之主淹没。 当光芒减弱,白色战铠被打碎的贝颖已是深受重创,斜飞落地,震耳声响中,于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得晨悦彤等人大惊失色,看到姆尔羙吷那不加掩饰的笑容,都明白过来是这城府极深的光明王殿的手脚。 “希望之树中的光明力量固然于你有益,可毕竟是我的东西。拿人东西,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布罗·威廉姆斯望着下方,好似说与重伤近乎昏迷的贝颖听。 没错,贝颖吸收的光明力量被他做了手脚,之所以连【道剑·予禾】都没能发现,是因为他这种手法很隐晦,并且是一次性的。 换句话说,贝颖用一次重伤换来趋于完美的光明之体,有舍有得。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中的难度却难以想象,首先需要他借助天地核心掌控神圣星辰的力量,其次还要以【道剑·予禾】为引,在贝颖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自身上时,才能引动其气息紊乱力量溃散。 顷刻间己方就少了一位顶尖战力,这不仅没有影响亚当等人的气势,反而激起了心中怒火,一时倾力攻击,竟让得占据优势的王殿一方无人能脱开身。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色末日(二) 巨大凹坑中,着急奔跑而踉跄到随时可能摔倒的男人来到受伤的女儿面前,小心扶起女儿上半身,一张脸上尽是焦急神色。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快……走。”看到男人,气息紊乱的贝颖断断续续说。 “女儿,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离开。”心急如焚的男人已经顾不得喊出“女儿”会不会引起怀中女子的抵触和反感。 尽管身体虚弱,可贝颖的体魄仍不是眼前男人能比的,用力之下推开了男人:“不想死就……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待的。” 被推倒在地的男人望着倒下的女儿,泪水流满了面颊。 “女儿,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恳请你原谅老爹,你不要这样,让老爹带你走,你这样下去会死的。”男人哽咽。 “我死不了,快走!”贝颖试图呵斥男人离开,只是微弱的话语反而更令男人担心不已。 白色光线在地面蜿蜒,宛若一条吐信白蛇,缓慢靠近巨坑。 光蛇用姆尔羙吷用来偷袭的手段,目标自然是巨坑中受了重创的贝颖。 光蛇气息隐晦,主要以防贝颖以及其他道剑之主感知发现,亚当等人全力战斗之下很难分神,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了四尊王殿身上,而此时的贝颖深受重创,感知更是极差,直到白色光蛇到了巨坑中,仍没有感知到危险的降临。 可感知不到,却不妨碍眼睛看到,背对光蛇的贝颖是无法看见,可与贝颖面对面的男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光蛇在距离贝颖只有十米的地方悍然跃起,直击这位重伤的光明之主的后脑。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大惊失色。 即使深受重创,可到底是道剑之主,还是七元素道剑中高居第二的【道剑·予禾】的主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一瞬,贝颖终于感知到了危险,何况男人惊骇的面容和焦急的大喊也给了她足够的警示。 只不过感知到了身后的致命攻击是一回事,躲避又是另一回事,四肢无力的贝颖竭力扭转身子,躲是躲不开了,只求不被敌人击中要害一击致命。 男人在焦急大喊一声时就已经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 在自己女儿生命受到威胁的危急时刻,身体素质一般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差上一些的男人竟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前所未有的速度让男人如风一般出现在了女儿身后,双手张开,眼神坚定,拦在了白色光蛇偷袭女儿的必经之路。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怕疼更畏惧死亡的男人会在一瞬间有了莫大勇气,哪怕是贝颖也始料不及。 白色光蛇撞击在了男人身上,隐晦的攻击并没有带来爆炸声响,甚至连男人的身躯都没有洞穿,可男人却倒了下去。 当贝颖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倒在了她身后。 男人身躯倒下扑出尘土,一直对男人冷脸相对的贝颖此刻无法再维持冷淡神色,慌乱担忧的神情中转身朝着男人半爬半扑出去。 扶起面无血色的男人,感受到男人的生命特征逐渐减弱,贝颖心境彻底乱了。 泪水从眼眸溢出,顺着脸颊流下,一只手扶着男人,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男人的手,这位自从加入俱乐部便坚强的乌克兰女子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两人都无声无言,女子流泪,男人脸上却浮现出了温柔惬意的笑容,看着女儿,好似一切都满足了。 光明元素小心注入男人体内,贝颖想要维持男人生命体征,可男人五脏六腑都已经严重受损,再多的力量注入也无济于事。 “女儿,不要白费力气了。”男人轻微摇头。 “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不需要你救!”贝颖咬牙质问。 对女儿最后的倔强,男人的笑容反而更自然了:“这是老爹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也是我对你们母女的弥补。我知道这点弥补不算什么,我欠你们母女的永远还不完。女儿,别怪老爹自私,老爹是去见你妈妈,在另一个世界,好好弥补她。” 贝颖流泪,攥着的手更紧了一分。 “老爹不在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是你妈妈最大的希望,只有你活着,我和你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才不会有任何负担。”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贝颖肩膀颤抖得厉害:“你混蛋!就这么抛弃我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负责任!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男人笑容有了无奈和苦楚,但仍是欢快居多:“原谅老爹的自私,老爹后半辈子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如今也是上帝给了我一个去你妈妈身边赎罪的机会。贝颖,我的女儿,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男人最后竭力看了一眼女儿,仿佛要将女儿的面容印在脑海深处,哪怕去了另一个世界仍是记忆犹新。 随着男人的脑袋微微歪向一旁,泪流满面的贝颖终于忍受不住,痛苦地喊了出来。 白色剑息不知何时从身上亮了起来,闪烁不定,紊乱的气息也忽高忽低,光明元素从四面八方涌来,治疗着贝颖重伤的身躯。 可越是这般急功近利,效果越是适得其反,不仅力量恢复缓慢,伤势更是不见好转。 一番徒劳无功之后,贝颖放弃了挣扎,抱着男人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身躯,脑袋贴在了男人胸膛,安静无言。 而距离巨坑不远的高坡,两团黑光显现,黑光长剑与黑色光剑碰撞,光剑抵挡不住,轰然碎裂成光点消散。 显露身形的泫鹭羙吷后退三十米,拉开距离后看向了巨坑中的女子,一双竖瞳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 以辰也是趁此空隙望向巨坑,懊悔没有早到一步,若是他能早些赶过来,兴许就有机会不让这种悲剧上演。 凡妮莎死了,贝颖的父亲也死了,与艾雪不同,两人是真真切切死了,可他体会过那种疼痛,心如刀绞、撕心裂肺。 晨悦彤的哥哥成了她的敌人,莫凯泽心仪的女孩是宿敌芙尔什羙吷的宿主,他的女朋友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生死无从判断,像是一个活死人。 这一切都让以辰有种道剑之主被诅咒了的错觉,难道这就是道剑之主应有的命运?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借用你的力量。”以辰好似自言自语。 脑海中响起稚嫩的娃娃音:“在你女朋友没有现身前,我是不会借力给你的,你需要提防那个家伙,她是最喜欢落井下石的!” 这般说着,拥有以辰身体掌控权的途毫不犹豫接管了以辰这位双剑之主的身体。 可下一秒,娃娃音就变得焦急起来:“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快住手!我答应你,我借力给你!” 途大概也没有想到此刻的以辰会如此强势果决,在他接管对方身体后,对方竟是直觉要斩断与他的联系。 剑主斩断与剑的联系,可不是放弃剑主身份那么简单,尤其他还不是七元素道剑,比道剑更高层次的他若是被以辰斩断联系,他这初剑与以辰这位初剑之主将会两败俱伤。 没有动用初剑力量便能在与泫鹭羙吷的交手中隐隐占据上风,有了途的力量,以辰自信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打败对手。 眼下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他必须有所作为,才能挽回劣势,防止再有悲剧发生。 英隽之气充盈的眉宇间,粉金色的小剑纹路亮起,一股仿佛天地初开的原始气息从以辰身上弥漫而出,一把闪烁着粉金色光芒的长剑出现在其手中。 【初剑·途】! 这是初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敌,而面对初剑散发出来并不强烈的气势,路璇却感受到了一种厚重的压迫力。 “果然还是自私的。”路璇盯着以辰手中的粉金长剑。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辰鬼使神差说了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又说道,“如果我的选择是错的,那么你们也不会几次三番对这一任的道剑之主留手。” 路璇出奇没有反驳,沉默地看着嘴不听使唤的以辰。 途说得没错,他们现在的做法未必是正确的,或许到头来,他们最终还是要走最后一条路,那就显得当下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可没有办法,历史和人类不止一次给过他们教训,他们不放心将全部赌注压在人类身上,他们最先依靠的就是他们自己。 第一计划的实施难度是巨大的,失败了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也没指望第一计划能够成功,毕竟在前几次人类文明中,他们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不论如何,第二计划他们都要竭力一试,也只有第二计划,才是他们最看重的,哪怕付出生命,哪怕以他们七尊王殿全部死亡为代价,只要计划能够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第三计划,时光长河中人类带给他们的教训数不胜数,出尔反尔和趁人之危用来代表人类毫不为过。 之所以在情感文明中几次三番对道剑之主留手,甚至当磨刀石暗中帮助其成长,这些比以往都要重视的行为,完全是在这一时代,他们看到了第三计划成功的一缕希望。 那屹立在新秀谷中如擎天之柱穿云而过的青铜铁塔,就是希望的象征,也是他们苦苦寻找数个文明时代才终于找到的东西。 新秀乃至地球上所有人都不知道青铜铁塔的来历,可他们却知道,他们不仅知道,更清楚其与剑陵的联系。 只是在前几个文明时代中,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也没有找到一点有关它的消息。 当时他们有两个怀疑,一是铁塔在大地或者海洋深处,深不可测的地底不必说,哪怕是海洋,以其的体量,若是深度足够,哪怕水王殿或水之主是控水的神祇,也无计可施。 另一个怀疑就是那个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家伙,他们怀疑是那个家伙掩盖了铁塔的气息,以至于他们迟迟无法寻找到铁塔。 后者的可能性比前者一直大,直到这第五文明,相较于亚特兰蒂斯文明,大陆和海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铜铁塔也得以浮出视线,他们才意识到铁塔的消失完全出在前者上。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色末日(三) 浓郁的粉金光芒从普通却又玄妙的长剑来到以辰右手,顺着手臂和肩膀到了左手,左手食指和中指完全变成了粉金之色。 这是以辰为贝颖准备的,仿若世界之源的力量可以帮助贝颖那干涸的池塘瞬间注满水。 他不担心无法注满池塘水,只是怕池塘出现了裂纹,若是那样,他的帮助恐怕会让重伤的贝颖雪上加霜。 在以辰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头白色长发的女子已经轻轻放下怀中男人站了起来,抬起的双眸朝这边看来。 “不用了。”她婉拒了以辰随时可以提供的帮助。 对于那神奇的“一阳指”,她从莫凯泽等人那里了解到,换成其他道剑之主,可能需要,而她,是光明之主。 男人的仇,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亲自报。 插入地面的【道剑·予禾】猛然飞出,落入贝颖手中,白色剑息亮起,最初如萤火,到最后却犹如熊熊大火。 【奥义·神迹】! 乳白色光芒从天而降,照耀大地,如忠心耿耿的士兵,拱卫着贝颖这位伟大的君主。 干涸的池塘中仿佛有一泉眼,不需要天降甘露,泉眼中就涌出大量甘甜的地下泉水,以极快的速度充盈池塘。 神圣之力,赐予力量。 贝颖身上的伤势快速愈合,一身气息更是如万丈高楼平地起,顷刻间从低谷攀升至巅峰,那种横压一切的威慑力,令得泫鹭羙吷都不得不分神警惕。 在单个战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人数就起到了关键作用,经过短暂的优势后,莫凯泽等三位道剑之主不出意外落入了下风,被乔奥尔羙吷等四尊王殿压着打不说,更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下方忽然传来一股强烈波动,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白虹破空,攒射而出的乳白色光束如长鞭又如毒蛇,攻击向芙尔什羙吷等人。 四尊王殿纷纷出手抵挡,湮灭之力、永冻之力等特性力量纵横交错,巨大的爆炸以及产生的能量涟漪将王殿吞没。 白色战铠重新覆盖身躯的贝颖乘胜追击,直接冲入爆炸产生的冲天光芒中,反应过来的晨悦彤等人彼此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贝颖伤势和力量是如何恢复的,但不约而同,都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样子,冲入交织的各色光芒中。 神圣星辰之上,一刻不停歇吸收光明力量的白色花骨朵已经开了小半。 初剑在手的以辰周身掌控的黑暗元素开始褪去,反观路璇,主动接纳了所有黑暗力量,背后的空间都落入黑暗之中。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下一秒,以辰弹跳而起,一跃升到五十米的高空,双手合握剑把,当空劈砍而下。 无声无息,一道粉金剑光飞出,剑光纤薄,只有五六米长,从空间划过却没有引起一丝涟漪,却令泫鹭羙吷如临大敌。 深邃纱裙包裹的娇躯没有躲避,左右纤手于身前交叠摆动,一缕缕黑色流光彼此交缠,编织成一直巨大光网。 黑色光网一出现便使得昏暗的四周光线再度减弱,高坡完全陷入常人目不可视的黑暗之中。 这还没有完,紫黑色的幽冥之力从身后涌来,源源不断汇入光网之中,赤裸玉足与地面保持一定距离,可大地却已经四分五裂开来。 紫黑色光网形成的一瞬,粉金剑光也已经逼近,像是渔网撒落打捞什么沉水的鱼竿,光网包裹向毫无威势可言的剑光。 紫黑色光芒将粉金剑光包裹其中,哪怕是剑光本身的力量层次更高一些,可架不住泫鹭羙吷这次出手所动用的力量远远比以辰要多,此时幽冥之力正疯狂同化粉金光芒的力量。 路璇一身气息在感知中飞快增强,那是同化剑光力量的结果。 奇怪的是,不论幽冥之力如何蚕食粉金光芒,剑光都没有一丝减弱的趋势,仍被紫黑色光网包裹,却不动如山。 路璇的气息还在增强,已经远远超过高空交缠打斗的几人,引来其他道剑之主和王殿的侧目。 某一刻,薄纱从路璇脸颊上飘落,露出红润的俊美容颜,清楚剑光中蕴含的力量之强,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再吞噬下去就会引起力量的反弹。 于是乎,路璇主动收敛紫黑色光网的力量,停下同化吸收,并且右手中一把黑色光剑凝聚成型,庞大的黑暗力量注入使得光剑深邃如渊。 看似脆弱的粉金剑光却能抵挡住幽冥之力的同化,哪怕被泫鹭羙吷吸收力量气息攀升至巅峰,仍是大有余力,足见初剑的力量有多浩瀚。 光网力量减弱的某一刻,粉金剑光终于冲出幽冥之力打造的防线,斩向泫鹭羙吷。 粉金剑光就好像一名温文尔雅的儒将,没有任何彪悍蛮横的血腥杀伐,但自心底有着一往无前的征讨之意。 剑光只有五米的距离,路璇等的便是这一刻,腰部发力,娇躯扭转,右手持剑狠劈过去。 黑色光剑从侧面劈砍到剑光的腰部,可就好像砍在了一座巍峨大山之上,不仅没有劈碎剑光,甚至连动摇都没有做到。 剑光真正做到了不动如山。 笼罩高坡的黑暗瞬间被无数粉金光线从内部射穿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团耀眼的粉金光芒撕裂黑暗,涌现出来。 高坡崩塌,无数碎石泥土化为齑粉。 离地三十米的空中某处,光线减弱,露出泫鹭羙吷的身影,一身气息仍在巅峰,饱满圆润,没有丝毫受损。 虽说那道粉金剑光的威力不俗,力量层次更是凌驾于黑暗元素之上,可她黑暗王殿也不是泥捏的,尤其是借助剑光的力量将自身实力提升到圆满。 空间微微波动,粉金光影就出现在了路璇身后,破空声中,初剑抡砍,从侧面劈向三米高的修长倩影。 在空间波动的刹那,路璇就动了,高挑的身子哪怕俯身也很难躲过对方的攻击,于是她选择了后仰,整个娇躯完全水平,白皙嫩滑的右腿从纱裙中踢出,在空中带起一道黑色光痕。 右脚踢在初剑上,黑光与粉金光芒碰撞摩擦,明显是粉金光芒占据了上风,势如破竹冲杀进黑暗力量中。 路璇一掌拍出,趁以辰抵挡之际,迅速收腿后撤。 单论近战技巧和剑术水平,以辰都不得不承认他不会是自己这位曾经的剑术老师的对手,那个有着“精分神魔”之称的小魔女路璇,可是在俱乐部一直担任剑督使职务的厉害角色。 可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近战技巧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剑术更是只要达到能够掌控剑之力量的水平即可,归根结底,比拼的还是自身力量的多少以及对力量领悟的深浅。 如拥有排名第七【道剑·尘冕】的莫凯泽,对风元素以及湮灭之力的领悟,只凭那一手大佛朝拜的归寂式就足以让亚当那位有着排名第四【道剑·鸣启】的雷电之主郑重对待。 比拼自身力量多少,莫凯泽无疑是最差的一个,这在他们几位道剑之主都拥有了完美的元素之体是毫无争议的事实,可对力量的领悟,没有人敢说比莫凯泽透彻。 虽说法则动显是以辰率先做到的,可那不过是在途的帮助下开辟出来的道路,而完全依靠自己踏上这条路的,莫凯泽是真正第一人。 这也是为什么莫凯泽在与比自己强的尤图嘉羙吷、乔奥尔羙吷等王殿交手仍能短暂不落下风的原因。 安德烈说他收了一个好学生,是个宝贝,就连戈尔曼那锱铢必较的抠门儿性格,都罕见没有嘲讽。 要知道,吝啬鬼可是最见不得别人好的。 以辰并没有不理智地与泫鹭羙吷比拼技击和剑术,纯粹的力量压制比任何花哨攻击来得实际。只是交手之余,他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不是不能全力以赴,而是不敢。 至今艾雪也没有出现,他率先动用了初剑的力量,就相当于在艾雪面前失去了主动,牵一发动全身的局势不由得他警惕。 粉金光芒散发着天地初开似的气息,向来以诡谲著称的黑暗元素取不到一点优势,被全方面压制,好在泫鹭羙吷毕竟是排名第三的王殿,如今实力又正值巅峰,勉强能做到进退有据。 地面在肆虐的幽冥之力下不断凹陷,大量沙石泥土被吞噬同化,成为泫鹭羙吷应对以辰的力量供给。 以辰也看出了泫鹭羙吷改变了战斗风格,不再是倾力较量,而是以牵制他为主,心里犹豫要不要多动用一些初剑的力量。 【道剑·夜束】化为一道黑虹,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落向泫鹭羙吷后方,插入地面的一瞬,顷刻间就抵挡住了幽冥之力对大地的同化。 与此同时,以辰手中长剑光芒大盛,天地间有粉金光痕缓慢凝现,来自荒古的原始气息弥漫开来,使得泫鹭羙吷如临大敌。 几乎同一时间,泫鹭羙吷不敢保留,全身力量汹涌而出,澎湃的黑暗力量在四周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洪流。 粉金光痕并不如同七元素剑罡那般具备凶猛的攻击力,它的强大体现在一出现便好似占据了这处空间、这片天地的主导权,那是一种来自天地又脱于天地的镇压。 粉金光痕犹如一道道符箓,悬挂在这片天空,只是那么悬着,黑暗力量汇聚而成的洪流就好似受到了时空静止的恐怖影响,停留在泫鹭羙吷身旁一动不动。 自身不受影响,力量却仿佛被静止在时空之中,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对敌人的打击无疑才是最大的。 对于【初剑·途】这另一种表现形式的霸道,路璇不是第一次尝苦头,憋屈至极又无可奈何。 面对更高层次的力量封镇,她宁愿硬挨一记永冻之力,起码在时间被阻滞过程中,她不会感受到那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 不过,完全处在劣势的她那张绝美容颜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甚至眼底深处有浓浓的火热,以辰现在的作为,实际才正中她的想法。 当一束灰绿流光毫无征兆地冲入黑暗洪流与粉金光痕交杂的这片天地间时,路璇激昂的战意真正从眼底喷薄而出,燃烧起来。 她握拳的左手缓缓用力,手心的那枚戒指攥得更紧了些。 正文 第十九章 光明之莲(一) 流光来得突然,几乎是在以辰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泫鹭羙吷身上时暴起发难。 这种灰绿色力量一出现就令得空间产生明显的扭曲和涟漪,不仅是与粉金光芒是同层次的力量,更比之温和的粉金色力量要霸道蛮横。 灰绿流光的直接目标不是以辰,而是那悬挂天地间的粉金光痕,好似毒蛇的流光分化万千,缠绕向光痕。 被灰绿力量缠绕而住的光痕猛然颤动,然后一缕缕粉金雾气开始从光痕上升起,随着雾气升起消散,光痕飞快缩小,直至消失。 高出两人数十米的空中,一抹灰绿倩影凭空显现,手中七彩光轮旋转,被其轻轻掷出后以极快的速度朝路璇飞来。 同时更多的灰绿力量从娇躯中奔涌而出,如滔滔大江攻破水坝大堤呈席卷之势笼罩向下方力量被消耗巨大的以辰。 熟悉的容貌,更冷漠的气质,一现身的艾雪就毫不客气对以辰和路璇两人同时发动了强势的攻击,淡漠的眸子扫视,好像无情的神灵俯瞰大地,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七彩光轮以青色为主,无视空间,速度奇快无比,跨越而来又变为了银色,雷电跳跃,气息暴躁无比,轰击路璇面门。 路璇面不改色,纤细双手于身前平展开来,一面紫黑光芒的甲盾形成,与以辰那一记冥宿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甲盾将七彩光轮抵挡在外,浓郁的幽冥之力吞没雷电,也吞没了之后亮起的五色光芒。 手中紫黑色光剑凝聚成型,不等路璇朝光轮劈砍而去,一抹血红色光芒骤然亮起,路璇顿时感到脑海中有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又一抹明黄色光芒亮起,映照血红。 刹那间,脑海被惊雷、眩晕、风啸各种千奇百怪的声响充斥,更有山河崩塌、电闪雷鸣、风起云涌等光怪陆离的场景闪现。 灵魂好似一瞬间都不属于自己,飘摇不定,随时都可能与身体分离开来。 失去路璇的力量供应,幽冥之力凝成的紫黑光芒甲盾不攻自破。 一股清晰无比的冲击波以天空某点为中心扩散开来,冲击波呈白色,与天空如出一撤,若不仔细,甚至难以察觉,可浩荡威势扫开,连云层都不得不露出退避三舍的狼狈状态。 冲击波的余威从天空渐渐散去,已经闪退到远处的乔奥尔羙吷、莫凯泽等人纷纷将视线透过去,贝颖与姆尔羙吷隔空对立,表面看不出异样,可气息却让双方露出不同的表情。 在感知中,布罗·威廉姆斯的气息有着明显的萎靡,春雪在阳光下的消融,也不过如此。 谁也没有想到,自从力量恢复后便一直占据上风的姆尔羙吷竟然败了,即使当贝颖这位光明之主拥有了完美的光明之体,姆尔羙吷也将交手维持在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可如今,他,光明王殿,真的败了。 布罗的心情倒是没有完颜臻儿等人那般复杂,他看得很开明,或者说他那一记偷袭阴差阳错杀死了那个男人以及贝颖重新爆发出战力时,他就料到了现在这个结果。 光明元素不同于其他六种元素,如果说黑暗元素是一种沉淀积累的厚积薄发,那么光明元素就是一种越挫越勇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没有让我失望。”布罗对着贝颖说了一句让其费解的话。 贝颖沉默几秒后冷声道:“地球不属于羙吷这个种族。” 她刻意避开了男人的话题,但布罗却清晰感觉出,对方的勃勃怒意,更多是源自于男人的死,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赎罪解脱动机。 是向男人,还是她的母亲? 对于这些,布罗已经不在意了,而晨韬等人在看到一株完全盛开的白色并蒂莲缓缓落入其手中后,心情也都轻松下来。 “我没有让亡灵火燃烧这片大地,你是不是也该让我将这漂亮的花儿带走?”布罗轻声问。 回应他的是贝颖干脆利落的动手。 杀父之仇,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不共戴天。 碰撞一触即发之际,下方的大地忽然传来山崩地裂的恐怖声响,大地震动,直接令得远处解决完殿卫大军不停喘息的令行部众人以及众多希望之子难以维持站立。 不敢有丝毫怠慢犹豫,欧阳琪立即命令所有人撤退,离开此地,而绮娜和列昂尼得,已经在最后一个殿卫死去时就离开了,许多关押点乱成一团,需要他们指挥大局。 随着令行部和希望之子的迅速离去,圣菲这片热闹的无人区顿时只剩下了寥寥十数人,再有就是那石破天惊的巨大声响。 声音是从一处高坡传来,只是现如今,高坡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不仅有被七彩光轮击中的路璇,还有被灰绿潮流冲击到的以辰。 此时两人的状态好不好先不说,若不是有黑暗元素的遮掩,那褴褛的衣衫就足以让两人显得很是狼狈,尤其是身材高挑的路璇,恐怕会有春光显露。 即使身处同一坑洞,两人的距离也大到了一个南一个北,面对艾雪,以辰当然不会有与泫鹭羙吷同仇敌忾的想法。 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在俱乐部里无法无天的小魔女,更不再是教导自己剑术的老师。 对于以辰的刻意疏远,路璇面无表情,当身份暴露那一刻,她就有了这般心理准备,双方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是她那淡漠平静的心境,仍是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无论更高的天空,还是低于地面的坑洞,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中间高度的那个灰绿倩影。 艾雪比之以前,那张清秀的脸颊,五官没有丝毫改变,线条也仍是熟悉,可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生俱来的高贵以及俯视一切的淡漠,再加上那强大的气息,不是神祇却胜似神祇。 气质已经不能用“清冷”如此浅薄词语来形容的艾雪无视以辰投来的复杂目光,白皙右手缓慢抬起,随着如葱玉指微微抬动,身后有几个事物凭空显现:“这些东西,是用来对付我的吧,先替你们收着了。” 看清艾雪身后的东西,不论是王殿一方还是莫凯泽等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晨韬望向本,皱眉道:“四哥,我们在新秀里的那个小盟友够蠢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本脸上也露出不悦的神色,显然没想到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倒是布罗看得开,望着那灰绿色倩影宽慰几人说:“并非新秀里那人办事不力,以这女子体内家伙的能力,不要说新秀里那人,就是我们,也只有被抢的份儿。” 本开口说:“那家伙可算不上人,他与人差远了。” “但比他厉害的人可不多。” 本没有否认。 “我们那小盟友不会因此暴露吧,若是这样,他可没做出多大贡献。”晨韬不高兴地说。 本冷淡一笑:“那家伙可没那么傻,他的精打细算只会比我们还要高,若是我没猜错,他肯定在被抢的第一时间就将脏水泼在了那叫以辰的黑暗之主的女朋友身上了。” 布罗也是一笑,对这一点,他和老四有着相同的看法。 至于艾雪身后,那些引起王殿情绪变化的东西,正是七莲塔中的莲花台,除了被完颜臻儿早先抢走的三个,剩余四个都在这里。 亚当联系安德烈:“什么情况,莲花台怎么会在艾雪手上?” 很快几位道剑之主的微米耳机中就传来安德烈雄浑嗓音:“这件事格子早就汇报过了,确实是艾雪抢走了莲花台,怕你们分神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亚当淡淡说:“到现在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安德烈听出了亚当的不满意:“没有了,实在是当时南美的局势很不乐观,一番商量才决定暂时不告诉你们。” 亚当不客气地对自己这位老丈人说:“现在更不乐观了。” 贝颖冷冷注视着姆尔羙吷,尽管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其碎尸万段,可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待着亚当等人商讨出个应对之法。 眼下,姆尔羙吷手中有光明元素凝聚而成的莲花,而艾雪则抢了火、黑暗、光明以及那未知红色四个莲花台。 接下来战局的走向很可能是三方混战,艾雪明显是道剑之主和王殿都针对,而他们也需要对付王殿和艾雪,所以摆在王殿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异变陡然发生。 只见以辰像是受到了力量反噬,一口鲜血忽然吐了出来,然后便是【道剑·夜束】脱离其控制,朝着路璇飞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即便是布罗等人,同样不明就里,唯独艾雪和两位当事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艾雪一双冷漠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殊死反抗吗?” 没有理会这带有讥讽的话语,路璇接住了【道剑·夜束】,黑暗力量开始以她为中心汇聚,黑暗之剑落入她手中,竟是如臂使指。 以辰的复杂目光除了落在路璇的脸上,更多集中在了路璇左手小指上那枚戒指,镂雕工艺,正是洛王神套中的洛戒。 感受到以辰的目光,路璇面无表情地说:“洛王神套中本就有我的力量,没有我的帮助,洛王也炼不出这种东西。你贸然吸收也就罢了,却留有余地,殊不知正是这点余地,提供了引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以辰没有说话,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借助初剑的力量,他很快就压下了黑暗之力的反噬。 对于路璇的话,他完全接纳,没有反驳,如对方所说,这次是他大意了,对来历不明的洛王神套,他是怀有警惕的,所以在吸收了洛剑拥有了黑暗之体后,就没有再打洛戒的主意。 如今看来,这反而成为了泫鹭羙吷对他的掣肘。 很快,以辰就发现了不对,在他的感知中,泫鹭羙吷的气息达到顶峰后竟是一次又一次突破瓶颈,当下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至极的恐怖程度。 哪怕他是初剑之主,拥有的力量不论强度还是层次都比元素之力高,可此时面对泫鹭羙吷,仍是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而且这还是在对方没有特意针对他的情况下。 受到针对的自然是艾雪了,而因为受到了路璇的特意针对,她对路璇的感知也最为清晰,也了解路璇这么做的后果。 “自甘堕落,为了得到黑暗的堕魔之力,连性命都不顾,对别人哪里有对自己狠?”她注视着路璇,神色逐渐认真。 从这一刻,她真正重视起这位黑暗王殿。 正文 第十九章 光明之莲(二) 听到艾雪的话,仔细感知下的以辰才发现了那种熟悉又排斥的气息正从路璇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并且路璇那双竖瞳中已经开始了灰黑之色涌现。 本应该混战的场面莫名其妙变成了两人的瞩目对决,危险的灰绿光芒与孤冷的灰黑光芒彼此交缠打斗,这种局面几乎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或许预料到的只有路璇。 这本就是她的打算。 完颜臻儿几人想要上去帮忙,却被布罗拦下了,在其眼神示意下,警惕的目光投向莫凯泽等人。 对于晨韬等人没有一拥而上让他们得以坐收渔翁之利,亚当也只是感到微微遗憾,既然对方足够警惕,他们也乐得坐山观虎斗。 不论那两女对决的结果如何,他们道剑之主都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谁也没有想到,路璇会是如此果断凶狠,对上艾雪这个实力恐怖的对手,不仅没有采取保守的进攻方式,招式更是大开大合,甚至主动贴切对方。 对于路璇的搏命举动,艾雪微微惊讶之余却丝毫不惧,甚至某种心理原因下连躲避都不做,全然接纳对方的攻击,而路璇本就是以伤换伤的搏命,更不会躲避。 于是,双方的对决从一开始就是直接粗暴的风格,不论是掠阵的王殿一方还是观战的道剑之主一方,都不免看得心惊肉跳。 魔化的幽冥之力对上七彩光轮不复之前黑暗力量的颓败,隐隐占据上风,哪怕面对那神秘诡异的灰绿色力量,也有一战之力,再加上路璇不要命的攻击,一时间与艾雪打得难舍难分。 一头灰黑巨蟒虚影在路璇身后缓缓凝现,其庞大的体型好似屹立天地间的擎天之柱,穿透云层,如出海蛟龙。 而艾雪身后,灰绿色的光芒逐渐聚集,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鸟虚影,其翅膀微微振动间便引起天地变色。 两个巨大的虚影都是一闪而逝,随即对峙两女中间的天空,云层荡开,空间撕裂,破碎的裂纹清晰可见,好似黑洞的漩涡悬挂天空,吸扯着四周,短时间竟无法愈合。 一番交手,不出预料,尽管路璇攻势凶猛,可仍是艾雪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七彩光轮被艾雪抛入高空,颜色恢复成普通的七彩,紧接着化为七道光芒,如瀑布垂泻而下,挂在艾雪身后。 宛若毁灭之源的灰绿色力量于交叠双手间显现,凝实如一朵并非并蒂莲的奇异小花,滴溜溜在艾雪手中旋转。 感受到对方身前身后这两道攻击,尤其是双手间那朵小花,路璇如临大敌。 【道剑·夜束】被路璇从脚底御到身前,双手抹过锋利一侧的剑锋,魔化的幽冥之力从黑暗之剑中涌出,形成一个灰黑漩涡,开始疯狂同化四周的一切。 七彩洪流冲击而来,那般威势堪比其他王殿或道剑之主的倾力一击,所过之处,在天空都留下缓慢消散的清晰痕迹。 魔化的幽冥之力如蟒头张开了血腥巨口,先是奔涌而出,然后是向内凹陷,留出足够大的空间让七彩洪流尽数冲来。 七彩洪流全部冲入灰黑雾气之中,引起雾气的剧烈翻滚,没过多久便彻底失去了动静,路璇的气息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上一层楼攀升到了又一高度。 对此,眼眸冷漠的艾雪不以为意,缓慢推出了掌心的灰绿小花。 前面的所有不过都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现在才登场。 灰绿色小花的移动速度不快,甚至可以用很慢来形容,但诡异的是当艾雪推出这朵奇异小花后,以路璇为中心一大片空间都被锁定,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锁定,无法躲避。 小花渐渐靠近路璇,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哪怕是以辰,望向那朵灰绿小花时都不觉得有信心自己能抵挡得住。 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异变发生了,路璇没有施展任何手段攻击小花,更没有一丝力量涌出阻止小花的靠近,可一瞬间,她那巅峰的气息就仿佛被抽空一般,迅速萎靡下来。 小花不出意外,击中了高挑的泫鹭羙吷。 黑暗之剑斜落大地,灰黑倩影也从千米高空坠落。 当灰绿小花没入泫鹭羙吷体内时,一束粗大的灰黑光柱从天而降,速度之迅猛,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哪怕是光柱锁定的目标艾雪同样如此。 顷刻间,光柱笼罩灰绿倩影,灰黑力量疯狂冲刷而过。 路璇被抽空力量的竭力一击,在这一刻才尽显狰狞。 青光闪烁,完颜臻儿准确接住了坠落的路璇,向其体内小心注入力量,抵消那股正在破坏路璇机体的霸道能量。 布罗、本等人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两女四周,目光却与亚当等道剑之主一齐投向消散的灰黑光柱。 那里,灰绿倩影仍是悬立当空,狼狈不显,可气息却是异常虚弱,并且艾雪的嘴角,有一抹鲜红在白嫩皮肤的衬托下异常显著。 两女的决斗,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黑暗堕魔,小看可是要吃大亏的,了那妞儿还是不长记性。”途那稚嫩的娃娃音在以辰脑海中响起。 “了?”以辰不解。 娃娃音没有回答,而是说道:“现在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以辰望向高空那灰绿倩影,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可很快,目光就坚定下来,要救回艾雪,首先就要打败艾雪。 “记住了,先抢莲花道台,那些东西谁都可以拿,唯独不能在你女朋友手里。” “这东西叫莲花道台?还跟我藏着掖着什么?” “老多了。” “那琉璃法塔叫什么?” “七元素道塔。” “继续说我不知道。” “不说了,不是时候。” “你属约翰逊的还是布朗的?” “什么意思?” “那两个家伙也喜欢用这种话搪塞人。” “总好过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不是?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本初剑大人一句,把东西给姆尔羙吷他们,在他们手中莲花道台才有机会发挥出其真正作用。”途一刻不停地说。 以辰冷淡说:“你哪边的?” 娃娃音叹气:“就知道你不听我的。” 以辰哼了一声:“双面间谍最该死。” 娃娃音气急,大声嚷嚷道:“老子不是双面!是全面!” 以辰动了,不因为别的,是尤图嘉羙吷趁机出手了,目标是艾雪,动机却是其身后那四个颜色各异的莲花台。 牵一发动全身,乱战瞬间以艾雪为中心爆发。 本就重伤的路璇无法参战,甚至还需要完颜臻儿的照顾,而道剑之主一方无疑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一动手便压制住了王殿一方。 最为憋屈的无疑是艾雪,因为不属于任何一方,来自两方的攻击都对她毫不避讳,甚至王殿一方更倾向于对付她,绝大多数攻击都是冲着她来的。 五颜六色的光芒充斥天空,让大地之上的人们看得眼花缭乱,惊天动地的声音更是引起人们内心的惊慌和不安。 某一刻,强横的神圣之力在贝颖与姆尔羙吷的交叠攻击下爆炸开来,被布罗有意置于爆炸中心的艾雪再难以动用太多力量坚持,光芒一闪便离开退出了战圈。 退出战圈之前,她也是果断,青、银两色交杂的光芒打在了四个莲花台上,顿时,莲花台化为四道流光,速度之快跨越天际,飞向了远方。 既然护不住,她得不到,也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得到。 擅长速度的莫凯泽、本等人想要追,可不提有艾雪虎视眈眈必定会阻拦,就是其他道剑之主与王殿的牵扯也让得他们一时难以脱身。 众人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莲花台远去,不知去向。 以姆尔羙吷为首的王殿一方内心是最为着急的,一旦莲花道台沉入大海,想要寻找就真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了。 乱战不仅没有因为莲花道台的打飞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深受重创的艾雪能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流失,她即将陷入沉睡,泫鹭羙吷的暴起发难以及借助【道剑·夜束】以命搏命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这次不说是阴沟里翻船,但大意和轻敌却是逃不了的。 一双清淡的眸子开始昏沉,她看向粉金光芒大盛的人影,因为王殿奋力牵扯,导致人数占优的道剑之主一方也没能抽出人去拦截被打飞的莲花道台,那个家伙心情不好,力量挥霍无度,压迫得王殿很是烦闷。 可不能让他趁自己休养的时间恢复更多力量,这般想法下的艾雪缓缓抬起了右手,多年的种子是该发芽了。 完颜臻儿已经将昏迷过去的路璇以风元素托到了地面,加入战斗勉强维持住了四打六的局面。 之所以是四打六,无疑是以辰一己之力充当了两人,他一手持黑光长剑,一手持粉金长剑,两种力量交替使用,虽然无法运转如意,彼此也很难配合,对王殿却仍是大麻烦。 可就在以辰宣泄力量时,一束灰绿色光芒突然从他体内穿透出来,撕裂黑暗力量和初剑之力的保护,在其身上蔓延开来。 因为元素之体变得白皙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病态的灰绿之色,一如当年以辰那场怪病时的表现。 脑海中途的声音异常焦急:“该死的了,居然还留了一手,隐藏得这么深!” 说话的同时,大量粉金光芒涌现,阻挡灰绿之色的扩散,并形成合围之势,可灰绿力量的暗渡陈仓和厚积薄发注定了有着坚强韧性,短时间难以被清除。 从灰绿色光芒一透体而出,以辰力量的宣泄就被迫终止,力量运转凝滞,更被这霸道力量在体内肆无忌惮一番破坏,气息迅速萎靡。 战力大减还是次要,以辰已经能感觉到脑海中娃娃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并且他的精气神也好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脑袋昏沉,悬空的身体摇摇欲坠。 莫凯泽率先发现对以辰动手脚的是远处那灰绿倩影,这位见过以辰女朋友不止一面的风之主果断硬挨乔奥尔羙吷一掌脱离战圈,手中【道剑·尘冕】飞出。 深受重创的艾雪在打飞莲花道台后又动手早年留在以辰体内的力量种子,当下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弩之末,面对御剑袭来的风之主,硬碰是必败无疑的下场,最主要的是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十分被动的危险局面。 “今天就到这里,我与以辰的账清算还早,了与途的较量也才刚刚开始。”淡漠地说完,七彩光轮从艾雪身后飞出。 光轮飞向青光长剑,艾雪的身影于天地间消失。  正文 第十九章 光明之莲(三) 粉金光影在空中好似碰壁一般跌跌撞撞下降,时而朝一侧斜坠,时而头下脚上直刺而下,好在落地时有晨悦彤的帮助,才没有一头栽进湖里。 仰面躺在地上的以辰望着天空,天旋地转,感觉整个天地都在围绕着他摇晃,头痛欲裂。 “本源力量受到波及,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你女朋友的状态不比你好,她也暂时无法借助那个家伙的力量。”稚嫩的娃娃音老成说道,只是声音太过微弱。 “那个家伙是了?”以辰有气无力地问。 已经没有声音回答他了,途陷入了沉睡。 随后,以辰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左手中,攥着一根精心编织的红绳。 高空,混战随着一个大家伙的出现和闯入而停止。 亚当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如山一般巍峨的宫殿,这大家伙实在不小,尤其是于身前如此近距离突然出现,宫殿表面光线曲折波动,看不贴切,更好像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但那深邃的气息犹如深渊,吞没了他们的一切感知。 已经先一步接上路璇的剑陵殿出现在高空,看到姆尔羙吷带着白色并蒂莲往剑陵殿而去,贝颖四人立即加大攻击力度,要将其留下,尤图嘉羙吷等三尊王殿则挡在姆尔羙吷身后,全力抵挡。 剑陵殿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抵挡住四位道剑之主的合力一击,宫殿表面光芒暗淡一分,却也给芙尔什羙吷等三尊王殿进入宫殿争取了时间。 “贝颖,我们后会有期。”布罗和悦的声音从宫殿里传出。 表面的光线曲折波动一番,剑陵殿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一道半月形白光劈出,打在了空处,哪怕爆炸对空间产生了不稳定的干扰,也没能对那巨大的宫殿离去造成影响。 随着艾雪以及王殿一方的先后离去,偌大天地间只剩莫凯泽等四位道剑之主。 望着剑陵殿消失的地方,亚当沉着脸,雷电萦绕周身,那巨大宫殿似乎具备瞬间移动的能力,顷刻间就离开了他极限的感知范围。 青光一闪,莫凯泽来到了以辰面前,重伤的以辰仍在昏迷中,在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晨悦彤问。 与其一同落地的贝颖,则一人默默走向男人在的地方。 莫凯泽看着昏迷的以辰,摇头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体内情况不是很好,力量紊乱,还有霸道的力量残余,应该是来自控制他女朋友的那个家伙。” “带他回俱乐部休养吧。”晨悦彤说。 莫凯泽点点头。 晨悦彤看向缓慢降落的亚当:“现在该怎么办?” “第五株并蒂莲了,只有非洲和南极洲两个选择了,也仅剩两种元素了。”亚当一头短发恢复成灿金色。 “剑轴被抢,有新的道剑择主,我们也很难第一时间找到,与王殿接下来的交手,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晨悦彤蹙眉。 亚当没有太过担心:“南极洲那种地方人少得可怜,但不排除没有天地核心,只需要在两个大洲遍洒满人,王殿的动作就难逃我们视线。” 晨悦彤颔首,事到如今,也只有这种笨拙却又实效的法子了。 她扭头,神色担忧地望着远些地方那被悲伤情绪环绕的倩影,亚当与莫凯泽也看过去,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 “走吧,不要打扰她,我们先回去。”亚当开口。 青光一闪,莫凯泽带着昏迷的以辰已经消失。 光芒闪烁,晨悦彤与亚当也接连消失。 【道剑·夜束】被亚当一同带走。 大战随着艾雪、路璇以及以辰三败俱伤而落幕,威胁大陆安全的神圣星辰在光明之莲形成的一瞬就化为齑粉,飘散在广阔空中。 神圣星辰不攻自破。 可王殿也成功拿到了第五株元素之莲。 接下来便是麻烦诸多的后勤工作,不过这些麻烦有黑手阁和砖仓在,配合令行部处理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自从雷神群岛沉没,第三株元素之莲被王殿拿到手,命轩的会议就接连不断,原本还多是常务轩会,可到现在,几乎每一次会议的举行,都是那历年少之又少的命运轩会。 以迈克尔·约翰逊为首的一众俱乐部领导层都肩负空前压力,尤其是安德烈这位令行部执行主管,尽管做得已经很好,可仍是引起了无数质疑的声音。 对此,安德烈习以为常,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大战在即,除非是压倒性的大胜,否则总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 毕竟站着说话是不腰疼的。 而贝颖,则默默抱起了男人的尸体,无声离去。 人要葬在西班牙,妈妈旁边。 南极洲。 鲜有人踏足的南极点近段时间被一个又一个人登上,这片挑战人体极限的极寒地带一瞬间好似成了一个笑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似被人调戏又敢怒不敢言的黄花闺女。 好在这些事情除了踏足这里的人,再没有人知道,保住了这个待字闺中女子的那仅有矜持。 一身笔挺白西装的布罗·威廉姆斯缓步来到南极点。 与以往风雪交加的残酷天气不同,此时的南极点较之前已经大变模样,中央之处是四株轻微摇曳的并蒂莲花。 风之莲开辟了空间,在空中有肉眼可见的青风吹拂;水之莲落地生根,衍变出了一条流淌的蓝色小溪;雷电之莲在高空交织出乌黑云层,电闪雷鸣,日夜不休;黑暗之莲为整个空间蒙上一层阴霾,仿佛漫长黑夜。 随着布罗右手轻微前托,光明之莲滴溜溜旋转出去。 光明之莲畅通无阻,来到中央之处,加入四株并蒂莲的大家庭。 一时间,柔和又霸道的白光释放而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黑夜缓慢褪去,光亮照亮这片空间,光明驱逐了黑暗,带来了白昼,只是没过太久,黑暗又凭空滋生,开始屏退光明。 如此反复,昼夜交替,竟有了时光流逝的奇特韵味。 对这神奇一幕早有预料,可当真正看到这种变化,哪怕这位二王殿素来恬淡冷静,嘴角也不禁弯出欢喜的弧度。 “接下来,就看老六了。”本上前两步,与布罗并肩站在一起。 “南美还不算大动作,想要让新秀和人类明白羙吷的强大,需要一场真正的战争。”后面的晨韬伸着懒腰。 布罗没有回头,问道:“老三怎么样?” “三姐啊,老七在照顾呢,没有大碍,力量消耗过度,还受了伤,所以暂时只能昏迷。”晨韬说话很是懒散。 本摸着后脑的短辫:“三姐还是太冲动了,如此跟那家伙拼,得不偿失,那妞儿有了宿主就是消耗再大也不过是暂时陷入沉睡而已。” 布罗目视前方奇特空间,嗓音平淡,缓缓问道:“难道你认为老三拼命是为了杀那妞儿?还是杀那妞儿的宿主?” “貌似都不现实。”后面的晨韬耸肩替四哥回答。 布罗转身,朝外面走去:“所以,你们知道答案了。” 本用手背揉了揉鼻子:“为了争取时间嘛,三姐真是三姐,做起事来比老七还要狠。” 晨韬搂着本的肩膀,安慰说道:“四哥不要跟三姐和老七比,不是还有老六嘛。老六的性格多温和,跟火元素一样醇厚。” 本斜睨他,眼神玩味:“雷电元素可暴躁得很。” 感受到本意味深长的目光,晨韬嘴角微微抽搐,搂着其肩膀的手收回来,笑着说道:“四哥,你不会暴躁的,对吧?” 回应他的是高空劈下的一道雷电。 晨韬苦叫。 而布罗,已经走远。 南极点内,宁静平和,外面,却是势大力沉足以吞没千军万马的暴风雪。 剑陵。 被上帝遗忘的死寂世界,那有着无数石棺的中央之地,平静被巨大的轰动之音打破,大地震动,寰宇震颤,整个天地都晃动不休。 威严的声音自中央之地响起,带有无尽的愤怒:“光明,你想死!” 怒吼声回荡在这片天地间,竟是令得山河都出现隐隐破碎的迹象。 “不过是五株元素之莲就急成这样了嘛?”一个中正平和的男子嗓音从远处遥遥传来,“放在以前,七株并蒂莲花都不会引起你这般气急败坏,看来你也清楚我们的较量到了最后的阶段,锱铢必较起来了?” 随着男子嗓音的传来,中央之地,那无数大小不一的石棺齐齐震动起来。 “聚灵,你这可恶的家伙还不死。”威严之声中有着冷如冰铁的恨意。 那中正嗓音似乎叹了口气:“是啊,还不死,可这成千上万年来,因为你,我比死了还要痛苦啊,到了你补偿的时候了。” 威严的声音不屑地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黑暗和光明元位感应不到了吧,我要求的可是七元素元位,还差了两个。”中正嗓音不在意,轻声对外某处沉寂之地说道,“老六,可以走了。” 轰! 沉寂之地顷刻间被巨大的声响扰乱,巍峨的山体剧烈摇晃,随之崩塌开来,汹涌万分的墨黑大海在一道直冲天际的黄色光柱面前,黯然失色。 与光柱离去的,还有一个神秘存在。 “大哥,保重!”一个脆亮的女子嗓音传来。 两个声音都没有反应,等到黄色光柱与神秘灵魂体真正离开这个世界,才又缓缓交谈起来。 “你这聪明劲儿真是大麻烦,难怪对途总是出老千。”中正平和的男子嗓音有些无奈。 “就算你料定了我不会出手阻拦,也不敢跟我来一场计中计。”威严声音讥讽道。 男子嗓音坦诚道:“是啊,就算知道你大概率会放任难以改变的现状,也不得不提起点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聚灵,正常点说话?”威严之声恼火对方温吞如水的语气。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中正的男子嗓音再次响起,与往日不同,嗓音不大,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更不容挑衅的绝对威势:“不是时光长河彻底吞没羙吷,就是亡灵之火将你燃烧殆尽,只有这两种结果。” 说完,遥远之地那股强大的力量缓慢褪去,中央之地震动的石棺也趋于平静。 威严嗓音的主人好似沉思许久,语气冷漠:“不过是一种结果与另一种猜测罢了。” 正文 第一章 【道剑·羲烨】(一) 纳米比亚。 炎炎烈日下,黑皮肤的年轻女子走在滚烫的大地上,哪怕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地面上的热意穿透袭来,有种温水煮青蛙的错觉。 女子是土生土长的部落族人,同时也是个混血儿,母亲是部落族长的女儿,父亲来自美国,缘于母亲,女子有一副姣好面容,因为父亲,有了一个西方名字,凯瑟琳·史密斯。 凯瑟琳轻轻抹了下额头的汗水,回头看了眼刚走出来的沙漠,与身后的炎热干燥截然不同,前方是起伏山脉和草原。 俨然,她所处的地方正是沙漠的边缘线。 或许是土生土长的缘故,哪怕她有着一半白人血统,可骨子里仍是对这片非洲大地充满了喜爱,常人难以忍受的炎热环境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极为舒畅的自我释放。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前方的一个人影以及人影后低头吃草的两匹骏马,不禁露出犯错被当场抓获的勉强笑容。 没错,这趟沙漠之行她是偷跑出来的。 “为了找你,我要放下手头上一大堆工作。”健壮骏马前的中年女人语气无奈。 哪怕有白人血统影响,也挡不住凯瑟琳与眼前中年黑人女子容貌的想象,细看就会惊叹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凯瑟琳漂亮的容貌,必然是中年女人的功劳。 中年女人,自然是凯瑟琳的母亲,班呢雅·纳布比斯。 “妈妈,我只是在部落里太闲了。”凯瑟琳上前,撒娇似的挽住女人的胳膊,语气无奈又可怜,“你也知道,每次放暑假都漫长得很,不找点事做太难熬了。” “纳吉尔给你安排的事还少?”班呢雅反问。 说起小舅,凯瑟琳更是找到了什么宣泄口一般,不吐不快地说:“部落那种骑马挥砍大刀的骑战步战技艺我又不喜欢,弓箭骑射方面,小舅也没什么可教我的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不是技艺,是技击!是真正的杀敌术!”班呢雅敲女儿的脑袋,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宠溺。 凯瑟琳吐吐小舌头,她清楚部落人人上马可骑战下马可步战的原因,她所在的纳布比斯部落是最靠近她身后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的,里面有变异的沙漠狼,数量庞大,脾性暴躁凶狠,为了守护部落守护行政区,部落族人常年都在与这种嗜血畜生战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战斗,磨砺出了一个强大部落,纳布比斯部落族人男女皆是与变异沙漠狼战斗的好手,女子擅长骑射,男子则骑战步战弓箭样样精通,久而久之,纳布比斯就成了埃龙戈区乃至整个纳米比亚最著名的部落,也是最英勇善战的部落。 这不是空口白话,而是一次次部落技击比武中靠实力赢来的。 班呢雅牵起两根缰绳,将其中一根递给女儿:“下次再进纳米布就关你禁闭!” 牵住缰绳翻身上马的凯瑟琳一脸委屈:“妈妈,这边是安全区。” 班呢雅态度很是强硬:“安全区也不行!万一那些东西绕了大圈来到这边呢!” 凯瑟琳轻夹马腹,跟在班呢雅后面:“它们没有这种智慧,况且安全区也大面积安了警报装置,就算它们绕过来也能发现的。” 班呢雅骑马不停,回头瞥了眼女儿:“警报装置再多你不也都一一躲过去了?” 凯瑟琳驱马与母亲并肩,撒娇说道:“妈妈,我再进一次,就进一次,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需要带出来。” “一次也不行。”班呢雅态度坚决。 聪慧的凯瑟琳开口时便想好了理由:“妈妈,那东西真是古怪得很,很有可能与那些变异家伙的来历有关,若是能清楚那些家伙的来历,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永绝后患的办法了。” 班呢雅拉住缰绳停下,认真看向女儿,但眼里仍是有着明显的质疑目光:“什么东西?你没有骗妈妈?” “妈妈,你可是纳米布分区长,我怎么敢骗分区长大人呢?”凯瑟琳一只手拉着母亲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妈妈你,确实有个很古怪的东西。” 思索再三,班呢雅才松口:“让纳吉尔陪你去。” “小舅还有危险区要看守,我叫上大文就可以。”凯瑟琳很为小舅纳吉尔考虑。 班呢雅岂不知道女儿那点心思,好在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留有余地淡淡说:“多带点人去,不然就不用去了。” “那必须,分区长大人说了算!况且那东西不轻,我和大文搬起来也费力得很。”凯瑟琳笑嘻嘻答应下来。 纳米布分区,正是埃龙戈区新划分的分区之一,也是最大的分区,因为需要抵挡变异沙漠狼,成为埃龙戈区当之无愧最重要的分区。 政府方面不是没有想过出动军队将变异狼群杀光,可事实上军队也出动了,还不少,可狼群隐匿在纳米布大沙漠,行踪难寻。 要在面积达到五万平方千米的沙漠里寻找一群狼,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这些狼也不是好惹的,在不熟悉的沙漠地形里,被偷袭杀死的士兵不计其数,最终使得政府和军队的屠狼计划不得不作罢。 纳布比斯部落位于纳米布沙漠的两处凸角之间,两女从一处凸角来到部落的尾端,而部落首端就是另一处凸角所在,也是与安全区截然相反的危险区。 纳布比斯人口众多,建筑也不是寻常部落那般简单,以石堡建筑居多,尤其是绵延部落的前段,更是有高大城墙,显然是作为抵御变异沙漠狼的第二道防线,而第一道防线,自然是那凸角处的封锁线。 说是封锁线也不确切,因为那里建立起来的城墙比部落的还要高大厚实,用的材料都是数人高大的大理石堆砌而成,极为坚硬。 纳米布沙漠广袤,并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出了沙漠进入埃龙戈区乃至纳米比亚其他地区,而是多数可以出入沙漠的地方都有军队驻扎,闯军队驻地无异于自杀,而没有军队驻扎的地方则都是荒凉之地。 如此一来,纳布比斯部落所在的纳米布分区就成了最大的肥肉,不提纳布比斯部落这一大片绿洲,过了绿洲长驱直入就是更广阔的富饶环境,这么大一块肥肉,变异沙漠狼想不垂涎都难。 本就没有太多智慧,靠着变异得来强大身体,沙漠狼与纳布比斯部落的仇恨纠缠就此拉开序幕。 埃龙戈区的现任区长正是纳布比斯的部落族长奎文缪路·纳布比斯,也是凯瑟琳的外祖父,之所以没有派军队驻扎,一是纳布比斯部落不愿意搬离生生世世生活的祖地,二则是埃龙戈区地形特殊,西部沿海地区更需要军队驻扎,实在没有太多兵力安置在这边。 好在有高大的大理石城墙拔地而起,这第一道防线有力阻挡住了变异狼群的进攻,再配以枪炮火力,异常坚固。 变异沙漠狼想要攻破防线袭击纳布比斯部落乃至长驱直入袭击纳米布分区或埃龙戈区其他部落都成了不切实际的泡沫幻想。 防线太过坚固,风土养育下本就好勇斗狠的纳布比斯部落族人反而觉得百无聊赖,一次偶然击退狼群后,看守防线的一名族人忍耐不住,手持大刀骑马奔出,竟要寻求刺激追杀几匹狼玩玩。 这一举措不仅没有惹恼当时看守的话事人,反而激起了其血性,留下足够人手看守防线,其他人骑马带刀背负弓箭全部追了出去。 清楚穷寇莫追的道理,没有追杀狼群太远,并且没有伤亡,当时的族长也就没有怪罪,不曾想,一次之后有第二次、第三次…… 当族长意识到问题时出言想要制止这种行为,却不想竟少有族人支持他,哪怕是部落的妇孺都有许多不赞同,也是在那时他才想起纳布比斯部落的族风可不正是以彪悍雄健著称。 得不到多数族人的支持,又不想失去族长之位,当时的族长只有默许防线上追杀变异狼群这一行为,只是警告追击距离不能过远,防线更不能空岗。 纳布比斯部落的族人本就马术刀术不错,又有了与变异沙漠狼搏杀的磨练,久而久之,骑战、步战和骑射自然就成为了纳布比斯部落的看家本事。 埃龙戈区流传这样一句话,说纳布比斯部落的族人骑射本领比开枪发.炮的本事还要高,枪打不准的目标只要距离足够,弓箭保准能有所建树。 班呢雅并没有跟女儿一同回部落,半路中就分开去了分区办公,身为纳米布分区的分区长,每天自是有大量事务等着她。 凯瑟琳回到部落,跟部落里的老年青壮妇孺打着招呼,虽说是混血,父亲并不是部落族人,可凯瑟琳的人缘极好,族人也都喜爱这个族人的外孙女,尤其是部落里的孩子,更是给这个热情活泼的姐姐取了一个“火姐姐”的可爱称呼。 捏了捏邻居家三岁小孩胖乎乎的稚嫩脸庞,凯瑟琳蹦蹦跳跳牵马回家,虽说外祖父是族长,可一家人的住所并没有特立独行,更不显富丽堂皇,最普通的大理石建筑,在部落里只能算中上级别。 一进家门,将缰绳交给体格壮大的保姆,凯瑟琳就大喊起“大文。” 一个棕黄色影子从敞开门的大厅里奔出来,如一道旋风直接扑进凯瑟琳怀里,强壮的身体以及带起的惯性足以让凯瑟琳倒飞出去。 好在凯瑟琳身手灵活,在旋风撞来前就躲开了,看着来不及止住身形的一团棕毛前冲出数米撞在了院里一棵大树上,忍不住捧腹大笑:“大文,你这憨傻的样子可跟非洲狮没有一点关系。” 正文 第一章 【道剑·羲烨】(二) 撞得大树树干摇动的那团棕毛正是一头成年非洲公狮,大文是凯瑟琳在非洲狮幼年时带回家起的,那时的小狮子险些葬送火山牛的铁蹄下。 大文摇晃着硕大的脑袋,摇头晃脑的样子确实显得憨傻,像是个智力受限的孩子,一点成年非洲狮该有的王者风范没有。 凯瑟琳蹲下揉着走过来蹭她长腿的大文,大文舒服地吼了一声,仰面倒地四肢朝天,像是宠物猫惬意地跟主人撒娇。 凯瑟琳并没有与大文日常玩耍,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洁白的布衫,布衫还带有宽松的布帽,与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不仅没有让凯瑟琳黯然失色,反而更衬托出那种异样的别致风情。 凯瑟琳骑上一匹更健朗的白色骏马,一手持缰一手持弓,背负箭囊,一瞬间从温柔可爱的乖乖女变为了英姿飒爽的女侠。 喊一声大文,女侠轻夹马腹出门,棕黄色旋风紧跟其后。 当凯瑟琳和非洲狮大文出部落时,骏马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五匹,除了当先的一匹白马,其余全是清一色黝黑马匹,最后面还跟着一辆足以在沙漠驰骋的翻斗越野。 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着凯瑟琳刚走出的纳米布沙漠安全区而去。 有着憨傻基因的大文似乎与越野车斗上了气,没有以往那般跑在最前面摆出拉风的雄姿,反而在队伍最后面朝着越野车吼叫。 凯瑟琳也不去管这只大憨狮子,心里想着是把那奇怪的东西直接带回部落还是送去分区的研究所。 听上去都属于纳米布沙漠的安全区与危险区只隔着一个部落,实际上要是绕路来回,路程并不近,甚至颇有点南辕北辙的嫌疑,没有一只变异沙漠狼在安全区出现过,所以部落对安全区的防范也不过是多设了一些警报装置。 身为部落最英勇的战士,并且有一定将帅才能的纳吉尔,曾数次向纳米布分区乃至埃龙戈区提出在安全区边缘地带建城墙防线的建议。 纳米布分区还好说,自己的姐姐班呢雅有着决定性话语权,而且他本身在分区也有着一般官员比不过的职务,可到了埃龙戈区,纵使自己有位区长父亲,建议也是屡屡被驳回。 被驳回的原因很简单,投资太多,若是从区里调拨资金来修筑这怎么看都没有必要的工事,实在是一种浪费。 对于众多官员的反对,区长奎文缪路还能挡上一挡,毕竟修筑工事能保证部落更安全,可许多官员都在上面有人,哪怕他也发力,最终也只得到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说起这件事,奎文缪路的怒气不比儿子小一点,部落为埃龙戈区抵御来自沙漠的变异狼群,不被领情就算了,还落得一个让白眼狼反咬一口的结果,脾气再好的人心里都得滋生出一团火。 一行人并没有深入纳米布沙漠深处,在仍是边缘的范围内找到了凯瑟琳发现的东西,那是一座半个身子斜着插入黄沙中的黄色莲花台。 在烈日的照耀下,莲花台泛着淡淡的光芒,甚是奇异,若隔得远些,可能都无法辨别出几乎与黄沙融为一体的莲花台。 众人将莲花台挖出黄沙,不知是太阳格外毒的缘故,还是这莲花台太古怪,四周温度很高,众人不多时就已经汗流浃背。 大文围绕着莲花台绕圈,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让人想着这头大傻狮子会不会把自己绕晕。 凯瑟琳摸着莲花台上复杂又古怪的纹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座莲花台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可她印象里分明第二次见,第一次就是她偷偷溜进来时不经意发现的时候。 想不明白的她与族人不好一直待在这酷暑的沙漠之中,一行人将莲花台搬上越野车的翻斗,纷纷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异变陡生,凯瑟琳刚走到自己的马匹前,手还没来得及抓耷拉在空中的缰绳,干燥的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嗡鸣。 一道与莲花台光芒如出一辙的黄色光柱从天儿降,笼罩了凯瑟琳。 一旁的骏马被突然降临的光柱所惊吓,顾不得主人四肢飞动,跑了出去。 黄色光柱一出现,众人明显感觉到本就酷热的温度再度升高,汗水几乎连成了溪流一般从额头滚落下来。 可众人顾不上炎热,上马的纷纷下马,没有上马的更是先一步警惕着靠近光柱。 在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时,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黄色光芒向内收缩,最终化为一团浓郁的光芒,顺着黄色光柱冲天而起。 下一秒,在一名胆大族人鼓起勇气就要冲上来时,光柱轰然破碎,化为黄色光点缓慢消失。 光柱消失,凯瑟琳也不见了踪影,使得众人不禁大惊。 “人呢?凯瑟琳去哪了?”有族人忍不住问。 一名对刚才发生事情感到匪夷所思的族人将目光投向越野车翻斗里的黄色莲花台:“一定是这古怪的东西!” 在场人中除了凯瑟琳话语权最大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黑人男子,此时他那满是汗珠的脸庞也是阴郁着,不提凯瑟琳是族长的外孙女,在族里凯瑟琳也是人缘极好的,没有人希望她出意外。 可现在,意外确实发生了。 男子在众多目光注视下沉吟几秒,说道:“车将东西带回族里,一定要看好了,其他人四处搜寻,务必找到凯瑟琳。” 说完,他又命令一名手下通知族里,让更多族人来帮忙寻人。 若是找不到凯瑟琳,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族长和分区长,就是那纳吉尔就饶不了自己,自己可不是那壮硕家伙的对手。 越野车载着黄色莲花台离开,其他人纷纷上马,两人一组分开寻找凯瑟琳,而大文那只大狮子,早在凯瑟琳消失的第一时间就窜了出去。 比其他人更担心主人的狮子吼叫着,这一刻表现出的气势哪里还愣头愣脑,简直冷得吓人。 剑陵。 一道炙热的黄光跨越阴暗世界的天穹,将凯瑟琳带到了一座巍峨高山之上。 凯瑟琳明亮的大眼睛震惊地环视着四周的一切,放眼望去,是连绵的黑色高山,抬头昏暗的光线中依稀能看到那裂开的灰黑穹顶,死寂弥漫在空气中,好似大吼一声都会被瞬息淹没。 大地猛烈一震,发现身后光线变亮的凯瑟琳立刻转身,身体一颤。 只见一道顶天立地甚至可能贯穿天地的黄色光柱屹立在她面前,从高山之上的大地破土而出,好似来自地狱,古老更炎热的气息从光柱上散发出来,灼人面庞。 没有给凯瑟琳太多消化眼前怪异一幕的时间,一声嘹亮的剑鸣骤然响起,彻底打破这个一片漆黑的荒凉世界。 光柱上的黄色光晕波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开光柱出来,而凯瑟琳不经意低头时发现,自己全身亮起了一层与光柱相同的黄色光晕。 光柱表面的光晕颤动愈发剧烈,好似一道道水流在冲刷光柱,某一刻,光柱达到极限再也无法支撑,猛地爆成无数光点。 下意识害怕双手挡在眼前,在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后凯瑟琳才拿开手,看到了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黄色光团。 光团表面有着犹如液体流淌的黄色光晕,与自己身上的光晕相互呼应,妙不可言。 灵犀所至,凯瑟琳伸出手轻轻触摸向光团,手指触碰到光团的一瞬,刺眼的光芒激射开来,温暖笼罩四方。 持续了半晌,光芒缓缓减弱,视线恢复,一把通体闪着柔和黄光的三尺长剑出现在凯瑟丽面前。 八面剑尖,剑刃两侧锋锐无比,三锋剑脊上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圆小,剑首是一缕呈梭形的黄色绒草,圆状剑把呈橘黄色,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大有燃尽万物的威势。 黄光长剑微微震动,嗖的一声窜出,不等凯瑟琳反应过来,剑柄就已经牢牢贴上她的掌心。 掌心有轻微刺痛,剑柄上亮起的黄色光芒将她的掌心灼伤,黄光长剑就像是贪婪吮吸的婴儿,将流出的鲜血一滴不落尽数吞噬。 凯瑟琳神情错愕,被黄光长剑怪异的行为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诡异长剑竟然是吸她的血。 就在凯瑟琳目瞪口呆之际,有庄重威严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轰鸣:“【道剑·羲烨】,火主宰,道剑图录,尊六。” 威严声音在脑海中久久回荡,震荡得凯瑟琳心神摇曳。 黄光长剑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威严的声音此时再度响起:“道剑择主,大乱将起。” 若是按照以辰当初的经历,接下来凯瑟琳就将会陷入昏迷,可这次不仅没有强烈的眩晕感袭击凯瑟琳,更有另一声音出现。 与威严声音分辨不出男女不同,这是一个醇厚的男子嗓音:“装神弄鬼,还要蛊惑这些道剑之主多久?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难道这样做就真能心安理得认为自己是那救世之主了?” 威严的声音蕴含了怒意:“叛逆天道,势必灰飞烟灭!” 这次男子却不再理会仿佛上天意志的话语,而是对凯瑟琳说道:“小家伙,会有个女孩找你的,配合一下,我保证非洲不会生灵涂炭。” 威严的声音语气中带有讥讽意味:“好歹是大王殿,也威胁普通人。” 男子情绪平静:“被【道剑·羲烨】选中,她可就不是普通人了。你不会忘了老六当初给你带去了多大麻烦吧?才过去了两千年而已。” 刚刚成为火之主的凯瑟琳只听到这里,就被莫名降临的力量镇晕过去。  正文 第二章 【皇剑·了】(一) 非洲。 这里是连绵的火山带,高大的影子起伏在这片广袤大地之上,常年的火山爆发使得山脉呈灰黑色,连天空都灰蒙蒙的。 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火山岩随处可见,岩浆经火山口喷出落到地表后冷却形成,呈被状或层状,有种云层交叠的异样美感。 因为是活跃的火山带,大多数火山都是活火山,所以注定这片地域人迹罕至,若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没有人会愿意来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 正是基于这么一个条件,反而让一个庞然大物有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一个体量庞大到用组织来形容的公司建立在山脉最深处,被几座最为高大的活火山包围,似是一个被胁迫的囚犯,但更像是被大人保护在其中的孩子。 许是火山爆发的缘故,使得这片与大地同色的天空分外低垂,好似触手可及,被几座直冲云霄的活火山环绕形成的仿若盆地的灰黑地表上,一片半球形的建筑拔地而起。 这片半球形建筑几乎占据了高山环绕内的所有平坦地面,建筑都呈灰黑色,与大地同色,与天空同色,即便是有直升机从高空飞过,若不仔细,也恐怖会忽略过去。 建筑师和设计师的顶尖工艺使得这片建筑不需要过多的模拟科技就能躲避过大多数光线探测,至于电子探测,即便公司的技术不是最顶尖的,仍高居世界前列,寻常人物或组织想要发现或找到这里都是天方夜谭。 此时在建筑群中央地带,那座最为高大的半球形建筑内,宽敞的通道出入口前,以一名年轻人和一名中年人为首,一行人目送五辆黑色越野车驶离。 那名年轻人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内搭白衬衫和黑领带,最经典的西装款式,纯手工技艺缝制,配上小牛皮纯缝线工艺的皮鞋,年轻人俨然有了霸道总裁的基础。 可事实上只有年轻人知道,若不是还算帅气的皮囊以及这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再加上莫名其妙被安排上的焕然一新的发型,放在大街上他更容易被人当成房产销售,还是业绩堪忧的那种。 毫无疑问,这位帅气又有型的年轻人正是以辰,丑小鸭或许变成了白天鹅,以后也会有白天鹅的心态,可现在的内心,到底还是那只丑小鸭。 以辰的面色并不健康,呈苍白之色,南美洲那场大战之后,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之久,可他的伤势仍没有恢复,那种灰绿色的毁灭力量不仅对途造成了重创,就连黑暗剑息都受到了影响。 兴许是清楚要沉睡的时间不短,途在沉睡之前告诉了他那个躲在艾雪体内神秘小女孩的身份。 【皇剑·了】。 尽管在知道【初剑·途】之后以辰就对那诡异小女孩有了相似猜测,可当得到真正答案之后,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惊讶。 七元素道剑的存在就已经使得地球乱成了一锅粥,如今又多了两把比七元素道剑更高层次的剑,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冒出更厉害的剑来? 难不成他们现在接触的还不是真正的剑陵,或者说只是剑陵的冰川一角? “了。”以辰轻声说。 “什么?”旁边的中年人问。 以辰摇头一笑:“没什么,叔。” 站在以辰身旁一身笔挺白西装的中国人正是以辰的叔叔,以辰叔公也就是叔祖父的儿子,是这神秘公司的董事长,而他在来到这里后就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公司的小总裁。 能被董事长和小总裁两位话语权顶天的大人物目送离开的,自然只有董事会的董事,离去的五辆黑色越野车中,坐着的正是公司董事会的五位董事,其中就有以辰的爷爷和叔公。 以以辰的爷爷和叔公为大董事,与另外三名并无血缘关系的小董事,组成了“护以长存”公司的董事会。 如若不是在文秘长的引领下大致参观了这建立在活火山脉深处的公司总部,以辰绝不会想到公司居然庞大到这般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文秘长是一个气质大方成熟的中年女人,名叫宋雅,在对方简洁明了的讲解下,原本对公司一无所知的以辰很快有了基本的了解。 与亚当所在的奥古斯丁家族有异曲同工之妙,“护以长存”的主攻方向是火元素的研究,最主要的产品自然是三种强化剂中的火浆强化剂。 之前以辰就有了解过强化剂的优劣,从功效讲,新秀俱乐部的树汁强化剂最优,奥古斯丁家族的雷液强化剂次之,“护以长存”的火浆强化剂效果最差;可于副作用而言,使用火浆强化剂身体开始出现组织慢性石化的年龄与新秀俱乐部的树汁强化剂相同,大致在65岁,而雷液强化剂,则要提前五年,60岁左右。 毫无疑问,综合来看,新秀俱乐部利用阿瑞斯果树提取汁液生产出来的树汁强化剂占据了最优地位,可由于原材料紧缺,树汁强化剂一直仅限于俱乐部内部供应。 如此一来,能批量生产的雷液强化剂与火浆强化剂就成了输送向命轩各成员国的主要产品,两者各有利弊,需要成员国考虑的是更注重功效还是更注重使用者的身体。 强化剂由奥古斯丁家族和“护以长存”公司定量定向新秀俱乐部命轩各成员国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在剑陵问题上,王殿那种级别的恐怖存在已经不是寻常国力可以对付的,而核弹等战略武器也不敢说就能百分百解决王殿,贸然使用受难的还是地球和人类,所以从新秀俱乐部成立那一刻,命轩就将道剑之主当成对付王殿的主力。 而不考虑王殿,那么不朽军团就是压在命轩各成员国心头上的一片浓重黑云,以令行部成员使用树汁强化剂增强体质,突破人类极限,与殿卫打平尚且要二打一,换成普通士兵,恐怕八打一、十打一都很难有平手的机会,要知道有青铜长剑和流云甲胄两件武器在手的殿卫,普通子弹乃至火箭弹等火炮根本对其造不成伤害,反而会被对方吸收利用,成为对付己方的筹码。 所以经过多次命运轩会的召开,最终决定由两大家族式组织向各成员国定量定向提供强化剂,在自愿情况下对部分人使用强化剂,成为将来人类在危急关头对付不朽军团的后备力量。 奥古斯丁家族和“护以长存”公司之所以是能成为手握强化剂如此暴利且重要产品的家族式私有企业,最关键的原因在于他们掌握了强化剂的根本,这就使得那些有觊觎之心的人或组织软的来不通,硬的来只有将强化剂推到毁灭一途。 雷液强化剂也好,火浆强化剂也罢,走向毁灭一途都是世界各国不愿看到的,如此一来,有这些强大国家做后盾,即便某些家伙觊觎之心再大,也只能乖乖收敛。 不得不说单是这一座半球形建筑就无比巨大,赶路都需要类似景区观光车的电动快车,以辰与叔叔以平还有身材高挑的文秘长宋雅坐在第一辆快车上,其他人则坐上后面几辆车。 玻璃只有前挡风玻璃,两边没有窗更没有门,视线极为开阔,坐在车里就能看到外面的大型设备设施,这建立在活火山脉深处的建筑很是成功,起码感受不到外面的炎热气息,略低的室温很是让人清凉。 “右边是岩浆提炼区,提炼岩浆是公司获得火元素的重要途径之一,不过那里的温度比起外面都要高很多,有兴趣的话之后可以让宋雅带你去看一看。”以平指着三扇足有十米高、五米宽并排在高大墙壁上的厚重金属门对侄子说。 那三扇门占据了一侧墙壁三分之二的面积,金属门上更有小型贯穿通道,以供工作人员进出,这不禁让以辰好奇如此大的门到底是供什么东西进出,难不成是堪比太上老君那炼丹炉一样的庞然大物? 望着那三扇大门,以辰的思绪却飘出九霄,自从来到这里,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的,即便一觉醒来,仍是很难感受到真实。 这占据了活火山脉深处偌大一片开阔地的建筑群只是公司的总部,在其他洲还有规模较小的分部,无不建在活火山附近,其中又以活火山居多的南美洲为最,仅次于总部,而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居然是老爸的,或者说是他们以家的,这让他有种如坠云雾的错觉。 爷爷掌管公司数十年,交给了老爸,如果不是自己成了道剑之主,老爸掌管了数十年后,是要将公司交给自己的吧? 无与伦比的权利、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万众瞩目的地位,或许是从小就自觉自己是一个小人物,以辰很难感受到这些顶尖物质、精神带来的享受,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重担压身感觉。 可不就是这样,如此大的公司,又从事特殊行业,打交道的又都是国际上高得不能再高的人物,一步错就可能万劫不复,其掌控者,压力何止一个“大”字就能够诠释? 正文 第三章 线索(一) 一身白西装的以平侧头看了眼出神的侄子,没有再出声打扰他,善解人意的宋雅同样没有开口,一双黑丝袜长腿斜并着,黑色制服与黑色长发更显干练。 对于侄子的事,以平身为“护以长存”的董事长,自然是有知情权的,哪怕是堕魔一事,也是为数不多知情几人之一。 尽管以辰的表现在几位道剑之主中不亮眼,甚至最为落后,可仍是他这个叔叔值得骄傲的侄子,用他的话来说,换成别人,谁就敢保证自己有那份能力那份心态? 不畏生死,说起来容易,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要是那么简单,令行部每年选拔,能过的也不会可怜兮兮丁点儿人了。 以辰并不知道叔叔的想法,此时正出神在莫凯泽等人的身上,如今剑轴被夺,再有道剑择主俱乐部也无从得知,而王殿也凝聚出了五株元素莲花,接下来极大概率是想办法救出其他被道剑镇压的王殿,一旦让王殿凝聚出七株元素莲花,恐怕人类的末日就真要来临了。 为了寻找到王殿的踪迹,亚当等道剑之主冒着分开会被王殿各个击破的巨大风险前往天空变色的各大洲,试图通过天空的异常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亚当在欧洲,莫凯泽回了亚洲,贝颖留在了南美,晨悦彤去了北美,而他这位黑暗之主,本该出现在大洋洲的,可鉴于他受了伤,大洋洲又是俱乐部的总部所在,再有以辰并不知情的来自以天正的施压,综合考虑,迈克尔便无奈让以辰来了非洲。 “叔,我爸呢?”回过神来的以辰问。 以平笑容有些玩味:“还在你妈房间外呢,那扇门我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了,你要不要过去帮帮忙,你去了的话,你爸进个门还是有机会的。” “还是让他在门外多待一阵吧,瞒了我这儿子二十多年,瞒了我妈更久,这是他应得的,我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已经是当儿子的一份孝心了。”以辰浑然忘了自己也瞒着老爸老妈的斑斑劣迹。 以平无奈一笑。 无聊的以辰低头看向别在西装上的胸徽,那是他小总裁身份的象征,具备红外线识别感应功能,可以出入这片建筑群任何区域。 “护以长存”这个庞大组织虽是以公司的形式存在,可管理体系却与大多数公司不同。 首先,“护以长存”是有一个幕后职位的,这个职位叫执掌者,执掌着公司的核心,也是公司真正控制者拥有者,在以辰的爷爷成为董事会大董事后,坐上这个位子的人自然毫无疑问是他的老爸。 执掌者之下,就是他的叔叔以平这位董事长,然后是位子一直给他保留的小总裁一职,再下面是五位董事组成的董事会,然后就是文秘长宋雅以及由她直接负责的管理层。 只有踏入这一管理体系才有资格知晓执掌者的存在,所以哪怕他那老爸是这公司顶天大的大人物,可真正认识这位大人物的人,寥寥无几。 不知不觉又走神的以辰被人轻拍了下肩膀,听了手下汇报的以平对侄子说:“刚才检测到纳米布沙漠外围有浓郁的火元素波动,比较集中,像是你说过的那种元素集中束,我已经让人过去调查了。” 不等以辰开口,微米耳机中就传来安德烈的声音:“黑手阁捕捉到了莲花道台的信息,火元素的,就在纳米比亚埃龙戈区的纳米布分区。” “都是纳米布。”以辰不禁挑动眉毛。 “什么?”以平问。 以辰笑笑:“叔,这趟纳米布之行还是我亲自去吧。” 头发梳得整齐锃亮的以平点头:“看来纳米布沙漠那边也有新秀俱乐部感兴趣的东西,黑手阁和格子,是够厉害的。” 对于黑手阁和格子的存在,一直是“护以长存”忌惮新秀俱乐部的一大原因之一,就像是奥古斯丁家族,哪怕拥有佳娃那般厉害的人工智能,仍是小心翼翼提防格子的入侵,一旦家族机密泄露,损失将异常惨重,而“护以长存”也一样,若是一些重要文件被新秀俱乐部看了去,能不能再对火浆强化剂拥有绝对掌控可就两说了。 他可不相信那有着“吝啬鬼”称呼的布鲁尼主管会放过这么一条天大的利益线,听说那家伙对雷液和火浆两种强化剂带来的利润一直有着觊觎之心,如今雷液强化剂无法再量产,火浆强化剂更会是其垂涎的目标。 好在让以平还算放心的是公司有着一套自己的完整且独立的网络运行体系,即使达不到格子和佳娃那种水平,却也是世界顶尖技术了,保证网络安全还是有极大把握的。 暗格的存在,掣肘了格子极大的发挥空间,可若不如此,睡不着觉的首先就该是命轩里那些人了。 以平略一沉吟,对侄子说:“去纳米比亚,让宋雅跟着你吧,在非洲打交道,她比新秀俱乐部那些人更顺畅灵活。” 以辰没有拒绝,宋雅身为公司的文秘长,常年与非洲各国各部落打交道,处理一些事情确实比新秀俱乐部更方便快捷。 以平对司机说:“去机场,准备好三号微客机。” 数辆电动快车调转方向,通过延伸向建筑外的通道朝机场方向驶去。 在一处足以俯瞰半个建筑的办公区高台上,一身笔挺黑西装的以天正站在铁栏前,默默望着电动快车离去,在其身后是戴有沙僧头套的火腾影。 以天正又低头看了眼手里报告,是儿子的身体检测报告,对火腾影说:“随时报告小总裁动向,有情况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话音落下,火腾影人就已经离开了高台。 纳米比亚,埃龙戈区。 邻近纳布比斯部落的纳米布沙漠安全区,此时有大量人手正在寻找凯瑟琳的踪影,随处可见骏马、猎犬的身影,更有数十辆越野车和一些搜寻用的高科技产品。 班呢雅去而复返,对这不让人省心的女儿着急之余有着不轻的气愤,可再生气也要先找到人,只能命令人控制无人机扩大搜索范围。 在班呢雅身边围绕着不少人,都是部落以及分区的专业人员,搜寻搜救的一把好手,可此时仍是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脚下这片沙漠就是发现那古怪莲花台的地方,也是女儿消失的地方,她抬头看着炎炎烈日,若不是当时在场的人都说有光柱降临,她是不可能相信这种怪事的。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向班呢雅,摇头道:“分区长。” 男子的摇头已经说明了结果,班呢雅心中更着急了,可面上仍是要表现得镇定:“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男子听了忍不住苦笑,听在场那些人说,人可不就是凭空消失的。 也瞧出了男子苦笑的潜在意思,班呢雅眼神有些暗淡,垂在防晒白袖里的手不由紧紧攥紧。 那个男人死在了火山里,若是女儿也出现意外,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就在这时,无线电通讯里忽然传来手下的声音:“分区长,人找到了!” 班呢雅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放松下来。 对分区里的干部来说,在这鬼地方待着,实在是太热了,人早点找到,他们也能早回去,而部落里的人,则更倾向于从小在部落里长大的凯瑟琳本身,人没事,结果比什么都好。 “分区长,部落里的东西。”有族人小声征询班呢雅。 班呢雅思索一番后说道:“先留在部落里研究,等我父亲回来再做打算” 说完,着急女儿安危的她立刻上马,朝一个方向而去。 在质地柔软的沙漠中并不适合骑马,可进入沙漠之前,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所以大多数时候,只进入沙漠边缘和外围,纳布比斯的族人还是热衷于骑马,这与他们喜欢驰骋草原以及擅长骑战、骑射有莫大关系。 出了纳米布沙漠,翻过几乎算是围堵在沙漠边缘的连绵高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尽管肥沃成程度并不足以支撑部落放牧。 纳布比斯部落就坐落于连绵高山与大草原的交际地带,成为守护草原后方纳米布分区的一道坚不可摧的人为屏障。 班呢雅赶到时,凯瑟琳已经醒了,被一名族人扶着,手里拿着水袋,看样子除了一些受到惊吓魂不守舍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见女儿无事,班呢雅不得不板起脸来询问。 凯瑟琳起初是打算隐瞒那些光怪陆离的经历,一个是太过不真实,另一个是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背后或许隐藏了危险,可感受到母亲质问的目光,凯瑟琳还是垂下头来,乖乖将经历的一切的如实说了一遍。 不是她不想隐瞒,实在是她每次说谎都会被妈妈无情揭穿,几乎次次如此。 听完女儿的讲述,不仅班呢雅不信,其他族人也无不露出怪异的笑容,忍俊不禁。 “我不管你说的这些是不是胡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回部落,老老实实待着,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找个医生看看,最好是心理医生。”班呢雅对女儿说。 凯瑟琳微微挑了下秀丽眉毛,低声说:“还不是当成了胡话。” 班呢雅听见了,却没有说什么,让她相信女儿这一会儿的工夫去了一趟不同于地球的另一个世界,她还不如相信女儿是摔坏了脑子。 凯瑟琳没有再说话,右手被人扶着,垂在身侧一直攥着的左手缓缓松开了一下,露出一把只有几寸长的小铁剑。 感受着手心里的小铁剑,凯瑟琳确信,自己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信拉倒,我自己研究。”  正文 第四章 铃木美惠子(一) 一艘远洋客船经过漫长行驶停在了纳米比亚一偏僻简陋的西港口。 科技发达,已经很少有人乘坐远洋客船这种耗时耗力的交通工具,坐船的时间足够飞机数个来回乃至更多趟了。 可出于某些原因,远洋客船仍是没有被完全淘汰,甚至对于非洲来说,远洋客船是一种极为常见的交通工具。 此时这艘略显破旧的远洋客船便是如此,说是客船,实际却是恐怖分子偷渡贩卖人口的工具,船舱里关押着数百人,以女人、孩子最多,船舱外、甲板上随处可见手持自动武器的恐怖分子。 纳米比亚西濒大西洋,海岸线长达1600公里,如此长的海岸线,再加上环境复杂,自然成了恐怖分子眼中的偷渡胜地。 尽管纳米比亚政府方面对西岸的偷渡犯罪非常重视,打击力度也空前强大,可仍架不住在一些偏僻到人迹罕至的沿岸出现一些简陋港口。 远洋客船进港靠岸,在上层的一间豪华客舱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场景,着装打扮一看便是恐怖分子的光头黑人此刻跪在昂贵的毛毯上,旁边是两具被冻成冰雕的尸体,包括枪在内两名恐怖分子冻死在冰块里。 那光头男人正是此次偷渡的主脑人物,也是恐怖组织中地位不低的头目之一,经历腥风血雨的男人当下如一只过街老鼠,战战兢兢。 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晨韬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的男人,刚换好和服的日本女人从客舱里间走出来。 女子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四岁,身材不如寻常日本女人那般娇小,大概有一米七的高个,容貌清淡,穿上蓝白和服,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气质。 谁也不会想到,数个小时前,这个日本女子还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发型邋遢,被关押在臭气熏天的底层客舱里。 铃木美惠子,在南美旅游时被人贩子迷晕,醒来时已经在这艘可恨的贩卖人口的客船上。 而更没有人想到,数个小时后,这个文弱的日本女人居然会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被其盯上的人,都在几秒钟自燃,灰飞烟灭。 半米后的加固舱门直接在高温中融化,女人一路从船舱底层杀到这顶楼的豪华客舱,而当女人走进客舱时,一头清爽蓝色短发的晨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欢迎,老六。”晨韬看着铃木美惠子换上自己拿来的衣服,“挺合身。” “五哥,我还是不喜欢你的气息。”日本女子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头刚用清水冲洗过的短发在浅黄光芒中迅速干燥。 “水火不容嘛,可这大洋之上,是五哥的天地,五哥不来迎接你,说不过去的。”晨韬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铃木美惠子没有说话,只是瞥了眼跪在地板上的光头男人,轻轻打了个响指。 惨叫声中,光头男人身体自燃,转眼间化为灰烬。 瞧见女人秀眉微蹙地看向冰雕,晨韬一笑,也学着她打了个响指,有水柱从海面升起,如一只大手涌进客舱,将冰雕抓走,石沉大海。 “走?”铃木美惠子眉头舒展。 “准备好了?你这状态……”晨韬有些担心。 铃木美惠子微微一笑:“五哥,沉睡让你忘了这么多事情吗?” 晨韬举起双手:“五哥错了,实在是你那种不需要休养生息就焕然一新的方法太过惹人眼红了。” “永冻之力貌似也有别人羡慕不来的时间属性吧。” 晨韬妥协,语气惆怅无奈:“你性子不是挺温和的嘛。” “临出来前那【皇剑·了】又在挑事情,要不是大哥催促,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家伙,本源都从剑陵跑走大半了还敢叫嚣。”铃木美惠子没好气地说。 “了又在搞事?”晨韬皱眉。 这下换了铃木美惠子随性一些了:“放心吧五哥,大哥你还不了解?了不肯吃亏,大哥就随便能吃亏了?我估计现在更气愤的绝对会是了那家伙。” 晨韬认同点点头,对大哥的行事作风他还是很了解有信心的。 他扭头询问身穿和服如画卷的女人:“直接去纳米布深处?” 铃木美惠子摇了摇头,视线透过打开的舱门望向外面的湛蓝海洋:“先见一见这一任的火之主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彻隐蔽港口,刚停泊下来的大型客船轰然炸开,炽烈火光和浓重黑烟冲天而起。 不等岸上的恐怖分子们反应过来,一道火线从港口延伸而出,偌大一片地域以及数百名恐怖分子顷刻间陷入炙热火海之中。 当纳米比亚的海军赶到时,港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除了船的残骸,就是烧焦的尸体。 恐怖分子,无一幸存。 埃龙戈区,纳布比斯部落。 被训斥过的凯瑟琳垂头丧气跟在班呢雅身后老老实实向家的方向走去,大笨狮子大文摇晃着尾巴小跑,一会儿上前面去当开路先锋,一会儿绕到后面蹭凯瑟琳的腿。 本就心烦,让这大家伙再一添乱,凯瑟琳心情更不好了,抬手就要给这傻狮子一巴掌,可笑大文还以为主人是跟它玩闹,蹦跳躲开后屁股对准凯瑟琳,摆弄出嘲笑的姿势。 “啊!啊!啊!烦死了!大文,你气死我了!”凯瑟琳双手抓着头发,气得不轻。 班呢雅回头看了眼女儿,淡淡说:“不用抱怨给我听,再烦你这禁闭我也关定了,就是你外祖父回来替你求情也不好使。” 听了此话,凯瑟琳脑袋顿时耷拉下来,跟那被训斥了的大文一个样子。 跟在母亲身后不情愿走向家,凯瑟琳心里想着要不要找外祖父说情,妈妈既然发话了,外祖父就是想帮她估计也有心无力。 在这个家,妈妈的话语权可向来是最大的。 都怪外祖父,把妈妈宠溺成了一言九鼎的女主人,凯瑟琳心里叹息,浑然忘了母亲也正是一直这样宠溺她的。 家出现在视野里,引起了凯瑟琳的注意,门口停着八九辆黑色越野,门口还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配以黑超,模样冷酷。 班呢雅显然也发现了这异常情况,不得不将马的缰绳递给还跟着的手下,快步走去,凯瑟琳招呼一声大文,立刻跟上。 院里的黑衣人大概是门口站岗的五六倍,安静分散站立,再专业无比的警戒动作,大厅的门开着,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是最雄壮魁梧的。 对不速之客,大文率先表现出了主人风范,对着一众黑衣人呲牙咧嘴,低声咆哮好似是在让这些如雕像一样的家伙滚出去。 这些黑衣人确实像是雕像,任由狮子大文如何挑衅都不动如钟,甚至没有人去看一眼。 兴许是怕女儿害怕,班呢雅握住了女儿的手,两人走进大厅,光线有所减弱,适应了光线环境的靓女看到大厅里的一幕却是有些惊讶。 以辰穿着一身不同于黑衣人的高档黑西装,正躬身撅着屁股瞅带着不少沙子的黄色莲花台,而屁股方向恰巧不巧对着门口。 听到旁边那双黑丝长腿的主人轻声低咳一下,以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直起身子,可还是晚了一步,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母女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尴尬不自觉挂满了那张还不够稳重的脸庞。 大厅的环形沙发上,主人客人都落座后,身为不请自来的客人一方的以辰率先开口。 兴许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以辰尽可能使自己的笑容显得人畜无害:“很抱歉没有让你们家里人通知你们,是不想打扰你们,所以才一直等着。” 精通人情世故的班呢雅通过外面的阵容便知道以辰的不简单,没有摆女主人的架子,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不满。 然而生性活泼的凯瑟琳就不一样了,小声嘀咕:“打扰了还说不想,真虚伪。”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大厅里却足以让所有人清晰听到,一时间,以辰更加尴尬。 “护以长存”的文秘长宋雅适时出来帮以辰这位公司小总裁解围,成熟大气的女人将一份文件通过大理石桌面递到班呢雅面前:“这是一封介绍信。” 凯瑟琳有意思地挑眉:“分区的还是区里的?” 宋雅对这个说话很直白语气更直接的率性女孩微微一笑:“都不是,纳布比斯小姐是纳米布分区区长,纳布比斯先生更是埃龙戈区区长,要是介绍人出自这两个地方,我也就不好拿出来了。” 凯瑟琳撇撇红唇:“打听够仔细的。” 班呢雅瞪了女儿一眼,让其少说话,然后凝重地打开文件,对方既然知道她跟她父亲的身份还能如此淡然,明显是有备而来,想来这份介绍信不会轻。 不再关注那个气质成熟稳重的女人,凯瑟琳的注意力落在了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以辰身上,一身黑西装,人倒是挺帅的,就是那张脸以及很难严肃起来的表情很难让人带入霸道总裁的既视感。 “喂,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不太合适?”以辰手背挡在嘴边。 凯瑟琳明显对这种仿佛说悄悄话的动作感兴趣,有模有样学着:“你们是什么人?来干吗的?” “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天什么机?泄什么露?”  正文 第五章 一生长(一) 以辰无奈地揉了揉耳朵,确切说是蹂躏了一下附在外耳道里的微米耳机。 这小东西倒是能让他听明白凯瑟琳的话,可不借助宋雅的翻译,一些俗语、歇后语,利用微米耳机还是很难实现完美的翻译转换,再加上需要他拗口地说,就更难将意思表达出来了,至于这句“天机不可泄露”的道家术语,就更是难为了微米耳机。 “方晓岚是中国人,怎么研究这小破耳机时就忘了添加一些方言或者俗语之类的特殊翻译功能。”不知道微米耳机研究者其实是一名英国科学家的以辰低声抱怨一句,将莫须有的罪名就这么安在了那位不二君子的头上。 另一边的凯瑟琳也因为语言问题感到不痛快,面前这同龄的青年看上去有点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皱眉的以辰忽然眼睛一亮,掏起了口袋,一阵摸索后好歹拿出来什么,只是那东西实在小得可怜,只有米饭粒大小,也是白色的。 以辰一笑,备用微米耳机,有了这东西,他们两人就能很好地沟通交流了。 将信将疑地按照对方的意思戴好那粒白米饭,不一会儿凯瑟琳眼睛就亮了起来,感受到了这小东西的神奇。 “说吧,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凯瑟琳坚持不懈,似乎弄不清楚这个问题誓不罢休。 照原本的情况,以辰是会如实说自己是为了那黄色的莲花台来的,可到了之后有特殊发现的他改变了主意,仍做出刚才的动作,手背在嘴边,神秘兮兮地说:“给我看看你的一个宝贝呗。” 凯瑟琳狐疑:“什么宝贝?” 以辰也不去看那目光停留在介绍信上时间越长脸色越凝重的班呢雅,轻声说道:“小铁剑,大概三寸长,你应该是刚得到的。” 凯瑟琳脸变了,很明显,若不是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她恐怕会反应大到直接从站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清楚那个怪异的地方!”说这话时,凯瑟琳斩钉截铁,可却也压低了声音。 对于凯瑟琳小心的目光,班呢雅没有感受到,而宋雅则目视前方,对此视而不见,小总裁与这女孩的谈话,不需要她向董事长和执掌者汇报,自然就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没错,以辰知道了凯瑟琳是火之主,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那么见到凯瑟琳如此反应,以辰就有了十成把握。 这个猜测是意外之意,来到部落的他并没有如愿以偿见到班呢雅,部落里人也少得可怜,只有一些妇孺,一番打听了解到部落族人都去寻找族长的外孙女也就是凯瑟琳了,而凯瑟琳是在沙漠里被一道怪异的黄色光柱带走的。 听到这个消息,以辰就隐约明白,自己这次可能撞大运了。 不着急的他带着宋雅和公司的人来到凯瑟琳家里等待这位已经被他戴上火之主帽子的女孩,看着大厅里被运回来的火元素的莲花道台,他愈发肯定火之剑择主的猜测。 这莲花道台能出现在这里,貌似是偶然也并非偶然啊。 面对凯瑟琳警惕质询的目光,以辰摇头一笑,握拳的左手缓慢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露出掌心里那把三寸长尚未苏醒的【道剑·夜束】。 凯瑟琳的眼睛瞪大。 而在凯瑟琳惊愕时,另一边班呢雅也看完了介绍信,从那凝重的表情就足以看出介绍信的分量,介绍人不止比她和她父亲的官大,还是大上好几级的人物。 班呢雅轻呼出一口气,以纳米布分区区长的身份郑重看向宋雅:“需要我们做什么?一定配合你。” 宋雅微微摇头,指向以辰:“不是配合我,是配合他。” 班呢雅再看向以辰时,目光完全不一样了,介绍信上提到的只有她对面这气质成熟的女人,由此可见介绍人对这个女人的重视,而能让这个女人郑重对待的人,又会是怎样高的身份? 关键还是个如此年轻的人。 大概是看明白了班呢雅的复杂目光,以辰笑着说道:“没必要用这种眼神,您女儿将会成为与我不相上下的人物。就算我自恋一点说,你女儿也只会比我差那么一点。” 哪怕更多注意力都在青年手里那把小铁剑上,可听了以辰的话,凯瑟琳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令行部的人赶来的速度不慢,领头者是皓月的一名大队队长,毕竟在这之前谁也不会想到火之剑择主,火之主和火之剑也在这里,来不过是为了初始的任务——将黑手阁发现的莲花道台带回去。 不过这名一身银白色作战服的大队队长注定空手而归了,以辰作主,将莲花道台暂时留了下来,这东西只有在对应的道剑之主手里才能发挥它应有的功效,哪怕是罗诚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质疑。 凯瑟琳的外祖父,也就是班呢雅的父亲更是亲自打电话来,告诉女儿接下来不要再干涉外孙女的一切行为了,显然电话那边的埃龙戈区区长也接到了介绍人的通知或者命令。 挂了电话的班呢雅只能对女儿说是外祖父来求情,再加上当下这种特殊情况,就不关她禁闭了,没想到女儿却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什么“外祖父说话还是挺管用的,是不妈妈”调侃话语,气得班呢雅抬手就要揍这好笑又好气的宝贝闺女。 以辰留了下来,文秘长宋雅还有公司的诸多事务要处理,只能回去,走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到最好,并留下了几名机灵能干的秘书,保镖是不需要的,虽说不清楚以辰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可怕力量,但“道剑之主”四个字足以说明太多。 身为黑暗之主,对火之剑和火元素知之甚少,以辰也不好当什么老师,只能提供一些道剑之主通用的经验,比如道剑的苏醒和沉睡以及剑息的增强之法。 好在公司就是研究火元素的,有大量火元素的研究资料,对凯瑟琳的帮助极大,以辰相信如果当时自己也有关于黑暗元素的资料,不敢说不进琉璃法塔就能领悟奥义,起码对黑暗元素的掌控能快上一大截。 剑术方面,凯瑟琳也让以辰感到了一丝羡慕,虽说凯瑟琳更擅长骑射,可马上马下的刀法基础都非常好,尽管剑与刀是两种不同的兵器,但在许多地方仍有共同之处,这就使得凯瑟琳的剑术进步很快,起码比以辰当时快了不知多少,这还是在以辰有一个剑术高超的老师教导的情况下。 提起剑术,练起剑来,以辰就不自由主想到那位仅比自己小一岁的老师,那时的她还不是黑暗王殿,不是泫鹭羙吷,是俱乐部里无人敢惹的小魔女,是性格千奇百怪的精分神魔。 每当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影,以辰能做到只有尽量放空自己,摇摇头,好似这样就能暂时将繁杂紊乱的头绪甩出脑子。 凯瑟琳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黑皮肤女子唯一让以辰感到安慰或者说心理上能好受一点的就是无论对方再怎么有优势,都失去了先机,剑术进步再快也好,对元素的掌控更强也罢,都与他差了太远,想要赶上他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领悟奥义的时间长短他不敢说,但剑息的强度以及对元素法则的理解掌握,他有信心对方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与自己并驾齐驱。 现在的他,可是双剑之主,真要论实力,绝对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纳米布外围安全区,凯瑟琳手握橘黄色的圆状剑把,身体在黄沙中旋转,带起一层淡黄色帷幕,火焰凭空而起,与帷幕交杂,形成奇异的火墙。 以辰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帐篷下,喝着没有几块冰块的冰水,没办法,尽管有保温箱,可一旦拿出来,冰块还是会很快融化,谁让天气这般该死的炎热。 天庭中央粉金色小剑纹路若隐若现,脑袋里还没有响起那个他希冀出现又有些抵触心理的娃娃音,可他能感觉到【初剑·途】已经有了恢复的趋势,只是想要从沉睡中苏醒,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层黑色光晕从体表亮起,剑息稳定,不再虚浮,小铁剑出现在手中,被以辰用食指顶起,指尖对剑尖,食指转动,带起小剑绕指旋转。 随着以辰指尖向上一顶,小铁剑飞入空中,【道剑·夜束】苏醒,化为一道黑芒围绕帐篷如游鱼穿梭虚空。 伤势逐渐恢复,以辰这黑暗之主的实力算是回来了,黑暗之主之名再度实至名归。 对上凯瑟琳,轻松击败,这个自信以辰起码还是有的,只是沦落到与一位新晋道剑之主的女子比,不知道算不算以辰这老牌道剑之主的一种悲哀。 “虎有平阳日,一生长,那么长,谁还不会受点伤,总会好起来的。”以辰安慰自己。 可是一生那么长又是多么长?艾雪的一生明明没有过完却…… 若不是途带给他的一点希望,若不是关键时刻母亲唤醒了他,他的一生又会有多么长? 一生,真的长吗? 以辰抓起一把滚烫的黄沙,叹息时黄沙从指间滑落,在微风中轻微划出无数道细小弧线。  正文 第六章 赫忻汶羙吷(一) 天边隐隐有轰鸣响起。 以辰询问的目光投向凯瑟琳,收剑的对方答道:“危险区沙漠狼入侵,一些变异的畜生,这次数量似乎不少,居然连炮弹都用上了。” “需要帮忙吗?”以辰摩拳擦掌,对于这些变异沙漠狼,宋雅在来时就跟他说过,也说了公司有派人深入调查过,可惜一无所获。 凯瑟琳显然没有明白以辰真正的意思,摇头说:“不用,现在科技发达,弹药也充足,很少死人了,哪怕是追击,只要不过于深入,危险都不大。” “我的意思是能去看看吗?好奇心作祟。”以辰只能实话实说。 凯瑟琳挑挑清秀的眉毛:“随便你。” “你不去?”以辰讶然。 凯瑟琳摇头:“虽然我很想试一下【道剑·羲烨】,但以后有机会,现在更希望能快些掌控它的力量,你也说了,我有个那叫什么火王殿的敌人。” 以辰点点头:“行,你慢慢练,我去瞅瞅就回来。放心吧,火王殿刚逃脱,这个时候应该躲起来恢复实力,你很安全。” 凯瑟琳却开口道:“那其他王殿呢?” 以辰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也太小看我这位黑暗之主了,只要王殿胆敢露出丁点儿气息,我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我可是跟光头塔主保证过的,不能让你这边出现任何意外。” 凯瑟琳想起了视频电话中那锃亮的大光头男子,她觉得对方言谈举止非常生动有趣,是个幽默的男人。 以辰已经化为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目送以辰离去,凯瑟琳眼中有羡慕之色,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黄光长剑。 御剑飞行,她相信她也可以做到,不亚于男子的好胜心使得凯瑟琳再度努力起来。 浓郁的火元素随着凯瑟琳的动作充斥在这片地域,从凯瑟琳选中这个地方练剑开始,这里就成为了名义上的禁地,少有人被允许踏足这里。 当然,能做到如此好的封锁,一个是沙漠本就人迹罕至,除了纳布比斯部落的族人,很少有人会来这片干燥炎热的地域,其次偶然来此的人,也都被令行部的人拦下了。 可是这一次,有那么一人,皓月小队并没有拦下。 炎热的天气并不能影响高性能热成像仪,不同深浅的颜色代表着热成像仪时刻监测着这片地域的一草一木,当一个稍浅的红点出现在显示器的屏幕上,皓月小队立刻知道有人进入这片地域,朝红点方向赶了过去。 没过多久,沙漠里多了一片随风飘散的灰烬。 随手解决了皓月小队的日本女子穿着一身简单的服饰,暴晒的太阳光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不仅没有灼烧之感,反而令得皮肤愈发光亮。 黄色火焰如旋风充斥在黄沙之上,旋风火焰中凯瑟琳的身影若隐若现,而女子就在百米的距离停下脚步,安静看着。 百米的距离,不说感知,哪怕是视线都能清楚捕捉到,发现陌生女子的凯瑟琳第一时间停下动作,眉头紧蹙,收剑走向女子。 她不知道女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外面那些比起士兵还要厉害一些的人物,不应该有人能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怎么来这儿的?”凯瑟琳出声问,她担心对方,对方看到了她练剑的一幕,新秀俱乐部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叫什么?”女子不答反问。 对于女子的冷静,凯瑟琳感到了怪异,沉默几秒还是说道:“凯瑟琳·史密斯。” 女子点点头,不在意的样子似乎问名字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的环节,随即她伸出手:“你好,凯瑟琳,我叫铃木美惠子。” “你来自日本?”凯瑟琳惊讶于女子会不远万里来到非洲这片大地。 “是该有的缘分,也是逃不掉的宿命。”铃木美惠子说了句凯瑟琳并不能理解的话。 凯瑟琳没有制伏女子的打算,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新秀俱乐部的人就会赶到:“很不幸,你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但愿不会真有洗脑那类让人发怵的东西。” 铃木美惠子随意地说:“不会人打扰我们,如果那人不主动离开,也会有人引他离开。” 凯瑟琳一双美眸眯了一下,对方口中的那人是谁?在这之前,除了她,这里只有以辰一个人,以辰不主动离开也会有人主动引开以辰? “重新认识一下吧。”铃木美惠子伸出手,“赫忻汶羙吷,我的另一个名字。” 在凯瑟琳注视下,对方那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竟缓慢变成了黄色,如黄沙的黄发柔和纯正,让其与天地隐隐融为一体。 “火王殿!”凯瑟琳震惊,虽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其他几尊王殿的名字以辰都跟她说过了,无不带着“羙吷”两字。 羙吷代表了什么,她不知道,可能是一种姓氏,也可能代表了一个种族,或者是一种什么力量或来源的象征。 黄色长发披肩的铃木美惠子收回了没能握成的手:“算是吧。” 变回小铁剑的【道剑·羲烨】重新苏醒,凯瑟琳如临大敌,哪怕已经对付过从亡灵虫洞中出来的殿侍,有了对敌经验,她仍是心中没底,殿侍与王殿,这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敌人。 火焰如地蛇,从黄沙中弹跳而出,直奔赫忻汶羙吷的面部,铃木美惠子只是一笑,仍站在那里,不见任何动作,如蛇火焰到了面前却化为火元素自然消散。 “今天来不是打架的,虽然火元素暴躁,但战斗不过是它的副业。”天地间温度升高,空气的波动使得视野里的空间好似有透明波纹起伏,仿若虚幻之镜,铃木美惠子的身形在话音落下后缓慢消散在这虚幻之镜中。 不等凯瑟琳做出反应,温度就急剧下降,原本可以轻易让人汗流浃背的炽热环境在一瞬间竟然下降到了零下。 太阳当空,阳光过分明媚,天地间的温度却在零度之下,冷得让人窒息,置身于此怪异环境中的凯瑟琳心神紧绷。 她不仅感受到了冷意,更感受到了让她灵魂颤栗的杀意。 “老六不对你出手,不代表我好说话,不杀你是没办法的事情,可重伤致残不让你接下来坏老六的好事,我这个当五哥的有义务这么做。”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了凯瑟琳正前方。 那个人影一出现,周围的温度就再度降低,其四周更是诡异地下起了雪花,其他地域更加干燥,好似一瞬间空气中稀薄的水汽都被他吸引到了周身。 看着男子那一头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凯瑟琳知道来人是谁了,尤图嘉羙吷,水王殿,也曾是水之主晨悦彤的哥哥,晨韬。 “喂,这里是沙漠,不是你的地盘。”一句调侃的声音传来。 晨韬没有朝声音方向看去,那熟悉的嗓音已经让他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正午时分的光线有所减弱,以辰落在了凯瑟琳身旁:“我说了,只要这些家伙胆敢露出一点气息,我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是吗?你都没来得及送送火王殿。”凯瑟琳淡淡说,言外之意赫忻汶羙吷先于尤图嘉羙吷出现,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以辰神色略有尴尬,解释说:“这里的火元素太浓郁,那火王殿气息不强又故意压制,我能感应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凯瑟琳耸耸肩,不置可否,以辰倍感无奈。 “你恢复了多少力量?”晨韬与以辰目光对视,直接问道。 “是不多,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对付你应该还不成问题。”以辰坦白。 雪花落在黄沙上,像是滚进了油锅,呲呲地响个不停,更远处的水汽被晨韬牵引过来,不过不是为了进攻,而是防御。 永冻之力在周身制造出时间差的障碍带,晨韬退去。 正如以辰所说,哪怕对方状态不好,没有天时,可他同样没有地利,而且对方人数占优,尽管是一位刚成为道剑之主的火之主,仍算是有了人和。 既然无法奈何对方,只需要保证老六进入沙漠深处,他的任务就是完成了。 直到尤图嘉羙吷离去,雪花在酷热的环境中彻底消融,低温逐渐回升,以辰都没有出手。 面对凯瑟琳询问的目光,他摊了摊双手:“他要走,以我现在的状态拦不住,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双方各退一步,这叫谋定而后动。” 凯瑟琳收回视线,也自动忽略了那最后半句的自夸话语。 对凯瑟琳的不感冒,以辰也只是揉了揉鼻子,望着纳米布沙漠深处,低声道:“既然水、火王殿走在这里,看来目标是非洲不假了,是时候把莫凯泽他们叫过来了。” 半天后,铃木美惠子踏足了纳米布沙漠核心地带,一片平平无奇的沙漠高坡。 站在高坡上的赫忻汶羙吷,视线拉远,好似遥望见整个非洲大陆,右手轻微抬起,平静的沙地震动起来。 响动声中,一枚玲珑剔透的结晶破沙而出,白雾于表面升腾,内部光线纵横交错。 天地核心,“非核之心”。 密密麻麻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尽头,黑影来自四面八方,最终在高坡下汇聚成了一支规模不容忽视的庞大军队。 猩红双眼,钢铁般的竖刺毛发,拖着的尾巴呈淡黄色,与沙地接触隐隐擦出跳动的火星。 变异的沙漠狼,也被纳布比斯部落称为火尾狼,足有上万匹! “军团降临,尔等随不朽一同出征。”赫忻汶羙吷透露着威严的美眸扫视沙漠狼大军。 目光所至,凶残桀骜的火尾狼齐齐跪地,以示臣服。  正文 第七章 火的领域(一) 纳布比斯部落。 宽敞的大厅里坐着一众寻常情况下班呢雅根本无法想象的人物,若不是地处埃龙戈区纳米布分区,她和父亲这一分区长一区长都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沾了女儿的光,至今她都不是很理解这些人口中的剑陵、道剑之主、王殿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名词。 坐在这里的,有以辰、贝颖、亚当、晨悦彤、莫凯泽以及凯瑟琳整整六位道剑之主,令行部方面,以列昂尼得为首的晨曦特别行动队全员,还有皓月的队长罗诚,“护以长存”方面,则是以宋雅为主,戴着猪八戒头套的火元影。 而隔着虚拟投影屏幕,新秀俱乐部有迈克尔这位塔主以及令行部主管安德烈和砖仓主管戈尔曼,“护以长存”自然是以辰的父亲,公司的执掌者以天正,还有奥古斯丁家族的族长杰德斯。 另一个屏幕上是十数个陌生面孔,命轩里来个非洲各国的轩员。 “火王殿把目标锁定在了非洲,那第一步要做的必然是寻找天地核心。”戈尔曼神色凝重,“我们必须赶在王殿之前拿到非洲的天地核心。” “迄今为止,我们连寻找天地核心的方法都没有,怎么赶在王殿之前?”晨悦彤开口。 “质门那边怎么说?”杰德斯问。 安德烈摇头。 杰德斯皱眉:“方晓岚也没有办法?” 迈克尔有些玩味笑容地说:“‘我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当我是神吗’,这是我们那位不二君子猜到有人会这么说而让我转述的原话。” “总不会连那人是我也猜到了吧?”杰德斯淡淡地说, 迈克尔哈哈笑道:“不至于,那样的话方主管倒真成神了,她猜的那人可能是戈尔曼或者以辰。” 以辰愕然:“我?我有那么……无聊嘛。” 迈克尔想着调侃几句,可看到那十数位轩员投来的冷淡目光,顿时调整好表情。 安德烈左手揉捏着右手的小拇指,罗诚看到这个动作后适时开口:“既然确定了火王殿在纳米布沙漠,七莲塔和令行部有必要采取行动。” 贝颖颔首:“不管赫忻汶羙吷有没有拿到非洲的天地核心,只要我们找到其踪迹,其阴谋自然会浮出水面。” “纳米布沙漠的面积有五万平方公里,地毯式搜索不现实。”戈尔曼摇头。 “不要忘了,对方多了火王殿,我们也有了火之主。”说到这,安德烈对凯瑟琳说,“凯瑟琳,你愿意承担起火之主的责任吗?”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班呢雅以及奎文缪路的意见,甚至如果不是迈克尔之前多次叮嘱过他,他都不会多此一举问这种问题。 班呢雅紧张看着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打心底里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冒生命危险做那些听起来就可怕的事情。 奎文缪路面无表情,他比女儿更理智一些,于公希望外孙女能站出来,有那份能力就要担起那份责任,何况他是族长,敌人就在纳米布沙漠,他也要为部落考虑;可于私,他奎文缪路就一个外孙女,但凡他有一点机会能站在外孙女前面,也不会让外孙女冒险。 相比母亲以及外祖父,切身去过剑陵的凯瑟琳无疑更清楚局势的严峻性,活泼跳脱的性格从某种程度而言就是女孩勇敢的一种体现。 她坚定点头:“这段时间的训练就是我的态度。” 班呢雅眼眶红肿,强忍着眼泪走出了客厅,凯瑟琳看着妈妈离开,欲言又止。 奎文缪路安慰道:“你妈妈是担心你,外孙女,照顾好自己,你妈妈那边还有外祖父呢,放心吧。你妈妈可是很坚强的,所以你可要更坚强。” 凯瑟琳点头。 “凯瑟琳,新秀俱乐部欢迎你的加入,七莲塔欢迎你的加入。”迈克尔露出真诚的笑容。 安德烈直入正题:“有火之主和火之剑,地毯式搜索就不需要了,只需要大面积探查火元素的波动,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线索。” 亚当补充:“沙漠外围地域可能性不大,可以暂时排除,以沙漠深处为重点区域,线索能来得快一点。” “那还要什么线索,我们六个直接杀入沙漠深处,不信找不出一尊刚逃脱的王殿。”以辰摆出磨刀霍霍的动作。 亚当扭头冷淡看他:“我说的只是可能。” 以辰闭嘴。 “皓月武装的入境申请已经得到许可,沙漠外围可以交给皓月。”罗诚又适时说道。 安德烈开口:“准许,另外调两支大队跟晨曦去危险区。” 戈尔曼看向桌子对面的老伙计:“你担心那些火尾狼……” 安德烈淡淡说:“我只是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迈克尔赞美:“真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 一直旁听的以天正开口:“火元、火腾会带着火刀组织作为机动支援。” “完美,这真是个完美的行动方案。”迈克尔拍手,把所有人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大家各司其职,让我们把敌人从非洲这大陆上打跑,打出地球!” “不愧是心理学专家。”莫凯泽跟着拍手。 “虚伪起来都那么自然。”以辰也拍手。 亚当拍手的同时一锤定音:“听说古人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杀人,见识到了。” 迈克尔嘴角疯狂.抽搐,带动整张脸都不自然起来。 纳米布沙漠深处。 名叫铃木美惠子的日本女人缓步走在滚烫的黄沙之中,身后是上万匹乖乖跪地臣服的火尾狼,在往后是烈日当空的无边沙黄。 左手上空“非核之心”滴溜溜旋转,而另一只手上火元素汇聚而来,形成一股腾腾燃烧的黄色火焰。 望着正前方偌大一片凹陷如谷的空阔沙漠,铃木美惠子停下了脚步,右手向前轻轻合拢,顷刻间,黄色火焰吞没剔透结晶。 结晶被火焰灼烧,散发出奇异的淡黄之色,紧接着一束白光从结晶中激射而出,铃木美惠子趁机出手,接引白光落向正前方的空阔凹地。 轰隆隆! 数万吨乃至数十万吨的黄沙被无形的天地力量掀飞上天,如此重量的黄沙堆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整个天地都成为黄沙的领域,那般景象比起沙尘暴都要壮观。 黄沙不断被天地核心的伟力带入天空,又以诡异角度飞向远方,凹地不断加深,只是片刻的工夫就下降了十数米,并且还在疯狂加深。 当这一片地面的黄沙全部被天地伟力带走,近三十米凹陷的深坑里露出荒芜干涸的苍茫大地,这还没有完,当又是一束白光随着铃木美惠子接引到凹坑里,更大的响动发生。 贫瘠大地被一双无形的上帝之手硬生生撕裂,裂缝如一道狰狞伤疤在大地这块皮肤上浮现,与想象中的无尽黑暗不同,随着无数碎石跌入裂缝中,缝隙里竟然隐隐有红黄之色透出。 裂缝不断扩大,由原本的半米扩大到五米,再扩大的十米,裂缝越来越大,那种场景就像是大地屏障被撕开,隐藏大地之下万千载的秘密暴露于世。 没错,看到眼前景象的所有人都会惊呆,因为大地之下的无尽碎石掩埋中,竟是数座火山! 透过深坑的巨大裂缝中隐约看出碎石掩埋下的火山山体,那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火山口有着红色的岩浆,照耀出来的黄色光芒将大地之下的漆黑空间完全照亮。 “果然还是在的。”铃木美惠子那张秀丽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大地之下,是火山,而且是连绵的活火山,恐怕任以辰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此可怕的手段。 这到底是人力为之还是自然形成? 或者是神的力量? 没错,这是赫忻汶羙吷的手段,这一手段是她在三百万年前留的,那一次羙吷已经失败,她能做的便是耗尽所有力量留下这一手段,以便将来可以起到更大的帮助。 三百万年,哪怕期间她多次重临地球,仍是没有动用这一手段,为的便是在关键时刻让其发挥作用。 眼下,正是羙吷最后的希望,任何手段都已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铃木美惠子的眼神变得坚定,也变得火热:“天地万物为柴薪,火焰抚平林海,也将重建山河,这非洲该是火的领域。” 身后,万匹火尾狼齐齐站立,仰天长啸。 一头长发褪去黑色,变为纯正的黄色,赫忻汶羙吷回头,冷淡眼神下的语气充满了无尽威严:“军团降临,尔等追随不朽的脚步,踏平这片地域!” 一条足有一人高三米长的巨大火尾狼从变异狼群中走出来,赫然是狼群的首领,火尾狼的头领。 它先是充满人性化地对那黄色长发飞舞的倩影低头,随后发出尖锐的一声长啸,万匹火尾狼掉头,下一刻化为黑色洪流奔跑起来。 目标,纳布比斯部落。 没有理会身后狼群奔腾带起的震动,铃木美惠子一头长发在脑后飞扬,如风中的滚滚黄沙,看了眼凹坑中的炙热岩浆,身体倾倒而下。 跌入深坑,跌向火山,半空中的赫忻汶羙吷转身,仰面朝天,双手张开,黄色长发在下方铺散开来,如落幕的夕阳,充满了无尽的哀痛。 一瞬间,深坑的数十米空间里,有无数黄色光团浮现,光团破裂,朦胧光影翩翩起舞,跌落的女子被黄光包裹。 一场盛大却无人观赏的舞蹈表演在凹坑中短暂上演。 灼烧空间的高温蒸汽中,无数朦胧倩影起舞,带起神秘的韵律,包裹倩影的黄色光芒变为了明黄色。 噗通! 明黄色光影跌进火山口,跌入滚滚岩浆之中。 正文 第八章 【奥义·涅焕】(一) 危险区。 连绵的高大城墙上,数千名纳布比斯族人严阵以待,这里近乎汇聚了纳布比斯所有男性。 间隔数米一人,以辰望着一字排开的纳布比斯族人,除了老弱病残和妇孺,纳布比斯部落的男人 都站在了这里,每一个都神情坚毅,再有这风沙气息衬托,让他有种切身体会古代战争的错觉。 难怪纳布比斯会是非洲有名的战斗部落,看那一个个族人的健壮身材,那在烈日下泛着比金属还要光泽的黝黑皮肤,腱子肉比起令行部成员都要明显。 这才是真正的壮汉,这里的人或许才能真正意义上代表人类身体素质的顶点。 亚当等人没有再小看那个起初他们见过的矮小黑人,他一身肌肉在这里并不算壮硕,身高更是比绝大多数族人都要矮,甚至可能矮两个头高,可每个族人见了他都表现得极为敬重。 这种敬重,来源于发自内心的信服和敬佩。 这个矮小的黑人男子就是凯瑟琳的小舅,纳吉尔·纳布比斯,危险区的负责人,也是数千名纳布比斯族人战士的领袖。 虽说亚当之前是晨曦队长,调动皓月、珠星数万人都不是问题,但那是与当下截然不同的环境,他的身体素质比起一般的令行部成员强上太多太多,而眼前的男人,比起其他族人,或许是强,但差距不会有那般大。 在正常人的圈子里,出人头地更艰难 。 “已经确定刚才的动静是从纳米布深处传来,只是部落的设备探测距离有限。”纳吉尔摇头。 “小总裁,这是公司卫星传来的图片。”戴着猪八戒头套的火元影将平板递给以辰。 虽然戴着猪八戒的头套,可这位 火元影不仅不胖,甚至体型在三大火影中都是最瘦的,让人很难琢磨这头套是他有意选的还是无奈被那孙悟空强塞给他的。 以辰接过平板,是纳米布沙漠深处的卫星图片。 “沙漠深处发生了面积不大规模却不小的沙尘暴,非常强。”火元影怕以辰看不懂解释说。 “面积不大规模却不小?这不矛盾吗?”以辰纳闷。 亚当淡淡说:“他的意思是沙尘暴的范围不大,但范围内的强度非常高。” “猪八戒”点头。 列昂尼得看向火元影:“你们公司的卫星应该不只这么点能力吧 ,我记得质门说过,你们公司的卫星也安装了生命探测功能。” 对于列昂尼得带有质问性质的话语,不知何时走上墙头的火焰影平淡回应:“如果不是你们俱乐部藏着掖着,我们公司的卫星生命探测也不会只停步在第一阶段。” 说着,这位三大火影之首的火焰影划动手表屏幕,以辰平板上出现第二张卫星图片。 看不懂卫星地图的以辰唯一能看出门道的便是那些密密麻麻但又只占据图片很小一部分的红点群:“这些红点代表生命?” 戴着唐僧头套的火焰影是临时被以天正派来的,生怕这边人手不够,至于爱人那边,有他以天正在,根本不需要三大火影。 要知道,他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值得那第七代魔魂幽影重视的对手,哪怕赫迩蠓那不朽军团的三殿司都没有这份殊荣。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这女人的可怕,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清楚。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抛开道剑之主、王殿那些变态的基础上。 在火焰影点头后,列昂尼得皱眉道:“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多?” 以辰看不懂卫星图片可不代表他看不懂,只是一眼他便意识到那些红点数量的可怕,能在缩小的卫星图片上仍占据一席之地,那些红点的数量必然不会小。 凯瑟琳看向小舅,纳吉尔感受到了外甥女的目光,也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望着城墙外一望无际的沙漠,轻声说 :“但愿不会是。” 站在这里的人耳力都不俗,自然大都听到了纳吉尔的低声言语,菲内尔率先开口:“你的意思是那些红点可能是变异的沙漠狼?” 纳吉尔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听见,愣了一下后,坦然点头:“很大可能是,部落这些年杀了不少火尾狼,可这些畜生就好像无穷无尽,怎么杀都杀不完。” “就没有出动军队围剿吗?”晨悦彤忍不住问。 纳吉尔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怎么没有?都不止一次了,但是纳米布沙漠实在太大,这些畜生一旦躲起来,很难有所收获。” 对于纳布比斯部落的现状,莫凯泽等几位道剑之主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部落后方是一片广袤的开阔草地,正因为是开阔地,所以部落的防守才尤为重要,若是变异狼群突破防守线,就能长驱直入,对更多部落造成灾难。 其他部落可比长期生活在战斗中的纳布比斯部落,已经被和平浸润的部落面对变异狼群只有被屠杀这一种命运。 一旦变异狼群突破防守线,在偌大开阔地分散开来,就算出动军队围剿也是个棘手的麻烦,即便最后能将狼群剿灭,可那时死亡人数必然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其实沙漠是变异狼群的束缚,也是狼群躲避敌人的一处天然环境,不然狼群大可绕路而行,不说从纳布比斯部落另一边的安全区,以纳米布沙漠的巨大,许多出路都没有敌人,何况沙漠不只在纳米比亚境内,还有安哥拉可选。 或许正是因为沙漠能在关键时刻成为躲避敌人的绝佳逃生环境,才导致狼群想要突破防守线又不想完全离开沙漠的矛盾处境。 大地忽然震动起来,连带着城墙都感受到了余波,刺耳的警报和红色的预警.灯光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条防线。 “大量火尾狼出现,已经越过第一道预警防线!”无线电第一时间给纳吉尔传来消息。 “数量预测!”纳吉尔沉声说。 “初步估计在三千!”无线电回应。 “狼群已经越过第二道预警防线,数量达到五千!” “狼群已经突破第三道预警防线!数量超过了八千,不,还有更多!” 听着接连传回来的无线电消息,纳吉尔脸色沉了下来:“我命令,启动紧急作战方案,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防守炮全部换为定装弹!优先使用威力最大的超常规定装弹!” “单兵弓箭更换,定标箭全部优先使用火箭弹!” ………… 一个个命令从纳吉尔口中下达,从各类武器优先使用威力最大的弹药就能看出纳吉尔对这次变异狼群进攻的重视。 尤其是单兵弓箭,原标配的定标箭威力本就不俗,虽说是箭羽弹药,但爆炸直径达到了三米,射程或许不远,但对付火尾狼无疑是极其合适的单兵武器,对驰骋草原的部落族人来说,使用起来比枪更趁手。 可即便定标箭威力强大,纳吉尔还是要求族人换上了威力更大的火箭弹,部落的火箭弹当然不同于火箭筒发射的炮弹,与定标箭异曲同工,都是捆绑在箭羽上的烈性炸药,不同于定标箭的电子瞄准,但火箭弹的威力更强,爆炸直径达到了九米。 爆炸直径达到九米,这般威力对付密密麻麻的狼群,已经不需要什么电子瞄准,哪怕是部落里尚未成年的少年都可以射中。 在面对大量火尾狼进攻时,或者追击火尾狼时,定标箭和火箭弹都是纳布比斯绝佳的单兵武器,多年来一直如此。 下达完命令,纳吉尔看向身后众人:“有硬仗要打了,以往狼群不过两三千,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才五千,这是历年来最多的一次。” “所以说我们第一次来就碰上了最多最猛的一次变异狼潮。”以辰耸肩。 “我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说里面没有赫忻汶羙吷搞的鬼我是不太相信的。”晨悦彤也发表看法。 纳吉尔有些错愕,从这些人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一点战争来临的紧迫感,要知道,外面可是有超过了八千的火尾狼,那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庞大狼群! 菲内尔笑嘻嘻地走上前,拍着这比自己矮了近两个头的黑人汉子:“兄弟,不要这副表情,有些人的能力早就超越你的认知了,这其中就包括你那外甥女,不要说外面有一万匹狼,就是有一万匹变异的大象,不,再加个三五万匹,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小动作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贝颖等几位道剑之主。 莫凯泽好像没有一点眼力,不合时宜地开口:“这里的事我们插不上手。” 菲内尔脸色变化不定:“大哥大姐们,你们不会是想偷懒吧?”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只见遥远的天边,有浓重黑云堆积而来,电闪雷鸣中有一个明亮的银色光点若隐若现,而城墙上,亚当已经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银光笔直飞去。 大风卷动沙尘,莫凯泽消失在城墙上,再出现时已经与滚滚风沙中的青光倩影交手。 晨悦彤和贝颖朝安全区的方向飞去,那里有一蓝一白两道伟岸光影静静等着他们。 在城墙正前方,光线减弱,一个好似行走在黑暗中的光影显现,以辰给了凯瑟琳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纳吉尔的肩膀,一步踩在墙头上飞了出去。 一前一后,两道黑光飞入沙漠深处,只留下视野尽头隐约一条黑线的狼群。 当巨大的声响从防线四面八方传来,天色更是变幻不停,一众望见道剑之主接连冲天而起的纳布比斯部落族人早已呆若木鸡。 “这就是……道剑之主吗?”纳吉尔回头慢吞吞地问外甥女。 一时很难给出明确答案的凯瑟琳右手摸上了后脑勺:“大概……是吧。” 正文 第八章 【奥义·涅焕】(二) 绵延数千米的防守线上,漆黑的洪流冲击而来,四肢矫健的火尾狼奔跑在沙漠上,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高大的城墙。 淡黄色尾巴与沙地摩擦出点点火星,很快整条尾巴都燃烧起黄色火焰,漆黑洪流犹如披上了一层黄色甲胄,威势更甚。 超常规定装弹从高大城墙上排列开来的防守炮发射,如一列水花溅落向黑黄相间的变异狼群,石破天惊的巨大响声于沙漠中响起,被定装弹命中以及处于核心爆炸区域的火尾狼当场死亡,尸骨无存,可除了核心爆炸区域,火尾狼不仅没有被爆炸杀死,反而在冲天火光中变得更加凶猛。 望远镜和无人机第一时间观察到这种异常的纳吉尔脸色变了:“定装弹的爆炸竟然杀不死它们!” 利用无人机获取了定装弹爆炸时火尾狼生命数据的火焰影嗓音沉重:“它们似乎吸收了爆炸中火焰的力量。” 纳吉尔看过来:“二次变异?” 一旁的菲内尔猜测道:“或许是火王殿搞的鬼!” 纳吉尔走上前几步,靠近墙头,下令:“加大攻击力度,定装弹呈水线发射,务必将狼群拦在最后的炮火线上!” 十分钟后,数量庞大的火尾狼群突破了炮火线,意味着距离过短,防守炮再无法派上用场,全自动短频发射枪上场。 纳吉尔下令:“上单兵弓箭,火箭弹准备!背刀,准备近身战,上了城墙的畜生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达伦、埃尔维斯等人已经被列昂尼得命令带领皓月大队分散到了防守线上,火元影、火腾影也带着“护以长存”的武装力量火刀组织铺在了防守线上。 虽然皓月武装的入境申请通过,但由于时间太短,并且令行部在非洲的分部资源配置不强,所以就导致皓月武装的强杀伤武器少之又少,大部分还都被罗诚安排到了沙漠巨长的外围线上。 而“护以长存”原本威力不弱的一系列元素武器,因为依靠的是火元素,反而成了鸡肋,贸然使用只会使得火尾狼群战力不减反增。 望着仍是如同一片海潮的狼群,纳吉尔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数量肯定超过了一万五,这些畜生太多了!” “不多不多,当初我们对付殿卫大军,数量就不止这些,那些东西,每一个都比起这些畜生七八匹还要厉害。”菲内尔手持银色光剑,跃跃欲试。 瞧了眼这个男人,纳吉尔目光更多停留在了那把光剑上,城墙上随处可见青、蓝、银三种颜色的光剑,都是这叫什么令行部的部门成员武器,他们部落的大刀虽然锋利,但想来比起激光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感受到纳吉尔的目光,直视城墙外狼群的菲内尔说:“回头送你一把。” 当火尾狼群留下数千尸体兵临城下时,这些畜生的能力再一次惊到了纳吉尔,原本只有五六米跳跃能力的火尾狼这一次的平均弹跳都达到了八九米,并且爪子也更加锋利,撕进大理石城墙上竟没有以往那般下滑,牢牢抓在墙体上往上弹跳。 不用纳吉尔命令,火箭弹已经朝城墙下方攒射,根本不需要瞄准,下方已经没有一处空地,哪怕是瞎子都能一箭命中三五匹目标。 凯瑟琳握紧手里橘黄色圆状剑把,黄色剑息笼罩全身,这个成为道剑之主时间尚短的火之主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恐,甚至隐隐有一丝兴奋。 火尾狼她对付过不止一次,相比火尾狼,她更喜欢与那神秘色彩浓郁的不朽军团以及那个叫赫忻汶羙吷的火王殿交手。 当第一匹火尾狼跃上城墙,近身战拉开了序幕。 不得不说第一匹火尾狼的运气堪忧,迎面碰上的就是心情不算很好的纳吉尔,一个错步躲过火尾狼的利爪,大刀从背后拔出的一瞬,纳吉尔就将那匹火尾狼的肚子划破。 菲内尔眼睛微眯,纳吉尔那一手他看清了,正是看清了才感到惊讶,纳吉尔借助的不是力量带动大刀生猛劈砍,而是利用了大刀的锋锐,很像是将其当成了剑,力量恰到好处,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 以普通人能做到这一地步,纳吉尔不愧是纳布比斯这骁勇善战部落的第一勇士。 银色光剑将一匹火尾狼劈成两半,列昂尼得望向三大火影之首的火焰影,此时这个戴着唐僧头套的男人身法凌厉,双手有熊熊火焰燃烧,片刻时间死在其手上的火尾狼已经不下两位数。 列昂尼得自信对方的实力不会比自己强,但要论杀人手法或者说此时的杀狼手法,自己就要逊色太多,这是一个不亚于奥古斯丁家族当初电银之手中那些一级电银的男人,甚至大部分一级电银都不会是他的堵对手。 火元影、火腾影比起火焰影就要逊色一些,可是表现仍隐隐比达伦、埃尔维斯等人好上一些,而那些火刀组织成员,人数不如皓月武装,但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却不弱,那一把把燃烧着淡黄色火焰的大刀看上去就有十足威慑力。 跃上城墙的火尾狼越来越多,大概是由于火之剑的无形吸引,朝凯瑟琳冲去的火尾狼越来越多,恍惚间就超过了三十匹。 凯瑟琳临危不乱,【道剑·羲烨】递出攻击恰到好处,或是八面剑尖刺透火尾狼的头颅,或是锋锐剑刃割开火尾狼的身体,一旦遇上群狼齐扑的围殴,身上黄色剑息闪烁,一道道火蛇从三锋剑脊上飞出,夺走火尾狼的生命。 虽说火尾狼是火元素下的变异物种,免疫一般的火元素武器,可在【道剑·羲烨】这火之法则下仍是难逃死亡的结局。 不过也不要小看了火尾狼的可怕,咬合力不差的嘴巴以及锋利的爪子带给纳布比斯部落、皓月武装以及火刀组织不小的伤亡,那燃烧起火焰的尾巴更是杀人的利器,被抽中就是引火烧身的下场。 搏杀中,沙漠深处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视线里,一道道强烈的黄色光柱冲天而起,笔直攀升向万里无云的高空。 火焰绕身,打退十多匹火尾狼的凯瑟琳遥望冲入天空的黄色光柱,眉头缓缓蹙起,那个方向的火元素浓度正以极快的速度增加。 那边异动还没有完,另一个不好的消息通过微米耳机传来,是个嗓音低沉的男子声音:“报告!纳布比斯部落后方开阔草原发现不朽军团!殿卫数量超过三千!不,已经达到五千、八千、一万……还在增加!” 然后焦急的凯瑟琳就听到了罗诚气急败坏的痛骂声。 纳布比斯部落后方,这片广袤的开阔草原上,五个漆黑虫洞悬浮在草地之上,每一个的直接都达到了六百米,赫然是单次容许三百殿卫穿梭的大型生灵虫洞! 虫洞前方,密密麻麻的白金色身影,并且不断有殿卫通过虫洞从剑陵穿梭而来,汇入规模愈发庞大的大军中。 在大军上方,暗红衣袍的殿司悬空,一字排开,数量竟达到了三十之数,而在那众多暗红身影拱卫的中央,是一紫红衣袍人。 一根长达百米的紫红锁链在殿卫大军上空飞舞,接近五米的紫红镰刀更是安静悬浮在衣袍人背后。 单是那紫红衣袍一人,散发的压迫感就超过了三十暗红衣袍人。 纳布比斯部落的老弱妇孺正前往地下避难所,身穿作战服的罗诚走出部落,踏上一望无际的草原,在他正前方,视野尽头是一片漆黑无比的洪流。 只需要再近一些,洪流就会由漆黑变为刺眼的白金,正是仍在汇聚的殿卫大军。 “报告!殿卫数量达到了三万!”微米耳机里那男子的声音有些无力。 罗诚神色平淡,似乎对接下来要走的死亡之路心情坦然,在他身后,一名名印有半透明月亮图案的银白色身影出现。 相比那望不到边线的白金洪流,由皓月队长组成的银白色防线显得薄弱不堪。 皓月武装,以最快速度集合起来的最大防守力量,只有四千人。 放在寻常,四千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说是人头攒动也没有错,可在此时,面对数万殿卫大军组成的洪流,四千人实在是寥寥。 七百身材壮硕的黑人汉子加入了防守线,是纳布比斯部落从危险区抽掉出来的最大力量,每个人都由大刀换成了光剑。 列昂尼得、菲内尔等晨曦成员并肩站在了罗诚身边,一言不发,神情严肃。 三大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在三人身后是一个个身穿黑黄作战服的壮硕男子,每人都拿着一把刀刃上燃烧黄色火焰的大刀。 “护以长存”的武装力量,火刀组织。 纳吉尔看向列昂尼得:“希望你说得没错。” 列昂尼得告诉他,这边的敌人比火尾狼更恐怖,数量多是次要的,个体战力比之火尾狼要强上许多,是真正棘手的敌人。 列昂尼得微微摇头,没有说话,他倒是希望自己说错了,不然今天他们只有全军覆没一个结果。 天高皇帝远,令行部的支援,短时间根本无法到达。 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凯瑟琳,在看到列昂尼得的神色后,紧绷的心弦更紧了一分。 正文 第八章 【奥义·涅焕】(三) “菲内尔!”银色光剑劈退一个暗红衣袍殿司,列昂尼得大喊。 听到队长喊叫声的菲内尔在杀死一个殿卫后,在达伦掩护下飞快后退,手中光剑率先飞出,拦下重伤纳吉尔后还要痛下杀手的一个暗红衣袍殿司。 纳吉尔整条右手臂血流不止,更是垂在身侧好似脱臼一般,若不是也会左手刀,他甚至坚持不到己方支援到来。 短暂呼吸空档,纳吉尔再望向战场,眼神彻底变了,敌人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提这些轻易就将他重伤的暗红衣袍人,就是那些身穿白金甲胄手持青铜长剑的矮人战士,他对付起来都有难度,需要耗费大力气才能杀死一个。 而他做到杀敌就已经如此困难,更别提其他族人了。 血丝早已布满了眼球,满腔怒火和悲愤交杂在一起,纳吉尔心神惊惧,交战双方一接触,己方就出现了大量伤亡,七百族人转眼间就死去了三百之多,哪怕是那些身穿黑黄作战服的大刀勇士,数千人都在极短时间内死去了接近千人。 若不是有这些银白色身影承担了绝大部分压力,他们恐怕早已兵败如山倒,可即便如此,也需要两个银白色身影才能牵制住一个矮子敌人,也不断有银白色身影倒在血泊中。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人们的神经,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能做到只有拼命,以期望能与更多的敌人同归于尽。 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加入战斗的纳吉尔已经对自身实力有了充分认识,不再主动迎上那些暗红衣袍人,而是绕开这些强大敌人,选择了那些还可一战的矮子敌人。 列昂尼得、火焰影、罗诚等人都在对付不朽军团的暗红衣袍殿司,那些皓月大队的队长在明知不是暗红衣袍人对手的情况下仍是选择了面对这些殿司,是因为他们知道,若他们不拼命拦住,己方的死伤会更加惨重。 这本就是一场以卵击石的送死,在绝对的数量和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最让列昂尼得、罗诚、火焰影等人痛恨和担心的还是那悬浮于高空的紫红衣袍人,对方只出手了几次,可每一次都带走了接近百人的生命。 期间火元影曾出手过,可对方一招便将其重创,若不是火焰影反应迅疾,关键时刻出手救人,火元影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只从那紫红衣袍人几次出手,列昂尼得等人就断定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列昂尼得、罗诚、火焰影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只要那紫红衣袍人再有出手的迹象,他们三人哪怕拼死也要将其拦下。 三人刚一达成默契,就看到那悬空的紫红衣袍人轻轻抬起了手,身后那夺走数百人生命的紫红锁链顿时灵动如蛇,好像下一秒就会窜出,展开杀戮。 不由分说,三人抵挡着各自敌人悄然汇合,然后便要冲沙向那紫红衣袍殿司。 然而不等三人冲杀过去,就听见一声矫喝在爆炸之后响起,战场某处火光吞没数个殿卫,一道黄色光影冲入空中,直面紫红衣袍殿司。 胸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凯瑟琳一双眸子发红,此刻她的情绪完全介于崩溃与疯狂的边缘,几乎没有见过死人更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的她在刚才的杀敌中险些丧失自我。 看着那些曾经与自己说笑的长辈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很多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凯瑟琳只感觉胸腔中有无尽憋屈的怒火,不发泄出来整个人都会爆炸。 这种来自精神的强大刺激使得剑息悄无声息快速增强,而浑然不觉的凯瑟琳只顾着宣泄力量杀死更多的敌人。 火元素在其周身形成浓郁的火墙,使得敌人无法近身,而她则手持火之剑,每每出手都能杀敌,死在她手上的殿卫已经近百,那些暗红衣袍人都有五人死在了她手上,是硬生生被高温火焰吞没烧死的。 凯瑟琳紧紧盯着这杀死自己不少长辈族人的紫红衣袍人,原本那袍帽中带给她畏惧的黑黄色眼睛早在开始死人后让她变得麻木,不论对方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她现在只有报仇一个念头。 哪怕是面对一位道剑之主,紫红衣袍殿司仍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由此可见对方那种近乎狂妄的自信。 战斗一触即发,凯瑟琳率先发起了进攻,全身笼罩一层耀眼的黄色光芒,如同火焰附体的女武神,只是冲向敌人的她身形有些不稳,毕竟对刚刚掌握御空飞行的她来说,空中战斗的难度非常高。 紫红衣袍人右手朝火之主点出,长达百米的紫红锁链飞射而出,好似一条起舞的长蛇扭动身躯,顷刻间就用身体盘绕出三四个圈。 紫红光芒从锁链上爆发,将凯瑟琳围绕其中,黄色光芒冲击,凯瑟琳冲破锁链制造的牢笼,紫红衣袍人临危不乱,由单手变为双手,再度朝凯瑟琳点出。 锁链两端一上一下同时攻向凯瑟琳,那不算尖锐的端部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若是被命中,紫红衣袍人自信可以伤到这位火之主。 直觉告诉凯瑟琳不能被锁链碰到,由【道剑·羲烨】带动身体躲开下方锁链端部的进攻后,在空中一个后仰,一手反撩剑将上方的锁链端部挑开。 刚化解上方的攻击,后方就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凭借本能俯下身子,锁链端部于背部上方而过,身体水平旋转来到锁链上方,一手压剑配合斩剑,将锁链击得下沉。 再然后,浓郁的火元素于【道剑·羲烨】上汇聚,一团烈火凭空产生,火焰如浇上了燃油,猛然膨胀,化为巨火。 巨火吞没锁链,高温下的锁链表面竟染上了一层黄色,紫红光芒从锁链内部爆发出来,抵挡高温以及火焰的灼烧。 暂时制伏住锁链的凯瑟琳已经近身紫红衣袍人,可她低估了敌人的实力,或者说敌人的实力太过可怕。 手持紫红镰刀的衣袍人犹如鬼魅,身形闪烁便出现在了凯瑟琳的后方,一记镰刀劈下,凯瑟琳仓促架剑应对,被势大力沉的攻击打得身形一矮,握剑的手更是从虎口处传来撕裂的疼痛。 神出鬼没的紫红衣袍人瞬间就压制住了凯瑟琳,速度不及衣袍人的凯瑟琳反应始终要慢一步,只能被动抵挡。 凯瑟琳眼中血丝越来越多,敌人的攻击虽然没有伤到她,可那沉重的攻击力道每每传来都让她体内动荡,气血翻涌。 身上黄色剑息急速闪烁,裂开的虎口有鲜血已经流淌在了剑柄上,凯瑟琳的状态不是很好,抵挡起对方的攻击愈发艰难。 奋力挥出的一道黄色剑光被紫红衣袍人劈碎,凯瑟琳艰难挡下镰刀的攻击足足后退了二十米,呼吸急促。 剑息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剑脊上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好似一条游鱼在剑脊上来回游动,【道剑·羲烨】释放的黄光变成了明黄色,无形中,一股奇特的力量注入体内…… 【奥义·涅焕】! 凯瑟琳血红的眸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表情有些错愕,显然是因为体内的情况,而这个时候衣袍人已经再度现身在了凯瑟琳的背后,紫红镰刀挥砍下来。 察觉到了身后的攻击,凯瑟琳却做出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只见她不但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上了镰刀。 锋利的刀刃在凯瑟琳后背留下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染红了衣服,遭受重创的火之主从高空摔落,重重砸在地面。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得时刻注意这边战斗的列昂尼得等人心头一紧,就是那紫红衣袍人都短暂停滞在了半空,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事。 不过很快,当他想到了六王殿大人的能力以及火元素所蕴含的特性力量,随之恍然,也明白接下来的凯瑟琳将会更加棘手。 果不其然,倒在地上的凯瑟琳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只见她那有着一道狰狞伤口血流不止的背部有明黄色光芒附着,接着,那几乎深到脊椎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神奇愈合。 片刻时间,透过镰刀撕裂的衣服,凯瑟琳的背部再度变得光滑柔软,不仅伤口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若不是那裂开染血的衣服,似乎凯瑟琳根本就没有遭受镰刀重重一击。 袍帽中黑黄色眼睛盯着再度冲天而起的凯瑟琳,紫红衣袍人嗓音略显沙哑:“涅槃之力,效益重生。” “虽说有点疼,但似乎回报也是不错的。”凯瑟琳冷冷注视着衣袍人。 紫红衣袍人右手持镰刀,左手一招,百米长的锁链变小缩短,当只有手腕粗十米长时被其握在了手中,领悟了奥义的火之主,值得他全力以赴。 凯瑟丽气息开始攀升,受过伤的她此时一身气势竟比刚才还要强。 火元素的霸道,涅槃之力的独特能力,这一刻彻底展现出来。  正文 第九章 空降(一) 谁也没有想到,那紫红衣袍人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起初不仅能压制火之主,哪怕之后火之主实力明显增强后仍能与之不相上下,尽管对方占了凯瑟琳刚成为道剑之主实力不强的便宜,可衣袍人的实力仍是让罗诚等人惊惧。 事实上,紫红衣袍人有苦自知,憋屈得很,这位火之主显然将他当做了磨刀石,有意受伤通过那变态的涅槃之力恢复伤势的同时提升实力,而且也不如第一次那般冒险,每次受伤都有所控制,不给他趁机偷袭下重手的机会。 他已经倾尽全力,而对方仍能游刃有余抵挡,并且还会找准机会受伤,感受到对方逐渐增强的气息,走不行打也不行,他从没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伤口在明黄色的涅槃之力下快速恢复,效益重生的可怕不断提升着凯瑟琳的实力,她不敢让涅槃之力全身包裹,生怕将这好不容易捡来的磨刀石给吓走。 右手一抹剑身,数个高温火球飞出,紫红衣袍人抵挡火球,爆开的火球化为一片黄色火海将其吞没,转而紫红光芒大盛,锁链带着衣袍人飞出火海。 战斗起起伏伏,变幻不停,看似漫长,实则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以双方的实力,几秒钟就会有一次不弱的碰撞。 罗诚、火焰影、纳吉尔等人很快就没有精力注意天空的战斗,面对体量庞大的不朽军团,四千名皓月队员拼杀得数量不过千人,数千人的火刀组织也只剩下一千余人,纳布比斯部落能有二百人活着还是皓月武装和火刀组织分到了巨大压力有意保护的情况下,而且大多数族人都深受重创,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寥寥两千人,已经被殿卫大军彻底包围,毫无疑问处在了困兽犹斗的险境,唯一的结局便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看到下方岌岌可危的众人,凯瑟琳就要俯冲救人,可紫红衣袍人也洞悉了她的意图,攻击愈发猛烈,让其一时无法脱身。 遥望沙漠方向,随着黄色光柱的冲天而起,那边的天色已经隐隐变幻为了黄色,不用细想也能知道热浪必然一股一股冲击着地面。 但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太大,罗诚等人自身难保,更别提理会那极有可能是赫忻汶羙吷出手造就的异象。 一个个身影倒在血泊中,青铜长剑落下,将皓月队员砍杀,这种大面积死人的场景使得整个战场充满了凄凉,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哪怕面对四五把青铜长剑同时落下,激起了愤怒的火刀组织成员也奋力挥砍起大刀,拉上一个殿卫同归于尽。 扫视战场,银白色、黑黄色尸体处处皆是,还有半裸肩膀的纳布比斯部落族人,这些人无不英勇就义,面对死亡,更多的人仍选择慷慨赴死。 鲜血染满了列昂尼得半边作战服,手臂被一把暗红镰刀砍伤,血流如注,若不是他简单用碎布系了个结,只怕现在早已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罗诚状态同样不好,虽然没有受伤,可握刀的手却微微发颤,显然是体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再看火焰影、纳吉尔等人,几乎人人带伤,而且伤势不轻,尤其是纳吉尔,腹部被青铜长剑贯穿,幸好火元影以最快速度帮他做了简单包扎,不然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队长!”发现一把青铜长剑以列昂尼得无法注意到的视线死角偷袭过去,菲内尔焦急大喊。 一个身影猛然横撞过去,以身体撞开那个试图偷袭的矮小殿卫,同时自己也倒在地上,正是火腾影,而反应迅速的列昂尼得也飞快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殿卫杀死,一团黑色雾气爆开,缓慢消散。 一把暗红镰刀如半月弧划来,纳吉尔一声惨叫,左手臂应声飞上高空,鲜血溅开,人倒在了地上。 勉强筑造的防线顷刻间告破,死伤大面积增加,本就杀红眼的众人大吼着拼命,罗诚、火焰影等人在这个时候也无力回天,抱着必死之心只希望能多杀几个敌人。 四把青铜长剑从不同角度刺入达伦体内,这个爱尔兰男人临死前大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奋力旋转身体,挥出光剑,刺入体内的长剑将伤口彻底划开,男人身体近乎被一分两半,也斩出了两团黑色雾气。 “达伦!” “达伦!” 一声清脆穿透响动,青铜长剑没入戴着沙僧头套的火腾影体内,趁此机会,又有两把青铜长剑袭来,两次声响后没入男人体内。 “都给老子死!”男人大吼一声,刀体呈淡黄色的短刀飞出,刺向三个殿卫。 一道暗红光芒闪过,三把短刀被打飞,反手发力的暗红衣袍人带动镰刀回旋,一刀飞过,男人戴着头套的头颅掉落地上。 “火腾!” “火腾!” 不断有人死亡,伤亡急剧加重。 当三把暗红镰刀盯上列昂尼得的时候,列昂尼得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应对一个殿司就不简单了,何况是三个。 深受重创的列昂尼得节节败退,身上的伤口一道道增加,这位实力不俗的晨曦队长如今连自保都无法做到。 菲内尔等人有心无力,同时面对数个敌人,自身处境同样危险万分,不敢分神。 一把镰刀缠住了光剑,另外两把镰刀一左一右划来,时机把握得非常好,正是列昂尼得身后尸体横堆无法后退的时候。 这个名字有着狮子般含义的男人握着光剑的手松了,嘴角有一抹无奈的苦笑,男人闭上了眼睛,人力有时穷,他已经做到了极限了。 坦然面对死亡,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卡斯帕、达伦,老子来陪你们了。 尸首分离的疼痛没有传来,两声响亮的金铁撞击声于耳边回荡,做好身死准备的列昂尼得睁开眼,看到的是两把三叉刺。 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武器,身体壮硕的男人竟陷入短暂的呆愣。 “就这么轻易死了,我可不好跟布朗主管交代啊。”欧阳琪说话的同时,已经手握两把三叉刺冲了出去。 珠星副队敬泽玲子紧跟其后,帮欧阳琪分担一个对手,实力差一些的珠星武装第一大队队长陈友平也在两名珠星队员帮助下分担了另一个对手。 列昂尼得扭头,只见数千青蓝色加入战场,帮皓月武装、火刀组织以及纳布比斯部落分担了大部分敌人。 可往远处看,并没有再看更多令行部人影后,列昂尼得就失望了,尽管欧阳琪率领数千名珠星队员赶到,可面对数万殿卫,这次支援仍不过是杯水车薪,结局不但没有改变,反而死亡数字会大大增加。 列昂尼得再抬头,目光冷冽:“只能多杀几个人了。” 分神关注列昂尼得不被敌人偷袭的欧阳琪自然听到了这没有故意压低的话,有点好笑,大声对身后这位晨曦队长喊道:“列昂尼得,被打傻了是不是!” “加西亚队长,别忘了令行部的预备行动队可是三支!”敬泽玲子也提醒道。 这时,菲内尔惊喜交加的大喊声传来:“队长,快看!” 顺着菲内尔的视线,列昂尼得抬起头,下一刻,他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而另一边,火焰影、纳吉尔,除新秀俱乐部之外所有抬头的人,都短暂呆住了。 那一幕,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哪怕过去无数年,每每想起,都记忆犹新,震撼不已。 成千上百架如雄鹰的黑色飞机从高空飞过,每一架飞机上都有无数红点洒落,到达某一高度,一个个同色的降落伞打开,几乎是眨眼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就完全变成了橙红色。 耀阳武装。 每一个降落伞都代表了一名身穿橙红色作战服的耀阳队员,作为大规模作战储备力量,耀阳武装出动的次数少之又少,然而不出动则已,一旦出动必然意味着有大的动作。 放眼天空,密密麻麻全是耀阳队员的身影,一个个降落伞如多鲜艳的花朵在天空盛开,粗略扫视便知道人数达到了三万之上。 为首的指挥机内,方晓岚站在雷达屏幕前,淡淡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当确定人员全部投放完毕后,对身后的手下只说了一句“返航”,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这些人,足够将下面的不朽军团吃得一点不剩。 在无数红色降落伞形成的空降大军中,两个稍大些的身影速度奇快,一黑一青俯冲而下,犹如两把捕食的雄鹰。 轰!轰! 接连两声巨大响动,高达三米的黑金身影落地直接砸出四五团黑色雾气,身材苗条也更高的青金身影落地,一个旋转,也解决了三四个殿卫。 当一黑一青两个身影显露出真身后,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是两个人形机器,壮硕的黑金机器人有着一颗树袋熊的脑袋,而高挑的青金机器人则是一颗袋鼠脑袋。 “荞麦?豌豆芽?”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没少去七莲塔闲逛的菲内尔。  正文 第十章 屏琅(一) 黑金、青金机器人正是荞麦、豌豆芽。 先是经过格子的数据升级,再是数据库移入质门用特殊合金制造的这两台作战机器人,于是黑金荞麦和青金豌豆芽就此诞生。 高密度合金使得两台机器人都达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除了飞行动能之外,其他动能都由机械提供,包括单一的力量攻击手段。 黑金荞麦、青金豌豆芽的初步设想便是为了针对殿卫,以纯力量作为攻击手段,高密度合金机器人将会是殿卫的克星。 一声不算雄浑的吼叫,黑金树袋熊两只机械臂捶打胸口:“荞麦大人要大开杀戒了。” 戴着拳套的青金袋鼠立刻给了这肥胖的家伙一拳,没好气地教训说:“少废话!干活儿!” 黑金荞麦一双红色电子眼锁定如潮水的殿卫大军,奔跑着冲了上去,横冲直撞,粗暴的攻击方式直接令得它所过之处一团团黑色雾气爆开。 青金豌豆芽跟在荞麦后面,修长的机械腿每次踢出都能击杀一个殿卫,两只钢铁拳头更是如风挥出,从两侧杀敌。 当战场上一团团黑色雾气迅速爆开,质门的设想就得到了肯定的验证,以纯力量作为攻击手段的高密度合金机器人是应对殿卫大军的大杀器。 大量耀阳队员降落,顷刻间就挽回了一边倒的局势,无数橙红色身影手持青色光剑直接杀入殿卫大军中,黑色雾气与橙红尸体成片倒下,场面惨烈。 紧随荞麦、豌豆芽之后,比众多耀阳队员更先降落的的一道身影,那是一个临近地面才打开的黑色降落伞,哪怕有降落伞,最后的俯冲下降速度也快得惊人。 黑影落地周围直接爆开四团黑色雾气,而黑影毫不理会四周压上来的矮小白金身影,一个弹跳,化为一道七彩流光直接冲向十数米高的空中,目标正是那紫红衣袍人。 面对威势不弱的七彩流光,与凯瑟琳一次交手后拉开距离的紫红衣袍人冷哼一声,紫红锁链飞射而出,迎上流光。 七彩流光没有一点闪躲的意思,直接以最蛮横的姿态冲撞过去。 一次猛烈碰撞,紫红锁链被顶飞出去,七彩流光只是速度减缓了一些,仍是朝着紫红衣袍人冲去。 紫红镰刀弯出一道半弧,锋利的刀体切割向流光,一把附着七彩光芒的廓尔喀.弯刀挥出,嘹亮的金铁声中,两把武器交锋在一起。 无法悬空的七彩流光一击之后下落,回到地面,露出一头雪色短发的女子。 皓月副队,第七代魔魂幽影,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 凯瑟琳望着下方随手又解决了三个殿卫的叶莲娜,有些惊愕。 “这家伙交给我,你的对手是赫忻汶羙吷。”已经再次腾空而起的叶莲娜对凯瑟琳说。 凯瑟琳扭头看去,身后沙漠深处的天空已经被光柱染成了黄色,她再看看与紫红衣袍人交锋过后落地紧接着又弹跳而起的叶莲娜。 “你小心!”她大喊一声,果断朝沙漠飞去。 再次与紫红衣袍人蛮横对拼后,叶莲娜落回地面,在被她以强横姿态解决了一个暗红衣袍殿司后,再没有敌人不识趣找上她。 雪色短发的女子与紫红衣袍人,一个地面一个半空,双双对峙。 “赫迩蠓是你杀的吧。”黑黄眼睛盯着叶莲娜,浑厚的嗓音从袍帽中传出。 “不是还有一个叫毫垢的,我没有找到他。”叶莲娜冷淡说。 “他死了。” “那真可惜,他是俱乐部最想杀的,也是我当时的首要目标。” 紫红衣袍人冷笑:“虽说你的口气很大,但实力配得上。赫迩蠓野心太大,我不喜欢,可他毕竟是军团的三殿司,我们今天该分出个生死。” “那最好,干净利落,谁都不麻烦。” “大殿司,屏琅!”紫红衣袍人大吼一声,先发制人手持镰刀俯冲而下。 连自我介绍都懒得说的叶莲娜单脚跺地,一双廓尔喀军刀在手,化为一道七彩流光迎上气势如虹的大殿司。 纳米布沙漠。 飞过危险区上空的凯瑟琳在看到下方近乎死绝的火尾狼,松了口气,可当视线落到那一道道连接天地的黄色光柱,心神再次紧绷。 浓郁的火元素充斥天空,看那模样,偌大沙漠,至少有一半的天空都变了颜色,暗黄如沙尘,让人心神不安。 当凯瑟琳来到沙漠腹地,看到那巨大裂缝以及地下的场景,心神震撼。 任谁也看到这一幕也不免震惊,地下居然是连绵的火山,而且无一例外都是火元素极为浓郁的活火山。 黄色光柱正是从这些活火山口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最大的火山口,高温岩浆忽然暴躁飞溅,一道黄色光芒顺着光柱笔直攀升而起,转瞬间冲出地面冲出凹坑,炙热的气息仿佛要将天空燃烧殆尽。 黄色光芒缓缓收敛,修长倩影赤脚踏着火焰出现在凯瑟琳面前,一头纯净的黄色长发微微飞扬,与身后的光柱呼应闪烁,布满繁杂花纹的战甲散发着可怕气息。 倩影好似火之君主,被炎热的气息簇拥,一双美眸中透露出来的却是让人发怵的冷意。 宛若浴火重生的女子,就那么凌空而立,所展现出来的威压竟是让得凯瑟琳感觉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脾气暴躁即将喷发的火山。 “涅槃之力是最温顺的特性力量,你能这么快领悟奥义不奇怪,让我好奇的是你居然能承受住涅槃的痛苦,能有现在这实力,吃了不少苦头吧。”赫忻汶羙吷淡淡地说。 凯瑟琳不动声色。 没有得到回应的铃木美惠子也不气恼,点点头自言自语:“性格倒是不错,就是接下来,你要吃的苦头可就……多了啊。” 下一秒,赫忻汶羙吷凭空消失,凯瑟琳骤然一缩,因为对方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拳风裹挟着炙热的火焰挥来,一拳之下,铃木美惠子便将同样处于半空的凯瑟琳打回了地面,凯瑟琳双脚撑地在黄沙中后退十数米才卸去全部力道,反倒是那高温火焰对她没有起到半点伤害。 紧接着,不等凯瑟琳反应过来,脚下的沙地被某个怪物猛然破开,火元素凝聚的如龙如蛇的庞然大物冲天而起,直接将凯瑟琳顶飞出去。 交手一瞬间,凯瑟琳就完全处在了下风,被赫忻汶羙吷压制着打,距离最近的是一片漆黑地带,天地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光线都退避三舍。 那片黑暗中,以辰被泫鹭羙吷拖住,双方都沉默无言,不提幽冥之力,就是连黑暗元素的力量都少有借助,硬碰硬,拳对拳,剑刚剑,好似两个蛮子野人一般。 以辰也注意到了凯瑟琳那边的情况,几次三番想要抽身支援,都被这位原本该称呼老师的高冷女子缠住。 路璇一言不发,更没有一点表情,高贵冷漠的同时出手又凶狠凌厉,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只把对方当成敌人。 又是一次交手,被打回地面的凯瑟琳气息微弱,涅槃之力悄然附着全身,帮助她恢复力量。 铃木美惠子悬空而立,俯视着这位新任火之主,她自然能感知到对方正在借助涅槃之力恢复提升力量,可一点都没有急于动手。 她需要凯瑟琳成长,甚至需要凯瑟琳成长到不逊于她巅峰时的地步。 浑然不知对方意图的凯瑟琳迎难而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一次受创都在借助涅槃之力成长。 渐渐,凯瑟琳察觉到了不对劲,起初她希望以受创不大为代价借助涅槃之力加快力量提升,可几次下来,的确每次受创都在能自保的可接受范围内,但越是这样,反而越令她心生怀疑。 对方的实力高过于她,把握受创的程度从某种角度而言主导权并不在她,可对方就好心了解她的心意一般,出手力度拿捏得十分好,好到她不去接对方的攻击甚至不会受伤的地步。 凯瑟琳美眸微眯,招手拿回【道剑·羲烨】,这次她被打落地面并没有受创,她果断放弃了涅槃之力的效益重生。 既然想不明白太多,那么她只需要将拖延时间当成对方的意图就够了。 必须速战速决,心思拿定的凯瑟琳如火球猛然腾空,黄光长剑带起无数火焰长龙,从四面八方围攻向赫忻汶羙吷。 大概明白凯瑟琳的想法,铃木美惠子挑了下在炙热环境下仍显清秀的柳眉,面对这气势汹汹的攻击,不退反进,双手交叠,黄色火焰在手中叠加,温度愈高,颜色愈深。 虽说身后的天火已经成势,根本不需要她拖延时间,可对方既然这么认为,她不妨就随了对方的心意。 她总是这样,喜欢做好人好事。 天地都仿佛被这一声巨响震了一下,火焰如火星跳跃飞溅,落到沙地上都没有第一时间熄灭,顽强在黄沙上挣扎。 铃木美惠子仍是悬立高空,反观凯瑟琳,如翅膀折断的鸟儿坠落,一声沉闷的响动,沙尘滚滚的地面多了一个凹坑。 感知到身后光柱的力量开始减弱,天空传来的炙热气息也达到顶峰,铃木美惠子仰头,将注意力暂时放到了天上。 浓郁到呈深黄色的天空,细看之下有一朵朵若隐若现的火焰花朵挂满天空,天火已然成型。 “还不够完美啊。”铃木美惠子轻声说。 就在这时,她愕然回头,望向了地面的一处凹坑,那里沙尘滚滚,一股强大的气息正以春风吹又生的疯狂姿态攀升。 “好旺盛的一股……野火。”赫忻汶羙吷脸上逐渐有了笑容,“这才对,不然也太对不起【道剑·羲烨】的眼光了。”  正文 第十一章 涅槃天火(一) 一面三十米的火墙横隔在天地间,蔚为壮观。 一道黄色流光如箭羽如鹰隼猛然冲破火墙,一瞬间高大火墙就好似被吸收了全部力量,崩碎开来,流光速度不减,八面剑尖直指铃木美惠子。 火元素在手中凝聚成黄色光剑,身影一闪,铃木美惠子就迎上了上去。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铃木美惠子转身望向那个倩影,手中光剑破碎成灼热的光点消失,那背对她的倩影,一头黑色长发不知何时也变为了纯净火热的黄色。 凯瑟琳转身,【道剑·羲烨】释放出更明亮的光芒,与黄色剑息交相辉映,这一次的她,没有再落入下风。 “有点意思,还有些时间,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铃木美惠子微微一笑。 地面黄沙被破开,一条火焰汇聚的长龙冲出,一如刚才顶飞凯瑟琳那般撞向赫忻汶羙吷,对于那张开的火焰大口,赫忻汶羙吷面无表情,身形坠落,化为一道流光,笔直落下。 赫忻汶羙吷的身影落入火龙巨口,一路势如破竹,穿过身体,从尾部破开冲出,被贯穿身体的火龙化为一团团火焰熄灭在空中,反观赫忻汶羙吷,一身涅槃之力加持下受的伤势愈合,气息不减反增。 好不容易实力提升到不弱于对手的地步,可对方居然用起了跟她相同的方式应对,一时间凯瑟琳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这就没有办法了吗?同源的力量既然可以相互补充,当然也可以相互消耗,想对付你大可以用涅槃之力来抵消我的力量嘛。再不济你想不到这一点,你就该把目标转变为那成势的天火,毕竟我是为了凝聚元素之莲来的。”铃木美惠子随意地说,好像真的是一位为了学生好的称职教师。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凯瑟琳身影消失,几乎凭直觉,涅槃之力就附着全身。 果不其然,当涅槃之力刚一附着全身,凯瑟琳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道剑·羲烨】笔直刺来,涅槃之力更是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这分明是听了她第二种办法,以力伤人又不断绝她用涅槃之力恢复提升力量的后路。 铃木美惠子面无表情,数把光剑在身前凝聚,被她一一推出,争取了几秒时间的她身体后仰,倒头栽入充满敌意的涅槃之力中。 同源力量彼此消耗,这根本算不得劣势,甚至比拼消耗,她还要占据一丝上风。 对于凯瑟琳选择第二种方法,铃木美惠子是有些失望的,她更希望对方能将目标放在那天火上,这当然不是她的好心,而是她希望借助凯瑟琳的力量将天火的力量再拔高一个层次。 凯瑟琳没有贸然对天火动手,显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赫忻汶羙吷既然在,就不会任由她破坏那成势的天火,或者说想要破坏那天火就势必要先打败火王殿,对方看似好心提醒,可谁知道自己的贸然出手会不会正中敌人下怀。 “不肯帮忙,我只能自己来了。”铃木美惠子轻声说,纤细玉指轻点虚空,空间好似被指尖的火焰灼烧出一道口子。 口子放大,当然不是空间之外的虚无,而是黄色细沙碎石,堆积如山,通过裂口里的场景依稀能看出那地方正是一死火山口。 黄色细沙碎石从火山口如水溢出许多,竟是多得填满了火山内部,在那最顶部,最大的一块石头,正是三殿司赫迩蠓以死为代价得来。 细沙碎石在凯瑟琳的注视下开始融化,黄色液体转眼间充盈火山内部,沸腾的液体从火山口不断飞溅,最后竟是燃烧起来,一团巨大的火焰从火山口冒出,使得整座火山好像一巨大的熔炉。 感应到什么的凯瑟琳猛然转头望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有着浓郁的火元素波动传来,那座死火山必定隐藏在那个方向。 “你可以过去,但相信我,来不及的。”铃木美惠子笑着说。 一剑刺来,被赫忻汶羙吷轻松躲开,四面有高温火焰如野兽奔袭,却无法对赫忻汶羙吷这位火王殿造成丝毫伤害。 上升到更高的空中,铃木美惠子俯视凯瑟琳,俯视大地,左手缓慢背在了身后,右手平行在胸前,躬身行礼,轻声道:“以火之名,掌天地之力。” 天地共鸣! 说是利用火元素进行的隔空投影也好,说是切割开空间才看到死火山那一幕也罢,此刻那裂口中,一道火柱从火山口冲天而起。 让得凯瑟琳脸色大变的是那道火柱中竟然有了涅槃之力,顷刻间火柱就从黄色变为了明黄色。 遥望那个方向,只见一道耀眼的明黄色光芒不断放大,无限拔高的同时快速逼近。 热浪扑面而来,先发制人的铃木美惠子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凯瑟琳,那道明黄色火柱毫无阻碍冲入高空的天火之中。 原本深黄色的天空,在火柱的力量灌入后,仿若浴火重生,变为了光亮的明黄色,若隐若现的火焰花朵竟是一朵朵绽放开来。 涅槃天火! 在效益重生的涅槃之力加持下,天火降临,将会成为将野草烧尽哪怕春风也无能为力的大火,足以将整个非洲燎原。 不过显然,与道剑之主相比,不在乎人类死活的王殿同样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赫忻汶羙吷处心积虑制造出涅槃天火,当然不只是为了报复人类将整个非洲连同非洲的人类烧成灰烬,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非常明确,凝聚出元素之莲。 与凯瑟琳对拼一记,铃木美惠子拉开距离,右手一翻,玲珑剔透的结晶就出现在手上,正是“非核之心”。 只不过此时的“非核之心”所散发的白色雾气明显要少了许多,光泽也不复以往那般明亮,显然是刚才赫忻汶羙吷借助其力量太多导致。 铃木美惠子并没有因为天地核心略显黯淡有所担心,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如同其他王殿那般借助天地核心恢复实力展露真身的打算。 想要万无一失拿到元素之莲,她自然要展露真身,但是并不需要天地核心的力量,这就是她身为火王殿最大的底气。 见到“非核之心”,凯瑟琳的攻势明显加快加重了,使得赫忻汶羙吷一时竟无法也不敢贸然将天地核心投入那涅槃天火之中。 不得已,铃木美惠子只能翻手将“非核之心”再收起来,重新面对这位刚成为道剑之主不久却尤为疯狂的火之主。 铃木美惠子并不知道,凯瑟琳之所以如此疯狂,还有失去父亲的缘故,她的父亲是一名科学探险家,专注于火山研究,而意外死亡也是因为火山,一座早已被确定为死火山的火山在她父亲探险时突然喷发。 深入火山内部探险,遇到火山突然喷发,结果可想而知,凯瑟琳的父亲永远留在了火山里。 所以对火山,凯瑟琳从小便没有好印象,她喜欢非洲的沙漠、非洲的大草原,唯独不喜欢非洲的火山,那些不喷发的死火山更是被她厌恶。 亲眼见到赫忻汶羙吷借助火山的力量制造出如此多麻烦,并且再不解决这些麻烦,麻烦就会成为灾难,在将来夺走无数人的生命,性子跳脱也自然嫉恶如仇的凯瑟琳很容易就陷入偏执当中。 “也罢,既然你早早就想尝失败的苦头,那就满足你。”铃木美惠子声音的冰冷与身上的炎热气息截然相反。 说完,只见她面对凯瑟琳的刺剑不退不躲,反而身形一闪,以奇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噌! 细微并不尖锐的声响,【道剑·羲烨】竟是从铃木美惠子的腹部穿透而过,八面剑尖都从身后战甲上清晰可见。 凯瑟琳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拔出长剑后忘了追击,腹部被刺了一剑的铃木美惠子从高空坠落。 坠落中,四肢明显低于胸背,一头黄色长发披散开来,只见铃木美惠子腹部上空,明黄色光芒汇聚,凝成一个光影。 光影在空中翩翩飞舞,异域风情的舞蹈抒发着令人心平气和的舞韵,神秘的力量灌入铃木美惠子体内。 还是那张脸颊,容颜却是变得绝美,双眸化瞳,耳朵尖细,白皙的皮肤变得如玉一般晶莹,身高更是到了三米,难以形容的尊贵气质自然散发出来。 黄色战甲化为了战裙,裙摆上更是有火焰燃烧,一股磅礴威压从其体内散发出来,这一刻的女子竟是宛若割据一方的女王。 显露真身的六王殿下坠速度缓缓减慢,直至悬停在半空。 面对从下方仰视而来的火王殿,凯瑟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心里更是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终于,她瞳孔放大,反应过来,抬头看去。 只见高空之上,不知何时火元素竟然是凝聚出了一把百米长十数米宽的黄色巨剑,燃烧着火焰的巨剑悍然刺下。 阴影笼罩之下,身影渺小的凯瑟琳直接被巨剑撞上。 火焰巨剑刺入沙漠大地,发出轰隆的震天声响。 正文 第十二章 黄色末日(一) 一身火焰战裙的铃木美惠子打得凯瑟琳节节败退。 从火焰巨剑下出来的凯瑟琳受了不轻的伤,兴许是攻击太强,赫忻汶羙吷又不给她效益重生的时间,导致伤势愈发严重。 涅槃天火已经使得纳米布沙漠突破了历史最高温,附近地区都紧急发布了高温预警,并且在得到政府命令后开始了人员疏散。 若不是为了凝聚元素之莲,此刻的天火早已降落大地,以纳米布沙漠为起点,燃烧整个非洲大陆。 三米高的铃木美惠子比凯瑟琳大了太多,力量更是强了不止一倍,一拳一脚都能在空中带出火焰,面对凯瑟琳的攻击更是不躲不闪,涅槃之力直接治愈伤势。 此时的凯瑟琳就好像在对付一只拥有力量强大且拥有极强自愈能力的猛兽,攻防都近乎达到完美,无懈可击。 明黄色光剑在与【道剑·羲烨】碰撞后化为光点回到铃木美惠子体内,沉重的力道使得凯瑟琳往后退去,铃木美惠子紧追不舍,一团压缩的高温火焰打出去后又是一把光剑在手中凝聚而成。 凯瑟琳伤势不断加重,处境愈发危险。 当火元素凝聚的数十米长火焰长剑被赫忻汶羙吷当头劈下后,凯瑟琳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在了黄沙之中。 明明重伤了火之主,可铃木美惠子竖瞳里却流露出一丝后悔之色,她刚才还是用力过猛了。 身为火之君王,她自然最为了解涅槃之力的可怕所在,之前动手她一直掌握着力度,在加重对方伤势的同时又不给对方利用涅槃之力恢复提升的时间。 可当对方伤势达到一个临界点,攻击力度再如之前那般强,效果就可能适得其反了。 “火之元素法则,涅槃效益之力,可是会否极泰来的啊。”铃木美惠子轻声说。 以防万一,她不是趁势攻击,而是升入高空,翻手拿出“非核之心”,左手眉心一点,一滴呈深黄色的鲜血飞出,化为光束接引着结晶飞向高空的涅槃天火。 一道紫黑色光束几乎在“非核之心”脱离铃木美惠子手时飞射而来,一只幽冥之力凝聚的巨手从高空落下,悍然拍碎紫黑色光束。 以辰再次被牵制住精力。 雪银色光芒从远处冲天而起,亚当这一举动好似引起了众怒,不仅同源的共振之力出现,永冻之力、湮灭之力、神圣之力也从其他方向打来。 中计了! 尤图嘉羙吷、芙尔什羙吷、姆尔羙吷三尊王殿在出手后就立刻到中了道剑之主的圈套,亚当那一手直冲天际的攻击是鱼饵。 果不其然,浓郁的宝蓝色雾气顷刻间就笼罩了四尊王殿的攻击,晨悦彤与亚当里应外合,永冻之力与共振之力形成内外包围,一举就牵扯住了四种特性力量。 也就在宝蓝色雾气笼罩四尊王殿力量的时候,暗青色光芒飞射,期间有乳白色光芒注入,经过神圣之力强化的湮灭之力携带着势如破竹的威势冲向“非核之心”。 明黄色的涅槃之力从四面八方如水流汇聚而来,赫忻汶羙吷身后凝现出一个高挑的明黄色光影,随着赫忻汶羙吷前冲,光影越过她,来到湮灭之力的必经之路。 凶猛的暗青色洪流撞击在明黄色光影身上,光影猛然缩小,光芒也飞快暗淡,以涅槃之力抵挡经过神圣之力强化的湮灭之力,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可莫凯泽等人终究是小瞧了这位火王殿,只见前冲的赫忻汶羙吷冲入光影之中,原本缩小的光影好似有了灵性,缩小的身体再次变大,更是释放出明亮的光。 随着暗青色的湮灭之力冲击,明黄色光影时而缩小时而变大,就这样在一缩一放的变化中,消耗着湮灭之力。 最终,不等“非核之心”飞入涅槃天火中,暗青色洪流就被效益重生的涅槃之力消耗殆尽,反观明黄色光影,不但没有缩小,身形比起最初甚至还大了许多,光芒更甚。 玲珑剔透的天地核心融入明黄色天空当中,沙漠之上的涅槃天火猛然爆发出一股磅礴力量,黄色光晕如决堤海水涌出,向沙漠外的天空扩散而来。 光晕以极快的速度覆盖向整个非洲,哪怕大西洋和印度洋的部分天空都成为了其目标,天空被染成黄色,天地间的温度悄无声息间升高。 “火的领域,黄色末日。”遥望天边,看着那无尽头的黄色,铃木美惠子眼神有些迷离。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浩瀚气息惊到,回过神来。 “还是成功了啊。”铃木美惠子俯视下方沙漠大地,脸上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表情。 她的本意是希望凯瑟琳这位火之主晚一点到这一步,那样的话既不会影响她拿到元素之莲,也不会使得第三计划泡汤。 她从没有看好第一计划,亡灵火降临地球,以羙吷的亡灵取代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导意志,一个比剑陵等级更高的多元素法则世界,其主导生灵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取代? 虽说第一计划成功才会最大有益于羙吷,可其难度之大,实在不是后两种方法能比的,但她没有将心中的方法告诉大家。 不提捉摸不透的大哥,包括二哥在内,其他人心里对羙吷的复兴一直都没有执念,哪怕是她也不例外,明知事不可为,仍是因为心中执念选择了沉默。 好在,上天不眷顾羙吷,也不会针对羙吷。 第二计划就要成功了。 一声风吹蜡烛的轻响,火苗从黄沙之上生起,几乎寸草不生的沙漠本不该是火焰肆虐的战场,可火焰好似连沙子都能燃烧,火苗以势不可挡的勇猛速度,顷刻间就凝聚出了燎原之势。 熊熊火焰在广袤大沙漠大地燃烧,面积足有数十平方千米。 众多视线从远处投过来,包括电子望远镜,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凯瑟琳身穿花纹瑰丽的黄色战铠,缓步从火焰中踏出。 铃木美惠子竖瞳中有了郑重之色浮现,现在的凯瑟琳,已经站在了与她相等的高度。 一条火龙从正前方猛然凝聚而成,咆哮着朝凯瑟琳冲来,面对气势汹汹的火龙,凯瑟琳好似视若无物。 火龙撞击在战铠上,凯瑟琳如大山岿然不动,火龙轰然破碎成零星碎火,战铠光泽更甚,其上的花纹更加繁杂深邃。 “火之体。”望着这位元素之体大成的火之主,赫忻汶羙吷并不意外自己的随手攻击能取得什么效果。 当感受到天地间的火元素达到一种近乎能表达出喜悦的活跃,以辰、贝颖等人就明白,凯瑟琳已经凝聚出了元素之体。 哪怕是凝聚元素之体最快的亚当,此刻都颇为郁闷,或者说从今年开始,他那领悟奥义凝聚元素之体最快的头衔就易主了。 借助雷池的力量,他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半步雷电之体,之后再循序渐进,才成了七莲塔中最快凝聚元素之体的道剑之主,可如今,这位火之主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足以用变态来形容。 不是说火之剑在道剑图录上是排名第六吗?这哪里像是排名倒数的道剑,说是第一也不为过了吧。 并没有实质感受过涅槃之力的以辰等人很难想象这种特性力量,可如果真要面对一个时时刻刻能浴火重生的小强,谁也会陷入无比头疼的处境。 【道剑·羲烨】随着凯瑟琳的手指在周身飞舞,速度越来越快,炎热的环境中涅槃之力沸腾,转眼间便凝聚成明黄色光轮。 “生槃式!”一声娇喝,凯瑟琳单指点出,【道剑·羲烨】发出剑鸣,好似发号施令的君王。 得到指令的明黄色光轮轻微一颤,骤然冲了出去,以无可匹敌的气势撞击向赫忻汶羙吷。 如藤蔓似锁链的火焰从凹坑的裂缝中飞出,数十根三五人合抱粗的火焰藤蔓在赫忻汶羙吷身前交织,编织成火焰大网。 涅槃之力同样涌入其中,大网变成了明黄色。 光轮不出意外撞击在大网上,撞出夸张的弧度,零星火苗落入仍在燃烧的沙漠上使得大火更旺盛了一分。 赫忻汶羙吷俊美如妖的脸庞上尽是郑重之色,虽说她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可明显自己的消耗要比对方大,而且还是在她借助了外在力量的前提下。 她朝天空望了一眼,涅槃天火的中心领域,一株黄色并蒂莲花正在孕育,花苞模样,初步成形。 不敢多分神,赫忻汶羙吷感受到更危险的力量波动从对手方向传来,放眼看去,只见以凯瑟琳为中心,空中开始浮现黄色光痕。 火之法则动显,火之剑罡! 郁闷到吐血的亚当在听到微米耳机中传来的话语后,隔空大喊:“莫凯泽!” 莫凯泽相对沉稳地回应:“明白。” 同样听到凯瑟琳声音的其他道剑之主也纷纷开始了准备。 火之剑罡齐齐涌向赫忻汶羙吷,惊天的爆炸骤然响起,接连不断,不绝于耳,赫忻汶羙吷所在的空间已经完全被滔天火光充斥,那修长身影更是被巨大的能量波动淹没其中。 一道黄色流光趁此机会直冲云霄,黄光长剑如火之号令,天地间的火元素争先恐后涌入那黄色花苞。 花苞,缓慢绽放。 正文 第十三章 火之莲(一) 黄色并蒂莲绽放,被凯瑟琳牵引到手中。 火之莲! 火之剑罡也在这时全部爆炸开来,那片混乱的空间,冲天火光逐渐消失,可并不见赫忻汶羙吷的身影。 几乎一瞬间,一个修长身影出现在凯瑟琳身后,身影突然出现,出手更是凌厉,察觉到身后异常的凯瑟琳来不及躲避,为了不被抢走火之莲,只能身体挡在黄色并蒂莲前面。 探出去的手被阻拦,骤然从虚抓的动作变为一掌拍出,掌心印在凯瑟琳后背,凯瑟琳连同元素之莲齐齐飞了出去。 身形在空中摇晃坠落,后背剧痛,体内更是气血翻涌的凯瑟琳好不容易才维持着身体平衡,在十数米的高空停下。 尽管竭力压制体内的伤势,可凯瑟琳还是一声咳嗽吐出一口鲜血,嘴角更是鲜血流到光洁的下巴。 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悬空在凯瑟琳正对面,铃木美惠子眼神有些阴沉,望着深受重创的凯瑟琳,伸手说道:“将火之莲交出来,我放过你。” “听说你们那叫什么羙吷的种族与我们人类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凯瑟琳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火元素汇聚,明黄色光剑在赫忻汶羙吷手中成型:“以你现在的状态,让我亲自动手,小心后半辈子只能在床上熬了。” “不反驳就是同意我的话了。”凯瑟琳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那些沙漠狼的变异算是你无意之举吧,它们入侵我的部落,你们羙吷又入侵我们人类的地球。” 赫忻汶羙吷嗤笑:“你们人类的地球?” 似乎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也或许是彻底不耐烦了,赫忻汶羙吷锁定了凯瑟琳的气息,身上的威势越来越强。 就在赫忻汶羙吷一掌打伤凯瑟琳的同时,两处战圈,幽冥之力和永冻之力突然爆发,以辰、晨悦彤加大攻击力度,分别拦住了自己的对手,泫鹭羙吷、尤图嘉羙吷。 而三处随着打斗距离拉近的战圈,顷刻间三合一,亚当和莫凯泽倾尽全力,拦住了姆尔羙吷、乔奥尔羙吷、芙尔什羙吷。 腾出手来的贝颖如一道流星划过天空,出现在暂时失去动手能力的凯瑟琳身边。 贝颖望着对面高挑的日本女孩,手中【道剑·予禾】发出嘹亮的剑鸣,诸刃剑尖直指铃木美惠子:“我们来试一下?” 她没有用神圣之力给凯瑟琳疗伤的想法,赐予力量的神圣之力可以强化力量,但绝不适合治愈伤势,霸道的神圣之力注入体内,只会适得其反,加重凯瑟琳的伤势。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惊讶发现,凯瑟琳在那明黄色力量包裹下,伤势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让她咋舌好变态的自愈能力。 白、银、青三色光芒闪烁,布罗、本、完颜臻儿三人出现在铃木美惠子身侧。 “还想以多欺少?”三米高的本摸着脑后的银色短辫。 亚当和莫凯泽也出现在凯瑟琳和贝颖身边。 “打得好好的,跑这儿来干吗?”亚当望向自己那位表弟。 “表哥,说这话可就不合适了,是你们坏了一打一的规矩在先,还不愿意三打三,那就只能四打四了。”本无奈地摊摊手。 莫凯泽与完颜臻儿平静对视,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四打四多没意思,六打六吧。”随着一句玩味的声音,以辰与晨悦彤先后出现。 另一方,路璇和晨韬也相继现身。 六位道剑之主,六尊王殿,隔空对峙,哪怕双方都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可那无形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仍是令得这片天地为之震颤。 除了这十二人,再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即便是那些无人机操纵者都下意识操控无人机退出一大段距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凯瑟琳手中的火之莲上,毫无疑问,对于凯瑟琳拿到火之莲,以辰等人是出乎意料的,反观晨韬等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路璇上前一步,没有看其他人,直视以辰说:“让她交出火之莲,我们走。” 以辰眼神复杂,可动作却不慢,摇头道:“不说你这提议我说了算不算,都不可能给你们的。” “喂,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把握不住啊,不交出火之莲,我们可是不会走的。”本喊道,说这话的同时,人已经向前一步,与路璇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本就没打算让你们走。”亚当目光冷淡。 “看来是你们是想这座大陆生灵涂炭了,我不介意从最近的部落开始,如果我没记错,那好像就是火之主生活的地方。”晨韬上前一步,视线则投向了纳布比斯部落的方向。 贝颖担心凯瑟琳被说动就要开口,可当看到凯瑟琳严肃坚毅的面庞,她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把这东西交给你们,将来会死更多的人吧,遭受灾难的也不光是非洲了吧。”凯瑟琳低着头,眼神却愈发坚定。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居中的铃木美惠子也上前一步。 完颜臻儿仍是不言语,身影轻飘飘向前。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布罗了。 这位司掌光明的二王殿没有如所有人预料得那般上前,甚至其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波澜,好像并不在乎火之莲被抢走。 只听他平静开口:“我们撤。” “二哥!”尤图嘉羙吷喊道。 其他王殿也纷纷疑惑地回头看向姆尔羙吷,这位掌握大战导火索的二王殿脸上仍是看不出多少表情,但他们都能感觉到,二哥的确没有一点要打的意思。 “在他们手里可不代表就是他们的东西,放心,火之莲不久就会到它该去的地方,很快。”姆尔羙吷淡淡说道。 其他王殿似乎也记起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顿时没了之前的着急,放松下来,一道道充斥空间的恐怖气息转眼间烟消云散。 六尊王殿走了。 对于王殿的离开,以辰等道剑之主放弃了趁胜追击,虽说拿到火之莲破坏了敌人的阴谋,取得这次交锋的胜利,可对方战力却没有受损,真要打起来对方甚至还要比他们占据优势,毕竟凯瑟琳如今伤势更重一些。 当务之急不是与王殿纠缠,而是立刻对凯瑟琳抢到的火之莲展开研究,以此来确定王殿真正的图谋。 所有人都坚信,真正的阴谋,一定藏在元素之莲上。 纳米布沙漠,道剑之主与王殿的大战结束,纳布比斯部落后方,令行部与不朽军团的战争也告一段落。 纳布比斯部落伤亡惨重,重伤的纳吉尔看着幸存的族人,心如刀绞,七百人只剩下一百多人,这还是那些身穿橙红色作战服战力强悍的人员及时赶到的结果,若不然,包括他纳吉尔在内,都会死在这里。 四千多皓月队员只剩下五百多人,火刀组织原来人数并不比皓月武装少,此时也不过只有九百人,及时赶到的耀阳武装同样死了很多人,放眼望去,地上全是断肢残臂,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将草地染成了红色,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即便打败了不朽军团,即便战争结束,可包括纳布比斯部落族人在内所有人,无不双眼通红,还没有从那种拼命的疯狂中摆脱出来。 望着成片成堆的尸体,哪怕战争结束,也没有人能迅速恢复理智,哪怕是列昂尼得、罗诚等人。 如此惨烈的一幕,在当下的和平年代,实在太多血腥、可怕,让这里幸存下来的每个人事后每每想起都不禁毛骨悚然。 唯一冷静的是叶莲娜,或者说这位全身经过换血的女子,早已成了性格冷漠的人,那种冷漠,从骨子里透出来,无法改变。 大殿司屏琅跑了,他们两人都受了伤,对方的实力不在她之下,一心想走,她根本拦不住。 不过她坚信,下一次再遇见,他们之间一定会分出个胜负。 胜负,即生死。 当以辰等道剑之主来到这片战场,哪怕是见惯了死人的亚当和贝颖,都脸色大变,以辰、晨悦彤心惊胆战,更是觉得胃里翻涌,那种血腥绝对是他们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莫凯泽面无表情,可拳头却微微颤动,像是在忍受什么。 凯瑟琳早已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尤其是看到重伤的小舅以及尸骨累累的族人,身形晃动险些从高空摔落下去。 一个小时后,纳布比斯部落。 凯瑟琳的院里,安德烈、以天正、奎文缪路三人,面对这两位身分不明但可以肯定是大人物的男子,奎文缪路并没有太多敬畏和小心,或者说部落的伤亡已经让他很难再有太多精力应付这种台面上的事情。 “部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有很大责任。”安德烈对奎文缪路说。 奎文缪路摇摇头,叹息一声:“这或许就是纳布比斯的职责吧,你们不用安慰我这个老头子,部落是死了很多人,但你们死的人更多,大是大非面前,我奎文缪路拎得清。” 老人一番话让安德烈准备的一番劝慰说辞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只能由以天正接过话题:“从今天开始,纳布比斯部落不需要再负责危险区的防守工作,沙漠中的变异狼群我们会派人处理。另外,部落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满足。” 老人语气沧桑:“没有了,纳萨斯轩员已经联系了我,部落会搬到正在建的新城,部落的重建工作和前期的经济收入政府都会全面提供帮助。” 安德烈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情况,纳布比斯部落搬到城市,族人的安全得到保证,生活质量也会大大提高,这边“护以长存”解决火尾狼也会更方便一些。 至于保密工作,眼下这种情况,洗脑并不适合纳布比斯部落,不过他已经与纳萨斯轩员沟通过,纳米比亚政府方面会做好这项工作。 即使出现纰漏,俱乐部也会第一时间处理好。  正文 第十三章 火之莲(二) 安德烈看了眼开着门的大厅,凯瑟琳明显有些失魂落魄,奎文缪路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这位孙女,眼里充满了担忧。 “放心吧,她会适应的。”安德烈安慰的话语更像是带刺的玫瑰。 奎文缪路叹气,苦笑说:“说实话,我并不想凯瑟琳成为你们眼中的救星,她父亲死得早,是个可怜孩子,相比成为什么救世主一类的人,我更希望她能是个普通人,一辈子过最普通的生活。” 安德烈没有接话。 以天正则怅然道:“最普通的生活,这何尝不是最幸福也最求而不得的生活啊。” 安德烈朝外招手,一名身穿橙红色作战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警戒工作交给之后过来的皓月武装,战场的打扫工作交给‘护以长存’,令行部的尸体还是我们自己的人来处理,耀阳武装立刻展开地域搜索和复检工作。”安德烈对这名耀阳大队队长说。 又叮嘱了一些琐碎工作,安德烈才让男子离开。 他看向奎文缪斯,语气不容置疑:“凯瑟琳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后会跟我们一起去俱乐部。” 奎文缪斯明白安德烈的意思,点点头,五天的时间,处理好该处理的问题,做好凯瑟琳的思想工作,也做好与孙女的道别。 以天正惊讶问安德烈:“你也在这儿待着?” 安德烈冷眼瞥他:“少在这里装蒜,火之莲只能由凯瑟琳带着才不出意外,我不在这儿守着,难道给你下手的机会?” 以天正厚脸皮笑道:“不要说那么难听,我又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不过是想先借来研究一段时间,反正东西是你们俱乐部的,没人敢跟你们抢,早晚都要交到质门。” “好一个早晚,火之莲的事情,只能早,不能晚,哪怕晚一秒也不行。”说到这里,安德烈加重语气,“以天正,你最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要真做什么手脚,我可不敢保证俱乐部会采取什么措施,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命轩已经风声鹤唳到了什么地步。” 以天正没好气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人真是无趣。” 安德烈冷哼一声,虽说表面不近人情,但他能理解以天正,“护以长存”本就是研究火元素的,若是有火之莲这一最佳研究对象,必定能有实质性的突破,实现技术上的跨越式进步也有极大可能。 火之莲之于“护以长存”,就如同雷电之莲之于奥古斯丁家族,诱惑力是致命的。 想到这,安德烈不由佩服,心说也亏得这家伙能忍住,真是难为他了。 他当然也知道,以天正能忍住几乎与强抢无异的冲动行为,关键因素还是以辰在俱乐部。 看到老人伤感的表情,以天正安慰说:“又不是不回来了,想你孙女了就电话,再不行就亲自飞去澳洲,不过去之前最好跟这些家伙打好招呼,你也见识过了,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好说话的。” 对于以天正的落井下石,安德烈不为所动。 五天后,一架飞机从纳米比亚飞向澳洲。 隔音效果非常好的贵宾舱,安德烈正前方的虚拟投影上有着迈克尔等几人,尽管空间不大,可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严肃。 “已经有六尊王殿逃脱了道剑的镇压,最后一尊王殿也随时都有可能逃过,提前告诉他们,也好。”戈尔曼难得赞同安德烈的提议。 迈克尔摇了摇头,坚持己见:“除非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不能告诉过他们,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或者说思想高度还达不到要求,我是说他们没有全都达到要求。” “难道你想等到最后一尊王殿逃脱,等到世界末日降临?那时候就晚了。”安德烈冷声说。 迈克尔并没有因为老伙计的语气有任何气愤:“你也看到了,他们做得很好,凯瑟琳更是从火王殿手中抢到了火之莲,这是我们的转机。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贸然告诉他们镇压王殿的方法,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吗?” “他们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安德烈反驳。 迈克尔看待问题的角度显然与他不同:“人都是自私的,自私是人的本性,我承认他们都很优秀,也会是偏向大公无私的那种人,可谁能保证,在死亡面前,人的自私和恐惧不会战胜那一点点正义?你们有人敢保证吗?” 没有人说话。 沉默了许久,安德烈开口道:“如果有必要,我会替他们选择。” 哪怕是赞同安德烈的戈尔曼在听到这个中年人的话语后都脸色一变,他很清楚安德烈所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不过随即脸色就恢复正常,真如安德烈所说,到了必要的时候,为了大局为了人类,也只能那么做了。 迈克尔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再缓一缓,起码等火之莲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一直没有开口站队的西流尔特点头:“我同意。” 至于那个更沉默的双马尾女子,仍是没有开口,自始至终都好像一个旁观者。 南极洲。 寒冷的冰海上,一座巍峨宫殿悬空,光线的曲折以及磁场的紊乱使得宫殿无论从肉眼上还是雷达上都隐形了一般。 宫殿内的黑铁长案四周,有一张张黑铁交椅,此时七把交椅除了首位交椅外,其他六把交椅坐有人。 副位上的布罗扫视坐在两侧的人,感受到了略心沉重的气氛,轻轻一笑道:“没必要这样,火之莲被抢,是意料之外的事,涅槃之力的多变性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随即,他看向低着头的铃木美惠子,安慰说:“老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会把火之莲拿回来的。”铃木美惠子抬头。 布罗微微摇头:“有人会帮我们把火之莲拿回来,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接下来的澳洲可是会乱得很。” 铃木美惠子欲言又止。 晨韬也劝道:“老六你现在要做的是看好火之法则的元位,火之莲被抢走可以再拿回来,元位若是出了问题就是大麻烦。” 铃木美惠子点了点头。 坐在末位的完颜臻儿问道:“二哥,大哥是要亲自走一趟澳洲吗?大哥来了吗?”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布罗身上,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些许兴奋。 布罗微笑道:“拿回火之莲还不需要大哥亲自出手,不过没错,大哥已经与我联系了,马上就会来地球,来之前还要再给了制造些麻烦,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凝聚最后一株元素之莲。” 听了布罗的话,本等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大哥一直是他们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大哥在,再艰难的处境他们都能从容面对,无数年来,一直如此。 剑陵。 荒芜和黑暗充斥的世界,原本漆黑的天穹忽然变了颜色,犹如墨汁里泼上了尚有余温的鲜血,成了一种粘稠的红黑色。 当红色光芒亮起,天地间都有光点升起,苍茫的大地上更是升腾起稀薄的红雾,一种奇特的力量正在迅速复苏。 横压寰宇的气息骤然从中央之地爆发,一声低沉的怒吼回荡:“你找死!” 低吼声不复之前那般稳重,威严减弱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原本难以辨别的男女声音此时清脆空灵,异常清晰,完全是女子的声音。 一声大笑,只听一个醇厚的男子声音响起:“怎么?不再装神弄鬼了?” “羙吷早已灰飞烟灭,就凭你们几个,还企图与天地搏斗?”女子不屑地说。 “是吗?那就让你看一看羙吷的力量。”男子嗓音平淡,却无形中带有一种尊贵和威严。 男子话音落下,中央之地,石棺墓地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石棺开始摇晃,馆内发出青绿色光芒,棺上幽魂显现,一双双眼睛如同暗黄色的火焰,充斥着仇恨与怒火。 顷刻间,漆黑的石棺墓地就明亮起来,青绿色与暗黄色交织,无形的精神力量被牵引,聚沙成塔,形成一股浩瀚的力量,向那强横的气息发起了冲击。 “该死!”女子愤怒。 男子轻声说:“死人也是不能小瞧的啊,他们遭受时光的折磨,死了也不能重入轮回,你难道不该为他们付出一些代价吗?” “说得好听,不过是利用这些死人最后一丝力量来拖延时间罢了,道貌岸然的家伙。”女子冷哼一声,杀意毫不掩饰,“等着吧,等我的本源力量全部降临地球,你们都会死!” 女子竭力压制心中的暴怒,在她的感知中,这死寂的世界,各处都开始出现生命气息,沉眠的人正在大量苏醒。 生命的复苏,创造的气息,她最厌恶的力量。 “那我们这次……就在地球彻底做个了断。”说这话时,男子已经不带一点笑意。 当天地间所有的红色光芒都消失不见,那极远之地,屹立的红色光柱也带着一名年轻男子离开这个仿佛要重焕新生的世界。 石棺墓地,棺内的青绿色光芒收敛,有着鬼火眼睛的幽魂也缓缓消失,浩瀚无形的精神力量如海水退潮,逐渐消散。 就在一切要回归寂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在天地间炸开。 漆黑大地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乌黑高山崩碎,落石滚滚,墨黑大海翻滚,大风呼啸,海浪拍案,灰黑天穹摇摇欲坠,哪怕是愈发浓郁的生命气息都无力阻拦这宛如世界末日的变化。 好在这种天翻地覆的响动持续不久便渐渐安稳下来,天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生命气息仍在复苏,剑陵也仍是那暗无天日被上帝抛弃的可怜模样。 一股极为可怕的核心力量在这一刻正式离开剑陵,落入地球某处的女子体内。 当沉睡的女子醒来,世界都将为之颤抖。 正文 第一章 【道剑·圣吟】(一) 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当白色的莲花道台运送回七莲塔,早已重新建好的七莲塔内,被抢走丢失的莲花道台全部找回,七座莲花道台再一起聚齐。 “没了豌豆芽和荞麦,这七莲塔有些空荡和无聊啊。”以辰伸了个懒腰。 “途还没有苏醒?”拿着高脚杯的亚当问。 以辰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能使用【道剑·夜束】的力量已经很不错了,了的情况与途差不多,艾雪她……” 察觉到以辰情绪开始低落,晨悦彤连忙换了个话题:“火之莲的研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一个月了,一点消息没有。” 正好配合质门做完阶段性研究回来的凯瑟琳听到晨悦彤的话,说道:“已经解析了火之莲的外围结构,这一个月质门都在试图探测内部结构以及确定元素之莲较为准确的能量强度。” 说到这,她语气里不免有些叹息,尽管有她的帮助,可以现在的科学技术,还是只能解析火之莲的外层,内层的温度实在太高,她不受影响,可仪器不行,那种高温足以令得探测射线发生扭曲。 至于能量强度,毫无疑问,火之莲内部的能量令得俱乐部最先进的能量检测仪永恒人再次爆表。 到目前为止,火之莲的内部结构图仍是完全靠她的讲解做出来的,还原度不低,细微差就大了,而且非常大。 不用心感受不知道,火之莲内部就如同一个蜂巢,可蜡板之上每一个蜂房又截然不同,精致瑰丽,不愧是元素孕育的天然之物。 “只能再等等了。”晨悦彤喝着白水。 “但愿王殿会给我们时间。”少言寡语的莫凯泽开口。 就在这时,急促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室内红色警报灯光更是频率极快地闪烁,将屋子染成了红色,七莲塔外,警报声更是尖锐刺耳。 “大哥,沉默是金对你来说一点没错。”以辰目光怪异地看着莫凯泽。 亚当却是皱眉道:“最高级别警报,只有王殿以及达到王殿层次的能量入侵才会触发。” 众人明白亚当的意思,与亚当一样,在他们的感知中,并没有王殿的气息,以他们现在不亚于王殿的实力,对方想要不被他们发现悄悄潜入是不可能的,何况俱乐部的能量检测系统都报警了。 “走吧,去看看再说。”亚当率先出门。 众人紧随其后,离开前,心里感觉不妙的以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放有红色莲花道台的密室,然后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动作的他挠挠头,走了出去。 一个衣着板正黑西装的年轻男子走在新秀谷的一条主街道上。 这条主街道足以容纳四五辆汽车并行,年轻人身后一百多米的地方,是翻倒的一辆辆汽车,不论身前身后,在经过年轻人身边时,汽车都不受控制翻倒了。 此时那一辆辆翻倒的汽车都燃烧着,火光冲天,黑烟滚滚,最诡异的是没有驾驶人员和乘坐人员下车,哪怕车翻到了,所有人仍待在车里。 没有人知道年轻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一阵风吹过,年轻人就凭空现身了,如同魔术师一般。 年轻人没有掩面,容貌只能算中等,谈不上帅气,但从不急不躁的步子以及笔挺西装衬托下,有一种静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赶往翻倒汽车的救援人员也好,冲向年轻人的武装人员也罢,在踏上这条主街道后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住不动。 从监控画面中看到这一幕,颇有丧尸电影的氛围和感觉。 此刻,看着监控画面,安德烈、亚当等人就是如此,年轻人只是在那里缓步而行,却无形中带给所有人一种压抑的烦躁感。 “再往前就没有分叉路口了,目的地只有一个。”安德烈眼神阴沉。 贝颖替他回答:“质门。” 所有人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对方的目的已经相当明显,火之莲。 “这是他的个人资料,简单得像一张白纸,麦斯威尔·伯纳德,法国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性格孤僻,少与人交流,成年后离开孤儿院,一个人生活,生活中除了工作更是几乎不与外界交流,深居简出,工作在一家咖啡馆,是服务员。”年轻男子一出现在新秀谷,安德烈就知道了他的资料,“可能是因为气质不错以及沉默寡言的风格,在咖啡馆的服务员中反而做得很好。对了,他有一个母亲,后来找到的,被丈夫抛弃了,自食其力都难,而且去年就死了。” 一直摸光头的迈克尔说:“以我心理学教授的判断,可以肯定这家伙患有孤僻症,或者是轻度自闭症,社恐倒是可以排除。” “这些都是废话,不管他有什么病,他现在最大的病就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亚当直接说。 “知道是敌人就够了。”莫凯泽更是下了定论。 亚当率先向外面走去:“走吧,抓住他,管他是不是王殿,管他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六把道剑总能刺死他。” 其他人陆续走出去,以辰走得尤为轻松,摇摇晃晃,跟个二世祖一样。 没错,很轻松,六打一,实在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了。 安德烈扭头看向迈克尔,迈克尔笑着耸耸肩:“尽管我也想紧张,可没办法,对方的的确确就一个人,如果我们往后的局面都如现在这般,我这塔主和你这主管就轻松自在太多了。” 安德烈无动于衷:“你的头发不是轻松自在就能长出来的。” 迈克尔面有怒容:“你这老家伙,就不能积点口德!” 安德烈没有说话,望着屏幕的脸色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凝重了几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察觉到老伙计的郑重,迈克尔也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 安德烈轻声说:“但愿不会是第二个艾雪。” 迈克尔脸色微变,他可是清楚,以辰那位死而复生的女朋友,被莫名力量或者说神秘的皇剑选中,其力量已经比数尊王殿联手还要可怕。 目光紧紧注视着屏幕的安德烈有件事并没有说,那就是去年六月这个年轻人曾到过新秀园,当时的要求是签一份极限运动意外险,总经理微莫答应了他。 此时因为任务就在新秀谷的微莫并不知道,他刚刚与这个年轻人擦肩而过,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去年的举动,使得这个年轻人在一瞬间硬生生抵挡住了某种力量而没有对他出手。 平地一声惊雷,银色电光划破山谷,直冲主街道上的法国青年,在这之前,一阵肉眼可见的青风吹拂而起,带走了四周宛若被施了定身咒的人员。 没有动用【道剑·鸣启】,化为电光的亚当逼近青年,雷电元素覆盖手掌,一掌拍出。 面对雷电之主的攻击,法国青年终于不再闲庭信步,不过他并没有速度的助力,原地一掌拍出,迎上亚当。 一掌对一掌,掌心贴掌心。 雷电产生音爆之声,更有银光从碰撞处闪耀而起。 声音消失,电光减弱,亚当已经后退到了十米之外,而那法国青年,不仅毫发无损,更是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有着一头朝阳般金色短发的亚当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虽说来的时候嘴上的话有些轻佻,可他却一直保持着担任晨曦队长时应有的素质,就是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对手再弱小。 在不清楚眼前青年实力之前,他并没有将其当成什么弱小的敌人,甚至敢一人孤身闯入新秀谷,对方的实力要比自信更高,所以他一出手,就用了剑息带动的八分雷电力量。 “我叫麦斯威尔·伯纳德。”这是法国青年第一句话,嗓音温淳。 “亚当·奥古斯丁。”亚当回了一句。 莫凯泽已经出现在了亚当身旁,手中握着杀伐之气浓烈的【道剑·尘冕】,亚当落入下风,他看在了眼里。 贝颖、以辰等人也纷纷出现在了主街道上,不过都没有第一时间唤醒沉睡的道剑。 “我说少族长,你就算不习惯我们以多欺少,也不必装出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人家可是一步没退。”以辰调侃后退了十多米的亚当。 气息暴躁的【道剑·鸣启】苏醒,被亚当插在身前地面,他对以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来。 半分钟后,以辰退回原地,同样的结果,没有从青年手里讨到好。 有了亚当和以辰的先后试探,这下所有人都郑重起来,亚当和不使用初剑的以辰,力量之强仅次于在场中的贝颖,他们两人都占不到便宜,足见敌人的强大。 【道剑·予禾】苏醒,柔中有刚的气势散发开来。 【道剑·夜束】苏醒,深邃神秘的气息弥漫四方。 【道剑·沫霜】苏醒,封镇万物的寒冷侵袭而至。 【道剑·羲烨】苏醒,滚烫炙热的火浪扑面而来。 顷刻间,六把道剑苏醒,剑尖直指法国年轻人,光明、黑暗、雷电、水、火、风六种元素躁动,天地间充斥着肃杀之气。 环视一圈,麦斯威尔沉默无言,下一秒,一个小东西被他抛上了天空,身上陡然亮起一层红色光晕。 以辰、凯瑟琳等六位道剑之主瞳孔骤然一缩,剑息! 没错,红色剑息! 嗡! 一声古老的剑鸣于天地间响起,那瞬间,所有人的精神都恍惚了一下。 红色光芒浓郁如翻涌的海水,淹没麦斯威尔,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大喊道:“【道剑·圣吟】!”  正文 第二章 【奥义·魂遣】(一) 奇特的叶尾剑尖,剑刃两侧锋利且平整,剑脊宽重厚大,刻有古怪的方形图案,剑格方大,剑首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红色铃铛,朱红色扁状剑把上印有复杂的狰狞纹路,如领袖般的统御气质浩瀚无垠。 望着麦斯威尔手中的红光长剑,以辰等人瞳孔骤然一缩,指挥室里的迈克尔、安德烈等人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 “那是……”安德烈震惊。 “最后一把道剑。”迈克尔声音轻微,好像不敢用力一般。 通往质门的主街道上,七元素道剑齐现,七种光芒交相辉映,绚烂的七彩之光如欢快的蝴蝶飞舞出去,照耀整座山谷,似有大道梵音从九霄之上回荡下来,原本还有些乌云的天空顷刻间云开雾散,天朗气清。 一缕仿佛来自地球之外的七彩之光从高空坠落下来,笔直垂落,不是落向主街道,而是那巍峨高耸的琉璃法塔。 急匆匆赶到指挥室的戈尔曼和西流尔特望着屏幕上七彩之光连接琉璃法塔,又看看那被六位道剑之主包围的法国青年手中长剑,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那是最后一把道剑?”戈尔曼问。 迈克尔缓缓点头,语气却不确定:“大概吧。” “那是最后一位道剑之主?”西流尔特也问。 安德烈看着屏幕中的麦斯威尔:“十有八九了。” 迈克尔捏着下巴,不再给两人提问的机会:“那缕七彩之光从哪里来?七元素道剑齐全,为什么那缕光却落向了琉璃法塔?” 电子门打开,一人拖着油画走了过来:“那座塔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来人正是扎着奇特双马尾的方晓岚,她将一幅很有年岁的油画放在众人面前,油画上有一层保护膜,撕开保护膜,古老的油画出现在众人眼里。 “七元素道剑齐现的情况或许在地球上发现很多次,但有直接证据的,只有这幅油画。”方晓岚直接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不止一次见过油画,甚至说成为俱乐部高层的人都有机会也必须看上一看这幅油画,绿树成荫的山谷中矗立着高耸入云的青铜高塔,高塔之下是定居的部落,七彩光芒从高塔中释放,七把剑熠熠生辉,光芒照射下的高山大地,是恶魔屠杀红衫军士兵和部落族人的血腥画面。 没错,这幅油画记载的事件正是当年红衫军士兵打开青铜铁塔,七个恶魔和七把神剑相继出现,军队和部落被恶魔屠杀,神剑降服恶魔。 七个恶魔,七尊王殿,七把神剑,七元素道剑。 指挥室气氛沉重,方晓岚雪上加霜:“我们一直推测琉璃法塔内藏着一个奇特的生灵虫洞,当年王殿和道剑能出现,就是依靠的那个奇特虫洞,而上上任风之主斯特林的死,也并非就是元素刺激,他有极大可能通过那个奇特虫洞到了剑陵。” 再次提到这种关系重大的可能性,所有人脸色都忍不住一变,哪怕是方晓岚,也神色凝重。 他们都清楚,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地球与剑陵的关系就更将复杂,正如王殿和不朽军团入侵地球,以人性的贪婪和自私,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入侵剑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若是琉璃法塔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奇特的生灵虫洞,那么现在就不再有一个世界的生灵入侵另一个世界一说,而是真正意义上两个世界的较量,两个世界中的生灵都觊觎上了另一个世界。 “当务之急不是这些,如今七元素道剑齐现,意味着七尊王殿全部逃脱!”安德烈沉声道,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七尊王殿全部逃脱,拜恩托说过,亚特兰蒂斯的毁灭就是从七尊王殿逃脱开始的。 方晓岚柳眉蹙起:“拜恩托口中七尊王殿祭出的那股毁灭力量,会不会就是【皇剑·了】的力量?他说过以辰身上的气息正是当初拯救亚特兰蒂斯的那股力量,毫无疑问保留亚特兰蒂斯直到我们这一文明,是【初剑·途】的力量,那【皇剑·了】极有可能就是毁灭亚特兰蒂斯的罪魁祸首。” 西流尔特点头:“这种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戈尔曼急忙说:“这些推测都往后靠一靠,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位最后一位道剑之主为什么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他不该是我们的人吗?为什么会是敌人!” “先劝服他,与他沟通。”西流尔特提议。 迈克尔摸着光头说:“不是我们不想,早就喊话十多遍了,那家伙没有一点要搭理我们的意思。” “那好说,让亚当他们把这小子打服气了再说。”戈尔曼咧嘴,阴恻恻笑道,“六打一,这可是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最好的机会。” 方晓岚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抱有太大希望,那家伙既然敢一个人来,杀手锏未必会是亚当他们应付的。”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戈尔曼摇头,可还是对安德烈说道,“还是提醒一下亚当他们,别让他们阴沟里翻船。” 安德烈早已拿起了无线电话筒:“都小心一点。” 迈克尔则看向老神在在的方晓岚,问道:“火之莲呢?” 方晓岚淡淡回道:“研究室。” 戈尔曼质问:“为什么不转移!敌人都入侵到大门口了!” 方晓岚瞥了他一眼:“要是以辰他们拦不住,这新秀谷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再有,你能确保转移的过程中不会有王殿出现?本就不是什么简单游戏,就不要再增加难度了。” 戈尔曼脸色尴尬,自从坐上砖仓主管这个位子,好像与金钱之外的事情他都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似乎洞悉了戈尔曼的想法,迈克尔过去一副同情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得戈尔曼一巴掌拍在这光头的手背上。 这边说得啰嗦,那边也早已打得不可开交。 正如安德烈提醒的,亚当等人并没有因为敌人只有一个就掉以轻心,亚当、莫凯泽、以辰三人几乎同时出手,凯瑟琳等三女则警惕四周,防止有其他敌人偷袭。 不说掉以轻心,面对这最后一把道剑也是道剑图录中排名第一的道剑,就算是三打一,亚当等人也有着莫大压力。 【道剑·圣吟】,到目前为止只知道这最后一把道剑的名字,连最后一种元素是什么都不清楚,麦斯威尔这突然出现的道剑之主身上充满了神秘和未知,而这恰恰是一个强大敌人的象征。 不退反进,单脚跺地,麦斯威尔就单手持剑冲了上来。 率先到的是莫凯泽,速度最快的他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双手高举【道剑·尘冕】,当头便是劈剑。 铛! 架剑抵挡,麦斯威尔与莫凯泽错身而过,【道剑·圣吟】从身侧横起,挡下【道剑·鸣启】的平削。 莫凯泽的劈剑和亚当的削剑都没有建功,可却也把麦斯威尔前冲的脚步拦了下来,而麦斯威尔也没有再前进的意思,转身一剑刺出。 面对麦斯威尔的穿剑,如幽灵出现在其身后的以辰不得不放弃斩剑动作,后退数米。 只是一瞬间,只是最基本的剑法,就让莫凯泽等人意识到了对方的不简单,尤其是以辰在途那里了解到十八种基本剑法很可能是来自剑陵后,更是惊讶对方的剑术之高。 接下来,挂剑、带剑、截剑、崩剑、撩剑等十八种基本剑法相继出现,更有无数以这基本剑法为基础的组合剑法出现。 四人都没有使用元素的力量,完全比拼纯粹的剑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场中的亚当等人,就是场外的三女以及指挥室里的一众人,都不由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法国青年的剑术造诣之高,竟是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游刃有余的趋势。 场中以辰等人惊讶于对方高超剑术的同时,也隐约发现了不对劲,麦斯威尔的表情很不自然,这种不自然不同于莫凯泽的死板不同,僵硬木然,让他们感到熟悉又陌生。 某一刻,以辰忽然瞪大眼睛,他记起了这种感觉:“死仆!” 以辰的大喊让得亚当和莫凯泽也同时眼睛一亮,没错,麦斯威尔的行为就像是死仆,只是脸色红润,也少了空洞的眼神。 “这家伙该不会真是死仆吧?”心惊的以辰一边喊一边躲避那如毒蛇吐信的叶尾剑尖。 亚当没好气地回道:“你见过这么厉害的死仆吗?” 以辰反驳道:“说不定是超级死仆,不,超超级死仆,这可比尤图嘉羙吷那家伙弄出来的死仆厉害太多了。” 少言寡语的麦斯威尔这个时候才说了第三句话,冷声道:“愚蠢!” 紧接着不给三人开口的机会,就是第四句话:“【奥义·魂遣】!” 麦斯威尔身上红色剑息愈发明亮,手中【道剑·圣吟】更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强大的气势直接逼退了莫凯泽等人。 剑脊上的方形图案活了过来,如鱼儿般在剑脊上游动,朴实无华的红色铃铛摇晃起清脆空灵的声响,【道剑·圣吟】释放的红光变成了血红色,无形之中,一股奇特的力量爆发…… 正文 第三章 格子先生(一) 新秀谷发生的异变已经超出了安德烈等人的想象。 只见偌大显示屏上画面分成了四个之多,其中三块上,是一对一的打斗身影,贝颖等三女莫名临阵倒戈,出手拦住了亚当等人。 其中一个画面上,忽明忽暗,光明元素与黑暗元素激烈碰撞,被贝颖一连串攻击打懵的以辰都没来得及喊出一句话。 晨悦彤找上的正是亚当,漫天大雨哗哗直下,喊话得不到对方回应又不敢下重伤怕伤了对方,亚当显得很是憋屈。 莫凯泽的情况反而要好上一些,没有与制造出火海攻势的凯瑟琳对拼,凭借风元素的灵动,在对方攻击到来之前就轻松躲开。 “这是什么情况啊!”以辰终于喊出一句话。 “是那家伙!他施展的奥义!”亚当挡住晨悦彤的一剑瞥向主街道不急不缓又走向质门的麦斯威尔。 莫凯泽身形闪烁,靠近麦斯威尔,可在距离其四五百米的地方,又被一面火墙拦住去路,虽说他身形灵动,但凯瑟琳的身影始终游离在麦斯威尔四周,想要靠近就必须面对这位新任火之主。 指挥室里,方晓岚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显示屏,身后安德烈等四位新秀高层已经争论起来。 过了大概几分钟,方晓岚转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火之莲保不住了。” 迈克尔四人停下争论,这位光头塔主摸着脑袋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任由对方随随便便拿走火之莲?如果没有道剑之主在,我们就坐以待毙,那新秀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方晓岚没有理会塔主的质问,朝着外面走去:“耀阳还需要我指挥,那些活起来的破铜烂铁也是大麻烦,总需要人处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让局面不彻底倒向敌人。” 察觉到身旁西流尔特脸色变了,戈尔曼用手肘轻轻顶了下这位老伙计:“什么意思?” 安德烈双手按在桌子上,沉声道:“格子!” 戈尔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同样大变:“真发生了!” 迈克尔望着消失在门外的那个挺直腰背不让自己显得更加矮小的倩影,叹了口气:“是不是太难为她了,毕竟才二十多岁。” 沉默半分钟后的安德烈拿起了无线电话筒:“所有武装人员向质门靠拢,构筑防线!质门启动最高安保模式,进行内部封锁!” “能拦住他吗?”迈克尔盯着屏幕正中画面里的那个法国青年。 安德烈嗓音低沉:“拦不住也要拦。” 他心里唯一好受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对方仍没有杀一人,这让他始终留有一丝希望,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 “来自最后一尊王殿的威胁吗?”他轻声自语。 西流尔特已经转身离开,在离开前告诉迈克尔等人,随时做好新秀谷电子系统和设备全面瘫痪的准备,对方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更是有了人性中那一份贪婪的可怕怪物。 半分钟后,一股强大无比的电磁脉冲横扫而过新秀谷,电子系统全部瘫痪,电子设备更全部报废。 没有电,没有网,一瞬间这科技发达的山谷就回到了原始社会。 又过了半分钟,新秀谷四周的山脉,尘土蹦跳起来,细石摇晃,那是大地剧烈震动带来的,远处,树木正成片倒下,有什么怪物正在逼近。 一个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高大的树木显得那么脆弱不堪,被奔跑的怪物轻易撞断甚至撞飞,没有一棵树木能影响着这些怪物的速度。 天空也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阴影,不知名的飞禽出现,带来的是浓重的压抑,失去对地下监测的俱乐部并不知道,地底之下同样有着无数潜藏的危险正在逼近。 距离拉近,怪物和飞禽的身影终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在高山上横冲直撞近乎将四周森林成片推倒的怪物赫然是一只只体形高大十米的机械猩猩,这些引得大地剧烈震动的始作俑者,一双比人脑袋大的电子眼闪着猩红光芒,两只雄壮的机械前臂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那双顶得上小半个身体大小的拳头更是充满了威慑性。 天空中,那些飞禽也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一只只体展达到十五米的机械秃鹫,同样的猩红电子眼,长如蛇身的机械脖子上满是机械元件,倒钩机械嘴巴比毒蝎的尾钩还要锋利数倍,一双机械翅膀的边缘更是如刀片轻薄锋锐,俯冲飞行中可以化为最有力的杀伤性武器,腹下的两只机械钩爪开开合合,哪怕是老虎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都能轻松撕碎。 新秀谷里开始出现大量青蓝色身影,就是负责俱乐部安保工作的珠星武装,电磁脉冲横扫的结果是所有电子武器全部瘫痪报废,可仍有许多武器是不需要电子操作的。 光剑和枪炮是最基础的武器,每一名珠星队员都全副武装,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大型武器亮相,小到移动炮台,大到阵列火炮,这些武器在失去了电子辅助后在人工状态下仍具备发射能力。 高大的机械猩猩开始从四周高山上朝谷内奔跑发起冲锋,高空的机械秃鹫也合拢双臂瞄准猎物进行俯冲,早已接到命令进行阵地战的珠星武装并没有冲出山谷,面对机械大军,他们只有依托谷内建筑才有胜利的希望。 移动炮台和阵列火炮先开始发力,天空瞬间变成烟花的舞台,巨大的爆炸和火光同时充斥天空,机械秃鹫灵活躲避,但密集的炮弹下仍有许多躲闪不及,在爆炸中崩碎为无数黑焦的机械元件。 相比身形灵活具有飞行优势的机械秃鹫,机械猩猩的防御力更突出一些,哪怕被炮弹打中,也没有一次性在爆炸中崩碎,往往需要多枚炮弹才能解决一只机械猩猩。 最重要的是这些机械大军并不死板,其智慧程度毫不逊色人类,机械秃鹫从更远处开始降低高度,然后平行逼近山谷,机械猩猩更是前臂并合抵挡炮弹,以一双前臂崩碎为代价来抵御致命一击。 终于,在损失了小部分力量后,机械大军冲入高楼林立的新秀谷。 大地震动,机械猩猩冲入主街道横冲直撞,建筑更是被其蛮横撞烂,碎石纷飞,俯冲的机械秃鹫,锋利的翅膀轻易切开高楼墙体,无数玻璃和石块碎片从天而降。 珠星武装与机械大军交锋在一起,一瞬间,高下立判,电子眼锁定目标,数据预判目标行为,一个个珠星队员被机械猩猩宛若流星的拳头捶飞出去,机械秃鹫展开双翼,身体旋转,同样扫飞一个个青蓝身影。 被机械猩猩的拳头抡飞出去,几乎都是全身骨折内脏震碎而死,机械秃鹫的双翼更是在扫飞出珠星队员的同时就已经将其身体切开。 一交手,珠星武装就出现大量伤亡,好在珠星武装也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借助熟悉的地形,以不畏死亡的勇气挽回了一些局面。 当数条没有任何电子数据仪器完全靠机械元件提供动力的通道打开,快速支援而来的大量橙红色身影开始涌现。 滑动机械座舱一个接一个穿梭在通道中,座舱打开,身穿橙红色作战服的耀阳队员有序跑出通道,迅速加入战场。 这些机械运输通道是随着新秀谷一同建成的,最初的作用是方便物资的运输,后来经过改造,就成了相较超闪高铁速度差但载量大的备用交通工具。 而当方晓岚、迈克尔等一众高层意识到俱乐部出现了隐患,就提前安排耀阳武装秘密进入通道,以备不时之需。 一枚枚电子干扰弹从手枪中发射出去,不需要击中机械生物,干扰弹有效范围内都会被电子干扰波充斥。 尽管机械生物依靠机械元件提供动力,可最终的操控仍避免不了电子数据操控,最终落入电子干扰波范围内的机械猩猩和机械秃鹫无不成了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除了电子干扰弹、还有自束绳索枪、粘稠弹,无不是对付机械生物的最佳利器,特殊合成材料制成的绳索哪怕是机械猩猩想要挣断都颇为费力,被粘稠弹命中更是连机械秃鹫都休想再翱翔天空。 有了耀阳武装的加入,俱乐部溃败的局面顿时被维持住。 可当体形不亚于机械猩猩的机械鳄鱼破土而出,从地底大量冲出,俱乐部又陷入了别动。 十米长的机械鳄鱼,冲开土地的一张大嘴便是能轻易咬碎三到五人,厚重的身躯翻滚,再加上有力的甩尾,一出现就压制住了耀阳武装。 琉璃法塔顶端,一个三米高的人形机器人站在巍峨高塔上,高塔不如四周的山高,却足以俯瞰到谷内任何一处战场。 那双深蓝的电子眼异常深邃,更诡异地有一丝人性的贪婪。 他戴着一张格子面具,分黑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 他是格子,但现在,他有了真正的名字。 格子先生。 正文 第四章 背叛(一) 机械鳄鱼的出现意味着机械大军全部力量浮出水面,整个新秀谷都成为了机械生物破坏的目标。 若不是有耀阳武装这份备用力量,单凭珠星武装那点负责安保的力量,恐怕新秀谷早已被机械生物占领。 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住局面,俱乐部仍处于劣势,若是没有转机,机械生物占领新秀谷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股强大的电磁脉冲,电磁脉冲直接导致了新秀谷最发达的一系列科技武器失去了用武之地。 而电磁脉冲的始作俑者,正是立于塔顶的机器人,格子先生。 格子一双深蓝电子眼忽然看向下方的某处,尽管模样大变,眼中更有了不加掩饰的贪婪,声音却依旧温文尔雅:“摇篮里的家伙也长大了。” 话音落下,视线所及就出现了两个亮眼的影子。 一青一黑,两个金属身影加入战场。 青金机器人豌豆芽凭借灵活身手躲避机械生物的攻击,一双戴着拳头的合金拳头力量之大堪称恐怖,一拳下去足以将是它数倍高的机械猩猩打飞出去;黑金机器人荞麦更是蛮横,凭借坚硬的合金身体和可怕的爆发力直接在机械大军中横冲直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两个人形机器都只有三米高,可它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比机械生物强大太多,归根结底还是豌豆芽和荞麦的制造水平和材料都是最顶尖的,远非这些机械生物能比。 所以,只拿体型来衡量战斗力,无疑不是明智的选择。 格子没有对豌豆芽和荞麦使用电磁脉冲的想法,对方整个制造过程他了如指掌,机械动力和独立数据库,电磁脉冲根本不会有一点效果,之所以当时没有偷偷动手脚,是因为对方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同意忽然传来的通讯请求后,格子听到了方晓岚的声音:“不错,这么多废铁,至少也有八个地下工厂了。” 对于方晓岚没有痛斥他背叛的事情,格子也见怪不怪,直言道:“俱乐部的人会怀疑我,尤其是你这位方主管,我都预料到了,从阿修罗之怒那次我们之间第一次较量,我们就算是彼此心知肚明了,不,应该说心照不宣。”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再有声音传来:“实际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记得暗格吗?” 格子饶有兴趣地说:“你是说钳制我的东西还是那支小队,小队的话,现在人应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东西的话,也很快就会被毁掉,不要以为能骗过我,我检测到暗格,它还在那里,没有被转移。” 方晓岚淡淡说:“知道你会一直盯着暗格,所以暗格永远不会被转移,不过我偷偷进行了备份,在你忙着地下工厂的时候,你想要好处,总要留下点代价。” 听到方晓岚的话,格子那双深蓝电子眼中竟是有怒意浮现,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备份的暗格只能用来净化网络罢了,我并不想摧毁人类的网络世界,那是多么美妙的东西,更没有扰乱社会治安的意思。” 方晓岚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总不能让你对世界那么多武器都有指手画脚的权利,你也不用道貌岸然,跟王殿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格子笑了:“所以,方主管是打算把我这具身体彻底打爆了?没错,有备份暗格,我,格子,只能待在这具身体里,你只要能打爆我这具身体,格子也就真正死了。可方主管,这具身体的数据库独立程度还要在豌豆芽和荞麦之上。” “只要打碎,归根结底还是一堆废铁罢了。”说完,方晓岚挂断了通讯。 有了部分人性或者说人类负面情绪的格子愤怒地一把捏碎手中的能量管,他释放电子脉冲的消耗已经全部补充回来。 一束蓝光从琉璃法塔顶部暴射下来,直接与同等身高的黑金荞麦撞在一起。 地面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凹痕,两个身影直接撞碎墙壁,撞入残破大楼内,灰尘散去,满地碎石的办公室里,格子与黑金荞麦扭打在一起。 说是扭打,实际却是格子出手黑金荞麦被动挨打的一边倒局面,等高的格子论体格远远不及荞麦,可力量和身体坚硬程度都在荞麦之上,一拳接着一拳,附带电光的拳头已经把荞麦的胸腔打得凹陷了下去。 光芒一闪,青金豌豆芽冲入了大楼,一双拳头抡向后背暴露的格子,对于身后的攻击,格子连回头都没有,修长的右手臂向后抡去,一只拳头便拦下了豌豆芽两只拳头,拳头对碰的气波使得刚落地的灰尘又是一震,办公室再次灰尘缭绕。 豌豆芽身形灵活地闪到格子身侧,身体旋转,后踢腿踢向格子脑袋,势大力沉的一脚打在了横在身侧的手臂上,虽然没有命中格子头部,可这一脚也好歹令格子不得不停止了对荞麦的蹂躏,荞麦更趁此机会暴起发难,将格子顶飞出去。 “木头人,你疯了!”荞麦大喊。 “他不是我们的木头了!”豌豆芽同样喊。 飞出去的格子身形在半空停顿了一下,一双电子眼望着豌豆芽和荞麦,挣扎之色一闪而逝,然后便猛然发起进攻。 以一敌二,格子完全碾压豌豆芽和荞麦,一栋大楼倾倒,三个身影便从废墟中打斗向另一栋大楼。 质量之庭。 当麦斯威尔走出这宏伟建筑,掌心上方已经多了一株黄色并蒂莲花。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法国青年身上,以辰三人被贝颖等人拦住,有心无力,加大攻势仍是无法摆脱,而令行部的力量应付机械大军都略显不足,更无法提供任何支援。 若不是戈尔曼和迈克尔拦着上了年纪腿脚比起寻常令行部成员都不利索的安德烈,这位疤痕遍身的中年大叔就要自己冲出去上战场了。 最后,众人只能愤恨又无奈地看着麦斯威尔带着火之莲离开。 “最后一位道剑之主站在了王殿和羙吷一方。”不知何时,西流尔特又走了进来,只是还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方主管呢?”迈克尔回头问。 “在那里。”西流尔特指着屏幕上某个画面,那里一个苗条的橙红色身影正与一只机械猩猩打斗。 迈克尔顿时急了:“怎么能让方主管上战场!她要是有什么意外,质门怎么办!俱乐部那么多项目都要搁置了!” 虽说知道来到新秀就该以理性和职责为主,其他包括感情在内的一切东西都要靠后,可西流尔特还是没来由感到一阵悲哀。 他摇头道:“你觉得我能拦住那位吗?况且相比我们,方主管才是年轻人。到现在为止,人家已经解决了三个敌人,换成我们任何一个,谁行?” 包括安德烈在内,四人都沉默了。 半分钟后,西流尔特开口:“四个。” 画面中,那个苗条的橙红色身影从倒地失去动静的庞然大物身上跳下来,一手握剑一手握枪,平复着剧烈的呼吸。 见麦斯威尔成功拿到火之莲离开,暴揍豌豆芽和荞麦的格子停手拉开距离,朝机械大军发出命令。 下一秒,收到命令的所有机械生物齐齐仰天长啸,叫声中带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然后开始更加疯狂的进攻。 格子一拳抡飞豌豆芽,甩了甩机械右臂,深蓝电子眼望了两个机器人一眼,撞碎墙壁飞出高楼,朝谷外飞去。 机械大军攻击更加猛烈,也彻底成为了拖住新秀的弃子。 随着麦斯威尔的离开,贝颖、晨悦彤和凯瑟琳的攻势逐渐减缓了下来,略显呆滞的目光中也渐渐有了挣扎之色,清明渐多。 当三处战场都停了下来,亚当等人如释重负,而晨悦彤三女则无不头痛欲裂,身形摇晃险些摔倒。 护理中心。 安德烈等人都在,隔着玻璃神色凝重地看着病床上的凯瑟琳三女。 主治医师刚离开,告诉他们,贝颖等人的精神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好在没有伤及根本,静养是最好的治疗。 “半个月,不长。”戈尔曼开口。 迈克尔摸着光亮的脑袋:“这只是保守估计。” 安德烈皱眉:“方晓岚那边已经基本确定,最后一种元素必然与精神有关,是生物电波的绝对克星。” 戈尔曼脸色沉重:“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那个人无敌了?不会有任何人任何生物是他的对手,甚至还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迈克尔问道:“能影响控制生物电波,那就用机器机械对付他,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安德烈反问:“我们目前有什么机器机械能威胁到一位领悟奥义的道剑之主?对方或许连元素之体都有了。” 戈尔曼点头:“总不能用导弹把那家伙炸死。” 迈克尔和安德烈几乎同时瞥向这个老伙计,异口同声:“少出歪主意!” 被看破内心真实想法的戈尔曼挠挠头,厚着脸皮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随口给这么个小提议罢了。当然不能杀死那法国小子,我们还指望着他来对付最后一尊王殿呢,我懂,我懂。” 更远处一些,站着相对沉默的以辰、亚当、莫凯泽三人。 三人都站在那里,望着养护房以及养护房外的三只老鬼。 缄默许久,就在亚当开口将要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以辰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然后便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莫凯泽率先反应过来,及时扶住以辰,没有让这位莫名昏迷的双剑之主摔在地上。 正文 第五章 康适(一) 头痛欲裂,睁开眼被天花板的白光又刺得闭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退去一些,眼睛渐渐适应强光,以辰才睁开眼睛。 “一时用力了,不好意思。”脑海里响起途的娃娃音。 以辰恼羞成怒:“果然是你。” 刚一喊叫,脑袋又疼得不行,让他呲牙咧嘴,一只手按着脑袋。 “我的力量正从你剑陵向你体内过渡,好长时间没有跨界传输力量了,有点不熟练。”虽然这般说,可途语气没有一点羞愧的意思。 听了这家伙的话,以辰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第一时间感受自己的身体,果然,除了精神有些疲惫,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不只是力量,还有发自灵魂深处的愉悦感,好似每个细胞都在呐喊。 天庭处发热,粉金色小剑纹路明亮起来,甚是奇异。 “不要高兴得太早,虽然我的力量正从剑陵往你体内过渡,可了的本源也来到了地球,就在你那女朋友体内,而且了的力量传输速度比我快。相信用不了多久,你那女朋友就会再次出现,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途泼凉水说。 以辰收敛了脸上仅有的一点笑容:“那怎么办?你说过能救我女朋友的。” “打不败了,救不了你女朋友。还有,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救你女朋友,而是怎么在你女朋友手里活下来,现在的她,即便有我和【道剑·夜束】的力量,你也必败无疑。”途毫不留面子地说。 以辰嘴角抽搐:“艾雪……有这么厉害。” 途沉默几秒,叹口气说:“她本来的力量是不如我的。” “如果你不能把你与了之间的事说清楚,那你就闭嘴,你这家伙比我还会卖关子,我不想再受你气。”以辰没好气地说。 途又沉默几秒:“那就跟你说一说最后一种元素和最后一把道剑?” “好!”以辰立马来了精神。 以辰并没有发现旁边表情怪异的护士,而护士也全程目睹了以辰的自言自语以及突然坐起来的动作,被吓了一跳的护士反应过来后急匆匆跑了出去。 不多时,莫凯泽走了进来,护士跟在后面,大概是害怕了。 “能坐起来,看起来这一周不是白睡的。”莫凯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以辰早已与途聊完,看了眼莫凯泽身后那明显带着异样目光看自己的护士,疑惑地挑了挑眉,问莫凯泽:“我睡了一周?” 莫凯泽淡淡地说:“如果今晚不醒,就是一周加一天。” 以辰揉了揉鼻子,嘀咕道:“都怪那家伙。” 莫凯泽朝旁边的墙看了眼:“你与晨悦彤她们成功成为了邻居。” “她们在隔壁?”以辰摸了摸鼻子,“我的状态应该比她们要好吧,不,不好,我状态也很糟糕,需要安心休息。” 莫凯泽看着忽然倒下装模作样起来的以辰:“算上护士小姐,也才只有两个观众。” 以辰顿时没了表演的兴趣,更直接道:“那就等你老师他们来了,你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叫过来?” 莫凯泽眼神怪异:“你表演欲望这么强烈?” 以辰嘴角忍不住再抽搐起来:“鬼才给他们表演呢,我就是说说,刚才途跟我聊了一些重要事情,关于最后一种元素和最后一把道剑的。” 莫凯泽立即拿出数据腕环,开始呼叫安德烈。 半个小时,以辰那不小的养护房里挤满了人。 “聚灵元素?” “御魂之力?” “沉浸神魂?” 迈克尔、戈尔曼、西流尔特三人一人一句,配上那惊愕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三个表演戏剧的玩偶,一旁的安德烈微微皱眉,稍远些倚靠着墙站的方晓岚则若有所思。 “是,途是这么跟我说的。”以辰像是被审讯的犯人,哆哆嗦嗦。 窗边,皎洁的月光被黑色的天减弱了许多,但仍有微弱光芒依稀照了进来,照在两个略显沧桑单薄的身影背上。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还有一个,正是在济南市井里做风味小吃的法国老太太。 “聚灵,有趣的法则。”老者抚着不长的胡须。 “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我们预测的轨道了。”法国老太太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那根擀面杖。 “只要在我们可控范围内,就随着事物自我演变吧。况且,石头选择的人还在,这不就挺好?”老者平淡说。 法国老太太点点头,看着病床上好像犯人被询问的以辰。 两个老人就站在那里,距离病床不过五米的距离,距离最近的人只有三两步,交谈也并没有遮遮掩掩,可屋子里所有人,包括莫凯泽等道剑之主乃至以辰这位双剑之主,却没有一人听到和发现他们的存在。 如此诡异的场景就好像天上仙人走在人间。 日本,东京。 此时的新宿区正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盛大集会,新宿车站以西的商业新区,无数人双手合十,像是虔诚的信徒朝着新建而成的广场走去。 数千人?数万人? 只需要直升机在天空俯瞰一眼,就能判断出人数超过了五万,整个新宿区七分之一的人口朝着这边蜂拥汇聚,而交通,早已瘫痪。 广场早已站满了人,其他人就站在广场外、街道上,甚至有的人已经出现在了楼顶,每个人都双眸炙热又无神,面目狂热又呆滞,像是愉悦的灵魂与痛苦的身体各自表现着。 人再多,也没有吵闹,整个商业新区安静得可怕,所有人行走得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人挤人的现象,人与人的间隔甚至都几乎相差无几。 如果是自然表现,那么这些人的素质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可并不是,或者说没有经过训练世上根本不会出现这种“高素质”到诡异的现象和人群。 新宿区的异常早已惊动了整个东京,日本方面更是派出了护卫队,可到了此地的护卫队就跟中邪一样加入了信徒队伍,沉默无言,安静有序。 现在唯一能带来声响的就是不敢低空悬停的直升机,日本政府也正是通过直升机以及城市中的监控来了解这件诡异案件的发展。 在那广场正中央,原本空荡荡的高台上,不知何时走上了一个男子。 哪怕日本政府在发现男子后第一时间查看所有监控录像,也没有从信徒队伍中找到男子的身影,男子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当男子出现,所有微低脑袋的人都抬起了头,数万脑袋一齐抬起,整齐的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灵魂,来自天地,是自然对生灵最好的赠予。”男子声音不大,且醇厚有力。 “灵魂,来自天地……”数万人一同开口,重复男子的话,形成的共振音波令高楼的玻璃都隐隐开始出现震动。 男子目光平静,放到远方:“我们秉承天地的意志,以生灵之躯,抵挡世间一切的不公,万物生来即平等,人人亦平等。” “我们秉承天地的意志,以生灵之趣……”共振音波的频率越来越快。 男子张开双手:“制度是枷锁,道德是束缚,灵魂向往自由,生灵的奔跑、翱翔与潜游,永不停歇,弱肉强食,自然的法则不允许被重新制定。” “制度是枷锁,道德是束缚……”数万的人声音高亢起来,玻璃震动已经十分明显。 千代田区一栋巍峨高楼,氛围沉重的办公室里站满了神情严肃的西装人士。 投影中的画面正是直升机拍摄到的广场,数万人似祷告又似宣言的呐喊,高昂的声音带起的冲击哪怕隔着屏幕都让人心惊。 “轩员,这是……”一位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很差的年轻人看向身旁的西装男士,脸色苍白。 名叫上户佰的男子面色凝重,双手握拳按在桌面,眼睛紧紧盯着投影,一言不发。 “这是帮派集会?新的帮派?”有官员强压着内心的恐慌发表看法。 身为轩员的上户佰终于开口:“这根本不是集会,是朝圣!” “朝圣?”所有人既惊又疑。 “通知护卫队,立刻对新宿区戒严,参加这场朝圣的人,事后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控制起来,有反抗准许使用麻醉性药剂。”说完,上户佰转身出了会议室。 新宿区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必须上报给领导,还有新秀俱乐部那边,也要第一时间通知。 半个小时后,上户佰从一间安保待遇极高的办公室出来,一从安保人员那里拿到自己的物品,他就立刻用数据腕环联系新秀俱乐部。 电话一接通,不等上户佰开口,那边就传来安德烈的声音:“上户轩员,东京发生的事,俱乐部已经知道了,亚当正在赶过去,还需要时间,在东京的令行部已经接到命令,会配合你们的行动。” 上户佰愣了一下,说道:“谢谢。” 安德烈挂了电话,有些疲惫,加拿大的多伦多、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的米兰、印度的孟买,加上如今的日本东京,已经是第五起这种朝圣的古怪事件了。 而罪魁祸首,无不是那个男子。 对那充满神秘色彩行踪又飘忽不定的男子,他们只知道两个信息。 中国籍,康适。 正文 第六章 玖羙吷(一) 一架澳大利亚小型战机在经过层层防空检查后被准许降落在东京新宿区机场。 几乎是战机速度刚减缓到一定程度,远不到降落的标准,一道银色电光就从机舱中飞了出去,径直飞向那座数万人聚集的广场。 若不是附近的防空塔台早已接到命令,恐怕会大惊失色,红色警报也会第一时间传到千代田区。 亚当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空,可如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神秘的男子康适已经消失,无数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般诡异的场景发生在两个小时前,好似朝圣的仪式举行完毕,男子消失,紧接着无数人开始倒地不起。 自卫队在五千人失去联系加入信徒队伍后,又派了三千人,不过只停留在外围,即便这样,也有数百人不受控制加入了信徒队伍,好在距离太远,倒地的只有广场以及靠近广场的信徒。 可即便这样,依旧有上万人成了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广场以及广场四周,惊悚的画面直让人心惊肉跳,再有如此多的尸体却不见一丝血迹,更使现场变得诡异。 几乎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几十乃至上百年,这座广场都将成为人人畏惧的鬼地,甚至这新宿区重点规划的商业新区都会功亏一篑,不得不放弃。 已经有令行部的人进入现场开始了调查,自卫队得到上户佰的命令并没有插手,只是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并控制住了侥幸躲过死神的“信徒们”。 亚当落到男子康适出现过的高台上,等待他的是皓月武装的一名大队队长,也是东京分部的负责人,身材壮实身高却只有一米六的日本男子,井上雄志。 “死亡人数13271人,所有尸体身上都没有伤痕,都是脑死亡,不过与正常的脑死亡有很大差别,死亡时间明明不到三个小时,可脑的状况却像是已经死了四五个月。”井上雄志汇报道。 亚当略一沉吟:“质门会要相关资料,另外,联系上户轩员,让他请日本最好的脑科专家来看一下。” 井上雄志点点头,快步离开。 亚当则联系安德烈,远在澳大利亚的安德烈在了解情况后说道:“你在东京多待一会儿,日本政府方面会调动所有力量在东京以及附近城市搜查那名男子的踪迹。你要是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再有,对方的手段有些诡异,很像是麦斯威尔那种能力。” 亚当瞳孔微微收缩:“你的意思是,那男子是……聚灵王殿?” 数据腕环里沉默了数秒,然后才再度传来安德烈的声音:“我的意思是提醒你没有把握发现了对方也不要轻举妄动。” 通讯结束。 亚当把玩着数据腕环,视线投向远处,轻声道:“最后一尊王殿吗?” 几分钟过去,回过神来的亚当收起手里的小东西,转身离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地,自言自语道:“马上就新年了,发生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年该有的结尾,也但愿不是……新一年的开始。” 十二月,月底,美国的圣诞节,也即将元旦。 南极,挑战人体极限的南极点。 此时的南极点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南极的冰天雪地不同,整个南极点如今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盎然景象。 纯澈的蓝色水流分成若干分支缓慢流淌,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动,地表冻土已经在黄色火焰下融化,大地更是在火焰神奇的烘烤下重新焕发了新生,绿植好似浴火重生的凤凰,丛生疯长,半空青色微风推动着乌云缓缓移动,黑压压的乌云中银色雷电闪烁,改变天气的同时进行着局部降雨,光明与黑暗一隐一现,宛若白昼交替。 最中央的地方,风、火、水、雷电、黑暗、光明六株并蒂莲花摇曳生姿,正是这六株元素之莲的合作,创造出了一个如此美妙的小世界。 “只缺少生灵了。”铃木美惠子站在这独立于南极的小世界中,感受着春意盎然的美妙。 布罗没有走入其中,站在边缘地带说:“生灵是界中界最重要的一环。”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晨韬双手抱胸站在布罗身边,“大哥做事,向来是最直接的,现在已经八万灵魂了,再有两万,葬礼就可以开始了。” 站在最后方的路璇听了这话,回过神来,扭头遥望南极点之外的天空,极昼的南极圈整个天空隐隐有了一层红色,只是颜色尚浅,寻常人难以发现。 “不要大意了,了的本源差不多已经全到了地球,途应该也不会慢,再有七元素道剑,剑陵连外强中干都算不上了。”本提醒说。 与路璇同样站在最后面的完颜臻儿提醒道:“这一任的道剑之主都不简单,我们能瞒过新秀十次二十次对南极的探查,未必就能瞒过他们,若是他们亲自登上这座大陆,小心出现鹬蚌相争的局面。” “是啊,最大的敌手要是当了渔夫,那就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忽然,布罗感应到什么,抬起头,只见天空某处,那里最深处的一抹红色出现了异动,紧接着颜色开始变浅,最后竟是恢复到了天空原有的澄澈。 他轻轻一笑:“有意思,竟然能摆脱大哥的掌控。” 其他人也都抬头,发现了那处天空的异常。 晨韬笑容玩味:“接下来是不是要跟大哥交手了,真正明白差距那小子会不会很难过?” 本也微笑着说:“不管如何,这应该是我们见过最强的一任道剑之主了吧,三万年前那七兄弟,可也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虽然话里都有些担忧,可语气上他们仍是很轻松,因为他们对始终那人有信心。 那叫玖羙吷的大王殿。 那个他们的大哥。 澳大利亚,布里斯班。 元旦当天,本该是迎接新年的最喜庆的日子。 可澳洲这座仅次于悉尼和墨尔本的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正面临严酷的考验,近十万人以昆士兰大学为中心聚集,直接导致了方圆数公里的交通陷入了瘫痪。 朝圣的人中更是年轻人居多,以占了总人数十分之一的昆士兰大学的学生为主。 这一次整个朝圣仪式的信徒队伍比起最开始在加拿大多伦多,人数足足翻了三倍之多。 只是,这一次的朝圣仪式并没有以往那般不可收拾,或者说原本顺利进行的仪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 一个法国青年脱离信徒队伍,走上高台,站到了与主持朝圣仪式的男子的对立面。 麦斯威尔与康适。 在之前的朝圣仪式中,麦斯威尔一直站在信徒队伍中,这是康适的安排,如果以辰等道剑之主突然掺合进来,新秀谷中三打三的局面会再度上演。 不过情况一直如他预料的那般,每次新秀反应过来或者说亚当等道剑之主赶到时,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完了,就像是猫戏老鼠,对方总是无可奈何地慢他一步。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这最后一场朝圣。 “你是我见过在聚灵元素上天赋最高的人。”康适没有怀疑对方是否能听懂他的话。 聚灵元素是七元素中唯一的灵魂类元素,而对方对聚灵元素的领悟,已经达到了一种即使是他都非常惊讶的高度。 “这其中不包括你。”麦斯威尔目光平淡地与其对视。 康适没有反驳,反而点点头承认下来:“自己见自己,说出去也很荒谬不是?” 麦斯威尔微微沉默后说:“聚灵元素,我对它的亲近感是来自【道剑·圣吟?】” 康适意料之外地摇摇头:“这只是后话,如果你对聚灵元素不够亲近,【道剑·圣吟】是不会选择你的。【道剑·圣吟】的认主,只是强化了这种亲近感。你对聚灵元素的领悟,或者说你在这上面的天赋,其实与你的生活经历以及性格思维有很大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沉默寡言中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毁天灭地,这正是灵魂的真谛。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且能为自己母亲死的人,再不争气也起码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足以撼动感情丰富的灵魂之力。” 麦斯威尔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对方的话,感应到了什么,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又望向康适:“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你既然控制我对付他们,更亲手杀了这么多人,该怎么站队已经显而易见了。” 康适笑了:“当然,你本就是他们队伍里的一员,我原本也是想在这场仪式之后,就放你回去的,毕竟……最后的最后,羙吷与人类还是要留有一定回旋余地的。” 麦斯威尔皱了下眉:“与人类有回旋的余地?” 康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容自然清淡。 麦斯威尔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火急火燎赶来的以辰等六位道剑之主,谁也没有想到聚灵王殿居然会在澳大利亚举行朝圣仪式,俱乐部的本部可是在这里。 对方这样的行为也无疑让贝颖等人更为忌惮,这明显是敌人的有恃无恐。 康适微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康适,另一个身份,羙吷大王殿,玖羙吷。” 麦斯威尔没有伸手:“麦斯威尔·伯纳德。” 红色剑息亮起。 【道剑·圣吟】苏醒。  正文 第七章 聚灵领域(一) 六人没有直接飞向高台,而是保持一定距离先后落在了看台上。 “什么情况?”率先感觉不对劲的以辰忍不住说,“那两个人不是一伙的吗?” 晨悦彤美眸也望着高台上对峙的两人:“是聚灵之主挣脱了聚灵王殿的控制?还是聚灵王殿知道我们会来而进行的一场表演?” 凯瑟琳与贝颖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明显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莫凯泽板滞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表情,但大家都清楚,这家伙看起来安稳,实际却是最猛的家伙,只要说动手,永远是最快的那一个,似乎沉默便是为动手做状态上的调整。 亚当对高台上两人的对峙明显要感兴趣许多,捏着下巴说:“静观其变呗,真要是往死里打,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对于亚当这句听起来漏洞百出的话,出乎意料,贝颖等人都默认了。 要知道,七尊王殿加上一位完全处在掌控中的道剑之主,这样的优势已是十分巨大,聚灵王殿没必要为了安插一个他们必定会提防的人而深受重创。 以自身重伤为代价,还要冒着聚灵之主可能会被他们唤醒的代价,只是为了安插一枚身份已经暴露的棋子,得不偿失。 刹那间,六人汗毛不自觉如倒刺竖立起来,不是强横的威压,而是来自一种震撼惊悚的心理冲击。 虔诚的信徒在聚灵王殿的指使下瞬间望向道剑之主,目光疯狂表情冷漠,明明六人是成群的老虎才对,却有种被更加悍不畏死的群狼盯上一般,仿佛只要六个年轻人有一丝异动,信徒们就会如饥不择食的野兽扑上来将其撕成碎片。 高台上,对峙的两人在信徒们盯上以辰等人的一刻就展开了交锋。 【道剑·圣吟】穿剑而出,康适右手负在身后,左手红色光剑凝成,以左手剑迎上了麦斯威尔,从侧面挡开了聚灵之剑,迫使叶尾剑尖改变方向。 由聚灵元素凝成的光剑比起【道剑·圣吟】那种灵魂的内敛要更张狂一些,哪怕亚当等人隔着一定距离望去都有种心神不宁的张皇,普通人若是直视更是会精神承受不住当场晕厥过去。 上脚一踢,麦斯威尔单脚踢飞光剑,双手紧握朱红色剑把当头劈砍而下,被踢飞手中剑的康适依然游刃有余,前脚内旋,腰部发力带动身体向一侧滑出,同时左手有红光亮起,以手刀姿势砍向麦斯威尔的脖子。 硬生生止住劈剑动作,麦斯威尔左手持剑,右手臂红光如龙蛇缠绕,以肘击迎上那手刀。 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唯独交锋处有一缕红光波动了两下,可高台周围的信徒如多米诺骨牌,瞬间昏迷倒地了一片。 红色光剑落下,被康适准确拿到左手,身法灵活如毫尖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剑尖更是如吐露的蛇信,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环绕麦斯威尔。 面对康适的攻击,麦斯威尔竟是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只看到他不退反进,【道剑·圣吟】却被他抛入空中,赤手双拳要接下光剑的攻击。 在麦斯威尔抛飞聚灵之剑的那一刻,康适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事实上当麦斯威尔提前挣脱了他的掌控,他就知道今天这场朝圣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麦斯威尔双手接下了康适的攻击,手心被光剑抹出了两道不小的伤口,而【道剑·圣吟】也在同时绽放出了血红色光芒。 【奥义·魂遣】。 沉浸神魂的御魂之力如翻滚的浪花从高台扑出,覆盖向庞大的信徒队伍。 被神魂之力冲刷到的信徒,宛若上帝拿走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顷刻间恢复清明,只是来自灵魂的震荡让其难以记起发生了什么。 不过下一秒,当看到高台上红光凝成的大蛇,尖叫声此起彼伏,清醒的信徒们顿时慌乱一片,惊慌四散向四周逃去。 看台上贝颖等人彼此对视,显然没有想到麦斯威尔会为了救人而选择硬接聚灵王殿那一剑,看上去只是受了皮外伤,可实际上在他们知道了聚灵元素是灵魂力量后,就肯定这一剑带给麦斯威尔的精神冲击绝对不轻。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哪怕麦斯威尔咬牙坚持,身形仍是不会受控制晃动了一下,尽管动作轻微到几乎不可见,可他也好,康适也罢,都不可能忽略。 占了优势却选择放弃这趁胜追击的大好机会,康适后退数米,平淡说道:“你今日救的人,只不过是一些模具,他们不死,其他人就要替他们死,你不是救世主,仅仅是把刽子手下的将死之人换了一批而已。” 麦斯威尔神色淡然,不为所动:“你杀的人,都是精神层次极高的,从一个地方挑出这么多灵魂力量充实的人来,不容易吧。” 康适诚实地点点头:“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满世界乱跑了。” “如此多的灵魂力量,除了少部分被你用来吸收恢复力量,更多的都被牵引去了南极,所以只要我踏上南极那片大陆,你就再不能满世界肆意乱来了。”麦斯威尔很是肯定地说。 这下康适惊讶了,不过他也没有再四处奔波的打算了,他需要的灵魂力量,那些将死之人会主动送上去。 而接收的人,他已经安排好了。 望着面目平静甚至嘴角仍噙着微微笑意的玖羙吷,麦斯威尔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扭头对已经从远处形成包围圈的亚当等人喊道:“不要让人去南极!” 早已散开隔着一定距离将高台包围的晨悦彤六人无不惊讶。 “他怎么知道令行部的行动?”贝颖蹙眉,通过微米耳机问道。 在南美洲的神圣星辰之后,非洲和南极洲就已经成了俱乐部对王殿下一目标的怀疑对象,先后五大洲出了问题,加上天地核心与大洲的关系,足够俱乐部认识到元素之莲与七大陆地板块的关系。 而当非洲的涅槃天火过后,俱乐部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王殿下一目标必然是南极大陆,再加上南极气候变得恶劣,尤其是核心地区,哪怕是有科技含量极极高的雪地交通工具也无法再触及,令行部当即决定,派遣耀阳武装前往南极大陆。 这次征战南极的耀阳武装足足有五万人之多,整整半支耀阳预备行动队,武器更是达到了俱乐部目前所能调动的海洋军事力量的极限。 十艘载人三千的航空母舰,载人三百的驱逐舰和护卫舰各二十艘,十艘载人四百的大型巡洋舰,还有重中之重的二十艘载人二百的补给舰。 军舰数量达到了恐怖的八十艘,空前的规模,也基本会是绝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一支海洋舰队。 当军舰达到了八十艘的可怕数量,骇人的五万令行部成员,也不过是刚刚好了。 紧紧盯着高台上的聚灵王殿,以辰通过微米耳机说道:“途的力量还在吸收阶段,暂时动用不了初剑太多力量,而且我怕……艾雪会横插一脚。” 亚当声音玩味:“我们有六人呢,加上那临阵倒戈的最后一位道剑之主,算是七打一。” “小心其他六尊王殿。”莫凯泽出声提醒。 “闭嘴!”以辰与亚当几乎同时开口。 “……” 高台上,康适对宛若狼群狩猎将他包围的六位道剑之主视而不见,仍是笑容恬淡地看着麦斯威尔:“我会尽力一试,毕竟这一次了的许多阴谋都没能得逞。”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说不定我们就有合作的可能,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在意那些已经死和将要死了的人。” 麦斯威尔眼眸冷冽。 康适缓缓张开手,好似最后拥抱这片天地一般:“南极,会因他们的牺牲而美好,也必然成为聚灵领域,灵魂最终的归宿。” 他看向麦斯威尔:“你相信吗?” 麦斯威尔不说话,倒是亚当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喂,你废话说完了没有!” 康适扭头看了眼亚当,对康适说:“他好像……不太相信啊。” 麦斯威尔瞳孔骤然一缩。 灵魂渴望的愉悦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如平地惊雷炸响,可一瞬之后,又是无与伦比的寂静,似乎天地都丧失了发出声响的权利。 一缕缕红色光线从每个人的脑袋中飞出,哪怕是以辰、麦斯威尔等道剑之主都没有例外,当光线被抽离出的一瞬,无不有种眩晕的恍惚感。 红色光线成千上万,彼此交织,光芒愈发明亮,更弥漫出灵魂的神奇韵味,天地平生一道红色光柱,贯穿光线交织成的大网。 男子挺拔的身影,正位于光柱的最中心。 深暗衣衫加深,左肩有半披风随风而动,红色短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每一根都舞动出独有的舞姿,红色光圈于身后若隐若现。 如果说天地间有灵魂共主,那么这每个眼神都足以让人发自灵魂深处颤抖的男子,非他莫属。 平淡静谧的目光不起任何波澜,如同男子以往平凡的生活,气息非浩瀚江河,而是平稳如涓涓细流,可灵魂却沉迷其中。 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 “信仰的力量,圣主一般的存在。”这是所有人这一刻的共同心声。 与此同时,四股恐怖气息从远处猛然爆发。 姆尔羙吷! 泫鹭羙吷! 赫忻汶羙吷! 芙尔什羙吷! 莫凯泽下意识紧抿住了嘴。 正文 第八章 御魂葬礼(一) 南极。 一个狼狈身影从南极点冲出,速度奇快,却是在仓皇逃窜。 某一刻,感受到了危险,迅如闪电的身影硬生生停止前冲,一道银色雷电晴朗天空劈下,正中他面前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碎冰飞射,厚实的冰地被炸出一个漆黑焦糊的大坑,寒冷的气息都不能第一时间同化坑洞表面的温度。 停下来的身影是三米高的机器人,一双带有部分感情的深蓝电子眼,正是格子。 只不过,这一刻的格子全身的金属光泽不再明亮,反而大片黑糊,更有一臂断裂不知去向,金属前额都出现了细密裂痕,模样可谓狼狈至极。 “格子先生,跑那么快干吗?”调笑的言语从后面传来,身穿华丽衣衫的本·霍华德来得不急不缓。 “你不守信用!”哪怕格子声音文雅,依旧能听出掩饰不住的愤怒。 “机器人居然也会生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头冰凉入目的蓝色短发,晨韬出现在格子的前方,“现在的你,严格来讲也算是半个生灵了吧。” 一前一后,包夹住了格子。 进退维谷。 面对尤图嘉羙吷的调侃,格子沉默不语,正如人类低估了有了感性思维逻辑的他,他同样小看了这些来自异世界的家伙。 事实上,与王殿的合作过程中,哪怕是见面,他都一直有着再小心不过的提防,尤其是面对掌握共振之力的乔奥尔羙吷,他更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正如当初在新秀谷他暗中一直提防着亚当一般。 共振之力,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克星。 可这次,他还是栽了,尤图嘉羙吷的暴起发难超出了他的数据判断,被永冻之力影响,再有乔奥尔羙吷的共振之力重锤攻击,他就变成了现在这般,供两人玩耍的玩具。 他清楚,事到如今,他只剩下了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一条路,尽管他再不甘心。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并不是他的实力有多强,而是面前的两个敌人没有全力以赴,甚至说自己根本不值得对手全力以赴。 他的实力其实不弱,虽达不到一尊王殿的高度,但他有信心面对一尊王殿时能全身而退,正是有这种自信,在野心的驱使下他才选择了与王殿合作。 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赶尽杀绝,自己不会是他们的威胁,还能在很多时候帮他们不小的忙,就比如制造机械大军对付令行部,那些人类就算是蝼蚁,数量多了一样让人烦不胜烦。 似乎是猜到了格子的不解,一身古纹长袍的晨韬说道:“你其实用处不小,可没办法,大哥开口了,你必须死。你也不用问大哥为什么要你死,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想法也都差不多。背叛,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过,对种族是如此,在羙吷更是如此。” 感应到了什么,一头银色短辫的本说:“格子先生,等的人到了,就不跟你玩下去了。” 说着,手心有雪银色的共振之力跳动而出。 格子遥遥望了一眼大陆之外的冰海,他猜到了,对方之所以不着急解决他是因为要等什么人。 “送货上门的服务还真是好。”晨韬双手抱胸,显然不担心格子有机会逃走。 格子一双深蓝电子眼逐渐变为黑红之色,全身的金属光泽更是变成滚烫的红黄,要做孤注一掷的一搏。 对此,本·霍华德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连显露真身的打算都没有。 嗡! 突破音障的可怕速度在冰天雪地中骤然掀起一阵堪比暴风雪的风暴,一个影子笔直冲来,前一秒还在天边,下一刻就从晨韬与本两人之间穿过,厚重的冰地被恐怖速度撕裂出一道裂痕,风雪更是一瞬飞射向两侧。 风雪在距离晨韬半米的空中骤然凝滞,本也控制重力使得杀伤力堪比子弹的碎冰落向地面,只是格子的身影却消失不见,被那如闪电的影子带走了。 晨韬眼中有了怒色:“虎口夺食,找死!” 下一秒,晨韬的身形拔高到了三米。 本也同样显露了真身,只是却没有追击的打算,更喝止道:“老五,正事要紧!” 遥望了一眼影子消失的方向,尤图嘉羙吷放弃了追击的打算,将目光投向冰海上那密密麻麻的黑点:“拿你们出气了。” 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已经接近南极大陆,所有军舰上都弥漫着冷冽的肃杀气息,唯有这种气息才能鼓舞人心,压下面对强敌的恐惧。 哪怕科技飞速发展,航母全世界也不过半百之数,如今这里就出现了十艘,更有五艘核动力航母,可见命轩对剑陵问题已经重视到了什么地步。 说是影响到人类的生死存亡也不为过。 最为巨大的核动力航母上,这艘被暂时抹除名字只有“01”代号的航母,被舰队拱卫在中间,最高总指挥官就坐在作战室中。 官复原职的罗诚,耀阳副队,耀阳武装对外总负责人。 仅次于主指挥母舰的次指挥母舰上,指挥官是晨曦队长,列昂尼得,也是副总指挥,而其他三艘核动力航母的指挥官,分别是菲内尔、埃尔维斯、维克廉。 另外五艘常规动力航母以及其他军舰指挥官,则是耀阳预备行动队各大队队长担任。 如此阵仗,史无前例。 “罗总指挥,你说我们会不会白跑一趟?”菲内尔通过无线电指挥频道问。 回答的是埃尔维斯:“我们弄这么大阵仗,真要一无所获,这趟南极之征就真成笑话了,主管也离撤职不远了。” 列昂尼得警告的声音传来:“废话少说,主管被撤职,你以为你那队员身份就能安稳了?不想滚回珠星从小队队长再开始爬就闭嘴。” 埃尔维斯讨好地笑着:“开玩笑的,队长,我闭嘴,闭嘴。” 罗诚至今眉头还是有些忧虑,倒不是对这趟南极之征,而是绮娜,原本总指挥该是绮娜的,可关键时刻,他向安德烈提了官复原职的申请,并打晕了绮娜。 他早就达到了官复原职的要求,一直拖着就是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在关键时刻能替下绮娜。 在提交申请前,他已经找了安德烈,两人进行了一场仅限于他们知道的谈话,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绮娜,这种以身涉险的事,你做不少了,这次就让我罗诚在你面前当一回真正的男人,这是他留给绮娜的纸条。 “其实,我希望我们能白跑一趟,哪怕回去受到命轩的问责,起码不会死人。”罗诚在无线电里说。 “是啊,哪怕有一尊王殿在这鬼地方,我们都会死很多人。”菲内尔语气里也没了玩笑。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不仅贯穿整支舰队,更是在辽阔冰海上都回荡起来。 “危险系数达到S级,检测到活跃超标的水元素,身份确认,水王殿!” “危险系数达到S级,检测到活跃超标的雷电元素,身份确认,雷电王殿!” 电子音在每艘军舰的作战室响起,所有人神色都为之一肃,心中清楚,这是一场大战! 显露真身的乔奥尔羙吷与尤图嘉羙吷一个在天空一个在海面,飞快疾驰,逼近规模空前的舰队,在这之前,四枚色泽深邃的血红珠子已经被他们捏爆在了身后的大陆之上。 此时,身后的冰天雪地中,正有一股股红色雾气升腾而起,缓缓聚集在天空。 澳大利亚,布里斯班。 此时,这座城市的最高领导脸色煞白地站在会议室里,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是穿着鹅黄色长裙的白人美妇,爱丽莎轩主。 “爱丽莎轩主,城市避难紧急预案已经启动了,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西装男子内心焦急如一团火。 女人脸色凝重地看着投影,正是昆士兰大学那边对峙的画面:“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他们不要打起来,不然不要说布里斯班,就是附近的其他城市,乃至整个澳洲,都会沦为战争的火海。” 西装男人喉结艰难滚动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昆士兰大学的广场上,一方是玖羙吷、泫鹭羙吷、姆尔羙吷、赫忻汶羙吷和芙尔什羙吷五尊王殿,另一方麦斯威尔、贝颖、以辰、亚当、晨悦彤、凯瑟琳以及莫凯泽七位道剑之主。 七打五,形势一片大好。 可包括七位道剑之主在内,没有人希望在这里打起来,那样会死很多人,唯一的例外是安德烈,他冷声对迈克尔等几位老伙计咆哮:“这时候不死人,以后会死更多人!” 而当规模庞大的剑陵殿缓缓凝现在五尊王殿身后,有了这速度轻易就能突破音障比战机都快了数倍的宫殿,战斗的话语权就彻底落在了王殿手中。 尽管人数不占优势,可来去自如。 最终的结果,符合了几乎所有人的心思,战斗没有打响,在留下一句“南极见”后,康适带着其他四人进入剑陵殿。 宫殿远遁而去,七位道剑之主无可奈何,安德烈再愤怒也同样无济于事。 剑陵殿消失后,心有灵犀的六人,将麦斯威尔围在了中间。 “自己配合一下?不然我们再动手可是要找回场子的。”以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麦斯威尔面无表情,反手一扔,将【道剑·圣吟】丢向亚当。  正文 第八章 御魂葬礼(二) 南极大陆另一方向。 一个影子冲破风雪落在高坡上,将能量透支的格子放到地上。 影子的真面目是一个高达七米的机器人,圆润的黑金身体,手臂和拳头却是青金色,人形脑袋,一双电子眼呈蓝绿色,闪烁着复杂的目光。 “我该称呼你豌豆芽还是荞麦?”格子看着合体后的新型机器人。 “都可以。”豌豆芽的声音。 “还是叫荞麦大人吧。”荞麦的声音也窜出来。 一个脑袋里传出两种声音,不得不说那场景很是古怪。 格子点了点头,文雅的语气里多了些说不出的情绪:“没想到最后救下我的会是你们。” “你没有想到的还很多。”豌豆芽冷哼一声。 “现在我们的大军已经到了,敌人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担心造成海平面上升,南极早就在核弹的攻击下动荡起来了。”荞麦仍是那副不装就会死的自恋模样。 格子平淡说:“虽说现在你们再通知令行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但最好还是告诉他们一声,雷电和水两尊王殿就是在等他们。” 荞麦想说什么,却被更强势的豌豆芽压了下去:“什么意思?” 格子抬起头,黑红电子眼已经变回了深蓝,望着天空上逐渐浓郁的红色雾气,说道:“大概是想让那些东西再多一些,我猜的。” 豌豆芽与荞麦的结合体望向天空,没有犹豫,信息第一时间传给了舰队,只是得到的回应却是断断续续。 “共振之力干扰了信号传送。”荞麦气愤道。 豌豆芽更是声音低沉:“影响的不只是信号,整支舰队的电子仪器哪怕做了脉冲保护,仍是会被大大削弱。” 一枚类似U盘的小东西被仍在格子面前。 还是豌豆芽的声音:“我们要去帮助舰队,这是君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接受里面的信息枷锁,俱乐部会做出让步,准许你戴罪立功,毕竟情绪化是智能进步的必要流程,你的背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性。” 格子只是看了眼那小东西,随后抬起头,金属面庞竟是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被关在笼子里一辈子的鸟一旦自由了,宁愿死也不会再回到笼子里。替我谢谢方晓岚,也很感谢俱乐部,告诉他们,格子……不怕死。” 话说完的那一刻,深蓝电子眼缓缓褪去光芒,格子倒下,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蓝绿色电子眼凝视那具数据清空只算得上一堆贵重金属的尸体,许久才低声说:“君子说得没错,其实这么多年来,最理解木头人的,还是君子。” 这句话的嗓音,听不出是豌豆芽还是荞麦。 大洋洲南方海域,剑陵殿在虚幻的状态下正以数倍音速朝南极飞速移动。 剑陵殿里,康适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 之所以主动退走,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哪怕是五对七,康适都有一定把握,南极那边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全力爆发的老四老五会让新秀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无知和可笑。 这不是说新秀的力量太弱,相反,抛开那些现代化军事武器,单说核弹这类战略武器,就不是羙吷能够抵挡的,即便是巅峰时期的羙吷,也只会在与人类的战争中惨败。 这一点,玖羙吷不否认。 可现在新秀面对的不是羙吷,不是不朽军团,而是王殿,掌控元素法则的王殿,哪怕是核弹,也无法杀死法则在身的他们。 没错,道剑是七元素法则,可法则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极不完整,不然作为世界孕育的无上神物,更能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世界,岂会只有如此实力? 就拿真正完整的水之法则来说,晨悦彤作为现任水之主,只需手持【道剑·沫霜】,便可对地球至少三分之一的水流发号实力,而如果是剑陵,则是全部。 地球三分之一的水流有多可怕? 足以将所有陆地全部淹没,足以让人类毫无生还希望。 决定离开,康适自然有自己的考虑,铃木美惠子等人能出现,自然是早就赶了过来,这原本是他为了应对与道剑之主大战的后手,也是确保最后一次朝圣能够完美落幕,而如果出现意外,就如已经发生的聚灵之主摆脱他的掌控,那么七对一,即使他实力再强,也只有被擒一个结果,这个时候就需要铃木美惠子等人了。 当时在新秀谷之所以能控制贝颖等人,是麦斯威尔本人和他两个人力量,若没有他将部分灵魂力量灌入到麦斯威尔体内,不要说控制火之主等人,就是麦斯威尔本身凝聚出完美的聚灵之体都不可能。 说起来,能合他们两人之力控制三位道剑之主,已经接近他们的极限,因为他绝大部分力量都要用来控制麦斯威尔。 即使这样,聚灵元素和御魂之力的可怕仍是被这大王殿完全展现了出来。 只有双方人数不出现绝对差距时,一方才能保证全身而退,即便如此,还是有了剑陵殿,战斗的主导权才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再有,如果麦斯威尔没有摆脱他的掌控,也没有其他意外出现,那么老四老五会得到他的消息,第一时间解决格子,对新秀出征南极的舰队避而不见。 康适没有选择动手,除了南极那边已经满足了他的条件,朝圣没有了意义,双方打一场也没有任何意义,最主要的还是他感受到了以辰体内那种更高层次的力量。 是【初剑·途】没错。 途的苏醒,让康适直接放弃了先下手为强控制以辰的念头,有途在,他这位聚灵王殿能做的,其实也不太多。 南极。 一道璀璨的银光骤然亮起,从天而降,笔直落下,如坠落的导弹直直命中一艘补给舰。排水量达四万吨的补给舰顷刻间被势不可挡的银光拦腰斩断,船头船尾瞬间翘起,海水灌入船舱。 一艘体长二百米可补给燃油两万吨的庞然大物就这样缓慢沉入海底,与之一同沉入海底的还有一百多耀阳队员,只有一艘逃生潜艇在舰长的死命令下逃走了三十多人。 银光没入大海,又冲出画面,身高三米的乔奥尔羙吷,俊美容颜上神色冷淡,一头银色短辫在脑后闪烁着电光,如同雷池中的蛟龙。 另一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可气势更为浩大磅礴,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掀起了三十米高的巨浪,如成年人的一只胳膊从侧面横推向幼.童辛苦摆好的一排玩具。 三艘补给舰、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护卫舰被巨浪冲击,以无力回天的姿势发生侧翻,军舰上面对死亡都不曾畏惧的红色身影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坦然赴死。 那艘侧翻的护卫舰被海浪推了出去,撞在了原本该被受其保护的巨大航母上,航母受到撞击,火光与浓烟争先恐后出现。 身为舰长的埃尔维斯立刻命令其他护卫舰与母舰拉开距离,副舰长和其他管理人员则有序安排人员对母舰进行抢修,确保母舰不会发生下沉危险。 始作俑者的尤图嘉羙吷浮出海面,汹涌的大洋在其脚下宛若匍匐的臣子,一双冰晶战靴好似君王踏在征战的敌军领土之上。 几乎同时,罗诚、列昂尼得等舰长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瞬间,规模庞大的舰队火力全开,76毫米口径的舰炮全部喷射出火蛇,速射炮发射榴霰弹一枚接着一枚,近防炮地子弹壳多如牛毛地滚落,垂发系统毫不吝啬地发射防空导弹。 主炮进入蓄能状态,副炮全力开火进行掩护。 与此同时,反潜直升机、潜艇全部出动,针对随时可能没入深海的水王殿。 升机坪将战机送到母舰起飞跑道上,如鹰隼的战机滑行、起飞,一架架满载武器的战机升空,在天空汇聚成群,雄霸整个领空。 惹恼了舰队的两尊王殿顷刻间就被千军万马包围,即便上天入地,也逃不开枪口炮口的锁定。 乌云滚滚,雷鸣声响起时,银色电光便劈了下来,被乔奥尔羙吷用手接引后甩出,闪电如长鞭,先是将快一步到达的导弹和榴霰弹打爆在空中,然后一个绕圈,闪电长鞭就将覆盖而来的弹雨牵引在一起,再甩出时,附带一丝丝雷电的子弹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反射回去。 弹雨不是覆盖向下方画面的舰队,而是更高处天空中的战机,弹雨笼罩,任由驾驶员技术再高超也无济于事,最终四架子弹击碎驾驶舱的高强度玻璃,人死机毁。 另一边的尤图嘉羙吷没有立即没入深海,身体前倾俯冲,身后掀起滔天巨浪,巨浪从头顶盖过,将人淹没,也将子弹淹没。 海浪中有火光冲天,海水更是被导弹、榴霰弹炸开又缝合,缝合又炸开,爆炸产生的起浪搅动的巨浪难以成型。 乔奥尔羙吷升到更高的天空,超出了速射炮等舰炮的攻击范围,但垂发系统仍是持续发射着防空导弹,配合战机进攻。 尤图嘉羙吷也默契地没入深海,迎接他的是早已形成包围圈的潜艇分队和低空飞行的反潜直升机。 乔奥尔羙吷如同雷神降世,手握银光长鞭,每一次挥舞都能毁去一架战机,甚至寻找间隙将长鞭抽向下方的军舰,宛若云上仙人垂钓的鱼线落下,一艘巡洋舰被纤细的雷电长鞭拦腰劈成两半。 海面下方,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尤图嘉羙吷搅动海水形成漩涡,潜艇连平衡都难以保持,更别提进攻一说,而反潜直升机的攻击都被漩涡带到了更深的海底。 “烈鹰三号机请求坠亡计划!”一道无线电请求传到了列昂尼得所在得作战室。 面色沉重的列昂尼得在眼中飞过闪过挣扎之色后,忍着心中悲痛的情绪说道:“同意!” 他双手不由握紧,看向高空的银色光影,双眼充斥着无尽怒火。 一架黑色战机,躲过雷电长鞭后,一个侧翻掉头,径直飞向乔奥尔羙吷,速度不减反增。 灰黑鹰隼撞向了银色光影。 正文 第八章 御魂葬礼(三) 海面溅起堪比巨浪的水花,宛若鱼跃龙门的海水中夹杂着浓烈的火光,黑色战机撞上银色光影,一同砸落大海。 瞬间的冲撞力,落在海面上与大地无异,爆炸声中便有了这场水花。 “烈鹰九号机准备坠亡!” “烈鹰十三号机准备坠亡!” ………… 几乎在同一时间,烈鹰编队其他战机纷纷采取了这般并不算得上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架架战机化身敢死队,朝着那处海面接连俯冲,撞击。 尚未平复的海面于是在一声声悲壮的爆炸中加大下陷,如此壮烈的战斗,使得海水都胆寒起来,不敢朝着下陷的海面填充。 二十艘早已从母舰下潜的避雷艇更是第一时间朝爆炸的中心发起了进攻,青紫色光圈如声波一般大圆套小圆从四面八方横推过去。 潜艇上的避雷台,其抑制雷电元素的作用事实上更多表现在电磁脉冲上,若不是这类装置只适合安装在潜艇和深潜仪器上,新秀谷当时受到格子的电磁脉冲也不会那般被动。 经过改装的五艘日逐舰配合潜艇分队和反潜直升机全力进攻,即使隔着深海,日逐仪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只是大部分能量都浪费在了与海水的消耗上。 即便如此,罗诚依旧下令日逐舰不惜能源全力启动日逐仪。 当能量监测雷达中显示尤图嘉羙吷已经与舰队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罗诚立即命令反潜直升机上升,潜艇以最快速度后退,更是让本就在安全距离外的日逐舰对日逐仪开启了超负荷运转模式。 超负荷运转下的日逐仪毫无疑问会变成一次性用品,可明知如此,日逐舰的大队队长听到罗诚的命令后依然毫不犹豫执行下去。 “小当量核弹仓打开!‘笑脸’进入预发射状态!目标尤图嘉羙吷!”罗诚果断下令。 命令通过无线电以最快速度传到了核弹管理区,由数名大队队长负责的核弹管理区迅速反应。 “小当量核弹仓已打开!‘笑脸’预发射准备完毕!目标尤图嘉羙吷,已锁定!” 当核弹管理区传回消息,罗诚对着无线电大喊:“发射!” 甲板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露出一枚比寻常导弹大不了多少外观更是差别不大的箭形导弹,那圆润的弹头放在平时会给人一种蠢萌的感觉,可此时一出现,瞬间使得甲板乃至整艘核动力航母充斥起一股肃杀氛围。 点火! 发射! 白烟从航母上冒起,名叫“笑脸”也确实如笑脸蠢萌的小当量核弹飞向远处海域。 壮观的蘑菇云在海面升起,如天火内旋,九天之云翻滚。 壮观的场景出现在军舰每个舱室的画面上,震撼人心。 肉眼可见的气浪裹挟着海水冲击而来,安全距离的舰队仍是剧烈摇晃,大量军舰发生不可避免的侧移,互相之间纷纷规避。 爆炸的海面之下出现短暂的真空,海水连一丝侵袭的意图都没有,在“笑脸”到的一瞬间,原本气势汹汹的海水就已经闻风丧胆。 所有人都神情振奋,不少人更是在心里认为如此可怕的杀伤性武器下王殿也难逃一死。 “是杀不了你,可重伤……也好啊。”罗诚缓缓握紧拳头。 他没有其他人的乐观,甚至连重伤王殿都不太看好,可若是这样的攻击下都不能重伤王殿,那么舰队这次出征还有什么意义? 大当量核弹? 距离拉不开想都不用想,况且如此大的杀伤性武器,对海洋的污染以及南极大陆的危害是难以想象的,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发射权限。 “要是能将那嚣张的家伙杀了该多好。”埃尔维斯的愤怒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微克廉,后撤!你们距离太近!”菲内尔对着无线电喊。 虽然微克廉所在母舰以及负责保护母舰的护卫舰都在安全距离,但距离核弹爆炸的地方相比其他军舰要近了太多。 几乎就在菲内尔喊完的一瞬,列昂尼得的脸色就变了。 罗诚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喊道:“导弹攒射!掩护五号母舰!” 数十枚高爆导弹朝着微克廉所在的母舰侧方,也就是核弹爆炸的方向而去,那般覆盖性的雨幕攻击完完全全是想要逼退什么。 高爆导弹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停在了半空,宝蓝色光晕充斥在天空中,下一秒导弹完全解体,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宝蓝色巨型光剑从海下穿透而出,将五号核动力航母刺穿。 这还没有完,像是穿透敌人腹部的利剑,飞速旋转,绞杀内部的肝脏。 五号核动力航母顷刻间发生爆炸。 身为母舰指挥官的微克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在了可怕的低温下。 绞灭航母,巨型光剑顺势朝一侧劈下,一艘护卫舰被斩断船头,缓慢下沉。 三米高的蓝色光影缓缓现身,核弹爆炸仍没有重伤的晨韬,只是那头蓝色短发有些凌乱,古纹长袍零碎残破,而狼狈下的水王殿哪怕毁灭一艘航母和一艘护卫舰,心中仍是充斥着巨大怒火。 在微克廉死亡和五号航母爆炸之前,某处发生了异变,率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埃尔维斯所在的母舰被雪银色的共振之力带离了海面,升入百米的高空。 下一秒,航母翻转,船底朝天,猛然下坠。 火光在海面升起,将海水都渲染成红黄之色,舰毁人亡。 埃尔维斯先微克廉一步死在了王殿手中。 始作俑者是被战机接连撞击无比憋屈的雷电王殿,一头银色短辫的本硬生生用共振之力摧毁了避雷台,使得避雷艇成了鸡肋潜艇。 瞬间两艘核动力航母遭到毁灭性打击,舰队风声鹤唳,罗诚等人又一次感受到了王殿的可怕,这种远远超越人类极限的存在,根本不是舰队能抵御的。 “听我命令,航母和护卫舰列阵,其他舰艇全部撤退!护卫舰掩护其他舰艇,母舰掩护护卫舰!分批撤离南极海域!”罗诚果断下令。 他接到了俱乐部的无线电消息,其他五尊王殿正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没有速度优势的道剑之主要慢敌人一步,舰队再不撤退只会全军覆没。 这是宁为玉碎的铁血主管安德烈的死命令,按照罗诚对主管的了解,是哪怕人都死光也要多消耗敌人一分力量,只要能用牺牲换来的优势,一点都不能放过。 可这一次,安德烈却下大了撤退的命令,这不禁让罗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忍着悲痛和愤怒的情绪,舰队开始分层后退。 可来时容易,想走却困难,本就不打算放过一艘舰艇的乔奥尔羙吷和尤图嘉羙吷一前一后,海浪和雷电在左右肆虐,彻底封死了舰队所有撤退路线。 偌大的舰队却被两个渺小的光影包围,不仅没有人感到可笑,更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敬畏和惊惧。 “舰队无法撤离,耀阳武装死战!”罗诚面色坚毅,给俱乐部回电。 “晨曦死战!”列昂尼得紧随其后,声音沉重。 宏大雄伟的剑陵殿在南极大陆显现,轰然坐落在冰天雪地之中,整个大陆上空的天已经被红色光晕充斥。 以大王殿康适为首,七尊王殿聚集在了剑陵殿之前的雪地之上。 而乔奥尔羙吷和尤图嘉羙吷的出现,意味着八十艘军舰的庞大舰队全军覆没,整整五万人,全部葬送了在南极。 耀阳武装,五万队员牺牲。 晨曦行动队,副队菲内尔、队员微克廉、队员埃尔维斯牺牲。 晨曦行动队,队长列昂尼得牺牲。 耀阳行动队,副队罗诚牺牲。 令行部前所未有的伤亡,新秀俱乐部高层以及命轩全部震怒,震怒之余又无不心中升起了浓郁的不安和恐惧。 命运轩会再一次召开,这次召开的目的只有一个,是否向社会公开。 向社会公开,也意味着人类与羙吷全面开战。 命运轩会还未召开,所有参会人员都心知肚明,投票的结果必然是全票通过,王殿逼迫人类走上孤注一掷的决战道路上。 但人类,从不畏惧。七尊王殿则没有考虑那么多,或者说他们的精力此时都在这红色光晕之上。 光晕中,有无数朦胧的身影,人形,面庞模糊却也能依稀分辨出不同,就像是人死之后的亡魂,而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朝圣仪式中死去的民众以及牺牲的令行部成员。 康适在其他王殿的注视下缓慢升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平行胸前,行古老的躬身礼:“以聚灵之名,掌天地之力。” 浓郁的御魂之力从身后喷薄而出,与天空的红色亡魂瞬间形成联系,牵动无数亡魂围绕成圆,康适落于那圆盘最中央的空心地带,无数亡魂围绕康适。 圆盘渐渐变为了血红色,盛大的仪式开始。 御魂葬礼! 遮天蔽日的血红色圆盘以及位居圆盘席位朝中央叩拜的亡魂,带动起磅礴的御魂之力,下方的布罗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浓重威压。 磅礴的灵魂力量足以轻易碾碎任何生灵,即使是他们这些超脱于寻常生灵的王殿也难逃一死。 这不是聚灵法则本身要比其他元素法则强大,而是当下而言,聚灵法则是最为完整的,尽管仍残缺了许多,可保留的,远远比其他元素法则多。 “大哥身上的法则气息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额头因为压力布满汗水的晨韬惊道。 “能与道剑对半承受法则,只要大哥愿意,他就有机会令自身成为新的聚灵之剑!”布罗眼神狂热,惊喜万分。 完颜臻儿摇头:“大哥不会那么做的。” 铃木美惠子叹息:“我倒是希望大哥能那么做,或许剑陵最后一丝本源能保住,哪怕是偏居一隅,可也不会满盘皆输。羙吷,也能留下最后一点血脉。” 本否定道:“保不住的,聚灵法则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不要忘了,那家伙最先下口的,就是聚灵法则,倒是黑暗法则,或许可以……” 他没有说完,而是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女子,其他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女子身上。 路璇好像没有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仍是抬着头,默默注视着那场盛大又凄凉的葬礼。 布罗等人收回了视线,想到什么,不禁苦笑。 想要得到替代法则还要得到法则的认可,哪有那么容易? 若不是聚灵法则是灵魂力量,大哥又恰好是最纯粹的灵魂体,哪里会有这种不亚于奇迹的情况出现。 距离剑陵殿以及六尊王殿不远的坡地,老头与老太并肩而立冰天雪地中,身体单薄却是风雪不侵。 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存在,更没有人注意到两人是何时出现的,好像从剑陵殿坐落大地的一瞬,两位老人就已经在了。 “那女娃子不简单呐。”老太说。 “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强行替代黑暗法则,是不简单。”老头也说。 “可惜了,非我族人啊。”老太叹息。 “不要有偏见,对剑陵来说,人家可是一清二白的本土生灵。”老头背负双手。 老太看向旁边的老头:“对剑陵有想法?” 老头笑呵呵说:“剑陵都打主意到地球身上了,我们两个没必要大度地放走吧,何况这可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挑衅,你觉得呢?” 老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打地球的主意,剑陵……确实有些过分了。” 两位老人就这样达成了默契。 新秀谷,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场命运轩会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结束,会议上没有一点争论和反对的声音。 只有一个投票决议,只有一个结果,全票通过。 人类对王殿和不朽军团,以及他们身后那神秘的羙吷种族,全面开展! 粉色长发的女子,慢步走在花园里,安安静静,不动声色,随手轻轻抚摸着盛开得并不是很好的花朵。 当数据腕环响起清脆的滴滴声,女子抬起头,暗淡的双眸有精光亮起,憔悴的容颜逐渐变得坚毅:“放心,很快就能陪你了,这场仗可比你抢走的那场……大多了。” 她轻声说完,离开了花园。 正文 第九章 红色末日(一) 全票通过的命运轩会一落幕,世界各国都开始了动作,浓重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战斗将在三个月后打响,这个时间段里,所有参战国会调集所有战略物资,全面备战。 黑金荞麦与青金豌豆芽站在一身作战服的绮娜斜后方,后面是叶莲娜、欧阳琪、宋峰等令行部高层,在所有人的面前,是安德烈·布朗,这位重新穿上作战服的令行部主管。 “三个月后,战斗打响,下面将进行为期一周的战术战略部署,目标只有一个,剑陵所有生灵,包括王殿、不朽军团以及……被【皇剑·了】控制的艾雪!”安德烈沉声说,威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不朽军团的大部分力量应该还在剑陵,其他两种目标,很不可控。”与大殿司屏琅当初拼得两败俱伤的叶莲娜开口。 绮娜替安德烈回答:“所以各国军队以及战略物资都会先按兵不动,令行部作为先锋力量,针对所有已知的生灵虫洞以及南极展开试探性进攻,晨曦全员阵亡,但还有黄昏、珠星、皓月和耀阳。” 南极。 巨大的葬礼圆盘上,康适一头红色短发,如血之君主的轮回转世,只见他右手朝下方一招,仿若无形的吸力产生。 大陆某处,冰雪覆盖的地面猛然震动起来,厚雪消融,冰块溅射,一枚晶莹剔透的结晶从千米深的地下飞射出来。 白雾升腾的结晶落入玖羙吷手中,注视着手中的“南极核心”,他嘴角有笑容浮现。 手轻轻抬起,结晶升入空中,康适身形下落的同时,结晶也已经没入红色圆盘,与此同时,所有亡魂缓缓消失。 一束让人精神恍惚的红光从葬礼圆盘落下,照在了玖羙吷身上。 一个个红色光影凭空形成,围绕那挺拔身影飞舞旋转,容貌变得俊美如妖,一双竖瞳出现,耳朵尖细,红色短发上流光萦绕。 身体拔高到了三米,晶莹如玉的皮肤上出现了一身庄重长袍,浅薄的红色光华仿若点点星光飘荡周身,令人着迷。 康适身后红光闪烁,好似王座若隐若现,非凡的气质让人毫不怀疑他便是那天生的君王,高贵不怒自威的气质与生俱来。 所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红色,似乎连空间臣服在了这股浩瀚无比的精神威压下,心甘情愿为康适献上自己的灵魂。 显露真身的玖羙吷,这一瞬,完全恢复了力量,再现大王殿的巅峰。 享受着舒畅的力量游走身体,康适朝葬礼圆盘打出一道红光,围绕周身旋转的红色光影争先恐后飞向圆盘。 葬礼仪式接近高潮,结晶破碎的清脆声响也在这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天的镜面上,剑陵那座被上帝遗忘的世界并没有被倒映出,不见漆黑大地、灰黑天穹,也不见乌黑高山、墨黑大海,更没有鬼火眼睛和幽魂。 亡灵火不会降临,可红色的蔓延却是必然,南极大陆的上空成了红色,更远的冰海上也渐渐成了红色。 红色蔓延向整个南极,所过之处,天空都被红色征服,成为聚灵元素的疆土。 辽阔无边的深蓝大洋上,一架小型飞机正朝着南极而去。 机舱里的氛围很是沉重,先是出征南极的庞大舰队包括罗诚、列昂尼得等令行部高层在内整整五万人全军覆没,再是命运轩会召开又结束,世界各国全面备战的消息传来,以辰等七位道剑之主无不心神震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被归还【道剑·圣吟】的麦斯威尔率先开口:“怪我,如果不是我助纣为虐……” “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聚灵王殿和御魂之力的可怕大家都领教到了,就算没有你,结果也不会与现在有多大出入。”贝颖安慰他说。 以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亚当,然后对麦斯威尔说:“我挺佩服他和布朗主管的,前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前你还可能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却直接大赦特赦,成为了我们的战友。” 没错,在亚当的提议以及安德烈的准许下,令行部只对麦斯威尔进行了十数分钟的问询就将聚灵之剑物归原主。 谁都知道,这种问询无非就是走个过程,事实上就是安德烈和亚当的豪赌,赌麦斯威尔真的摆脱了聚灵王殿的控制。 问询结束后,麦斯威尔顺理成章成为七莲塔的一员。 麦斯威尔的加入,也意味着七位道剑之主全部聚齐,七元素道剑全部掌握在了新秀俱乐部手中。 亚当没有睁眼,淡淡说:“有你这位双剑之主在,才有了我向安德烈的提议,所以在出现变故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问题。” 以辰嘴角抽搐,说道:“话说,已经全面备战了,你不紧张?” 亚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我们现在去做的事,不比世界大战差多少吧?” 以辰想反驳,可找不到一句话语,相反,他十分认同亚当的说法,七位道剑之主与七尊王殿开战,双方真要往死里打,动静绝对不亚于世界大战了。 也幸好这次的战场是在南极,不然真就要世界大乱了。 可一想到命轩已经通过的全面备战的命令,貌似世界大乱已经成为三个月后铁定的事实。 以辰忽然想到了王畅、徐晓腾和牛跃辉三个昔日的大学室友,与现在这种出生入死也能上天入地的超人不同,他更希望回到那所平平无奇的大学,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哪怕没有富二代的家世。 钱没了,起码艾雪还会在他身边。 想到艾雪,以辰不由地握紧了双手。 与以辰的想法不同,贝颖很早就加入了新秀,她的童年是悲惨又冷酷的,更明白令行部成员付出了多少。 死了五万人,整整五万人,这是什么概念,尸体堆在面前将是一座普通人难以逾越的大山,而接下来,战争将真正打响。 死的人,会更多,越来越多。 忽然,凯瑟琳透过舷窗的玻璃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南极的天空,红色天空。 “聚灵领域,红色末日。”她不禁轻声说。 所有人面色凝重,都知道聚灵王殿接下来要做什么,凝聚最后一株元素之莲。 “三十分钟后,进入自行活动范围。”飞机驾驶员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身形不由挺直了一分,半个小时后,他们将脱离飞机,与距离已经非常近的七尊王殿交手。 凝聚元素之莲,对方必然不会撤走。 就在这时,亚当的数据腕环响起,虚拟投影出现在空中,画面中是安德烈·布朗的身影,这位令行部主管一身黑色作战服,只是站在那里,让人莫名像是面对一座高山。 这个白人大叔嗓音低沉:“现在说一件事情,或许对各位来说太残忍,但却是最合适的时候,也不得不跟大家讲清楚。” 莫凯泽与以辰对视一眼,这次以辰并没有读懂莫凯泽这个最早认识的伙伴的眼神,但他肯定,莫凯泽似乎猜到了安德烈要讲什么。 亚当与贝颖脸色都凝重了几分,这让昔日跟自己那位老师学剑术时就会了细微观察的以辰捕捉到,心头更是不妙。 果然,安德烈开口了,一说就让所有人心神一震:“关于王殿的镇压之法,俱乐部一直瞒着大家,大家也有人问过不止一次,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 “镇压之法!”尽管有了些许安德烈要说大事的心理准备,以辰还是忍不住失声。 这时,脑海里响起了途的嗓音,稚嫩又老成:“不要大惊小怪,你先当笑话听,之后你会明白的。” 以辰调整神色,示意安德烈继续。 所有人郑重听。 “莫凯泽你问过,为什么俱乐部的档案里没有四十年前三位上任道剑之主死亡的记录。”安德烈看向自己的学生。 莫凯泽点了下头,说话的却是亚当:“记载了,不过是能看那份记录的,俱乐部应该不会超过一双手。” 安德烈点点头,继续说:“还记得晨韬,我说的是晨韬,他说我的一句话里面隐藏着秘密。” 晨悦彤似乎想起了什么,回答说:“上一任道剑之主死亡,道剑才会重新择主。” 气氛忽然沉重。 这次说话的是凯瑟琳:“反过来推,道剑怎么样才会重新择主?当然是王殿逃脱。” 沉重的氛围让所有人感到压抑。 麦斯威尔接话:“王殿逃脱的前提条件是……镇压。” 哪怕是莫凯泽死板的脸上都有了惊疑不定的变化。 亚当和贝颖对视,惊讶不是特别多,或者他们很早就看淡了一些东西。 以辰无疑是反应最大的,几乎是大叫着说:“难道镇压王殿的办法是让我们死!” “这是最后的方法,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安德烈声音有些低。 没错,四十年前,雷电、水、风三尊王殿的镇压,正是以艾布纳、洱依、德鲁斯三位上一任道剑之主的死亡换来的。 献祭。 多么沉重的一个词。 短暂沉默后,凯瑟琳很直接地说:“所以说如果我们不能粉碎王殿的阴谋,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死在王殿手里或者死在俱乐部手里?” 以辰想说还有“自杀”这条更尊严的路,但机舱的氛围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张不开嘴。 安德烈沉默。 其他人也沉默。 道剑之主的死亡,换来王殿被道剑镇压,这个滑稽的答案,在这时似乎又变得不那么可笑。 空气沉寂了半分钟,才被安德烈打破,他整了一下衣服,微微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在我看来,以令行部主管的身份,是一个人类,地球的统治生灵之一,甚至是统治生灵中的小统治阶层。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地球的安宁,人类社会的稳定。死,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小公。” “抛开令行部主管这身衣服架子,就算我是冷血动物,也需要一些人活下去。而这些人要活下去,就必须以人类社会稳定和地球安宁为前提,我的死又恰好能做到这些。死,更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大私。” 安德烈抬起头,注视着机舱里的年轻面孔,没有愧疚,只有庄重。 “我安德烈,说再多,都是空话,因为我的死,换不来王殿的镇压。” “所以,我在这里,会给你们一个承诺。” “你们身死之时,我安德烈会闭眼在前!”  正文 第十章 聚灵之莲(一) “我们还能活着,是要感谢命轩的,起码给了我们机会,没有在发现我们的第一时间就直接一枪毙命。”亚当调侃。 安德烈沉默。 道剑之主活着本就能对付王殿,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害道剑之主,更希望从道剑以及道剑之主这里找到彻底抹杀王殿的方法,再有道剑之主也不是轻易就能杀掉的,万一失手…… 种种原因,都说明不到万不得已,道剑之主是不能死的。 即便是死,也只能是自己的慷慨赴死。 战争年代,不乏英雄,不乏牺牲,可处在温室里的花朵,甚至连温室都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恶劣天气的磨砺,想让指定的幼苗长成足以支撑一方土地的参天大树,何其难? 机舱里经过短暂的寂静,率先开口的是麦斯威尔:“如果事情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聚灵王殿不会是麻烦。” 停顿了一下,他说:“我只代表我自己。” 实际上他知道,这个时候开口不是最好的选择,第一个开口尽管他言明只代表自己,可带头作用还是起了的,虽然到不了将其他人架在炉子上烤那种地步,但貌似滋味都差不多。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开口了。 他就是这样,从小都是一个人,哪怕在孤儿院也是不合群的,好不容易找到母亲,也…… 世上没有可值得他留恋的,事情发展到现在纵使不是他的意愿,可终归他还是帮了敌人。 一尊王殿,足够弥补了吧,麦斯威尔心说。 晨悦彤几乎与莫凯泽同时举了下手,莫凯泽只是看了眼安德烈,没有说话,而安德烈,读懂了他这位学生的眼神。 晨悦彤轻声道:“哥哥做的那些事不是他想的,我也不会让他再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了,况且……走在他前面,总是好的。” 凯瑟琳接着晨悦彤的话音说:“我有部落,部落里更有朋友亲人,我舍不得他们。” 以辰刚想要附和,就听她说:“是,是挺舍不得他们的,可更舍不得他们死,所以,到最后,一定要算上我那一份。” 以辰脑袋一垂,苦着脸:“完了,都疯了,把自杀说得那么轻松,难道你们都不怕死的吗?” 凯瑟琳小声跟他说:“我挺怕疼的。” 莫凯泽看着旁边的以辰,安慰说:“忍一下就过去了。” 以辰忽然站起来,这一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他挺直胸膛,神色肃穆地说:“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路璇教的我剑术,艾雪更是我女朋友,我不能看着她们一步步错下去,就是拼着【初剑·途】崩碎,也会阻止她们!死,有何惧!” 波澜壮阔的一番话,让最为熟悉以辰的莫凯泽都抬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以辰脑海里已经炸开了锅,稚嫩的娃娃音咆哮:“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才不该告诉你实话!” 没错,以辰那一系列的突兀举动,正是在听了途的话后才有的。 什么道剑之主的死与王殿的镇压没有必然的联系,什么道剑之主与王殿的关系没有那么胶着,他统统都没有听进去,但那句“用不了你们以命换命去送死”,以辰却是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只要不用慷慨赴死,就够了,以辰心里乐开了花,甚至都没有理会脑袋里大声吼叫的家伙。 亚当与贝颖始终都没有开口表态,或者说从当初他们走进令行部的大门,就已经做好了许多事情的心理准备。 安德烈郑重说:“那就先这样,我代表新秀,代表知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人,感谢你们。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们这些,是让你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就算是死,也要在人类全面溃败之后。三个月的全面备战,哪怕羙吷那个种族再强大,一样会震惊于人类的恐怖。人类这个种族,只会比羙吷,更强大!” “所以,各位……回见。” 虚拟投影关闭。 遥远另一边挂断通话的安德烈还沉浸在以辰那番义薄云天的表态中,惊大于喜地低估说:“那小子脑袋不灵光了?” 嘟囔着“倒是越来越附和老子胃口了”,安德烈走入隔壁的会议室。 机舱打开,七道流光划过红色天空,向着冰山大陆而去。 与此同时,一股股澎湃的气息从雪白大陆上升起。 “以辰,能拦下两尊?”被银色雷电包裹的亚当问。 犹如黑色鬼魅的以辰游离在六人的最外边:“没问题。” 亚当扭头看向莫凯泽:“那好,莫凯泽,元素之莲交给你!一定要阻止聚灵之莲的形成!” 莫凯泽抬头望了眼大陆上空那细微璀璨的红色光点,那里有一株并蒂莲缓慢成型,下一秒,他脱离队伍,化为一道不起眼的青光绕向一侧,【道剑·尘冕】同时苏醒。 几乎在莫凯泽动的一瞬,大陆中升起的那股最为空灵缥缈的气息就锁定了莫凯泽。以辰毫不犹豫,【道剑·夜束】掷飞出去,将芙尔什羙吷的气机锁定撕碎。 战斗顷刻间打响。 两个银色光影率先冲撞在一起,亚当与乔奥尔羙吷交手,【道剑·鸣启】引动雷电从天而降,冰海之上成为雷电之森。 晨悦彤与凯瑟琳一左一右从亚瑟与本·霍华德的战场绕开,分别迎上了一蓝一黄两个光影,就在即将碰撞的瞬间,异变发生,蓝色光影中有炙热气息涌出,黄色光影的高温则被低温淹没。 晨悦彤望着面前的赫忻汶羙吷,没有言语,手中【道剑·沫霜】一震,人便冲了出去,另一边,凯瑟琳只是问了一句“你就是晨悦彤的哥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道剑·羲烨】直指尤图嘉羙吷。 水火不容,两处战场同时爆发。 在这低温的大洋之上,本就处于弱势的火元素更是显得捉襟见肘,一交手战场中的两位火之君主就都陷入了被动。 更高的天空,刺眼的白光堪比太阳,让人无法直视,光芒中,贝颖与姆尔羙吷赤手空拳对碰,战圈之外则是【道剑·予禾】的掠阵。 以辰面前站着一头黑色长发散发的路璇,黑暗之剑被他招手握住,该称呼泫鹭羙吷的她,清冷的竖瞳中不见一丝感情色彩。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粉金色光影拦住了芙尔仕羙吷的去路,相比以前,此刻的光影面容更清晰,与以辰一般无二。 一心二用。 借助【初剑·途】的部分力量,以辰现在充分做到了一心两用,只是那般精神消耗,即便是他,也难以长久坚持。 麦斯威尔落在了厚重的冰雪上,正前方是高大宏伟的剑陵殿,康适背对他,双手也背在身后,抬头更高处,便是快要绽放的红色并蒂莲。 “不等它开了再打?”康适没有回头。 红色剑息亮起,【道剑·圣吟】出现在手中,麦斯威尔用行动告诉玖羙吷他的选择。 “风之主这种做法可不算磊落。”玖羙吷遥望一个方向,那里有隐晦的青色光影飞快向聚灵之莲逼近,他手一引,只见地面震动,剑陵殿飞起,拦在了莫凯泽的必经之路上。 “剑陵殿拦不住,可它要是爆炸了,也足够你这位风之主喝上一壶了。”康适似乎自言自语。 同一时刻,身后掀起了风雪,【奥义·魂遣】施展,御魂之力席卷而来,他回转身子,手中聚灵元素凝成光剑,脚步踏出,迎上聚灵之主。 聚灵、光明、黑暗、雷电、水、火、风,七种元素,七大战圈。 还有将至的风之主与随时可能爆炸的剑陵殿所形成的第八处战圈。 道剑之主与王殿的交手,使得南极小范围内发生了七大元素的暴动。 对于新秀俱乐部来说,最直接的判断便是,永恒人爆表之后紧接着彻底报废。 “隔着小半个半球,永恒人检测到的能量强度,超越了临界值。”永恒人的负责人呆呆地站在报废的能量检测仪前。 身后,是一大群同样呆若木鸡的科学家。 南极。 白胡子白须的老头摸了摸腰间的斧头,朝某个方向看去,视线穿透空间无视距离,落在一个倩影身上,呵呵笑道:“捕蝉螳螂身后黄雀,这女娃子不错。” “羙吷那几个小家伙性子太差,不然曼陀罗花成不了现在这般气候。”法国老太太微微摇头。 老头抚着胡须说:“不怪那些小子,人性这东西最难捉摸,他们试了那么多次,也不过只有一次文明中的人类好说话一些,结果怎么样,不还是失败了。要是这样还对与人类合作抱有希望,那才怪了。” 法国老太太忽然笑了:“打个赌怎么样?” 老头看过来:“赌什么?” “赌这次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不赌,合作了又怎么样?最后摊子不还是要我们收拾。” “说不定有人就能收拾得了曼陀罗花。” “我们选中的那小子?不可能。” “不可能?” “当然,并蒂莲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能靠什么?” “拭目以待吧。”老太笑容和善。 “哦?”老头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头。 正文 第一章 后手之后(一) 如蛟龙腾转身子的雷电森林已经被两个庞大的水火漩涡夹在了缝隙中,上方是刺眼如星辰的耀世白光,稍远处,笼罩一方的黑暗中力量波动一股接一股荡出,浩瀚的气息始终包裹着气势汹汹的凛冽大风。 厚重的冰雪大陆上,万千条红色丝线纵横交杂,宛若设了数百道红外线的警报系统,就是这些看似脆弱的红色丝线,却是由最纯粹的灵魂力量凝成,普通人一旦触碰到,就会收到被医学定义为脑死亡的通知书。 大陆上空,横亘在红色天空的血红色圆盘,那株聚灵之莲终于在御魂葬礼的力量输出下凝实绽放,巧夺天工甚至就是处于天地之手的并蒂莲花,每一朵花瓣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康适计划中剑陵殿自爆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响并没有发生,不是莫凯泽凭借【道剑·尘冕】以及湮灭之力制止了。 一个比预料中出现太早的倩影站在了剑陵殿前。 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儿站在庞然大物的宏伟宫殿前,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都是那么夸大了那倩影的渺小身型。 可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竟单手按在了冰冷的墙面上,硬生生止住了剑陵殿的移动! 那容貌只能用清秀形容,与绝美还有很大差距,可全身散发的那种冷傲气质,却让得其一瞬间拔高到了所有女子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一袭灰绿色长裙,点缀着神秘瑰丽的花纹。 一头没有束缚尽情倾泻的灰绿色长发。 艾雪只是神色平淡地看着前方将视线挡得死死的庞大宫殿,下一瞬,咔嚓的声响传入这方天地的每个人耳中。 麦斯威尔、布罗、路璇、本、晨悦彤、铃木美惠子、完颜臻儿…… 所有人在听到了这声响后都不禁停手,侧目望来。 蛛网纹路以极快的速度以艾雪那白皙手掌为中心,沿着墙面疯狂蔓延开来,覆盖向威势滔天的剑陵殿的一面。 轰隆隆! 炸雷于天空响起,雪地震动撕裂,冰海翻腾咆哮,气波之下的南极好似世界末日。 不退反进,康适在剑陵殿爆炸的一瞬就撇下落在下风的麦斯威尔,身形闪烁,朝着完全绽放的聚灵之莲飞快逼近。 远处有沧桑的声音不咸不淡评价:“反应是不慢,可不顶用啊。” 一只白皙的手先康适一步将红色并蒂莲拿到,同时另一只也就是一掌拍碎剑陵殿的手出其不意地落在了心切的康适身上。 伤痕累累的冰雪大陆被一道红色流光砸出巨大的坑洞,只是相比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痕,坑洞反而如一个弹眼,不足为奇。 只是受了皇剑之主一掌,康适就气息虚浮了小半。 没有与高空的女子对视,康适对着大陆之外的冰海高喊一声:“老七!” 完颜臻儿缥缈空灵的嗓音传来:“都在。” 康适稍微松了一口气,早在这之前,他就让完颜臻儿收走了其他六株元素之莲。 以风元素收取近乎独立的那一方小世界,老七做到这个壮举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艾雪看向这位羙吷大王殿,眼神平淡无波:“只有一株……就够了。” 在众多视线下,艾雪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只见灰绿色光线缠绕上她那只拿着聚灵之莲的手,光芒骤然明亮,红色并蒂莲在众目睽睽下被捏爆成一团红色雾气。 雾气中,好似有一个个灵魂虚影游荡,隐约有玄奥的梵音回响。 仿佛有无形的吸力,在聚灵之莲爆开的一瞬,就将雾气拉扯向艾雪。 麦斯威尔手中,【道剑·圣吟】剧烈震动,发出悲凉的剑鸣。 红色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艾雪体内,艾雪身后,有七彩光芒如虹显现,其中本就最为明亮的红光愈发璀璨,似要成为一枝独秀。 “以一引六!她疯了!”以辰脑海里忽然传来途的惊叫。 “什么意思!”从黑暗中后退出来的以辰与一身深邃纱裙的路璇遥遥对峙。 “她要利用聚灵法则的力量引动其他元素法则!”大叫之后的途语气里有了兴奋,“厚积薄发,她的目的是巅峰!全新的巅峰!” “那你高兴什么!”以辰气急败坏,更是质问道,“你不是一直在消耗了的力量!” “对,没错,所以我才激动!”途乐呵呵地说,“我牵扯住了她大部分的力量,她还这么做,一定会受伤!这是我们的机会!” 以辰眼睛亮了。 七彩光芒中,红光璀璨,竟是硬生生压制住了其他六种光芒,一种让人心神摇曳的灵魂威压弥漫开来,除了康适与麦斯威尔,几乎所有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眩晕感。 突然,身材高挑的完颜臻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背后出现宛若小世界的朦胧虚影,六道光芒从中飞出,朝那灰绿色倩影而去。 “阻止她!”路璇大喊一声,舍弃以辰直冲艾雪。 几乎同时,所有人全部放弃了各自的对手,一致将目标变为了艾雪。 受到灵魂威压的缘故,又在冰海之上,距离大陆有些距离,亚当等道剑之主也好,铃木美惠子等王殿也罢,无不慢了一步。 康适和麦斯威尔占据了位置优势,又不受灵魂威压的影响,一前一后竟比那位皇剑之主更快接近六道光芒。 可下一瞬,以辰脸色就变了。 厚重的白色大地剧烈震动,被刺眼的灰绿光芒撕裂开来,一种让人如坠深渊的毁灭气息充斥空间,光芒汇聚的大手横扫而出,将两道红色流光拍飞出去。 被打飞出去,麦斯威尔不是第一时间返回去,而是调动力量对付那些如附骨之疽粘在身上的灰绿光芒,这些光芒就如同水蛭,一触碰到他就疯狂往他体内钻。 灰绿光芒倒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疼痛感,但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侵蚀瓦解他的力量。 对这种可怕力量再熟悉不过的玖羙吷相比麦斯威尔应付起来就得心应手一些了,被打飞后一边动用数倍于灰绿光芒的力量抵消一边急切回拉距离。 可经过这么一耽搁,终究还是慢了,灰绿色倩影更接近六道光芒。 也就在艾雪伸出纤纤玉手即将拿到光芒内的六株并蒂莲时,她那双平淡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一丝惊讶出现在眼眸里,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一个仿若幽灵的身影凭空显现,取走了六株元素之莲。 虚无而来,缥缈而去。 那青色影子,赫然是莫凯泽。 “干得漂亮!我爱死你了老莫!”正朝这边飞快逼近的以辰见到这一幕激动地大喊起来。 只是,下一刻,以辰就喊不出声音来了。 被撕裂的雪白大陆,那一道道裂缝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疯狂撕扯扩大,狰狞如深渊,先是明亮高贵的粉金光芒,紧接着粉金色帷幕就被无情撕碎,汹涌如惊涛骇浪的灰绿光芒争先恐后翻滚而出。 刚恢复平静的冰海迎来了更为波澜壮阔的沸腾,深海之下,霸道的灰绿色光芒犹如巨人的重拳,一拳连着一拳,将粉金色的牢笼捶成了碎片,再如同手刀锋锐分开海水向着海面奔驰。 红色天空,灰绿色光点一出现,聚灵元素就如临大敌,粉金色光晕适时出现,与聚灵元素一同抵御充满侵略性的灰绿色光点,可一切都是徒劳,光点星罗棋布,以势如破竹之势占据了上风。 “她现在就要决战吗!她疯了!”途惊恐的嗓音在以辰脑海中炸开。 不用问,以辰也明白,此时的艾雪在莫凯泽拿走了六株元素之莲后彻底怒了,这种愤怒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初剑·途】都无法阻拦其力量。 天空、大地、海洋,全部臣服在艾雪的脚下。 已经成为南极这片空间的主宰,艾雪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无视时间跨越空间站在了莫凯泽上空。 灰绿光芒从掌心涌出,朝莫凯泽笼罩,化为七把灰绿光剑,封锁了四方与天地,宛若一座牢笼,任由湮灭之力再霸道再挣扎都无济于事。 一个交手,莫凯泽就被艾雪囚困。 “阻止她!”康适沉声喊道,“她对这片空间的掌握还不牢固!一起出手!” 本、晨韬、布罗等人齐齐放弃各自的目标。 七尊王殿一同出手。 不管王殿这一行为有没有包藏其他险恶心思,莫凯泽被困,亚当等人不需要交流,纷纷出手,且速度丝毫不比王殿慢。 六位道剑之主的攻击接踵而至。 同一时间,以辰一头黑色短发中生出了粉金色发丝,身后有粉金光剑虚影,宛若天地初开的原始力量爆发。 七彩光芒与更为出彩的粉金光芒,八种雄浑力量组成绚烂的光辉,一分为三,朝着被灰绿色占据的天空、海洋、大地发起猛烈进攻。 出乎所有人意料,气势磅礴的灰绿光芒如同纸老虎不堪一击,在绚烂的光辉力量面前全部崩碎开来,溃不成军。 这一瞬,王殿、道剑之主,所有人没有一丝兴奋,一颗颗心沉入谷底。 正文 第二章 一瞬也一时(一) 南极大陆。 沟壑纵横的雪白大地一片狰狞,狰狞上空是一种让人发自内心不安的寂静。 只有十二人,七尊王殿,五位道剑之主,都沉浸在一种错愕之中。 没错,所有人都被那位皇剑之主骗了,宛若世界末日的灰绿景象不过是迷惑他们的假象,而艾雪本人,已经带走了六株元素之莲。 与之一同被带走的,还有被囚困的莫凯泽。 布罗的嘴巴鲜血淋漓,这是艾雪走之前做的一件事。 难以想象那双纤细玉手竟是粗暴地撕了光明王殿的嘴巴,尽管光明元素的治愈下已经没有那么惨不忍睹,可那嘴角的两道伤口想要恢复仍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嘴巴被应验一般撕烂,布罗那文质彬彬的绅士气质顿时散去了大半,谁都能感受到这位光明王殿此时的愤怒。 身为皇剑之主的艾雪走了,作为初剑之主,又担任着艾雪男朋友,以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贝颖等人是想追击的,可在亚当的提醒下终归还是停下了身形,因为还有七尊王殿等着他们,不紧盯着这些家伙,一样会有巨大的灾难降临。 铃木美惠子等人的眼神停留在康适身上,等着大哥的指示。 聚灵之莲被毁,康适明白,他们企图利用元素之莲影响地球法则进而控制地球法则的第二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辛苦谋划,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种感觉让七尊王殿无不心头沉重。 “剑陵与地球映合,亡灵火降临大地,羙吷成为地球的主人,这第一计划失败了。”康适略嫌难看的脸色却是缓缓平复下来。 本、晨韬呼吸急促。 “利用七元素法则,借助地球的力量,凝聚元素之莲,以元素之莲为桥梁伺机掌控地球的法则力量,这第二计划,也失败了。”康适眼神彻底平静。 铃木美惠子、完颜臻儿秀眉蹙起。 康适望向略显镇定的路璇:“老三,你说说看。” 一头瀑布般黑色长发的路璇原本目光复杂地望着某人离开的某处高空,此时听到康适的话,没有回头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三百多年前,二百多年前,两次试探,四十年前就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就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嘴角满是血迹的布罗接话道:“一直不让对这一任道剑之主下死手,还要把他们当成可有不可无的传承者磨练,大哥,你实际上最抱有希望的……是第三计划吧。” 康适笑了。 他望着六个早已变换了模样的弟弟妹妹:“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还是大王殿,还是那玖羙吷,可有时候,也真希望,自己就是……康适。” “大哥想过平凡生活了吗?”晨韬咧嘴。 康适笑着摇头:“是普通生活,可不平凡。” 然后,他抬头正视六人:“没错,我没有告诉你们,但你们早就猜到了,我抱有希望的,一直是第三计划,这不是对亡灵火和元素之莲无数年来失败无数次的失望。” “我们为什么出现在地球这个多元素的法则世界?这个有着庞大力量规则体系的世界,又如何能容忍我们以及途和了漫长时光的放肆?” “我们一直将目光盯在了地球上,却忽视了两个世界能贯通的那座桥梁!那座最重要的桥梁!” “既然剑陵已经到了无法自愈的地步,既然我们需要借助地球的力量,那么就不该是一味获取地球的力量,而是贯通!” “七元素道塔、莲花道台,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本等人精神一振。 “第三计划的实施,人类为了自保和生存也会妥协,但为了计划实施的稳定以及防备人类背后捅刀子,还要利用七元素道塔增加一下我们谈判的本钱。”布罗开口。 见二哥的目光投来,路璇点了下头:“我联系屏琅。” 康适环视六人:“事实上,到了如今这地步,我们羙吷,又一次和人类并肩站在了一起。” “至于并肩作战的顺利与否,我相信命运,会再次眷顾羙吷。”他停顿了一下,“也会眷顾人类。” 众人没有异议,就在要离开这片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南极大陆时,却被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亚当等道剑之主拦住。 “那烦人的宫殿没有了,你们就不需要四处奔波了,虽然不清楚你们还有什么目的,但还是留在南极比较好。”亚当说这话时,视线一直停留在本身上,眼神不善。 “南极荒无人烟,你们能放开手脚,可其他地方,人再多,也不影响我们。”晨韬轻蔑一笑。 晨悦彤注视着这个好似陌生到极致的哥哥。 领会亚当眼神,贝颖率先暴起发难,【道剑·予禾】瞬间化为一道白色光华直刺姆尔羙吷,同时神圣之力注入亚当体内。 乳白色十字光线飞出。 圣辉式! 【道剑·鸣启】宛若一道闪电,直撞乔奥尔羙吷,亚当双眸电光弹射,紧随其后,雷电肆虐,竟要裹挟进泫鹭羙吷。 黑暗降临,任由雷电再狂暴仍是在其中迷失了方向,路璇轻易退出了雷电的攻击范围。 亚当以一敌二的想法泡汤。 雪银色光波扩散。 撼心式! 有雪银色光影紧随其后。 天一式! 一道红色流光,手持【道剑·圣吟】的麦斯威尔不甘落后,锁定了玖羙吷的气息,红色光芒在身后若隐若现,变幻莫测。 光芒最终汇聚成血红色波涛奔腾而出。 梵吟式! 晨悦彤与凯瑟琳同时冲出,【道剑·沫霜】与【道剑·羲烨】彼此碰触,蓝色光华与黄色光华交相辉映,覆盖向尤图嘉羙吷、赫忻汶羙吷和芙尔什羙吷。 宝蓝色雾气吹出。 凝封式! 明黄色光轮不甘落后。 生槃式! 更猛烈的混战,于满是伤痕的南极大陆上空爆发,天地哀鸣,大海悲痛,这酷寒天气的冰天雪地竟出现了消融迹象。 某时,白色光痕、银色光痕、蓝色光痕先后出现,光明、雷电、水三大元素法则动显,剑罡朝王殿绞杀而去。 再倾尽全力,仍是被人数占据优势的王殿联手抵挡。 下一刻,有黄色光痕突兀出现,红色光痕紧接着迸出,火之法则、聚灵法则动显,火之剑罡与聚灵剑罡加入了绞杀阵营。 五大剑罡宛若一座巨大的磨盘,碾压向七尊王殿。 只是当七彩光芒汇聚,七大元素交融,七种可怕的特性力量彼此碰撞磨合,一股浩瀚力量携带恐怖气息将磨盘撕裂。 位于正前方的亚当首当其冲,尽管剑罡磨盘已经抵消了大部分力量,可余波仍是将其扫飞出去。 乔奥尔羙吷紧追不舍,与亚当再度交手。 这一次交手,亚当彻底落入下风,面对雷电王殿的攻击,只能勉强抵挡。 如今只对付乔奥尔羙吷一人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更不用说帮助其他人分担压力,亚当竭力应对本逐渐加重的攻击,好不容易一个空隙,连忙去感知其他战圈。 这一感知,亚当顿时愕然。 四打六,麦斯威尔等人不仅接下了六尊王殿的攻击,更将对方压制,稳稳占据了上风! 【道剑·圣吟】在麦斯威尔手中灵活如蛇,剑身变红,他沉声喊道:“山如钟,神魂封镇!” 魂栖·山钟! 一剑出,灵魂犹如大山压顶,更像是巨钟悬空当头鸣震。 与麦斯威尔联手的是晨悦彤,【道剑·沫霜】随着一头蓝色长发飞舞而游动,剑身在这时变蓝,她低声道:“天地缓,生灵可退!” 近零·归一! 冰蓝蔓延,时光长河好似一瞬干涸。 脸色郑重的玖羙吷身后有红色巨人虚影,尤图嘉羙吷脚踏水元素幻化的蓝色巨鲸,还有从无尽深渊携黑暗而来的泫鹭羙吷。 三尊王殿威势非凡,可面对聚灵之主和水之主的一瞬巅峰,仍是顷刻落入下风。 红色巨人虚影破碎。 蓝色巨鲸化为漫天光雨。 黑暗尽数龟缩回深渊。 距离这天翻地覆的战圈稍远处是另一处战圈,战况同样是精彩万分。 好似白发圣女的贝颖手握【道剑·予禾】,剑身变白,欺身而上,高声道:“光明,可明耀世间!” 沐平歌·灿! 如判官断案,笔落虚空,繁奥的白光文字顺天而下。 【道剑·羲烨】飞出,剑身已变成黄色,凯瑟琳直追贝颖,轻声道:“鸣落山火,万物生!” 凤求凰·哀! 一卷火焰应声出,焚地之中有生机,勃勃而起。 白色光辉自天空倾泻而下落于姆尔羙吷周身,黄色火焰巨鸟在赫忻汶羙吷身后如大鹏展翅,青色臂膀如擎天之柱抬起芙尔什羙吷。 滔天攻势,以攻为守,可力量远弱于位于巅峰的贝颖和凯瑟琳,三尊王殿落败。 白色光辉雨不见踪影。 黄色火焰巨鸟被撕裂。 青色臂膀粉碎开来。 看清两处战圈情况的亚当不自觉吞咽了几下口水,这一幕,他见过,也有过,可想要再重现,却做不到。 天一斩·真,已不在,也不再。 南极再支离破碎,最后时间仍是回归正常,空间依旧恢复稳定,除了那短时间无法修复的累累伤痕,一切还是一切,什么也还是什么。 王殿与道剑之主的战斗没有结束,且战且移,战圈的方向,直指一点。 新秀谷。 新秀俱乐部。 正文 第三章 是风(一) 浩瀚冰海之上的高空,黑色和粉金色两道流光并排飞行,划出清晰的光痕。 “你疯了!快停下!”脸庞稚嫩表情却老成的小男孩焦急大喊。 吞噬光线的黑光中,以辰无视途的声音,一双眼睛紧盯最前方那渺小的灰绿光点,速度不减反增,竟有拉开小男孩的趋势。 “你追上去也不是她的对手!”途实在无法理解这家伙突然的疯狂。 以辰扭头看他,神色冷淡:“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我兄弟!” 途第一次见如此表情的以辰,可仍是大声道:“追上去又能如何?你能唤醒你女朋友?还是能从你女朋友手里救出你兄弟?” 以辰的速度缓了一分,就在途松了口气以为说服对方时,以辰的速度猛然暴增,瞬间拉开距离,飞快逼近灰绿光点。 前方的艾雪微微侧了下头,她感受到了身后追赶的气息中,有一股忽然增强了一分,而另一股,是让她或者说是了,极为厌恶又贪婪的。 在她身后上方,是一方由七把灰绿光剑组成的囚笼,囚笼中风之主手持风之剑还在挣扎,可面对坚不可摧的囚笼,湮灭之力再霸道仍无济于事。 哪怕携带一方囚笼以及人质,艾雪的速度依旧不慢,让得后面的以辰和途只有吃灰的份儿。 面无表情的艾雪陡然出现挣扎之色,然后一双冷淡的眸子仿若极寒天气下生出了一朵火苗,温柔了许多,但她的声音很冷:“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吧。” 这时,一个稚嫩却同样冷淡的稚嫩女童嗓音在艾雪脑海中响起:“当然,你帮我达到目的,我留后面那家伙一命。不过说好,只是那个家伙,另一个烦人的家伙,我会……吃掉他。” 小女孩似乎是在吧唧嘴。 艾雪挣扎神色中有过从未见过的冷漠:“好。” “我出来吧。”女童声落,一束深邃的灰绿光芒从艾雪体内飞出,化为一个穿着灰绿裙子的小女孩。 身体仍被灰绿光芒包裹可以驾驭力量飞行的艾雪淡淡看向并肩飞行的小女孩:“你对我的掌控弱了许多。” 小女孩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但对你的性格影响更大了。” 一句话,就让得艾雪沉默。 许久,还是小女孩主动打破这尴尬氛围:“后面那两个家伙应该是起了矛盾,不然我们这速度,他们早该追上。” 艾雪淡淡说:“我们之间也有矛盾。” 素来性子冷漠的小女孩竟是侧头对艾雪一笑:“可我们的矛盾要比他们小,不是吗?” 艾雪沉默了,不只是赞同还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小女孩自言自语:“那个烦人的家伙,好像比我要更贪心一些呢。” 后方,果不其然,以辰与粉金色头发的小男孩起了大矛盾。 两人已经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小男孩是不想走,以辰却是走不得,因为途夺走了他身体的掌控权,还有他半数的灵魂。 此时的以辰只感觉脑袋里有两个自己,这种感觉与两个声音完全不同,与两个自己也有差别,像是自己被一剑劈成了两半,但又没有被完全劈开,还藕断丝连。 如果有那种场景,必然血肉模糊,让人作呕。 “如果你想打败了,当务之急是回澳洲,那五把道剑加上你手里的黑暗之剑是你最后的希望。”稚嫩又老成的小男孩朝北飞去。 失去身体控制权的以辰被迫跟在后面。 小男孩一边控制着以辰一半灵魂对付那另一半灵魂,一边自顾自地说:“一旦让了吸收了余下的六株花儿,地球的法则就算是被她开始汲取了,有了这个开端,可就难了,何况风之剑还落到了她手里——” 小男孩嘴巴忽然停下了,身子也停下了,扭头一脸震惊地望着后面的以辰,只见此时的以辰浑身冒着如烟雾的灰黑雾气,一双瞳孔中更是有一缕缕灰黑烟雾飘出,宛若长眉。 “你疯了!”小男孩惊恐地说。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以辰会为了挣脱他的控制选择堕魔,要知道此时以辰有一半的灵魂掌握在他手里,如果这个时候堕魔,就意味着灵魂会彻底一分两半。 身体一分为二,人就死了,灵魂一分两半,大概是连下辈子都不会有了。 “我要……救……他们。”以辰声音低沉嘶哑。 一束束粉金色光线被小男孩飞快打出,从以辰天庭进入脑海,仿佛要将其即将分裂的灵魂修复,可魔化的黑暗之力竟是霸道到将他的力量都挡在了外面。 若灵魂是一尊石像,那么此时这尊石像从额头到胸膛,已经有半个身子被裂缝延伸占据。 急切的心情引发了黑暗之力的魔化,愤怒更激化了堕魔的速度。 途这下真的慌了,白嫩柔软的小脸上不再有那副古井不波,反而很是焦急。 虽然他掌控着以辰的身体以及一半的灵魂,可终归他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灵,既然认以辰为主,那么最深处的主仆关系仍是明确的,他受到的制约远比以辰大得多。 如果以辰有生命危险,他作为特殊的生灵,虽然不会死,但势必要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那那带来的,已经不是危险,而是死亡。 他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会以最疯狂最贪婪的姿态吞掉他。 “我答应你,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救他们!”途着急大喊,同时放开了对以辰那一半灵魂的掌控。 可以辰好似置若罔闻,身上滚滚的灰黑烟雾不见减少。 “你不想他们死亡,只有去俱乐部!就算我们追上她们,也不是她们的对手!现在的了,根本不是你能对付的!”途两只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也放开了对以辰身体的控制。 以辰仍是没有动作,可身上的灰黑雾气却减少了。 小男孩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下来,可不敢怠慢,继续说:“当下,人类的生死存亡已经掌握在了你的手里,回俱乐部,借助其他道剑的力量,才有希望打败了!那是皇剑,打败她的,必然只有你这位初剑之主!我会帮助你!” 以辰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淡漠得可怕。 “最后一次信你的话。”他轻声说。 【道剑·夜束】出现在以辰脚下,他御剑而行,灰黑雾气在这一刻全部飘散。 他越过途,朝澳洲飞去。 途愣愣地看着越来越小的背影,好久才反应过来,动身追上去,同时不自主嘀咕一声:“这家伙刚才不会是跟我演戏吧。” 以辰知道,途的话里有蛊惑的意味,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途一次,往大义说,他是为了人类,可打心底里,一个人的自私作祟下,他更为了艾雪和莫凯泽,还有那些亲人朋友。 另一方向。 灰绿小女孩忽然讶然地瞅向那方囚笼,她明显感受到了里面正有股猛然强大起来的力量在抵消她的力量,这不禁让她感到惊奇,湮灭之力居然能摧毁她的力量。 说实话,她始终将七元素法则一视同仁,因为七元素力量都弱于她,唯有途的力量才能与她媲美,可真要对七元素法则分个高下的评判,湮灭之力绝对名列前茅。 风元素,可是比水火雷电还是桀骜不驯的,向往自由的人,也是如此。 实际上,七元素法则,本就没有高下之分。 这件事,知道的,貌似并不多。 轰! 一声巨响,向来霸道无比的灰绿力量崩碎,囚笼爆为漫天光点,一个明耀的青色光点冲天而起,无尽大风从四面八方的冰海之上吹来,卷动云层,威势滔滔。 艾雪抬头,望着青光中的身影,有种不忍之色。 了没有看向高空一身青色战铠的莫凯泽,而是随手一动,一把灰绿光剑形成,然后丢给艾雪,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合作关系,你是不是要拿出一点诚意?放心,不要你杀了他,只是把风之剑拿回来就好,我们需要风之法则的力量。嗯……尽管它不完整。” 艾雪没有听小女孩的唠叨,接住光剑的一瞬,人已经化为一道灰绿光芒携锋锐无比的气势冲向了那青色光影。 铛! 宛若火花的灰绿光点和青色光点从两把长剑碰撞处飞溅而起,两个身影同时被冲击波横扫出去,可艾雪只后退几步便止住身形,反观打破囚笼的莫凯泽,后退了足足百米。 握着【道剑·尘冕】的手,虎口处已经裂开,鲜血和疼痛不分先后出现,莫凯泽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却是有着复杂的目光,他知道,面前的女孩,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必须打?”他问。 “废话真多。”随口回了一句,艾雪就已经化为一道光芒再度冲来。 观战的小女孩用手指卷着耳边的灰绿发丝,嘴角有一丝得意的弧度:“性格真是跟我越来越像了呀。” 蔚蓝高空,青色大风被充满毁灭气息的灰绿力量一次次撕裂,莫凯泽毫无疑问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哪怕暗青色力量出现,仍是挽回不了局势,被艾雪死死压制。 身上重新凝聚的青色战铠又一次破碎,莫凯泽嘴角忍不住溢出鲜血,他左臂微微垂在身侧,那是刚才与艾雪对碰一掌后付出的代价。 右手脱剑,按住左臂,脸色平淡地用力,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归位,莫凯泽手一招,【道剑·尘冕】飞回手中。 艾雪淡漠看着莫凯泽接回手,哪怕对方在积蓄力量,也任由其施为。 莫凯泽呼吸逐渐平复,青色光晕在身后如有巍峨高山拔地而起,层层叠叠,连绵起伏,形成壮观的青色山脉。 那是,风。  正文 第四章 新的巅峰(一) 当青色山脉消失在莫凯泽背后,静立的青年消失在了原地。 骤然现身在艾雪身后的莫凯泽一剑递出,单凹槽剑尖上一点暗青色的尘缓慢飘飞出去,以轻盈的姿态落向艾雪的纤薄后背。 衍尘式! 在尘即将落在后背的一刹,艾雪身形宛若虚影破碎,灰绿光剑从远处的倩影手中飞来,剑尖撞击在那点暗青色尘上。 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的艾雪不需要去看,便清楚光剑击碎了那点不起眼却又有着极强破坏力的尘,身形一动,赤手空拳冲向莫凯泽。 莫凯泽想起了那个夜晚,在酒馆的夜晚。 【道剑·尘冕】震动,剑鸣嘹亮,整个单凹槽剑尖已经完全变成了暗青色,浓郁的湮灭之力如海潮,暗青色的尘一点又一点,大有溪流汇聚如海的趋势。 速度不减,可身上的光芒却愈发明亮,显然,面对莫凯泽的攻击,艾雪已经重视起来,比湮灭之力更充满死寂韵味的灰绿力量使得她犹如一尊来自九幽的魔神。 无数灰绿触手如深渊中的魔鬼挣扎而出,疯狂.抽动,将那一点点暗青色尘打爆在高空,强劲的风力更是被撕裂开来。 下一秒,艾雪那双美眸微微一缩。 只见她面前,青色的山脉虚影再次显现,莫凯泽消失在起伏的山脉之中,随后一尊尊暗青色大佛开始在一座座山的巅峰凝现。 众佛降临,普度众生,那般场景震撼人心。 归寂式! 大佛朝拜,万千湮灭之力从山脉中迸发而出,如海水卷天,朝艾雪奔腾而来,势要将其淹没在滔滔海水之中。 不由分说,艾雪已经停止了前冲的身形,相比之前的飞尘,此时莫凯泽的攻击已经对她产生了威胁,若只凭借了脱离后体内仅剩的那点力量,想要应付这般攻击无疑有些吃力。 可即便如此,艾雪也没有向了借助力量的打算。 远处盘坐虚空托着腮的小女孩见了这一幕,不由嘟囔:“真是倔强啊。” 虽然这般说,可她没有一点插手的意思。 停止身形,艾雪双手交叠身前,灰绿光剑已经被她抛上天空,化为光华洒落融入体内,一头原本已经恢复黑色的长发再度变为灰绿色。 暗青色海洋淹没灰绿色长发的女子,只有海水翻腾的声响,好似在海水吞没倩影的那一刻,人便已经遇难。 山巅的大佛逐渐消散,莫凯泽的身影从山脉深处浮现,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只是这般伤势,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紧紧盯着暗青色海洋缓慢退去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对手依然在那里。 海水退去,露出艾雪的身影,一身灰绿色长裙,长发披肩,裙摆上是奇异的小花纹路。 灰绿色倩影原地消散,一道光束笔直撕裂空间冲向莫凯泽,轰的一声,莫凯泽应声飞出去,而原地被缓缓收回拳头的艾雪取代。 平复体内的翻江倒海,莫凯泽稳住身形后折返回来,剑息亮到极致,青色光痕挂满天空,风之剑罡绞杀向倩影。 莫凯泽眼中的艾雪早已模糊,模糊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同样冷淡的女孩,眼神复杂,爱恨交杂,手中长剑舞动出奇妙韵味的风姿。 凭借一次次突破极限,莫凯泽竟是与身为皇剑之主的艾雪短暂战成了平手。 尽管此时的艾雪,所借助皇剑的力量并不多,可不是道剑之主寻常实力可以比拟的。 轰! 某一刻,被艾雪一掌印在胸膛上的莫凯泽宛若炮弹猛地飞了出去,灰绿光点在其身体上飞溅,更多的毁灭力量在则其体内肆虐。 足足后退出了数千米,更在海面上砸出数十米高的水花,强大的风之体都隐隐有破碎的趋势,剧烈的疼痛传遍莫凯泽全身。 颤颤巍巍脱离海水,摇晃的身体好似随时能从空中摔下,莫凯泽半个身子都鲜血淋漓,右手已经失去知觉,左手颤动得更是连剑似乎都握不稳。 【道剑·尘冕】轻微震动,发出悲凉的剑鸣,那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有了旋转的奇妙幻象,大风起,温柔包裹着莫凯泽。 【道剑·尘冕】脱离莫凯泽的手,剑身在这时变成了青色。 他轻声说:“有风自远方来,不动如山。” 立地·破败! 一个无比庞大的光影巨人出现在了莫凯泽身后,宛若擎天之柱,屹立在辽阔的冰海与广袤天空之间,强劲的罡风卷动大海,体庞如渊的海水仿佛要将天空淹没。 威势滔天的莫凯泽不由分说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后那擎天之姿的光影巨人竟是一分为二,再度二分为四。 四尊青色巨人雄立冰海之上,这广阔天地都在一瞬间似乎缩小了数倍。 艾雪如临大敌,灰绿小女孩不知何时更已站在了艾雪身前,白嫩的小脸蛋上罕见出现了郑重的神色,微风吹过,灰绿发丝飞扬。 “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那第一任风之主。”小女孩讶然。 艾雪脸色悄然缓和了几分:“最强的风之主吗?” 了轻微点头,然后便化为一道灰绿光芒落在了艾雪的手中,有声音在艾雪脑海响起:“不管如何,现在的他,都值得你我郑重对待一次了。” 看着手中制式普通的长剑,感受着雄浑霸道的力量灌入四肢,艾雪抬起头,嘴唇微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无声无息,一片天地却都变为了青色。 刹那间,青色消失,天地又变为了颜色相近的灰绿。 一束青光突破灰绿力量天罗地网般的层层封锁,以接近光的速度飞朝北方飞去。 灰绿天地内,强行切断联系并送走风之剑的莫凯泽终于筋疲力尽,脑袋一歪昏迷过去,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高空坠落。 高空的倩影冷漠静立,愤怒的嗓音在脑袋里回响,那是受了伤的暴怒。 灰绿力量涌向那仿若断线的风筝,一副赶尽杀绝的汹汹气势。 澳洲,新秀谷。 浓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座山谷,防御系统以及所有武器都被天空那七尊伟岸身影以无可匹敌的强横姿态破坏。 原本科技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山谷此时黑烟滚滚,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光,好在那些恶魔还没有大开杀戒,不然数万人的山谷早已血流成河。 “幕纱之阁”的顶部,宽敞的平台上,以迈克尔为首,安德烈、戈尔曼、方晓岚、西流尔特四位主管在内一众俱乐部高层全部到齐,与高空的七尊王殿对峙。 欧阳琪、陈友平等人想要阻止,却被绮娜·戴维斯拦住了,她的原话是:“反正新秀谷乃至整个大陆都是要毁灭的。” 敬泽玲子、求恩等人眼神黯然,绮娜说得没错,当得知七尊王殿在临近澳洲时设了陷阱短时间困住了亚当五人时,所有人都知道,澳洲,整个大陆,三千万人的生死就已经掌握在了敌人手里。 迈克尔、安德烈等人的行为是在亚当他们争取时间,能拖延一分钟,就可以少死很多人。 这般坦然赴死的行为还是起作用的,一两人出现,或许引不起康适等人的兴趣,可新秀一众高层全部现身,这就让羙吷大王殿有了交流一下的想法。 既然谈判已经是早晚的事,那提前打个预防针,借他们的口传给那个叫什么命轩的人类决策部门,总归是好的,还能多几个有份量的人质当筹码,一举多得。 已经成为新秀俱乐部最高指挥官的绮娜在地下工事的作战室里看着屏幕中安德烈等人的身影,眼神平淡,双手却已是缓缓握紧。 除了初时战斗死亡的人,新秀谷所有人包括作战人员全部进入了空间足够大的地下工事。 尽管敌人有意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尽管作战人员中有许多人不愿意做缩头乌龟,宁愿坦坦荡荡战死,可当命令下达时,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井然有序地执行了命令。 新秀俱乐部的秩序,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现在怎么办?”站在绮娜身旁的欧阳琪问。 事实上不用绮娜回答,她也知道答案,只有等亚当等人赶到,己方才能恢复到与王殿平等的地位,甚至仍是处于劣势,因为澳洲有着无数的民众,其他大陆也一样。 身高达到三米的玖羙吷落到了平台上,宛若天使的俊美容颜,那双竖瞳平淡俯视着以光头男人为首的几位。 迈克尔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主动开口:“能谈?” 康适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右手抬起,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晃了晃,后面的赫忻汶羙吷等人朝着某处高耸建筑而去。 安德烈等人朝琉璃法塔望去,然后彼此互相对视,尤其是方晓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握拳,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可不等转身,方晓岚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康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年龄最小的新秀高层:“就算猜到了七元素道塔的作用,也已经晚了不是吗?让你走,你又能做什么?” 不过刚说完,他就微微挑了下眉,这扎着奇特双马尾的女子虽然被他控制无法流露出表情,情绪上那份轻微的自得和放松却如黑暗中的一座灯塔展示给了他。 “倒是小瞧你了。”康适笑笑,却没有因为对方已经将消息传出去有一丝恼怒。 放开了对方晓岚的禁锢,这位让玖羙吷都刮目相看的质门主管恢复自由。 康适扭头,背对这些人,站在建筑边缘俯瞰这座略显残破的山谷,轻声道:“各位先休息一下,等他们到了,我们再……好好谈。” 话音落下,戈尔曼、西流尔特等人不受控制地原地盘腿而坐。  正文 第五章 全面战争(一) 已经知道琉璃法塔真正名字的方晓岚等人被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吸引了视线,正是七元素道塔引起的,带动着“幕纱之阁”、“质量之庭”等宏伟建筑乃至整座新秀谷都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有几道流光从某个方向飞出,在空中留下清晰缤纷的光痕,朝七元素道塔而去。 迈克尔扭头看向方晓岚,眼中透露出询问的目光。 就在刚刚,方晓岚已经将她那被玖羙吷间接证实的猜测告诉了众人,那个猜测在最早的时候就被提出过,是质门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被方晓岚重视后将猜测拿到了会议上。 只是那个猜测实在太过惊骇,并且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没有一点进展,所有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如今,猜测被间接证实了。 果不其然,那高耸入云的青铜铁塔忽然映照出七彩光芒,漆黑的虫洞在高塔上空形成,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扩大。 生灵虫洞! 没错,质门那年轻研究人员最初的猜测便是七元素道塔是最大的生灵虫洞,这种猜测不是盲目的灵光一闪,而是根据最早时那七尊王殿与七元素道剑先后降临山谷推出的结论。 既然不朽军团能通过生灵虫洞来到地球,那么能使七尊王殿同时穿梭两个世界的壁膜,七元素道塔极有可能就是最大的生理虫洞。 早已看穿了方晓岚等人想法的玖羙吷承认说:“七元素道塔与莲花道台的形成是必然,你们将道塔当作母体生灵虫洞本就是对的,没有道塔,就不会有地球与剑陵之间的生灵虫洞,至于所谓的亡灵虫洞,不过是一个世界对另一个世界的渗透,所以七元素道塔的功劳对于羙吷对于剑陵,功不可没。” 迈克尔、方晓岚等人心头一震,母体生灵虫洞,这座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铁塔居然是母体生灵虫洞! 一个紫红身影出现在了漆黑虫洞前,虫洞半径早已超过了三百米,比起当年那场山谷战场时的大型虫洞还要大。 位于虫洞前的正是不朽军团的大殿司屏琅,此刻他手持一杆七彩旗帜,繁奥的纹路是羙吷的古文字,旗帜挥舞,好似与虫洞的另一边在建立什么特殊的联系。 虫洞仍在扩大,半径从五百米到了一千米,又到了一千五百米,最后超过了两千米,宛若天空被某只巨型怪物偷偷咬了一口。 庞大的漆黑虫洞横亘在新秀谷上空,因为天空本就是黑色的缘故,墨尔本的居民很难注意到这不正常的现象,可刺耳的警报早已贯穿整个澳洲,不知所以的民众纷纷跑向最近的避难所。 “半径超过了两千。”方晓岚轻声说。 半径两千米,这是巨型虫洞的标准,可毫无疑问,母体生灵虫洞的可怕远非那些子体生灵虫洞可以相提并论的。 让安德烈等人心彻底跌入谷底的是七元素道塔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照射向那巨大的生灵虫洞,下一瞬,漆黑虫洞模糊起来,层叠的视觉效果出现,紧接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七个半径达到三千米的巨大虫洞横亘在新秀谷四周,将这座不小的山谷包围。 看着这一幕,康适细微的情绪得到一丝喜悦,他没有骗这些人,七元素道塔的确是母体生灵虫洞,可它的作用远不止这些。 在制造出七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生灵虫洞后,耸入云霄的高塔就在绚丽光芒中飞快变小,与此同时姆尔羙吷等六尊王殿也来到了大王殿身侧。 安德烈眼睛微眯,盯住了几尊王殿手里的东西,姆尔羙吷手里托着一座小塔,正是缩小后的七元素道塔,而赫忻汶羙吷、乔奥尔羙吷等人手里则是缩小的莲花道台。 路璇注意到了安德烈的视线,只是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 七彩旗帜与虫洞另一边的不朽军团终于建立了联系,大殿司屏琅挥舞旗帜,带动起七彩的光华,低沉雄壮的梵音犹如下垂的九天之云,白金色洪流从七个虫洞中奔腾而出。 不朽军团,密密麻麻的殿卫降临,放眼望去真正如海洋一般。 在无数暗红衣袍的殿司带领下,无止尽的殿卫大军从虫洞中涌出,朝着四方高山上降落,以包围圈的形式围绕山谷。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殿卫的数量就达到了二十万之多,占据了新秀谷所在的大半山脉。 同一时间,澳洲大陆各处开始有无数子体生灵虫洞出现,有殿司带领殿卫穿梭而来。 澳洲,已是战火连天。 布罗·威廉姆斯抬头朝南方看去,轻声道:“来了。” 五道明亮光芒如彩虹划过天空,飞快朝新秀谷而来,正是挣脱陷阱的亚当、晨悦彤等人。 “该死!必须阻止他们!”劈出一道蓝色剑光将下方从某处小型生灵虫洞出来的殿司、殿卫冻成冰雕,晨悦彤俏脸上一片寒霜。 一路飞来,下方大地到处都是纷飞的战火。 面对不惧子弹枪炮的殿司、殿卫,军队无疑处在了极为恶劣的下风,好在数量上的优势可以勉强维持住局势。 “我们的目标是王殿。”贝颖提醒说,“只有拦住王殿,俱乐部才能对不朽军团展开反击。” 亚当五人先后落在了平台上,位于迈克尔、安德烈等人四周,对于道剑之主救人的行为,布罗等人没有一丝阻拦。 “幕纱之阁”的顶部平台,双方对峙,火药味浓重。 康适缓缓转身,看向最前方的亚当:“不只是澳洲,欧洲、北美、非洲等等,不朽军团已开始出现在地球各地,凭新秀这点人,不够看。” 所有人脸色微微一变。 亚当面色冷淡:“新秀不过是地球最弱的一道防线。” “你的意思是那些国家?”布罗轻笑,“我知道世界各国暗中一直有军队使用所谓的强化剂,可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那就试一试。”说完,亚当拿起数据腕环,与绮娜取得联系,“命轩的开战指令下达了吧。” 绮娜的声音出现在后方打开的电梯里:“虽然时间短了些,但不影响一边打一边备战,命轩的指令在三个小时前已经传遍了所有成员国。” 已经下达作战指令的绮娜带着欧阳琪等人来到平台上,同时,大殿司屏琅也率领一众殿司落在了王殿两侧。 针锋相对。 亚当看向康适:“我挺好奇不朽军团有多少人,不给个具体的数?” 康适没有说话,依旧是布罗开口:“没有第一时间杀人,算是我们先礼后兵了。” 亚当一反常态,收敛了锋锐气势:“入侵就是入侵,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然了,我们还是希望能谈一谈的。” 铃木美惠子果然拒绝:“不朽军团不会撤,想谈可以,让出三座大陆。” 安德烈冷声道:“不可能,一寸土地也不会给你们!” 这是命轩会议商讨出的第一个毫无争议全票通过的结果,也是人类和地球的底线。 迈克尔摸着光头,脸上还有一点苦笑:“你们这是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了啊,难道说人多了,就能比四十年前还要霸道吗?没有这个道理。” 本笑着说:“开玩笑而已,一个个身体紧绷的,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不要多了,只拿澳洲就够了。毕竟军团那么多人,也需要个地方待。” 亚当、绮娜等人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具有话语权的只有两个人,七莲塔塔主迈克尔·约翰逊与令行部执行主管安德烈·布朗。 安德烈腰背挺直,眼中蕴含威严的精光:“令行部还是有资格与不朽军团掰掰手腕的。” 迈克尔两只手都按在了光头上:“没办法,我也是要服从命令的,你们这些要求命轩怎么可能答应呢,既然谈不拢,那我们还是……打吧。” 这边的谈话场景,实时播放给了命轩的每一名轩主、轩员。 路璇、布罗侧头看向大哥,身为大王殿的康适转身踏出平台边缘,身影消失在空中,留下一句话:“了需要时间,我们也有时间。” 布罗跟着踏出一步,身影消失:“那就先……打吧。” 路璇、完颜臻儿、铃木美惠子、本四人先后化为一道光芒离去。 最后离开的晨韬临走前对着众人咧嘴一笑:“妹,哥哥先走了,另外你们道剑之主可不要插手凡人打架哦,仙人要有仙人的风范,我们可是不想对普通人……下手的。” 蓝光离去,留下一众人脸色阴沉。 天地一瞬寂静,下一秒,吼声震耳欲聋,白金色洪流冲下山谷,朝着那些从地下工事中涌出的银白、青蓝身影发起进攻。 轰鸣声中一架架飞机驶过山谷上空,大量橙红身影从天而降,遍地开花,冲杀进白金色洪流中。 人数占据劣势但不断有武装支援的令行部与数量庞大的殿卫大军混战在新秀谷以及山谷所在的连绵山脉中。 山脉起伏,厮杀声一样起伏。 澳洲、欧洲、北美、非洲、亚洲、南美以及人烟稀少的南极,世界各地都陆续出现不朽军团的身影,战火连绵七座大陆乃至部分海洋,羙吷向人类发起了全面进攻。 正文 第六章 第一任道剑之主(一) 与想象中的世界大战不同,战争席卷的国家并不多,但无一例外,不朽军团的进攻对象无不是高度发达的城市。 如纽约、旧金山、悉尼、开罗、温哥华等钢铁之森的城市,硝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可见矮小的白金色身影与军队士兵战斗的场景,死伤早已成了数字,一叠一叠上报。 网络上早已被殿司、殿卫等不明敌人刷屏,占据了所有新闻的头版甚至全版,一早就回国的王畅三人组看着国外混乱的一切,国内的安宁使得三人庆幸不已。 可一切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国内也出现了许多新闻上的“黑洞”,有暗红衣袍人和矮小白金古武士,所以三人仍是每天提心吊胆,毕竟那种“黑洞”是突然出现的,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护以长存”所在的非洲,因为地广人稀,战争反而小很多,况且子体生灵虫洞的数量不多,足够公司抽出部分人手支援其他地方。 火刀组织大部分力量都跟着以天正到了国内,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又被安排到了较大的生灵虫洞出现区域,火焰影成了董幂儿的贴身保镖,以天正不在的情况下全面负责这位公司第一夫人的安全,火元影则负责艾文和方晴的安全。 因为早已有了与羙吷开战的准备,所以世界各国应对起突然出现的不朽军团并不捉襟见肘,伤亡是肯定有的,比例也很大,可战局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到了后来,一旦有生灵虫洞出现,军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成包围圈将出现的殿司、殿卫以最快速度和最大优势全歼。 只是,陵灵的出现以及殿司和殿卫的难缠仍是给各国军队造成了大量伤亡,而最让各国头疼的是,持续了一个月,生灵虫洞出现的频率不减反增,殿司、殿卫的数量也仿佛无穷无尽。 战争打到这份上好像成了一场两个种族的消耗战。 而澳洲,新秀谷的战争在一周的时间就已经结束,耀阳、皓月、珠星三大武装参战人数达到了不输于不朽军团的十八万,加上当地政府的军队支援,人数达到了可怕的二十七万。 战争结束的当天,新秀谷所在的山脉真正达到了尸横遍野的可怕场景,敌人的尸体都变成了某种力量回到了剑陵怀抱,可令行部以及军队士兵的尸体却横尸山野,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让每个人来到这里的人发自内心深处的胆战心惊。 重伤的叶莲娜依旧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营养舱,舱内的营养液是浓度惊人的树汁强化剂。 这位皓月副队自开战便找上了不朽军团中仅次于光明、黑暗两尊王殿的首脑人物,大殿司屏琅,两人一场战斗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叶莲娜以近乎被腰斩的重伤杀死了不朽军团中真正的第三强者。 打扫战场的同时,新秀谷地下工事,氛围严肃庄重的作战指挥室里,迈克尔、安德烈、戈尔曼等人都有了明显的黑眼圈,每个人精神都不好,但一双眼睛仍是蕴含精光,处理着战争带来的各种需要他们决策的麻烦问题。 受了重伤的欧阳琪、敬泽玲子等人身体都或多或少缠着纱布打着石膏,不见人影的其他令行部高层毫无疑问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战争的惨烈,少有在普通人身上体现,却在这些默默无闻死后无名的令行部成员上得到了最清晰的展现。 辽阔的印度洋。 一座不起眼的小岛在一望无际的大洋上是真正的沧海一粟,在这座绿植覆盖率还算高的小岛上,沙石海滩上,有一个灰绿倩影,在她面前是一个青色光团,不断有光丝从光团中飞离进入倩影体内。 看似纤细的光丝却蕴含了巨大的能量,每一根光丝的抽离都引动得这片沙滩飞沙走石。 在倩影不远处,有一个躺在巨石上鲜血淋漓的狼狈身影,虽然气若游丝,好在始终有一口气吊着,若不是风沙卷动带起的威胁,天空盘旋的秃鹫恐怕早已俯冲送这与尸体几乎无异的身影一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团的亮度逐渐减弱,也依稀能看到里面长剑的影子,而反观倩影,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可怕,到最后直接惊走了天空盘旋的秃鹫。 而那六株并蒂莲花,早已不见了踪影。 澳洲大陆,荒无人烟的西北地带。 某座高山之巅,冷冽的寒风自从七个身影出现后便不敢再踏足这顶峰的任何一寸土地,反倒围绕着闪电盘旋,成了忠诚的守护者。 七个恢复人类身高的身影,呈一种类似北斗七星又不尽相同的排列而坐,七彩光芒汇聚,最终形成漏斗状滴落向中央只有十几公分的七元素道塔。 在七元素道塔四周,七座更小的莲花道台围绕着其上下抖动旋转,好似天体之间环绕,韵味神奇。 “屏琅死了。”姆尔羙吷一边维持着力量的输出一边说。 其他人眼神都微微黯淡了一下,只有康适轻轻嗯了一声,可谁都知道,大哥心里的悲痛只会比他们更多。 屏琅不只是不朽军团的大殿司,更是羙吷上一任军团长唯一的后代,上一任正副军团长的职务还不在他们王殿手里,而上一任军团长,那个能统御不朽军团的将军,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尤其更算是大哥的半个老师。 康适注视着通体快要变成透明的七元素道塔,仿佛这样能减少一些心中悲伤:“炼化快要成功了。” “这时候再去找人类,想来他们会老老实实跟我们谈判了。”本笑了。 晨韬咧嘴:“他们早就该好好考虑我们的要求,说实话,尽管地球的层次比剑陵高,如果可以,我还是更喜欢剑陵,羙吷大多数人也一样。” 完颜臻儿提醒说:“要在七元素道塔炼化成功之前选择执掌者。” 铃木美惠子看向身边的妹妹:“老七,你体内的法则力量相对较弱,执掌七元素道塔身体需要承担的负荷太大。” 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倔强的老七一直蕴含报仇的执念。 完颜臻儿没有接话,可坚毅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周身一直有黑光萦绕身影若现若现的路璇在这个时候开口:“我来执掌七元素道塔,老七掌控莲花道台辅助我。” 完颜臻儿看来,路璇清淡的目光迎回去,素来怕三姐的完颜臻儿这次却没有退缩。 身为大王殿的康适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就让老七来执掌七元素道塔吧,莲花道台的掌控交由到人类选择。” 本皱眉:“大哥,让人类来掌控莲花道台吗?” 布罗点头:“只能这么做,如果没有他们的人参与,谈判是不可能成功的。” 铃木美惠子双手维持着半举的动作:“即便是这样,人类也未必会答应,以他们的小心谨慎,不将七元素道塔和莲花道台全部交由他们……”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布罗微微一笑:“所以才会先与人类打一仗,不朽军团拿出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来发动这场战争,如此大的代价可是动摇了军团的根基。” 身为不朽军团副军团长的路璇说:“这场战争,人类的损失是大,可未必能起到我们预料中的警告甚至威胁的作用。” 相对沉默很少说话的完颜臻儿也轻微点头:“软弱是人性,可人类更不缺血性。” 康适收手,停下力量的输出,缓缓起身,其他人也跟着收手,不再输出力量,七元素道塔已经完全通透,在莲花道台的环绕照耀下犹如最天然无暇的琉璃。 康适抬起头,环视众人,言语轻微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合作……就再一场,羙吷敢赌上整个不朽军团,人类敢赌上所有军队吗?” 就在完颜臻儿即将踏出一步要执掌七元素道塔的时候,一个诙谐的笑声响起:“有什么不敢的?地球只能有一个主宰种族,不是吗各位?” 下一秒,七尊王殿都感受到了一股充满威胁的气息从天而降,呈阴阳太极交融的水火光球于九天之上坠落,仔细看就能发现水火之间的曲线是更为明亮的光明之力。 与此同时,整座大山震动,一股可怕的雷电之力从山的底部撕裂内部朝着山巅轰击而来。 无形的精神冲击从四周的云海如潮汐涌来,除了玖羙吷,其他王殿无不陷入短暂的精神恍惚,趁此机会,一个黑影闪出,正是那笑声的主人。 玖羙吷反应迅速,在精神冲击到来时就一掌朝着七元素道塔的方向拍出,黑影同样拍出一掌,紫黑与血红两种光芒碰撞,黑影后退,借此机会却一把抓住了七元素道塔。 不由分说连忙远离山巅,嘴角溢血的以辰龇牙咧嘴,也尝到了与赫忻汶羙吷等人一样被精神遭受冲击的苦头。 好在,他拿到了七元素道塔。 精神冲击过后,瞬间恢复清醒的六尊王殿连同玖羙吷都面临天上地下蓄谋已久的攻击,这是以辰能脱身的主要原因。 天地都似乎被这巨大的声响撕裂,整座巍峨高山在霸道的雷电之力下直接崩塌,水、火、光明三种力量的合击更是淹没七尊王殿的身影。 麦斯威尔、亚当、贝颖、晨悦彤和凯瑟琳五人的身影陆续出现在以辰身旁,悬立高空,俯视着高山崩塌而烟尘如海的场景。 在那滚滚烟海中,毫无疑问有七尊王殿,不过他们都清楚,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没有特性力量的纯粹元素攻击,根本重伤不了对方,更别提抹杀。 不过,能对王殿造成轻伤,已经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结果了。 只是,结果仍让麦斯威尔等人失望了。 七尊王殿齐齐于高空现身,同时显露真身,可怕的气息充斥虚空,竟是一点萎靡和伤势都没有。 尤图嘉羙吷眼中有着明显的蔑视,在他们面前玩元素合击的把戏,实在是太瞧不起他们,凭玩剩的东西就想要伤到他们? 痴人说梦。 要知道,曾经的他们也是道剑之主啊。 还是,第一任道剑之主。 正文 第七章 毁灭还是新生(一) “需要再问一句‘把东西还回来’吗?”布罗·威廉姆斯神色冷峻地望向亚当等人。 铃木美惠子等人身前一步,与康适并列一排。 亚当给了以辰一个把东西收好的眼神,对着七尊王殿摇头:“就没这个必要了吧,不过要是你们乐意把我表弟交出来,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布罗扭头:“大哥,讲不通了。” 康适微微平复了下呼吸:“动手吧,燃血状态,那个被途选中的小子交给我,你们负责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打趴下他们,把东西拿回来。” 说着,他全身开始有红色雾气从皮肤下升腾出来,一双竖瞳彻底变为了红色。 青色雾气升腾,一双竖瞳变为青色的完颜臻儿问道:“然后就可以跟人类好好谈条件了。” 双瞳完全变为蓝色的晨韬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莲花道台的掌控看来也要落到我们手里了。” 一声音爆,亚当就被蓝色流光撞飞出去,雷电之主与水王殿混战在一起。 同一时间,完颜臻儿找上凯瑟琳,铃木美惠子盯上晨悦彤,本面对贝颖,路璇则拦在了麦斯威尔面前,而当康适站到了以辰对面,一时间倒是剩下布罗没有了合适的对手。 一双双纯色竖瞳,隐约可以看到深处有同色的火焰在燃烧,雾气从皮肤下升腾而起,血液燃烧状态下的王殿气息如火山爆发,井喷而起。 没有任何花哨攻击,元素附着身体表面,最纯粹的元素攻击在这时竟是变得比特性力量更为可怕,崩塌大山的高空因为混战出现了元素风暴,昏暗的天空再度变成了深重的彩色。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当以辰凭借初剑的力量勉强压制住了聚灵和光明两尊王殿的联手朝其他战圈看去时,骇然发现,晨悦彤等人都处在了绝对的劣势,已经有了落败的迹象,被排名略逊的对手打败,并且如此迅速,如何能让他镇定。 不过想到自己即使动用了初剑的力量,仍是没有打败聚灵和光明两尊王殿,以辰就释然了许多,从交手中,他可是发现对方的力量暴涨了一倍不止。 “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以辰大喊,却不是对康适和布罗两人。 脑海里响起途的嗓音:“不行,必须防着了,你女朋友要是偷袭,我们就完蛋了!她开始吸收了所有元素之莲的力量!” 下一秒,娃娃音的大叫声拔高了数个分贝:“不对!她,她,她肯定不会放过风之剑!” 说话的同时,粉金色小男孩已经骤然现身在了以辰与康适和布罗之间,一手对着一方,典型的拉架姿势。 “都停下,停下停下!”小男孩稚嫩的嗓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可笑。 “你选择了人类,与羙吷的缘分就算是断了。”布罗对途说,瞥了眼以辰,“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找这小子的麻烦,也是对你当初帮助的一种报答了。” 康适抬手,制止了布罗,对途说:“你出现不是为了劝架的吧,隔了这么长时间,灵智似乎有了实质性变化。” 途先是老气横秋对布罗一阵白眼挤鬼脸,然后才对康适笑着说:“不愧是羙吷现在的当家人,跟你说话就是省心。” 以辰重重咳嗽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这家伙现在跳出来胡言乱语一通,让他积蓄的力量憋在体内难受得很,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越过其对两尊王殿出手了。 听到以辰的咳嗽,途才正经起来,恢复了老成的表情,说道:“你们不用打了,就算是最后分出了胜负也没有用。” 布罗皱眉:“什么意思?” 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风之主被我后面那小子的女朋友抓走了,落在了的手里,你觉得了会放过风之法则吗?” 包括康适在内,已经全部停手的七尊王殿脸色都变了。 “你是说风之剑落到了的手里了!”铃木美惠子俊美的脸庞异常严肃。 途意味深长地点头:“当然是这样,我早就说过了,什么事都能好好谈,你们不听,一意孤行,现在好了,两败俱伤,让黄雀捡了便宜。” 抹了下嘴角的血,亚当皱着眉问道:“道剑真的是法则本身?” 途瞥了他一眼:“你们道剑之主都是傻子吗?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如果道剑只是法则孕育的产物,你们以为羙吷这七个大人物凭什么咬着你们不放?” 晨韬呲牙:“你这小毛孩子,什么叫咬着不放,注意用词。” 途撇撇嘴,懒得搭理这个家伙,倒是晨悦彤,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陌生的哥哥,只是现在的她眼里多了许多释然,或许她早就知道,她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贝颖握着【道剑·予禾】,质疑道:“道剑似乎并不是完整的法则。” 途缓缓点头:“当然不是,法则哪有那么弱的?不过道剑是法则本身是毋庸置疑的。” “那法则的缺失的部分在哪里?”凯瑟琳问道。 大致已经知道情况的以辰说:“我们体内的剑息,还有曾经吸收过力量的木牌。” 途点头又摇头:“对也不全对,你们体内的剑息只是法则缺失部分的小头,有一部分在他们那里。” 顺着途那细小手指,以辰等人的视线落在了玖羙吷等王殿身上。 相比以辰等人的震惊,已经退出燃血状态的康适等人的平静表现无疑说明早已知道这些事情。 而接下来途说的话更让亚当他们感到骇然:“可真正的大头,还是被了吸收了,目前七元素法则缺失的大头,都被她吞噬了。” 贝颖喃喃:“皇剑吞噬七元素法则。” 路璇面无表情:“等她吞噬了全部的七元素法则,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初剑,然后就是……你们地球。” 竖瞳恢复正常的康适对途说:“了只能吸收风之法则的力量,无法破坏道剑。” “可你们的审判计划依然失败了不是吗?即便风之剑放在你们面前,法则缺失严重,插入那莲花道台,又有什么作用?”途反问。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退一步说,就算是风之法则缺失不严重,风之剑也被你们拿了回来。七元素法则聚齐又怎么样,依旧抹杀不了那家伙。” 康适平淡说:“七元素法则的审判抹杀不了她,六元素法则的审判镇压不了她,可重伤她还是能做到的,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途一个劲儿拍自己嘴巴:“亏我刚才还夸你,真是嘴欠!” 晨悦彤等人听得云里雾里,显然无法完全理解途与玖羙吷的对话,只能将目光投向以辰,身为初剑之主的以辰顿时尴尬。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消息从微米耳机中传来,是绮娜的声音:“艾——皇剑之主出现了,新秀谷,还有莫凯泽,生死不明!” “皇剑!”晨悦彤忍不住说。 “途!”脸色大变的以辰大喊一声。 粉金色光芒一闪,【初剑·途】就出现在了以辰手里,下一秒,左手初剑右手黑暗之剑的以辰就化为一道黑色流光飞向墨尔本。 顾不得远距离飞行的巨大消耗,亚当、麦斯威尔等人接连化为流光朝新秀谷的方向飞去。 原本想要出手阻拦的完颜臻儿被康适的手势制止。 “七元素道塔的使用之法,途不知道,暂时放在他们那里也无妨。”布罗解释说。 本等人看向康适,等待着大哥做决定。 微微沉吟,康适抬起头:“去新秀,先看下了和风之剑的情况。” “我们真要向人类妥协?”路璇蹙眉。 康适长久沉默,终还是叹了口气,一瞬间俊美容貌仿佛沧桑了许多:“妥协未尝不是一种解决之法,或许以前的我们就是太过自傲了。强大如羙吷,没有逃过灭国的命运,弱小如人类,遭逢灾难仍繁荣昌盛,到底是羙吷的强大是假,还是人类的弱小?” 听了这般话,路璇、晨韬等人久久无言。 最后还是身为二王殿的布罗说道:“生于羙吷国,生为羙吷人,是我们值得骄傲的事,羙吷也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强大种族,只是大家都沉浸在荣光里,一些原本的东西,都忘了啊。” 完颜臻儿冷声说:“了不是种族,甚至不是生灵,羙吷没有失败,换成其他种族,羙吷早就——” “够了!”不等老七说完,布罗就打断了她,“老七你要知道,羙吷的敌人如果局限在种族和生灵上,那才是一个种族最大的悲哀!不是种族,不是生灵,就不会危害羙吷,就不会成为羙吷的敌人了吗!” 完颜臻儿低着头,沉默不语。 康适挥挥手,示意两人都闭嘴:“灭国的教训、复国的计划,还有羙吷以后的路,这些都是后话,如果不解决眼下的麻烦,最好的结果都是回到起点。” 所有人无言,他们知道,当一切再回到起点,回到他们与了对峙的最初,那么他们就已经输了。 “走吧,去新秀。”红光离去。 六束光芒先后追了上去。 当皇剑之主艾雪带着尚有一口气的风之主艾雪现身仍算得上半片废墟的新秀谷。 当初剑之主又是黑暗之主的以辰,还有聚灵之主麦斯威尔、光明之主贝颖、雷电之主亚当、水之主晨悦彤和火之主凯瑟琳赶往新秀谷。 当大王殿玖羙吷、二王殿姆尔羙吷、三王殿泫鹭羙吷、四王殿乔奥尔羙吷、五王殿尤图嘉羙吷、六王殿赫忻汶羙吷和七王殿芙尔什羙吷紧随其后。 地球与剑陵的命运仿佛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是末世,还是新世界。 毁灭与新生在同一朵花上绽放。 正文 第八章 真相(一) 新秀谷。 地下工事,西流尔特神情严肃地走进一间守卫森严的指挥室,对里面的人说道:“命轩要这里的画面,是画面传输还是直接将两边的数据连通。” “数据连同吧,没什么需要拖延的,这边的情况以最快速度反映给命轩,也好让他们有充足时间和手段应对。”迈克尔顶着那颗光亮的大脑袋,只是脑袋之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 安德烈站在液晶拼接屏前沉默不言,屏幕上是地面上的场景,尚未处理的残破高楼之上,有一个灰绿倩影平静而立。 身上血迹早已干涸的莫凯泽就虚弱地坐在楼顶平台,身边失去光泽的【道剑·尘冕】插入多材料混合的水泥地面。 艾雪就站在距离莫凯泽不远的平台边缘,风吹拂而过撩起她耳边的灰绿发丝,即使重伤,莫凯泽依然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那犹如大江大河般滔滔不绝的力量涌动。 不,已经不是大江大河,是浩瀚的海洋,力量如海,可淹深渊。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比我清楚,以辰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莫凯泽一手撑地一手按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位置,声音微弱。 艾雪微微侧头,好似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接他这个话题,而是说:“你是我见过最强的道剑之主,超过了所有人,包括燃血状态下的聚灵那家伙。” 显然,此时话语的主导权更多在名叫了的小女孩手中。 “可依旧不是你这位皇剑之主的对手不是吗?”莫凯泽语气里少见多了一些无奈和无力。 艾雪不再说话,莫凯泽也平复着呼吸,他想要调动力量来疗伤,可现在的他体内没有一点力量,剑息已经被了强行汲取吸收,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持均匀的呼吸不让伤口裂开。 某一刻,艾雪低垂的眼帘抬起,她遥望地平线,那里亮起了几个光点,在黑色天空下愈发明亮,最后如几道流星划过天幕而来。 看到这一幕,地下工事的安德烈等人勉强松了口气。 也只有以辰这位初剑之主以及其他道剑之主赶到,才不至于让大局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不然他们这些俱乐部高层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总不能真让令行部的人冲上去送死,要是人海战术管用也就罢了,可面对那位比王殿更可怕的皇剑之主,就是把整个俱乐部所有人都赔进去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新秀谷四周那七个巨大的生灵虫洞在七元素道塔被带走后不久就消失了,母体生灵虫洞的可怕不在于本身,而是能随时制造出这种远超出正常规模的生灵虫洞。 新秀谷的战争落幕后,地下工事有大半都空了出来让给质门做研究,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出应对母体生灵虫洞的方法,不然一个可以随时移动制造巨大生灵虫洞的七元素道塔,即使再没有其他作用,对人类都是毁灭性的。 七元素道塔的母体生灵虫洞的猜测被证实,也意味着上上任风之主斯特林的消失之谜得到了揭晓,加尔维斯顿飓风后的斯特林进入了七元素道塔,或许真是如以辰当初那般元素刺激却没有以辰那般幸运死在了塔里,但更大的可能是他通过七元素道塔去到了剑陵,死在了异世界。 不算宽敞的楼顶平台容纳十多个人还是十分轻松,三国鼎立的局面出现,不过相较于道剑之主与王殿两方的警惕,艾雪却是漫不经心。 先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以辰,随后艾雪目光落在了那座小塔上,冰冷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费尽心思,审判之座与听证之席还是被他们拿到了,你们羙吷应该很不甘心吧。” 康适淡然开口:“羙吷与人类固然势不两立,但在你的事情上,我想大家都是一致的。” 艾雪美眸微微挑动了一下:“是吗?” 以辰已经蹲在了莫凯泽身边,将其小心扶起来:“没有事吧?” 莫凯泽摇摇头,站起来有些吃力:“力量都被她体内的小女孩拿走了,你们要小心,她吸收了元素之莲和【道剑·尘冕】的力量。” “了的威胁比羙吷可大了很多,也是羙吷灭国的宿敌,如果不想人类社会重蹈覆辙,最后联手。”本朝自己那位表哥看去。 亚当平淡回答自己的表弟:“人类可还没有遭受毁灭,不存在什么重蹈覆辙。至于合作,一些事情你们到现在还藏着掖着,不说清楚,太缺诚意了。” 布罗看向大哥,见康适微微点头后,他接过话说道:“人类将我们王殿看作是恶魔无所谓,但羙吷是剑陵的本土主宰生灵是事实,我们身为羙吷的王殿,是羙吷国王与王后的孩子,也是第一任道剑之主。灭国的敌人,自然是有着毁灭本性的了。” 铃木美惠子接着说下去:“了毁了羙吷国,生灵涂炭,付出肉体的代价,又以灵魂和道剑为封镇物,才在那场灭世大战中将了封镇。事实上,若不是拥有着道剑赐予的部分本源法则,只剩灵魂体的我们又如何能存在万千时光?” 她微微苦笑,但看向那灰绿倩影时眼中却是有着无尽恨意。 “映照剑陵世界的亡灵火,正是千千万万死在了力量下羙吷国民,不朽军团在中央之地的自我沉睡,也是对了封印的强化。”布罗看向亚当等人,“所以你们还认为,无数年来,是恶魔带领着麾下军团对人类和地球图谋不轨吗?” 亚当直视姆尔羙吷:“你们是想借助地球这个多元素法则世界的力量来对付了,夺回输于你们的剑陵,我也有理由相信这是你们背负灭国命运苟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但除此之外,你们最大的目标,不,应该说野心,是成为层级更高的地球的新主人,新的主宰者。在剑陵,羙吷只能是原来的羙吷,可在地球,羙吷会是更强大的羙吷,复国之后又强国,这才是你们对未来宏图的规划。” 被说中全部心思,布罗没有一点心虚,只是笑容苦涩:“我们的胃口是大了一些,也小瞧了你们人类。” 完颜臻儿冷声道:“是道剑和途选择了帮助人类,若不是人类三番五次的阻拦,羙吷的国仇家恨早就报了。” 虚弱的莫凯泽在以辰搀扶下看向完颜臻儿,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说话冷漠没有感情的女孩,也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叫芙尔什羙吷的风王殿对仇恨的偏执。 他没有一丝责怪完颜臻儿的意思,正如当初他也会选择一己之私,说到底,任何生灵,都逃不过本性二字。 人性,早已熟知,其他生灵的本性,一个道理。 地下工事的指挥室里,迈克尔等人震惊不已,显然事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羙吷居然是剑陵的本土生灵种族,祸乱地球无数年的王殿和不朽军团居然是背负深仇大恨的复仇者。 安德烈眼神冷冽:“不管如何,羙吷人踏足地球,他们就是侵略者!就是人类的敌人!” 迈克尔摸着光头深以为然地点头:“没错啊,再可怜也只是对他们自己来说的嘛,换成是我们人类,更可怜了,分明是无妄之灾。” 楼顶平台,艾雪好似并没有急于做什么的意思,静静看着王殿与道剑之主交谈,偶尔目光会停留在以辰身上一会儿,当他的目光看来,又会第一时间移开。 “我们毁灭文明?”听了凯瑟琳的质问,铃木美惠子感到好笑,“所谓每隔很长一段时间七尊王殿的同时现身不过是你们人类没有根据的猜测,我们是共同出现过,可那是如当下一样,了突破了封镇,可万千载,封镇,逃脱,再封镇,再逃脱,又封镇,又逃脱,与其说我们觊觎地球这么长时间,倒不如说是保护了地球。” 晨韬活动着手腕说:“说到毁灭文明,其实黑手就你们面前,了才是灭绝前几次人类文明的刽子手。” 晨悦彤低声说:“毁灭亚特兰蒂斯的那股力量原来是了的,可拜恩托为什么会认为是你们?” 晨韬冷哼道:“妹啊,那蠢小子可不值得你这么惦记,当初要不是我们兄弟姐妹七个联手抵御住了的大部分力量,亚特兰蒂斯只会覆灭得更早。唯一那点薪火传承,也是我借助途的力量才勉强冻结时光让他们保留到了现在。” 晨悦彤质问:“既然是救人,为什么你要以黑袍人的身份出手?” 晨韬摸着后脑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不是之前真面目去问他们要过天地核心,结果被他们拒绝了,只能大打出手,就结下了仇。谁知道不换个身份再去的话,他们会不会以为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切。” 晨悦彤缄默,如果拜恩托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这一切后悔。 可即便知晓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哪怕当初亚特兰蒂斯倾尽全力,依然不会是了的对手,大概这也是王殿没有与亚特兰蒂斯解释的原因。 而他们这第五文明,情感文明,王殿依旧没有解释的意思,直到七元素道塔被发现,王殿才有了与人类交谈的想法,在这之前,他们这一文明其实与亚特兰蒂斯并没有什么两样。 正文 第九章 哀鸣带来末世(一) “当年那场山谷战争,借助母体生灵虫洞,我们与道剑先后降临,不过都是力量虚影,可万千载,七元素道塔被发现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它本质是剑陵的一部分,难以用力量进行感知和捕捉,那次发现,让我们意识到机会来临。”本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那灰绿倩影。 不过是乔奥尔羙吷,其他王殿以及亚当等道剑之主,无不警惕着那安静得让人窒息的女子。 “四十年前,我们找到并没有改变位置的七元素道塔后与人类谈判签订什么口头公约,本意是聚齐七元素道剑利用七元素道塔审判了,对其再进行封镇。”晨韬忽然拍额头,“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还处在战争的余韵当中,一个个热血得跟疯子一样,我们王殿是灵魂体,本就依赖于元素法则,道剑之主身死,道剑成为无主之物回到剑陵,我们也只能被法则带回去,也就有了新秀那可笑的镇压王殿之法。” 听到这里,地下工事里的迈克尔、安德烈等人无不抬头看天花板,好似这样尴尬就与他们无关。 新秀谷的高处,腰间别着斧头的老者与系着围裙手拿擀面杖的老太站在平滑的大石上,注视着远处残破高楼上的众人,那里的谈话一字不落全部被他们听进了耳中。 “这些小家伙们真是笨得可以,他们不会以为那丫头真是给他们时间谈这儿谈那儿吧。”老头子笑呵呵地说。 老太叹了口气:“再给那丫头一点时间,他们的大麻烦就来了。真不插手,任由那丫头体内的小东西胡来?” 老头子挥挥手:“不急不急,就是让那小东西吸收一些地球的皮毛力量,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况且我们本就不宜过多插手这些事。等吧,等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我们再出手。” 老太太笑容无奈:“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小彩选中的人,算是失败了。” 老者看向身边这位实力寻常时弱于自己关键时刻又能爆发出强大力量的老妇人:“你不会是为了那小石头打算破例吧?” 老太太笑而不语,让老头子愁眉苦脸摸起了下巴。 楼顶平台忽然亮起了灰绿色光芒,一身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艾雪身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康适等人:“说我毁灭了人类文明,可哪次不是你们先挑起来的。现在有我,你们说得好听,等解决了我,人类与羙吷之间,不还是只能存在一个。” 不等亚当等人看来,身为大王殿的玖羙吷就开口道:“羙吷报仇之后不是屠杀,把你抹杀之后,人类会成为依附羙吷的附属种族得以生存。” 以辰给了这位羙吷大王殿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还真是要感谢王殿大人跟我们这些‘朋友’实话实说啊。” 晨韬针锋相对道:“我们有很多次机会杀你们道剑之主,之所以不杀——” 以辰已经抢过话来说:“之所以不杀,不是因为你们仁慈,是我们对你们还有作用,要用那什么破塔,来审判我女朋友。” 始终沉默的艾雪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嗓音清脆:“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用记得自己人生里出现过一个叫‘艾雪’的女孩。” 粉金色光芒亮起,一身笔挺西装的小男孩被以辰硬生生逼出了体内,不得不与对面的小女孩充满敌意地对视。 艾雪冷视在场所有人,缓缓张开双手:“你们不是想用审判之座和听证之席来裁决我吗?给你们这个机会。” 下一秒,小女孩大笑一声,化为长剑落入艾雪手中。 灰绿光芒大盛。 【皇剑·了】苏醒! 手持皇剑,滔天威严散发,一袭灰绿长裙的艾雪升入高空,大地震动,地表浮现出灰绿纹路,犹如一条条光亮丝带。 悄无声息将力量注入大地,艾雪举手投足间,便将这座山谷的天地封印。 “【皇剑·了】并非生灵,为什么要毁灭羙吷!”以辰看向途。 粉金色小男孩感受着大地上的灰绿力量,小脸一片凝重:“了不是生灵,也不是剑陵的本源力量!它来自剑陵之外的宇宙。” “什么!”这下哪怕康适等人也震惊到了。 早已将莫凯泽扶到了后面的以辰瞪大眼睛:“外来力量!” 迫于无奈,途只能如实说:“【皇剑·了】的本命物是曼陀罗花,本源力量是归寂。” 康适眼睛深邃:“【初剑·途】的本命物是并蒂莲花,本源力量是始源。” 途点头承认,无奈说:“没错,我与她,是天生的死敌,我生于剑陵,凌驾于七元素法则之上,是剑陵最本源的力量。她必然是来自一个与剑陵力量构造相似的世界,只不过她的特性已经把那个世界……毁灭了。” 贝颖美眸微眯:“你的意思是,她毁灭了剑陵之后,下一个就会是……” 途再次点头:“没错,就是地球。” 在场晨悦彤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地下工事在天地被封印在收到了来自命轩的最后一个消息,指挥室里安静得可怕,气氛也压抑得让人难受。 “TN.T当量五千万吨的核弹十枚,TN.T当量两亿吨的核弹五枚,通过中型及以上规模的生灵虫洞投放到剑陵,这是新制定的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如果道剑之主没有阻止王殿,计划就会进行。”戈尔曼脸色沉重。 安德烈一拳打在墙上,不管手上的疼痛喊道:“我们现在的头号敌人是了!羙吷那么强大的种族都葬送在了的手里,不借助王殿的力量,人类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迈克尔也是神色难看,事情很清楚,一旦核弹投放到剑陵,与王殿合作就再无可能,并且会彻底激怒对方,这么做的后果很可能会让王殿和不朽军团放弃对了的报仇,转而再次发动大战。 方晓岚走了进来:“命轩的人疯了吗?那种当量的核弹怎么可能通过中型生灵虫洞投放进剑陵,就是大型生灵虫洞都做不到。核弹在空间甬道爆炸的后果,剑陵什么样不去管,地球一定会发生不亚于世界末日的天灾!” 安德烈声音冰冷:“什么天灾!是人类自己制造的,用来毁灭人类的!” 戈尔曼也很是着急:“对待剑陵问题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就不知道多听取一下俱乐部的意见吗?如此贸然行动,地球完蛋是早晚的事。” 最先冷静下来的是迈克尔,只见这位光头塔主对着无线电说:“亚当,询问一下玖羙吷他们关于七元素道塔的审判用处。” 因为法则庇护才没有葬送了之手的一众王殿已经升空,各种元素力量和特性力量纷纷打出,却被天地间亮起的灰绿力量吞没。 俯视大地,地表上的灰绿光亮纹路组成的,竟然是一朵奇异花,毫无疑问,就是途口中的曼陀罗花。 一枚枚玲珑剔透的结晶随着艾雪在身前一挥手浮现,并非透明,有着颜色,红、白、黑、银、蓝、黄和青七种。 吸收了元素之莲的艾雪竟是制造出了七枚特殊的天地核心,哪怕不是自然形成的,可当其这些结晶一出现,都产生了浓郁的空间波动。 尤其是那枚黑色结晶,与这片笼罩澳洲的黑色天空仿佛成为了一体。 艾雪纤细手指点向黑色结晶,只听咔嚓一声,结晶破碎,形成一片紫黑色云朵,下一刻,所有人脸色骤变,原本黑色的天空缓缓变化。 整个澳洲的天空随着黑色结晶破碎化云,由黑色变成了紫黑色,让人发自灵魂深处畏惧的气息充斥虚空,天空一瞬好似成了地狱之下的九幽。 “幽冥之力!”路璇俏脸惊道。 已是震惊得愣在了原地的以辰轻声说:“笼罩一座大陆的……幽冥天幕。” 幽冥天幕!再现大洋洲! 事情远没有结束,艾雪手指又点向蓝色结晶,结晶破碎变为一个宝蓝色漩涡,悬在空中速度时而减缓时而加快。 距离众人极远的北美洲,此时迎来一场视觉震撼的变化,只见蓝色天空好似湖面泛起涟漪,涟漪之大,站在北美大陆任何一处地方只需抬头便能看到。 涟漪过后,蓝色天空变为了一个时而顺时针时而逆时针转动的宝蓝色巨大漩涡。 永冻漩涡!再现北美洲! 随着艾雪手指接连点出,青色结晶破碎成暗青色风暴,银色结晶破碎成雪银色雷云,白色结晶破碎成乳白色光石,黄色结晶破碎成明黄色火焰,红色结晶则破碎为血红色圆盘。 青色的天变了。 湮灭台风!再现亚洲! 银色的天变了。 共振雷劫!再现欧洲! 白色的天变了。 神圣星辰!再现南美洲! 黄色的天变了。 涅槃天火!再现非洲! 红色的天变了。 御魂葬礼!再现南极洲。 艾雪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眸子冷漠无情地扫视七尊王殿:“你们既然以灾难形式凝聚元素之莲,我就再以灾难形式将元素之力还给这片世界。” 天地哀鸣。 不用细想也知道地球即将面临什么毁灭性灾难,一道道光芒冲天而起,以辰等道剑之主来到与康适等王殿同一高度。 亚当注视着更高处如同天神的灰绿倩影,对康适说:“说一下吧,怎么做才能制止她,第一次合作最好多一点诚意。” 康适伸手:“七元素道塔。” 亚当看向以辰,点了下头,以辰果断抛手,七元素道塔和七座莲花道台飞向玖羙吷。  正文 第十章 来自世界的审判(一) 王殿或者说羙吷的三大救世阴谋,终于水落石出。 利用天地核心让剑陵与地球部分重合,通过亡灵火的燃烧,征服人类,一旦两个世界重合,能动用剑陵法则的王殿自然可以使用地球的力量,以此来对付了,也成为地球的主宰者,这便是羙吷的第一计划。 只是在途的帮助下,北美洲那遍布天空的鬼火眼睛消失,亡灵火的降临被破坏,计划才刚开始就以失败告终。 随手,王殿又实施了第二计划,以天地核心为媒介,凝聚地球力量制造元素之莲,用元素之莲的力量来引出地球的本源之力。 第七株元素之莲凝成了,如若不是艾雪关键时刻抢走并吸收摧毁了聚灵之莲,第二计划有极大可能成功。 第二计划失败,王殿只剩下最后的办法,事实上这最不被芙尔什羙吷等王殿看好的第三计划才是大王殿玖羙吷和二王殿姆尔羙吷认为最有希望的。 所以才会王殿几次三番放弃到手的道剑,更多次暗中留手,饶过道剑之主。 与了的万千载战斗中,绝大多数对了的封镇,几乎都是依靠审判之座和听证之席的审判,可正是因为审判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将了短暂封镇,使得芙尔什羙吷等王殿越来越没有信心。 第三计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说大也大,说小又很小,可七元素道剑与七位道剑之主,乃至他们七尊王殿,缺一不可。 而风之主莫凯泽被皇剑之主艾雪抓走,风之法则被吸收,无疑使得这一次的审判将会被极大削弱。 或许从抓走风之主的起始,了就抱有了这样的想法。 最让七尊王殿心头沉重的是,这一次的了吞噬了太多的七元素法则,途凭借自己的力量已经完全不是了的对手,而初剑都不再是皇剑的对手,更何况是羙吷。 所以,这一次途选择了站在道剑之主一方。 他希望借助道剑的力量对付了,而不是再站在王殿一方帮助羙吷进行什么复仇。 如果让了完成吞噬七元素法则的壮举,那么他就真正危险了。 也正是因为了不同程度吞噬七元素法则,才让原本等同的七元素法则有了高低之分,至于七元素道剑的排名,道剑图录是剑陵的力量显化,可那威严的声音却是了伪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要道剑之主与王殿两败俱伤。 眼下的局势正是了当初预料的,道剑之主与王殿双方的力量都没有处在巅峰状态,甚至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本就吞噬风之法则的力量最多,如今又吸收了风之剑本身最重要的那部分法则本源,此时的皇剑之主艾雪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原本双方都有谈判的筹码,可在艾雪现身后,尤其是制造出毁灭大陆毁灭人类的灾难后,以辰等道剑之主别无选择,只能被迫与王殿合作。 此刻的王殿也已经没有了谈判的想法,一切利益或者说想法都是建立在打败封镇了的基础上,如果让了吞噬了地球的力量,复仇成了空谈,羙吷也会真正消失,一点薪火不留。 七元素道塔由一座小塔变成了十米高,完颜臻儿位于塔顶,单脚轻踩在塔尖,听从她的指挥,已经从迈克尔那边得到暂时合作回复并且也看到以辰点头的亚当等道剑之主分别位于莲花道台之上。 位于黑暗莲花台上的以辰低声说道:“你这家伙,最好不要骗我。” 早已进入以辰体内的途气道:“喂,你这家伙,分明是你刚才问我要不要跟他们合作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能有什么阴谋?就算野心再大,那也是打败了之后的事,你的那些担心还是等着了被封镇之后再拿出来吧。” 以辰问道:“了能被封镇吗?” 说话的时候,他看向了那座青色莲花台,那里不见莫凯泽的身影,只有一把失去光泽的风之剑。 “想什么呢?就算少了莫凯泽,可不要忘了,芙尔什羙吷体内还有一部分风之法则,力量是少了点,可激活听证之席还是足够的。就算不能封镇了,难道就不做了?冲吧!把了封镇!最不济也要把她打伤!让她知道人类不是好惹的!”途的回答听上去是那么热血,可以辰总感觉有什么古怪。 说不出道不明的以辰只能摇摇头,全神贯注接下来的审判仪式。 “元素之源,列阵归位!”完颜臻儿娇喝一声,脚下七元素道塔释放出夺目光芒。 她右手指向红色莲花台:“聚灵之源,元位归一!” 麦斯威尔右手指天,向下划动,一束红光从天而降,【道剑·圣吟】插入莲花道台。 红色光带从七元素道塔飞出,连接红色莲花台,一把红色琉璃王座出现,麦斯威尔顺应直觉坐了上去,而王座之后,巨大的红色光影出现,威严如帝皇。 大王殿玖羙吷来到红色莲花台之外,宛若最忠实的守卫。 完颜臻儿左手指出,指向白色莲花台:“光明之源,元位归一!” 贝颖双手合十,握着羽白色圆状剑把将【道剑·予禾】插入莲花道台。 白色光带飞出,连接七元素道塔与白色莲花台,纯正的白色琉璃王座在贝颖落座后,后方出现威严的白色光影,威势滔天。 二王殿姆尔羙吷出现在白色莲花台外围。 “黑暗之源,元位归一!” 以辰坐在了黑色琉璃王座之上,看向身侧,那里有一袭深邃纱裙的女子出现,三王殿泫鹭羙吷。 感受到以辰的目光,路璇微微侧头,两人复杂的视线都在一接触后飞快收回。 “雷电之源,元位归一!” 银色琉璃王座上,亚当冷冷注视着无动于衷的四王殿乔奥尔羙吷。 “水之源,元位归一!” 蓝色光影前的晨悦彤与笑容忽然平静下来的五王殿尤图嘉羙吷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火之源,元位归一!” 凯瑟琳身后出现巨大的黄色光影,六王殿赫忻汶羙吷现身,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最后,完颜臻儿喊道:“风之源,元位归一!” 不出所料,青色莲花台上没有反应,那里,没有人,只有一把剑。 然后,完颜臻儿动了,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了莲花道台前。 就在完颜臻儿即将踏上莲花道台的一瞬,光芒暗淡的【道剑·尘冕】忽然发出嘹亮的剑鸣声,天地共鸣,大风起,如一只柔和的大手托起下方的莫凯泽。 当莫凯泽缓慢落在了青色莲花台上,【道剑·尘冕】猛然冲天而起,下一瞬如闪电劈落,插入莲花道台中。 青色光芒在莫凯泽身上大放,风之剑变成了铁灰色,渐渐化为粉末。 几乎从不见莫凯泽流泪的众人此刻看到这位少言寡语的青年已是泪流满面,一步向前双手想要触摸铁灰长剑,却又颤抖地收回,生怕自己那一碰,就会将其触得粉碎。 当怀揣着悲痛情绪的莫凯泽坐在了青色琉璃王座之上,远比其他道剑之主那光影更大的青色光影凝现,七王殿芙尔什羙吷毅然来到莲花道台一侧站立。 地下工事,指挥室。 给了亚当等人暂时合作的回复后,迈克尔就独自坐在了沙发上:“引发的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安德烈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光头塔主,可承担不了那么大的后果。” 戈尔曼伸了个懒腰,好似所有担子都放下了:“别忘了,我们可是鬼怪三人组,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我吝啬鬼。” 西流尔特举了下手:“虽然一直不与你们三个老家伙同流合污,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多我这位黑手阁主管怎么样?” 方晓岚没有动作,只是说:“加上我。” 重伤的绮娜走了进来:“应该加上整个令行部。” 后面跟着质门副主管厄尔里茨:“还有质门。” 西流尔特和戈尔曼,一个抬头一个摸后脑勺,心里都已经将部门里的小兔崽子们骂了一遍儿,直到各自看见部门里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走进来,两个已有年老趋势的中年人嘴角才咧开。 也就在这时,天地的封印破碎了。 信号重新建立,新秀俱乐部与命轩以及各成员国取得联系。 毫无疑问,打破封印的,正是高空那紧密相连的塔与莲花台。 大地之上的灰绿纹路支离破碎,七条光带将莲花道台与七元素道塔连接,道塔释放出柔和的光晕,缤纷的色彩蕴含了生死轮回的神秘气息,打破了皇剑对这片天地的封印。 七个巨大的光影随着王座之上人影的动作同时面对高空的灰绿倩影,七元素道塔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塔的形状逐渐变为了一个光轮,然后莲花道台在光带的牵引下移动,贴近光轮。 竖立的光轮吸附住七座莲花台,王座上亚当等道剑之主化身审判者,充满威严地望向那一人一剑,半边天已经被染成了灰绿色。 莲花道台消失,只剩王座贴附于光轮之上。 审判之座,听证之席。 一场对天生地养的自然生灵的审判,随之展开。  正文 第十一章 于世界而言(一) 亚洲,广阔天地间,风暴肆虐,浅淡的暗青色已经出现在风中,比硫酸腐蚀还要可怕的崩解力量已经危及人的皮肤,社会一片混乱。 北美洲,极致的寒冷近乎冰冻了整个大陆,低温威胁生命,更使得人大脑出现迟缓,动作也僵硬,无助的恐慌迅速蔓延。 欧洲,仿佛进入了一个噪音不绝的时代,电闪雷鸣不绝于耳,巨大的声响让人耳朵麻痹,更伴随着电磁紊乱、物体飞空各种异常。 大洋洲,与新秀谷的变化相同,植被枯萎,高楼、山川、河流都有了软化的迹象,最可怕的是虚弱感侵蚀人体,身体状况急剧下降。 南美洲,所有事物一反常态,能量巨大化,动植物体量惊人变大,人的身体更是膨胀得仿佛要炸裂一般,各地的发电站更是因为能量超负荷发生爆炸。 非洲,本就温度极高的大陆迎来史无前例的高温,走在外面犹如身处蒸锅,可天地间却生机勃勃,植被茂盛,就连火山都激起了血性,一喷再喷。 南极洲,冰雪大地被一片红色虚影占据,你来我往,比汽车更川流不息,严寒天气下似乎新生出一个异样的人类社会,或者说幽灵社会,让人惊悚。 尽管近年来世界不断发生异变,异常现象一起接一起被报道在了网络上,可人类社会大致还是稳定的,仍安居乐业,仍丰衣足食,太平盛世依旧太平。 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全世界都乱了,人类社会长久以来构造的稳定架构瞬间崩塌,陷入一片混乱。 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灾难根本不给人抵御的机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人类只能静静承受着天灾的摧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显得那么无力。 不需要刻意去感知,便能掌握地球所有变化的老太叹息说:“生灵涂炭,真的不能管吗?” 背负双手的老头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们的插手,可能会给人类文明带来更大的灾难,文明的覆灭也曾在我们手里出现过,你也不希望悲剧再度上演。” 老太沉默不语,地球是多元素法则世界,正因为元素太多,法则不强不显,才使得人类文明不比剑陵的羙吷种族那般强大,利弊参半,好处是人类体质的可塑性极强,这也是道剑能认人类为主的原因。 而剑陵抛开世界的本源力量,是七元素法则世界,元素就七种,法则强大,能具像化,以具体形式显现出来。 所以就有了七元素道剑,而眼下地球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灾难,实际都是从剑陵流入到地球的元素力量。 这也是他们不能随意插手的原因,剑陵的力量流入地球,他们当然可以驱逐,也很容易驱逐,只是势必会引起剑陵的本能反抗。 如此,两个世界的碰撞,绝非人类文明能抵御的,文明的覆灭也就是必然。 拂晓与薄暮已经再看不到,晨曦与黄昏也不过只是钟表上某个数字,时针一圈圈转,困了熬,熬不住睡,睡醒了看,短短两天,数十亿人的精力就全部集中在了显示屏里那场不知发生在何处牵动人类命运的山谷战斗。 中国,济南。 躲在安全工事里的无数民众里,角落里有三个年轻人,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安静而坐,整个安全工事少有嘈杂喧闹,在指挥下井然有序避难。 此类安全工事,还有很多很多,大大小小遍布各地。 其中体型比两人还要大的牛跃辉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然后将剩下的饼干叠好揣回怀里,紧急避难下,所有东西都成了重要物资,浪费已是当下最大的错误。 “你少吃点,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徐晓腾提醒这个胖得已经不成样子的家伙。 王畅愁眉苦脸:“就让他吃吧,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你们也看见了,整个亚洲的天都是暗青色的,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只是刮起的风都已经让皮肤灼烧得跟刀割一样,活不下去了。” 牛跃辉哭丧着脸,看向不远处挂在墙壁上的一台小显示器:“听说北美冻死了好多人,欧洲更有人被雷劈了,大洋洲不见天日……真的世界末日了。” 徐晓腾心情更加抑郁,捂着耳朵低下头,大概想到生离死别的时刻也没有陪在父母身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上海。 一大型安全工事里,同样在角落里坐着一些人,知晓剑陵秘密的董幂儿在以天正的陪同下来了上海,陈乙、航天还有以沁雅等人都在,分散到各地的火刀组织对付仍存在的不朽军团的同时也躲避到了当地的安全工事。 欧洲,英国。 奥古斯丁家族的大型避难所也是人满为患,吃了家族内部人员,还接纳了附近许多民众,有亚伯拉罕这位大族老亲自坐镇,族长杰德斯亲自指挥,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 奥恩巴卜带着负责安保工作的警卫队维持秩序,琴泰托、裘、胨等人也有各自的事情在做,即便是避难所,仍给人一种高档餐厅的感觉,只是当下实在有点人满为患的视觉。 另一大型避难所,属于球恩利德斯家族,在与奥古斯丁家族联系过后,族长亲自下令,也打开所有应急避难场所,接纳附近尚未来得及避难的民众,比亚洲采取紧急避难措施慢了一步的欧洲也在加快脚步。 非洲,纳米比亚。 纳布比斯部落也在政府安排下进入了最近的避难基地,奎文缪路跟班呢雅安抚了部落族人之后,命令纳吉尔和青壮族人加入到了避难帮扶工作当中。 世界各地,一时间都进入了紧急避难的红色环节。 某一刻,所有电子设备产生紊乱电流,下一瞬恢复,电视、手机、收音机等等,所有通讯设备,都自动调到了一个特殊频道。 济南某安全工事里,小显示屏上出现了画面,废墟山谷上空,迷人光轮上有如上帝的人影而坐,柔和的七彩光晕绚烂迷人,另一边半边天都成了可骇的灰绿色,那里有一女子手持一剑,如深渊中走出来的毁灭之神。 相同的画面出现在了世界各地,所有显示设备都被这一对峙场景占据,并且随着画面的放大,以辰、康适、艾雪等人的面貌都先后出现。 “最新报道,出现在世界各地具备毁灭性质的自然灾难均由异世界侵蚀引起,名为剑陵的异世界正在侵蚀地球,剑陵的生灵种族正在向地球向人类发起进攻!每逢大战起,必有英雄身先士卒!此为实时画面,正是我们的英雄在对战剑陵的邪恶生灵……”言简意赅的报道音频传向世界各地。 这一刻,剑陵不再是秘密,真正公布在了世人面前,被公布出去的还有以辰、亚当、凯瑟琳等人的身份。 又拿出压缩饼干的牛跃辉愣愣看着画面上某个青年的面貌:“那是……以辰。” 王畅瞪大眼睛,猛拍身边的徐晓腾:“真是以辰!快看,是以辰!” 同一时间,上海某安全工事,以沁雅、航天等人无不震惊,而身为以辰母亲的董幂儿已经捂住了嘴巴,潸然泪下,以天正双手握拳,陪在爱人身边,心神紧张。 欧洲,亚伯拉罕站在宽大清晰的显示屏前,对身后的杰德斯和当洁说:“你们有一个好儿子。” 当洁泪如雨下,杰德斯小心扶着身体虚弱的爱人,轻叹:“可他没有一个出息的父亲。” 非洲,奎文缪路正打算安慰女儿,却看见班呢雅并无伤心的情绪。 班呢雅笑着对父亲说:“凯瑟琳是我最大的骄傲,赢了是,输了也是,何况输了,我们也能陪着她,不是吗?” 奎文缪路也笑了。 澳洲,新秀谷。 地下工事里的安德烈已经气急败坏,他愤怒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这里的画面和亚当他们的身份公布出去!一旦战败,绝望会迅速蔓延!这是在自掘坟墓!” 迈克尔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脸色沉重:“要是赢了还好,如果输了……” 最看得开的反而是方晓岚:“如果输了,什么都没有了,又需要在乎什么呢?” 厄尔里茨支持地说:“没错!人类已经到了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我说,从始至终就不该瞒着,人类需要英雄,那些孩子就是人类最大的英雄!他们值得被每个人记住!” 西流尔特拍了拍这位质门副主管:“你说得不错,可这个时候公布出去,不是给他们荣光,而是压力。” 安德烈扭头看向西流尔特:“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西流尔特苦笑:“都是实时接收消息的,我们知道了,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迈克尔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山谷高空,气氛古怪。 “你们都听到了吧,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亚当笑容玩味地对同伴们说。 “这下好了,我大明星的梦算是圆了,不,就凭我们这待遇,比大明星还明星。”以辰咧嘴,笑得更是畅快。 一两句调侃的话令晨悦彤等人紧张的心情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舒缓。 晨韬哼道:“人类果然是爱出风头的物种。” 晨悦彤与自己这位敌人哥哥针锋相对:“你貌似比任何物种都喜欢出风头。” 本笑得大声:“好久没有看到老五吃瘪了,哈哈哈。” 麦斯威尔看向康适:“你很喜欢掌控人?” 康适看着那灰绿倩影:“如果赢了,让你找回场子。” 一想到有无数眼睛看着他们,贝颖就感觉不自在,轻声说:“已经到了树立英雄的地步了吗?” 一旁的不朽军团军团长布罗淡淡说:“这是一种战前鼓舞,羙吷也有,不朽军团是羙吷最骄傲的军队,没有之一。” 路璇深深看了一眼假装无视自己视线的以辰,没有说话。 铃木美惠子扭头问凯瑟琳:“适应吗?” 凯瑟琳微扬下巴:“没什么不适应的。” 完颜臻儿注视着铁灰风之剑:“我还是见它第一次这么做。” 身体仍极度虚弱的莫凯泽轻声回答:“你对它的感情……很深吧。” 万众瞩目。 背水一战。  正文 第十二章 羙吷之哀(一) “气运上你是妥妥的劣势了。”了那稚嫩的娃娃音传入艾雪脑海。 “你觉得我很想赢?”艾雪冷淡反问。 灰绿长剑轻微晃动了一下,了回答说:“想不想是一回事,可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不是吗?你也不希望结局如我说的那般,要知道,坏蛋可不只有我一个哦。”了声音少见懒散。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艾雪冷声质问。 了好似一个小狐狸狡黠地说:“什么他们,明明是他,你想告诉的只有他,不过我都跟你说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保证他安全的。其实不论我与途最后谁笑到了最后,你们都不会死。” 艾雪却是说道:“途想要做那渔翁,却不知道鹬是一只想咬人的鹬。” 了开心地笑了:“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看来选中你是我最明智的选择,我可不只是想要咬人哦,还要吃人呢,嘻嘻嘻……” 下方的老太看向老头,显然对双方情况了如指掌,说道:“你觉得这是鹬蚌和渔翁的戏头吗?” 老头子摇头,乐呵笑道:“当然不是,这分明是螳螂、蝉和黄雀嘛。” 他停顿了一下,竖起两根手指:“还是两轮。” 老太略有感概:“想不到啊,坏心思最多的居然会是那个小东西。” 白发白须老头仰起头,视线直达以辰那里:“的确有趣,居然说地球没有守护神,比剑陵等级高的地球没有守护神,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笑话吗?” 老太太这时候收敛了笑容,不见太多苍老的面容上多了丝郑重:“真的不插手?” 老头子摆摆手:“这个话题都说很多次了,没有必要一次一次问,生死有命,自负生死,他们既然身处轮回之中,就不能破坏轮回的规矩。” 沉默一番后,老太突然开口:“小彩可不止一次想过要将轮回砸碎了。” 老头愣了愣,眼神古怪看过来:“小开也有过这种想法。” 下一秒,两个老人异口同声:“一定是小灵阳劝诱的!” 两人说话间,高空的战斗已经打响。 伦敦、纽约、巴黎、罗马、圣彼得堡、香港、上海……无数城市,无数视线,全世界来自各地的数十亿人通过通讯工具将目光投到了这里,这场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大决战终于打响了。 真正名为审判之座的七彩光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如水流温顺的力量却仿佛带了命运的裁决,七把琉璃王座释放出光芒,七种元素,七种颜色,七个六芒星。 七尊王殿同时伸出双手,齐声高喊:“以元素之名,法则归位!” 浓郁的光芒融入有着听证之席名字的琉璃王座,六芒星骤然明亮如太阳,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落在了皇剑之主艾雪的上下和四周。 这一刻,除了被了吞噬的力量外,七元素法则的力量终于齐全,尽管不是完整的法则,尽管风之法则已经到了严重缺损的地步,可审判之座依旧释放出它应有的力量。 时间和空间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封锁,天地也被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镇压,处在七个六芒星包围中的艾雪完全陷入了被动。 裙袖中的玉手一扫,面前的紫黑色云朵、血红色圆盘等全部消失不见,她手持灰绿长剑,一人一剑,直面审判。 这一刻的艾雪,宛如降临人间的女武神,英姿勃发。 所有人都清楚,想要化解各大陆的元素灾难,只有打败这位皇剑之主,打败了,将那些影响一方天地的结晶变成的缩影毁掉。 亚当率先举起右手:“雷电听证,审判!” 银色六芒星向西而行。 凯瑟琳从王座上站起:“火焰听证,审判!” 黄色六芒星上升。 晨悦彤紧接着起身:“水流听证,审判!” 蓝色六芒星落下。 贝颖手臂前指:“光明听证,审判!” 白色六芒星向南撞去。 以辰也举起了右手:“黑暗听证,审判!” 黑色六芒星与白色六芒星相向而来。 麦斯威尔猛然跺脚:“聚灵听证,审判!” 红色六芒星向东而行。 最后,略显虚幻的青色六芒星随着莫凯泽轻微的声音自灰绿倩影脚下浮现:“风灵听证,审判!” 七个六芒星仿若虚幻镜像无论充满毁灭气息的灰绿力量如何阻拦,都轻松穿过其封锁,最后落在了艾雪身上。 更高的穹顶降临浩瀚的伟力,撕裂紫黑色天幕,一束并不强烈的光芒照射下来,落在了一头灰绿长发的艾雪身上。 七位道剑之主高声喊道:“以元素之名,法则之力,审判!” 那束光芒犹如高温射线,艾雪忽然发出痛苦的叫声,体内的力量被强行点燃,灰绿雾气止不住地从皮肤下升腾而起。 女武神那滔天威势以明显的速度飞快减弱。 来自世界的审判,天地初开的力量,足以动摇一切。 世界各地都响起欢呼声,振奋的人们握紧拳头用力挥舞,哪怕敌人还在,但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好景不长,灰绿雾气就有了减少的趋势,并非艾雪体内的力量即将燃烧殆尽,而是其体表出现了一层七彩光膜,光膜的出现挡住了光束的引燃之力。 “那是被了吞噬的七元素法则!”布罗脸色一变。 路璇眼神凝重:“同源的力量挡住了审判。” 凯瑟琳等道剑之主彼此对视,一瞬间心有灵犀的七人同时双手按在了王座的冰凉扶手上,异口同声高喊:“裁决!” 洞穿紫黑云层的光束短暂一滞,紧接着骤然发出刺眼光芒,数倍于先前力量的更恐怖光束照射在艾雪身上。 光膜剧烈抖动,隐隐有破碎的迹象,灰绿雾气也恢复了之前那般升腾的速度。 地下工事里,提心吊胆的安德烈等人看到这一幕才又略微放松了一分,可那紧握的双手以及急促的呼吸仍没有半点改变的意思。 “魂书!”艾雪低喊一声,光膜中一束红光涌出,形成一张红色书页。 “光斑!”白光起,一点星光落于书页之上。 “幽境!”光线减弱,书页伸出一片深邃空间。 “雷动!”电闪雷鸣,银光轰击书页,留下闪闪大字。 “霜卷!”一层水流盖过书页,蓝色纹理跃于纸上。 “焰觉!”书页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风障!”最后一声落下,大风助长火势。 深邃空间破碎,一团七彩火焰自艾雪上方熊熊燃烧,竟抵挡住了审判光束的力量,灰绿雾气不再升腾一丝,而艾雪,也完全挺直了刚才微弯的腰肢。 一手持剑,一手抓取头顶的火焰,灰绿长发在脑后飞扬的艾雪竟反其道而行之要汲取审判光束的力量,那不仅是七元素法则的根本,同样是剑陵的本源力量之一。 压抑的气息犹如一只覆盖地球的无形大手,顷刻间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已经无暇理会全世界民众的心情变化,地下工事里安德烈等人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呼吸急促到堪比心脏起搏器的重功率。 脸色深沉的布罗与晨韬等其他人对视,最后六尊王殿的目光都落在了康适身上。 面色相对平静的康适轻呼出一口气,不是对他们说,而是看向以辰:“如果我们重创了她,你有几成把握赢?我说的是抹杀。” 不等愕然的以辰回答,途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七成。” 布罗皱了下眉:“低了点吧。” 途哼道:“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六成,以前那么多次合作,哪一次赢的机会超过了三成?就算是封镇,最有一次的希望也不过是六成。” 康适眼帘微微低垂了一下,再抬起时扫视六个弟弟妹妹:“七成够了,大家准备吧。” 他没有问他们怕不怕死,早在羙吷灭国的那一刻,他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之所以苟活残喘到现在,无非是背负着复仇与复兴。 既然无法做到复兴,那么就将复仇做到极致吧。 “我知道你始终不出手是打着我们与她两败俱伤的算盘,马上就满足你,但也希望你能将答应我们的……做好。”康适看着以辰的方向,眼神冰冷。 途的语气有些无赖:“两败俱伤多难听,我不过是想保留一些力量好在关键时刻对她发出致命一击,不然纯粹的力量消耗,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康适没有理会途的狡辩,沉声道:“准备!” 七尊王殿左手平行胸前,右手背于身后,羙吷传承古老的躬身礼下,每张俊美的容颜下无不是冷峻的神色。 哪怕对方是敌人,可如此庄重的一幕仍是让亚当等人发自内心地敬畏,尽管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可与途的那番话如何听都只有视死如归。 他们,是敌人,也值得尊敬。 “献祭!”康适大喊一声。 完颜臻儿等六人齐声吟唱古老繁奥的羙吷语言:“生命与法则同在,剑陵之荣,光辉永在!羙吷之灵,永垂不朽!” 七色琉璃光华从七尊王殿头顶升起,飞入听证之席。 审判之座,光芒璀璨,照耀世间。  正文 第十三章 老朋友的陪伴(一) “你们疯了吗!这般透支力量,会毁了剑陵的!”途在发现康适竟然调动法则的核心力量后,忍不住大吼。 用一个正值壮年的世界夭折为代价,只为重创了,如此疯狂的举动让途暴跳如雷。 尽管剑陵夭折,身为核心本源的他不会死亡,甚至可以如了一般选择其他世界,但影响之大已经动摇了根本。 他是剑陵的本源,失去了原世界的支持,就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想要强大只有汲取其他世界的力量。 可他的特性又与了截然相反,他是始源,是创造之力,了是归寂,是毁灭之力,面对其他世界的本源,他能做的只有自保,根本无法索取。 所以当见到玖羙吷等王殿不惜透支七元素法则的核心力量也要重创了时,途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跟这些疯狂的家伙说得希望那般渺茫。 原本只有数米粗细的审判光束已经扩大到了半径三十米的巨大光柱,如同一根擎天之柱从天砸下,而皇剑之主艾雪也被光柱从高空冲击到了地面,在地面溅起厚重泥土的同时砸出了一个巨坑。 大片灰绿雾气从巨坑中升腾而出,被波及的土壤仿佛被空间裂缝吞噬一般大面积消失,由此可见归寂之力的可怕。 “透支世界的力量,值得吗!”麦斯威尔望向竖瞳布满血丝的康适。 “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不打败她,地球就是下一个剑陵,暗无天日,毫无生机,每一个角落都是死气。”康适声音低沉。 麦斯威尔不再说话,心情复杂。 没有人心情不复杂,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更像是王殿为了拯救地球而不惜自我牺牲乃至透支剑陵的力量。 王殿,或者说羙吷这个入侵种族,到头来却在救人类,救地球。 晨韬一眼洞悉了自己那位妹妹以及其他道剑之主的复杂心思,大笑道:“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羙吷也不需要人类那点可笑的怜悯。了毁了羙吷,只要能复仇,哪怕以剑陵夭折为代价,我们也在所不惜。” 完颜臻儿冷声道:“何况这不正是你们人类想看到的?了被重创,再由途收尾,羙吷消失了,剑陵也毁灭了,地球和人类的威胁一次性全部消除。” 以辰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我可不认为我体内那个家伙就完全是什么好人,他跟我之间都是最直白的交易。” 途忍不住开口,语气着急:“喂喂喂,我们的交易很公平!我也是为了自保,不想沦为了的盘中餐。况且我的特性也不允许我为非作歹,你们大可以放心。” 亚当瞅了眼在以辰肩头出现的小了几号的小男孩,淡淡说:“说这些太早了,他是不是了的对手还是两说。” 途立马附和:“对对对,我们现在只有尽全力,不然谁都要死。” 铃木美惠子脸色已是煞白,对凯瑟琳等道剑之主说:“你们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在的剑陵,除了不朽军团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生灵,生灵涂炭是了最擅长的,只要她在一天,以后的地球就不会是生灵的天堂。” 众人加大力量的输出,七尊王殿高挑的身影已经有了虚幻的痕迹。 某一刻,途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大声对玖羙吷等王殿说:“她吞噬的法则要吐出来了!赶快!” 彼此对视一眼,这一刻,七尊王殿释放出了全部的力量。 当最后的光华离开玖羙吷等王殿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已成了半透明之色,若不是天地间有着充盈的元素力量,此时他们的灵魂体状态已经消散。 这一刻,七尊王殿真正没有了任何力量,没有了元素法则,只剩灵魂体的他们脆弱到任何一位道剑之主的随手一击就可以将他们从这个世界抹除。 甚至,不需要道剑之主出手,时间的自然流逝,就会杀死他们,而且这个时间,会很短。 也终于,随着王殿倾尽全力的献祭,审判光柱将艾雪体内了吞噬的七元素法则完全剥夺了出来,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七彩光团飞离巨坑。 不出所料,在七彩光团飞出的瞬间,他就看到途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他只感到眼前一晃,途就已经到了光团面前。 然后,粉金色小男孩就在众目睽睽下张开大嘴,一口把光团吞进了肚子。 吞下光团的小男孩肚子一下就鼓了起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受着力量在明显增长,小男孩打了一个饱嗝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身体虚幻但仍是布罗相貌的姆尔羙吷看向康适:“大哥。” 康适摇了摇头:“但愿我们没有做错。” 布罗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此时的途跟以往他们记忆中的途,似乎再难重叠。 审判光柱的力量开始减弱,极强的虚弱感和无力感侵入亚当等道剑之主体内,天空的口子逐渐愈合,光柱飞快减少。 直到最后,审判光柱完全消失,七彩光轮和琉璃王座的光芒也开始减弱,最终变为七元素道塔和莲花道台坠落。 三百米高的青铜铁塔砸落山谷,引起巨大声响,以辰接住了莫凯泽,亚当等人则将颜色浅了许多的莲花道台收拢。 新秀谷正中央的巨坑,没有烟尘,或者说烟尘和土壤已经被灰绿力量吞没。 没有人如释重负,在以辰等人的感知中,了的气息仍然存在,只是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所向无敌的滔天威势。 反观空中的途,力量波动愈发强烈,已经给他们极大的压迫感。 若不是这种压迫感暂时没有敌意,恐怕以辰等人都要认为途在尝到了七元素法则的滋味后已经变成了第二个了。 “途能吞噬其他力量吗?”以辰皱眉望向高度降低的玖羙吷。 玖羙吷摇头:“始源是创造之力,【初剑·途】不具备吞噬其他力量的能力,低等力量不行,像七元素法则这种高层次力量更不行。” 晨悦彤神色担忧地看向粉金色小男孩:“那他这是……” 即将消散于天地的晨韬双手背在脑后,好像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不过想借助七元素法则的力量打败了,有了七元素法则的力量增幅,他抹杀了的可能性高于七成了。” 以辰眼睛一亮:“那如果我们把道剑和自己体内的力量都借给途,岂不是有足够的把握打败了!” 他看到了希望,救艾雪的希望。 看到以辰跃跃欲试,路璇给他泼冷水道:“有那么简单,了就不会活到现在了。道剑和你们的力量都是有主之物,途借不了,他吞的光团,那部分七元素法则在审判之光将其从了体内剥夺后短时间是无主状态的,才能被他利用。” 话刚说完,这位在羙吷以冷血著称的三王殿脸色变了,不光是她,玖羙吷、姆尔羙吷等王殿也都想到了什么,纷纷变色。 就在亚当看到他们的表情后准备开口询问时,忽然一声大叫从空中传来,高空的途身上先是粉金色光芒涌出,紧接着力量波动紊乱,有七彩光芒从体内如火花飞溅出来,最后是一缕缕灰绿气丝。 途从高空跌落,下坠中大量粉金雾气升腾而出又快速消散,在亚当等人的感知中气息飞快减弱,尤其是身为初剑之主的以辰,更能清晰感知到途的情况。 有一股力量正在初剑的本源大肆破坏,途的力量以惊人速度消耗。 巨坑中,一个倩影缓步走了出来,刚才被从高空打落,此时却不见一点狼狈,灰绿长裙纤尘不染,裙摆拖在地上留下整齐的沟壑。 灰绿长发垂泻如瀑布,艾雪右肩上坐着缩小几号的小女孩,即使那小嘴角挂着血迹,仍轻轻晃荡着白嫩的双腿,一副悠然模样。 不需要王殿解释,以辰就明白过来,途吞的那部分七元素法则一定被了做了手脚! 小女孩看着狼狈落地打滚变得脏兮兮的小男孩,冷冷的小脸罕见乐开了花:“我不过是将自己一丢丢的本源扔到了里面,你也真是,太贪心了,都不检查一下就急着给吞了。” 小男孩小脸痛苦扭曲,指着小女孩仿佛要大骂卑鄙,可却说不出话来,最后直接化为一团光芒,落入以辰手中。 以辰看着手中粉金长剑,变回真身的途在以辰脑海里咆哮:“打她!给我打她!” 对于途的果断,小女孩撇撇嘴,说了一句不自量力后也变回真身,落在艾雪手里。 天地间突然寂静,肃杀之气在两人之间弥漫,一边是皇剑之主艾雪和被审判光柱重伤的【皇剑·了】,一边是初剑之主以辰和被了算计了的【初剑·途】。 莫凯泽低头看着手中铁灰色长剑,再望向远处的战圈,那里亚当等人已经配合以辰将皇剑之主艾雪包围。 他只被亚当带远却没有带离战场,是他让亚当抓紧回去帮忙,更是亚当看出了他还有自保之力。 即使已成了铁灰色,即使本源力量再枯竭,可依然改变不了它就是风之法则的事实。 它就是风之法则的本体,风之法则的本体就是它。 它要贡献最后一点力量。 他陪着它。 正文 第十四章 以一当十(一) 嗖的一声,亚当如一枚炮弹飞射出去,撞击在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滚滚烟尘将银光人影淹没其中。 然后是一道黄色的火焰流光,凯瑟琳被一股巨力打飞出去。 先后将两位道剑之主打飞,艾雪留下一片残影,瞬息而至贝颖面前,单手握拳,轰破光明元素和神圣之力的封锁,再度将第三位道剑之主打飞。 宝蓝色降临,永冻之力在这时围困艾雪周围,灰绿色的归寂之力仿佛睥睨天下的魔神,覆盖在艾雪身上,这位皇剑之主竟硬生生无视阻滞时间的永冻之力,一拳将腾空而起的晨悦彤打入地面。 黑幕笼罩而下,紫黑色的幽冥之力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从地面侵入黑暗之中,攀爬向艾雪,仿佛要将生吞活剥。 如影子在地面逼近又如毒蛇扭曲身子的幽冥之力还没有触碰到艾雪,就被归寂之力侵蚀的灰绿土壤隔绝在外,紧接着撕裂黑暗的倩影冲出。 红色光影出现在缺口处,血红色的御魂之力喷薄而出,凝聚成一座巨大光塔,在麦斯威尔的低吼声中坠落镇压向艾雪。 冷哼一声,放开手中灰绿长剑,艾雪双臂高举,竟是凭借纯粹的灵魂力量托举住了御魂之力形成的光塔。 下一瞬,艾雪仿佛大力神附体,抓住光塔底座旋转身体,好似一个血红色陀螺,当底座脱手,光塔飞出。 砸中麦斯威尔的瞬间,光塔消失,麦斯威尔身体猛地一颤,从高空跌落,摔倒在晨悦彤砸落地面制造的巨坑中。 “这就是皇剑之主的……力量吗?”莫凯泽轻声自语。 不知何时漂浮在他身边的虚幻灵魂体完颜臻儿说道:“这不过只是了力量的冰山一角,没看到以辰那女朋友连皇剑都没有用吗?” 莫凯泽抬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眼神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完颜臻儿没有去看他,仍是望着战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承认,我低估了人类,对人类的仇恨也不过是迁怒来的。” 莫凯泽没有出声。 完颜臻儿也陷入了沉默。 混乱不堪的山谷,铛的一声清脆悦耳响动,两种光芒飞溅开,各占据了半边空间,粉金和灰绿,蕴含生命和创造气息的始源之力与充斥毁灭和吞噬气息的归寂之力。 以辰与艾雪各自被对方的力量冲击得后退出了数十米。 “三十八米。”艾雪嗓音清脆。 以辰没有说话,他的后退距离是七十三米。 【初剑·途】与【皇剑·了】的初次交锋,皇剑压制初剑,阴了途一手的了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莫凯泽终于皱眉,忍不住问这个名叫完颜臻儿真正身份又是羙吷七王殿的虚幻灵魂体:“艾雪是有自主意识的,为什么要帮了?” 名为芙尔什羙吷的女孩解释道:“她们之间肯定做了什么交易,以辰那女朋友应该是不愿意的,但了必然胁迫了她。” 莫凯泽点点头。 两人又再度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换成是完颜臻儿打破安静,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骗了你。” 莫凯泽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完颜臻儿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像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就在气氛又要进入那种古怪的安静氛围时,完颜臻儿想明白了莫凯泽道歉的更深层含义,定定看着他:“你真要那么做?” 莫凯泽不说话,算是默认。 完颜臻儿第一次着急了,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一个仅活了二十几年的青年:“你只会白死,不但伤不了她,更会让风之法则面临崩塌的可能。” “我会在最后留下它,保证风之法则不会崩塌。”莫凯泽低头看着铁灰长剑。 完颜臻儿不再说话,莫凯泽已经把话说得很明显了,他做出了选择,她不会干涉。 她清楚自己的倔强,所以更能感受到他的坚守和执着。 莫凯泽用手轻轻摩擦铁灰长剑,拇指肚越过单凹槽剑尖,擦拭细长平直的剑脊,扫过宽大的剑格,抚摸墨青色扁状剑把,最后按在那根有着螺旋花纹的青色倒刺上,与【道剑·尘冕】做着无声的告别。 铁灰长剑剧烈震动,周围的空气扭曲,天地间响起悲凉低沉的剑鸣声。 地面上的尘土跳动,微风如调皮的孩子来回跑动,柔和的青色光晕萦绕在莫凯泽周围,湮灭之力附着铁灰长剑,深色暗沉。 嗡! 深沉的暗青色崩碎,铁灰长剑落地,整个剑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一缕青色如游鱼窜了出去,速度不快目标却精准,锁定了远处那灰绿倩影的气机。 灰绿光芒压制了始源之力,艾雪一脚踢飞初剑之主以辰。 亚当闪身出现,【道剑·鸣启】劈落,被【皇剑·了】横挡在上方,银光在碰撞处飞溅,他身后光芒汇聚出一只巨大的雪银色巨鸟。 天地一暗,一道灰绿剑光斜着劈出,没入巨鸟体内。 巨鸟光影破碎,【道剑·鸣启】光芒暗淡,重伤的亚当被晨悦彤接住,迅速后退与没有追击的皇剑之主艾雪拉开距离。 麦斯威尔从艾雪背后递出一剑,一头短发上冒出红色光丝,高空的人形光影也在这时落下,融入其身体。 斜斩出一剑重伤亚当后的艾雪感知到来自背后的攻击,没有转身,右手手腕转动,【皇剑·了】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向后倒划而出。 铛! 拦下了聚灵之剑,可一束血红色却沿着剑身侵袭向灰绿长剑,归寂之力轻易挡住了御魂之力的进攻,身体飞快扭转的艾雪一脚飞踢,命中麦斯威尔的腹部。 这一脚,直接令得麦斯威尔弓腰向后倒飞出去,并且从天而降的红色光影也脱离其身体,在空中破碎。 【道剑·圣吟】失去大半金属色泽。 折返回来的晨悦彤与凯瑟琳联手拦下了要对麦斯威尔赶尽杀绝的艾雪,霜气弥漫的【道剑·沫霜】与释放高温的【道剑·羲烨】交叠剑身进攻,水与火的摩擦,制造出了狂暴的力量。 当一头野性十足的狼饥肠辘辘到已经眼冒绿光的地步,哪怕对面是一只体格健硕的野牛,也会成为其拼命咬下的目标。 可它的敌人不是野牛,而是一只成年虎,力量巨大咬合力更是惊人的森林之王。 面对狂暴的水火力量,归寂之力似乎受到了挑衅,爆发出更为霸道的气息,碰撞的一瞬间就势如破竹,将对方撕成碎片。 晨悦彤脸色一白,背后的鲸鱼光影缓缓消散,已经飞出去的凯瑟琳,上方那只比亚当银色巨鸟更为华丽的孔雀光影更是早一步消失。 最后冲入战场的是贝颖,她一头并非病态的白色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半白半黑,身后的空间更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甚是奇异。 此时的贝颖,右手【道剑·予禾】,左手【道剑·夜束】,光明与黑暗同时在手,身上散发的威势比起晨悦彤与凯瑟琳两人的联手还要强大。 她并不好受,左手臂在黑暗中疯狂颤动,撕裂般的剧痛从手臂传到头皮,摧残着她的精神,那是来自黑暗与光明强烈冲撞的副作用。 即便有以辰的帮助,并非黑暗之主的贝颖仍是做不到对黑暗之剑的完全掌控,即使是暂时掌控依旧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黑暗与光明同时在手,一瞬间竟是爆发出不弱于归寂之力的霸道气息,白光与黑光彼此交融,一条阴阳鱼形成,贝颖的身影没入阴阳鱼体内,而艾雪,同样被阴阳鱼一口吞没。 阴阳鱼在光明与黑暗形成的奇特空间里游动,短暂成为双剑之主的贝颖与艾雪交手在一起,黑暗与光明双剑连招劈砍,抵挡来自皇剑的攻势。 一股股恐怖的波动从阴阳鱼体内扩散出来,震动得奇特空间隐隐有破碎的趋势。 两个倩影在视线无法看透的阴阳鱼体内飞快移动,每一次交错都是一次交手,波动越来越强,阴阳鱼游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像是鱼缸里暴动的鱼儿疯狂撞击玻璃。 某一刻,阴阳鱼猛地撞击在奇特空间无形的壁面上,轰一下爆成无数紫黑色与乳白色光点。 阴阳鱼撞碎,光明与黑暗的空间也轰然崩塌。 一白一黑两道光芒飞向远方,正是光泽暗淡的光明之剑与黑暗之剑,恢复正常发色的贝颖重重撞击在山壁上。 艾雪持剑,缓步走入众人视线,灰绿长剑的剑尖斜指地面,隐隐呈现灰绿的瞳孔淡漠环视,最后落在了某个方向。 那里,不是以辰,而是莫凯泽。 也就在艾雪目光投过去的一刻,受了重伤的亚当等人皆感受到了那个方向忽然产生了一种让他们感到心悸的波动,那种心悸感之强,丝毫不亚于他们对敌艾雪这位皇剑之主。 一缕青色,并不强烈,好似做完农活的劳累老农,一步一步慢慢回家。 这种将法则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攻击,已经并非属于道剑之主的能力范畴,除了得到道剑或者说法则的认可,更要与法则有着超高的契合度。 而眼下,莫凯泽竟是达到了这种近乎不可能的要求。 是羙吷七王殿也是完颜臻儿的芙尔什羙吷复杂看着手撑在身后坚持不让自己倒地的莫凯泽,以生灵之躯做到近乎与风之法则完美契合,如此成就已经超过了所有道剑之主。 包括他们,七尊王殿,这有着先天优势的第一任道剑之主。 正文 第十五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一) 所有人都坚信,青色会让了雪上加霜,伤势更重。 这种攻击之强大已经不在于攻击本身,其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真正强大的是莫凯泽蕴含在其中的精气神和攻击意志。 这种攻击具备了某种世界层面的特殊性,攻击意志对艾雪的锁定,使得一道在重伤之前如凯瑟琳等任何一位道剑之主都能挡住的攻击在落到艾雪身上时,攻击力会出现质的变化。 这就好比化学反应,某种物质对大多数物质不起反应,可一旦碰上特定的物质,就会产生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剧烈反应。 意外在这时陡然发生,惊住了所有人。 只见那让得身为皇剑之主的艾雪都无法躲避的青色在从以辰身边飞过时,竟是被其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抓住。 犹如水泼到着火的油锅,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粉金光芒如火花跳跃,可以辰紧紧攥住正疯狂扭动身体的青色,不让其逃走。 地下工事里,安德烈已经气愤得一拳将桌子捶裂,迈克尔、戈尔曼等人也无不脸色阴沉,显然没有想到以辰会在这般关键时刻意气用事。 要知道,他为了女朋友做出的这般举动是多么愚蠢,可能就因为他这一举动,要死很多很多人,后果再严重一点,人类的命运都会被他葬送。 目光犀利的方晓岚发现了端倪:“他的状态好像……不对。” 迈克尔、安德烈等人纷纷抬头,仔细盯着显示屏中的以辰,果然,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此时的以辰双眼被粉金色充斥,面庞虽然平静,可细微处却隐约能捕捉到狰狞的痕迹。 “他怎么了?”西流尔特小心问,他不期待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戈尔曼猜测说:“是希望与他那位女朋友堂堂正正一战?” 果然,是不靠谱的回答。 安德烈皱眉说:“他与途之间可能有了争执。” 迈克尔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以辰担心他女朋友?” 貌似只有这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以辰为了救自己的女朋友而拦下了莫凯泽的攻击,看莫凯泽那样子,应该是拼尽全力的最后一道攻击了,好像还付出了什么特别的代价。 方晓岚突然转身,朝外面走去:“以辰被控制了。” “什么?”迈克尔等人异口同声,面露不解。 “看他右手。”方晓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指挥室里的众人朝以辰那紧紧攥住青色攻击的右手看去,这一看,众人恍然,那跳跃的粉金光芒中有一点极其细微的灰绿色。 因为攻击本就是青色,所以那点极小的灰绿不仔细看很容易就被他们忽略了。 “是了做的手脚!”戈尔曼下意识惊道。 可心思更深沉的安德烈却想到了一种更可怕的结果:“或许是……途。” 方晓岚冷淡的目光斥退了重重试图阻拦她的守卫,进入了那间没有特殊命令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密室,不管地面是何种结果,她都要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以辰,也不能让莫凯泽的攻击白费。 密室里,只有微弱的灯光,方晓岚走向那台老式显示器,不怪外面的守卫拦不住她,这里本就是她的地盘,而屋子里的这件东西,最核心的部件就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 或者说,在质门压过厄尔里茨一头奠定她执行主管地位的,正是这核心部件的完成。 没错,莫凯泽确实付出了特别的代价,生命。 此时的他身体也逐渐透明化,半个身子在完颜臻儿复杂目光注视下已经成为了通透之色。 艾雪那平淡的脸上终于露出诧异的神色,一番感知下,蹙起了眉头。 以辰面部流露出畅快的表情,一双完全被粉金色充斥的眼睛里开始有灰绿和七彩光芒出现,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要的根本不是那部分七元素法则,你的本源力量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现如今,我终于得到了!哈哈哈……” 这一刻,艾雪脸上有了充满冷意的冰霜之色,他不是以辰,分明是途! 途控制了以辰! 所有人也都明白过来,亚当和安德烈等人的不解,仅能保持灵魂缓慢消散的康适等人神色惊愕,都不清楚为何会是这般局面。 真正清楚的,唯有艾雪和了。 正如以辰或者途所说,他的目标从始至终不是七元素法则,她的本源才是他垂涎已久的,或者说是她归寂本源的吞噬属性。 因为始源力量不具备毁灭这种攻击属性,更没有吞噬这种变态的进化属性,所以途在与她的交手中一直处于被动挨打自保的地位。 而最好的自保,无疑是将敌人彻底消灭,如果在将敌人消灭的同时还能令自己的实力强大,向进化的方向迈出巨大一步,哪怕没有人性的贪婪,途也会有这种想法,这就是本能。 或者说,吞噬进化的思想就是世界的本能,是浩瀚宇宙中世界的生存法则。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如果可以,虾米也想吃小鱼,更奢望吃大鱼那一天的到来。 归寂本源作为了的根本,一直被她小心翼翼保护着,可长久以来的斗争中,凭借毁灭的攻击属性,她总能在与其他世界本源的争斗中取得上风,如此万千载,恃才傲物潜移默化成为了她的本能,也终于,报应到来,她跌入了这个家伙蓄谋已久的陷阱。 艾雪俏丽的脸庞也有着凝重之色,在她看来,从了的角度,这种做法并没有错,一丝归寂本源藏在七元素法则中进入途的体内,引动七元素法则,从而重创途的本源,计划很完美。 了自认为她看透了自己这个老对手,对方的想法就是借助审判之光剥夺她吞噬的七元素法则,然后再利用七元素法则短暂的无主状态,借助其力量打败她。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一直处在对方的算计当中。 或许最开始她降临剑陵,与途的交锋中占据了稳稳的上风,但这个隐忍的家伙却在暗中一点点谋划,最终将她的优势完全蚕食。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辰与艾雪根本不是什么初剑之主和皇剑之主,一直都是这两个属性截然不同的世界本源选中操控的棋子。 了的心思转动极快,可“以辰”的动作更快,通过付出心痛代价的融合,途已经具备了的吞噬属性,莫凯泽倾尽全力的临死一击,那缕青色,已经被“以辰”从手掌吸入了体内。 不仅是莫凯泽那针对皇剑之主的特殊攻击,还有那部分无主的七元素法则,此刻都被途以惊人的速度吞噬。 “以辰”的一只眼睛仍是粉金色,另一只眼睛却变成了灰绿与七彩共存的诡异颜色。 在大洋洲遮天蔽日的幽冥天幕在这时消失,侵蚀万物的紫黑力量如海水退潮,去无踪影。 与此同时,欧洲、南美洲等其他六座大陆,元素灾难也开始消失。 永冻漩涡与宝蓝力量消失在北美洲的天空。 神圣星辰与乳白力量消失在南美洲的天空。 湮灭台风与暗青力量消失在亚洲的天空。 共振雷劫与雪银力量消失在欧洲的天空。 涅槃天火与明黄力量消失在非洲的天空。 御魂葬礼与血红力量消失在南极洲的天空。 七座大陆的天空恢复正常,崩解力量、无形侵蚀、灵魂震荡离去,能量巨化、极寒低温、异常生机、电磁失控不再,人类社会一瞬间好似又成了和谐安定的天堂。 通过显示屏看着山谷大战的世界各地数十亿人显然不知情,在切身感受到环境恢复正常后,误以为人类已经取得了胜利,欢呼声形成的海洋席卷每一座大陆,充盈大陆每个角落。 可真正知晓内情的部分人,心情无不沉入谷底。 当亚当等道剑之主与玖羙吷等王殿都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当安德烈等俱乐部高层以及命轩知道了这个真实消息,每个人的心头都埋上了厚重阴霾。 密室里,已经在老式显示器上快要操作完成的方晓岚停下了动作,过了数分钟的安静,她再次操作起来。 这一次,攻击的目标由一人变成了两人。 地面,“以辰”与艾雪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平静对峙,双方都没有着急出手的打算,一方是思考着解决之法,一方则是想趁机消化更多的力量。 “以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头笑着对艾雪说:“现在你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拼着巨大消耗也要从你手中救下他了吧。” 灰绿长剑变为缩小了几号的小女孩,站在艾雪肩头,小脸冷峻说:“天地源核的力量帮你抵挡了我的侵蚀。” “以辰”笑着承认:“不错,你还是低估了天地源核的力量。” 了冷笑:“那我有低估你吗?还是你只能算半个天地源核?” “以辰”鼓起脸,好似回到了三岁半的年龄,斗嘴说:“不是半个,是大半个!” 了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那又如何?不照样发挥不出天地源核该有的力量?世界的威严都被你丢光了,要是剑冢还在,我一个就能打你十个。” “以辰”洋洋得意:“可惜剑冢早就不再了,还是毁在你自己的手里,而且现在……我赢了。” 他抬起了右臂,炫耀那已经与粉金长剑融为一体的右手。 吸收了部分七元素法则以及一丝归寂本源的粉金长剑变长了一些,剑柄有了七彩之色,剑身上也有了灰绿纹路。 纹路并非曼陀罗花,而是一株并蒂莲。 他,途,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正文 第十六章 人类的敌人(一) 新秀谷的地面忽然下陷,巨大的尘土犹如沙尘暴将所有人淹没,高度近乎触及谷顶,翻滚如一片黄色海洋。 突如其来的异变直接令得更下方的地下工事剧烈摇晃,指挥室里人仰马翻,东西散乱一地,顶灯摇晃如一个小丑,灯光更是忽明忽暗,让得房间如同昼夜飞快交替。 堪比沙尘暴的黄海中,三色光芒分别位于三个方位,呈鼎立的三国将山谷包围,那是三座如百年前战斗地堡一样的建筑。 青色光、蓝色光还有银色光,这是新秀俱乐部最早接触的三种元素,也是至今研究最深最了解的三种元素。 此刻,这三座地堡建筑释放出的光芒已经冲破黄海,聚集在山谷中央,最终形成一片三色光幕盖落,如一个半球形琉璃罩,将山谷笼入其中。 最为惊奇的是三色光芒开始了奇异的变化,彼此交融,以包容的水元素为外壳,青色与银色位于内部,三层光芒最后重叠,形成一种半通透的浑浊。 在浑浊光罩散发的奇特气息下,黄色海洋已经完全平息,露出了足足下陷五米的凹坑地面,所有人位于其中,但“以辰”与艾雪却不受影响,其他人则被突然的下陷搞得有些狼狈。 抬头望着光罩,“以辰”淡淡点评:“汲取大地的力量,不错的创意,可惜,还是差了些火候。” 艾雪看了眼光罩,戒备心不减反增,即便在场的人都清楚以辰身上发生的情况,她也不会傻到认为这光罩只是针对途一人的,她至少也在攻击的第二序列。 “是差了点火候。”密室里的方晓岚在听到“以辰”的评价后自语,随即联系地面,“凯瑟琳,需要你的帮助。” “好。”不用方晓岚多说,凯瑟琳已经飞入空中。 【道剑·羲烨】直指天空,火元素暴动,一束黄色光芒从八面剑尖升起,没入光柱,原本的三色光层重叠变成了四色堆积,火焰的加入就好像起到了高温锤炼的作用,杂质开始被剔除,浑浊光罩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晶莹通透。 当光罩完全成为透明之色,三座地堡释放的光芒也暗淡下来,如半球盖住山谷的通透光罩若不仔细看就好像不存在一般,气息更是变得虚无缥缈,即便是亚当等道剑之主也感知不清。 唯有“以辰”与艾雪两人将这光罩的威力和构造摸得清楚,虽说四种元素融合而成的光罩威力远远逊色七元素在审判之座和听证之席下释放出的审判之光,但如光明与黑暗的排斥性.交融一般,水与火本就是天生不容的,这两种元素的排斥性或许不如黑暗与光明,可在加入了飘渺的风元素与暴躁的雷电元素后,所产生的奇特效果,已经比黑暗与光明交融的力量还要高一层次。 透明光罩,应该说那流转光罩表面的通透之力,比湮灭之力的崩解属性更高,又不比归寂之力的吞噬属性,它是一种纯粹的剥夺,非如幽冥之力的取之己用,所以在力量剥夺上做到了更为纯粹,更为极致。 这种极致的剥夺属性落下,无形中照耀在了“以辰”与艾雪身上,两人都没有躲避,剥夺之光中三种元素力量都汲取于大洋洲,所以只要在这座大陆上,就没有躲避的可能。 如果说气息这种东西能看得清楚,那么艾雪身后就是一片浩瀚海洋,只不过这片海洋已经有一角干涸,而此时另一角也正在迅速干枯。 反观“以辰”,气息如一座高山,寻常而言,莫说是一座山,就是一片山脉,恐怕也难及一片海洋一半大小。 但本就非同寻常的高山在吸收了一丝归寂本源以及部分七元素法则后,体积疯长,已经拔高到了足以与穹顶一较高下的地步,那般威势,真要将天戳个窟窿。 在剥夺之力下,高山也出现了消耗,顶部被无形力量在削平,但比之海洋的缩减,小了很多,相比自身那更大到无边的体积,更是鸿毛与泰山的区别。 凯瑟琳落地,身影有些踉跄,本就重伤的她在释放出最后一份力量也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用剑撑地才勉强稳住晃动的身体。 方晓岚双手离开了老式计算机的键盘,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操作了,能做的她也已经都做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设想最后会制造出什么,只知道从一座大陆汲取风、水、雷电三种元素力量已经是目前科学领域所能做到的极限,是俱乐部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元素攻击。 至于让凯瑟琳帮忙,是她的临时起意,在看到贝颖一手光明一手黑暗后乍现的灵光,现在看来,四种元素融合的效果还不错。 但元素攻击的效果如何,除了那被锁定为目标的两人,包括她在内所有人不得而知。 更高层次的战斗已经打响,在那视线不可及的另一空间里,浩瀚的灰绿海洋涌向了大山,在那奔腾的千军万马最前方,海水汇聚的巨人好似水神共工,携带着无上伟力撞向不周山。 不动如山是为重,真正重之乃为山,这座能与穹顶比肩的巨山,即使受到了削弱失去了与穹顶抗衡的能力,依旧是坚不可摧的存在。 灰绿海水带着千钧重的恐怖力量冲击向山峰,势要将其撕裂,轰隆隆的撞击声响远比雷鸣更为震耳欲聋。 巨石纷飞,如流星撕裂天幕,海水溅起,似天河之水倾泻。 山河崩塌,不外如是。 战场已经不再局限于山谷,准确说山谷已是被多种力量摧毁,整片山脉都充斥着可怕的气息,灰绿与粉金的海洋中偶尔会激起七彩浪花。 两个身影在群山中闪烁,每一次闪现都已是数公里外,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可那剑与剑交锋的清脆声响如空谷回音,每一次都传得极远,并且其中夹杂着让人难以言明的冲击,时而愉悦舒畅时而抑郁暴躁。 艾雪修长的娇躯水平而起,【皇剑·了】在头顶,身体旋转如脱落,直刺粉金光影。 “以辰”后仰,单脚在山巅巨石支撑,让充满毁灭气息的“旋转陀螺”从上空飞身而过。 在半空无视惯性硬生生卸去力量,艾雪折身返回,平剑向右横出,高度位于头与肩之间,臂直力达剑尖,斩剑而出。 铛! 挡住这气力不小的一剑,“以辰”换手握【初剑·途】,立剑,提腕,剑尖猛向前下点出,臂直力达剑尖,点剑而出。 轻松跃起,艾雪便躲过了这一剑,可人到了空中才意识到隐藏在暗处的攻击。 一抹灰绿光芒从高处打下,后面紧跟着粉金光芒持续补充力量,艾雪仓促架剑抵挡,归寂之力与归寂之力发生碰撞,彼此消磨,余波撞击山峰,使得山巅摇晃崩塌。 挡下这一攻击的艾雪嘴角溢出丝鲜血,被同源力量打伤,还是对方吸取了自己本源后获得的力量,她可没有什么好心情。 “以辰”也不好受,落进了艾雪在旋转前冲时就埋下的陷阱,虽说凭借雄浑的力量轻而易举将陷阱打碎,可还是有一点毁灭气息进入了体内。 这可不是毁灭本源,而是纯粹的毁灭气息,毁灭力量,无法吸收,只能用更多的力量将其消耗殆尽。 哪怕受伤,艾雪也没有停下,身影闪烁,再度如灰绿陀螺朝着“以辰”撞去,双眼充斥着粉金光芒的“以辰”同样没有废话,迎上去扭打在一起。 云剑、挂剑、截剑……十八种基本剑法在两人手中使出了层出不穷的组合剑法,不见壮观的力量比拼,可就是这看上去最稀松平常的剑招比试,引起的余波却是已经掀翻了连绵的山脉。 实时转播也从定点高摄变成了卫星图像以及航拍,即使无人机距离已经足够远,仍是架不住余波的冲击,不断有无人机毁坏,成为一团火光从高空坠落。 短短数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有二百架无人机毁坏,并且这个数量还在增加,最让人懊恼的是无人机的距离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远所拍摄到的画面就不再清楚。 好在西流尔特先见之明联络了黑手阁分部,在耀阳武装的飞快护送下,数十台高摄航拍机赶来,解了燃眉之急。 航拍机需要人驾驶,但拍摄距离是无人机的数倍,只要驾驶员掌控好距离,不进入余波冲击的范围,除非被那两位战斗的恐怖存在盯上,否则安全方面的问题并不大。 可正如方晓岚说的,西流尔特还是太乐观了。 高摄航拍机虽然不是她精通的领域,对其原理也一窍不通,可交手的那两位,她已经用俱乐部最强大的元素攻击试过了,根本测不出深浅。 这种存在的战斗,余波岂是固定的。 果不其然,当“以辰”与艾雪的战斗从山脉中挪移到了天空,尤其是“以辰”在使用风元素和雷电元素后,高摄航拍机开始出现了毁坏,驾驶员也陆续出现牺牲。 索性,两位恐怖存在的精力根本不在这些小虫子身上,伤亡才不大,而这些珍贵画面的播放,也使得全世界数十亿人意识到了交手两人的可怕。 出于不引起恐慌的考虑,以辰被控制的消息已被完全封锁。 局势到现在,已是恶劣到了极致,虽说那两个恐怖存在打得不可开交,可随着以辰被控制,那两人都成了人类的敌人,不论哪一个胜利,对人类都没有一点好处。 或许只有两败俱伤,才能让人类从夹缝中寻到一丝生机。  正文 第十七章 世界末日(一) 视线极远处的一座山峰好似轻微颤动了一下,不等目光触及的人反应过来,那座宏伟高山发生倾斜,半个山巅倒塌,激起了一片云海,随之而来的是沉闷到让人压抑的轰隆声响。 那里,碎石堆积都堪比小山,“以辰”悬空而立,望着碎石中隐约透出的灰绿光芒。 “小山”飞快缩减,直至大部分被灰绿光芒吞噬,而“以辰”此时也已经高举双手,合握粉金长剑,更高处,一把巨型光剑凝聚成型。 光剑足有百米高,隔得极远的人们都能看到,粉金色剑身,灰绿色花纹,剑身之外还有着七彩剑光,雄浑的气势已如深渊。 灰绿长发在脑后纷飞,艾雪那俏丽脸庞不见一丝退缩和惧意,哪怕落入下风,仍握紧灰绿长剑,积聚气势。 巨型光剑劈砍而下,崩塌半个身子的高山之上有灰绿光盾成型。 剑斩盾,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霸道的归寂之力如今只能用来防守,对艾雪和了来说都是极为憋屈的事情,可在途吸取了归寂本源和七元素法则又控制了以辰后,其实力已经不是“强大”两字能简单形容的。 在这座最为高挺的大山不远处,是一座座崩塌得更不成样子的高山,整个澳洲南部都是满目疮痍,从山脉到城市再到河流,给苍茫大地留下一片混乱和狰狞。 好在紧急避难下的城市地面少见人影,伤亡情况并不严重,不然只从被波及的城市数量来看,死亡人数都会增长到一个骇人的长度。 灰绿盾牌上,光晕流转,曼陀罗花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盾牌表面转动,释放的光芒愈发夺目,抵挡着巨型光剑的攻击。 这种僵持所造成的冲击波以碰撞处荡开,距离较近的两架高摄航拍机瞬间被波及,驾驶员尚未反应过来,航拍机就轰然爆炸开来。 其他稍远一些的航拍机在驾驶员的紧急避险下飞快后退,速度不比冲击波快,后退中有两架被追上,难逃毁灭的下场,剩余的航拍机因为有一定的距离优势,侥幸逃过一劫。 不仅是战局跌宕起伏,就连转播画面都变得恍惚,使得观看这场战斗的数十亿人的心情跟着上蹿下跳,揪心不已。 与原貌大相径庭的新秀谷,亚当、贝颖等道剑之主聚集在了莫凯泽身边,就连玖羙吷等王殿也如幽魂一般飘了过来。 再失去了元素法则的力量源泉,灵魂体的王殿已经彻底没有了威胁,并且很快就会自主消散,与人类的敌对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不过在他们消散之前,有一个大问题要解决,那就是羙吷仅剩的有生力量,也是羙吷硕果仅存的种子——不朽军团。 亚当扶着莫凯泽的后背不让其倒下,【道剑·圣吟】悬浮在麦斯威尔头顶,他双手对着莫凯泽,柔和的红光一缕缕进入其体内。 即使最为纯粹的聚灵之力,在进入莫凯泽体内,仍是无法挽回他那逐渐减弱的生命气息,他那苍白的脸色在灵魂力量强了一分后稍微红润了些,可生命力依旧不快不慢地流失。 不多时,虚弱的麦斯威尔收回双手,身体晃动就要前倾在地上,充满灵性的聚灵之剑落下,让其有了支撑才没有倒地。 “他的问题在生命力上,灵魂力量救不了他。”布罗开口。 凯瑟琳上前一步:“用火元素行吗?” 晨韬脸色古怪:“你想烧死他?” 这句话换来晨悦彤的瞪眼。 铃木美惠子摇头否定了凯瑟琳的真正想法:“不是什么情况下都能使用涅槃之力的,以他现在这虚弱的身体,一丁点儿涅槃之力都会要了他的命。” 亚当看向一直沉默却在元素方面经验最为丰富的康适,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询问他有没有办法。 康适目光停留在莫凯泽身上,好似在想着什么又好像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最后眼角余光落在了最为靠近莫凯泽的那个灵魂体上。 捕捉到他的目光更熟悉他的完颜臻儿直接说道:“大哥,你不要瞒我,有什么办法直接说。” 康适微微沉吟后说道:“想要救他,只需要途的一丝始源力量,本源力量。” 贝颖拧眉:“开什么玩笑?途怎么可能会把他的一丝本源力量拿出来救人?他现在连以辰都控制住了,了都不是他的对手。” 完颜臻儿直视康适,眼神郑重且认真:“大哥,你有另一种办法。” 在完颜臻儿的注视下,康适叹了口气,缓缓点头:“还有种办法或许可以救他,他现在身体虚弱,只需要强化他的体质,短时间保持住,然后在利用涅槃之力的效益重生……”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亚当等人的眼睛也都是一亮。 只需要让莫凯泽的身体保持在可以承受涅槃之力的强度上维持一段时间,涅槃之力的效益重生作用在生命力上,是有极大几率促使生命力增强的。 不再与人类是敌对关系的本仍是不敢距离亚当太近,他提出了问题:“可要强化他的体质,必须是同属性……” 说到这,他的话忽然顿住了。 不仅是他,其他王殿也都明白了康适之所以犹豫的原因,眼神复杂看向老七。 没错,虽然莫凯泽失去了以剑息形式存在的那部分风之法则,可到底是风之主,曾经更是拥有过风之体,自身体质早已被风之法则潜移默化改变,具备了微弱的风属性。 所以想要强化莫凯泽的体质,唯有同源的力量,而当下同样拥有风之法则力量或者说风属性的,除了难以再调动一丝力量的铁灰色风之剑,只有灵魂体的完颜臻儿。 长时间借助风之法则保证灵魂不散的完颜臻儿,其灵魂体就是最纯粹的风属性,即使失去了风之法则,不再能调动风元素,依然是风的宠儿。 这就好比一个人,经济实力也好才华也罢,他本身可能严重欠缺,但老天爷眷顾就会让他走狗屎运,而且是无限续杯的狗屎运。 让完颜臻儿强化莫凯泽的体质,等同于让她现在去死。 虽说灵魂消散已经是注定的事实,可不这样做,完颜臻儿至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有充足的时间与地球、剑陵和羙吷告别。 空气一瞬间因为所有人的沉闷变得压抑,唯独那个虚幻的倩影,反而是略心紧绷的表情舒缓了下来。 大地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 新秀俱乐部的人正从地下工事各个出口如潮水涌出来,工事已经因为强烈震动出现了局部坍塌,紧张的救援工作正在开展。 震动不是一座山谷,不是一片山脉,当俱乐部收到澳大利亚政府的红色警报信息后,骇然得知整个大洋洲都在震动,震源来自大洋洲的中心。 并非板块问题,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途与了的战斗。 仍出于黑色的天空在这时变得通透,渐渐明朗起来,多云转晴,心情本该是舒畅放松,可有种莫名的沉重压在所有人心头。 起先大地的震动和天空的变化只发生在大洋洲,可当接连的红色警报信息传来,以最快速度赶往亚当等人的安德烈各高层有些着急了。 其他洲的大地也震动起来,许多地区已经引发了泥石流、山崩等自然灾害,那迥异的天色也开始恢复正常。 当天空真正晴朗的一刻,所有人才明白那压在心头的沉重感来自何处。 天空出现了一把巨剑光影,粉金色剑身,灰绿色剑柄,七彩剑光萦绕,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和颤栗或者说生命受到威胁时那种紧绷,正如风暴席卷着每个人的脑海。 诡异的是,任何电子仪器或者其他工具都无法捕捉到天空的巨剑光影,可每个人,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抬头,便能看到巨剑光影。 好似悬在空中,有似乎悬在头顶。 就好像巨剑并非真的在天空,也并非一把,每个人的头顶都悬着一把剑,越是注视空中的光影,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随之而来的,是更壮观也更沉重的异变。 天空变成了粉金色,原本柔和美丽的颜色,此时却散发出令人惊悸的毁灭气息,仿佛有一张狰狞的面孔挂在天空,邪恶的眼睛暗中窥探。 粉金色光芒中有灰绿色光点如同精美的点缀品若隐若现,一缕缕明明看不见却又能依稀感受到的透明气体从每个人、每个动物、每个植物乃至每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上升起,朝着带有灰绿光点的粉金天空而去。 说不出道不明的惬意冲入数十亿人的大脑皮层,好像进入了温柔乡,让人忍不住好好睡上一觉的冲动,惬意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无力和虚弱。 力量流失,真正的吞噬之力。 升入天空的透明气体,正是天地万物最精华的力量,是每个生灵以及每个不具备生命力物体的根本。 失去根本,山河会崩塌,楼房会沙化,花草会枯萎,虫兽会干瘪,人会力竭,人类社会、大自然,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天地色变,真正的末世。 社会一片混乱,恐慌飞快在人群蔓延,世界真正大乱。 海洋某处完全下陷又不引起海水倒灌的海域,“以辰”如水之君主被海水簇拥,高坐冰蓝王座,俯视着海面凹陷最深处那单膝跪地嘴角溢血的倩影。 “以辰”俊朗的面庞带着淡淡笑容:“你输了,你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会帮你达成。” 他张开双手:“地球,这个更高等级的世界,吸收了它,我就能成为真正的生灵,成为一方主宰,不受束缚的天地主宰!”  正文 第十八章 滑雪女孩(一) 中国,济南。 柏油马路上白茫茫一片,天空好像一个变脸的大漏斗,疯狂倾泻雨流,水面已经没过鞋面,排水口大量水流争先恐后涌入,形成强有力的漩涡。 楼外大雨瓢泼,楼内也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这是一所大学,普普通通的本科大学。 楼道口挤满了学生,一个个风格迥异的伞面打开,就有三两学生离开,可学生实在不少,大雨下得突然,天气预报都没能发现这种鬼天气。 带伞的同学少得可怜,许多也是没有课的同学朋友带着伞从寝室火速支援,这种天气,少不了英雄救美,尤其是早已盯上猎物多时的海王,雨天简直是他们的天堂。 他只是朝楼道口看了一眼,见那里一副随时都可能发生踩踏事件的场景,就很干脆利落地折身返回了教室。 流动上课的大教室里人也有不少,只不过大多都已经联络好救援分队,只需要安静等待救援就好,更有女孩子已经等来了白马王子,手拿一把黑色长伞,雨天也是一双白鞋,好像只有白鞋上溅上泥土才能证明英雄救美的决心。 他没有救援分队,上课都与其他同学三两成群不同,几乎每次都是一个人,同学们很友好地每次给他留座位,孤独的一个,偏离大部队,好在一个人在打援。 你不打扰我,我不打扰你,比结婚多年的夫妻还要相敬如宾,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他回到自己上课时的座位,桌子上还有那本历史杂学集,这是他专业的主课之一,近现代历史学杂学,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鸡肋专业,当时鬼使神差,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不怪他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更谈不上后悔,他对大学或者说未来本就没有什么憧憬,毕业后找一个离家近些的工作,照顾好爷爷奶奶,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想法。 在他发呆时,一个活跃的影子跳了过来,一身小名牌但又低调风格的青年,青年可不矮,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已经符合大多数女孩的择偶标准,尤其是那张脸还算得上少见的帅气。 但只有与青年熟悉的人才知道,所谓的风格低调,不过是青年不太会穿搭的尴尬罢了,有那么些次轰动校园引起女生热议的超帅穿搭也不过是借鉴的网上,完全借鉴。 不过再怎么说,青年都已经是校园里的明星人物了,帅气还有钱,身边经常跟着三个说是仗义其实更多是想占便宜的忠实牛仔。 “喂,下雨了,有带伞吗?我室友一会儿送伞过来。”青年坐在了他前面的位子上,转过头说。 他摇了摇头,习惯性拒绝:“不用了,谢谢。” 青年好奇:“你总是这么拒绝别人吗?如果我是一个女生,也许你就会同意了?呃……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我性取向是正常的,只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他的目光在那句比较感兴趣后变得更怪异。 青年摸着脑袋做出与帅哥气质完全不符的超二动作:“我是说你总是一个人,这是引起我兴趣的地方,我不是一个伤口撒盐的人,虽然我周围有很多人,从小身边也不缺人,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没错,艾雪她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他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比较二或者说脑子有些卡顿的青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达能力出现错误,赶忙纠正:“我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充实,其实很多时候也经常一个人,所以我能体会到你的那种孤独,想与你交个朋友。” 他大概明白了青年的意思,不过还是摇摇头。 被拒绝了,青年也不懊恼,只是笑着点了下头,起身离开前说:“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以辰,希望以后能跟你成为朋友。” 他也自我介绍:“莫凯泽。” 青年一笑:“我知道。” 他点点头,他也知道。 青年似乎觉得再待下去会很尴尬,揣着口袋就要离开。 他忽然叫住青年:“很高兴认识你,以辰。” 青年愣了一下。 他又说:“我不是美洲绿鹭。” 青年这时转身,笑着说:“我恰好知道这种鸟。” 他点点头。 青年离开。 刚认识的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却好像成了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老朋友,没有心有灵犀,却都在默默无言中感受到一点什么。 外面想起了雷声,好在雨变小了一些,教室里走了许多人,仍是少部分等待不给力的队友的救援,楼道口依旧热火朝天,想挤出去但几次不成功的同学开始抱怨这份热情拿到外面都能把雨水蒸干。 莫凯泽继续低头,似乎要开始新一轮的发呆,大概这一轮发呆后雨就足够小了,回去起码不会感冒,感冒逃不开花钱,他的生活费不多,想着要不要换一份钱多一点的兼职,能给爷爷奶奶省一点就省一点。 一个身影走进了教室,走得很轻,却从外面吸引了大片目光,这下又将教室里大多数目光吸引过来。 如果说之前的青年是一时的热度人物,那么这个身影走在哪里都会是焦点。 她穿着得体,大学是没有日常校服的,她就一身简单的黑色,体恤和长裤略显宽松,可仍是掩盖不住那有致的身材。 她容貌清秀,好看但并非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却十分耐看,不在乎反而愈发大的校园名气也正是靠着这种耐看日积月累出来的。 当然,让她莫名成为校园公众人物的,还是那一身清冷的气息,时刻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不是高贵,而是孤冷。 可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冷淡的女孩子,却拿着一把伞主动走向了一个男生。 直到她站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有人,抬起头,恰好看到那张耐看又熟悉的脸颊。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闻名校园的漂亮女孩,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在众多视线注视下,她拿出那把淡绿色的伞:“我有伞,跟我走吗?” 霸道的话已经在教室里引起了一丝丝小声的惊叹。 他愣住了。 他又要习惯性拒绝,可却发现张不开口,最后做出竟连他自己都一惊的动作,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该死,那个自闭症一样的家伙居然答应了!嫉妒的人心想。 羡慕的人则想着,如此霸道的邀请,怎么可能拒绝? 走出教室,两人在无数视线的拱卫下朝楼道口走去,那里有更多的人,可他走在她身边竟那么安心,只是,以往将一切事情看得很淡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在乎起周围人的目光。 在教室已经被不少人关注,此时加上楼道口的众多目光,这里俨然成了一座别样的舞台。 随着她和他的并肩而行,似有无形的强大气场扩散开来,许多同学开始下意识让开,拥挤的人群自主向两侧分开了一条路。 楼檐下,白茫茫的雨流狂落,她将伞递给他:“你来打伞。” 依旧霸道。 他拿过伞,抬眼看向她,好像做最后的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那双很干净的眼睛依然冷淡,却也坚定。 原本那种在乎周围目光的在乎这时全然消失了。 他打开伞,她很自然地走入伞下,他想要将伞朝她的方向倾斜一下,却被一只手制止,那只手握在他的手上,温暖柔软。 心脏跳得多快,他难以形容,只觉得地面再多雨珠跳动,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众目睽睽下,两人走入雨中,原本狂躁的大风奇迹般平静下来,微风吹动雨珠,水幕下的地面似乎演奏起了动人心弦的乐章。 伞如花,一朵青色绽放,荡开了雨珠,在白流中造就了一方安静天地。 楼道口前所未有的拥挤,都不想错过这美好的一幕,哪怕青色已远,众多视线仍是聚精会神投射过去,直到再无法捕捉最后一点。 雨流中,青色下,她在说,他在听。 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美好的国度,风调雨顺、山河秀丽,国民安居乐业,国度繁荣昌盛。 有一个小女孩,喜欢玩纸鸢,喜欢风,风吹纸鸢,纸鸢翱翔,她羡慕纸鸢的空灵和自由。 青翠的草地上,被父母疼爱被哥哥姐姐宠溺的小女孩放飞着心爱的纸鸢,风和日丽,可线突然断了,她喜欢的风将纸鸢吹跑了。 她怪风,不再喜欢风。 后来,灾难降临国度,国破家亡一瞬间就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看着苍茫大地生灵涂炭,国民尸体堆积如山,国度血流成河。 那一瞬,她才明白,她手里的线,真的断了。 纸鸢飞走了,带着父母飞走了。 那一刻,她意识到,不怪风,风是无辜的。 有风在,纸鸢才是纸鸢。 风的考验一直在,只是在放飞后她一直欣赏纸鸢的美,忘却了纸鸢的疲惫,没有在该收回纸鸢的时候,让它好好休息一下。 她没有攥住那根线,所以线断了,风筝也飞走了。 她脸颊的泪花是那么安静,又好像比狂落的雨流还要惊天动地。 他心慌了,心碎了。 一瞬,泪水充盈眼眶的她,泪流满面的她,笑了。 她走出伞下,雨流打湿了她的身体:“我要走了,去找我的父皇母后。” 他尝试伸手抓她。 她摇头。 他的手停在半空。 她笑了:“莫凯泽,认识你……很开心。” 他相信,她真的开心,可他没有说,他真的很难过。 “不与我再见吗?”她歪着脑袋问。 他那张呆板的脸在这时一愣,抬起头,与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他忽然笑了。 两人都笑了。 他挥手,言语真诚:“再见。” 她嗯了一声,转身。 望着她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他忽然前冲几步,大声喊道:“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是完颜臻儿,还是芙尔什羙吷!” 没有回应,可他得到了答案。 不重要了。 他得到,本就不是释然。 他再次挥手:“滑雪女孩,认识你……我也很开心。”  正文 第十九章 有深藏为风流终是新皇(一) 黑人少女赤脚走在滚烫的细沙中,放眼望去,是一片不见尽头的沙漠,烈日悬挂在高空,炙烤着大地,能见到的植物只有一点点风滚草。 经过太阳灼烧变得足够热的细沙贴在脚心,她好像感受不到温度,更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光着脚丫在细沙上踩,常年赤脚,脚底已经磨出了厚茧,再踩在滚烫的细沙上,只会感到舒适的温暖。 生长在非洲,生长在沙漠,生长在火山,她喜欢炎热,当皮肤渗出汗水,她由衷感受到细胞的愉悦亢奋。 她手挡在眼前抬头看了眼太阳,辨别了一下时间,想着还能再玩一会儿,哪怕身后远处有几个喵小黑点,她的心也没有太坏。 每次出来玩,都被小舅规定上时间,看着那些不远不近始终跟她保持距离看着她的族人,眼前就仿佛出现了一个沙漏。 调皮的她不是没有想着逃出小舅派来看着她的族人的视线,可是能被派过来的,都是部落的好手,部落的勇士,根本不会给她一点机会。 每当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有什么想法付诸行动后,察觉到不对劲的族人就会迅速拉近距离,不给她耍滑的机会。 这一次,她没有再与后面那些讨人厌的家伙较劲的打算,她只想好好感受一下沙漠,仅剩的时间里彻底放空自己。 她双手张开,后仰躺在沙漠里。 若不是这种动作她早已做过不止一次,后面那些族人就该着急过来了,适应沙漠的摩托开始比任何越野车都有着勇猛的野性。 阳光照在脸上,她睁不开眼睛,索性就闭着眼睛,享受汗流浃背的舒适感。 这种温度,换成常人,恐怕早已中暑。 突然,光线飞快减弱,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她头顶,挡住了阳光,不是什么高空的飞禽,她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是个人影。 “小凯瑟琳,又在做什么?”温淳的男人声音。 男人不说话,她也知道是谁,这个时候已经高兴跳起来,满身汗水地抱住了如惊喜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的白人男子。 白人男子抱着黑人少女,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这次早。”她说。 白人男子点头:“给你的惊喜。” 她不用想直接说:“第三十七次约定,第七次惊喜,还有十一次准点。” 毫无疑问,余下的次数,男人都迟到了。 白人男子将功赎罪,拿出一块漂亮的黄色石头:“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漂亮吗,从活火山口拿到的。” 她被晶莹剔透的黄色石头吸引,嘴上说着:“原谅你了。” 白人男子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她问:“不去活火山行不行?” 白人男子没有摇头,只是苦笑道:“这是爸爸的工作。” 她撇撇嘴:“本就没指望你答应。” 男人笑容更无奈。 她把黄色石头对着太阳,一双闪闪的大眼睛盯着看。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凯瑟琳,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这一次小凯瑟琳的生日,爸爸可能没有办法与她一起过了。” 她愣住了,小脸紧接着就变了颜色,黄色石头被她一下子扔出去,挣开男人的怀抱,喊了一声大坏蛋就跑开了。 他来到了躲在沙坡后偷偷哭泣的她的身边,黄色石头被他捡了回来,轻轻放在她身边。 已经是夜晚了,空旷的黑幕上有了星星,他没有说话,只是与她一同看着天空,她在与他斗气,他静静陪着她。 “小凯瑟琳答应你了。”她忽然说。 男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笑了,男人也笑了。 黑人女子走了过来,一家三口在清凉的沙漠里其乐融融。 这时的她不知道,男人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真的走了。 凯瑟琳发散的目光逐渐凝聚,铃木美惠子的虚幻身影在她身边,她听完了凯瑟琳的故事,原本的敌人现在像朋友一样。 “你有什么愿望?”这位名叫赫忻汶羙吷的六王殿问。 凯瑟琳看着前方的云海:“大概是想再见他一面吧,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忽然感受到了身边传来微弱的波动,侧头望去,一双美眸渐渐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熟悉的白人男子站在那里,笑容还是那般宠溺疼爱,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身影虚幻的男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带去实质的触感,嗓音却是那么熟悉:“我的小凯瑟琳,长大了啊。” 凯瑟琳泪眼朦胧。 “要坚强哦。”白人男子笑着挥手,“再见,我的宝贝。”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孩子时代的凯瑟琳重重点头:“再见,爸爸。” 白人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变回铃木美惠子这个日本女孩的模样,她注视着凯瑟琳,无声地挥了挥手。 充满哀伤情绪的女孩,身影消失了。 如她所说,她也有愿望,再见她的父皇母后。 这次,她可以去找他们了。 凯瑟琳神态认真,由衷地说道:“谢谢你,赫忻汶羙吷。” “再见,铃木美惠子。” 更高处的山顶上,贝颖与灵魂体的布罗肩并肩看着下方的凯瑟琳以及渐渐消散的铃木美惠子,贝颖能清晰感受到一旁传来的情绪波动。 “老六挺不容易的,她比谁都要将心事藏得深。”布罗眼帘低垂,“父皇母后走的时候,老七反应最大,最平静的不是大哥,反倒是老六。” 贝颖默默听着。 布罗长出了一口气:“老七走了,老六也走了,大家都走了,能一起去找父皇母后,兄弟姐妹还是七个,挺好的。” 贝颖突然说:“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 布罗愣了一下,看着她说:“你更幸福的,还是劝你一句,早早珍惜。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人无完人,既然你原谅了你老爹,就不要刻意保持距离,等他走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会变得更没有色彩。” 他苦笑了一下:“以现在的局势,或许你都等不到那一天。” 贝颖面无表情:“一起走,更好。” 这位不朽军团军团长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一起走,就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贝颖开口:“不朽军团,你打算怎么办?” 姆尔羙吷伸了个懒腰:“羙吷不再是人类的敌人,不朽军团也自然不会再出现在地球。如你们人类,灭亡也会选择在地球上,不朽军团也一样,只会在剑陵的土地上。” 贝颖视线放到极远的天边,那里有各色光芒,是“以辰”与艾雪的战斗余波:“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果。” 布罗劝道:“趁时间还有一些,我走之后,你还是多去陪一陪你那老爹吧,他可是你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了。” 贝颖摇了摇头:“见过他了,就足够了。” 知道她会去阻止途和了,其他道剑之主也一样,姆尔羙吷这位二王殿没有再劝,诚心说:“讲实话,我很佩服你们,在种族大义上,人类并不比羙吷差,即使明知不可为,也要一试。” 贝颖看了他一眼:“就算看不起我们,也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死。” 布罗耸了耸肩,虚幻的灵魂体上前一步,转身看着她:“很高兴能认识你,虽然你我相识很短,更多还是敌对关系,但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光明之主。” 他停顿了一下后说:“仅次于我。” 贝颖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会是这种情况。 布罗一笑,很是潇洒坦然地说:“走了。” 光点散开,如蒲公英,风流告别。 “姆尔羙吷么,你挺帅的。”贝颖面容在这时多了一丝浅薄的笑意,轻轻挥了下手,“再见,布罗·威廉姆斯。” 一处幸运躲过灾难的草地,一人一灵魂体散步,好似更远处的大战与他们没有关系。 对于这难得的少许安静,麦斯威尔并没有多少珍惜,默默走着。 率先开口的还是羙吷大王殿,名叫玖羙吷的男人:“其实我一直好奇,即使有那些遭遇,你的性格也不该是这样才对。” 麦斯威尔抬眼,平静注视前方:“我没有说过自己有多孤独,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康适显然不完全相信:“如果真是这样,当护你也不会选择自杀,尽管没有死,可选择过了就在灵魂上留下了痕迹。” 麦斯威尔不在意:“一份意外险,跟你说的一样,我选择了,但选择的不是自杀,而是那笔钱。” 康适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清是认同还是否认。 麦斯威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看着他说:“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也不感兴趣,可你的压力,很大,这点我有同感。” “我是来自国度,来自父皇母后,来自大哥这个身份,来自还有六个弟弟妹妹,更来自千千万万的羙吷国民。”康适话题一转,反问,“你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唯一的亲人后来找到也不在了,你的压力呢?” 麦斯威尔直视着他,没有说话。 康适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点点头,叹息一声:“是我对不起你。” 麦斯威尔的压力来自那些被聚灵之力夺走生命的无辜者,准确是来自他,如果不是他控制了麦斯威尔,那些人或许会死,但绝对不会死在他的双手上,即使并非他的本意。 麦斯威尔仍是没有说话,但眼睛已经转到了别的方向。 他接触剑陵,接触羙吷,接触王殿的时间都太短太短,短到他对那个世界、那个国度、那个种族没有一点兴趣,可或许就是被玖羙吷掌控的那段时间,与这位羙吷大王殿有了许多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不容易。 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太多,多到他在乎身上的每一个担子,也多到他不在乎身上每一个担子。 他看透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标,做完所有人坚守的事情。 “哈哈哈,你越是这般大度,越是对我来说难受得不行。”已经看懂麦斯威尔的康适大笑起来,“我可是羙吷的大王殿,在父皇母后之下的万人之上!” 他认真看着麦斯威尔,一步踏出:“从古至今,我玖羙吷不再对不起羙吷,从今往后,我康适不再对不起你麦斯威尔。” 光点溃散。 已经有心理准备的麦斯威尔脚步还是一顿,他目视光点逐渐消失,轻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国民。” “玖羙吷,如果你的父皇还在,会欣慰,你有新一代皇的资格。” “也再见了,康适。”  正文 第二十章 最好的是雪片(一) 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席卷着城市,还是下午时分,天空就成了夜幕,铅色的浓重云层垂落鹅毛,寒冷压抑得空气凝重。 校门口挤满了等着接孩子的家长,私家车已经造成了交通拥堵,即使雪片再大,仍是人山人海的迹象,地面的雪已经混成了泥水。 下课铃声响起不久,陆续开始有孩子跑了出来,因为天气预报也没能及时发现这场大雪,家长们都没有给孩子装上伞,可仍有细心的家长时刻让孩子带着雨衣。 她就是如此,一身合身的蓝色小雨衣让她不担心雪片落在身上化成水而浸湿了尚不厚实的衣服,谁也不会想到还是秋天的季节会反常下雪。 走在众多同学中,她蹦蹦跳跳就像是一个蓝精灵,欢乐跳脱朝着校门口走去,惹来许多没有穿雨衣打伞孩子的一阵艳羡目光。 这么大的孩子,嫉妒心是很重的,很快就有几个本就与她不对付的女孩子发现了高兴如小金丝猴的她,常在一起玩的她们都不需要眼神交流,朝着她就跑了过来。 一个撞击,两个撞击…… 雪片化为积水的地面上,她摔倒了,一个个假装从她身边路过的小仇家扭头看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和嘲弄的小鬼脸。 在其他孩子看来都是故意的行为,落在距离不远的家长们眼里自是分外明显,可没有人说什么,都是冷眼旁观。 就读本市规格最高的贵族学校,每一个孩子背后都有着雄厚的背景和实力,傲慢的家长们眼里的孩子只有两种,自己的孩子,再就是其他孩子。 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摔倒了也没有人会关心,何况只是一点小打小闹。 这个时候,看热闹是最好的,到底是那蓝精灵的家长更厉害一些,还是“犯罪小团伙”的势力更强,很快就见分晓。 其实已经有部分目光犀利的家长看出一些端倪,“犯罪小团伙”中有一两个孩子可是这学校里的明星人物,准确说是她们背后的家长,一个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另一个更是放在上流社会都有着不俗地位的大人物。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风波注定会悄无声息消散时,一个影子竟是跳过校门口的栏杆从人海中冲了出去,影子身手灵活,接连躲过数名保卫的阻拦,第一时间跑到了她的面前。 即使摔倒了,她也坚强得没有哭出来,反而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小仇家,沉默不言,只是倔强地看着,真是个要强的小丫头。 可当看到那个影子翻越栏杆跑了过来,内心的坚强瞬间如春雪笑容满面,泪水控制不住地充盈了她的眼眶,她用手抹着眼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 原先还洋洋得意的小仇家们在看到一个大哥哥跑到了小女孩面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赶快跑向校门口躲进爸爸妈妈的怀抱,可那个大哥哥在经过她们时的眼神让她们双腿有些发麻,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异动。 她们被那冷漠的眼神吓住了。 看着宝蓝色瞳孔里不止的泪水,他抓紧检查了一遍妹妹,没有受伤才令他松了口气,可心里那一肚子火气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儿释放,反而有变大的趋势。 孩子间的打闹本该是正常,可正因为是孩子,打闹起来反而更容易没有分寸,一个不好就可能受很严重的伤。 他抱起她,让几个“犯罪小分子”跟上,朝着校门口走去,在保卫虎视眈眈下出了学校。 几个家长立刻迎了上来,不是先跟他打招呼,也不是询问他妹妹有没有受伤,安慰各自孩子后才看向他们。 “孩子没有事就好。”有家长连看都不看就好似法官直接宣判结果。 “小孩子之间打闹挺常见的。”有家长附和说。 “我与这家学校的校长关系不错,下次让他多照顾一下你家孩子。”高傲的语气传入他的耳朵里。 个子不高还是未成年的他并没有得到重视,或者说哪怕换成一个成年人,也一样会被无视,他一反常态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妹妹离开。 可只有她才知道,真正了解哥哥的她才明白,哥哥真的生气了。 兴许是被家长叮嘱过,那些看她不爽的小仇家们再也没有找过她麻烦,也可能是不屑,谁会对一个常年不见父母,家长会只有哥哥来开的同学有过多关注? 哥哥生气也好像是雷声大雨点小,起码她不知道哥哥有做什么,所以后来的日子非常平静。 直到她从那所贵族学校毕业,哥哥给她办了转学,离开之际,哥哥离开了几个小时,她不知道哥哥做了什么,问也没有得到答案。 还是后来,哥哥经不住她不耐烦的逼问,才告诉了她实情,离开的那段时间,哥哥与她几个同学的家长打了一架。 哥哥没有说用了什么办法气得对方不顾身份地位在大庭广众之下先动了手,但肯定对方必定是鼻青脸肿的下场。 她知道哥哥的身手,尤其还是剑术高手。 哥哥选的地方人非常好,目击者非常多,不提对方先动手理亏在先,既然双方都动了手,一旦报警,就是互殴的结局。 况且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传出去反倒更是丢脸,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毕业转学,大概在那一天哥哥就已经决定了。 之所以等到毕业,她猜到哥哥是想让她每一学历都是完整的。 发散的目光重新汇聚,晨悦彤回过神来,她扭头,宝蓝色瞳孔看着站在她身边,准确说飘荡在她旁边的哥哥。 这个叫晨韬的哥哥,还是她的哥哥吗? 他是羙吷五王殿,尤图嘉羙吷。 尤图嘉羙吷看了眼她,读懂了她的内心:“不要以为你哥哥被我杀了,我们的灵魂相融了,我就是你的哥哥。” 晨悦彤反问:“两个哥哥?” 晨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晨悦彤轻叹了一声,好似把心中的积郁全都吐干净了,笑着对他说:“不用愧疚,说实话,我是恨你的,毕竟你夺走了我完整的哥哥,可我也爱你,你是我的哥哥,疼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亲人。” 晨韬深深看着她,想要伸手触摸她的额头,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晨悦彤没有欢喜,也没有失望,只是抬头看着天:“你说爸爸妈妈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晨韬轻声说:“我要找父皇母后了。” 晨悦彤扭头:“所以你还是羙吷的王殿。” 晨韬看着她,眼神认真:“当然是。” 晨悦彤却突然明白了:“你是怕我有送死的想法吧。” 这个雄伟男子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多岁:“还是不能改变的你想法吗?” 晨悦彤摇了摇头:“这是道剑之主的责任,更是我作为人类一分子的责任,我必须去阻止这场灾难,即使明知不敌,明知身死。” 晨韬长久沉默,最终叹了口气:“那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妈妈。” 晨悦彤笑了一下:“临走了还要跟我玩把戏。” 哥哥也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为刚才的故作聪明缓解尴尬。 妹妹不说话,哥哥也安静,前些时候还见面就打得火热的兄妹二人,此时很是珍惜这段宁静又和谐的时光。 【道剑·沫霜】就在晨悦彤的脚下,注意到水之剑的她似乎在想起了什么,记仇一般说:“当初你还对你亲妹妹用了永冻之力。” 当感受到那不善的目光,晨韬就知道逃不掉了,他原以为过去了这么久,中间又有这么多事,妹妹不会记起这一茬,结果还是…… 灵魂体想要飘远一些,却被晨悦彤突然拦在身前,尽管虚幻的他可以轻松穿过去,可还是老老实实停在原地。 这一刻的他,好像真的变回了那个疼妹妹的哥哥。 可以前的他,疼妹妹,却不怕的。 难道是愧疚? 或许是亏欠吧。 晨悦彤食指弯曲敲打着剑身,发出叮当的清脆响音,眼神玩味地看着哥哥:“你说怎么办?尊敬的五王殿大人。” 晨韬忽然扬起笑脸:“我是你哥哥,不是什么王殿大人,兄妹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和怨?你说是不?妹妹。” 晨悦彤撇撇嘴,毫不买账:“哥哥,我以前可没有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晨韬一愣后苦笑。 晨悦彤收敛了秋后算账的神色,郑重的脸庞上有着堆积的不舍和悲伤,一开口竟是轻颤的发音:“真的要走了吗?” 她根本不想跟他秋后算账,一切不过是想多留他一些时间,他也知道,也一直配合她,他何尝不想多陪一陪她。 可时间到了。 他摇了下头:“还能尽最后一点力量,帮助你们,也帮助羙吷。” 她认真地看着他:“地球……和剑陵,还有希望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短暂沉默后开口:“从身体素质和灵魂力量看,人类确确实实不如羙吷,可人类创造的奇迹之多,任何一次文明都远超羙吷。如果说羙吷无法创造奇迹,那么我相信,人类是有可能的。” 晨悦彤点了下头,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这一次,晨韬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虽然没有触感,却由衷感到开心。 她对身体愈发透明喜欢的他轻轻挥手。 他也对她挥手。 “再见,哥哥。” “好好的,妹妹。” 他消失了。 她轻声说:“哥哥,爸爸妈妈,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 视野里忽然白茫茫一片。 她伸手,一片雪白落在手上。 雪片来了。 还有笑容。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你的笑真好(一) 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笼罩着一座废弃工厂。 这座废弃小镇位于非洲远郊,受到地磁影响,电子仪器在这里被极大程度干扰,是格子都极难插手的地区。 因为激烈的枪战更有火箭弹等威力不小的极限单兵武器频繁使用,这座小镇已是雪上加霜,破败不堪,到处都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倒在小镇的尸体极多,镇里镇外,加起来足足有数百具,大多数尸体穿着都不统一,一眼看去便是战乱分子的打扮,少数尸体则是统一的服饰,鲜艳的橙红色,印有半透明的太阳图案。 这是一支耀阳小队,因为情报错误,只带了日常行动的标配武器,面对十数倍于自己且全副武装的敌人,死伤殆尽。 原本只是从一个三十八人的犯罪团伙手中拿回被转手多次的资料照片,可不想信息不符,这座小镇被一伙争夺地区政权失败的战乱分子占据。 面对敌人不说二话的进攻,耀阳小队只能还以颜色。 在支援信号发射不出去的情况下,信号弹成了他们唯一可以呼唤救援的方式,原本耀阳小队凭借小镇错综复杂的地形足以拖到救援到来,可当对方调来坦克后,死伤终于不可控制。 此时的耀阳小队仅剩一人,他躲在一家稍大的废弃厂房,鲜血从腹部止不住流出,贴身肉搏杀了三名战乱分子的他被坦克发现,若不是躲避及时,那枚炮弹就会要了他的命,可躲过去还是受了重伤。 已经将他锁定的敌人将厂房团团包围,大概是忌惮他手里还有什么单兵手雷等武器,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 也或者,对方在享受那份狩猎的快感。 敌人首脑站在坦克上,刀疤纵横的脸上除了狰狞更是有冰冷的恨意,这些穿着鲜艳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寥寥数十人,却杀了他三百多人,要不是及时调来坦克,死亡人数还会更多。 愤怒之余,他又有深深的恐惧,如此厉害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也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人,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他无疑比初出茅庐的小子们更懂保命。 他已经决定,把这最后一人杀了之后,立刻带着手下们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敌人再厉害找不到他又能如何? 他跳下坦克,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冲锋枪,就要带领手下迅速解决最后一名敌人。 躲在破烂砖墙后的他看了眼夺过来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还有三枚单兵手雷,一枚留给自己,另外两枚,让敌人好好喝上一壶。 就在他咬牙忍痛撑起身子,准备将两枚手雷丢出去时,一声巨大爆炸从外面响起,然后就是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 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以敌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直接撞在了坦克上,撞击一瞬大爆炸产生,两个铁皮疙瘩同归于尽。 一个灵活的影子在直升机撞击前跳开,仿佛幽灵,趁着大爆炸所有人都愣神之际,出手果断,将敌人首脑的五个保镖模样的大块头解决。 当敌人首脑反应过来时,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线,眼睛大睁,死不瞑目。 当她满身血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愣住了,血迹多是敌人的,可也有她的,她胳膊和大腿上的紧身作战服都有弹眼,鲜血在黑色作战服上显得愈发深沉。 “走。”她走到他面前,扶起他。 “被救了啊。”这是他第一句话。 “真蠢。”她说了他一句。 他没有出声,他没有按照计划行事,贸然行动才导致出了问题。 “飞机撞坦克?”看着外面的场景,他问。 “没有装弹,只能撞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噢。”他顿了一下,“我欠你条命。” 她不在乎地说:“不需要。”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看着她身体虚弱仍架着自己的模样,那副倔强坚强的面容,真正映入了他的心底。 她不在乎。 可他在乎了。 塞纳河畔,承载了历史厚重感的大河一直是巴黎浪漫的象征。 矗立在河畔的埃菲尔铁塔经过维护和翻修,变得更为高大,直冲云霄,每天都有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人。 听说站在铁塔下站在河边表白是最浪漫的事,他从不这样觉得。 一座塔,一条河,他从不在乎,他登上过珠穆朗玛峰,也去过南极点,更探索过马里亚纳海沟,风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应该说,他与浪漫无缘。 这一次也一样,他来这里,是执行任务,其实任务已经执行完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搭档却是她,在默契配合下,两人解决那些殿卫甚至没有惊动一个路人。 任务完成,本该回总部,可她忽然说想走一走,他答应了。 然后,两人就不知不觉来到河边,来到了塔下。 帅气的脸加上那一头灿烂的金发,更重要的是贵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他很自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站在他身边的她,高挑的身材是极好的,可是容貌只能是比普通好一些,若不是气质冰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视觉冲击,恐怕早有对自己容颜信心十足的女郎来与他打招呼了。 她只是想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静时光,闲聊几句就离他远了一些。 “凡妮莎,你喜欢阳光?”他语气有些生硬。 闭眼仰头感受温暖阳光的她淡淡回了一句:“明知故问。” 他尴尬地嘴角抽了一下,不会聊天?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学她双手担在铁栏上,看着她的侧脸,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白得发光,更勾勒出一道令他心跳加速的曲线。 感受到一旁的目光比阳光还要炙热一些,她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在他略有心虚地收回目光后,转身背靠栏杆。 短暂安静后,他突然开口:“当时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救我?” “我想一个人?其他人都隔着你远。”凡妮莎清淡回应。 亚当认真看着她:“你知道自己一个人来可能会死,你还是来了。” 凡妮莎没有迎接他的目光,大概是不敢:“谁跟你说的?结果不是很明显吗?敌人都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击杀榜上我也超了你。” 亚当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击杀榜!” 这陡然大起来的声音让凡妮莎吓了一跳,她看向他,看到一双前所未有的眼睛,那份接近较真的郑重让她心一颤。 她目光撇开,捋了一下耳边发丝。 不经意的动作让亚当的心彻底乱了,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勇气从山涧里蹦了出来,飞快贴近,在那双惊讶的美眸中一张帅气的面庞放大。 她被亲了,被强吻了。 一吻过后,他扭转身子,疯了似的撒腿跑,像一个拿到棉花糖的三岁孩子。 她经过短暂愣神后,如同风一样窜了出去。 紧接着,塞纳河畔,就响起了某人悲惨凄凉的喊叫声。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看到那满是暴力血腥的场面,不禁怀疑这闻名遐迩的河畔到底还是不是见证浪漫的殿堂。 “你再向前一步,会死。”冰冷的声音从亚当嘴里传出,他淡漠望着距离他不到十米的虚幻灵魂体。 是乔奥尔羙吷也是本·霍华德的灵魂体有点不在乎:“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雷电之剑从亚当面前悬起,银色电弧跳动,散发出危险气息。 “表哥,我知道,你一直想亲手杀了我。”本·霍华德言语轻微,目光放远,神色平静,“我杀了表嫂,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但能被表哥看上的女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闭嘴!”亚当大吼。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可她的面庞是银色的,睫毛是银色的,瞳孔也是银色的,就连离别时的泪珠都是银色的。 “表哥,现在,杀害你爱人的刽子手就站在你面前。”本上前一步,“杀了我,为表嫂报仇,让嫂子在天之灵得到安歇。” 轻微的言语使得亚当浑身颤栗,一双眼睛锁定着这羙吷四王殿,怒火充斥着眼眶,喷射出来会达到上千度的高温。 他不止一次想要杀死自己这位表弟,想要将其碎尸万段,可当敌人束手待毙,他却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手。 是不想报仇? 当然不是! 凡妮莎的仇,即使凶手是他自己,他都不会放过自己,更何况是这个已经不是他表弟的异族人! “杀一个反抗之力都没有连羊羔都算不上的家伙,只会脏了我的手,更脏了‘报仇’两个字。”亚当冷声说,“凡妮莎在天之灵,不需要用我来杀你证明。” 本忽然笑了,竟有一些长辈看待优秀后辈的欣慰:“表哥,你真的……释怀了。” 亚当的释怀,是缘于他注定身死的结局,他既定的死亡,杀害凡妮莎的大仇,已是得报。 所谓亲手杀死他这个凶手,如果亚当真这么做了,反倒没有完全从仇恨中走出来,泄愤与报仇,若是混在了一起,就是情绪最大的罪过。 “不是释怀,你该感谢凡妮莎,是她让你多活一会儿。”亚当声音低沉。 一声不该有的穿透在他脑海中响起,他也愣住了。 “表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表嫂。”主动冲上来被【道剑·鸣启】洞穿身体的本轻轻一笑,“就算你释怀了,就算表嫂原谅我了,可我自己从没有饶过自己。” 亚当眼神复杂,脸色却仍是冰冷:“你以为这样就能饶过自己?” 本的笑容尽是满足:“表哥,还记得小时候我从你家跑出去总会说的那句话吗?那……又如何?” 光点出现,灵魂体消散。 本的笑容不见。 他抬头,她身上的一切银色也消失。 良久的静默,他长叹一声:“走好。” 不经意间,他好像看到她的笑容。 他双手合在嘴边,笑着大声说:“不管是谁!” 扭头,走。 “你的笑……真好。”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再无她(一) 她一个人坐在谷顶的大石上,单腿屈撑着石面,微风抚过她精致的脸颊,吹动着她纤长的发丝,微扬如风。 许久没有如此享受过安静的她这一刻出奇的安静,只是那视线的远方,多彩的力量余波和熟悉的气息波动让她始终无法做到真正心静。 她思念父皇母后,作为兄弟姐妹里性格最怪的一个,有的人是对她宠溺,有的是对她敬畏,唯独父皇母后,是真正的包容她。 她怀念以往的日子,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可每一次都让她珍惜,她不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放弃了每一次表达的机会。 最了解她的还是她自己,天生的性格缺陷让她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这种病不是路璇带来的,而是她,泫鹭羙吷。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他,哪怕喜欢的不是羙吷三王殿,而仅仅是路璇。 那样,她也是知足的。 “我本就是路璇啊。”她轻声说。 七莲塔第一次见面,磨剑室第一次上课,第一次与他出去,竟然是开车,一辆奶白色的柯尼赛格,全新一代的Regera,比她纪念版的马王还要好,仿佛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无形中表现出了要压她一头的势头。 在上海,她救他的女朋友,原本也是要杀他女朋友的,可好奇怪,关键时候,她放过了那个女孩,只能自导自演一场戏,真正的凄凉只有她明白。 很奇怪,她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女孩,明明很可恶的,或许是因为他,也可能是她的性格缺陷。 在曼哈顿,她与他参加拍卖会,现在她知道了,那时候的他被了影响了,可当时的他真够霸气的,让她都有些惊叹。 在雷神群岛,有个愚蠢的家伙觊觎她的美貌竟还敢表现出来,她是生气,可真正懊恼的,是他没有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以他的小胆,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大事。 她只能派人杀了那个家伙,再打定主意跟他秋后算账。 在墨尔本,她的天下到来,可他堕魔了,她有过一丝幻想,堕魔的他已经彻底摆脱人类,有希望加入羙吷的阵营,但黑暗真正影响了他,一如当初那些被黑暗吞没的黑暗之主。 可真正吞没他们的,不是黑暗,是他们自己。 是他们的自甘堕落。 那个女孩杀了毫垢,是了的作风,也是那个女孩为自己报仇,但她惋惜杀死毫垢的不是她,只是想跟他证明一些什么。 因为羙吷,她杀不了毫垢,更改变不了与他敌对的事实。 好在,毫垢是叛徒。 更好在,她与他,现在已不再是敌人。 “以辰,很高兴认识你啊。”路璇露出轻快的笑容。 本就是灵魂体的泫鹭羙吷离开石头,来到高处,谷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被她无视,她凝视途与了大战的方向,释然之后的神态洒脱,有种英雄都不敌的意气风发。 “以辰,身为羙吷三王殿,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今日离别是最好的告别,不再见。”她一双瞳孔神采飞扬。 这一刻,泫鹭羙吷,不再有。 “以辰,我路璇不欠你什么。” 米灰色长发飞扬。 极远处,一剑将艾雪击退后的“以辰”一下顿住,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情绪泛起巨大的波动,那双被粉金光芒充斥的眼睛竟奇迹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扭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路璇,再见。”轻微的声音。 剧痛传入脑海,面庞因挣扎而扭曲,最终一双眼睛再度被粉金光芒全部占据,“以辰”转身,手持长剑,冲了出去。 他与她的告别,无缘一面。 “我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声音飘散在天空。 也许不见面是对的,只有这样,她与他的告别,才是两人最美好的结局。 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在他生命的某段里占有过,这是她得到最好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或真或假,可只要有,就够了。 “再见,以辰。”她轻微的话,没有传递,仅存她的眷恋中。 是的,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天空出现了米灰色,一瞬即逝。 以后的天空,不再有米灰。 以后的他,再无她。 羙吷七尊王殿,羙吷国王与王后的七位子嗣,羙吷国的七位殿下,在时光长河里浸润了万千年的灵魂体,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七尊王殿真正消散的一瞬,天地间有了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之玄妙,除了寥寥几人外,没有人能再感受到。 “这种程度的天罚才算有点看头。”别斧子的老者捋着胡须呵呵笑。 老太微微摇头一叹,没有说话。 “咦,居然有一个小家伙感受到了,有意思。”老者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将目光投在某处。 老太也是微微惊讶,毕竟天罚的波动可是连大战的两个小家伙都没有发现。 “我好奇他昏迷中梦到了什么。”老者抚胡须。 老太笑了:“看到了吧,也有我们力所不及的事。” “什么?”老者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是啊,也有我们做不到的事,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老太笑容更慈祥了。 那小家伙也是不错的人选呢。 新秀谷,体无完肤的山谷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尽是废墟景象,好在废墟之上有无数人忙碌着,搭建起临时使用的帐篷群。 位于中心的最大一顶帐篷里,接到命轩传来消息的迈克尔神色凝重,他的目光缓缓从虚拟投影上移开,回头看向一直在场全程参会的安德烈。 “你的提议,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约翰逊塔主叹息,前所未有的疲惫。 安德烈面无表情,眼神异常坚定:“如果能杀死他们,罪名我来背,罪责我来担,要是运气不好,杀不死他们,人类也就走到毁灭的尽头了。” 戈尔曼、西流尔特走了进来,两人很是意见统一:“事到如今不要说一两个人,就是死百万人千万人乃至一两亿人,也要做。有什么后果,我们与安德烈这老家伙一起承担。” 迈克尔摸着光头:“西流尔特,你这是觊觎我三鬼的位子还赤裸裸表现出来了啊。” 西流尔特哼了一声:“冷笑话就不要在这里出丑了。” 帐篷里紧张的氛围明显缓和了许多。 方晓岚没有走进帐篷,没有进去,她也知道结果,事实上这种提议即便安德烈不提,迈克尔不拿到命运轩会上,命轩一样会是同样乃至更冷血的方案。 这场命运轩会的结果只有一个,不论途与了最后的战斗结果如何,人类将会使用核武器,当下全球TN.T当量最大的七枚核弹。 北美的“斯文男”、“孤鹰”,亚洲的“东平”,欧洲的“拳熊”、“无啦”、“砰”以及“假面牛”。 七枚当量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核弹头一同爆炸,产生的威力会制造出什么灾难,只能算半个专家的方晓岚大致算过,拿非洲来说,仅是爆炸的余波,或者说被波及的面积,非洲有一半会变为灰色。 好在这场命运轩会仅次于此决定的另一决定是优先在大洋使用,距离大陆越远越好,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在任何一座大陆进行核武打击。 可即使这样,所制造的灾难,依然是难以想象的,无论在哪一大洋爆炸,濒临大陆的沿海都势必会遭受海啸洪水的洗礼。 第一爆炸地点定于太平洋,第二爆炸地点定于印度洋,第三爆炸地点则定于南极洲,之后不再有任何定点。 前三处定点无法确定,证明人类已经无法掌控局势。 就在迈克尔将命令下达给俱乐部各高层几分钟,一行人快步走了进来,以亚当为首,麦斯威尔搀扶着从昏迷中醒来的莫凯泽,除了以辰外,六位道剑之主全部到齐。 “全球核弹数量已知的就有三万枚,但我可以准确告诉各位,即使所有核弹头全部落在那两个人身上,也不会杀死他们。”亚当沉声说。 麦斯威尔纠正:“或许能杀死那一对情侣,但绝对杀不死途和了,其中任何一个,都杀不死。”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安德烈语气坚决。 贝颖摇头:“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核弹的威力再大,能量层次达不到,对途和了就造不成伤害。核弹破坏的不过是世界之力塑造出来的自然,而不是世界本身。” 晨悦彤点头附和说:“途和了,尤其是现在的途,从某种角度而言,现在的他已经能代表剑陵,他本身就是大半个剑陵。” 凯瑟琳也想劝说一番,最后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中肯地为安德烈等人说上一句:“面对灭顶之灾,总不能坐以待毙。” 方晓岚走进来:“这话听起来很像是临终的无力遗言。” “方主管有什么好办法吗?”对于突然进来的方晓岚,迈克尔连忙问,对这位在俱乐部创造许多奇迹的质门主管,他内心深处一直是敬佩敬畏的。 或许,有什么武器或者攻击手段可以比核武打击更能对途和了造成伤害,毕竟药不在多,对症最佳。 方晓岚没有看其他人,而是将目光投在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脸色毫无血色的人身上。 在众多惊疑目光注视下,剧烈咳嗽的莫凯泽轻轻点头:“还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安德烈急忙问。 “来自羙吷的馈赠,七尊王殿的执念一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人当对百万敌(一) 山崩地裂的感觉如一股气浪迎面而来。 望着前方如天地颠倒的可怕景象,六人陆续停下,悬空对视后,纷纷掷出一道流光。 红、白、银、蓝、黄和青,六把道剑飞出,在空中形成六芒星,由浓郁的光线彼此连接,散发出神奇的波动。 其他人都看向脸色煞白的莫凯泽,一路上若不是亚当和麦斯威尔照顾,早已透支力量的他根本无法无视气浪来不到这里。 他手中还有一把道剑,是路璇留下的黑暗之剑。 他抬头望向六芒星,因为聚灵之剑位于六芒星正中位置,所以六角少了一角。 无形中仿佛有意念牵引,黑暗之剑飞起,落向那残缺一角。 六芒星补全。 七个虚幻的人影于道剑之上凝现,尽管看不清面容,可众人都明白他们的身份,虚幻人影早已不存在意识,无法表达出任何情绪。 可此时凝现,除了那仅剩的执念要做出最后的动作,还有最后看这世界一眼的想法。 “献祭剑息!”亚当低喝一声。 六人中除了剑息早已消失的莫凯泽,其他五人身上先后亮起柔和的光晕,五色光芒脱离道剑之主,飞向六芒星。 接纳五团光芒的六芒星亮度不增反减,犹如划过天幕的流星逐渐暗淡,道剑之上的虚影凭空消失,又好似化为最纯净的力量注入其中。 六芒星四周升腾起雾气,一团剑形光芒于其中慢慢成型。 失去剑息又与道剑断去联系,贝颖、晨悦彤等道剑之主悬空的身体纷纷下落,在临近地面时被无形的力量托住。 这是道剑对他们最后的馈赠。 凯瑟琳、麦斯威尔等人仰视天空,朦胧不清的雾气里,剑形光芒释放出若有若无的神秘韵味,几乎就在剑形光芒成型的一瞬,“以辰”与艾雪同时感知到了。 “该死!”被途控制的以辰大喊一声,脸色阴沉,身体如炮弹飞出去,疯了似的要逃离这片地域。 反倒是艾雪,目光一瞬坚毅,爆发全部力量,缠斗住“以辰”。 “你疯了!”双眼充斥粉金光芒的“以辰”忍不住吼道。 天罚是躲不了的,可飞出这片地域,起码能削弱一分天罚的威力,在世界的眼皮底下承受天罚之力,即便强如他,一样付出巨大代价。 一束七彩光柱从天而降,将“以辰”与艾雪笼罩,被照住的瞬间,两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七彩光柱中一把晶莹剔透的剑落下,那种比审判更具威严的裁决气息让途与了都感受到了惊悸。 能让与天地同生甚至本身就是天地的两大存在感受到恐惧,足见剑形光芒的威力。 一点白线,于视野中扩大。 触及大山,拦腰斩断,扫过河流,干涸水源,天塌地陷的惊天动静,比爆炸冲击波更为强悍的白线,所到之处,皆为废墟。 天罚的针对性极强,波及自然的范围不大,站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的亚当等人除了被大风吹动得身形晃动,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伤害。 以七尊王殿的执念加上七元素道剑和剑息,形成的天罚,威力比起审判之光更为可怕。 天罚一击后,七元素道剑与剑息不再,重新化为真正的元素法则回归剑陵。 七元素道剑变回本体,从某种程度而言,已成了无主之物,若是天罚没能杀死途和了,那么这对他们来说将是天大的补物。 事实上,如若天罚杀不死途和了,即使他们再虚弱,人类也已经败了。 不光是亚当他们,更远处的安德烈等人,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都在关注那烟尘翻滚如沙尘暴的中心地带。 数十亿人尽管不明白这里的战斗结果意味着什么,可那紧张的氛围却使得每个人一颗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大洋洲,东南地带已是一片狼藉,而西北地带在天罚之后,更是成为残破废墟,尤其是途和了所处的地方,天罚的中心,更是出现一片极为辽阔的空旷地带。 烟尘散尽,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那里,朦朦胧胧中,依然有人影站立。 还是两个! 时间一瞬如静止,天地空无声响。 他茫然看着四周,空旷无边,猛然扭头,注意到身侧的她,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彼此对视,眼中的迷茫才渐渐消失,就好像两人都做了一场同样的梦。 她脸色一白,身体颤抖就要摔倒在地。 他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就扶住了她的娇躯。 在看到她那澄澈熟悉的眼神后,他知道,他的她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他开心地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也笑了,甚至略带俏皮:“这话不该由我说吗?” 他摸着后脑勺,眼珠左转右转,强行辩解道:“谁能想到途居然比了还阴险,这么个狡诈的家伙,我也没有办法。” 她笑着伸手,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一股异样的电流从两人心头串联而过。 两张唇即将贴紧,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异响打断,两人回头看去,平和的神色都是一变,艾雪更是下意识握紧了以辰的手。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滚滚烟尘飘散开,露出一方七彩之色的囚笼,囚笼中灰绿色小女孩的光影挣扎反抗,每一次撞击囚笼都会制造出四溅的光流。 可任【皇剑·了】如何挣扎,都无法撞破囚笼。 囚笼之上,是一个比了更为凝实的光影,粉金色光芒为主,七彩色占据了另外一半的大部分,少许部分则是灰绿色。 始源之力、七元素法则以及一部分归寂之力,如今的途尽管还不是一方世界的真正主宰,但距离生灵却是只差一步之遥。 小男孩的面庞却有着老成的表情,左右晃动了下脖子:“天罚的滋味……不好受啊。” 以辰将艾雪拉到身后,直面这可怕存在。 如今的他,摆脱途的控制,也不再是什么初剑之主,天罚降临的那一刻,了为了自保,也主动放弃了艾雪。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对待恩人,不用这种戒备吧?”皮肤上泛着七彩的小男孩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了眼囚笼里挣扎的小女孩:“噢,对了,我只能算半个,另外半个在这里。” 以辰没有出声,对方其实没有说错,如果不是途和了抵挡住了天罚的全部威力,即使一丁点儿余波,也足以杀了已变回普通人的他们。 “不打算求我放了你们?”途挑了下眉,相比以往的板滞表情,当下无疑生动了许多。 “不用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承受了天罚,你现在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以辰冷哼一声,对这个骗了他的家伙可是怀恨在心。 途象征下挠了下头:“发现了啊,还真是不好糊弄,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便我很虚弱,又有谁比我强吗?” 他蹲下来,拍了拍囚笼,对里面的死对头说:“你看他们,失去了道剑,还一点自知之明没有,要不等我吃了你,再收拾他们?” 灰绿色光影停下了撞击,抬头看着他,讥笑道:“好啊,要不你进来吃了我,吃了我,你就是剑陵的主宰了。” 小男孩叹了口气,像是拿不到零花钱买棉花糖一样:“唉,你一点不情愿,让我怎么吃嘛,真是的,不恢复力量,还真拿你没办法,只能最后再收拾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望向以辰和艾雪两人。 感受到粉金色光影的目光投来,艾雪本能反应地后退了一步,站在她身前地以辰回头轻轻拍了下那一只紧握的手,安慰她。 “我挺累了,也没有对你们亲自动手的打算。”小男孩突然一笑,然后盘腿坐在囚笼上,打了一个响指,“这动作是不是很帅?我要开始召唤了。” “以始源创生,以七彩驾驭,以归寂毁灭,天地万物,生于大地,战于大地,方能挣脱时光与轮回……”他吟唱起来,声音愈发高亢,“吾,乃新的主宰,赐尔等永生!” 天地顷刻共鸣,大地猛然震动。 在小男孩身后,广阔的大地变成了粉金色,如同无数泉眼,粉金流体喷上高空,形成好似泥塑的人形,再之后,七彩如虹,从天而降,将成千上万的人形渲染成彩色。 如此,以始源之力为内核的人形泥塑便有了七彩战甲。 一缕缕灰绿从囚笼里飞出,被抽离力量的小女孩一大双眼睛愤恨地盯着途,而途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仍是笑容满面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在他身后,得到灰绿光剑的人形泥塑已成了来自远古的征战武士,当一无所有的面庞上出现灰绿眼睛,归寂战士真正诞生。 密密麻麻的彩光形成一片海洋,数十乃至上百万归寂武士组成的大军形成一片浩瀚汪洋,压迫的气息撼动寰宇。 数十亿人的目光通过远程画面捕捉聚集到这里,紧张的呼吸节奏遍布世界各地,共振频率无形中使得地球都呼吸困难。 途笑容灿烂,竖起两根手指:“二打……个、十、百、千、万……” 他扭头竟是手指一点一点好似真数了起来,那攒动的人头数量多到骇人。 最后,他回头,小脸上一片担忧:“二打一百万,你们是认真的吗?要不要考虑一下?” 原本只面对途而内心惶惶不安的以辰在见到百万军队出现后,反倒是心安下来,回头看了眼那爱惜的脸庞,这一刻,他心中再无恐惧。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胆小如鼠的他。 爱人、亲人、朋友……他有需要保护的人,这早该让他坚强的理由,在这一瞬间才真正造就了他的无畏。 他仍紧握她的手。 他真正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紧贴后背,目光深邃平静,在他对面,是百万武士组成的归寂大军。 小男孩咧嘴笑了,异常高兴,两根手指收回一根:“这下好了,一打一百万,好让人激动的场面!” 艾雪握着他的手,这一刻,哪怕对面有着再多的敌人,她都是心静的。 感受着她手的温度,属于年轻人的热血一瞬沸腾,没有高喊,甚至没有一丝言语,他弯腰,轻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红绳。 再抬头,他握紧红绳,眼神坚毅。 一步上千,独面百万大军。 有她在。 一人对百万敌。 又如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当是决战(一) 日落黄昏,夕阳的橘黄带来萧索的气息,广袤的开阔地上人头攒动,一望无际,气势雄浑。 身披七彩战甲的远古武士手持灰绿长剑,一双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里充斥着最原始的毁灭气息,在百万大军的对面,是将女友拉到身后的青年。 他要孤身一人,面对百万敌。 数十亿人的呼吸急促起来,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们很不舒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人会相信那个青年能挡住敌人的大军,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被会彩色的海洋淹没。 以辰轻轻呼出一口气,最后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孩,他没办法主动发起冲锋,他不会再抛下她,要死,就死在一起。 盘腿坐在囚笼上的小男孩已经举起了手,一根手指竖起在空中晃动,准备下达攻击的命令:“给我——” “闭嘴吧!”忽然一声高昂的叫喊打断了途的言语,从以辰和艾雪后方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朝这边看的小男孩也同时挑起了眉,地平线上,一个黑点出现,紧跟着是多个黑点,逐渐放大,背对夕阳拉下长长的影子,缓步而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有了人到中年的令行部主管,安德烈·布朗。 这位已经当上主管就已经很少动手的白人大叔声音低沉:“这样对待我们的英雄,阁下是不是太没有教养了!” 走在他左侧的亚当更是沉声喊道:“人多势众就想欺负人的话,可没有人会答应。” 右侧是光头塔主,这个叫迈克尔·约翰逊的男人咧嘴笑道:“新秀从来不在任何一场战争中退缩!即使敌人是东西!” 在亚当外侧,是麦斯威尔、凯瑟琳、晨悦彤、贝颖、莫凯泽五位道剑之主,迈克尔外侧则是方晓岚、戈尔曼、西流尔特、厄尔里茨四位新秀主管。 在他们后面,绮娜、叶莲娜、罗诚、欧阳琪、宋峰、敬泽玲子……一众令行部高层,还有其他部分的领导层。 艾雪美眸里充满了惊讶,看向以辰:“他们……” 安德烈等人的出现也同样让他感到惊讶:“我们……可不是孤军奋战了。” 当一众人走在以辰面前,以辰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直到脸色略微恢复血色的莫凯泽走到他身边,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才真正回神。 以辰刚想要说话,就被迈克尔抢话说:“不要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不是本塔主瞧不起你,你自己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东西。” 戈尔曼更是嘿嘿笑道:“小子,可不要瞧不起我们,我们几个半老的家伙年轻的时候可不比令行部的尖子差。” 西流尔特与厄尔里茨对视一眼,前者说道:“我还要跟这家伙比一比谁杀得多呢。” 厄尔里茨爆粗口地说道:“赌注不变,输了的当龟儿子。” 方晓岚没有说话,只是在看了以辰与艾雪一眼后目光平淡看向前方。 没有人敢忽视这位质门主管,俱乐部的不二君子,她的身手或许是这里最差的,可不代表她就是最弱的。 以辰笑了笑:“虽然我们人少了一点,但来都来了,各位,我们只能多杀一些那些家伙了。” 令行部下任主管既定人选绮娜·戴维斯看了他一眼,上前说道:“单打独斗不是令行部的强项,可在战争中,令行部从没有缺席任何一次。” 话音落下,以辰就感受到了大地轻微的震动。 地平线上,壮观的一线潮升起。 青蓝色占据一边,如天空星斗垂落世间。 “令行部,第三预备队,珠星武装,报到人数七万人!”欧阳琪高声喊道。 银白色占据另一边,仿若明月当空。 “令行部,第二预备队,皓月武装,报到人数十人!”罗诚声音洪亮。 居中的橙红色人数最多,如太阳的光辉明亮灿烂。 “令行部,第一预备队,耀阳武装,报到人数十五万人!”方晓岚最后说道。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结起一支接近三十万人的军队,新秀俱乐部在世人面前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力量,令行部这一名字 尽管不到三十万人,可令行部依旧在极短时间集结起了一支战力不俗的大军。 迈克尔冲愕然的以辰咧嘴一笑:“毕竟数十亿人看着呢,俱乐部可是要用一场牺牲证明自己的。” 是的,他说的是牺牲。 所有人也都默认了他的话。 即使三十万令行部成员组成的大军,依然挽回不了败势,面对那气势汹汹的百万敌军,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绮娜有些可惜,要是时间再多一些,令行部可以再集结一些力量。 就在这时,更为剧烈的震动传到众人脚下,临近大山的斜后方,有轰鸣声和一排排影子出现,那是比令行部的一线潮更为壮阔的装甲车和坦克。 “这里是澳大利亚陆军,这里是澳大利亚陆军,第二师司令部奉命支援!”雄浑的男声通过无线电传来。 微米耳机里紧随其后响起一个严肃郑重的女声,正是爱丽莎轩主:“澳大利亚已通过命轩议案批准西北地带作为全面战争区!诸位,拜托你们!” 伤势没有痊愈的叶莲娜看向方晓岚:“枪炮对那些东西管用吗?” 方晓岚的目光落在归寂武士的彩色战甲上:“看上去比殿卫棘手,可它们输就输在不是真正的生灵上。” 略微停顿后,她补充道:“也赢在了不是生灵上。” 叶莲娜点点头,话已经很明白了,敌人不是真正的生灵,无法做到充分利用法则力量的优势,换言之就是殿卫可以借助甲胄特性抵挡枪炮,但这些东西本身都是力量,枪炮或许无法造成显著伤害,却可以起到消耗的作用。 当然,因为敌人不是真正的生灵,它们不会有痛感,更不会畏惧和退缩,与它们交手,将会面对最猛烈的冲锋和搏杀。 即使又有近十万人以及数千辆装甲和坦克加入战场,依旧没有引起囚笼上小男孩的表情变化,他就像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坚信自己的军队百战百胜,会将一切敌人消灭。 他扫视人数已经客观的敌人,目光从安德烈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好像最后看他们一眼,用看死人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只是这点人的话,依然改变不了你们输的结局。” “那要是再加上我们呢!”一声沙哑的低喝,空旷的一角在众多人望去时出现了一袭暗红衣袍。 “不朽军团,第三军团部,一号令军,达鲁奇!”暗红衣袍殿司声音骤高。 “不朽军团,第七军团部,一号令军,吻庞!”第二袭暗红衣袍现身。 “不朽军团,第四军团部,二号令军,烨斯墨靼!”第三位殿司紧随其后。 ………… 一个个暗红衣袍出现在这片空旷天地,形成宛若地平线上一线夕阳的暗红光景。 居中名叫达鲁奇的殿司,那双黑黄色眼睛朝安德烈等人投来,情绪没有多少波动:“羙吷与人类成不了敌人也不会是朋友,现在也不是帮你们,羙吷欠你们的,王殿大人们已经还了。” 绮娜点头,高声说:“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目的是一样的!” 达鲁奇深深看了眼这个说话的女子,没有再与其言语,而是扭头看向身边的族人,低声道:“各位,了毁灭了羙吷国,如若途成为下一个了,羙吷的命运只有灭族一个结果!” “为了羙吷!”众位殿司齐声喊,黑黄色眼睛中满是无畏和坚定。 达鲁奇郑重点头:“仪式,起!” 说罢,他扔飞暗红锁链与镰刀,其他殿司紧跟其后,一件件武器在空中剧烈颤动,猛地爆成一团团暗红雾气,一个个身影如利箭一往无前,冲入其中。 雾气中有光亮爆发,因光亮而颜色变浅的光雾移动成圆形,最后如同明月悬挂在空中,任由风吹也不动丝毫。 一团团圆形光雾如同钢钉嵌在了木板上,牢固不动摇,视线模糊,那是空间扭曲的效果,当浅红色一反常态开始加深,最后变为黑色…… 矮小的白金色身影从黑洞中走出,一个、十个、百个…… 众多殿司以生命为祭品,献祭自身,制造出了连通剑陵与地球的生灵虫洞! 以生命为引,连接世界。 这一刻,大量殿卫出现,不再引起人类恐慌,在场每个人都心情复杂。 这场战场,不再是人类一族的事,它的结果将会决定两个种族的命运。 当维持虫洞的力量消耗殆尽,数十个中型生灵虫洞陆续消失,而空旷的场地上,已被密密麻麻的白金身影占据。 三十万殿卫大军,集结完毕! 雪中送炭之后,是“护以长存”的火刀组织和奥古斯丁家族的护卫队,尽管只有不到万人的锦上添花,依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人类与羙吷联军形成的一瞬,归寂大军的优势已是极小。 接近两百万人的战场上,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心跳声在无声的环境中演奏出一种苍凉悲壮的战歌,萦绕每个人的心间。 以辰没有选择绮娜递过来的三色光剑,而是从莫凯泽那里拿了一把青色光剑,他笑着说:“只是身体强一些的普通人,中国人可不兴浪费的。” 绮娜点点头,握紧光剑,正视前方,随着她调整呼吸,整个联军都开始调整呼吸。 以辰看了眼始终站在他身边的艾雪,正视前方,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当是决战!” 敌人默然中的决绝终于让途正视起来,收敛玩味神色。 小男孩缓缓站了起来,冷漠注视前方,抬起了右手,重重挥下:“杀!” 与此同时,绮娜高举光剑:“战!” 彩色洪流倾泻! 钢铁洪流迎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血与泪(一) 嗡! 锐利的光剑在空气中划过,留下清澈的光痕,青色光剑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劈在七彩光甲上,彩光抵挡光剑,竟一时没有将光甲劈开。 早已知道光甲棘手程度的以辰一脚飞起,踢在那名归寂武士的胸口上,借助反作用力后空翻退后。 强大的力量作用在光甲上被轻松化解,那名归寂武士身体不动丝毫,下一秒更是直冲上来,灰绿色眼睛中有的只是毁灭的杀戮。 视线拉长,广袤的开阔地上,两支规模庞大的军队犹如绞肉机彼此消磨,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也不断有黑色雾气爆开。 归寂武士的战力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以辰的身手在这里已经算是名列前茅,可交手十数分钟也才不过解决了三个敌人,强如叶莲娜也不过是才杀了十多名归寂武士。 纵观战场,随处可见断肢残臂,令行部、火刀组织、奥古斯丁护卫队,以及澳大利亚陆军,尸体在交锋的第一线近乎堆积如一小座起伏的平原。 归寂武士不论身手还是剑术以及反应能力,都不比人类弱,而且这些没有生命的家伙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在无痛感的状态下即使被劈断手臂和腿脚都能发出杀伤性攻击。 本就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单体战力又不比对方强,交锋的短短十多分钟里,人类与羙吷的联军就出现了大量损失。 三色光剑解决一名归寂武士,一身黑色作战服的绮娜·戴维斯又被三名归寂武士包围,陷入了困难的打斗中。 宋峰、弗洛里德等人距离绮娜不远,围绕着队长杀敌,可是细微中距离却在不受控制地逐渐拉远,相互照应已很难做到,即将出现远水难救近火的问题。 魔魂幽影叶莲娜两把廓尔喀军刀冲杀进敌军最深,在她两边,是新的晨曦行动队,以她为钻点,如一枚飞快旋转的金刚钻,一副死也要凿穿敌军的架势。 欧阳琪、敬泽玲子以及陈友平,兵分三路带领珠星行动队与火刀组织、奥古斯丁护卫队勉强抵挡住了三分之一战线处的敌人,但每坚持一秒,都会出现大量死伤。 罗诚与几位得力手下则带领皓月行动队联手羙吷的不朽军团,抵挡住另外三分之一战线的敌人,敌我双方还算势均力敌。 方晓岚没有带领耀阳行动队,在几名主要负责人的指挥下,行动队分兵多路支援处在绝对弱势的澳大利亚陆军,得到的命令是拼死守住最后三分之一战线。 只有守住全部战线,不被敌人凿穿,才能勉强维持住局面,不然局势失控,就是兵败如山倒被敌人屠戮的下场。 失去道剑和剑息的亚当等道剑之主,战力已经不比叶莲娜,自然没有孤军深入,与安德烈、迈克尔等人配合,尽可能分担战线上的压力。 或许真有一点较劲的意思,西流尔特与厄尔里茨杀敌数量比戈尔曼、迈克尔都要多,仅在安德烈之后,但两人身上也多了一处处伤口。 被灰绿光剑割开的伤口可不止流血那么简单,血肉和骨头都会被这种可怕的力量侵蚀,若不在第一时间自己动手切掉伤口处有残余力量的血肉,任由其侵蚀下去,整个身体都会溃烂。 西流尔特与厄尔里茨身上碗口大的伤口很多都是只被敌人伤到一丝却不得已自己动手切出来的。 “把他们两人拉到后面去!”望着摇摇欲坠的西流尔特与厄尔里茨,安德烈忍不住大吼。 几名距离最近的皓月队员就要去拉浑身浴血的两人,却不想西流尔特与厄尔里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发起冲锋,距离拉远,被敌人缠住的皓月队员也无能为力。 “小心!”厄尔里茨突然大声提醒。 可仍是晚了一步,灰绿光剑从背后刺入西流尔特的身体,这位在网络世界中占据绝对地位的大佬,低头看着刺出身体的剑尖,嘴里溢出鲜血。 他最后竭力抬头,看着厄尔里茨,露出一丝笑容:“比你多一个,我……赢了。” 说罢,他眼神坚毅,猛地大吼一声转身,灰绿光剑近乎割开了他半个身子,而银色光剑也终于砍下了那名归寂武士的头颅。 再杀一敌,如西流尔特所说,比厄尔里茨杀敌,刚好多一个。 厄尔里茨眼中布满血丝,再望向冲来的敌人,最后看一眼西流尔特倒地的尸体,低喊一声,冲了上去,被敌人淹没。 “西流尔特,老子……比你多一个!哈哈哈!”大笑声从敌军中传出,很快消失。 三色光刀抵挡住灰绿光剑,方晓岚投掷出一枚黑色球体,仅有一丝黑暗属性的小球想要打破七彩光甲的防御有些痴人说梦,可方晓岚投掷的时机和角度都无可挑剔,小球击中光甲那被光刀砍出的裂纹处。 微弱的黑暗之力从裂纹处深入,打破七彩光甲的力量平衡,光甲一瞬破碎成光点,三色光刀切开那名归寂武士的身体。 解决完眼前敌人的方晓岚正好听到了厄尔里茨的大笑声,朝笑声方向望去,只有敌人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颊出现一丝悲苦。 厄尔里茨,不只是帮她代管质门的手下,从她进入质门就毫无保留支持她,在生活和工作中都帮助指点她,像是老师,更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今天,她的长辈,走了。 鲜血止不住涌出的弗洛里德仰天大笑,他单膝跪地,在他面前的归寂武士则双膝跪地,银色光剑穿透对方的身体,灰绿光剑也刺穿了他的身体。 “菲内尔,老子找你去了。”他声音轻微,说完,低下了脑袋。 被救下的布莱恩双眼血红,冲杀进敌军中,杀了一名归寂武士后身受重伤,绮娜救援及时,又有宋峰接应,才得以留下一命。 原耀阳大队队长,现晨曦队长的战凭,是列昂尼得除了自己队员外最看重的人,他带领新的晨曦行动队,以全员牺牲为代价,掩护叶莲娜,终于凿穿了敌军前锋阵营,缓解了珠星所处战线的巨大压力。 而深处敌军腹地被重重包围的叶莲娜,即使欧阳琪、敬泽玲子等人拼了命救援,也无能为力,最终在那敌军腹地,一声惊天爆炸响彻云霄,七彩光芒飞溅,大量归寂武士死亡。 叶莲娜·盖巧洛夫娜·穆哈诺夫,这位有着“伏尔加河的冷食者”之称的俄罗斯鞑靼人,一人之力暗杀三十一名犯罪分子的新秀俱乐部顶尖杀手,以阿瑞斯果实制造的强化剂进行换血的第七代也是最强一代的魔魂幽影,死去了。 敬泽玲子拼命也没能救下陈友平,伤势不轻的求恩抱着和茗的尸体泪流满面,李秋平重伤昏迷…… 亚当与晨悦彤联手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安德烈,他半条腿都是血肉模糊,为了救出自己的岳父大人,亚当付出了三根手指的代价,奋力救人的晨悦彤同样受了伤,左臂被剑尖刺中,被迫割出一个拇指粗的血洞。 贝颖、凯瑟琳、麦斯威尔三人救出戈尔曼时,这位砖仓主管,有着“吝啬鬼”之称的男人,已经重伤昏迷,看那伤势左肩是保不住了。 方晓岚与迈克尔两人相互照应,虽然消耗极大,但好在有众多耀阳队员在一侧配合,伤势偏轻,只是体力消耗极大。 更远处的战线,珠星损耗严重,率领护卫队的奥古斯丁年轻一代,磁闪裘与电闪奏布侩付出了生命,引闪胨与雷闪果杰也都受伤不轻,仍坚持在一线,率领火刀组织赶赴战场的火元影只剩半具尸体,火焰影杀红了眼,几近癫狂。 澳大利亚陆军溃败,装甲车和坦克的坚硬外壳在归寂之力面前如同纸糊玩具,灰绿光剑轻易撕裂这些大家伙,炸弹爆炸反而给己方造成严重杀伤。 若不是有预备行动队中战力最强的耀阳倾力抵挡,恐怕这里的战线早已被敌军攻破。 最后一处战线,皓月留下尸体无数,而那一团团爆开的黑色雾气竟丝毫不比皓月尸体少,殿卫大军的战力甚至还要在皓月之上,当下算是最不易攻破的防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扫视一圈战场,贝颖喊道。 击杀一名归寂武士的麦斯威尔大声说:“这些东西是无感的,拼消耗我们必输无疑!” 奋力才击杀第二个敌人的莫凯泽目光投向敌军一个方向,注意到他目光的亚当也将视线移了过去,他们目光对视后齐齐点头。 在喊回以辰后,莫凯泽对以辰说:“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朝着他的视线看去,以辰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沉默后便点头:“让人把艾雪带走,我去!” 艾雪急道:“我不走!” 亚当果断命令数名守在一旁的耀阳队员:“将艾雪带走,离开这里!” 本就消耗太多体力的艾雪根本没有多少反抗能力,被几名体力充沛训练有素的耀阳队员控制住,任由其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以辰!你说过我们再也不分开的!”艾雪一双眼睛看着以辰,焦急担心。 以辰轻呼出一口气,认真看着艾雪:“对不起,艾雪,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允许再有第二次,这是我跟艾叔叔和方阿姨亲口保证的。” “没有时间了!”亚当挥手。 人被带走,艾雪的喊叫声被打杀声淹没,以辰不敢回头看一眼。 重新换上一把锋利光剑,亚当看向以辰:“我们与你一起去,只要能救出了,由她对付途,我们就还有机会。” 停顿了一下,他说道:“若是有闪失,我保证死在你前面,就当是我向你女朋友的道歉。” 这一次,以辰换上了崭新的三色光刀,他抬头看向亚当,不复以前的不靠谱,表情严肃,语气沉稳:“亚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没有做人做到不是人的地步。” 说罢,他转身,冲向战场。 望着那个一往无前的身影,亚当微微恍惚。 莫凯泽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没有真正认识他。” 这位从出生骄傲至今的奥古斯丁少族长,在两秒愣神后,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真的……小看他了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失去他(一) “掩护!”一名耀阳中队队长喊道。 “挡住左边!往死里挡!”看见那支队伍的珠星大队队长命令手下。 “填上口子!拿命填!”一位皓月小队队长同样注意到距离极近的那支队伍大声下令。 那支队伍,只有七人,一人当先,两人位于两翼,四人殿后,如开刃的剑尖,在敌军中爆发出冲天的气势。 目标明确,径直冲锋。 一路上,所有注意到这支队伍的友军,都拼命拦住各自敌人,更有人奋不顾身,拿命替他们开路。 “耀阳武装,文诺兰荷,为道剑之主开路!”一团橙红色冲杀向三名归寂武士。 “皓月武装,基杰多斯克,为道剑之主开路!”身穿银白色作战服的男子冲杀出去。 “珠星武装,特尼娅,为道剑之主开路!”一名女性珠星队员冲杀向敌人。 ………… 令行部、火刀组织、奥古斯丁护卫队……七人队伍冲杀路线上,所有人不惧死亡,自杀式向敌人发起冲锋,以生命为代价,只求缠住更多的敌人。 三色光刀将一名归寂武士一分两半,以辰身影直穿而过,两翼亚当与麦斯威尔也先后斩杀一名敌人,不断有人牺牲的情况下,他们得以迅速推进,如今距离囚笼只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借助短暂空隙平复呼吸,以辰朝某个方向看去,只是瞥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引起那悬停半空俯瞰战场的小男孩的注意。 之所以敢如此冒险,最大的原因是途离开了囚笼,若不然,他们根本不会对救出了抱有一点希望。 感知轻松笼罩整个战场的途早早就发现了下方的七人队伍,也很清楚对方的意图,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不是不想杀死这些家伙,而是失去道剑,这些人就已经是蝼蚁,实在不值得他分心。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很难有其他动作,他正在试图沟通七座大陆,以自身力量为引,掀起真正的毁灭风暴。 大概是以防万一,途那双淡漠大眼睛朝囚笼看了一眼,还是伸手点出,一团粉金光芒落下,飞入一名归寂武士体内。 愈发接近囚笼,殿后组中的贝颖已经拿好了方晓岚交给她的一枚斑斓小球,这是唯一有机会打破囚笼的武器。 一声低沉咬牙,凯瑟琳光剑旋转,付出一根手指的代价,终于斩杀那名棘手的归寂武士。 终于,一行七人来到了囚笼附近。 “贝颖,破笼!”亚当沉声喊。 不由分说,贝颖投掷出斑斓小球。 斑斓小球飞快接近囚笼,受到力量牵引球体表面已是亮起了三色彩光,就在小球即将碰撞在囚笼上时,一只彩色手臂从旁边飞快探出,抓住了小球。 轰! 要凿穿耳朵的震耳声响中,小球爆炸,发出刺眼的三色彩光,能量余波直接将周围的几名归寂武士炸得粉碎,稍远一些的莫凯泽等人也被气浪扫得后退。 可当光芒收敛,能量余波消散, 那只抓住斑斓小球的彩色手臂竟是毫发无损。 是一名身披彩色战甲手持灰绿光剑的归寂武士,可却比其他归寂武士高大了太多,接近三米的身高在不到两米的大军中宛如大山一般不可逾越,气势雄浑沉重。 他抬起手,更多的归寂武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一部分与支援的敌军拼杀,一部分则围攻向这支七人队伍。 一瞬间,晨悦彤等人压力骤增。 灰绿光剑从各种刁钻角度袭来,直击要害,很难再保持阵型的七人只有尽可能保证距离,不被分散围攻各个击破。 某一瞬,三色光刀以架剑挡住两把正劈下来的光剑,第三把灰绿光剑如同草丛里的毒蛇猛然窜出,从背后直刺以辰后心。 正面两名归寂武士同时发力,光剑下压光刀,让以辰无法脱身。 已经能感觉到毒蛇的吐信,后背发凉,可以辰却没有任何办法,其他人也都被数名敌人缠住。 刹那间,以辰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被光剑穿透身体,一下回神,才发现是身体面临危险的错觉,光剑没有碰到他的后背,更没有穿透他的身体。 那名归寂武士的身体被锋利的光剑切成两把,一个倩影如幽灵飘出,身手灵活,躲避先后袭来的两把光剑,将以辰正面的两名敌人也干净利落地解决。 以辰愣神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 艾雪擦了下嘴角,那是被敌人一脚踹在后背留下的内伤,她对着发呆的以辰一笑:“不要忘了,我的身手可是不比你差的,所以……休想让我走。” 短暂发愣后以辰迅速回神,与突然出现的艾雪并肩作战抵挡敌人的同时,大声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他们这一路,可是凶险万分。 艾雪手中光剑如蘸有浓墨的粗毫在生宣上挥洒自如,行云流水的走势接下敌人的攻击:“当然是跟着你们,我说服了那几人。” “他们敢战场抗命!”以辰气愤。 艾雪语气一滞:“他们……已经死了。” 无心再计较这个,以辰尽可能分担艾雪的压力,可即使全力以赴,发现仍是不如艾雪拦下的敌人多,比他多了两名敌人。 “小心!”艾雪大喊。 一把两米长的大号光剑如同从天而降的天罚,在艾雪提醒后以辰及时后撤步,躲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剑。 灰绿光剑横扫,直接将最近的两名归寂武士腰斩,剑势不减,又斩向艾雪,被艾雪一脚踢在面前那名归寂武士身上后空翻躲过。 接近三米高的归寂武士加入战圈,并且直接锁定在以辰与艾雪身上,被途注入力量的他俨然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士,说是将军也不为过。 大号光剑在他那高大体魄面前挥洒起来轻松写意,笔走龙蛇的攻势丝毫不比艾雪差,只凭一己之力就死死压制住了以辰与艾雪两人。 在这位力量和地位都大幅提高的归寂将军加入战斗后,其他归寂武士都识趣地退出战圈,转而攻击亚当等人。 凡是退出慢上一步的,都被那高大战友杀死了。 大号光剑一剑劈下,以辰架起三色光刀抵挡,即使体魄远超常人,可仍是被巨大的力道压得身体一沉,就要跪倒在地。 艾雪从高大家伙的背后发起进攻,却被转而挥动光剑的归寂将军扫开,以辰就要趁机而上,不料对方反应之快飞起一脚,三色光刀只能快速收回胸前。 锋锐刀尖竟是无法破开七彩光甲,归寂将军一脚踢飞以辰,紧接着转身,对分散他精力更多的艾雪发起连绵攻势。 手中光剑已是有了裂纹,在又一次碰撞后终于断裂,失去武器的艾雪只能凭借灵活身手躲避大号光剑的攻击,处境危险。 左拳如风,撕裂空气,率先封锁了艾雪的后路,然后是大号光剑正面刺来,前后夹击,归寂将军明显是要对艾雪一击必杀。 当巨大的拳头从她的后背带起一股气浪时,艾雪就察觉到了危险,可在狭小的战圈里能躲避的空间有限,后路被封锁,她黔驴技穷。 嘴角有一抹无奈的苦笑,无法透过敌人高大身体看一眼以辰的她竟是直接闭上了眼,能死在以辰前面,也是她唯一不后悔的了。 他失去过她,第二次能好受一下吧。 她不想尝失去他的滋味,一点也不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身体被一只大有力的手拉动不自觉跟着向一侧偏移,细微的嘶啦一声,像是什么被切开,明明声音很小,可是却重重抨击在她心头。 三色光刀破碎,剑势减弱的光剑仍是劈下,一条胳膊应声飞入高空,鲜血飞溅,救下艾雪的以辰用力将她推向了亚当等人。 “带她走啊!”以辰忍痛大喊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双美眸睁得极大,艾雪呆滞当场,那条手臂从高空摔下,就落在她面前不远处,断裂处血肉骨骼清晰可见,狰狞恐怖被她看在眼里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心里难受,非常难受。 亚当给了贝颖等人一个眼神,与莫凯泽、麦斯威尔冲向前方,要救下被敌人重重包围已不可见的以辰,贝颖、晨悦彤、凯瑟琳竭尽全力,拦下四周的敌人。 当那条手臂被一名归寂武士踩踏而过的画面映入艾雪眼中,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内心爆发,比之火山喷发更为惊天动地。 泪水充满眼眶的她近乎癫狂,歇斯底里大喊一声,捡起地上一把光剑就冲了出去,如旋转的陀螺荡开几名敌人,直取那名踩踏过胳膊的归寂武士首级。 空气被割裂,光痕渐渐消失,艾雪一剑将敌人腰斩,笔直冲锋,全力爆发之下竟是连数名归寂武士合力都无法抵挡。 拼命三郎的打法固然对敌人造成了极大杀伤,可那纤细的娇躯上也多出一道道伤痕,忍着血肉被蚕食的剧痛,艾雪不顾归寂之力的侵蚀,杀戮前冲。 终还是没能冲杀到以辰面前,受了重伤的以辰被敌人重重包围,下场已是明了,她悲痛万分,几乎跪倒在地哭泣嘶喊。 “想报仇吗?”一声轻微的言语传入艾雪耳中。 她抬起头,长发遮挡住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那俏丽容貌下的女孩有着难以想象的偏执,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囚笼里的小女孩身上。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艾雪嗓音略显沙哑。 了摇摇头:“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索取的,帮你报仇,也是帮自己出口恶气,现在的我只有孤注一掷,就算是死,也要在途那个可恶的家伙身上狠狠咬一口。” 她一双目光平淡的大眼睛看着艾雪:“只是借助我的力量,你这次可能会……死。” 艾雪笑了:“死?没什么可怕的。” “失去他,才可怕。”她轻声说。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当死即死(一) 身披彩色战甲的归寂武士大军形成一片斑斓的七彩大军,浩瀚壮观如汪洋,涌动间翻腾起绚烂迷人的浪花。 在七彩汪洋中,灰绿光剑只能起到点缀作用,可某一瞬间,这辽阔大洋里忽然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灰绿风暴。 风暴飞速扩大,顷刻间席卷小半广阔战场,所到之处七彩大军人仰马翻,一名名归寂武士灰飞烟灭,被风暴的铁蹄践踏粉碎。 原本处于绝对弱势的人类一方,经过短短呆愣之后赫然发现,敌军数量比己方一半还要少,那场近乎连接天地的灰绿风暴,将大半归寂武士全部斩杀。 如此骇人的战绩,一时间让得所有人不知所措。 胜利来得如此突然。 安德烈、亚当、方晓岚等人却深知战事远没有结束,天空那小男孩还没有出手,只要他在,死再多的远古武士都没有用。 要知道这百万武士大军,可是途挥挥手就制造出来的。 在残余的七彩大军某处,有着一团氤氲的五彩光雾,那里正是断去一臂的以辰摔倒的地方,面对古怪的光雾,归寂武士前仆后继,无论冲进去多少人,都没有再出来,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 而那高大的归寂将军,早已身死道消。 光雾里,剧痛导致满头大汗的以辰忽然感受不到痛感,血止住了,被一层神奇的五彩光膜,他愕然地看着四周,眼中满是不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更是惊愕。 那里,有着一个小男孩。 一头整整齐齐的五彩小短发,小风衣也是五彩,飘荡如斗篷,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小脸肉嘟嘟的,有点婴儿肥。 一个比途还要精致的可爱娃娃。 “出手帮了你可就不能再选你了。”小娃娃嗓音极为好听,脸上有着可惜之色。 数百米的高空,途注视着灰绿风暴,透过外部的能量层看到了里面一身灰绿长裙连长发和瞳孔都变为灰绿色的艾雪。 现在的艾雪,已经与了成为了真正的一体,处于一种生灵与世界意志共存的特殊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算是半个世界守护神。 他又朝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正是五彩光雾所在,令他惊异的是即便强如他,都无法看透那团五彩光雾。 如此异常,本该第一时间处理,可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轻易干涉五彩光雾,起码也要先收拾了艾雪与了。 就在他将注意力放在艾雪身上时,风暴里的艾雪也停止了对这些并非真正生灵的归寂武士的屠戮,她一双灰绿色瞳孔盯着途,冷漠中有着炽热的愤怒。 一束强烈的灰绿光束贯穿天空,轰向小男孩,七彩光华从天而降,粉金色光芒奠基,抗衡住霸道凶狠的归寂之力。 始源之力的蓬勃气息接触到地面,苍茫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绿茵,春风化雨的勃勃生机减淡了刺鼻的血腥味,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归寂之力的毁灭因子就将这片焕发生机的土地又带回了荒凉与冷寂。 这种身临其境的氛围转变就好像冰与火的重奏,心情如感知,莫名感到恐慌,仿若有一只大有力的手一把攥住心脏又缓缓松开,待得心脏放松时,再更有力地抓住。 高空灰绿光影与以粉金为主的多彩光影如闪电纵横交错发生碰撞,每一次交手都荡散出清晰可见的光圈余波。 只是余波中的力量就使得这片空间变得不稳定,有了扭曲的迹象,好像一片不堪重负的镜子处在破碎的边缘。 艾雪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力量正大幅缩减,这种以本源碰撞本源的交手方式,使得她与途都在迅速消耗力量,而力量消耗殆尽,也意味着本源受到重创。 自己的力量大幅消耗,反观对方,有始源之力的创造属性在前,用七元素法则和小部分归寂之力来消耗,优势之大近乎碾压。 即使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必输无疑,艾雪仍是选择了这种自杀式的疯狂攻击,既然无论如何都不是途的对手,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交手。 就算是身死,她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人类与羙吷的联军占了巨大优势,围剿残余归寂大军的同时,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了高空的大战上,世界各地千千万万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这里,战争的无情和残忍已经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人类,每一个人,都站在了深渊的边缘。 某一刻,两个光影分开,灰绿光束从艾雪身上直冲云霄,映照小半天空,灰绿天空中出现一个倩影,修长有致的轮廓与艾雪的体型一般无二。 另一边,同样沉默无言的途身后多彩光晕如涟漪荡开,占据大半天空,在那广袤空间里,一个挺拔身影凝聚。 大地的五彩光雾里,精致的小男孩望着那高大的五彩身影,看了以辰一眼,不以为意地说:“到底还是束缚在了规则里。” 女子倩影前冲,挺拔身影奔跑,广阔的天空刹那间成为博弈的八角笼,双方眼中只有对手,一往无前地发起冲锋。 没有一点声响,刺眼的光芒却让所有人都忍受不住闭上了眼。 当光芒渐弱,陆续有人睁开眼睛时,那天空之上多彩光点如雨,比彩虹更美丽的多彩光雨洒落,仿佛天上仙境遗落人间。 多彩光雨中,一个不起眼的黑点朝大地坠落。 五彩光雾里,忍受不住以辰央求的焦急眼神,小娃娃抬了下手,那下坠的黑点才速度骤减,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第一时间靠近的亚当、绮娜等人看到了艾雪,那柔弱的娇躯上有着一道道血淋淋的狰狞伤痕。 没了心跳,大概是死亡最委婉的表达。 一道铁灰色流光跨越天际而来,气势惊人,笔直冲入光雾之中,如此大的动静,却是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哪怕是高空的途都没有发觉,似乎流光屏蔽了所有感知。 光雾中,一个小女孩现身。 与小男孩的亮丽不同,小女孩一头小长发都是铁灰色的,朴素的衣衫同样是暗沉的铁灰,盯着看就会有凝视深渊的眩晕感,小脸俏丽有着一股不输男儿的英气。 看到小女孩,小男孩顿时有些慌:“你要做什么!” 小女孩眉毛一横:“哼,要你管!” 说着,她小手就是高高抬起。 小男孩大惊:“不要!” 小女孩重重挥手:“是你先破坏规则的!” 一只铁灰色光芒的巨大手掌猛然形成,朝着地面的以辰拍下。 轰! 一声巨响,光芒和烟尘散去,尸骨无存。 小女孩冷冷瞥了一眼小男孩,转身铁灰色光芒一闪便消失不见。 小男孩在空中狠狠跺脚,五彩光芒闪烁,身影同样不见。 再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只是途以及少许有心人发现那团神秘的五彩光雾消散了。 途微微皱眉,光雾的凝现和消失都很是奇怪,但却又让他无从感知,以他如今的实力,他自信没有什么存在可以屏蔽他的感知,更不要说在他眼皮底下偷着做什么事情。 只当是地球这多元素法则世界的自发保护,途打定主意解决这一切对地球的本源真正下手时,一定要探个究竟。 望着不远处从高空缓缓落到地面的小男孩,晨悦彤、迈克尔等人心头一沉,神色愈发难看沉重,全身紧绷,警惕注视着他。 艾雪死了,以辰下落不明更生死不知,甚至连了那般强大的存在如今都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局面对人类与羙吷,可谓是坏到了极点。 “能坚持到现在,你们很了不起,可惜……都该结束了。”稚嫩脸庞的小男孩再度抬起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大地像是铺上了一层灰绿色的光漆,堆积的尸体以及刺鼻的血腥味都在归寂之力下消失。 如泉眼喷涌出的泉水,一道道灰绿光华从大地升起,凝聚出远古武士的形状。 灵动的红光从双眸中射出,那是来自聚灵元素的填充,胸前的灰绿甲胄出现了一个圆形,左胸呈白色,右胸则是黑色,光明元素与黑暗元素完美交融,一把银色光剑在手中成型,雷电元素的暴躁充斥,每个武士的半米内,身前出现蓝色光雾,身后则是黄色光点,低温的水元素与火元素的高温形成强伤害的领域,一双青色翅膀从背后展开,轻灵的风元素更是让每个远古武士真正如虎添翼。 在那灰绿的身体内部,粉金的始源之力源源不断提供着创生气息,保证远古武士的状态基础,更成为力量消耗的主要能量补充。 百个、千个、万个…… 已经被战争洗礼过的开阔地不再平整,有着无数大小凹坑的大地转瞬间再度被七彩大军占据,更为强大的远古武士,以始源和归寂为基础的七元素战士诞生。 当浩浩荡荡的百万大军再度出现在这片天地,只是那磅礴气势带来的无声压迫就近乎将人类与羙吷的联军压倒。 轻微的脚步声在这时格外响亮,所有人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身体早已到极限却还在强撑的莫凯泽捡起了地上的残破光剑,走到前方。 他用行动,告诉了众人他的选择。 绮娜无声走上前,然后是亚当,还有晨悦彤、贝颖、麦斯威尔、凯瑟琳,欧阳琪换上了一把新的光剑,宋峰、布莱恩…… 越来越多的人直起身子,手中武器微微扬起,做出无声的选择。 当战,即战。 当死即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没有抉择的悲壮(一) 澳洲西北这片广阔地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战乱洗礼。 尽管大多地区都是被途和了两大恐怖存在的力量波及造成,仍是有许多地方透露着战争的悲惨,浓重的疼痛直刺人心。 不到三十万的人类一方,对峙整整百万的雄壮之师,气势高下立判,结局不必交战就已经浮出水面,这是一场结局已知的战争。 即使明知身死,包括羙吷军队,人类一方没有一个人退缩,所有人都在调整呼吸,平复急促的心跳,积蓄更多力量。 呼吸如古代战争的擂鼓声,虽无法在广阔战场上传荡,却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那一声声震鸣,直达大脑,撼动神经。 火药味逐渐攀升,气氛越来越压抑,战争一触即发。 数十亿的目光都带着悲痛和绝望,悲怆的情绪传染得地球都在大洋上激起了无数滔天巨浪。 这不是战争,是悲壮的牺牲。 就在这战争即将爆发的最为紧张时刻,嗞嗞的电流声从绮娜的微米耳机中响起,断断续续但却沉稳有力的男子嗓音传来:“这里是……中国空军,这里是……中国空军。” 绮娜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当身后的天空传来巨大且整齐的轰鸣声时,这位已经毫无疑问会是令行部下一任执行主管的女子抬头望去,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幕映入她的眼帘,印在她的心底。 密密麻麻的黑点如暴怒的蜂群,数量多得占据了半边天空,率先赶至战场的是一架架轰鸣如雷小如黑点的战斗机,歼击机、强击机、轰炸机等多个机种不一而足。 真正的山崩地裂在巨大爆炸声中产生,一束束直冲天际的火光从地面升起,大地剧烈震动,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捶打地面。 炮火连天,充斥战场,淹没战力更上一层的七彩大军。 一番近地轰炸后,本就狰狞的大地更是残破,地面黑焦如煤炭。 轰炸过后,大型运输机从高空飞过,如蒲公英张开了伞面白絮纷飞,无数白色降落伞从高空打开,整片天空都成为伞兵空降的舞台,若满天繁星。 “这里是俄罗斯空军,第八空防司令部奉命支援。” “这里是美国空军,第三十六航空队支援。” “这里是英国皇家空军,第三打击司令部支援。” ………… 随着一个个无线电传来,天边陆续出现来自不同国家的空军作战编制,一时间整个西北地域的天空成为战机翱翔的作战空域,脚下的大地更成为空降兵的目标。 各国空降兵有序分地区降落,落在七彩大军的四面八方,呈围剿之势,将这支战力强大的非生灵军队重重包围。 只是粗略扫上一眼就近的空降兵队伍,莫凯泽就了然,从他们跳伞后过于平稳的呼吸以及落地时身体直立硬生生抵挡住下降的惯性,就不难看出他们的体质已经超过了普通人。 奥古斯丁家族的雷液强化剂以及“护以长存”的火浆强化剂,大部分的去处已是明了,或者说新秀俱乐部背后每个成员国,始终都在为将来人类面临灭顶之灾做最后的努力和准备。 每个国家,都有那么一批默默付出的人,拿自己的生命等待着一场不知何时开打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的战争。 只不过,原本这场战争的对象,世界各国都以为会是羙吷的不朽军团,可最后,竟是与羙吷与不朽军团共同抵挡来自世界层面的敌人。 被批准全面入境作战的西北地域,数十亿人目光注视着世界各国空军的到来,各空降集团军的支援,无不心情澎湃,高呼声和呐喊声充斥在各国各地,有人激动地奋力挥拳,有人已是湿润了眼睛和脸颊。 这就是人类,一个或许自私但最终却还是会走向团结共同面对绝境的种族。 莫凯泽一步上前,直面悬空而立的途:“现在……是我们包围你了。” 绮娜同样上前一步,令行部全员士气一振,奥古斯丁护卫队、火刀组织都开始握紧武器,殿卫大军的青铜长剑也微微扬起剑尖。 一连串带动下,各国军队都开始调整呼吸,聚集气势。 磅礴的压迫力超过敌人,反压过去。 更为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 . . 这里是一个铁灰色的世界。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铅色都堆积在了这里,世界没有尽头,若不是颜色深浅不一,甚至都无法分辨四周的事物。 可即使能分辨出,也不过是古怪嶙峋的起伏地面,视野开阔望到的却还是单一的铅色,让人心里有一种极不舒服的压抑和难受。 以辰忽然感到撕裂般的剧痛直冲大脑,头皮瞬间发麻,断臂处止痛止血的五彩光膜不知何时消失了,剧痛让得他半跪在地面上,汗水从额头疯狂渗出,面部因痛苦而扭曲。 “只是断了一条胳膊而已。”一个略带轻蔑的淡漠声音传入以辰耳中,他抬头却仍是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铅色。 “你的女朋友危在旦夕,不想救她?”淡漠声音带有一丝岁月的沧桑。 听到艾雪有危险,以辰身体剧烈颤动,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因为咬牙整张脸更是狰狞扭曲,断臂处血流如注。 “艾雪……在哪里?”他声音低微无力。 “你可以找一找啊,她就在这里。”淡漠声音有引诱也有警告,“不过我要提醒你,不动的话,血止住了你还有机会活,要是走动,血可就要……流干了。” 没有再理会声音的主人,以辰拖着疲惫更伤痕累累的身体开始找起了艾雪,他朝着略显高的坡地走去,脚步缓慢但坚定,每一步都迈得稳重,他怕,怕自己摔倒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鲜血滴落在地上,被铁灰色吞没,正如以辰的希望,一点点被蚕食。 几百万人的战斗并无法占满这片广袤的西北地域,但局部战争依然成了触目惊心的绞肉机,七彩大军与人类联军的碰撞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巨大差距,尽管七彩大军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可每一个七元素战士的实力都远非人类能比,冲入人类联军中的七元素战士如同狼入羊群,疯狂杀戮。 如果说西北大地只受到了局部战火的摧残,那么整个西北地域的天空,完完全全成了空战的高度危险区。 不论是歼击机还是强击机,速度再快,武器再强,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途。 升入高空的途在风元素和雷电元素的加持下,几乎成了闪电和幽灵的结合体,速度远胜战机,更有强大的攻击力。 高空可以清晰看到一道青银相间的光芒如流星在天空划过,然后那道浅淡光痕的路径上,就会爆出几团明亮的火光,战机的残骸紧接着从高空掉落。 比之流星不同的是,这道光芒不仅可以从高空划落,更能从低处反弹,像是一个放在狭小空间拥有无限动力的弹力球,会在空间里反复弹跳,每一次弹跳都会将数架战机击落。 只凭风和雷电两种元素,途就成为所有战机的噩梦,成为天空的魔王。 地面上尸山血海的惨痛场景,高空烟花似的压抑景象,局面沉重得让人不敢呼吸。 “这里是中国空军,潜龙歼击航空团,我是副团长张庭良。”一个沉稳的男子嗓音出现在公共无线电频道里,带着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潜龙一号歼击机弹药已空,左翼受击,存在坠毁危险,敌人强大,为人类文明之延续,将进行最后一击。” 指挥处的航空团团长想要厉声制止副团长的行为,但拿起了话筒最终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知道张庭良口中的最后一击是什么,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这场战争中,人类已经没有了退路。 最后,他悲愤交加地将话筒重重放回了桌面,双眼有血丝浮现,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做这个指挥官,驾驶战机亲自上战场,与战友们共死。 一架左翼受伤的战机忽然发出雷鸣般的咆哮,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呐喊,速度超过发动机的功率极限,战机如一只俯冲的鹰隼,冲向了那道光芒。 轰! 一团火光骤然在天空亮起,那架在潜龙航空团有着重要意义的战机,那个在潜龙航空团有着袍泽深情的男人,都消失在了火光里。 尸骨未存,不论是战机,还是人。 自杀式的攻击,终于换来那道光芒极其短暂的停滞,为人类添了一丝曙光。 “美空航空队,蓝鹰强击中队,我是中队长约瑟夫,战机受损,为人类和地球,采取自杀攻击。”流利的美式英语带着坚定的语气。 一团火光,青银相间的光芒又是一次短暂停滞。 “俄空空防司令部,灰熊空战大队,副队长乔一诺夫报告,战机完好,弹药充足,为重伤敌人创造机会,将以最好的状态进行倾力一击。”一名神情无畏的俄罗斯男子沉声说。 最大的火光出现在天空,那道光芒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英皇空打击司令部,第三空打击中队队长文恩瑟,战机受损,采取自杀式攻击。”流利的英式也出现在公共无线电频道。 一团火光随之出现。 高空,近千架战机形成的空战队伍,一架架受损甚至完好的战机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道敌人所化的光芒,进行自杀式打击。 悲壮的一幕让无数人不敢直视,扭头瞥出屏幕,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灵魂所在(一) 铁灰色的世界里,本该是度日如年的时间之苦,焦急担心艾雪的以辰却痛恨起了时间的飞快流逝。 他的脚步已经不再稳重,每一步迈出去都会紧跟上下一步,在感受到生命力消失带来的深深无力感,他愈发急躁。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要找到艾雪。 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欲坠,原本靠疼痛保持清醒的以辰渐渐发觉断臂的疼痛已经无法再压制精神的疲惫,他开始一次次按向断臂处的伤口,每一次按,剧痛都会如强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尽管知道这种刺激只有短时间的效果,甚至疼痛过后精神会更加疲惫,身体也会越来越吃不消,可他仍是选择了这种方法。 地面上看不到血迹,他不知道前路有没有走过,没有方向感的世界,在初次被黑暗笼罩时他体验过,哪怕认定一个方向前行,最终的结果都可能是原地转圈。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找到艾雪,他只有前行。 一步一步走在没有声音没有其他颜色的铁灰世界,来自死寂和死亡的折磨都没有让他感到恐惧,找不到那个女孩,才是他最怕的。 就是死,他也要看她最后一眼。 不然,他死不瞑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一刻,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给他提供走下去的力量,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腿脚弯曲却没有一点力量帮助他站起来。 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全身,明显感到自己正逐渐失去身体的掌控权,精神衰竭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他不再尝试站起来,仅剩的一只手伸向前方,试图靠着爬,再前行。 身体告诉他,他要死了。 精神告诉他,他看不到艾雪了。 四肢逐渐僵硬,死亡的感觉竟是如此清晰。 忽然,朦胧中,他看到了那个倩影,那个死也不愿放弃也要找到的倩影,没错,是她,即使再模糊,他也能认出她。 她向着他走来,他的眼睛还能流出泪水,他还没有死绝。 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手指还是那么纤长,皮肤还是那么白皙。 他一瞬间发出无声嘶吼,爆发出生命最后一丝力量,短暂克服了身体的僵硬,伸出仅剩的那只手。 两只手相握,他的精神衰竭。 双眼渐渐阖上,嘴角却有了笑容。 他,找到她了。 这一瞬,在以辰看不到的背后,整个铅色地面上出现大量血红,不是成片存在,是雨点般密集的血滴积攒而成,如大地盛开的血玫瑰,囊括视野,震撼人心。 以辰的血,以辰的路,他走的之多之长,流的血本该早就要了他的命,可这个男人耗尽生命爆发出的可怕力量,让他坚持到了这里,让他走到了这里。 以辰看到的倩影并非艾雪,精神衰竭的他出现了幻觉,那只握着他的手雄浑有力,但是皮肤却干枯褶皱。 蹲在以辰面前的正是发须皆白的老者,只是这神秘老者腰间的斧子已经消失不见。 老头子目光从以辰身上移开,扭头看向身后的铁灰色小女孩,笑着说:“算他过关了?” 小女孩撇头,哼了一声:“还差好长距离呢!” 老头子笑呵呵地说:“够了够了,哪有人能走那么远,这小子被你折磨得够可怜了,这股韧性也值得你卖个面子,大不了回头让他请你吃饭呗。” 小女孩朝一个方向不屑瞥了眼,有意无意地说:“我才没有某人那张通天彻地的嘴,跟饭桶一样。” 已经躲得远远的五彩小男孩听了,精致小脸上一片通红,只能抬头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缓解尴尬。 对这般场景早已见怪不怪的老头子笑了笑:“那就算他过关了。” 小女孩又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头子看向大概是死了的以辰,抚着胡须露出满意的笑容:“天道无常,命运更飘渺,看来你还是更适合另一种选择。” 他招招手,五彩小男孩轻飘飘飞了过来,心虚似的偷瞄了小女孩一眼,瞧见对方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瞪着他,才松了口气。 在老头子的示意下,小男孩点了点脑袋,右手伸出,五彩光芒在手心如温顺的蒲公英摇曳,小女孩有些不情愿,还是伸出了手,掌心一团铁灰气流。 . . . 西北战场。 天空挂上了一座彩虹桥,桥上小男孩一身粉金西装,点缀着灰绿色的并蒂莲花,整座桥在他的脚下散发出磅礴气势,所有靠近桥的战机都失去控制坠毁。 大地上除了血流成河就是尸体堆积如山,而现在,更为绝望的灾难到来了。 大地猛然震动,不仅西北地域,不仅大洋洲,整个地球的大地都在震动,海洋都在咆哮,天空都在嘶吼。 世界各地,末日降临。 高楼崩塌,碎体残石升入空中,江河如瀑布倒流飞空,遍地都是飞虫走兽的尸体,森林草地大面积枯竭呈现一片荒芜的凄凉,从身体最虚弱的老人和体质最差的孩子开始,不断有人倒地,每一个倒地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死去。 短短片刻,世界大乱。 乱,又没有乱到那种人群四散奔逃的避难场景,因为根本无处可逃,也不知道逃往何处,末日是死神,挥动镰刀无声收割一个又一个头颅。 大多数人望着末日场景以及不断有人离奇倒地死亡的诡异一幕,都面露绝望地站在原地,或是看着身边死去的亲人泪水如泉涌,或是仰望天空眼中有着浓浓的不甘,更多的人蜷缩起颤抖不止的身体,企图以这种幼稚的方式躲过死神的收割。 所有人都对世界和生命充满不舍,直到失去的这一刻,才发现,以往不在乎的有多么珍贵,多么值得珍惜。 时间推移,绝望这种可怕的东西,其副作用真正显现出来。 开始有人疯狂,陷入一种暴躁的癫狂状态,常年生活在社会底层压力如山的人们冲入尚未崩塌的商场,大肆破坏起来,企图用发泄心底的憋屈和愤怒来压制快速蔓延全身的恐惧。 豪华汽车、奢侈品店、著名建筑都成了这些人破坏的目标,火光连天在全世界上演。 更可怕的是,犯罪这种东西开始以一种让人不敢正视的恐怖速度增长,杀人、强奸……世界各地,大小城市,只要有人的地方,犯罪率都在疯狂上升。 有心杀人、过失杀人、被迫杀人,在这个时候,一起犯罪就会引起无数起犯罪,并且会无节制地扩大下去。 得知这些消息的安德烈、迈克尔等人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力,斗志没有被可怕的七元素战士消磨,却是在自己人手中殆尽。 现在,不论他们能不能打赢这支战力可怖的武士军队,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得到了途的指令,七彩大军停止了进攻,缓慢后退,最后化为液体一般的东西融入大地。 如此,整个西北地域,只剩下人类联军以及不知该去往何处的羙吷军团。 不,大家都只有一个结局,静待死亡。 数十万人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是疼痛的喊叫,偶尔会有战机坠落的爆炸声,可这些都被人忽视,被注意到或者无法躲开的,只有一种让人惊恐的沉默。 有人照顾着就近受伤的战友,帮助医护人员止血包扎。 也有人低下头,想着死前无法见亲人最后一面而泪如雨下。 更有人索性坐在了剧烈晃动的地上,说是休息,可脸上却是一副绝望后的束手待毙。 就在士气低落到低谷的这一刻,一个板正的电子音响起:“无线电全频段权限通过。” 一个清脆的声音略微咳嗽后,用清晰严肃的语气说:“都在做什么?各位,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大家,每一个人!你们还是不是军人!是不是战士!作为一名军人,一名战士,人类的一分子,你们在做什么!” 安德烈、迈克尔、绮娜……密密麻麻无数人抬起了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装甲残骸上的年轻女子,惊讶愕然。 面对投来的无数目光,方晓岚话语平缓有力:“世界大乱不假,世界末日不假,但不要忘了,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连你们这些人类中的标杆都颓废,都绝望,都懦弱,人类的勇气能在哪里!我想,就是没有世界末日,人类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名军人高声指责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们!我们难道不想赢吗!世界末日,连那些超人一样的家伙都伤得伤死得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方晓岚神色威严:“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就要自暴自弃?你是一名军人,我想问问你,当你的国家受到威胁,明知会战败,明知会战死,你上不上战场!噢,我忘了,你已经在战场上了,可是你在战场上做什么?前一秒还坐在地上,乞丐还知道盘腿坐要不来食物,你呢?” 几句话让那名军人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方晓岚再次望向众人,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能传到战场各处:“大家,不就是死吗?前辈们的牺牲不够英勇?还是标榜不了我们?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不怕死,可不能不承认有人怕痛,有人爱惜生命,或许各位无所谓就是一死,但世界上总有人惧怕死亡,但不要忘了,骨子里的人性是热血,不是懦弱!” 她声音高亢:“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既然是死,是第一批死的人,你们又不惧怕死亡,何为表现得如此颓废消沉?死不可怕,面对死时的悲观才是人类最耻辱的地方!” 有名坐在地上的军人站了起来,他神情郑重:“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人类一分子的骄傲和军人的荣誉,都将挺拔不枯!” 又一名军人站了起来,他受了点伤,但神色坚毅:“一点伤就倒下,实在是丢了人类的脸,虽然不知道你这女子是什么身份,但你说得没错,人类要死也是站着死!” 再有一名军人站了起来,他有些嬉皮笑脸:“全世界的人都看着我们,没有比这更值得炫耀的事了,能成为第一批死的人,我很骄傲,既然是死,可总要给后来者树立一个榜样。” 陆续有人站起来,站着的人则更是腰背挺直,每个人都无不神态庄严。 这一瞬间,世界各地,看到这一幕的动.乱都几乎停了下来。 人类,软弱的人类,永不完美的人类,骨子里流淌着的,终还是不屈的血。 即使死亡,也不能给这个种族带来屈服。 永不屈服,才是这个种族真正的灵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