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别慌,换我来》 正文 第001章:白石 钱长锋带着斗笠,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和猪肉,暴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他脸上带着些恼怒,眉头皱着,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十分糟糕。 他刚从隔壁白石村回来,手里提着的鸡蛋和猪肉原本是买来给未婚妻一家的。 这几日暴雨,许多人的房屋都遭了这天灾,瓦片被掀飞,漏雨严重,更有甚者,连墙都塌了。 钱长锋不放心未婚妻一家,于是冒雨走山路过去,要亲眼看见她们的房屋没事了才放心; 毕竟他那未婚妻是几年前逃荒过来的,没有父亲,母亲来了这边后,跟了一个鳏夫,日子贫苦,房屋也不太结实。 结果他这边正担心着人家,那边却正在给媒人塞红包,要把他的未婚妻说给县城的地主为妾。 这事并没有提前告知与他知晓,若不是她们以为落雨天,他不会过去,所以才敢将媒人请到家里来,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许是逃荒那年饿怕了,他那未婚妻的母亲十分小家子气,也多少有些看不上他,毕竟他无父无母,家中也就留下来几亩薄田,家底并不殷实。 相比于大县城里的地主,他确实不够看。 那未婚妻看到他,也十分的心虚,虽然喜欢他高大的身材和出众的外貌,但到底还是在母亲的坚持下与他退亲。 毕竟大地主要纳妾,多的是人抢着去,这次能看上她,听说也是因为之前看上的姑娘跑了,所以才让人重新找,为了这个机会,她母亲拖了许多关系,很不容易。 那姑娘跟他站在门口的石榴树下,不敢看他,只微垂着头,十分心虚的说:“锋哥哥,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的。” 呵,说的什么屁话。 他是好人他自己能不知道吗?要她说! 他再好,能比得过那给了她几十亩天字号水田,以及两座山的聘礼的大地主好吗? 钱长锋十分生气。 很想打架。 他身材高壮,五官凌厉,眉眼沉下来很凶,看着不像是种田的良民,更像是拦路的山匪。 那小姑娘虽然喜欢他的样貌,但十分害怕他生气。 这也是她决定退婚的其中一个原因,锋哥哥凶起来就变成了疯哥哥,太可怕了,她怕成亲后会被打。 以前作为外乡人,她和母亲为了在此地留下来,所以心急的很,也不敢太过挑剔,她母亲找了个好吃懒做的鳏夫,她则和隔壁村同样好吃懒做的钱长锋订了亲。 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她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悔婚了。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不太敢看他,只气弱的说:“锋哥哥,你,你别生气……” 她有点害怕,不知道钱长锋会不会打她。 钱长锋当然不会打她。 他一个大男人,再混再野,那还能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吗? 人家不愿意跟他,当然是因为看他没本事,没钱,他难道就因为自己没用,去把人家姑娘打一顿? 没必要,十分没必要,真的。 他不是那计较的人,全当自己这两年喂了条野狗,现在野狗找到更好的主人了,有肉吃了,要跑了,他不能计较。 对,就是这样。 钱长锋这么安慰自己,然而还是越想越气! 他盯着小姑娘的发顶,带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她:“是不是你娘逼你的?你说,我给你想办法。” 这两年来他们两人处的挺好的,小姑娘每次见他都哥哥长哥哥短的围着他转,分明是很喜欢他的,哪能说退亲就退亲。 钱长锋不太想相信。 结果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娘有问过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钱长锋怒了,声音都大了几分,不可置信的问:“你自己愿意?你愿意去伺候那糟老头子?” 小姑娘被他吼的后退了两步,声音也越发小了,她道:“也,也不是很老,四十多岁吧……” 钱长锋气的直接无语。 她才十五岁,她觉得去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当妾室没有问题。 听她那意思还挺乐意。 钱长锋一双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她看,不明白这相处了两年的未婚妻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若是早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订下这门亲。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把胸口处那猛烈的怒火压下去。 随后,他伸手,指着小姑娘,冷漠的说道:“退亲可以,咱们定亲两年,逢年过节我给你们送了不少肉和银子吧,你给我还回来。” 小姑娘一愣,瞪大眼睛看他:“哥哥,你,你在说笑的吧?你明知道我们拿不出来的呀......” 钱长锋这人怎么这样啊!解除婚约怎么还要斤斤计较呢! 钱长锋脸色一冷,拳头硬了。 不行,不能打女人,要淡定! 钱长锋深呼吸一口气,怒道:“不还?” 他一拳头砸在身边的石榴树上,胳膊粗的石榴树被砸的瑟瑟发抖。 小姑娘脖子一缩,眼泪就下来了。 被吓哭了。 钱长锋冷笑,眉头压着,带些戾气,指着她,重复了一遍:“不还?” 小姑娘立即哽咽道:“还,还!” 她说着,立即转身回了屋里,她母亲就在屋里等着,时不时探头出来看一眼,对上钱长锋凶厉的目光,便又鸵鸟似的缩回去了。 母女俩在屋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的出来,小姑娘的母亲不太高兴,语气很不好。 但是她们并不敢真的和钱长锋说些拒绝的话。 正文 第002章:还钱! 不多久,小姑娘便拿着一个钱袋跑出来,双手捧着递给钱长锋,小声说道:“哥哥,这里有,有五两银子,你看,够不够?”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钱长锋,又道:“这是地主老爷给我添衣的钱,我目前只有这么多,你看......” 她看着钱长锋的眼中还带着希冀,希望钱长锋只是存心气她,不是真的要她的银子。 毕竟这两年来,钱长锋虽然凶,名声也不太好,但是对她是真的很好的。 钱长锋冷着脸,伸手一把夺过钱袋,丢在自己提着的装着鸡蛋和猪肉的篮子里,冷笑了一声,说:“以后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比了比拳头,转身走了。 小姑娘:“......” 五两银子当然是不够的。 自从他们两人定亲之后,这两年来,他时常接济未婚妻母女,除了逢年过节送肉送钱,平时有个什么事,都是他过来帮忙。 虽然他在自己家里不怎么干活,农田也荒废着,但是他对未婚妻一家的事还算是积极。 他自问自己并没有对不在那对母女的地方,那姑娘十三岁与他定亲,好不容易两年后及笄了,可以成亲了。 人拍拍屁股跑了,去县城伺候老地主去了。 呵,这都什么人呐! 他年轻力壮一小伙子,还能比不上一破地主? 有点臭钱了不起啊。 也不想想这两年来,因为有他罩着的缘故,白石村以前看轻她们母女的人,连她们的闲话都不敢说,不仅如此,周围村落都没有人敢欺负她们娘儿俩。 毕竟没人禁得住钱长锋的拳头。 现在有了更好的靠山了,就过河拆桥,用完了就扔。 钱长锋脸色黑沉沉的,憋着一股子气,冒雨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他不缺这五两银子,拿了也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毕竟那母女俩这么爱钱,那五两也能给她们添添堵。 其实拿了那银子,他也没有多开心。 他有一种被人耍弄的恼怒,却又无从发泄,十分憋闷。 他就怀着这种糟糕的心情,一路冒着大雨,走着泥泞的山路往乌石村走。 走到村西头的华光大帝神庙附近,他习惯性的看一眼河水的长势。 见河水堪堪漫过山道,却远不到淹没神庙的时候,便收回目光,继续走路。 经过神庙的时候,他眼角仿佛看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又退后几步,往神庙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了一下。 只见他们村里的钱二满头是血,上半身在神庙里,下半身在神庙外,卡在门槛上,趴着不省人事。 旁边蹲了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正惨白着脸,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要试探钱二的鼻息。 钱长锋立即大步走过去,高壮的身体立即挡住了外头的光线,黑沉沉的挡住门口,他冷着脸,盯着陈知许,问:“你杀了他?” 陈知许被吓一大跳,感到神庙里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带着斗笠站在门口,脸色十分严肃冷漠。 陈知许仓皇的收回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钱长锋。 她听不懂钱长锋说的话,但也大致猜测出他是在说地上那个人的事。 她慌乱摇头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被他吓到了,他凑的太近了。” 钱长锋诧异的挑眉,看着陈知许,上下打量。 这女子说的是官话,还是京城口音。 村里的人听不懂,但是钱长锋是能听懂的。 他看着陈知许,见她的样貌出挑,性情也很温顺的模样,猜测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走失了吧。 但到底要走多远,才能从京城走失到这么个山旮旯里来啊。 钱长锋皱眉,一脸疑惑的模样,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陈知许见他疑惑,失望的说:“你也听不懂我说话吗?那怎么办啊!” 陈知许十分绝望,眼眶一红,竟然哭了。 钱长锋糟糕了一整天的心情,在这会儿突然就好了起来了。 * 陈知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本是京城文安伯府的嫡小姐,后来嫁给了靖宁侯府的大少爷为妻,她的父亲得罪了贤王,不仅被蓄意针对,还被人刺杀,如今卧病在床,而兄长则被降职,分派出京。 她前两日出门给兄长送行,十里又十里,足足送了百里之远,回程的时候遇到了山匪截杀,她与身边的护卫侍女们走散,来到这个破庙中避雨。 当时夜黑雨大,她记得这庙里一同避雨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两人借着闪电的光亮见了对方几眼,但是彼此并没有说什么话。 毕竟对方看她的神情十分戒备,而她的心情也十分糟糕。 谁能想到,一夜过后,等她醒来,对方不仅消失无踪,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对方。 她如今的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这件事十分可怕,她很恐慌。 她一个人在极度恐惧中,窝在神庙中不敢动弹,期盼神明护佑,好让这个噩梦赶紧醒来。 虽然她对于自己在京城的处境十分绝望,回去也无非是被人笑话,名声扫地,家族败落。 但是比起如今这诡异的身份变换,以及陌生的环境,未知让她更加恐慌。 她在这神庙里没呆多久,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不仅上下打量她,还试图伸手去摸她。 她一个紧张,就拿起桌上的香炉砸过去,把人给砸晕了。 这里的人说的是方言,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自然也就没法跟眼前的人解释这一切。 钱长锋倒是能猜出个大概。 暴雨天气,钱二会来这里,应当是老村长让他来看河水长势的。 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难免生出些什么想法来,也正常。 他一个刚被退亲的男人,理解钱二迫切想要娶媳妇的心情。 正文 第003章:跟我走吧 钱长锋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钱二的伤势,发现对方只是晕过去了,伤口也不太深,只是一直流血,看着有些吓人。 还是得赶紧止血,不然没事也要变有事了。 钱长锋又抬头看陈知许。 陈知许紧张的看着钱二,一双墨玉般的双眼睁的很大,就如此刻的天气,水濛濛的,带着些不安,又带着些傻气。 不经逗。 钱长锋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示意她提着。 陈知许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接了过来。 钱长锋看着她瘦削的小身板,又将斗笠摘下递给她,然后把钱二抗在肩上,示意陈知许跟上,便率先出了门,走入雨中。 陈知许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斗笠,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纠结多久。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湍急的河流,泥泞的山路,茂盛的山林,如果没有人带着,这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她一个人得在这里待多久? 而且她一个女孩子,走在这荒郊野外,若是再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又要如何是好? 刚才那个男人看着虽然凶,但其实人还不错,至少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也没有像钱二那样一直盯着她看,应该是个好人吧? 陈知许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带着斗笠,提着篮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作为伯府千金,陈知许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又因为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十分虚弱,腿上手上还带着伤,因此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而前面的钱长锋,即使扛着个人,脚步也走的十分快,渐渐的,隔着厚重的雨幕,陈知许都快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陈知许有些着急,也加快脚步跟上去,结果就不小心踩进了泥坑里,摔倒在地,泥水溅了一身。 篮子掉在地上,鸡蛋和猪肉都浸在了泥水里,一个粉底碎花的钱袋掉了出来。 陈知许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赶紧将鸡蛋和猪肉都装回到篮子里,然而鸡蛋还是碎了好几个。 陈知许把浸湿的钱袋放进篮子里,红着眼眶站起身,觉得此时此刻的经历简直跟做梦一样。 如果真是做梦就好了,噩梦快点醒过来吧。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还能回去京城吗,可是她已经不是她了,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父亲还带着伤卧病在床,她原本想送完兄长后,就回家去照顾父亲的,如今也不能了,那父亲该怎么办?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那她自己的身体呢?是不是也被那个女孩占了? 如果她们两个人交换了身体的话,那么那个女孩大约是会被她的护卫们找回去,然后带回京城。 那么变成她之后的那个人,会不会帮她照顾她的父亲呢? 以及,她的夫家,把她们一家连累成如今的下场,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变成她回去后,会不会被那些人迫害。 毕竟那姑娘跟她如今的状况一样,彼此都没有对方的记忆。 这样实在是非常被动。 陈知许满身泥水的坐在地上,脸上的水不断滑下脸颊,她红着眼眶垂着头,看着碎掉的那几个鸡蛋,悲从中来。 钱长锋走着走着,就见身后没了人影。 他回头看了一眼,十分无奈,又扛着钱二走了回去。 站在陈知许跟前,垂头看她。 陈知许抬头,看到他回来了,泪眼朦胧的说:“鸡蛋,碎了。” 钱长锋:“......” 不是,几个鸡蛋啊?就哭成这样? 不至于,真不至于。 与鸡蛋相比,钱长锋觉得人还是比较重要,毕竟这雨这么大,再淋下去人都要傻了,重点是他担心钱二顶不住。 他抹了把脸,十分无奈的冲陈知许伸出手。 陈知许愣了一下,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缓缓站起身来。 钱长锋心想,这姑娘还挺讲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都这样了也不敢拉他手。 他也没说什么,就放慢脚步,任由小姑娘扯着他的袖子,慢慢往村民们居住的方向走去。 * 乌石村的老村长家敞着门,他站在天井边往外看,没见着有人来,便又沿着天井转了两圈,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妻子钱刘氏看不过眼,问:“你不好好坐着在那溜达什么呢?咱家米多也经不住你这样消食啊。” 老村长:“......” 他气闷的一吹胡子,瞪了妻子一眼,道:“我是看这时辰不早了,钱二那混账小子还没回来,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在路上有没有事。” 钱刘氏看了眼往天井里灌的瓢泼大雨,不以为意的说:“他能有什么事,混水摸鱼么?” 老村长没说话,依旧站在那看着门口,皱的满脸褶子。 老村长觉得这样不行,虽然钱二平日里不太靠谱,但是给神明办事他敢怠慢吗? 估计是路上不好走,耽误了,又或者摔着了。 老村长不放心,得再找个人过去看看才行。 他拿起挂在门边的斗笠,弯腰挽起裤脚,准备出门去喊人,刚出门就见不远的村道中,钱长锋高大的身影走在暴雨中,肩上还扛着个人。 老村长脚步一顿,赶紧迎上去,有些紧张的说:“阿锋,小年这是怎么了?” 平时都是混账小子的喊,现在知道喊小年了。 钱长锋道:“没事,他就是额头受了伤,一会儿让正叔给他止血包扎一下就行了。” 老村长听到这里,顿时放下心,外面雨天大,他赶紧带着钱长锋进了屋里。 等钱长锋进了屋,将钱二放在地上之后,老村长才注意到跟在钱长锋身后的陈知许。 刚才雨大没注意,小姑娘又被钱长锋高大的身体挡了个结实,老村长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愣了愣,上下打量陈知许好几眼后,才将狐疑的目光转向钱长锋,道:“阿锋,这就是你那位在白石村的未婚妻?” 钱长锋在白石村有个未婚妻,这事无人不知,不过本村的人鲜少见过,毕竟基本都是钱长锋过去看人家,对方基本没有来过。 所以老村长才有此一问。 正文 第004章:收留 听到老村长的问话,钱长锋脸色一黑。 他道:“村长,以后别跟我提未婚妻这三个字。” 老村长疑惑:“怎么了?” 钱长锋不耐烦的说:“我烦。” 老村长:“......” 这是有故事啊! 老村长心里想着这事,回头让自己的妻子去喊自己儿子过来,给钱二看伤口。 钱刘氏早就看到了,这会已经从里屋的走廊经过,来到隔壁自己儿子钱流正家中,把人叫过来了。 村长的长子钱流正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平日还时常往周边的小村落走,倒是很少在家。 他提着药箱,跟在钱刘氏身后走过来,看到钱二满头是血,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顿时吓一跳,走过来看了一眼,问:“这是怎么伤的?” 老村长转头看钱长锋。 钱长锋转头看陈知许。 陈知许:“......”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钱长锋。 钱长锋:“......” 问题来了,他之前装作听不懂这姑娘说话,所以现在他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钱大夫已经在处理钱二的伤口了,一边处理一边说:“这是钝物击打所伤啊,石头?” “不过还好,” 他又道:“没有大碍,幸好力气不大,伤口不深,没有伤到头骨。” 他这边处理着伤口,老村长就问钱长锋:“这不是你未婚妻?那是?” 钱长锋道:“村长,她是我在神庙里发现的,我也不清楚。” 老村长上下打量陈知许,见小姑娘浑身湿透的站在那里,拿着斗笠挡着身前,小脸苍白的都没有血色了,看着挺可怜的。 老村长道:“你从哪儿来?家在何处?还有亲人吗?” 陈知许有些抱歉的看着村长,又转头去看钱长锋,还悄悄往他那挪了两步。 钱长锋突然有种被人赖上了的感觉。 他长的帅他知道。 但是这不是他多管闲事的理由。 而且他刚刚被退亲,心情正不好呢,可别想他会怜香惜玉的出手相助。 钱长锋把外衫敞开,一抹脸道:“村长,我先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此时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身心都难受着呢,现在只想回家换衣服,然后喝口酒,睡一觉。 老村长知道钱长锋的性格,说一不二的,走就走吧,他正打算跟小姑娘多问两句,转头就见刚才还乖乖巧巧站在那的小姑娘不见了。 陈知许亦步亦趋的跟在钱长锋身后。 老村长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忍不住开口道:“阿锋啊,这真不是你那在白石的媳妇?” 钱长锋回过头来,跟身后的陈知许对上视线。 陈知许见他敞着胸膛,便垂着头,没敢看他。 钱长锋有些无奈:“村长,真不是。” 村长又问:“那她跟着你做什么?” 钱长锋看了陈知许一眼,道:“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老村长:“......” 他没好气的走上前,将钱长锋拉到一边,低声严肃的说道:“你严肃点,我正经问你话呢,她是谁?” 钱长锋无奈的说:“村长,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从白石回来的时候,在神庙见到她的,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等钱二醒了问他。” 老村长看了昏迷不醒的钱二一眼,皱眉道:“我昨日听说,县城里的有个地主老爷的小妾给逃跑了,地主老爷正大张旗鼓的到处找人呢,这万一要是地主老爷的人,咱们村收留她,岂不是给自己招事吗?” 乌石村里居住的都是钱氏族人,他们家族在这儿落地生根,繁衍后代,定居了一百多年,这整个村都是他们钱氏同宗同族的人。 老村长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其实也算是钱氏的族长,一村几百口人在这,他做什么都十分谨慎。 钱长锋一听说什么地主,什么小妾,脸色就黑沉沉的了。 他冷着脸道:“你问我?你还不如去问那老地主。” 老村长狐疑的看着钱长锋:“你今天辣椒吃多了?怎么这么呛呢?” 钱长锋冷着脸,不说话了。 老村长看着陈知许,还在纠结要不要收留她。 那边的钱流正把钱二的伤口包扎完毕后,一边洗手,一边对老村长道:“父亲,这几日暴雨,不如先收留她几日,等雨过天晴了,再送她走便是。” 这么大的雨,不管是哪儿人,离开都不会方便。 老村长见陈知许一直没有说话,便道:“这估计不是地主老爷要找的人,毕竟地主老爷不可能找个哑巴当小妾。” 钱长锋:“......” 老村长又道:“这几日雨灾,村里好几户家都漏雨严重,有两户的墙还塌了,我那两户空着的屋子都给他们住了,这小姑娘真要留下来,” 他拍了怕钱长锋的肩膀,道:“只能到你那先住两天了。” 钱长锋:“......” 他皱眉道:“村长,这不合适吧?” 老村长极其通情达理的说:“你放心,我知道你有婚约在身,不会影响你的,你就到阿正家里住,你后院新建的小屋就腾出一间来,给她住两日,等雨停了,我那两间屋子空出来了,再让这姑娘搬过去嘛。” 他口中的阿正,便是他的儿子钱流正大夫,他是郎中,他父亲是村长,所以他家里时常会收留一些村民,不过因为他有两个儿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所以不方便收留小姑娘。 钱大夫点点头道:“可以。” 钱长锋:“我不可以。” 先不说别的,就说他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屋子空出来给这小姑娘住啊? 他的屋子原本不大,后来定亲后,他特意把后院的墙砸了,新建了两间屋子,分为了前后两个院,中间还起了墙隔开,只在中间留了走廊,走廊上安装了门。 这样的布局是为了给他未婚妻的母亲准备的,毕竟他无父无母的,未婚妻又只有一个母亲,将来成亲了,岳母定然是要搬过来一起住的,所以他才这样设计布局。 岳母可以住过来,同时又不影响他和妻子的生活。 老村长纠结的眉头都皱紧了:“那她怎么办呢?”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得负责啊。” 钱长锋:“......” “你让钱二负责。” 他说:“钱二肯定十分乐意。” 正文 第005章:雨夜 钱长锋不愿意,老村长又不能把这小姑娘赶走,毕竟这个时候,也没法走。 老村长思来想去,想到在村东头还有一间小木屋,木屋很小,很破旧,但还能住人。 这小姑娘又不说话,也不知道会停留多久,说不定过两日就会离开了。 老村长便对钱长锋说道:“那你带她去村东那间木屋,让她先住两日吧。” 钱长锋这下没有异议,示意陈知许跟上,他带着人往村东头走。 那间小木屋位于村子的最东边,已经靠近村子的边沿了,以前是某位地主建造来给守夜的长工住的,后来弃用了。 钱长锋带着陈知许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 陈知许看着破旧的小木屋,那门都被白蚁蛀坏了,全是孔洞,关都关不紧了。 里面只有一张很窄的木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就没了。 漏雨也挺严重的,屋里一片潮湿,没有窗户,十分昏暗。 陈知许闻着这满屋子的潮湿发霉的腐木气息,茫然的看着钱长锋。 钱长锋把人带到后,就不管了,给陈知许指了下屋子,啥也没说,自己转身就走。 陈知许慌忙拉住他的衣角,有些慌张的问:“你要走吗?” 钱长锋皱眉,看了眼她的手。 陈知许便把他的衣角松开了,又问了一句:“我,住这里吗?” 钱长锋冷漠脸,只要他不说话,他就可以装作听不懂。 他用本地方言,连带着手比划道:“你,就先住在这里,等雨停了,再听村长安排,知道吗?” 陈知许当然不知道,他明知故问。 钱长锋说完后,就当任务完成了。 他的心情糟糕的很,也没心情都说,转身就走了。 陈知许站在原地,看了看钱长锋的背影,又去看那昏暗的小木屋。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见钱长锋回来,她抿唇,提着篮子进去了。 她以为钱长锋会回来拿回他的篮子,毕竟篮子里还有肉和鸡蛋,以及一个钱袋。 但钱长锋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不要了,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山村夜雨中,昔日的京城贵女,如今莫名其妙的以另一个身份,呆在这破旧的木屋中。 陈知许此时什么都没想,就想要个火折子,至少可以点个火照明,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把身上湿透的衣服烤一下,顺便煮壶热水。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喝了几口雨水后,就把小木屋的门关紧,然后把门栓插上后,便坐在凳子上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天都黑透了,雨水越来越大,小木屋里漏的雨都快能汇集成小溪了,她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 陈知许立即站起身来,很快速的走到门边,她以为是钱长锋终于记得篮子没拿,折身回来了,正想开门,却突然听到门外有个陌生人的声音在说话。 “是在这里吗?” 有人道:“没错,我亲眼看见锋哥把人带过来的,就打我家门前经过,我能看错吗?” 先前那人说道:“不会是没来吧,敲了门也没反应。” 另一人道:“或许是睡下了?” 陈知许听不懂那两人的对话,但是此时此景,在陌生的山村里,黑不见底的雨夜中,门口有两个陌生男人在低声说话,本身就已经十分可怕了。 她心跳的很快,又十分紧张,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办,就又听见了大力敲门的声音。 敲门声混合着越来越大的暴雨声响,越发渗人。 陈知许站在门边,紧靠着墙站着,不敢发出声响。 门外的人敲了一会儿门,见没反应,有人说道:“这雨越来越大了,这小木屋也没法住人,那人或许不在这里,可能是被锋哥带回家去了。” 另一人不死心的说:“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了,不信我们把们撞开,进去看看?” 另一个人没说话。 先前那人又道:“放心,只要不让村长知道,就没事,我都打听过了,那女的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 两个人商议了一会儿,便伸腿去踹门。 暴雨越来越大,村民们本来就不出门,更何况是雨夜,还是村东头这种比较偏的地方。 那两个年轻人根本肆无忌惮。 钱长锋带着陈知许从他们家路过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 陈知许这样模样的人,在村里是十分罕见的,就跟城里的富家小姐一样,身段窈窕,又白又美,他们这样的乡下汉,一辈子连进城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能得到这样的女人。 不管人在不在这小木屋里,他们都要把门踹开,一探究竟。 破旧的木门根本不经踹,没两脚就把门板给踹裂了。 随着门板裂开的声音,还有两个男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那两个人边走进来边交谈,手里也没有提照明的东西,这么大的雨天,照明的东西也没法用,他们都是抹黑走过来的,村里的夜路,他们早就走习惯了。 陈知许靠墙站着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听到那两人已经走到屋里了,她便立即转身,冲出门外,没入了深不见底的夜色中。 暴雨比白天下的更大了。 下午来时,村道上还是殷实的,没有积水。 如今村道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了。 暴雨砸在身上,她也听不见身后的声响,不知道那两个人听到动静后,追上来没有。 她只管在雨夜中胡乱的往前跑。 不管去到哪里,只要能远离身后的那两个人就好。 她胡乱跑了一阵,就听到身后有人追了过来,那人速度很快,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沉重的脚步踩在积水深深的村道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陈知许拼命的往前跑着,然后不知道撞在什么上,只觉得头一阵眩晕,雨水灌进嘴巴和鼻腔,呛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那人终于追了上来,一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拎鸡仔似地把她揪了起来。 陈知许也没力气挣扎了,任由那人揪着她走了几步,然后把她丢在地上。 那人在暴雨中,没好气的大声问她:“这大半夜的你跑什么?啊?” 陈知许一听,眼睛顿时睁大了。 这不是官话吗?她能听懂呀。 等等,这声音还挺耳熟啊! 正文 第006章:带回去 陈知许隔着雨幕看着眼前高大的人影,一眼就认出来了钱长锋,立即就伸手抓住了他,生怕了他再给跑了。 钱长锋在暗夜中翻了个白眼。 还能怎么办,把人带回去呗。 转身就带着陈知许往来时的方向走。 陈知许揪着他的衣袖跟在身后,感觉到他仿佛十分的不耐烦,陈知许便不敢再说话。 两人走到小木屋附近,陈知许终于认了出来,便站在原地不走了。 任凭大雨淋在身上,她也站着不动。 钱长锋回头看她,耐着性子问:“你又怎么了?” 莫非这女人有淋雨的爱好,这都什么破毛病。 他就不该来! 事实上,他本也没有打算来。 只是夜里雨越下越大,也没有要停的迹象,根据往年经验来看,这暴雨起码要下上两三天。 那小木屋本就已经破旧的很,漏雨严重,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当时就有些后悔,应该给小姑娘送点被子和油灯之类的东西过去。 老村长让他带陈知许过去,不就是让他安顿人家吗,结果他什么都给忘了,这万一那小姑娘有个什么事,到头来还是他的责任。 于是钱长锋便准备了些生活日用的东西,冒着雨给她送过去。 刚走到小木屋附近,就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从不远处跑过来,他追上去辨认了一下,就认出来了。 陈知许这下听见钱长锋问,也不追究他之前不跟自己说话了,只是道:“刚才门外有人,我不敢回去。” 钱长锋一愣:“有人?” 陈知许用手挡着眼睛,防止雨水流到眼睛里,点点头。 钱长锋想到钱二,脸色就沉了下来。 钱二这小子都被砸破头了,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钱长锋冷声道:“没事,你跟着我。” 他又拉着陈知许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木屋门口。 钱长锋看到小木屋的门被踹倒在地,已经彻底坏了,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装着他带过来的火折子和油灯,他把灯点亮,放在小屋里的桌子上。 人以及走了,但是小屋里确实有人进来的痕迹,地上都是水,凳子倒在地上,连那张木板床都被掀到在地。 钱长锋脸色更不好看了。 到底是哪个混账,这么给他找麻烦! 就眼下这种情况,他要是还把一小姑娘放在这不管,那他还是男人吗! 女人真是麻烦。 钱长锋脸色黑的都快赶上这深不见底的夜色了。 陈知许见屋里亮着灯,有些高兴,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钱长锋看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的模样,叹口气,道:“算了,你跟我回去吧。” 陈知许眼睛一亮,高兴起来:“回你家吗?会不会不方便?” 钱长锋冷脸:“会。” 陈知许:“......” 她立马闭嘴了。 钱长锋的家距离村长家挺近的,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间房屋跟前。 房屋位置不错,就在主村道边上,两边都有邻居,大门屋檐下点了盏壁灯,照亮了门口的小院子。 小院子用篱笆围着,门没关,钱长锋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陈知许赶紧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院子,还细心的把篱笆小院的小木们给关上了。 关上门后,刚一转身,她就懵了,小院子里长满了膝盖高的野草。 如今正是夏天,野草在雨水的滋润下疯狂生长,不大的小院子里全是杂草,竟然都不清理一下的吗? 这真是钱长锋的家吗?还是他其实只是随便把她带到另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敷衍她? 还是说,这村里的村民,家里都是这个样子? 陈知许迟疑了一下,钱长锋就已经走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了。 他回头看了陈知许一眼,不耐烦的说:“愣着干嘛?还不赶紧!”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又把自己的斗笠给了陈知许,自己淋了一路雨回来,心情更差了。 陈知许赶紧跟着进了屋。 屋子不大,却很干燥温暖,屋里点着两盏油灯,陈知许借着灯光看了看屋里的摆设。 一张八仙桌靠里放着,桌边摆了四张凳子,一张长条的木椅靠墙放着,上面放了些杂物,正对着的大门的墙上还贴着一张神像,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了,十分简单的布局。 陈知许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她没想到钱长锋的家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她本以为他至少会有父母在家,现在就他一个人的话,孤男寡女的,确实是很不方便。 不过一天下来,她觉得钱长锋这个人还不错,应该不会趁人之危。 反正她对钱长锋挺放心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钱长锋走进屋里,对她道:“你跟我来。” 屋子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南边还有一个走廊,他带着陈知许走过走廊,来到他家的后院。 没有意外的,后院虽然不大,但也是一片杂草。 后院的两个屋子是新建的,不大,但是很新,他带着陈知许来到其中一间屋里,点亮了屋里的小油灯。 这两个屋子原本是打算成亲用的,他特意买的红砖青瓦,地面还铺了石板,平坦又干燥。 屋里的床,桌椅板凳,全是新做的,他甚至还请木匠打了个梳妆台,就放在屋子里,刚刚搬回家没几天,上面还带着新木的香气。 现在媳妇没了,他也懒得自己换屋子,索性就带着陈知许过来了。 “你就住这里,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他说:“这屋门可以上锁,你睡觉的时候就把门锁上,知道吗?” 陈知许闻言,不解的问:“你家里还有外人?” 钱长锋冷脸道:“没有,让你锁门是防我,我怕我喝醉了控制不住我自己,” 陈知许闻言一僵,抬头看着他。 钱长锋扫了屋里的全新家具一眼,补充道:“控制不住我自己打砸了这些东西。” 陈知许:“......” 好吧。 她点头:“我知道了。” 钱长锋又指了指另外一件屋子,道:“那儿是个灶房,有干柴和火水,你可以烧水,也可以做饭,随便你,无所谓,只要别到前院烦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了吗?” 陈知许知道自己已经让对方很不耐烦了,她只管点头,什么也不敢说。 钱长锋看她点头了,便把屋里的钥匙丢在桌上,眼不见为净似地,从屋里出来了。 陈知许看着他穿过小院子,走到了前院的屋中。 陈知许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环顾了屋子一遍,然后走到崭新的衣柜前,打开衣柜,诧异的看到里面竟然放着一些衣服和被褥。 拿着油灯一照,看到衣服被褥都是新的,被子竟然还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大红喜字。 正文 第007章:喜怒无常 陈知许淋了一天的雨,浑身都很冷,她想洗个热水澡,奈何今时不比往日,再不是仆人成群的时候了。 她站在衣柜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件粉色的裙子换上,这衣服虽然布料一般,但是一看就是全新没有穿过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家里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女子穿的新衣服。 陈知许看到那绣着大红喜字的被褥,猜测钱长锋可能是要成亲了。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不敢动柜子的被褥了。 换好衣服后,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拧干了水,然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搭在了屋里的凳子上。 做完这些后,她的肚子便咕噜噜叫了几声。 一天没吃东西,她饿了。 想了想,她还是站起身,提着油灯出门,把装着鸡蛋和肉的篮子也提上,沿着走廊来到另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是个灶房,正如钱长锋所说的那样,里面堆了干柴草垛,铁锅水缸什么的都很齐全。 她走过去看了一圈,水缸里没水,不过屋檐下就放着几个木桶,上面盛满了雨水,把雨水烧热了也可以洗澡的。 陈知许于是拿了个瓢,往返于院子和灶房之间,装了半锅水后,又把鸡蛋拿出来洗干净,也一并放进了锅里。 然后就蹲在灶台下,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打开装着火水的陶罐盖子,蹲在那看了半天。 她不知道要怎么生火,想着估计是把干草用火水浸湿,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就可以。 她于是抓了一把干草在手里,放到火水罐子里浸透了,再拿出来,另一只手便拿着火折子去点火。 被火水浸透了的干草,遇到火星子立马就被点燃了,火苗噌的一下迅速窜了上来。 不过是一瞬间,火就燃烧了起来。 陈知许被吓一大跳,抓着干草的手被火苗燎了一下,她惊慌失措的想把燃烧着的干草往灶台里塞。 结果火苗窜的太快了,她没能塞进去,燃烧着的干草掉在地上,点燃了一旁的草垛。 浓烟立马窜了出来,火焰大盛。 陈知许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拿着瓢,又从锅里往外泼水。 好不容易把火浇灭了,锅里的水也全没了,地上湿漉漉一片。 陈知许:“……” 她站在那,呆了好半晌,才蔫哒哒拿着油灯,从灶房里出来。 在走廊下站了好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的穿过院子,来到前院的屋里。 前屋的后门没锁,她敲了几下,没人理她,她便打开门进去了。 屋里空荡荡的,没人。 她站在前厅,也没敢进那两个屋子,便站在那,小声喊:“有人吗?” 没人理她。 她悄声走到其中一个屋子跟前,试探着又喊了一句:“你在吗?” 没有回应。 陈知许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到另一间屋子去看看。 结果刚转身,她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盯着她看。 陈知许被吓的一蹦,寒毛倒坚,她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站在跟前的人。 钱长锋光裸着上半身,就穿了条裤子,目光沉沉的站在那,满脸都是怒气。 陈知许又羞又心虚,转过头去没敢看他。 “你又要干什么?不是让你别来烦我吗?” 钱长锋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陈知许斟酌着开口:“我刚刚去烧火,不小心把地弄湿了......” 钱长锋盯着她,十分怀疑的说:“只是弄湿了地板?” 陈知许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也弄湿了草垛。” 钱长锋看着她,没说话。 陈知许也站在那,有点心虚。 好尴尬,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还好她现在换了个身体,家族的颜面保住了。 钱长锋看她这模样,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拿起桌上的油灯,率先往后院走去。 陈知许赶紧跟上。 草垛被烧了小部分,大半都被水给泼湿了,柴垛也是,不过好在他在这儿放的柴不多,湿了也就湿了吧,前院的灶房比较大,堆的柴草多,这两个月也够用了。 他就是没想到,陈知许刚进屋就能给他弄下这些麻烦。 他这是带回来个祖宗吧。 “不会烧火?”他转身,看着陈知许。 陈知许站在门口,闻言,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真不会? 钱长锋都震惊了。 这十里八乡,竟然有不会烧火的人? 所以这家伙果然是从京城来的吧?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陈知许:“你哪儿人?” 陈知许一愣,看他一眼,摇头:“我不知道。” 钱长锋冷笑:“不知道?” 陈知许当然不能说她来自京城,她现在这个身体是哪儿人,她哪里知道呢。 钱长锋又问:“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这附近很多都是家族式村庄,全村都是一个姓氏的,只要知道了姓氏,在十里八乡找一找,大约就能知道是哪家人。 陈知许当然不能说,她依旧摇头。 钱长锋不耐烦了:“你别告诉我这也不知道!” 陈知许有些委屈:“我真不知道。” 她决定装失忆! 她心虚的开口:“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钱长锋:“......”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冷着脸想。 钱长锋也不跟她计较,反正她也就住这几天,雨停了就立马交由村长处置。 钱长锋看到锅里放着鸡蛋,想到陈知许或许是饿了。 他叹气,又不能不管人家。 只能认命的蹲下去烧火。 把火烧起来后,他又去外面提了一桶水倒锅里。 把水煮开了之后,才把那几个鸡蛋捞起来,找出来个浴桶,把热水都装进去,尽心尽力的给搬到了陈知许住的屋子里。 做完这些后,他站在门口,看着陈知许:“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知许涨红了脸,十分尴尬,她摇头:“没有了,多谢。” 钱长锋转头就走。 这下他也不说别去烦他之类的话了,反正说了也没用,该烦还是会烦他。 陈知许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便又喊住了他:“那个,我怎么称呼你呢?” 钱长锋转过身,看着她:“嗯?你们大户人家里,仆人还配拥有名字的吗?” 陈知许:“......” 这个男人,真是够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钱长锋看着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良心发现似地,说:“钱长锋,你该叫我锋哥。”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到什么,顿时眉头一皱,很凶的说:“叫我名字,不许喊哥。” 陈知许:“......哦。” 这喜怒无常的男人! 正文 第008章:京城 第二日一早,雨势小了很多,钱长锋来到钱林叔的畜园里,看着栏里几只呼哧乱叫的小猪崽,陷入沉思。 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同村以及外村的人在一边,几个人都是有意向跟钱林叔买小猪崽的人,早在钱林叔家的母猪还没生的时候,就跟他打过招呼预定的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小猪大了一些,可以离开母猪独自生活了,钱林叔便去叫了这些人来,让他们过来看看,确定了就要买回去了,若不然就要另找买家,猪崽子吃的多长的快,时间上拖不起。 钱长峰原本是想要买两头回去,这个时候买回去,正好年底的时候可以出栏宰杀,用来宴请同村的人。 他原本在今年年底就要成亲的。 他没有父母,近亲没有,若要说远亲,那几乎整个村子都是。 他如今也十九岁了,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同龄的人有些孩子都到处跑了。 钱长峰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成亲,是因为未婚妻年纪小,他得等人及笄了才行。 现在人家悔婚了,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不止预定了小猪崽,他还建了畜园,还请村长帮忙留意水田,他的父母只给他留下半座茶山。 村里擅长炒茶的人并不多,没法自己炒茶卖,只是单卖新鲜的茶叶的话,不止价格不高,还不好找买家。 所以这些年他基本很少去经营茶山,想着以后成亲了,还是得买点水田,种植双季稻,这样至少在吃上不用愁。 如今媳妇没了,他就又没了奋斗的动力,啥也不想要,啥也懒的干了。 他盯着小猪崽子看了半天,心想养什么猪?回家睡觉不好吗? 钱林叔见钱长锋在那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以为他是不会挑。 毕竟都是村里的后辈,钱林叔平日里也愿意照顾钱长锋,毕竟钱长锋帮过他不少忙。 于是他便走过来,对钱长锋道:“叔知道你年底要成亲,特意先让你来挑,挑那两头,” 他指了指两头背后带黑点的,底声道:“壮实,胃口好,长的快。” 钱长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一堆小猪崽挤在食槽边吃猪食,那两头势头凶猛,不断的把其他小猪崽往旁边挤。 其中一头更是直接跳进了食槽里,边呼啦乱踩边吃,使别的小猪崽都无从下嘴。 钱长锋:“……” 真活泼。 这两头带回去,他拿什么给它们吃? 钱林叔又道:“你以前也没养过家畜,这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叔便是,等猪出栏了,你也来找我,叔帮你。” 钱林叔是村里的屠夫,养猪大户,谁家的猪出栏了,都是请他过去杀。 他都这么说了,钱长锋又怎么好意思说不要。 说话不算话那算什么男人。 钱长钱点头,神色严肃的说:“谢谢叔,不过得先借叔的猪笼用一用,等我把猪崽子带回去了,再给你送回来。” 说着,又拿出钱袋,按照说好的价格给钱林叔付了钱。 钱林叔收了钱,点都没点就揣兜里了。 他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没事,没事,你拿去用,多大点事啊,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帮忙抬到畜园去。” 钱长锋又要道谢:“谢谢叔。” 钱林叔送他出来,忍不住开口道:“阿锋啊,你的婚期在年底是吧?” 钱长锋:“......” 他被退婚的事村里还没人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主要是没脸说。 这两年他往白石村的王家跑的勤,大家都有目共睹,结果马上就要成亲了,却被人退了亲。 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钱长锋摸了摸脸皮,叹气。 钱林叔又道:“你别怪叔多嘴啊,你往白石跑的太勤了,你这条件,周边几个村的人都在打听你,你要端着点,别把姿态放太低了。” 那王氏女说到底,也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罢了,不知根不知底的,若不是钱长锋自己有主意,别人劝不动。 他们早就劝他另找他人了。 自己村里的钱家女不好么?钱长锋再挑,想要找个读过书的,也不是不行。 乌石村里读过私塾的姑娘还是有的,只是聘礼要高一些。 钱林叔觉得,钱长锋长的高大壮实,就是懒了点,要是他愿意勤快起来,干啥都不差。 钱长锋听了,叹道:“叔,你这话应该早点给我说。” 钱林叔闻言,诧异的问:“怎么?” 钱长锋道:“女方悔婚了,要嫁到县城去了。” 钱林叔瞪大眼睛,不相信:“不是吧?此事当真?” 钱长锋点头:“叔,不说了,我先走了。” 钱林叔点点头,安排了人帮忙给他把猪崽子送过去。 转头就和身边的人聊起来了:“知道吗?长锋竟然被退亲了。” 众人议论纷纷:“他不是可稀罕那姑娘了?这两年啥事不干,天天往白石跑,就这,都没能把人给留住?” “这些外地里逃荒过来的人,眼里只有钱,有奶就是娘,哪能谈感情。”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钱长锋这两年搭了多少财物进去,把人当作眼珠子似地,竟然都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到头来人家吃他的拿他的,人还给跑了,傻不傻。 钱长锋就安顿个小猪崽的功夫,他被悔婚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全村。 他对此毫不知情,知情了也没有办法,这是事实,他难不成还能捂一辈子么? 他家新建的畜园就在后院屋子的旁边,后院有个小门,出去了就是他家的畜园了。 畜园里面还很干净,有猪圈,有牛栏,连养鸡鸭的笼子都新编了两个放在角落里。 钱林叔的人帮忙把两头小猪崽放进猪圈了之后,就走了。 陈知许听到了声音,从后院里走出来,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就看到另外一间有些低矮的屋子开着门,钱长锋站在门口的位置,盯着某个地方,眉头紧皱。 陈知许听到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挺闹腾的。 她好奇的走出来,探头去看,就看到两头白色带黑点的小猪崽在猪圈里蹦跶,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十分闹腾。 陈知许眼睛一亮,十分喜爱的说:“呀,好可爱呀。” 钱长锋闻言,转头看她:“喜欢?” 陈知许盯着小猪,点头:“喜欢呀。” 钱长锋道:“送你了。” 陈知许:“???” 正文 第009章:我先来的 陈知许看着那两头十分活泼的小猪崽子,是发自心底的喜爱,毕竟她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养猪的艰难。 她看着钱长锋,十分感动的说:“真的吗?真的送给我吗?” 钱长锋点头。 陈知许感叹:“你真是个大好人。” “不过,”她话头一转,十分抱歉的说:“我不能要。” 正以为成功把包袱甩掉了的钱长锋诧异的看着她。 “干嘛不要,你不是很喜欢?” 陈知许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在这里呆不久,到时候养出了感情,就会舍不得。” 钱长锋:“......” 他不可置信的说:“养猪难道不是为了吃肉?” 陈知许:“......” 她瞪大双眼,指着那两头小猪崽:“你养它们是为了吃肉的吗?” 钱长锋挑眉:“不然呢?谈感情?” 陈知许:“......” 她噎了半天,呐呐开口:“可是它们那么可爱。” 钱长锋白眼一翻:“大小姐,你没吃过肉?” 陈知许沉默下来,默默的看了小猪崽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脸不忍的表情,沉默的走到了门外。 钱长锋跟看傻子似地看她几眼,心想这到底打哪儿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就这,也能流浪到他们村里来,这一路上得多少神仙保佑,才能走的这么顺利。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后院,钱长锋见她神情低落,又反省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难听了。 他停住脚步,问她:“你呆不久?” 陈知许看他一眼,点头:“等雨季过去,我就要走了。” 钱长锋问:“去哪?” 陈知许:“回......家。” 好险,差点就说成了回京。 陈知许垂头,钱长锋收留了她,对她也挺好的,她却这样欺骗对方,心里很过意不去。 钱长锋听她这样说,就跟听天方夜谭似地。 不是他看不起陈知许,而是以陈知许现在的处境,以及她那仙女刚下凡看啥啥不懂的状态,自己一个人能回的了家? 除非牛飞上天,给她驮回去。 钱长锋也不想打击她,而是问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从这儿到镇子上,走路要两个时辰,而且都是山路,山路崎岖,下雨过后,更是泥泞难走,你也可以选择走县道,县道要平实些,但是要两个半时辰,路上偶尔还有山匪出没,你一个人能走过去吗?” 陈知许瞪大眼睛:“啊?这么远吗?那,没有马车吗?” 钱长锋冷笑:“马车?你知道买一匹马要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开设马场需要官府批文吗?你知道我们这儿十里八乡不仅没有马,即使有马,都会被官府征收吗?” 陈知许:“......” 她当然不知道,从小在京城长大,又是伯府贵女,她从小不缺马车坐; 她懂琴棋书画,明白怎么当世家主母,知晓上流名门的规矩礼仪,但她怎么会知道一个县城里有没有马场,平民百姓能不能买的起一匹马呢? 这些事情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这两日以来,她的所见所闻,以及所处的环境,都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此时就沉默的垂着头,情绪更加低落了。 钱长锋发现自己本想缓和一下气氛的,结果一不小心适得其反了。 小姑娘都快哭了。 他沉默了一下,生硬的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我们村里有牛车,村里每到月初和月中,都有人相约去赶集的,你到时候可以和他们一起去,租牛车的钱是大家分摊的,每人五个铜板。” 他看了陈知许一眼,强调道:“五个铜板,很便宜。” 虽然便宜,但是陈知许她有钱吗? 没有。 而且去了镇子上,之后呢? 她又要怎么回京? 就算她运气好,回到了京城,那她现在这个样子,又要怎么办呢? 钱长锋看她神色低落,以为她担心钱的事,说:“你不用担心钱的事,眼下马上到清明了,到时候茶山要开采清前茶,会广招工人,你到时候去村长那登记一下,让他给你引荐,采茶是按斤算工钱的,一斤五个铜板,你努力努力,采个一两斤,盘缠不就有了吗?” 原来村里也有赚钱的门路。 虽然她什么也不会,但是她可以学。 积少成多,等她攒了一些钱后,就可以回京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苦难多。 总会好起来的, 陈知许想到这里,便又不难过了。 她十分感激的对钱长锋说:“多谢,你真是个好人。” 钱长锋自从被退亲后,对这句话就十分反感了。 他看了陈知许一眼,面无表情的点头,说:“我谢谢你这么夸我。” 陈知许笑了下,还想和他多说两句,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响了两声。 陈知许脸上的表情顿住,随即满脸尴尬。 她的修养让她觉得,这实在是很失礼,也很丢脸的事情,她羞红了脸,都不好意思看钱长锋。 钱长锋倒不觉得有什么,小姑娘昨天淋了一天雨,晚上就吃了鸡蛋,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吃,这眼看就又到中午了。 那能不饿吗? 想到对方烧个火,差点把他厨房给烧掉的场景,钱长锋就头疼。 不用问,这大小姐肯定不会做饭。 所以他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心收留个人,结果啥事帮不了,还得他来伺候。 给烧洗澡水就罢了,现在还得给做一日三餐。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爱做不做,爱吃不吃。 现在多了个人,他要是连饭都不给人吃,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连人都不用做了。 钱长锋心情烦躁,却又不得不往灶房走去:“坐下等着,两刻种后吃饭。” 陈知许闻言,便在堂屋的八仙桌前坐下了。 十分乖巧。 坐下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个钱长锋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一个人坐了没多久,大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那人头上还裹着纱布,趁着雨势小也没戴斗笠,就这样淋着雨,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一进门就吼了一句,声音带着哭腔:“锋哥!你不地道啊锋哥!分明是我先来的!我先来的!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趁我昏迷,抢我媳妇!” 陈知许被他的大嗓门吓一跳,立即站起身来,往灶房的方向后退了几步。 正文 第010章:乐于助人 钱二看到陈知许后,脸上的怒气一收,展开个笑脸来,他扯了扯衣服,笑了笑:“你怎么来锋哥这儿了呢?” 陈知许看到他额头的伤,认出来这是被自己砸破了头的那位,便有些不好意思。 钱长锋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钱二,倒是一点不意外:“你来了。” 钱二立即走上前去,拉住钱长锋就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锋哥,你不能这样啊,一退婚就来跟我抢媳妇,过分了!” 钱长锋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知道我退亲了?” 钱二道:“不止我,全村都知道了啊。” 钱长锋:“......” 这就离谱! 钱林叔这个大嘴巴,效率也太高了。 钱长锋站定,解释道:“是村长让我暂时收留她,等雨停了村长自会安排。” 钱二不信任的说:“既然是暂时安排,那为什么不去我家呢?我家还有我娘呢,你家就你一个,明显你这儿更不方便吧?” 钱长锋:“......” 他道:“这个,说来话长。” 钱二摆手:“锋哥你不用说了,我懂,” 他回头看了屋里站着的陈知许一眼,说:“美人谁不喜欢,对吧?你喜欢她我十分理解,但是咱们好歹兄弟一场,起码得讲究先来后到吧?” 钱长锋觉得这事得讲究两厢情愿。 不过他懒得说,他本来这几日就烦得很,懒得理这些破事。 眼看雨势小了,村里的人已经在修葺屋子,村长家那两个屋子估计也能空出来了。 他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下午就送她去村长家。” 钱二不放心,就赖在钱长锋家里不走了,非得等他们吃完饭后一起去。 钱长锋也懒得理他,随便煮了米饭蒸了咸菜,端出来放桌子上,对陈知许说:“吃吧,吃了我送你去村长家。” 钱长锋就蒸了两碗米饭,此时钱二就站在他们身边,盯着他们看。 陈知许有些尴尬,把米饭往旁边一推,对钱二道:“你吃。” 钱二愣是没听懂,他转头问钱长锋:“锋哥,我媳妇跟我说啥呢?” 钱长锋瞥他一眼,冷笑道:“就你们这鸡同鸭讲的,还想过一块去呢?” 钱二也不好意思:“锋哥,这语言不是大事,等她在这呆上两年,就什么都会了。” 还两年,说不定两天就跑了。 钱长锋把饭推回去,很凶的瞪了陈知许一眼:“吃你的。” 陈知许被他一凶,不好意思的冲钱二笑了下,端起碗慢慢吃起来,这咸菜口感不咋好,陈知许哪里吃过这种东西。 不过这个时候,有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很珍惜,所以就着咸菜,把饭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钱二在一边看着他们俩,觉得他们两个这种相处方式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他站在那就很多余。 但他没深想,就觉得他媳妇吃饭的样子极其好看,坐姿端正,动作不疾不徐的,仿佛那桌上放的不是咸菜,而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钱二站在那,都看呆了。 他咽了咽口水,有点馋了,忍不住问:“锋哥,你这咸菜哪买的?” 钱长锋瞥他一眼,道:“还能哪买的,这村里总共就一家腌菜铺子。” 钱二又不相信了。 不能吧,看美人那吃相分明就很好吃。 罢了,锋哥不说就算了,这不重要。 钱二继续盯着美人看。 钱长锋也没理他,吃完饭后,便带着陈知许出门,往村长的方向走。 陈知许也跟在他身后,钱二一直凑在她身边,十分热切的盯着她看,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想跟她说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钱二此时就十分后悔,小时候他也有机会上私塾的,他们乌石村的私塾,都是以前的村长办理的,教书先生都是他们钱家人,束脩也不贵。 但凡他当年上个两年私塾,学的怎么样不说,起码现在能跟未来的媳妇交流啊。 他盯着陈知许看,越看越喜爱; 陈知许不止吃饭好看,走路的样子,也好看。 怎么好看,钱二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和他们村里的姑娘走路不同。 不急不缓的,让人看着都心平气和下来。 这么好的姑娘,当然不能被锋哥抢走了,钱二觉得自己必须得看紧了。 陈知许走到钱长锋身边,问他:“我们去哪里?” 钱长锋看她一眼:“村长那。” 陈知许想到自己刚来的那天,见到的那位老人,原来是村长。 她有些高兴的问:“是去找活干吗?” 她可记着要找工做,赚盘缠的事。 钱长锋解释道:“你住在我家不合适,村长会给你另外安排住处。” 陈知许愣了一下,嘴唇抿着,看了看钱长锋,想说她觉得挺合适的啊,她一个女孩子都不觉得不合适,为什么就要赶她出去。 但是她又想到柜子里的大红囍被,以及那些新做的女子穿的衣服,想到钱长锋是要成亲的,那她住在那确实不方便。 若是让对方的未婚妻发现,肯定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陈知许便什么也没说。 三人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好在家,看到他们三人过来,老村长愣了一下,看到陈知许,又愣一下。 陈知许来的那天,浑身淋了雨,又衣衫破烂的,跟现在穿着干净的衣裙,端端正正站在那的她很不一样。 老村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同一人。 别说,当时不觉得,现在再看,就觉的这姑娘浑身上下的气质十分与众不同。 这气质,这面容,老村长压低声音,忧心忡忡的对钱长锋道:“阿锋啊,你说这姑娘,真不是地主老爷家走失的小妾吗?” 老村长也没什么大的见识,他眼中最厉害的人物,除了衙门的官老爷,就是地主老爷了。 地主老爷家的小老婆,大约就跟眼前这个姑娘似地,又白又美,身姿曼妙,气质不凡,站那就跟仙女下凡似地,跟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差距,隔了一条银河。 钱长锋也看了陈知许一眼,犹豫了一下,说:“应该不是吧?” 他那退了婚的未婚妻,不就是说要给县城的地主老爷做小妾么? 他看他那未婚妻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比一般人好看一些,白一些,也没别的了。 跟陈知许比,那还是比不过的。 老村长依旧犹豫:“这么好看的姑娘,我怕收留了她,会给村子带来麻烦。” 钱长锋道:“那给她点银子,让她走?” 老村长闻言,纠结了许久。 他仿佛很喜欢纠结,遇到什么事都要纠结半天。 钱长锋都习惯了,就等着他自己想。 良久,老村长才意味深长的说:“阿锋,你知道我们钱氏族人,为什么即使在战乱的年代,都能在这里安稳的繁衍壮大吗?” 钱长锋道:“不多管闲事?” 老村长摇头:“不,是乐于助人。” 钱长锋:“......” 所以老村长他纠结半天,就纠结出这点东西来? 是他高估老村长了。 正文 第011章:小屋 老村长家是有空余的房子的,这房子是为他的两个孙子准备的,不过长孙去了县城,小的那个也才十五岁,还在镇子上读书,距离成家还早着。 就算将来成家,孩子也未必回来村里住,那两所房子距离村长家很近,前几日因为暴雨的原因,暂时借给了那些房子不稳固的村民住了。 这日雨停了,村民们便赶紧回家修房子,倒是有一个屋子空了出来。 村长家门口就是主村道,村道边上种了几棵桔子荔枝之类的果树,平时他们就是坐在树下乘凉的。 跨过村道就是一条小溪,然后就是成片的稻田。 村长家的屋子在稻田的另一边。 他带着陈知许跨过小溪,走上有些低矮的田垄。 现在正是雨季,尚未到播种的时候,田垄无人打理,都快被牛踩平了,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牛脚印,里面积满了水。 老村长带着斗笠背着手,悠闲自在的走在上面,钱长锋和钱二也是走惯了这些道路的,就是苦了陈知许。 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走着,想要避开那些水坑,结果下一脚就踩在了烂泥里,昨晚刚烤干的鞋子又被泥水泡湿了。 她有些无措的抬头,去看钱长锋,结果钱二就立马笑嘻嘻的凑过来,边比划着边说:“我背你吧?” 陈知许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客气的笑了笑,拒绝了。 钱二便又跟在她后面,盯着她的背影看。 好在这段路也没多远,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一条比较殷实的黄泥小路上,又跨过了一条河流,看到了一片村民居住的房子。 老村长来到其中一间屋子跟前,那屋子除了主屋之外,旁边还紧挨着建了一间小屋子,虽然小,但独门独户的,看着也挺干净。 老村长指着那小屋子说:“这间本来是专门建来养牛的,后来屋子不够住了,便改建了一下,虽然低矮了些,但有窗有门,地上也铺了石板,住着还是不错的。” 是了,这个地方雨季来势汹汹,每年都有汛期,大雨经常一下就是好几天,所以家家户户都得专门建个畜园,好给家畜住。 这些畜园一般不会离家太远,大多在附近,有的干脆就和主屋挨着,方便照看。 老村长的这家,确实还行,毕竟从建成起就时常有村民过来借住。 屋里通风干净,还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除了屋子低矮了一些,其他都还好。 钱长锋长的高,进门都得低头,进去之后,伸手就能够得着屋顶。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看到地板上有积水,便说:“村长,你这屋子也该修了,漏雨了。” 老村长也抬头看了下,不以为意的说:“就漏这么点,拿个碗接一下就没事了,犯不着。” 钱长锋虽然也觉得没什么,但他想到陈知许那大小姐一般的做派,就觉得让她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委屈她。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这大小姐怎么样,跟他又没有关系。 钱二走到屋里,屋子很小,四个人一进去,就把屋子差不多挤满了。 钱二把小木窗打开,凉风携裹着雨丝吹进来,他趴在窗户往外看,突然喊道:“老三。” 老三正好在自己屋里,两间屋子就只隔了一丈远。 听到声响,从窗边探头,正对上钱二。 老三惊讶的说:“钱长年,你怎么在这里?” 他记得那屋子昨天还住了人,怎么今天就变成钱二了。 “你家墙也塌了?” 钱二怒道:“我呸,你家墙才塌了。 老三:“......” 钱二得意的说道:“我捡了个媳妇,村长让她先住在这里。” 老三闻言,嗤笑道:“真是你媳妇,怎么不直接领回家里去。” 然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的说:“该不会是昨天锋哥领回来的那个吧?” 这事虽然只过了一天,但是村里的人基本也全都知道了。 就像钱长锋被退婚了一样,他带回个十分好看的流浪女的事,也在村民之中口口相传,年轻人们都开始怀了些小心思。 老三甚至还去村东的小木屋看过,没见着人。 钱二不高兴的说:“是我先来的,你记住了,这姑娘是我先看上的,除非我不要了,否则你也别想打歪主意,你住的这么近,最好给我老实点。” 老三翻了个白眼,道:“钱长年,你有病吧,人家姑娘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说看上就看上?” 钱二还想说什么,就被钱长锋揪住了后衣领,往后一拉,钱长锋瞪他:“说够了没有?” 钱二笑了下,立即闭嘴了。 老村长也有些无奈的看了钱二一眼,心想这孩子真是想媳妇想疯了。 他便又再一次纠结起该不该收留这个小姑娘来。 这么好看一姑娘,村里的单身汉估计得打好几架。 老村长把门的钥匙给了陈知许,让钱长锋嘱咐她几句,自己便先走了。 屋里有油灯,还有个简易搭成的灶台,但是没有干柴,也没有锅碗瓢盆,床上也没有被褥。 钱长锋大致看了下情况后,便对她说:“你先住下,我晚点再给你送东西来。” 陈知许点点头,比起钱长锋的家,她在这里更加不习惯,一个人站在那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桌上,凳子上都是灰,地上也有很多泥脚印,有以前留下的,也有他们进来时带来的,陈知许看的浑身不舒服。 就想把它们洗干净。 但是屋里又什么都没有,想擦桌子都没抹布。 钱长锋觉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先去村长家一趟,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没时间老顾着陈知许。 反正天还早,午饭又刚吃过,他赶着天黑之前给陈知许送点东西过来就行。 他对陈知许道:“你休息吧,我晚点再来一趟。” 钱二还赖着不走,便钱长锋扯住了胳膊,给甩到了门口。 “赶紧滚。”钱长锋不耐烦的说。 钱二嚷嚷道:“那锋哥你呢?” 钱长锋跟在他身后走出来,说:“我也走。” 陈知许有些不安,她赶紧跟在他身后,心急之下,扯了下他的衣袖,见他回头,又赶紧松了手。 她有些无措的问:“你说的晚点,是什么时候啊?” 钱长锋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说:“天黑之前吧。” 陈知许看了看天色,才申时,她有些失落的说:“哦,好吧。” 顿了一下,她又认真的说道:“那我等你啊。” 钱长锋摆摆手,没说什么,转身拎着钱二走了。 陈知许站在门口,只能看着他们出门,下了矮坡,然后过了河,再然后就看不见了身影。 陈知许看着小小的,空荡又昏暗的屋子,把桌上的小油灯点亮了,然后把门关上,插上门栓。 又在灶台边捡了一小把干草铺在凳子上,就这样坐下了。 正文 第012章:双骄 钱长锋来到村长家,听村长跟他说田地的事,以及他那半个茶山。 两人坐在屋里,老村长从陶罐里抓出一把茶叶,放在煮沸的茶壶中,倒了第一泡茶的水,又从一个碗里拿出几片绿色的草叶子,丢进去,再用滚水冲了,对钱长锋说:“看到没,城里人都兴这样喝茶。” 钱长锋倒了一杯茶,凑在鼻子跟前嗅了嗅,除了茶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喝了一口,茶甘中带着苦,咽下后,又从苦涩里泛起丝丝甜味来。 他道:“味道有些奇怪,不过不难喝。” 老村长道:“县城祁家茶行研究出来的,” 他拿起那碗里的绿叶子,给钱长锋看了看,说:“这是苦荆草的叶子,他们炒茶的时候,把这苦荆草的嫩芽混合在茶叶里,炒出来的茶,白绿双色,名叫‘双骄’,卖的可贵,听说那城里的贵人们,就好这口,还有人说,喝了这茶,能延年益寿。” 钱长锋听了发笑:“这茶本就有清肠醒神的功效,这苦荆草又是清毒的,还能治头痛,长期喝当然精神好了。” 老村长瞥他一眼:“我这意思你还不明白?隔壁陆家村的茶远近闻名,听说‘雾白龙珠’都给皇宫里送过,这县城的祁家茶行更是求着陆家村合作,你那半个茶山也是祖宗传下来的,上百年的茶树,你也别浪费了,马上就是清明了,你不赶紧找些工人,先把茶给采了?” 钱长锋道:“村长,咱们村没有擅长炒茶的人,你也知道,我每年采的茶叶也卖不了好价钱,还要花费请工人的钱,忙活几个月,挣不了二两银子,如今你也知道了,我这亲结不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且让它再荒废两年吧。” 钱长锋以前是把茶山包出去给别人的,别人挣多挣少他不管,反正他一年就收十两银子的租赁费用,他就一个人,没有负担,啥也不用干,日子就过的挺滋润。 后来订了亲,也想奋斗一下,就把茶山收回来,经营了两年,发现茶这东西,有门路的人确实能挣很多,但像他们这样的门外汉,想要从中牟利,却并不容易。 折腾了两年,收回来的银子也没比他租赁给别人的时候多多少,自己反而忙活上一年,实在不知道是图了个啥。 今年退亲了,正好,他也懒得弄,今年就歇着吧。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懂炒茶,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请人啊,陆家村离咱们这就不远,大不了我跟他村长说说,你去他们那学习学习?” 他又道:“咱们祖上也没传下什么好本事,咱们钱氏族人在这村里也定居了将近两百年了,发展到现在,一个走出去的都没有,你我要是不努力,那咱们的家族,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钱长锋:“......” 又来了,村长又来了。 当了几十年的村长,他从未停止过努力,每天都在纠结该如何做才能把钱氏家族发展壮大。 并且为此孜孜不倦的寻找接班人。 不知为什么,他就认定钱长锋与众不同,坚定的认为钱长锋会是那个光宗耀祖的人。 钱长锋惭愧,他不想奋斗。 他只想好吃懒做,每天睡睡觉,晒晒太阳,日子就挺美。 老村长还在说:“我跟你讲,我研究过了,这茶啊,水深着呢,哪有什么人懂呀,你有祖传的茶山,那你就必须懂行,说你不懂,那城里的人都不信; 人家往清前茶里加苦荆草,取名叫双骄,那你就往茶里加朵花,咱给取名,叫戏凤,那不得卖疯了啊?说不定哪日,就送到京城去了呢?那可是咱们族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钱长锋听着族长吹牛逼,还戏凤,还送进宫,别说,这事要真成了,他们钱氏上下几百口,可以直接到西山挖坑躺下了,别说扬名天下,青史留名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真诚的说:“村长,不如我现在就把茶山包给您,不收钱,您去弄个‘戏凤’卖卖?没关系,成不成功我们不讲究,主要是这刻入荣宗碑,载入家族史的荣耀事迹,那必须由您出马,您觉得呢?” 老村长哑然,看着钱长锋,半晌,才长吁短叹的说:“你啊你,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凡我年轻上二十岁,说干不就干了吗?” 钱长锋沉默喝茶,没有说话。 老村长见劝他不动,气的把茶杯里的茶一口饮尽,擦了擦嘴,又换了个话题:“你上次说让我留意谁家有水田要卖,这两日有消息了,你说要五亩,人家没那么多,估摸着有两亩左右,我去看了,就在沟渠边上,引水方便,我已经把你给的十两银子当作定金,给人送去了。” 钱长锋:“......” 他两年前刚定亲那会,就让老村长帮忙留意水田的事了。 天字号的水田,家家户户所拥有的也不多,那都是祖传的珍宝,比命贵,要不是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谁家愿意卖水地。 两年了,都没个消息,一退婚,就啥都来了。 钱长锋这次来,本来是跟村长说,不买地了,把定金退回来,他本就不会种地,现在刚好也不用努力了。 结果,地就来了。 钱长锋叹气,认命的喝了杯茶,苦涩涩的,像极了他的心情。 老村长还说:“就在北面那一片,离家近,老生家的,老娘病了,又没了媳妇,家里三个孩子,地里的活要干,家里的人也得顾着,忙不过来了,要卖了一半的地换钱,带老娘去镇子上看病; 依我看,他们这看病,还不得在镇子上逗留一阵子么?哪里都要钱,他那两亩地的钱指不定能用多久,我还说从公款里给他拿一些,但也不够啊,哎。” 都是他们钱氏的族人,谁家苦的过不下去了,老村长都要帮上一帮,但是整个乌石村,也有六百多号人,他还能全都照顾到么? 哎。 老村长叹气。 “要是咱们这族里,能出个厉害的人物,那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老村长满脸期盼的看着钱长锋:“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钱长锋默默喝茶,全当没听见。 正文 第013章:老三 钱长锋跟着老村长去看水田,又被他拉着上了茶山。 老村长是跟茶山杠上了,非得让钱长锋把茶山给经营起来。 钱长锋无奈,只能又跟着老村长往茶山上走。 村长的媳妇钱刘氏,人称六婶的,得了丈夫的嘱咐,拿了些吃穿日用的东西,来到陈知许住的小屋门口,见天还没黑,门却关着,她上前敲门。 不多时,那位长的极俊俏的小姑娘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 陈知许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下山,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钱长锋来了。 来敲门的是个老妇人,头发都有些灰白了,身形瘦削,穿着灰布衣裳,腰间围一条蓝底碎花的围裙,她手里提着个篮子,见她开门出来了,便笑了笑,用方言说了几句话。 然后便把篮子递给了她。 陈知许猜测她是来给她送东西的,既然她来送了,那钱长锋是不是就不来了? 陈知许搞不明白,但她十分感激,接过篮子后,弯腰感谢了老人家。 钱刘氏见她提了东西,便转身要走,走前还示意陈知许把门关上。 这么俊一姑娘,一个人住在这,少不得会被骚扰。 看到陈知许把门关紧了,钱刘氏才离开。 她走出来后,正遇上住在附近的老三,老三年纪也有十八九了,家里三个兄弟,上面的老大老二已经成家了,剩下他这个小的,家里还在找媒人。 比起钱二来说,老三倒是强的多,至少他父母健在,家里有田有屋,将来分家,也能分到一些田产。 老三这个人,在镇子里上过几年私塾,眼光要挑剔一些,家里给说了两三个,都没看上。 这下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说那个刚来村里的小姑娘是城里来的,好看,也有教养,他便也想过来瞅一眼。 要是钱二下午没警告他那两句,他还不放在心上,偏偏钱二表现的那么急迫和紧张,那传言说的大约是真的。 那姑娘说不定真长的跟天仙一样呢。 天仙什么样,那没人知道,所以老三决定亲自来见见。 他见到钱刘氏,笑嘻嘻的凑到跟前来,讨好的喊:“六奶奶。” 钱刘氏看到他,问:“老三啊,你这是上哪儿去?” 老三看了眼小木屋的方向,笑道:“不上哪去,我回家。” 老三的家确实就在那,钱刘氏没多想,点点头就走了。 老三见钱刘氏走了,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到了自己家门外的黄泥小道上时,他脚步一拐,往左边拐过去。 陈知许把篮子放在桌上,看到篮子里放了些两件蓝底碎花的粗布衣裳,跟钱刘氏腰间围着的围裙看着很像,估计是一块布料上裁的。 这两件衣服半新不旧,衣袖上还有缝补的痕迹,不过洗的很干净,闻着还有一种草木的味道,想必是这里的人们洗衣服,会兑一些草叶子去洗的缘故。 除了衣服,还有两张薄薄的被单,一个小油灯,几个蒸熟的红薯。 陈知许把油灯放在桌上,开始收拾那张木床。 因为这里气候潮湿的缘故,无论是床上铺着的木板,还是桌子凳子,都有一些黑色的霉点,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朽木发霉的味道,小屋的墙根处,地缝中,还长着细密翠绿的青苔。 陈知许在床边站了半晌,才沉默着把屋里不多的干草全都铺在床上,又把其中一张床单铺上。 这才坐在床边,把干净的衣服和被单放在床头,剥开一个红薯,慢慢吃起来。 正吃了一口,她就又听到了敲门声。 她动作一顿,心想这下又是谁,难道是钱长锋来了,又或者是刚才那位老太太去而复返? 她把红薯放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瘦高个,双眼细长,一看到她,眼睛便微微大睁了些,直直的盯着她看。 陈知许被他盯的浑身一激灵,那次雨夜在村东小木屋的经历重新浮现在脑海。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长记性,这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跟钱长锋那样守礼可靠的。 若是眼前的男人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她肯定没法反抗。 她应该先问清楚再开门的。 她现在不是贵府小姐,身边没有丫鬟护卫,遇到歹人也没有人能帮她赶走。 她紧抿着唇,下意识就要关门。 结果老三突然伸手,把门抵住了。 老三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多看仙女几眼,跟她说会儿话。 小姑娘长着瓜子小脸,眼睛墨玉似的黑,小嘴樱桃似的红,身段娇小,却玲珑有致,即使她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抿着唇,目带警惕,神色中还带着厌恶。 老三不是那些地痞无赖,他自认自己名声还算好听,从不做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但眼前这姑娘真的很好看,他忍不住心痒,难怪钱二那样紧张。 他想。 这要是他媳妇,他得紧张一百倍,天天给锁家里,给他暖床,给他生孩子,给他一个人看。 多一个人看见,那都多一份危机。 老三盯着陈知许,抵着小木门,稍微弯着腰,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 他道:“我叫钱长安,你也可以叫我老三,我家就在你这屋后面,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是过来看看邻居。” 他说的是官话,陈知许听得懂。 原来这村里也不是只有钱长锋一个人能交流。 陈知许心想,这村里也并没有那么贫苦闭塞,至少读过书的人就不少。 除了钱长锋,这眼前又来一个。 老三见她不说话,只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老三被她盯的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是心里痒的很,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想跟小姑娘亲近亲近。 他又凑过去,故意压低声音说:“你这屋里还缺什么没有?我家就在后面,我给你拿过来?” 陈知许依旧盯着他,她手抵在门后,半个身子也躲在门后,时不时看一眼他撑在门上的手,心里有些恐慌。 老三见她依旧不说话,撑在门上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试图把门给推开。 “你不知道吧?” 他说:“咱们这村里住着,要用的东西多,干稻草有没有?水缸里没水了吧,我家里有水井,我给你提两桶?” 他说着,便用力一推,陈知许没顶住,就被他给挤进来了。 正文 第014章:夜晚 老三进屋后,环顾了一圈,看到床上放着的衣服被子,猜到是刚才钱刘氏给送东西来了。 他转头,看到陈知许正警惕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笑了下,说:“放心,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缺什么,老村长不住这边,我住的近,说让我多照看你呢。” 陈知许对他的话表示怀疑,毕竟一个人有没有别的意思,那脸上眼里都显着呢。 老三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凑到陈知许身边来,想跟她说话,陈知许后退了两步,已经退到门外面去了。 这个时候,钱二来了,他手里提着东西,抬眼看到陈知许,正高兴着呢,结果又看到了老三在屋里,顿时气血就往头上涌。 他几步冲过去,吼道:“老三!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她是我的!” 老三从屋里出来,看到钱二,十分不屑的说:“她是个人,又不是货物,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也不嫌丢人。” 钱二从小就说不过老三,因为他的父亲走的早,母亲又凶悍,在村里他没什么朋友,加上长的瘦小,被人欺负也只能忍着。 事到如今,老三遇到他依旧是毫不让步。 钱二怒了,捡起块石头就冲过去,要和老三拼命。 老三脸色一变,也警惕起来。 陈知许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两个男人好像是因为她吵起来了。 她本就对这两个男人都没有好感,此时趁着老三出了门,便赶紧回了屋,反手将门关紧,卡上门栓,又将屋里的桌子椅子全堵在了门口。 门外是什么个情形她不知道,只知道那两人争吵了好一会儿,期间又有第三个男人出现,听声音像是个中年人,大着嗓门骂了一会儿,直到天黑,那三人才走了。 她也不敢再出门,天黑下来,小屋里更暗沉了,一个小油灯的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她把另一个小油灯也点亮了,就放在床头的位置。 然后坐在床头发呆。 也不敢入睡,就盯着那扇木门看。 总感觉这木门并不怎么结实,随时会有不认识的男人破门而入。 就像那晚在村东的小木屋中一样。 这个村子实在是不能呆了。 她想。 可是如果不在这里呆着,她如今又能到哪儿去? 到了别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男人,并且可能比之更恶劣的都会有。 她身无分文,又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现在连走出这个村子的能力都不具有。 这实在是很悲伤的事,陈知许靠在床头,一时觉得十分疲惫。 她也不知道时辰,只知道天黑了没多久,有人敲她的窗。 这原本用来养牛的屋子,开的窗户很小,也就两个巴掌宽,中间竖着两根两指粗的木头。 窗户没有门,只用一扇薄薄的木板挡着,还是后来加上去的,木板上钻了洞,就用绳子虚虚的绑着,外面的人敲没两下,木板就斜斜的滑下来。 露出老三那张脸。 陈知许:“......” 这人还阴魂不散了。 对了,这个人说他就住在后面,那看来是避不开了? 陈知许站在角落里,没去搭理老三。 老三却往窗户里递东西:“我知道你在,下午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怕,不管我们怎么打,总之不会打你就是了,我给你送了点吃的,你先接着。” 等了一会儿,没人过来,老三就把手里提着的一大串金黄的枇杷一个个摘下来,从窗户缝隙中丢到了屋里。 丢完后,他才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然后,便是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陈知许咬牙,坐在那半晌没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总之天色是黑的沉了,她再一次听到敲门声。 她坐着没动。 钱长锋在门外敲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心想对方可能是睡下了。 他跟着村长去看水田,又去茶山,最后在村长的坚持下,又商议了一下茶山开采的事,出来就很晚了,村长留他吃饭,他拒绝了。 回家拿了些东西,准备给陈知许送过去。 其实他本可以不跑这一趟,毕竟钱刘氏已经送过了,这事他知道。 眼下天又黑了,对方说不定已经睡下了。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深夜去敲一个小姑娘的房门,那像话吗? 还是得避嫌。 但是他既然留下了话,说自己会过来,那就必须过来。 男人说过的话,那必须得当回事。 他敲了一会儿门,见屋里没有声响,却又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猜测对方可能是真的睡下了。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篮子里装着些吃食,以及换洗的衣裳,这衣裳本就是给他前未婚妻准备的,如今他留着没用,还不如拿去送人。 还有被子,他也给卷着提了一张过来,柴草倒是没拿,这个不急,他可以明天给送点。 既然对方睡了,那他明天再过来便是。 * 陈知许在屋里坐了一夜,没敢闭眼,就愣愣的靠墙坐在床上,盯着那扇木门发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村里鸡鸣狗吠的,逐渐热闹起来。 门前不时有男人牵着牛路过交谈的声音,后来又有一些妇人提着装着脏衣服的木桶,说笑着往河边走去的声音。 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自在又规律的活着。 唯有她这个外来者是个异数。 她好像被世界隔离在外,全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茫然不知所措,举步不知前途。 等太阳升老高了,她才从床上下来,看到一地的黄色枇杷,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 气汹汹的把地上的枇杷一个个捡起来,然后用力丢出了窗外。 足足捡了有十几个,全被她丢出去了。 然后她‘啪’的一声,把窗门关紧,再把绳子拆开重新缠了几圈,确保窗户不会被敲一下就打开,这才松了手。 钱长锋又来敲门了。 现在天亮着,门外那么多村民,那些男人应该不敢乱来。 陈知许鼓起了勇气,走到门边上,气汹汹的问:“你是谁?” 钱长锋挑眉,道:“我,钱长锋。” 陈知许愣了一下,随即道:“你等一下。” 她便开始搬凳子,又把桌子推开,好一会儿后,才打开了门。 钱长锋听到她挪动桌椅的声音,在门外问她:“怎么了,这么久。” 陈知许犹豫了一下,问他:“你昨晚怎么没来?” 正文 第015章:茶山 钱长锋一边把带来的一捆干柴提进屋里,又回头把带来的锅碗带进来,说:“来了,你睡下了,我就又回去了。” 陈知许想到昨晚老三走后,确实有人敲了会儿门,不过她当时实在是怕了,没敢开门,也不敢出声。 原来是钱长锋。 钱长锋比钱刘氏心细,还给她带了碗筷啥的。 屋里没有灶台,只有之前的人用石头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台,勉强可以煮点东西,但是烟火气肯定大,烧火的时候得开着门窗通风才行。 他把东西放下,蹲下去仔细看了会儿那个小灶台,看了好一会儿,又去门外找来几块砖,重新搭了一下,这才稳固了些。 他把带来的锅放在灶台上,对陈知许道:“往后,你也可以自己煮点东西。” 不过他又想到陈知许连烧火都不会,上次是差点烧了他家厨房,这次要是再不当心,烧掉的可就是整个屋子了。 于是他又说:“要不要我教你生火?” 陈知许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看他忙活,闻言一愣:“啊?” 钱长锋就看着她。 陈知许:“......”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我上次已经学会了。” 上次差点烧了厨房之后,她就长了记性,钱长锋生火的时候,她就在身边看了,其实也不难,她想。 其实她有点不想在钱长锋跟前显得自己太笨拙。 钱长锋便没说什么,他还给带了些米过来,反正这姑娘也呆不久,他就没带多少。 等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钱长锋问她:“会记账吗?” 陈知许点头:“会。” 这个她在行。 钱长锋也猜她会,于是说道:“我的茶山两日就要开采了,这两日都会大量招短工,你可以去帮我做总账,工钱的话,一日二十文,怎么样?” 二十文已经很好的工钱了,普通记账的也就是十五文。 钱长锋是有心照顾她,所以多给了一点。 当然,陈知许是不知道的,她有些意外的说:“你经营茶山?” 钱长锋点头:“祖上传下来的,以前都是包给别人。” 陈知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钱长锋又问:“帮我记帐怎么样?” 陈知许忙道:“好啊,这个我会,真的,我一定帮你把账做好。” 钱长锋点头,这个一看就很有教养的姑娘,她可以不会烧火做饭,但认字记账肯定是没问题的。 考虑到她和村里人可能语言交流会不方便,所以都是其他人把各个小组的数据登记好了,才汇总到陈知许那,她来登记出入总账。 然而即使钱长锋把事情考虑的很周到了,他也没有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茶山开采那日,钱长锋在村长的帮助下,招了上百个工人,细雨绵绵的天气,山路不好走,众人顶着春雨上山采茶。 采茶工的工钱,是按斤算的,这是很多茶农不愿意在雨天开山采茶的原因。 但是钱长锋不计较这个,都是村里的乡亲,雨天采茶也不容易,多挣点少挣点这没什么。 那些工人上山后,都有意无意的往山道口记账处的方向看。 山道口上的平地里,临时搭建了个棚子,一些管事的就在这里收茶,称斤结算,顺便登记。 陈知许当然也在这里。 她穿着钱刘氏给她送去的蓝地碎花裙子,头上也如这边的村妇一般,用蓝色的头巾包着头,把头发全都包起来,十分低调的坐在角落里。 但还是太显眼了。 那白皙的肤色就与周围的人隔绝开来,更别说那精致的眉眼。 许多人盯着她瞧,让她十分不自在。 就连一同在棚子了做事的管事们,也忍不住频频往她那边看。 陈知许就感觉他们在看猴子似地,还没完没了的了。 不过上山采茶的多数是妇人和年轻女子,她们也就看个稀奇,很快就去认真采茶了,挣钱吃饭还是排在首要位置的。 不过也有一些年轻男子,有意无意的往她那边凑。 即使采茶,采了没一会儿就过来,嚷嚷着让管事的称斤两,做登记。 别说一斤,连半斤都没有,那些管事的烦的很,不爽的骂上几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还差点发生争吵。 这才刚开始,就已经这么混乱了。 陈知许知道是自己引发的麻烦,钱长锋好心给她找活干,结果她又给人惹来了麻烦。 钱长锋安排好一切事物,不放心走过来看,就见好几个年轻人挤在那不大的棚子里,在那嬉闹着,还都盯着陈知许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冷笑一声,手里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走过去,笑道:“挺热闹啊?” 其中一个年轻人见到他,顿时禁了声,拿起放在一边的竹篓,讪笑了声:“锋哥来了。” 几个人闻言,顿时纷纷拿起自己的竹篓,转身就准备开溜。 钱长锋冷声道:“都给我站住。” 几个人立即站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 钱长锋问一边负责结算登记的少年人:“他们采了多少,都登记了吗?” 那个少年人才十四五岁,他立即点头:“都登记清楚了。” 钱长锋点头:“给他们结算,让他们滚。” 那几个人立即慌了。 “锋哥,不至于吧?我们就是来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我们正准备回去采茶呢,这不刚好遇上你回来了吗,这都是赶巧了。” 钱长锋看着他们:“开玩笑?要开玩笑,回你们家开去,别在我的地盘上厮混,我请人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开玩笑的,给我拿了钱赶紧滚下山去,别让老子说第二次。” 那些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大家都是村里同一辈的年轻人,从小差不多是一块长大的,钱长锋家里条件好些,从小在镇子上读书,后来没了父母,还有茶山可以继承,村长也喜爱他,所以钱长锋在同辈之中,算是头领一般的存在。 平时大家见了他都喊一声哥,但也是在相安无事的前提下。 在此时此刻,这就不管用了。 那些人道:“锋哥这么生气干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自己也没说什么,锋哥你着什么急呢?” “就是,我们知道锋哥你刚被退了亲,但你不能自己被退了亲,就来跟我们抢,至少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吧。” 钱长锋看着他们,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把手里的棍子一扔,说:“公平竞争是吧?你们来,谁打的过我,再说。” 他挥了挥拳头:“公平一点,拳头说话。” 那几个人:“......” 正文 第016章:麻烦 钱长锋的拳头,那谁受的起、 几个年轻人讪讪的走了。 钱长锋看了钱知许一眼,又对周围的人说:“都去做事。” 众人闻言,便都走了。 陈知许皱着眉头,走到钱长锋身边,十分抱歉的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先不说靠做这些事挣钱的速度很慢,光说她能不能攒够路费都是个问题了。 可是眼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跟钱长锋借钱的话,又开不了口,毕竟她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钱长锋安慰她道:“没事,不用管他们,做好你的事。” 陈知许欲言又止的,但还是回去了。 钱长锋便走了几步,看到村长在那,于是走过去。 刚才的事,老村长也瞧见了,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他笑着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嘛,这都是年轻人,看到美人,便喜欢凑过去逗两句,正常的嘛。” 谁还没年轻过呢。 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呢。 钱长锋没说话。 老村长又道:“不过,只要他们不要像小年和小安似的打起来,那一切就都好说,都是同族的兄弟嘛,还是要以和为贵,村和万事兴嘛。” 钱长锋愣一下,问:“钱二和老三打架了?”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老村长看他一眼,带着他沿着茶山慢慢走:“昨日晚上,两人就在美人的屋门口打了一架,把人姑娘吓的,哎,你今日没见着钱二吧,被他娘绑在树上打了一顿,现在还没放下来呢。” 所以说,老三打完架还有心情跑去给美人送枇杷,钱二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被自己的母亲绑在树上,一晚上没解开绳子来。 钱长锋听到这话,脸色都沉了些。 “他们这样做,有些过分了。” 老村长道:“哎,是,但这是他们的自由,人家小姑娘初来乍到,又没定亲,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没有小年和小安,也有别人凑过去的。” 钱长锋对老村长的态度有些不满:“村长,你也太纵容他们了。” 老村长不解的看着他:“难道我没纵容你吗?” 钱长锋:“......” 罢了,跟长辈没发吵架。 钱长锋就是觉得,像陈知许那样的人,肯定是不喜欢那么多人缠着她的,说不定还会恐慌。 毕竟她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应付这些事的人。 为此,钱长锋也顺带着看钱二和老三不顺眼了。 到了申时末,众人下山的时候,钱长锋特意过来找陈知许,说:“我送你下山。” 陈知许十分感激,向他道谢。 钱长锋摇头:“跟我,不用客气。” 陈知许觉得,钱长锋这个男人是真的十分可靠,他的未婚妻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她联想到自己在京城,也嫁过人。 她是伯府嫡女,高嫁给侯府的少爷为妻,虽然是父母之命,但是她也曾经对自己的婚事有过憧憬。 然而嫁过去才知道,原来对方早有心上人,成婚半年,不仅没有圆房,她甚至总共只见了对方两面,如今连对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对方之所以娶她,是因为他们侯府需要她父亲在南方的势利,如今她们家族得罪了贤王被针对,那侯府一家又急着要与她解除关系。 送兄长出城的那日,听说对方连休书都写好了。 也不知道京城如今的情况如何了,兄长和父亲又如何了。 陈知许情绪低落的便跟在钱长锋身后,两人一起下了山。 钱长锋回头看了陈知许一眼,见她脸色不好,想到她这两日来的遭遇,心想换了谁,心情都不能好。 他皱着眉头,也沉默下来。 其他的村民见到了,联想到钱长锋被退婚的事,纷纷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这个钱长锋也不能免俗。 一看就是对美人有意,要先下手为强了。 众人都猜测,看那姑娘黏钱长锋的那股劲,十有八九也是看上钱长锋了。 两人都不在意村里的人看法。 两人从山上下来,走到主村道,路过一片瓦房的时候,陈知许突然看到村道边的一棵荔枝树上绑了个人。 那人被绑在那,四肢动弹不得,垂着头,一动不动。 陈知许吓一跳,怀疑那人要死了。 钱长锋淡淡扫了一眼,见怪不怪的说:“钱二,就是第一个在神庙里发现你的那个人。” 陈知许闻言,十分震惊:“他?他怎么......他没事吧?” 钱长锋道:“死不了。” 钱二的母亲虽然凶悍,但是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还能真把儿子打死吗。 钱二从小到大,只要犯了错,都少不了被绑着抽一顿。 村里人也都习惯了。 陈知许却是第一次见这么教训孩子的,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陈知许一连看了好几眼。 钱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闭着眼睛,许久都没动一下。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妇人从其中一间屋里冲出来,指着陈知许就骂了一句:“祸害,狐狸精!” 陈知许被她这大嗓门,又吓了一蹦,她这两日在村里,就时不时都要被吓一蹦,心都累了。 那妇人身子十分瘦削,也矮小,脸色蜡黄,眼中却带着戾气,盯着陈知许的眼光很凶。 陈知许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泼妇,下意识就往钱长锋的身后躲了一下。 钱长锋皱眉:“年婶。” 年婶冷哼道:“阿锋啊,怎么连你也被这狐媚子勾上了,我告诉你,她这样来的莫名其妙的人,说不定是那山里的精怪,专门挖人心肝吃的,你可得当心,别和阿年一样糊涂。” 钱二被他娘亲的一声吼,硬是给震醒了,他醒来就看见陈知许和钱长锋站在那,他母亲又是一顿胡言乱语。 心想好险美人听不懂,不然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他无奈的喊了一声:“娘,您快别说了。” 年婶一瞪,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这要不是妖精,能长成这样?能让你们年轻娃儿都围着她转?你昨日能为了她跟老三打架,明天是不是就能为了她打我?啊?” 钱二被他娘的一顿灵魂拷问,直接逼的说不出话来。 钱长锋伸手拍了拍陈知许的肩,说:“别看了,赶紧走。” 年婶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跟她说话就是白费力气,钱长锋是不想与她多说。 陈知许更是不会吵架的那种人,两人赶紧走了。 钱长锋走在路上,还在想钱二和老三打架的事。 而且以钱二母亲的性子,若是钱二以后再不死心的去找陈知许,说不定下一次,年婶就不是绑自己的儿子了,估计要去找陈知许的麻烦。 而老三就住在那小屋后面,住得近,少不得会去骚扰陈知许。 老村长说的对,只要陈知许一日没有归属,那纠缠她的人就不会少。 反正他如今也退了亲,屋子多的是,住一日也是住,住十日也是住,对他来说没差。 倒不如问问陈知许的意见,看她要不要上他家里住去。 正文 第017章:县城来人 两人走到半路上,突然有个年轻女子喊了一声:“锋哥哥。” 这熟悉的声音,让钱长锋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就见他那位前未婚妻,王灵正穿着崭新的粉色裙衫,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钱长锋眉头一皱,拳头又硬了。 王灵这马上就要去县城了,地主家派了人下来村里,一是要把她接到县城去,二是要顺便在周围的村子里找个人。 他们以为王灵应当是熟悉这些村子的,所以让她一起来带路。 同来的还有地主家的管家,以及十个家丁。 别的村子王灵不熟悉,但是白石村和乌石村,她还是熟悉的。 趁着地主家的管事去找村长了,她就一个人走出来,想要见见钱长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见他,就是觉得自己要走了,钱长锋也照顾了她两年,她心里对钱长锋也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在这个时候,特别想找他说几句话。 她一走过来,就看见了站在钱长锋身边的陈知许,王灵顿时愣住了,她仔细的打量了陈知许几眼,脸上便有些不快。 她走上前来,软声道:“锋哥哥,她是谁呀?” 钱长锋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王灵:“......” 钱长锋这样凶她,她心里其实很难过,但想到是自己主动退亲的,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又看了陈知许几眼,突然恍然了一下,道:“她该不会是地主老爷家逃跑的那位吧?” 钱长锋眉头一皱:“你胡说什么?” 王灵咬牙:“我可没有胡说,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锋哥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可别被她给连累了。” 钱长锋:“他们来人了?” 这个时候,正好地主家的两个家丁走过来找王灵,王灵咬唇,不断的打量钱长锋,以及站在钱长锋身边的陈知许。 钱长锋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抬头去看,就看到有几个穿着统一灰色衣服的男人走过来。 王灵转身,走到那几个人身边,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那几个人便纷纷抬头,往陈知许的方向看过来。 陈知许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那些人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跑过来,指着陈知许道:“是她,果然在这里。” 陈知许听懂了,有些不安,她不认识这些人,而看这些人的表情,也带着不善。 钱长锋诧异的转头看陈知许,说:“你真是从县城地主家逃出来的?” 陈知许:“......” 她哪里知道啊! 很快,那几个人冲到近前,伸手就要去拉扯陈知许。 为首的家丁道:“祁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陈知许往钱长锋身后躲了一下,紧张的说:“什么祁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那家丁脸色不好的说:“祁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自欺欺人,我们又不是不认识。” 陈知许:“......” 那家丁又说:“你们祁家要求的事,我们老爷已经做到了,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反悔吗?” 说着,几个家丁便要上前去拉扯陈知许。 钱长锋眉头皱着,问那家丁:“这位大哥,果真没有认错人?” 那人道:“自然不会认错,县城祁家茶行的千金,谁人不识?” 钱长锋看着陈知许,问她:“你要跟他们回去吗?” 那当然不要啊! 陈知许拼命摇头。 她在想,对方来自县城,又是地主家,或许她可以跟这些人去县城,然后再想办法回京,但是问题在于“她”已经逃过一次,想要再逃只怕是不容易。 而且她是对方的小妾,这次被抓回去,还不知道要面临些什么。 她正在纠结,钱长锋却突然开口:“地主老爷买她花了多少钱?” 几个家丁愣住了。 陈知许也不解的看着钱长锋。 钱长锋指了指王灵,说道:“地主老爷不是已经又找了一个?那这个不如卖给我,反正她的心不在地主老爷身上,会逃一次,就会逃第二次,还不如找个像她那样的,” 他指了下王灵:“上赶着的,不会跑。” 王灵气的眼泪都来了:“锋哥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钱长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那个家丁打量钱长锋一眼,他冷笑了下,说:“你是什么人?我们地主老爷看上的人也敢觊觎,我实话跟你说吧,且不说我们老爷为了得到祁小姐花费了多大的代价,单说以祁小姐在县城的盛名,我们老爷把她卖出去,价格能翻至少十倍,你个穷小子,本事不大,眼光倒是挺高,哼,就是没这命。” 说着,他伸手极其粗鲁的推了钱长锋一把,想要强行将陈知许带走。 然而,他推了一下,钱长锋没动,用尽全力再推,钱长锋也就退后半步,凶狠的盯着他。 家丁被他一盯,便有些害怕。 这些村里的人,都是同宗同族的,十分团结,即使是官府里的人,只身来到这里,都要给村长几分脸面。 他在地主家当差,这些年在县城横行惯了,一时都没想到这一点。 他们这次也就带了十个人,看来还是不太够,而他也不太想得罪这种村里人。 那家丁脸色沉着:“你这是要硬来?” 钱长锋站在陈知许面前:“是又如何?” 那家丁咬牙:“你可想过后果?” 钱长锋眉头一挑:“什么后果?” 家丁:“......” 钱长锋又道:“她是我捡回来的,我救她一条命,她就是我的了,我管你们是地主还是山匪,想要从我手里抢人,不可能。” 钱长锋说完,一拉陈知许就走。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都在问管事的:“怎么办?就让他这么走了?” 真这样的话,他们回去也没法跟老爷交代。 那管事的咬牙,对几个人道:“大家一起上,打死了算我的。” 那十个人便一人拿着根棍子,冲了过去。 王灵被吓一跳,连忙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管事的瞥她一眼:“跟你没关系吧?” 王灵咬牙,有些担心的看着钱长锋。 钱长锋早知道他们会冲过来。 十个人,没这么打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但总要试试。 他把陈知许放在一边,对她说:“你去找村长。” 自己转身把迎面而来的棍子夺下,跟那群人打了起来。 陈知许看着他们这样混乱的打成一团,还有两个人往她这边追。 她立即没有犹豫,转身便跑。 正文 第018章:祁家 陈知许一路跑到村长家门口,村长在门口看到她,脸色便有些难看,他刚刚把地主家的家丁们送走,陈知许就来了。 他冲陈知许招了招手,示意陈知许到他屋里躲着,他则去找钱长锋。 钱刘氏也在屋里,她看了看陈知许,让她坐在里屋,给她倒了杯茶,轻声安慰她道:“不怕,没事的。” 陈知许现在冷静下来,倒是不怕了,就是有点担心钱长锋。 也不知道那地主在村里有多大的势利,会不会影响到这个村子。 还有钱长锋。 陈知许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村长他们回来,便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钱刘氏就在外面的天井里洗菜,看到她出来,便有些紧张的说:“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她边说,还边过来推了推陈知许,拉着她往屋里走。 陈知许知道她的意思,她没动,指了指门口,意思是她要离开了。 钱刘氏有些为难。 陈知许冲她笑了下,走出门来,抬头就看到钱长锋和老村长两人一前一后的往这边走,周围还跟着几个中年男人。 那些男人们不知在说什么,神情语气都十分激动。 钱长锋则脸上带伤,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身边。 那些人对钱长锋说道:“阿锋,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那些人能是你能招惹的吗?” “就是,还竟然把人家管事的打的站不起来了,这下闯大祸了,等他们明日再来,那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咱们都是些种田的农夫,人家一句话就能毁了我们整个村,村长,这事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村长无奈的很,他看了众人一眼,又去瞪钱长锋,怒道:“谁叫你动手的?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英雄救美,特别伟大?” 钱长锋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反驳。 几个中年人更是生气:“要我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那女人送走,留在这里就是个祸害。” 钱长锋闻言,忍不住道:“这个时候赶她走,她又能到哪里去?” 老村长伸手拍他的后脑勺,气道:“你都自身难保了,你还管别人死活?” 钱长锋诧异的看着他:“村长,不是你说的咱们的祖训,是助人为乐吗?” 几个中年人齐齐转头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被盯的神情一肃:“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钱长锋:“......” 几个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村长家门口的陈知许。 立即有人怒问:“村长,她怎么还在这里?” 老村长忙道:“这事咱们慢慢商议,如今天也黑了,赶人家一个姑娘走也不合适。” 有人道:“要我说,其实不用赶她走,等明日地主的人再找上门来,咱们把她送回去,再让阿锋好好的跟人家道个歉,这事或许能了了。” 会发生这种事,老村长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谁知道钱长锋这么莽,竟敢张口跟地主老爷买人,还把对方的家丁给打的起不了身。 地主老爷之所以让人这么忌惮,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地主,还是县令的亲戚,别的地方不知道,只知道他在本县城中颇有势利。 老村长叹气,对钱长锋说:“你把她领走,要送回去,还是带走,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今晚就得带走,” 他强调说:“连夜走,不要托到天明。” 有人不赞同的说:“村长,现在人就在我们村里,大家都知道了,你这再把人送走,明日那地主老爷的人来了,你要如何与人说?” “就是,若是我们被迁怒了可如何是好?” 钱长锋没理会他们,大步往前,走向陈知许。 陈知许听不懂他们在商量什么,但是感觉到他们不善的目光后,她便十分愧疚,觉得自己确实不能留在这里了。 之前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竟然是地主家的逃妾,若是知道的话,她或许会想别的办法。 虽然其实也没有办法可想。 钱长锋的嘴角破了,血还没止住。 陈知许担忧的问他:“你没事吧?” 钱长锋道:“没事。” 陈知许还想说什么,钱长锋便一把拽住她的手,道:“走。” 陈知许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跟着他走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还是别的什么,钱长锋就一路牵着陈知许的手腕,沿着长长的黄泥村道,在许多村民们诧异又震惊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门口,陈知许却犹豫着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进去。 钱长锋回头看她:“怎么?” 陈知许道:“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她想着要离开这里,就是不知道跟钱长锋借钱,他借不借? 钱长锋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对她说:“是。” 陈知许:“......” 钱长锋走进院子里,对她说:怎么?你想要报答我吗?” 陈知许:“......” 她沉默着跟在钱长锋身后,进了屋里,又沉默着站在屋里,良久,她突然问:“你听说过县城祁家吗?” 钱长锋一边在里屋换衣服,一边回答:“知道,县城第一茶行,听说很有钱。” 他穿好衣服出来,看了陈知许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祁家大小姐,县城第一美人,整个县城,无人不知。” 就是没想到这第一美人,竟然被他给捡到了家里。 美人总是伴随着麻烦和危险。 钱长锋对陈知许如今的处境见怪不怪,就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陈知许是京城人士。 祁家茶行,陈知许再一次听到祁家,记忆深处突然有了些印象。 小时候去外祖家的时候,听爱茶的外祖提过祁家这样的字眼,仿佛就在舅父任职的南陵州? 陈知许猛的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钱长锋。 来这里两日了,有些话她一直没有问。 “这里是,南陵?” 钱长锋把家里的银子装在兜里,奇怪的看她一眼:“是啊,你不知道?” 陈知许当然不知道,她一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南陵。 外租向来好茶,南陵各县的县令为了讨好舅父,每年都会往州府里送茶。 而且因为陆家村出了贡茶的原因,其他县城的县令争相效仿,扶持茶行,甚至还举办了每年一次的斗茶会。 赢家所属的茶行,会被推举给皇商。 而斗茶会的评委,正是她的外祖父。 正文 第019章:县城 等天黑下来后,钱长锋收拾好,带着陈知许上了一辆牛车。 驾驶牛车的是一位头发灰白的大爷,他在车头点燃了一个火把,转头看了陈知许一眼。 钱长锋拉着陈知许上了车,然后道:“叔,我们走吧。” 那人边慢悠悠的赶牛车,一边说:“阿锋啊,咱可说好了,叔就带你们到城外十里地,剩余的得你们自己走,叔年纪大了,也就疼你才冒这个险。” 这话说的,好像那地主老爷是个吃人猛兽似地。 钱长锋简直恨死那个未谋面的地主了。 他说:“行,叔你放心,我不连累你。” 那大爷才笑了起来,随手拿个包子就开始吃。 牛车十分简陋,上面就是一块木板,连边沿都没有,平时多用于拉货物的,陈知许坐在上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那山路又不平,颠颠晃晃的,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被左颠一下右颠一下,都快滚到车底下去了。 钱长锋看不过眼,一扯她的手,往自己胳膊上一搭,说:“抓稳。” 陈知许感激的道谢:“多谢。” 钱长锋面无表情,感谢的话他都听腻了。 山里夜间露重风凉,星光月色铺展在黑黝黝的山林小路上,时不时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赶车的大爷仿佛已经听惯了似地,慢条斯理的又点燃了一个火把,插在车辕的灯架上。 陈知许有些害怕,便小心翼翼的往钱长锋的身边靠了靠。 钱长锋的身上有一种清浅的新茶香,想必跟他这几日一直在茶山忙活有关,陈知许是从小就习惯这种味道的,闻着心里便安定许多。 但她从小到大,却也是第一次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这般亲近,抓着对方的胳膊,靠着对方坐在车上,这种体验是第一次,新奇又羞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往外挪了挪。 正好牛车又幅度颇大的颠了一下,一下把她滑出去一臂远,从牛车中间滑到了边缘。 陈知许吓的低呼一声,钱长锋眼明手快的一用力,直接把她整个人拉扯到身边来,皱眉道:“不是让你抓着我胳膊了吗?” 陈知许垂头,在月色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道:“抱歉,我下次注意。” 钱长锋见她这又乖又软的模样,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自己多注意着,生怕她一不当心,给摔下车去了。 牛车出了村子,不敢走大道,只敢抄小路绕到镇子去,再从镇子里往县城走。 钱长锋眼见牛车已经离开了乌石村,第三次跟陈知许确认:“你确定要回县城去?” 陈知许点头:“嗯。” 钱长锋道:“你可想好了,你好不容易从那逃出来,现在又跑回去。” 陈知许沉默了一会儿,对钱长锋说:“你送我到县城后,便回来吧。” 她现在的身份再怎么说,也是祁家茶行的大小姐,又是地主走失的小妾,最糟糕也就是被抓回去。 但是钱长锋的话,要是被抓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钱长锋十分直接的说:“你放心,我怕死,把你送到我就走。” 陈知许抿唇,看了他好几眼,心里有些憋闷。 不过这两日下来,她也习惯了钱长锋说话的方式了,直来直往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这句话后,陈知许更沉默了,钱长锋又问她:“去了县城有什么打算?” 陈知许闷声道:“见县令一面。” 钱长锋转头看她,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明显的显露出‘你在逗我玩?’ 祁家茶行虽然在县城做的大,但是出了这个祁山县,说实话,谁认识它? 县令是扶持茶行,妄想和隔壁陆家村一样,能做出一个贡茶出来,但是不代表他能看得上祁家这样的商人。 更何况还是在逃的商家小姐,只怕她还没见到县令的面,一进城就被人抓走了。 陈知许看他:“这样看我做什么?” 钱长锋问:“你跟县令很熟?” 那当然不熟。 就算祁家大小姐熟,她陈知许也不熟啊。 钱长锋看着她犹豫的脸色,又问:“城里有人接应你吗?” 陈知许继续摇头。 钱长锋:“......” 他叹气,突然觉得自己果然是摊上个大麻烦。 陈知许其实想过这些问题,但是她思考自己的处境后,发现最好也最快回京的办法,便是得到外祖父的支持。 让外祖父相信她的身份,并不难,难的是以她如今的身份,要如何才能接近外祖父,跟他说上话。 那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参加州府一年一度的品茶会。 得胜者会得到奖励,当然也会得到跟外祖父说话的机会。 但她必须要经过县令的举荐才能参加。 毕竟祁家能把她送到地主家里,估计家族内部关系很差,她回去不仅不会得到支持,还有可能会被绑到地主床上。 陈知许沉思,这个县令她倒是认识,作为县令,他每年都要往州府去,逢年过节的到舅父家拜访的次数也不少,陈知许见过他几次。 实在不行,她就伪装一下,到衙门口等着。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镇子上,又绕过镇子,往县城去。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县城附近,钱长锋拿出五十文递给赶车的大爷。 “小锋啊,你给多了啊。” 一个人十文,二十文足够了。 钱长锋摆摆手道:“大半夜的,辛苦叔你跑一趟,拿着吧。” 赶车的大爷拿着钱,看了看陈知许,又压低声音问钱长锋:“要叔等你不?你回不回?” 钱长锋摇头:“我过几日再回,叔你先走吧。” 赶车的大爷便赶着牛车往回走了。 钱长锋和陈知许此时就在去往县城的官道上,此处距离城门尚有八九里路,半夜时分,四处寂静,入耳的只有聒噪的虫鸣声。 道路两边的草木上沾满了露水,整条道路上都是水濛濛的白雾。 钱长锋却没有顺着官道走,他拐到一条小路上,对陈知许道:“再过不久,天就破晓了,咱们走这条路,人少。” 陈知许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十分信任钱长锋,他说走哪,她就跟着过去了。 正文 第020章:进城 两人顺着蒙蒙天光,走在狭窄的山路上,钱长锋在前面开路,陈知许默默跟在他后面。 这样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城门。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白雾逐渐稀薄,进城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城门口聚集了许多人,许多穷苦百姓走了一夜山路才来到城门口,一身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 钱长锋看了一眼城门,对陈知许说:“开城门还有两刻种,走,去吃早饭。” 他带着陈知许来到城门附近的一个早点摊子,找了一个十分靠里的位置,外面的人经过时不容易看到。 钱长锋点了包子和白粥,端着包子过来的店铺老板瞥了陈知许一眼,顿时愣了一下,离开时还在不时偷看她。 陈知许压低声音说:“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钱长锋拿个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 陈知许有些紧张。 钱长锋道:“快吃。” 两人吃完早饭,城门已经开了。 钱长锋又叫了一壶茶,坐在那慢慢喝。 陈知许盯着店铺老板狐疑的目光,有点坐不住了。 她问:“咱们不走吗?” 钱长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的官道,闻言道:“不急,再等等。” 又坐了半个时辰,太阳升起,官道外面人车络绎不绝,钱长锋终于看到一群穿着灰色家丁服饰的人赶着几辆牛车匆匆而过。 等那群人走远了,钱长锋才拿出银子结账,带着陈知许除了那早点摊。 进城的时候,钱长锋问陈知许:“你猜你进城,能坚持多久不被发现?” 陈知许:“......” 那肯定一进城就会被发现吧。 钱长锋又说:“这县城我熟,那地主的宅子在城南,这个是北门,从北往南,要走上半个时辰,跑的话就更快一点,也就是说,你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衙门在城东,从这儿跑过去,也得两刻种。” 他看着陈知许:“若是到了衙门,一刻钟之内你没法见到县令大人,并跟他说上话,那你就会被地主家赶来的人抓住。” 陈知许:“......” 钱长锋这一通话都把她给镇住了,她看着钱长锋:“原来你对县城这么熟啊?” 钱长锋双手抱胸,站在城门外的树荫下,看她:“所以呢,你一个人能找到路吗?” 陈知许道:“我原本计划的,是我伪装一下,然后混进城去。” 钱长锋:“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混进去了,如果在衙门没有等到县令大人,那该怎么办?” 陈知许沉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才郁闷的说:“凡事哪有那么周全的,我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县令大人他不去衙门,那他去哪里?” 钱长锋挑眉,看着陈知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姑娘,你这就不了解男人了。” 陈知许皱眉。 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钱长锋示意陈知许进城:“跟在我后面,躲着点守门卫。” 钱长锋身材高大,陈知许在他身后,几乎被挡个严实。 她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守门就两个,正先聊着靠在树荫下躲避阳光。 县城多年来安定祥和,偶尔出个山匪小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懒散惯了,即使知道大地主家好不容易娶回去的妾室逃跑了,大家也没多重视。 又不是什么通缉犯,还远不到让官府出面的地步。 而且凭大地主自己的实力,找个人罢了,即使不依靠官府,他们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两人很顺利的进了城,城里人流众多,两人混入进城的人流中,陈知许怕走丢,便抓着钱长锋的袖子。 钱长锋走到一个摊位跟前,拿银子买了个幂离,反手扣在陈知许头上。 陈知许被他这一扣,头都要歪了。 钱长锋道:“跟紧我。” 陈知许便一手扶着幂离,一手揪着他的袖子,跟在钱长锋身后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陈知许:“......” 她双腿都走累了,扯扯对方的袖子,低声问:“不是说衙门在城东吗?我们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吧?还没到?” 钱长锋慢条斯理的说:“谁告诉你要去衙门了?” 陈知许一愣,刚站住不走了,就听见钱长锋说:“到了。” 她隔着幂离去看,之间周围是一条十分热闹的大街,两边的商铺布置的花里胡哨的,两三层的木楼上挂着各种颜色的绸带,红色的六角灯笼挂满了整条街。 陈知许觉得这条街怪好看的,她在京城都没见过这样的街道和高楼。 钱长锋在街角找了角落蹲着,还十分好心的给陈知许留了个靠墙的位置,示意她一起蹲。 陈知许茫然的走过去,倔强的靠墙站着,当街蹲着成何体统,她长这么大就没干过这样不雅的动作,干过这种丢人的事。 钱长锋也没管她,自顾自的蹲着,还从衣兜里拿出几个铜板来,递给陈知许,说:“拿去买糖水喝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在卖糖水,上面立着个破旧的灰布,写着‘田水’两个字。 陈知许猜测应当是“甜水”,对方写了错别字罢了。 走到这个时候,确实有些渴,她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的结果那几个铜板,脸色发红。 她竟然沦落到要跟男人拿铜板去买两文钱一碗的糖水喝了。 虽然如此,京城贵女竟然也适应良好。 看着摊位跟前的绿豆和红薯,她一样买了一碗,端着过来找钱长锋。 钱长锋抬头看她:“做什么?” 陈知许:“绿豆和红薯,你要哪一个?” 钱长锋愣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说:“谢谢,我们男人不喝糖水。” 陈知许:“......” “这么热,你确定不喝吗?” 钱长锋严肃点头。 陈知许莫名其妙看他,又看他,见他面无表情的蹲在那,确实不像要喝的样子。 她便一手端着一碗,左一口右一口,十分满足的喝完了。 这民间两文钱一碗的糖水,其实不怎么甜,绿豆和红薯也没多少,就喝个味道,解解渴罢了,毕竟糖很贵,而且绿豆和红薯对于民间百姓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粮食。 陈知许喝完,就跟喝了两碗白水似地,嘴里没什么味道。 正文 第021章:附凤 两人在角落了又蹲了大半个时辰,陈知许忍不住问:“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钱长锋指了指其中一座挂满了彩色绸带的三层小楼,说:“等人出来。” 陈知许看着那栋楼:“那是什么地方?” 钱长锋:“青楼。” 陈知许:“......” 陈知许震惊的看着他。 钱长锋突然站起身,道:“终于出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说完便猛的冲了出去,陈知许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钱长锋迅速的冲到那栋小楼门口,将一个穿着朴素的矮胖子给扛了起来。 陈知许:“......” 等会儿,那个胖子好像有点眼熟啊。 下一刻,她才反映过来,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搞绑架? 她左右四顾,发现这条街道竟然没什么人,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钱长锋直接扛着那个人来到一条巷子里,陈知许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那个胖子也十分淡定,一开始的惊呼过后,便安静的很,也没有挣扎,十分配合。 等钱长锋将他放下来后,他还一边整理身上的皱巴巴的衣服,一边乐呵呵的看着钱长锋:“壮士好臂力啊,能扛着我跑这么远的路,很不容易啊。” 钱长锋靠墙缓了口气,看他:“县令大人伙食挺好啊,这一身膘,都该出栏了吧?” 县令大人:“......” 他嘴角抽了一下,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严肃的说:“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放了我,否则你出不了这座城。” 钱长锋:“我若不知道你身份,我还绑你做什么?” 县令:“......”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县令眉头皱起来,警惕的看着钱长锋:“你想要什么?银子?要多少?” 钱长锋客气道:“不要钱,就是想请大人你帮个忙。” 县令:“什么?” 钱长锋便示意陈知许上前来,陈知许走上前,摘下头上的幂离,冲县令行了礼。 县令震惊的看着她:“祁小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知许客气的说:“县令大人,我想请你举荐我去参加州府的品茶会。” 县令:“......” 不止县令惊讶,就连钱长锋也惊讶。 不过她好歹也是祁家商行的大小姐,懂茶是正常的。 但是要去参加州府的品茶会,这就有点困难。 县令为难的说:“参与品茶会的人,都是茶行推举的,而且手里必须要有新研制的新茶,你虽然是祁家茶行的人,但实不相瞒,祁家早就把名额定下来了,茶也定好了,你若想去,便只能投靠其他茶行了。” 而且,自从祁家长子去世后,祁家的大小姐和小少爷因为没有父母庇护,在祁家被排挤是众所周知的事,为了不然这姐弟两个长大了争夺产业,如今的祁家家主,并没有让他们两个接触茶行的事物。 他们两个估计连茶山都没去过,更别提研制新茶了。 不过这一点,县令大人没有说出来。 陈知许还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品茶会她是必须去的。 她听到这里,也有些为难,皱眉思虑良久。 钱长锋突然道:“大人,我听说茶山经营者,可以以村镇的名义参加。” 县令正色道:“这是当然。” 这一条规矩是专门为研制出贡茶“雾白龙珠”的陆家村制定的。 人家就是一个村子,村里的人也有商铺,但并没有做大的茶行,他们对外都是以陆家村的名义,并以此使得他们陆氏家族名扬京城。 钱长锋淡淡开口:“那就以乌石村的名义参加吧,我有茶山。” 县令:“......” 陈知许眼睛一亮:“真的?” 钱长锋点头:“村长也会同意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不定一兴奋,连乌石村的名字,都要改成钱家村了。 陈知许便去看县令。 县令其实是很希望大家集思广益,研制出好茶来,如果能被哪位大人物看中,摆在天子案前,那便是贡茶了,即使不能,那么如果能被皇商看中,带入皇城,那也是了不起的功绩。 皇帝都在喝的茶,多么的珍贵,作为县令,那是他的功绩和荣耀。 全国那么多州府,县镇,村落,那么多如他一般中举后外派到小地方当官的人,除非有非常大的功绩,否则皇帝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他。 想要在天子跟前显了姓名,不另辟蹊径是不行的。 他总不能期盼来一场天灾吧? 真来了天灾,他也担心自己顶不住啊。 县城里有希望走出去的,也就祁家茶行一家,但是祁家也忙活了四五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 今年,听说南地的皇商有可能要换一批,这就意味着,他们如果能研制出新茶来,也能有资本去运作一下,说不定就能入选了呢? 而拥有皇商举荐资格的知州大人的父亲,便是品茶会的牵头人,一旦在品茶会上夺得魁首,哪怕是第二第三,那也有可能被知州大人举荐。 不管怎么说,今年与以往不同,各县肯定都在卯着劲儿的往上挤,他们祁山县也不能落后啊! 县令想了这么多,面上便有些松动。 他问陈知许:“既然如此,若我真举荐你去参加,你有茶吗?这时间可不多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但是要研制出一种新茶来,有时候一两年都未必能成。 毕竟有些茶不是一炒好就能喝的,还要经过各种工序保存,一两年的有,七八年的亦有。 这就两个月,炒好的茶几乎没有晾晒的可能,就要立马上战场了。 那这样的茶,口感韵味肯定不如某些陈茶来的回甘悠长,想要出彩,势必要在其他方面做出创新。 陈知许正想摇头,就听见钱长锋说道:“有了,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知许:“......” 县令大喜,上前一步:“当真?什么茶?比之祁家茶行的‘双骄’如何?” 钱长锋面不改色的道:“我们村长给取了个名字叫‘戏凤’,没有对比过,不知道。” 县令若有所思:“戏凤?” 陈知许:“......” 她赶忙补救:“啊,大人,后来我给调整了一下,名字就改成了......‘附凤’!” 县令眼睛一亮:“附凤?” 陈知许疯狂点头。 生怕第一次骗人,好心虚。 县令大人却比出个大拇指,赞叹道:“‘附凤,’这名字,妙啊!” 陈知许笑容僵硬,去看钱长锋。 没想到钱长锋也惊讶的看着她,比了比拇指:“妙。” 比村长有智慧多了。 陈知许:“......” 正文 第022章:京城来信 县令大人好说话,但他要求陈知许先将茶带过来给他品尝之后再做决定。 这也就是说,陈知许必须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准备好茶叶。 她神情凝重的跟在钱长锋身后走。 钱长锋道:“别担心了,大不了到时候随便买一点,敷衍一下就行了。” 陈知许皱眉:“那怎么行?” 钱长锋诧异的回头看她:“你不会是真想参加品茶会吧?” 陈知许无语的看着他:“不然呢?不然我冒险来找县令做什么?” 钱长锋:“......我以为你是想借县令的手去州府。” 陈知许沉默的了一下,其实这也是她其中一个目的。 她确实是想去州府,但是她去州府的目的,是要见到外祖父,用茶引起他的注意。 两人来到城门附近,看到一队官兵们急匆匆的跑到了城门处,与守门卫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一队人便接管了城门,开始盘查起往来的百姓。 两人脚步一顿。 钱长锋皱眉:“原来这个胖子县令这么虚伪。”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 他拉住陈知许,来到一个暗巷里,他道:“你在这儿躲好,我出去一趟。” 陈知许一愣,看了看有些暗沉的巷子,又看着他:“你去哪里?我不能一起吗?” 她有点担心钱长锋会丢下她。 她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钱长锋根本没有必要管她。 她也不想给钱长锋带来麻烦。 但是以她如今的处境,如果没有钱长锋帮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长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伸手安抚的拍拍她的头,说:“大小姐,好好躲着,我两刻种后就回来。” 已经变成祁岁榕的陈知许无奈,只能默默的找了个角落站着,看着钱长锋离开的背影。 钱长锋走到半路,又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明显也是不太放心。 * 而县令大人,离开两人回到衙门后,立即找来属下,气愤的说:“去把四个城门守住,一见到祁家大小姐,以及她的同伙,就给我一起绑到大牢里去。” 别的先不说,敢绑架他,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就这,他就不能不报这仇。 什么茶叶什么的,他其实根本不信。 这祁岁榕从小就对茶行不感兴趣,更是在父母死后,家中产业被族中叔父掌控,她根本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跑过来跟他说她懂茶,还研制出了新茶要去参加品茶会,这话说出去谁信? 反正县令大人不信。 只是,他刚吩咐完下属,另一个下属就又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脸惊恐的说:“大人!京城来信!” 县令一听,满脸茫然:“嗯?你说哪里来信?” 下属重复一遍:“京城!” 说着,就把手里一个信封递上去,县令依旧有些茫然的接过来,他在京城又没有亲友,他这几年政绩也平平,京城能来什么消息? 若非要说,只能是在京城任职的同窗了。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上,一个清晰的狼头印记,县令大人胖手一抖,信就从手里掉下去了。 他那胖脸上的表情,和眼前的下属一样紧张。 他忐忑的问:“我,我没看错吧?” 下属摇摇头。 县令大人有些崩溃:“那是贤王殿下狼卫的标志吧?” 下属点点头。 县令大人登时白眼一番,往地下倒去。 下属吓的惊呼:“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赶紧去扶,差点没被县令大人给压扁在地上。 高高在上的贤王殿下,并不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兄弟,但却是距离皇帝最近,也是最有威胁的一个兄弟。 先帝驾崩前,逼皇帝立下誓言,要永远善待贤王,并且让贤王留京,免去遥远的封地。 对于皇帝来说,留这么一个具有威胁的皇弟在京城,其实未必是坏事,至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搞点什么小动作,也不容易不是吗。 但是换个角度想,贤王一日在京城,那些朝中大臣,世家贵族,就总会把一半的目光放在贤王身上,皇帝但凡做的不够好,又或者一个决策影响到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就会说,若是当初继位的是贤王就好了。 毕竟先帝是那么的疼爱贤王不是吗? 皇帝和贤王两人的斗争,从未停止,并且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皇帝发过誓,要善待贤王。 但是有的是人愿意当皇帝手里的刀。 现在他们的战火,重要烧到了祁山县了吗? 他们祁山县,那么小,那么弱,连口好茶都做不出来,竟然就要轮为皇家争斗的牺牲品了吗? 县令大人好难过,他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下属十分无奈。 他倒是想搀扶一下,奈何他的胳膊不同意啊! 最终,喝了几口茶缓过气来了的县令大人,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半捂着眼睛去看,再看,然后愣了。 “完了,” 他说:“就连我大表哥强占百姓良田的事都知道了,那我......” 那我日日夜宿青楼的事,岂不是也知道了? 完了,完了。 他的伟大前程,半步还没跨出,就要毁于一旦了。 下属闻言,也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说道:“大人,这,这是针对地主老爷而来?” 下属想了想,又道:“莫非咱们地主老爷私底下,跟京城哪位大人有勾结?触犯了王爷的利益,所以被盯上了?” 宫廷权谋的戏不都这样演的吗? 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被盯上,被杀死,还不是因为卷入了大人物的勾心斗角中,然后无辜被牵连致死吗? 县令大人恍然大悟:“有可能啊!” 然后一想,不对啊,地主老爷是他表哥,如今强占百姓良田的事东窗事发,那会不会被株连啊? 县令大人火烧屁股的跳起来,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 信里只是提了这件事,然后点破了他们表兄弟的关系,最后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是要怎么办啊?” 县令大人急的团团转。 还是他的下属有智慧,这个时候安慰县令大人说:“大人不必忧心,既然王爷殿下来信提醒你,那就是暂时不会有事,依我看,如今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和地主老爷彻底划清界限,然后把他的产业收回来,交由贤王处置......” 下属的话还没说完,县令大人就一拍脑袋,伸手指着下属,惊喜的说:“先惩罚地主以示清白,再用田产上供以示附庸,妙啊!” 下属也笑了。 没错,他家老大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县令大人真是聪慧,一点就通,妙啊。 正文 第023章:任务 钱长锋在街角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城门的守卫们又离开了,估计是被县令召回去斗地主去了。 这个小县城的兵卫数量也不多,还三班倒,毕竟人人家里都要种地不是,用人都得用在刀刃上呢。 钱长锋又等了一会儿,就有个穿着灰色麻布衫的年轻男子一边擦汗一边跑过来,腿上都是泥,显然刚从地里回来。 他看到钱长锋,激动的都要哭了:“老大,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吗?怎么样,咱们终于有任务了吗?我终于不用种地了吗?” 想当年,他听说去当兵不仅有钱拿,还不用种地,立即跑去当兵了。 结果呢,上官穷的已经两年没发军饷了,而他们,除了每日的训练,竟然还要到田里种地,因为上官已经穷到没有银子给他们提供粮食了,他们要自己养活自己! 他苦着脸,满脸愁容。 钱长锋看到他,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种地很辛苦?” 那人道:“这不是废话吗?老大你不种地?” 从没有种过地的钱长锋面色不改:“当然种,不然我吃什么?” 那人深信不疑,并且眼含敬佩:“老大果然能干!不过......” 他凑过来,小小声的商量道:“老大,能不能让我和小五换一换啊?做捕快,我在行的,卧底打探消息,我更是拿手啊,不如让小五回来种地吧,他五岁就下田插秧了,肯定比我能干的。” 钱长锋瞥他一眼,没搭理他这茬,只是对他说道:“是有个任务,你去把附近空闲的人找回来几个,一会儿跟我出城一趟。” 那人立即亮眼放光:“好嘞!” 很快,他们一行九人就在某条巷子里集合。 钱长锋低声对他们说:“前几日,京城文安伯府的大少爷被外派出京,路过我们祁山,往密州而去,这两日就在南陵县附近的驿站休息,上面说了,要他一条腿。” 那八个农夫模样的年轻人摩拳擦掌的说道:“没问题,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钱长锋想到他还得带陈知许回乌石村,要是晚上再去的话,回去就太晚了,不如下午把事办完,赶在天黑之前请辆牛车,还能赶在亥时左右回到家里。 他便道:“申时末动手,老二带队。” 那几个人一愣。 老二问:“老大你不去?” 以前可没有这种情况,每次钱长锋都是亲自带队的。 钱长锋说:“去,不过我不动手,我会在附近看着你们。” 那几个人想,这或许就是老大对他们的信任吧! 他们几个人简单的商议完作战计划后,便分头去准备了。 钱长锋便去找陈知许。 走到一个糕点铺子跟前,他看到铺子门口有几个年轻姑娘聚在那,便走过去,看她们在买什么。 店铺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他:“刚蒸好的荔枝糕,又香又甜,买两斤回去给媳妇吃吧?姑娘们都喜欢的。” 钱长锋看着淡黄色的糕点,道:“清明未过,荔枝未熟,哪儿来的荔枝糕?” 那老板娘听了一点不生气,反而笑了:“这是我们店铺的招牌,用的是去年酿的荔枝甜酒,加上新鲜的枇杷肉,所以又叫金枝糕,吃了,折金枝的。” 这就跟状元酒之类的差不多的意思,钱长锋看到买的人确实多,自己试着吃了一块,有淡淡的荔枝酒香,甜腻腻的,他皱了皱眉头,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称两斤吧。” 那老板娘赶紧称了两斤:“十文。” 倒是不贵。 钱长锋把糕点拿在手里,快步走到了陈知许呆着的巷子里。 陈知许十分乖觉的蹲在角落里,半天都没动一下。 钱长锋离开有大半个时辰了,她早就已经饿的心慌,可是想到自己兜里没钱,就只能默默的忍下了。 她不禁忧愁的想,如果钱长锋不回来找她了怎么办? 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其实她可以卖糖水啊,一碗两文钱,跟白水一样,她的手艺肯定要比对方的好的,炖糖水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以前在伯府的时候,拿着母亲留给她的好几万两的嫁妆,她都没什么感觉,嫁到了侯府之后,侯府主母故意克扣她的月例,她也没什么想法。 不就是几十两银子,不要就不要了。 可是谁能想到,她会流落到如今这种下场!竟然在认真思考自己能不能靠糖水挣那两文钱! 重点是她竟然已经逐渐习惯了贫穷,现在就想喝一碗两文钱的没有味道的糖水! 陈知许正在胡思乱想,钱长锋回来了,看到她鹌鹑似的蹲在角落里,他沉默了一下,走过去:“睡着了?” 陈知许立即抬头,盯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她站起身:“你事办完了?” 钱长锋点头:“完了。” 然后又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吃吧,金枝糕。” 陈知许眼睛一亮,立即接过来,打开后看到浅黄色的圆形糕点,甜香扑鼻,她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钱长锋问:“好吃吗?” 陈知许眉头微皱:“味道有点怪,不过甜丝丝的,我喜欢。” 钱长锋带着她往巷子外走,边走便道:“据说加了荔枝甜酒,所以有点酒味。” 一开始吃的时候确实有点怪怪的,陈知许在京城多年,口味跟本地人自然不同,所以有些吃不惯。 但她饿了,又喜欢甜食,忽略那奇怪的味道,便也觉得好吃。 两人边走边吃,陈知许拿起一块递过去:“你吃吗?” 钱长锋摇头:“我们男人,不吃甜食。” 陈知许:“......” 她无奈的笑了下,自己把糕点吃了。 她觉得钱长锋这人有点怪,就是挺端着的,自己不吃就不吃吧,还说‘我们男人’什么什么的,她都不知道说啥好。 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的时候,陈知许猛的想起来:“呀,城门有卫兵的吧。” 钱长锋面不改色:“早没了。” 陈知许狐疑:“真的?不会换班了吧?” 钱长锋道:“不是,他们去除恶扬善了。” 陈知许才不信,不过钱长锋说没事,就没事吧。 她把两斤的糕点给吃完,拿出手帕小心的擦干净手和嘴,犹豫着问钱长锋:“那个,我能再喝碗糖水吗?” 吃了这么多糕点,她渴了。 反正她已经麻烦了钱长锋这么久,吃了他这么多东西,再花他两文钱,自己心里已经毫无负担了。 大不了她和外祖父相认后,再十倍补给他吧。 钱长锋诧异的看她:“糕点全吃完了?” 陈知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钱长锋:“......” 他看了看陈知许的肚子,心想这姑娘,有点能吃啊,这要不种田可真养不起。 正文 第024章:族妹 两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距离申时尚早,钱长锋看到一家小饭馆,便停下了脚步,问陈知许:“还饿吗?” 陈知许摇头。 那两斤金枝糕已经把她撑饱了。 钱长锋闻言,冲她笑了:“好,那就去吃烧鸡。” 陈知许:“???” 钱长锋冲她扬了扬下巴,自己率先走进了小饭馆。 陈知许震惊的看着他:“你......” 她话没说出来,就赶紧跟在钱长锋身后进了饭馆。 这次钱长锋没挑位置,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问小二说:“有烧鸡吗?” 小二道:“有的客官。” 钱长锋点头:“上两只。” 陈知许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点菜,都愣了。 钱长锋不仅点了两个烤鸡,还又点了三菜一汤,以及几个两碗米饭。 陈知许问他:“不会吃不完吗?” 钱长锋:“不会,吃一只,带一只回去给村长,他喜欢吃。” 陈知许恍然,意外的看着钱长锋。 他仿佛对老村长挺好的。 钱长锋十三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开,他一个人在村里虽然没有受欺负,但是人情世故和生活方面还是很多不懂的。 老村长这些年很照顾他,他的茶山之所以能包出去,也是老村长找的人,包括他之前定下的那门亲事,老村长也在从中帮了不少忙。 他是将老村长当作长辈在尊敬,不止带烧鸡,他每次来城里,都会给他带些吃食酒水回去。 两人吃完饭,钱长锋把油纸包着的烧鸡装在随身背着的布包里,便带着陈知许准备出城。 有个年轻女子带着丫鬟在迎面走来,看到陈知许的时候,顿住脚步,神情震惊。 “她,她怎么回来了?” 那女子十分有些不可置信。 她身后的丫鬟跟她一样的表情,低声道:“小姐,难怪前几日听说地主老爷在找什么人,原来是......” 那女子立即道:“你快去给地主老爷报个信,快,她要出城了。” 那丫鬟闻言,立即转身跑了。 那女子又在原地看了陈知许许久,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这个‘祁岁榕’明明都已经嫁给那个老地主了,听说那地主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祁岁榕’的脸色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面色红润,双眸明亮,笑起来梨涡浅浅,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也怪好看的。 那女子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她与以往相比有很大的不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不一样。 难道她的转变,跟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有关吗? 那个年轻女子脸色沉了又沉,想了一会儿,她追着陈知许走过去。 陈知许正看到一个卖香囊的摊子,脚步慢了下来。 那香囊的布料很普通,上面的刺绣更是粗糙,针脚都不密,她走过去问:“这个怎么卖?” 摊主道:“六文。” 就这样,能卖六文,她又想,那她以后也可以摆个摊子卖香囊啊,她女工也做得好呢。 正想着,就见钱长锋把钱递过去,跟摊主道:“买一个。” 陈知许:“......” 她不好意思的挑了一个藕荷色的,走了几步才说:“你怎么买了这个?” 钱长锋诧异的看她:“你不是喜欢?不喜欢你盯着看。” 好吧。 陈知许:“......” “挺喜欢的。”她笑着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香囊给她,虽然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她依然高兴。 有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拦在她跟前,看着她道:“阿榕姐,你回来啦?” 陈知许一愣,看着她。 那女子和年轻,十四五岁的模样,看她的穿戴,像是小富之家的小姐。 她脸上带笑,看着陈知许,仿佛与她是旧识。 陈知许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无助,她下意识对那女子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钱长锋。 然而她这一笑,却是让那年轻女子给愣住了,她眼里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看着‘祁岁榕’的面色带着探究。 钱长锋知道陈知许没有了以往的记忆,这个时候便挡在陈知许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少女:“你挡着我了。” 少女:“......” 她探究的看了看钱长锋,见他模样长的俊,又身材高大,身姿挺拔,心里猜测他可能不是普通人。 便客气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是祁家商行的二小姐,你身后这位,是我的姐姐。” 钱长锋挑眉,细看面前的少女,还别说,面容跟陈知许还真有点像。 陈知许也愣住了,从钱长锋身后探头,去看那祁家二小姐。 祁家二小姐上前两步,试探着去拉陈知许的手臂:“姐,你回来怎么不回家呀,你最近下落不明,父亲母亲可是十分担忧。” 陈知许没躲避,任由她拉着手。 而那祁家二小姐,也确定了,她这位姐姐不仅是变了个人,根本是连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否则此时见到她,别说对她笑了,不上前跟她厮打一顿就是好的。 她试探着问:“姐姐,咱们回家吧?” 陈知许虽然相信这个是她的妹妹,但是以她如今知道的信息,她的父母已经过世,她只有一个亲弟弟,并没有妹妹。 眼前这个,可能是族妹。 她不知道祁家的状况,当然不会贸然回去。 她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说着便挣开了对方的手。 祁二小姐有些不甘心,她不时往地主家的方向看,心想那死丫头只是去报个信,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安?他最近功课不太好,父亲很生气。” 祁岁榕的弟弟祁岁安,今年才十一岁,住在叔父家里,还在私塾读书,这个陈知许是知道的。 如果可以,她很像去见一见,毕竟她如今占据了对方的身体,当然要照顾好对方的弟弟。 但显然目前的时机尚未成熟。 她又摇头:“过段时间吧,今天肯定是不行的。” 祁二小姐不依不饶,拉着她的手不放。 钱长锋不耐烦了,板着脸:“她说今天不行,你没听见?” 祁二小姐被他凶了一下,立即松了手,一脸委屈的说:“我就是许久没见姐姐,所以有些激动,而且父亲母亲许久不见姐姐,也很担心她,还有还有,还有小安,他天天念叨着要离家出走,去找姐姐呢。” 她都这样说小安了,就不信‘祁岁榕’不心软。 陈知许确实有些犹豫,但是钱长锋心肠硬的跟石头似地,眼看申时到了,他们还有任务要做。 拉着陈知许就走,说:“改天再说。” 祁家二小姐还要跟上去,就见钱长锋回头瞪了她一眼,凶神恶煞的,她立即顿住脚步,站住不敢动了。 正文 第025章:茶棚打劫 祁家二小姐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她的丫鬟急急匆匆的跑回来,神色焦急。 祁二小姐训斥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慢!” 丫鬟压低声音道:“小姐,那地主老爷家里乱起来了,我看到有好多官兵围在那宅子周围,我连靠近都不能。” 祁二小姐一惊:“什么?县令大人呢?他知道这事吗?” 丫鬟犹豫着回道:“应当知道吧?不然谁使唤的动那些卫兵呢?” 祁二小姐看着钱长锋他们离开的背影,十分不甘心,难怪‘祁岁榕’敢回城里来了,原来是地主老爷出事了。 她想了想,决定回家,把这事告诉母亲。 钱长锋带着陈知许租了一辆牛车,这辆牛车倒是比来之前的那辆要好,至少周围有围栏,不怕掉,陈知许坐在车里,看着钱长锋赶车,问他:“你把车赶回去,什么才能还回来呢?” 钱长锋道:“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新茶来。” 陈知许:“......” “好吧,”她道:“你就相信我能研制出来?” 钱长锋看她一眼,说:“祁家茶行的千金,总会懂点东西的吧?” 陈知许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祁岁榕’懂不懂,反正她懂就行了。 钱长锋:“不过,你那个妹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还是要离她远一些。” 陈知许点头。 她作为长女都能嫁给地主做妾,那叔父一家能是什么好人。 这祁家的糟心事以后再说吧,她现在就想得到外祖父的信任,还有在外祖父的帮助下回京,如果可以的话,她要尽快与前往密州的兄长取得联络,他们都不放心受伤的父亲。 父亲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但是他们两个都不在京城了,也不知道父亲父亲情况如何了。 钱长锋赶着牛车走了一段山路后,陈知许才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说:“咦?这好像跟昨晚的路不太一样呢?” 钱长锋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说:“你现在才察觉,是不是晚了点?” 陈知许:“啊?真不是啊?” 钱长锋点头:“祁家大小姐,听说是县城第一美,我准备把你送去给前面山头的山匪当压寨夫人,价钱一定不会少。” 陈知许:“......” 看着陈知许明显变的凝重的脸色,钱长锋乐了,他摇摇头,深觉这姑娘实在单纯好骗。 陈知许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眼看着这山路越来越远,而钱长锋又什么都不说,就难免心里打鼓。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他们走上官道,路过一个茶棚,钱长锋停了车,对陈知许说:“去喝茶。” 两人到了茶棚里,点了一壶凉茶,钱长锋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官道,仿佛在等人。 陈知许也跟着他四处去看,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陈知许一愣,马车? 而且还有些眼熟。 等那行人渐渐走进,陈知许眼睛大睁,猛的站起了身。 钱长锋也关注着那一行人,坐得起马车的,不是从州府里过来的,就是京城里来的,非富即贵,周围的行客见到了都纷纷避开。 陈知许的动作把钱长锋吓一跳,他把手里的茶碗一放,狐疑的看她:“怎么了?” 陈知许缓和了下情绪,指了指马车,强笑着说:“看,马车。” 钱长锋:“......” “我长眼睛了,”他说:“没见过马?这么激动?” 陈知许摇摇头,没说什么,心中思绪万千,最后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下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陈知许了,她不能冲动,还是得徐徐图之。 不过能这里见兄长一面,实在是意外之喜,她眼巴巴的盯着那辆马车看,眼眶泛红。 钱长锋狐疑的看着她,但却又不知道内情,一时也想不明白,于是也没管她。 文安伯府家的大少爷,也就是陈文许从驿站出来后,就走了很久的山路,一直都没有到达下一个驿站,好不容易来到一个茶棚,护卫跟他请示过后,便来到茶棚内,准备下车休息。 茶棚不大,也就四五章桌子,此时两张桌子坐了人,那些护卫们占了两桌,留了一桌给陈少爷,以及他的随侍。 陈文许的位置就在陈知许背后,她看到自家兄长穿着简朴的蓝色长衫,带着随侍陈六走了过来。 陈文许经过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陈知许的目光,他温润的笑了笑,从她背后走过。 陈知许眼泪就下来了。 钱长锋:“......” 他看着陈知许,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于是低声问:“认识?” 陈知许犹豫了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低声说道:“他真好看,长的好像一位故人。” 钱长锋:“......” 他看着陈知许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大少爷是她的负心人。 那现在这腿还能不能要了? 钱长锋下意识觉得,如果想要任务顺利进行,他还是赶紧带着陈知许离开这里比较好。 于是他果断的站起身,准备拉着陈知许离开。 结果正好这个时候,八个蒙面的山匪手持大刀冲进了茶棚,他们一脚踩在凳子上,大刀杵地,十分嚣张的喊道:“我,山匪,给钱!” 钱长锋:“......”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喊话的老二,心想下次他再让老二带队,他就不姓钱。 茶棚里的人显然都被吓到了。 但是茶博士却不害怕,他小心翼翼的说:“大哥,我每年都交保护费的呀......” 老二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带着你的人出去。” 茶博士激动的把茶壶一方,拉着妻子就往外跑。 钱长锋沉默的看着他们,然后就听到老二拿刀指着他说:“还有你,一看就是个种地的,你也给我出去。” 钱长锋:“......” 他沉默着站起来,拉起陈知许就要往外走。 陈知许当然不愿意,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些山匪明显是冲着陈大少爷来的。 毕竟茶棚里就他是京城来的大少爷,或许那些山匪早就盯上了他们的车驾,只是一路上都在跟踪,好找机会下手罢了。 陈知许被钱长锋扯着往外走,她低声道:“我们就这样离开吗?” 钱长锋一边拉着她出了茶棚,一边回复:“不然呢?是你能挡住那八把刀,还是我能?” 正文 第026章:道谢 钱长锋把陈知许一路拽着来到牛车上,他原本想再等等,要亲自看到自己的下属把任务完成了再走,现在看情况是不能了。 他把陈知许推到车旁,说:“上去。” 陈知许站在那,不动,就红着一双眼睛看他。 钱长锋被她看的都心软了,语气也凶不起来。 他缓和了语气问她:“你想干什么?” 茶棚里面已经乱起来了,陈文许带的几个护卫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一路上赶路已经十分疲惫,加上那几个山匪又十分悍勇,他们逐渐不敌。 而陈文许在随侍陈六的护送下,两人出了茶棚,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陈知许和钱长锋。 陈知许眼睛一亮,正要过去,又被钱长锋拽住了。 他皱眉看着陈知许,又转头去看那陈家大少爷,眼神沉了沉。 他护腕上有刀片,绑腿上也有匕首,只不过是废掉陈少爷的一条腿而已,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他现在就十分后悔,将陈知许带了过来。 有两个山匪追了出来,提着倒就往陈大少爷追去。 陈知许急了,用力甩开了钱长锋的手,生气的说:“你别管我了,你走你的吧!” 钱长锋:“???” 你上午喝糖水吃甜糕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或许是为了不连累无辜的路人,陈大少爷就连逃命的时候,都是避开了钱长锋的位置,往另一个方向跑的。 陈六的手臂被划伤,手里的剑便落在地上,陈文许看到了,有些着急的说:“阿六,别管我了,你先走了。” 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眼前的状况也跑不了,倒不如让陈六他们先走,留下一条命。 “你去找小妹,把她带回去。”陈文许嘱咐陈六。 他的小妹前几日给他送行,回京的时候路遇了山匪,下落不明,护卫和丫鬟都在,就是他小妹失踪了。 虽然南地多山匪,但是他们好歹是京城来的,又有护卫,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的山匪赶来招惹他们呢? 无非是某些人在借着山匪的名头办事罢了。 陈文许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陈六不愿意走:“少爷,我若是也走了,你可怎么办?陈七已经在找小姐了,我就一定要保护好你,否则要怎么跟老爷交代呢?” 两人在外面的山村小道中,被两个山匪一前一后的围住了,其中一个山匪道:“陈少爷,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放心,不要你的命,留下一条腿,我们放你走。” 陈文许不见狼狈,他十分淡然的说:“只是要我一条腿?” 两个山匪点头。 陈文许又问:“那他们呢?” 他指了指那几个受伤了的护卫。 山匪道:“我们不要你的命,自然会留他们照顾你。” 否则这文文弱弱的陈大少爷,在断腿之后给病死了怎么办? 陈文许点头,道:“好,我给你们。” 陈六惊恐的说:“少爷,你不必如此,哪怕拼了命,我们也会护你周全的。” 陈文许如今是外派到密州当县令的,如果断了腿,那他还怎么上任?若是不上任,那他要怎么办呢? 陈文许低声道:“父亲和小妹的遭遇不是偶然,我们得罪了贤王,必然会被针对,如今父亲倒下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若是我现在不断腿,说不定明日就要没命了。” 家里已经倒下了,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活下去,小妹还没有找回来,父亲还等着他的家书, 他低声自语:“我必须要活着,活着才能有办法。” 陈六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他眼眶泛红,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陈知许跑了过来,对那两个山匪喊道:“等一下!” 几个山匪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挡在了陈文许跟前。 为首的老二提着刀,心想这不是刚才老大身边的小姑娘吗,怎么这会儿还来英雄救美了,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陈知许问山匪:“你刚才不是说要钱吗?给你多少钱可以放过他们?” 钱长锋:“......” 要不是他知道这姑娘连两文钱一碗的糖水都喝不起,他都要以为她是本县城首富了。 陈大少爷上前两步,客气的对陈知许说道:“多谢姑娘相助,不过这是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姑娘还请回吧,切勿受我连累。” 陈知许不走:“你和他们有何恩怨?” 当然没有恩怨,陈知许心里清楚。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兄长会被废掉一条腿,心里就揪着疼,坚决不能让他受这种苦。 陈大少爷没说话,只是看了不远处的钱长锋一眼,道:“这位兄台,烦请将你夫人带走吧。” 钱长锋:“......” 陈知许:“......” 众山匪:“???” 啥玩意儿? 他们老大什么时候有了夫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陈知许从自己兄长口中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害臊的脸都红了。 钱长锋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挡在陈知许跟前,从怀里拿出个钱袋,丢给老二,冷漠着脸说:“够不够?” 老二接住钱袋,满脸茫然。 钱长锋瞪他一眼,很凶:“够不够?” 老二:“......” 他茫然的试探着说道:“那我这是......够还是......不够啊?” 钱长锋:“......” 他捏了捏拳头,再次问了一遍:“够不够?不够来打一架。” 老二立即道:“够了够了,你们走吧。” 说着,拿着钱袋,立即带着兄弟们溜了。 陈文许:“......” 他满头雾水的看着离去的山匪,与陈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难道他们理解错了? 这些人不是贤王安排的?就是本地山头的普通山匪? 陈文许走上前来,对钱长锋行了个礼,十分感激的说:“多谢兄台相助,请问兄台贵姓?” 钱长锋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眼巴巴的盯着陈大少爷看的陈知许,冷漠道:“免贵姓钱。” “钱兄,” 陈文许从怀里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来,递给他:“陈某远行在外,并无银两傍身,若是钱兄不嫌弃,不如将在这块玉拿去?” 钱长锋看了那玉一眼,是个温润通透的玉观音,价值不菲。 他还没说话,陈知许就开口了:“这个玉观音......” 她顿了一下,改口道:“这个,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对吧?” 她转头,小心翼翼的看钱长锋。 这个玉观音是她母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玉佛,在她身上带着,如今她连自己的身体在哪都不知道,那玉佛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如今这个玉观音,她其实想让兄长留着。 但她也知道,若非是真的没有银子,兄长不可能将这个玉观音拿出来。 而且,钱长锋救了她,如今又帮了她兄长,理应重谢。 陈知许有些难过的垂头。 钱长锋瞥她一眼,对陈大少爷说:“不用了,没多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她。要不是她乱跑,我也不会帮你。” 陈文许立即转头跟陈知许行礼道谢:“多谢......” “不用不用不用,”陈知许拼命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你不用谢我。” 陈文许:“......” 他拿着玉观音,有些尴尬的站在那。 钱长锋问:“你这是要到密州去?” 陈文许:“正是。” 正文 第027章:护送 钱长锋对陈大少爷说道:“正好同路,我送你们一程。” 陈家人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几个护卫也都受了伤,既然有人带路,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陈文许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他出京的时候带的钱就不多,这一路走来又消费巨大,与其将身上现有的银子给钱长锋,还不如将这块家传的玉送给他。 毕竟与其拿去当铺,还不如给恩人不是吗? 钱长锋没要他的玉,带着陈知许赶着牛车走在前面,陈家的车马缓缓跟在后面。 去密州的方向,和回乌石村是不同的方向,他之所以说同路,只是看到陈知许满脸的担忧,一时心软帮一帮。 马车缓缓走过来,与牛车并行,陈文许掀开车帘,温声对钱长锋说道:“钱兄,陈某有一事,想跟你打听一二。” 钱长锋慢悠悠赶着牛车,闻言头也不抬,道:“你说。” 陈文许道:“前几日,这附近是否有京城来的马车被劫?” 虽然刚才钱长锋帮了他,但他也看出来,这个钱长锋仿佛与那些山匪是旧识。 钱长锋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坦然的跟陈文许对视了一眼,说:“没有。” 陈文许有些失望:“那钱兄可有听说过?” 钱长锋这几日还是第一次来县城,这儿的消息他目前还不清楚,当然不知道。 他便摇了摇头。 陈文许失望道:“好吧,若是钱兄日后有听说,还请帮忙多加留意一下,我家小妹前几日来此处为我送行,却迟迟未归,下落不明,钱兄若是能帮忙打探到消息,陈某定有重谢” 钱长锋心想,就你们家那情况,还重谢,能拿什么谢呢?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陈家小姐在这儿走失,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报,除非是外地人动的手,所以他们自己的人都还不知道这回事。 那既然是外地人动的手,问题就更严重了,那么一股势利出现在他们的势利范围,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这在以前可没有过啊。 钱长锋眉头皱了起来。 陈知许就坐在牛车上,看着陈大少爷说道:“兄...陈公子不必担心,你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文许点头,温和的笑了下,说道:“多谢祁姑娘,承你吉言。” 陈知许收回目光,垂头,有些难过。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兄长相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俩,要相认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眼下明显不是好时机,眼看着兄长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若是跟他说明一切,他反而会更不放心。 而且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她继续流落在外,会把她带到密州去,她思来想去,觉得不行,她还是得回京。 只希望兄长能顺利到达密州,安定下来。 到了一个岔路口,钱长锋停下来,说:“就此别过了。” 陈文许下了马车,给钱长锋行了礼,感谢他的帮助和护送。 钱长锋道:“不必客气,此处离密州不远,走山路还是要注意,当心野兽和山匪。” 陈文许:“陈某知道了,多谢钱兄警示。” 钱长锋回头看了陈知许一眼,就见陈知许还眼巴巴的看着陈大少爷。 钱长锋问:“你有话说?” 陈知许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祝陈公子此去,一路顺利。” 陈公子笑了,还是那句话:“承你吉言。” 陈公子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陈知许,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但眼前这个人又确确实实是不认识的。 他便说:“祁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陈知许眼睛一亮,看看,这就是她的亲亲兄长,哪怕她变成了陌生人,他依旧能一眼看出不同来。 钱长锋听到这话,莫名的就不舒服了。 这都多老套的搭讪开头了,这陈大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不讲武德,当他的面,勾搭他车里的姑娘? 陈知许忙道:“没有,我从未见过陈公子,不过陈公子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很像我的兄长。” 钱长锋:“......” 狗屁的兄长,你就一个十来岁的弟弟,有没有兄长自己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 陈大公子笑了,这回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仿佛想到了十分高兴的事。 他说:“这么说起来,祁姑娘果然是很像我家小妹,我家小妹跟你同龄,性格跟你也很相似,你们若是能认识的话,想必会很聊得来。” 陈知许闻言,神色又落寞了下去:“啊,是吗?” 她垂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又开始纠结要不要跟兄长相认了。 没等她纠结个结果来,钱长锋冷冷的声音传来:“时辰不早,我们走了。” 陈大公子忙道:“钱兄慢走。” 钱长锋面无表情的给了牛一鞭子,赶着牛车往岔道里去了。 陈大公子一直目送到他们离开之后,才重新上了马车。 陈六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见少爷回来了,便神色严肃的说:“少爷,我见那姓钱的,跟之前的山匪关系微妙,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农夫,或许他们是贤王的人。” 陈文许喝了口茶,缓缓开口:“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刚才他确实是帮了我们,那他就是我们的恩人,否则,不过是要我一条腿而已,刚才一路过来,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动手,但是他没有。” 就这一点,陈六也觉得十分奇怪。 明明在跟山匪们对峙的时候,他还感觉到钱长锋身上有杀气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他这样放过少爷,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贤王另有安排? 陈大少爷此时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对陈六道:“小六,你有没有觉得,那位祁姑娘......” 他犹豫了一下,陈六问:“祁姑娘怎么了?” 陈大少爷思虑半晌,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了。 他怎么会把祁姑娘和自己小妹联系在一起呢? 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可能只是太过于担心小妹了,所以才会在别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他摇摇头,又问:“陈七那确定没有消息吗?” 陈六摇头:“没有,他还在附近,若是再过几天还没小姐的消息的话,他就会到祁州去找祁知州帮忙。” 陈文许的舅父在祁州任职,外祖父也在那儿,说起来,距离密州也不算太远,等他安定下来,可以到祁州去拜访外祖父。 陈文许叹气:“希望小妹没事。” * 钱长锋沉默的赶着牛车,陈知许也心情低落,坐在后面一语不发。 最后还是钱长锋忍不住,问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陈知许咬唇,有些心虚。 钱长锋见她迟迟不说话,回头看她。 陈知许眼神乱瞥,就是不敢跟他对视。 钱长锋主动开口:“你跟那陈家少爷,认识?” 陈知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认识吧。” 骗人。 钱长锋心想,陈文许从来没有来过此地,祁岁榕作为祁家小姐,也不可能进京。 这根本就是两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相遇相知的人。 而且,看陈文许的态度,就不像是认识祁岁榕的。 正文 第028章:回家 陈知许不愿意多说,钱长锋便也没有问,在回乌石村的路上,中途停了一下,钱长锋让陈知许在车上等着,他走进了路边的茶棚。 他走到里面,对正在煮茶的茶博士说道:“有吃的吗?” 那年轻人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也不问要什么,就从蒸锅里拿出几个素包子,用纸包了递给他。 然后才凑过来小声问:“锋哥,你怎么回事啊?” 钱长锋接过包子,沉着脸说道:“突发意外,这事先放放,你们多关注一下陈文许的动静,有异常及时告诉我。” 那年轻人点头,又指了指外面,神秘兮兮的问:“锋哥,那小姑娘你从哪儿找来的啊?” 他透过木窗往外看,小声说:“真好看,我们几个都十分羡慕。” 钱长锋跟着也往外看了一眼,陈知许十分乖巧的坐在车里等他,夕阳下,那白皙的侧脸被天边的火烧云映照的覆上一层暖色,整个人看着都暖融融的,确实怪好看的。 钱长锋瞥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想到了什么,便又问了一句:“听说前几日,京城来的陈家小姐被山匪袭击,至今下落不明?” 那年轻人立即点头:“是,也不是,锋哥,这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的,不过对方不是山匪,他们也来自京城,好像是一路尾随着陈家小姐的马车过来的,然后趁着陈家兄妹分开,天降暴雨动的手。” 年轻人再次强调:“这事可真的跟咱们没有一点关系,哥你可千万别背锅啊。” 钱长锋神色严肃:“有陈家小姐的下落吗?” 年轻人摇头。 钱长锋沉着脸:“那还不去找?” 年轻人立即道:“好好好,马上就去找。” 主要是这陈家小姐失踪跟他们也没关系啊,而且陈家得罪了贤王殿下,如今都开口要陈大少爷一条腿了,那陈家小姐失踪,不正中贤王殿下的下怀吗? 怎么还要去找,找回来又有什么好处? 况且这都几天了,前几日暴雨,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流落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天气,还身边没有人跟随,她活的了几天? 年轻人心想,找了也白找,说不定那位陈家小姐早就被野兽叼走了。 其实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同时也是钱长锋的想法。 他对寻找陈家小姐这件事,并不抱什么期望。 只是人是在他负责的区域失踪的,而且又是陈家小姐,他不得不多关注些。 再者,他还口头答应了陈大少爷,说会帮他留意。 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找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从茶棚里出来,把包子递给车上的陈知许:“趁热吃,路还远着呢。” 陈知许想到自己之前因为紧张兄长,说出的那句让钱长锋别管她的话,现在再跟着人回家,还吃人家包子,就显的十分尴尬。 她没好意思接包子,看了钱长锋一眼,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钱长锋看着她,道:“但下次还敢,是吗?” 陈知许:“......”心虚到默默垂头。 钱长锋仿佛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他有些严肃的说:“你之所以道歉,不是因为你意识到了错误,而是因为你觉得愧对我;若是可以重来,你还是会冲过去,给你的陈公子挡刀,是吧?” 陈知许垂着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那是她亲兄长,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真被山匪砍掉一条腿而什么都不做。 但是这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钱长锋不知道,陈文许也不知道。 她有些生气,修养再好的千金小姐也是有小脾气的! 她抿着唇,眼眶泛红,默不作声的从车上下来,沉默着往前走。 钱长锋:“......”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刚刚不还心平气和的友好对话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女人果然这么善变吗? 他把包子放在车斗里,转身几步追过去,挡在陈知许跟前,垂头看她,问:“又怎么了?说你两句就生气了?” 陈知许垂着头,就是不看他,她道:“没有。” “没有?”钱长锋不信。 他低下头去看陈知许的脸,陈知许往旁边侧了过去。 钱长锋看见了,他无法理解的说:“你怎么哭了?” 陈知许闷声道:“没有。” 钱长锋:“......” 他问:“没有?眼泪都下来了还说没有?” 陈知许抬起头瞪他,有些恼怒的说:“我是说我没有生气!” 钱长锋更不理解了:“你都气哭了,还说没生气?” 陈知许:“......” 她看着钱长锋一会儿,绕过他就继续走。 虽然觉得自己跟钱长锋生气很没有道理,毕竟对方可是她兄妹的恩人。 但是钱长锋说话真的很气人不是吗? 她都想打他了。 钱长锋当然不会让她走,他跟在陈知许后面,慢悠悠道:“你确定你要往这儿走?前面是荒无人烟的山林。” 陈知许脚步一顿。 钱长锋又道:“荒无人烟,意味那是猛兽的领地,那儿有很多吃人的野兽。” 陈知许:“......” 她停顿下来,稍一犹豫,就又转身往回走。 钱长锋见她往茶棚的方向走,便往茶棚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那个年轻人正站在窗户边,看戏似地看着他们两。 钱长锋脸色一黑,指了指那人,说道:“鬼鬼祟祟的在那干什么?” 那年轻人被锋哥这么一吼,立即做贼心虚似地消失在窗前。 陈知许再次犹豫了。 这个茶棚老板看起来怎么有点猥琐的样子? 她站在原地,没有再走。 钱长锋便又把她拉到车旁,对她说道:“行了,天都黑了还在这发什么小脾气,赶紧上车。” 说着,又把包子塞她手上。 陈知许有些委屈的看他一眼。 钱长锋立马道:“都是我的错,我不怪说你,行了吧?不过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这命是自己的,你自保尚且不能,还顾虑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那又不是别人。 罢了,这事也没法跟他解释。 陈知许欺瞒钱长锋在先,自然无话可说。 她捧着包子上了牛车,低声说:“多谢你。” 钱长锋赶起牛车往前走,闻言笑了一下:“别,我可不敢当。” 正文 第029章:你俩一块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初了,钱长锋把牛车赶到自家的院子里,然后走到屋里,把几个油灯点亮,牵着牛来到他新搭建的畜棚中。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畜棚里极其吵闹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来,家里养了两条小猪崽子。 从昨晚到现在,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就算没饿死,估计离疯也不远了。 陈知许跟在他后面,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两人面面相觑的一会儿,陈知许瞪大眼睛:“啊,你的小猪......” 钱长锋把牛拴在门口的果树上,把灯递给陈知许,说:“我弄点猪食吧。” 陈知许问:“小猪都吃什么呢?” 钱长锋:“......” 他脚步一顿,伸手摸了摸下巴,沉默片刻,道:“我记得猪好像什么都吃。” 陈知许半信半疑:“是吗?” 钱长锋走到厨房,生火煮了一锅红薯,然后兑了些凉水搅拌碎了,就倒进了猪栏内的石槽里。 又把租来的牛牵进去,给牛准备了一捆干稻草。 陈知许就一直看着他忙活。 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把一锅红薯拿去喂猪有什么不对。 红薯也是村民们珍贵的粮食,就连地主家都不会拿红薯去喂猪; 钱长锋忙完后,把畜棚的门一关,回头看她:“老跟着我干什么?时辰不早,快回去休息吧。” 陈知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学习一下,以后我可以帮你喂猪。” 钱长锋不太信任的看她,她这样一副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模样,能喂的了猪? 这情景他都不敢想象好吗? “不用了,”他下意识开口:“这些活我干就行了。” “我在行。”他强调道。 这话说出来也就他自己信。 陈知许不好意思吃他的住他的,觉得自己得为对方做点什么。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晚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回屋休息去了。 刚坐下没多久,钱长锋又来敲门。 陈知许打开门,就看到门外钱长锋提了一桶热水在外面,是刚刚煮红薯的时候,趁着火未灭热的水。 陈知许见他又给自己热了洗澡水,羞赧的低下头来,她低声道:“我以后可以自己烧水。” 钱长锋把水提进来,又把两个红薯放在桌上,说:“我那灶台可是新搭的。” 言下之意是,烧了费钱。 陈知许:“......” * 第二天,钱长锋带着陈知许上茶山,路上遇到老村长。 老村长看到他,震惊极了,他赶紧喊道:“阿锋,你过来。” 钱长锋便带着陈知许走了过去。 老村长看了看陈知许,有些严肃的对钱长锋说:“我不是让你们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知道,昨日那地主老爷家来了十几个长工,点名就找你呢,我估摸着他们今日还回来,你还是躲出去的好。” 钱长锋道:“没事,他们以后不会来了。” 老村长:“真的吗?我不信。” 钱长锋无奈道:“真的,我骗您做什么?昨日我进城,听说那老地主因为田产的事,被县令查呢,估计大部分产业都得充公,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搭理我呢?” 老村长还是信任钱长锋的,听他这么一说,他便放下心来。 又问:“那她呢?” 钱长锋看了陈知许一眼,道:“她?我收留了。” 老村长气道:“收留什么收留?孤男寡女的,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钱长锋诧异的说:“村长,当初可是你让她住我家的,这才几天,你怎么又变了?” “我......”老村长直接语塞。 他指了指钱长锋,低声气道:“我是让她住你那,可我也让你住我那了;如今你们两人住在一起,别人怎么说?你不打算说亲了?” “除非,” 老村长话音一转,看了看陈知许,点点头,说:“除非你们俩在一块,那也成,我给你们做主,这事也不是不行。” 钱长锋:“......”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陈知许一眼,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 陈知许看他:“怎么了?” 钱长锋摇头,收回目光,然后又控制不住的转头,又去看陈知许。 一眼,又一眼,陈知许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钱长锋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对老村长说:“这事您老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老村长冷哼:“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会被人悔婚,这两年给人送钱送肉,还给人当儿子使唤,到头来人家拍拍屁股跑了,这事你竟然都不和我说!” 老村长知道他被悔婚后,本来不生气的,但是他昨天知道了那王姑娘要嫁给地主老爷的时候,就十分愤怒。 对方如此嫌贫爱富,家风败坏,他之前竟然都不知情,还把人姑娘说给钱长锋。 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钱长锋。 现在有了个陈知许,他就想多盯着点,这傻小子分明待人家姑娘与众不同,自己却丝毫没有发觉。 老村长都可以预料到,傻小子费钱费力对人好,结果人姑娘转头就走的情景了。 这事有一不能再有二了。 老村长说:“若是不能成,你俩就不能住一起,让她到我那小屋住去,之前不是住的挺好的?偏你多事,要把人带走。” 钱长锋又看了陈知许一眼。 陈知许:“......” 钱长锋敷衍的说:“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谈的。” 说着,带着陈知许就赶紧走。 老村长看着他大步离开,知道自己说的话并没有被听进去。 气的跺脚。 一路上,钱长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看陈知许一眼,神色不明。 陈知许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她本来觉得钱长锋挺好懂的,相识这几天来,两人相处的挺舒服,有什么说什么,谁也不拐弯抹角。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钱长锋挺难懂的了。 瞅瞅那眼神,深不见底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陈知许忍不住问他:“村长跟你说什么了?是关于我的事吗?” 钱长锋摇头:“不是,是我的事。” 陈知许“哦”了一声,奇怪的看他,却并没有多问。 他的事,他想说自然会说,她可没立场问。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钱长锋突然开口:“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知许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钱长锋盯着她,眼神怪怪的,他说道:“我未婚妻悔婚,我被退亲了。” 陈知许:“......”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让自己住进那间新房子。 正文 第030章:王氏 陈知许不知道他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大约是告诉她可以放心住下了。 她点点头,十分真诚的说:“别难过,好的在后面呢。” 毕竟钱长锋这么好,长的也很不错,肯定不愁媳妇的呀。 钱长锋看她一眼,见她没多想,就知道她心里没想那些,估计是从地主那儿走了一遭,对嫁娶之事有了阴影了,可怜的孩子。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 他带着陈知许往茶山的方向走去,陈知许既然要研制出新茶来,肯定需要新鲜的茶叶。 他丝毫不怀疑陈知许的炒茶手艺,甚至都没问她会不会。 毕竟祁家茶行的小姐,那肯定什么都懂的吧? 他理所当然的想。 如果真正的祁岁榕站在这,就会让他知道,祁家大小姐不仅什么都不懂,连茶都不喜欢喝。 他们再次路过钱二的家门口,钱二就站在篱笆门外看着陈知许,那表情欲言又止的,又惆怅,又伤心,看的陈知许都有些尴尬。 她默默的换了个方向,挪到了钱长锋的左侧,让他挡着点自己。 钱二的表情更难过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跟上来,一句话也都没说。 陈知许是地主逃妾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没人再敢打她的主意,毕竟谁也惹不起那地主老爷。 他们甚至佩服起钱长锋来,因为他不怕死。 果然美人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如果不豁出去命去,那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美人她凭什么看你。 钱二这般想。 美人多的是人喜欢,那英俊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一个妇女突然拦在了钱长锋的跟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十分激动冲上来,一把抓住钱长锋的手,十分激动的说:“阿锋啊,你快去救救小灵吧!” 她喊了这一嗓子,然后就开始大声的哭起来。 声音大的,把周边邻居家里的老人小孩都给震出来了,纷纷跑到门外,好奇的看着他们。 陈知许也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这声音跟打雷似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哭相的女人。 钱长锋看到这妇人的第一眼,脸色就难看了下去。 这妇人差点就成他丈母娘了,当初找了村长来说亲的时候,那姿态多卑微,只要是本地的年轻人就行,根本不挑,后来找了钱长锋,就又嫌他不种地,家里没存粮,又嫌他好吃懒做,好好的茶山不经营,贱价包给别人。 什么话她都能说,钱长锋都怀疑王灵之所以愿意去跟老地主,就是她母亲给撺掇的。 钱长锋烦她,又见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便用力把胳膊抽回来,把她推开了一点,皱眉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他很烦躁:“我跟你家可没有关系了。” 王氏当然知道这事,她比谁都清楚好吗? 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若是早知道地主家会出事,她就不该让女儿嫁过去,现在回来再看,钱长锋这人实在是很不错。 身高样貌且不说,单说人品就很靠得住,就是他平时什么也不干,就算他贱价把茶山包出去,那也够一家子一年的吃喝用度了,比村里的大多数人都要过的好。 王氏哭哭啼啼的拦着钱长锋不让走,哽咽着说:“阿锋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长锋面无表情的打断她:“为什么不能?” 王氏一哽,抬头看他。 王氏生的矮小,抬头看钱长锋,看久了脖子还酸,她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钱长锋道:“你是我的谁?你让我去救我就去?这跟我有关系吗?” 钱长锋十分冷血,不讲人情,明明他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王氏这下是真的心慌了。 她眼泪真的下来了,语无伦次的说:“可是,可是你和小灵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们以前多好啊?你们以后也可以继续好的啊,她......” 钱长锋再次打断她:“别瞎说,我青梅竹马在那呢。” 他伸手一指,旁边钱二的屋檐下,乌泱泱挤了一群少年人,男的女的都有,全是来看钱长锋的热闹的。 闻言,他们哄然大笑。 王氏:“......” 王氏难得红了脸,觉得有些没脸。 这个钱长锋,果然推了亲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和小灵两年相处,没想到一点感情都不讲,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硬啊?”她还在鬼哭狼嚎的哭诉。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没有为自己单方面的退亲向钱长锋道一句歉,感谢他两年来的帮衬。 钱长锋早知道自己的岳母不是好相与的人,却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脸。 他们说的话,陈知许也听不懂,但是她站在那也有些尴尬,便低声对钱长锋说:“不如我先去茶山吧。” 她看王氏没完没了的,怕是吵完都要好久,她要赶在露水未干之前,把新鲜的茶芽采摘下来。 钱长锋犹豫了一下,问她:“认识路吗?” 陈知许点点头,钱长锋便让她先走了。 私心里,他也不希望自己这糟心事被陈知许撞见。 王氏倒是没看见陈知许,她还在嚷嚷着要让钱长锋去救她的女儿。 地主老爷和县令是表亲,县令刚上任那会儿,这个地主表哥没少出力帮扶。 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闹崩。 王灵是地主买回去的妾,是买的,这就意味着如果地主要遣散后院的女人,大部分都会被他发卖掉。 虽然地主老爷当初许诺过要给很多水田和山地作为聘礼,但是如今这些产业,都要被县令收回去的。 到头来,王氏把女儿卖了,钱反而没拿到,真是把自己女儿给推进了火坑里。 王氏本想去找地主说说情,毕竟她女儿才刚过去没几天,所谓的聘礼她也没拿到,不如且当没这回事,把她女儿放回来得了。 谁知道之前还挺客气那位总管,如今翻脸不认人,她连见都见不着一面,更别说地主老爷了。 她实在是没办法可想了,便才想到要来找钱长锋。 钱氏好歹是这儿的大姓人家,全村几百号人都是钱氏族人,这种庞大的家族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对于县令来说,也多少要给这些家族族长一点面子的,毕竟这儿的村长一句话,可顶县令十句话都管用。 王氏也不求别的,她只求钱长锋能把她女儿带回来。 “到时候你就把灵儿带走,” 她说:“我不管你们,她就是你的,你要带她去哪都行,只要把她带出来,怎么样都行。” 跟着钱长锋,总比被地主家发卖的好。 钱长锋听到这些后,更加烦躁了。 正文 第031章:祁家 陈知许一个人往茶山的方向走,路上不时遇到一些村民,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古怪的神色,她有些尴尬的垂下头。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如今是地主逃妾,早知道如此,她一开始就会和钱长锋说清楚这件事,而不是等到人家找上门来。 这事估计给乌石村的人带来了不少麻烦,若是可以,她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赶在露水未干前,来到茶山上,把随身带着的小竹篓装满了,才慢悠悠的下山。 钱长锋的那些茶树是本地常见的,这个地方的泥土潮湿松软,草木四季常青,而这些茶树因为适应这里的气候,长势丰茂,发芽率极高。 她仔细挑选嫩芽,把被虫咬过的都摒弃了。 她还围着茶树研究,看出来这些茶树也都不年轻,都快有上百年了,也不知道钱长锋家里传了几代人。 她一边走在山路上,一边抓着几瓣茶叶对着晨阳看,茶是好茶,但是单靠茶肯定不能跟祁家茶行的比。 毕竟祁家世代经营茶行,听说也有好几代人了,他们也有自己的茶山,还有合作的茶农,单靠茶树来说,对方或许更胜一筹。 不过想要胜过他们,或者说,想要得到县令的认可,还是比较简单的。 毕竟县令本人并不懂茶,祁家茶行一个“双骄”就能让县令叹服。 那她的“附凤”肯定也可以。 这样想着,她正巧看到路边有一丛正值花期的忍冬,忍冬花初开为白色,后期会专为黄色,花开锦簇团密,花瓣细长卷翘,十分好看。 陈知许站在路边,盯着那一丛忍冬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上前,折下一条花枝来。 她刚走到山下的村道上,就看到老村长身边跟着几个人,看穿着打扮,倒是与本地村民格格不入,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走在这乡间土路上,还穿着绣花鞋和拖地长裙,头上簪着金钗宝玉,走路一步三晃的,生怕引不来山匪。 这若是换在以前,陈知许也不觉得这样穿着有什么不妥。 不过现在,她就觉那几个人没有被山匪抢,实在是运气逆天。 老村长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都是县城里来的,说是祁家茶行的人,来接他们的大小姐回家。 祁家茶行的当家夫人都来了,可见对这位大小姐的重视。 老村长听说陈知许便是祁家大小姐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这大小姐,还给地主老爷做妾呢? 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也不敢多问,就带着几个人,来找陈知许。 跟在老村长身边的几个人,在看到前面山路上,带着粗布碎花裙,头上裹着头巾,身侧背着茶篓,一身农家女子打扮的陈知许之后,都齐齐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性子强势不驯的祁岁榕,竟然在逃离地主家之后,竟然愿意呆在这么个村子里,不仅没有回去找他们的麻烦,还仿佛一副十分适应农家生活的模样。 此时看到他们过来,表情竟然还十分平静。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祁家茶行的当家夫人,也就是祁岁榕的婶娘,祁刘氏站在原地,对身边的丫鬟说:“她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丫鬟也狐疑的看着陈知许,说:“夫人,她或许只是在躲避地主,所以才会躲在这个地方,一直没有回去。” 如果她知道了地主老爷家出事了,肯定第一时间就杀回祁家去了。 祁刘氏也没表现出来,她赶紧走上前去,对陈知许说:“阿榕,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这种日子,你又怎么受的了?快跟我回去吧。” 陈知许狐疑的看着她,没说话。 祁刘氏却心想,她怎么还没生气? 她怎么还没开口骂人? 这不对劲啊。 她想到自己女儿跟她说的,祁岁榕的异常,试探着伸手去拉陈知许的手:“阿榕?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 陈知许心想这肯定又是祁家的人,看她的穿戴身份不低,再看她对自己的试探,想必两人的关系未必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好。 陈知许后退两步,没有跟她假客套:“你们来找我?” 祁刘氏道:“当然,来接你回家。” 陈知许疏离的说:“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祁刘氏:“......” 这丫头还是这样没礼数,她一时又估摸不准了。 她问:“你留在这儿,吃穿用度都是问题啊,在这儿无亲无故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陈知许笑了下:“至少在这里,我不用担心会被卖给老地主做妾啊。” 祁刘氏脸色一僵,就连一边的老村长也狐疑的看了祁刘氏一眼,觉得这祁家果然有内幕啊。 这些大户人家的家事,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祁刘氏脸色一板,也不去猜测祁岁榕到底怎么回事了。 反正以前两人早就闹崩了,现在再装也没什么意思。 她冷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她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仆,道:“带大小姐回家。” 几个家仆便走了过来,对陈知许道:“大小姐,跟小的们走吧,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知许看着他们,没有反抗,总之反抗是没有用的,她便跟着几个家仆走。 正好去祁家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就是不能跟钱长锋道别,也不知道他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祁刘氏跟老村长客气的道了别,然后带着丫鬟上了牛车。 陈知许则上了另一辆。 马车里,祁刘氏对丫鬟道:“这丫头,都学会装模作样了。” 本来还想试探一下,结果对方说话没有丝毫破绽。 本想让家仆上前试探,结果对方顺着就上了车,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她还真转性了?” 她狐疑的说:“这不急不躁的,性子这么稳,回去让族长见了,不知道得多喜欢。” 丫鬟闻言,安慰道:“族长又不常来,她想要见一面也是不容易的,到时候婢子叫人多盯着她些,夫人且放心吧。” 祁刘氏沉默了一下,又冷笑:“就她这样,连茶的好歹都品不出来,竟然还想去州府斗茶?真是异想天开,回去就把她关起来,省的出去丢咱们祁家茶行的脸。” 正文 第032章:祁宅 钱长锋好不容易摆脱了王氏,满脸不耐烦的往茶山走去。 虽然是他做主给县令递了信,目的确实是要搞垮那位老地主,这样陈知许以后不管去哪里,回不回县城,都没有了威胁。 但是他确实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前未婚妻,会被卖掉。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若是置之不理,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他还没想到怎么处理这件事,就迎面遇到了老村长。 老村长看到他,就满脸八卦的走过来说:“哎呀,阿锋啊,” 钱长锋停下脚步:“村长?” 老村长神秘兮兮的说:“那小姑娘是祁家茶行的千金,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钱长锋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了?” 老村长说:“人祁家茶行的当家夫人都找过来啦,十几个牛高马壮的家仆,豁,那架势,威风的很呐。”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老生常谈:“哎,咱们钱家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也住大宅子,也买很多的家仆......” 钱长锋没耐性听下去了,他上前两步,问:“那她人呢?” 老村长道:“不是说了,被家人接走了呀。” 他看着钱长锋,有些不高兴的说:“阿锋啊,你该不会还想着人家吧?人家祁家的千金,不必想,那肯定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人的。” 钱长锋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村长,你真是老糊涂了。” 村长:“......” 他有些生气的拍了钱长锋一下,说:“没大没小!” 敢说他老,还说他糊涂。 钱长锋说:“随便来几个人说是祁家人,你就信,要真是家人来接她,至于带十几个壮仆来?你怎么就不知道是地主家的人来抓她了?” 老村长闻言也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至于吧?” 那要是真的,他岂不是把人小姑娘给害了? 人家也不认识路,还是他亲自给带的路。 他确实也是糊涂了,见人家穿戴不凡,看着就是富贵人家,说是祁家茶行的他就信了,毕竟祁家茶行,可是县城第一茶行,有钱是真有钱,跟他们这些农夫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祁家所拥有的财富,是他们这些农夫辛苦劳作一生都攒不够的家底。 “那可怎么办呢?”老村长说:“人都走了半个时辰了。” 钱长锋板着脸,说:“我追过去看看。” 老村长便道:“那你快去。” 钱长锋便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村长,我走后你帮我照看一下家里的小猪。” 那小猪上次一天一夜没喂,差点没把猪圈给啃了。 老村长摆摆手,催他:“知道了知道了,猪草多的事,你赶紧走。” 钱长锋听到这话,脚步再次顿住了,他十分诧异的说:“猪吃草的吗?” 不是吧,他见隔壁邻居喂猪,好像不是草啊。 老村长看着他,十分生气,指着他:“你赶紧走。” 钱长锋就立即滚了。 他回家,把租来的牛车套上,家里的院门也没锁,就直接赶着牛车往县城的方向赶去了。 刚出了乌石村的地界,就看到山路上有个女人在急急忙忙的赶路,光看那矮小的背影,他就认出了是刚刚来找过他麻烦的王氏。 路过的时候,他十分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不是让你回白石等着吗?你这是要去哪?” 王氏转头一看他,通红的双眼顿时迸发出惊喜来,她擦了擦眼睛,二话不说就往牛车上爬。 钱长锋:“......” 王氏一边爬还一边说:“诶你停一下,停一下!我上不来。” 钱长锋停下牛车,没有赶她。 王氏上了牛车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很害怕钱长锋不让她上牛车,她跟乌石村的人不熟悉,回白石又要走上半个时辰的山路,那她还不如走上一个时辰到镇子上,还有租个牛车去县城。 王氏这人好不好另说,但她对自己的女儿,那还算是上心的。 也或许是她如今无依无靠的,只有一个女儿了,没了女儿她下半辈子也没有依靠,所以才对女儿格外上心。 她讨好的对钱长锋:“我要去县城找地主老爷家的总管,上次去找他没有找到,这次肯定得见上一面,灵儿就是他接回去的,想把灵儿带回来,还得找他才行。” 钱长锋冷笑,能见上才怪。 不过他懒得说,他烦王氏,也担心陈知许,没有心情说话。 王氏看着钱长锋的侧脸,见他冷冷的,不搭理她,她就有些慌,试探着问:“阿锋啊,你去县城,是不是找灵儿去啊?” 她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当初退婚的时候,灵儿是不愿意的,是我一直在跟她说,要她到县城去,她是因为我,所以......” “再罗里吧嗦的,”钱长锋冷冷的瞥她一眼,说:“你就给我下去。” 王氏登时闭嘴了。 但她虽然不说话,还是满脸希冀的看着钱长锋。 虽然人家没有表面答应她,但其实心里肯定也是担心灵儿的,不然怎么可能她刚刚找了他之后,他就立即赶着牛车往县城赶去呢? 王氏心里又重新涌现起希望来。 陈知许跟着祁家的人来到了祁家的大宅子。 这宅子是真的挺大的,光是正门就占了几乎半条街,隔着白色的院墙,还有锦簇的花枝繁叶从里面探出来,沿着高高的院墙往下坠。 陈知许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见祁刘氏从车上下来,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还在那站着呀,大家都知道你今天回来,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陈知许没说话,跟在她身后进了宅子。 进去之后,她以为会先带她回去自己的屋子,梳妆打扮后,换了衣服再出来见人。 结果祁刘氏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直接领着她,穿过花团锦簇的前院,来到了他们祁家主院的花厅。 花厅了果然有了好些人在那,男男女女的,一眼望去,全都穿金戴银的,富贵逼人。 祁家果然是有钱。 陈知许看着这些人身上的绸缎,脖子上和头上的金钗玉石,心想,果然最挣钱的还是商人。 祁刘氏进到花厅里,对众人笑着说:“我把阿榕带回来了。” 众人便齐齐转头,去看陈知许。 陈知许身上还穿着粗布制成的碎花裙,头上裹着头巾,手里提着个茶篓,就站在这些人跟前,迎着众人的目光,她十分淡然,甚至还冲他们笑了一下。 正文 第033章:祁家人 花厅里人很多,陈知许,或者说如今的祁岁榕,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而这些,都是她的家人。 倒是也不慌张,她猜测原主本身与家里的关系不好,所以冷漠才是对的,她根本不用理会这里的所有人。 众人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看她虽然穿着有些旧了的布衣,模样却比以前还要好看,性子沉静了许多,站在那不急不躁的,仿佛并不怎么把大家放在眼里,但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看她那站姿,比官家小姐站的还端庄呢。 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既然阿榕回来了,以后就留在家里吧,还跟小安住西院,地主那里的事,我会去与他说,你以后也不用跑,不会送你回去。” 听起来仿佛他为了祁岁榕的事出了很多力,但其实只是因为地主老爷出了事,没人敢再与之攀关系罢了。 祁家二小姐不愿意了,她说:“爹,这怎么可以呀,榕姐已经是出嫁女了,再回来家里住着不合规矩吧?” 祁刘氏扯女儿一下,低声道:“你乱说什么,怎么会不合适。” 祁二小姐还要再说,被祁刘氏瞪了一眼,就闭嘴了。 但仍是有些不甘心。 她看着祁岁榕站在那,脸上的厌恶就表现了出来。 丝毫没有当天在街上遇到时的故作亲近。 她是真的很烦祁岁榕,不仅因为她长的好看,更是因为她的脾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知道收敛,自由又散漫,丝毫不为家族考虑。 让她去讨好县令之子,她嫌对方生的胖;让她去接近邻县茶行的公子,她嫌对方长的丑。 不怪祁家最后要把她送到地主家里,实在是这个祁岁榕太不听话,很难管,这也不愿那也不行,空长着一副美貌,却不愿意为家族付出。 好不容易把她送出去了,结果第二天就传回来说人跑了。 地主老爷给了祁家很多好处,答应为祁家牵线搭桥,将他们祁家茶行引荐给知州大人,这样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定为皇商。 皇商,祁家几代人的梦想,不就是这个么? 结果就因为祁岁榕跑了,这些事都不了了之。 就这样,父亲见了祁岁榕,还一句责备都没有,就让她回来了。 二小姐祁岁枝气的很。 毕竟大小姐不愿意,那接近邻县茶行之子的任务,就落到了她头上。 那她还不如去讨好县令的儿子呢,虽然胖了点,但好歹也是县令公子,多少人都盯着呢。 可是人县令公子没看上她。 人家对祁岁榕念念不忘,称她为县城第一美,甚至在她逃跑之后,还发话说,只要能将祁岁榕找回,他就愿意娶她,并不介意她嫁过人。 这话说出来,就是在打二小姐祁岁枝的脸。 这让她在县城里还怎么走动。 整个县城才多大,他们同龄的少爷小姐们就那么几个,听说了这事后,全都在背地里笑话她。 她还要怎么说亲? 只要祁岁榕回来,就没人能看得见她! 祁岁枝猜测,父亲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就让人回来,还不敢打不敢骂的,大约是想依靠祁岁榕,去与县令大人攀亲。 之前是不知道县令公子喜欢她,现在知道了,那还不抓紧机会么? 县令和地主比,可能财富会有不及,但是人脉和权势就要胜出很多了。 这屋里许多的人,都在赞同祁当家的提议。 一些妇人走过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对陈知许嘘寒问暖,陈知许一一应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们问几句,她才答一句,脸色一直都是冷淡的。 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以往,祁岁榕总要刺她们几句的,这次这么乖,一句怼人的都没有,大家反而不习惯了。 估计是出去走了一圈,吃够了苦,也长够了教训,终于知道家里的好了。 祁当家的也这么认为。 这孩子,终于听话些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长辈们的决定,小辈们当然不知道。 对比于长辈们的态度,年轻人们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祁岁榕也就只有一个亲弟弟,这个时候还在学堂读书,所以在场的,就是几个堂妹。 除了祁岁枝,还有几个年龄尚小的,看到她都没敢说话,怕被祁岁榕打。 眼看着说的差不多了,祁刘氏便叫来了一个小丫头,说:“送大小姐回去吧。” 她又对陈知许说:“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了,上个月刚买回来的,做事麻利着呢。” 陈知许看了眼那个模样机灵的小丫鬟,站着没动。 她对祁刘氏说:“我用不惯新人,不用给我换人。” 她不知道以前的丫鬟是谁,但她都这么说了,想必祁刘氏知道她的意思。 祁刘氏脸色冷了一下,说:“怎么?用不惯新人,那你想用谁?以前给你安排的丫鬟,哪个不是被你打骂走的,如今家里哪还有丫鬟敢跟你?不用新人,你就自己回去吧。” 陈知许:“......” 原来是这样...... 她倒是想自己回去,可她不认识路啊。 于是只能说:“行吧,那就先用着吧。” 说着,便让那丫鬟带路,她跟在后头出了花厅。 她走之后,祁刘氏原本冷着的脸,缓和了下来,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对她丈夫说:“果然是变了,以前若是我这么说,她早就翻脸了,如今脾气收敛了很多,想必跟县令家结亲的事,她不会拒绝。” 果然,不出去吃点苦,就不知道生活的艰难。 早知道出去转一圈,回来能有这么大的改变,他们早就把人送出去了。 祁当家的也笑了,开始筹划开来:“这事虽然咱们还是得先从县令公子身上着手,他既然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愿意娶阿榕的,但是县令大人可能会不同意,这事不太好办。” 祁刘氏说:“怎么不好办?男人都爱美人,你没见县令家的公子一直在打听阿榕的下落么?县令大人管的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儿子抬个妾,他也不至于反对。” 她这么一说,祁当家的立即恍然大悟,说:“是了,那这事要怎么办才合适呢?” 祁刘氏办这些向来是很有主意的。 她说:“最近不是采清前茶么?能茶抄出来后,咱们办个品茗会,邀请县城所有的年轻人来,大家一起喝茶赏花,到时候让阿榕出来,跟那位少爷见个面,这事多半就能成了。” 那些年轻男人,哪个见了祁岁榕不喜欢的,让她好好打扮一下,到时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什么人都能拿得下。 正文 第034章:少年人 陈知许来到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花草许多都带着黄叶,显然并没有勤修理,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走进去后,才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在廊芜下打盹。 那小丫鬟打开一间屋子的门,又把窗户都打开了,问站在门口的陈知许:“大小姐,要沐浴么?” 陈知许摇了摇头,她进屋转了一圈,屋子不大,但布置齐全,虽然都是用料一般的家具,但也没什么可挑的。 她怀疑如果祁岁榕不是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大约就要去住柴房了。 况且,在乌石村的时候,再糟糕的屋子她都住过了,她现在已经很能适应这些环境了。 丫鬟又走过来问:“大小姐,要喝茶么?” 陈知许点了点头。 那丫鬟便小心翼翼的拿了水壶出去了。 陈知许站起身,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然后在窗边的矮榻上坐下,拿手帕把矮榻擦了擦,便把早晨刚摘回来的茶叶,均匀的晾在了矮榻上。 虽然摘的不多,但还是铺满了一张矮榻。 新鲜带露的茶叶不能用太阳晒,必须要在通风且不潮湿的环境晾干。 她在那看了一会儿绿油油的鲜嫩茶叶,那个小丫鬟便从外头回来了。 她在桌前泡茶,陈知许走过来,闻到了茶香,很清浅,却又萦绕不绝。 这茶不错,她就坐下,端起丫鬟刚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小丫鬟小心的看着她,问:“大小姐,怎么样?” 陈知许看她一眼,说:“一般般吧。” 小丫鬟便没说话了,就在一边候着。 陈知许问她:“院子里有小厨房吗?” 小丫鬟摇头:“没有,大小姐要做什么吗?” 陈知许也不瞒着,便说:“我想炒茶。” 丫鬟:“......” 她狐疑的看了陈知许一眼,犹豫着说:“大小姐,近日采清前茶,府里的炒茶师傅们都去茶行里帮忙了。” 陈知许便道:“这么说,茶行里肯定有专门的茶室了?” 丫鬟点点头。 陈知许便站起身来,道:“更衣。” 小丫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姐是要她伺候更衣的意思。 她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祁岁榕的衣服首饰都很素淡,料子远没有祁岁枝的好,不过陈知许也不挑,随便拿了件粉色的穿上,又让小丫鬟给她梳头发。 穿戴好后,她对丫鬟说:“带我去茶行。” 小丫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的说:“大小姐想要去茶行?” 陈知许看着她。 小丫鬟一慌,忙垂下头去,道:“这个,得经过夫人同意才行的......” 陈知许皱眉,站在那沉默了一会儿。 去茶行还得祁刘氏同意,对方若是知道她要去炒茶,肯定不乐意。 但是她总不能到大厨房去,就算可以,那厨房的油锅和柴火也不好炒茶。 她看了丫鬟一眼,试探着说:“那我出街一趟。” 果然,小丫鬟又道:“小姐,这个也得夫人同意才可以的。” 陈知许没说话,绕过小丫鬟直接出门,小丫鬟忙追上来。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原本并没有人的院子里,突然多了好几个丫鬟和家丁。 那些人在院子里走动,一听到动静,立即看过来,家丁们立即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明显是想守门。 而那些丫鬟则围在院子里,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走过来,笑着说:“大小姐是要上哪儿去?” 陈知许走到院子里,看了他们一眼,来到一丛夜来香跟前,折了一支花,慢悠悠的说:“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偷懒的,这花多久没修了?” 那丫鬟看了看跟在陈知许身后的小丫鬟一眼,随后笑着道:“是婢子的疏忽,我马上让她们好好修剪。” 陈知许没再多说,拿着那枝花,又慢悠悠的回了屋里,然后把门关上了。 那个小丫鬟就这样被关在门外,她守在门口,也不敢走。 那年长些的丫鬟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她想做什么?” 小丫鬟道:“大小姐说想去茶行,又说想出街。” 大丫鬟冷笑了一声,说:“出什么街,肯定是想逃跑呢,你可看紧了。” 小丫鬟连门都进不去,她怎么看啊。 她十分委屈的蹲在门口,不敢离开。 * 而钱长锋来到县城后,把牛车还给了租赁的地方,王氏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说:“阿锋啊,你可一定要帮帮灵儿啊,她如今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钱长锋烦的很,根本懒得理会她,大步来到闹市,拐了几个弯就把王氏给甩掉了。 他走了许久,才来到祁家宅子所在的街道上,蹲在街角看了好久。 祁家是个大家族,祁姓在县城里也是个大姓,现在的祁家当家人有四兄弟,长兄已经不在了,剩下的三兄弟还没有分家,依然住在这个大宅子里。 钱长锋蹲了许久,没见陈知许出来,倒是见好几个其他房的小姐少爷出出进进的。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还见到祁家二小姐带了几个同龄的少爷小姐们回家,其中有个白白胖胖的,好像是县令家的公子。 钱长锋并不常来县城,也不知道县城这些少爷小姐们怎么回事,都黄昏了难道还要办什么宴会吗? 他没等到陈知许出来,犹豫了一下,决定等天黑了去翻墙。 陈知许被关在院子里,倒也不着急,把门关上后,她还到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伴随着小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 陈知许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起来,问:“怎么了?” 小丫鬟忙道:“大小姐,二小姐来请,说是在后院设了宴,给您接风洗尘呢。” 接风洗尘是什么鬼? 陈知许无语,她起身,把衣服穿好,然后去开了门。 一看天色,夕阳都挂在山头了,天边是红通通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她的脸。 佳人立在夕阳晚霞中,近看远看都是难得的美景。 县令公子王得文,站在院子里都看呆了。 陈知许也发现了院子里的陌生人。 以祁岁枝为首,三男四女,都是正青春的少年人。 这三个年轻男子,有两个都爱慕过祁岁榕,其中一个就是王得文,另一个是富商之子,家里开粮铺的,是个瘦高个,长相斯文的少年人。 王得文生的白白胖胖的,一个顶人家两个,站在那,就把别人的目光给挡的结结实实的,十分有存在感。 他看到陈知许出来,眼睛立即亮了,上前两步,高兴的说:“阿榕,你真的回来了!岁枝说这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骗我的呢!” 正文 第035章:帮忙 一群年轻人在后院的花园里的设宴,心思当然没有放在吃食上面。 他们都是听说了祁岁榕回来后,所以赶过来看她的。 特立独行的祁岁榕,在他们当中是很特别的存在,脾气不太好,说话带着刺,艳丽的玫瑰都是带刺的,相比于美人温婉,像她这般带刺的野性美人更是引人注意。 总之在场的几位姑娘没敢乱说话,在场的几位少爷更是围着祁岁榕嘘寒问暖的,巴不得她看他们一眼。 陈知许有些不习惯。 她在京城也有好友,但是还从来没有跟同龄的年轻男子们这么亲近过,有些不适应。 这边的人们仿佛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玩耍吃饭,竟然都是允许的,长辈们甚至不出面,就是怕打扰了孩子们的宴会。 这在京城是不可能的。 王德文仗着是县令公子,身份地位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此时他就十分霸道的站在陈知许身边,坐也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而陈知许另一边,王德文让祁岁枝坐了,防另外两个男子防的跟什么似地。 独占欲这么强,就仿佛祁岁榕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别人多看一眼也不行。 另外两个少年对比十分不满。 不过好在,王德文胖的很,以前祁岁榕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这次自然也一样。 祁岁榕从见到他们开始,一直到在桌前坐下,表情都十分平淡,既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反感的意思,众人一时都摸不准她这是什么意思。 王得文一个劲的献殷勤,结果对方连个笑都没有,大少爷可没受过这种气,因为对方是他中意的美人,所以才忍了下来。 他看了祁岁枝好几眼,用眼神质问她。 毕竟祁岁枝找他的时候,说的可是她姐念着他,愿意跟他好的。 来了却又没个好脸,这什么意思到底。 祁岁枝还指望着跟王得文发展发展呢,当然要讨好他。 于是她主动开口说:“我姐好不容易才被我娘找回来,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大家体谅她一下呀,毕竟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天,肯定受了不少委屈的。” 王得文一听,果然更心疼了。 陈知许看了祁岁枝一眼,没理会她,自己拿了筷子夹了菜就吃。 王得文殷勤的给她布菜,还问:“真的?到哪个乡下了?” 有个女子说:“阿榕这么好看,到了乡下又无亲无故的,岂不是很受罪?” 这话里有话,在场的人都懂她的意思。 一个貌美的女子流落乡下,还那么多天,还能平安回来,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陈知许还没说话,祁岁枝就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姐是运气好,被人收留了。” 那个女子故意说:“好心人?什么样的好心人呀?不会是个男人吧?我没有去过乡下,不懂这些。” 王得文有些恼怒,他一拍桌子:“让你来吃饭的,不是让你来抖嘴皮子的,你没完了还。” 那女子撇了撇嘴,没说话了。 陈知许算是深刻认识到祁岁榕的处境了。 怪不得她脾气那么坏,遇到这样的人,不骂回去那得多受气。 陈知许缓缓放下筷子,看向旁边的王得文,这个县令家的傻儿子,看起来挺好骗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祁岁枝一句话就给带过来了。 陈知许对他说:“你想娶我?” 这话问的直白,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王得文白白胖胖的脸上立即红了起来,他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陈知许看着他,又说:“那你知道,我现在可是你表叔的人。” 在场的众人再次一愣。 王得文也傻了,都知道她被送给地主做妾,但一直都没有把地主和他们王家联系起来。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地主是他表叔,那祁岁榕岂不是他表婶? 王得文:“......” 他缓了一会儿,才有些着急的说:“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没关系了?地主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其实地主的真实情况,比大家传的要好很多。 到底是县令的表兄弟,即使京城来信警告,他也没真的把地主家怎么样,只不过缴收了地主家将近一半的田产,这对于地主来说,还算是可以承受的。 如果这事过去之后,地主缓了过来,又来找祁岁榕怎么办? 王得文想到这里,突然不高兴了。 陈知许也缓缓开口:“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地主老爷并没有放我离开啊。” 王得文看着她淡淡的,仿佛带着些落寞的神情,心里一股火便涌了起来,他从小倾慕的美人,他这样的身份都得不到,那个老地主凭什么啊? 这祁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好的闺女不送来巴结他,他们家还能比不过那老地主吗? 王得文气的又开始拍桌子:“那老东西算什么?阿榕你放心,这事我帮你。” 陈知许笑了下,说:“多谢王公子。” 王得文看到她的笑容,心都软了,想去抓她的手:“阿榕放心,有我在呢。” 陈知许把手挪开,站起身来,说:“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你们慢慢吃。” 王得文也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啊。” 陈知许没拒绝,她现在在祁家不知深浅,也没有人可以用,她还需要王得文的帮忙。 祁岁枝看到王得文这么殷勤,就十分生气,她也跟了过来:“姐,我也一起送送你。” 王得文十分不给她面子的说:“我送阿榕就行了,你跟着来做什么?碍事。” 祁岁枝,她站在原地,难堪的眼睛都红了。 几个姑娘围过来安慰她,道:“阿榕果然还是老样子,最会勾男人,出去一圈回来,别的本事没长,就这本事强了不少。” 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在王得文的竞争下,他们两个的机会很渺茫。 于是便提前告辞走了,也没有安慰祁岁枝。 祁家姐妹两个不合,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了。 王得文送陈知许的时候,在路上还安慰她说:“你放心,地主那我帮你搞定,你好不容易回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陈知许笑着说:“好,多谢王公子。” 王得文脸色红红的:“不,不用客气。” 正文 第036章:他来了 陈知许需要王得文的帮助,所以在院子里耐心的跟他说了一会儿话。 大部分都是王得文在说,说来说去就一个重点,那就是喜欢她,并且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之类的。 这孩子纯情的,连陈知许都觉得他好骗了。 她耐心的听了一会儿,然后才以天色不早为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丫鬟跟在她身后,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关上了。 她再次被大小姐关在了门外。 陈知许回到屋里,屋里已经点了灯,她先走到窗边的矮榻上,去看她晾着的茶叶,窗户大开着,夜风从窗户边灌进来,屋内的纱账飘荡起来,烛火也颤颤悠悠的,将熄未熄。 她走过去,看到窗户边站了一个黑影。 她脚步一顿,随即转身便往门口的方向疾走。 那人两步追上来,先他一步挡住门口,低声道:“是我。” 陈知许:“......” 她这才看见是钱长锋,紧绷着的心徒然松懈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心跳的十分剧烈,冷汗都出来了。 但是看到钱长锋,她又十分高兴,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来,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很亮。 她喊:“钱长锋!” 钱长锋垂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脸色发白,站在那盯着他看,半天没说话,便试探着问:“吓到了?” 陈知许站在那缓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心跳好半晌才缓和下来,但脸上是笑着的。 这种感觉,就跟他乡遇故知差不多。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她原以为要靠自己,却没有想到钱长锋会来找她。 这些日子里,她跟着钱长锋都习惯了,毕竟钱长锋在她眼里,是一个很踏实可靠的人,只要有钱长锋在,她就心安。 她确实是个比较软弱的女人,没有祁岁榕那样果断独立的个性,遇到特殊情况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回到祁家这一天,她每时每刻都在紧绷着,不敢把心情表露出来,也不敢多说话,就怕暴露了个性让人怀疑,如果可以,她很希望钱长锋可以帮助她,让她可以依靠。 “钱长锋!”她又喊了一声,笑着去拉钱长锋的衣角。 “你来了。” 钱长锋看着她,对上她那亮晶晶的双眼,笑了,说:“你挺稳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到尖叫。” 陈知许便白他一眼。 在极度惊恐的时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好吗,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陈知许拉着他走到桌边,拿起热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低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 钱长锋十分理所当然的说:“翻墙,爬窗。” 陈知许就看他。 钱长锋又说:“你离开的时候,怎么也不来跟我说一声?不声不响就走了。” 陈知许坐他对面,抿嘴:“没办法,他们抓我回来的。” 陈知许看到钱长锋来了,不知怎么的还有些委屈,她说:“她们把我关在这里,哪也不让我去,我的茶怎么办呀?没有茶,怎么去州府呢?” 钱长锋不在的时候,她就立即做了决定,要利用王得文,现在看到钱长锋了,她就立即把王得文忘的一干二净。 钱长锋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的。 她就是对钱长锋这么有信心! 钱长锋慢悠悠喝了口茶,借着温暖的烛光看她的脸,语气莫名的说:“刚才那个胖子,不就能帮你吗?我看他似乎很在意你。” 陈知许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回道:“他想娶我呀,意图不纯,我其实不太想找他帮忙。” 虽然在祁家受制,但是祁家的茶行里有专门炒茶的茶室,陈知许想去茶室看看。 然而祁刘氏防她跟防什么似地,这就不寻常。 如果是县令出面,肯定没问题,可是她总不能利用完了王得文后,又翻脸不认人吧? 那岂不是很没有良心? 钱长锋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有些高兴,不过没表现出来,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 钱长锋便把自己打听来的事告诉她:“这祁家茶行原本的当家人,是你的父亲,按照祁家的规矩,你父亲过后,这茶行应当传到你弟弟手上的,不过你叔父以你们姐弟俩还小为由接管了,这些年因为担心你们姐弟俩争夺产业,所以一直没有让你们接触茶行的事,你弟弟都十二岁了,估计连茶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说道这里,他狐疑了一下,不对啊,打听来的消息,祁岁榕也是什么也不懂的,但是现在她的表现,却并不像不懂的样子。 难道传言有误? 其实叔父他们最担心的还是祁岁榕,没办法,祁岁榕从小都太有主意了,想法很独立,做事又大胆,这样的孩子,让他们担忧。 既担心她争夺产业,又担心她把父母的死怪在他们头上,长大了找他们报复。 祁家赖以生存的就是茶行,如果茶行被祁岁榕夺回去了,那他们怎么办? 祁山县民风开放,女子掌家经商的并不少见。 祁岁榕也是可以做当家人,管理祁家茶行的。 钱长锋也这么想,他对陈知许说:“你应该把你父亲的产业夺回来。” 毕竟祁家茶行在以前只是一家很小的茶行,后来在祁岁榕母亲的支持下,才越做越大的。 但是要把祁家茶行抢回来,却并不容易。 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还是去参加州府举办的斗茶会。 钱长锋:“你们祁家的族长,说话很有分量,如果你能在斗茶会上夺魁,回来之后,十有八|九能得到族长的支持,成为祁家茶行的当家人。” 就是想要夺魁,并不容易。 并不是打败祁家就可以里的,毕竟整个州府那么多县镇,那么多茶行,参加斗茶的人不少,想要脱颖而出,很难。 陈知许听完这些,犹豫着道:“这个,我再想想吧。” 她现在不太想理会祁家的事。 虽然她现在占着祁岁榕的壳子,理应为祁岁榕做点什么。 但是她更担心的,还是远在京城的父亲,以及前往密州的兄长。 谁家都有困难,她有私心,说她自私也好。 她还是更想去拯救自己的家人。 正文 第037章:来信 钱长锋呆了没多久,看天色不早就先走了。 陈知许一个人呆在屋里,想着钱长锋说的那些话,考虑了很久,关于自己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她一时又没有了主意。 好在,她也没有纠结多久。 第二日,县令大人破天荒的亲自来到祁家。 把祁家人吓一跳,还以为祁家人干了什么事,连累了整个家族。 毕竟地主家的事刚刚发生,大家都开始小心起来了。 祁家当家的带着自己的夫人祁刘氏去迎接县令,小心翼翼的问:“县令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县令的态度一改往常的冷淡,十分温和的问:“听说你们家阿榕回来了,我是来找她的。” 祁当家的和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以往要跟县令攀关系,都不容易,说到底他们只是商人之家,跟那些书香世家的没法比。 祁当家的压着激动的心情,问:“我这就让人去把阿榕叫来。” 祁刘氏便安排了丫鬟,去西院找祁岁榕。 县令来到他们主院的花厅,还没坐下,便指了下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对祁家人说道:“这位是京城文安伯府的陈大人,今日特意过来找你们大小姐的。” 语气恭敬,带着些谄媚,祁家人看到县令对那个人是这种态度,又听说什么京城,什么文安伯府,就更是吃惊。 在他们这些小商人眼里,县令都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存在了,州府的长官们更是高不可攀,如今竟然从京城的什么伯府来人了。 伯府? 那是什么样的世家贵府啊? 祁家人对那年轻人就越发恭敬起来了。 那年轻人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穿着束身的长衫,身后还背着一把刀,脸色十分淡漠。 他对着祁家人的恭维无动于衷,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的样子,只对县令道:“哪位是祁岁榕?” 县令赶紧道:“这就出来了。” 说着,就去瞪祁家人。 祁刘氏哪里还敢怠慢,赶紧让人去催了又催。 陈知许听说祁家人又找她了,见那丫鬟催的紧,她心里烦闷,动作就越发慢。 前来催促的丫鬟急的都在院子里转圈了。 等陈知许慢悠悠的来到主院花厅的时候,已经是两刻种过后了。 那个京城来的年轻人一直站在那等着,腰背笔挺,面无表情。 把一众祁家人震的都不敢坐,就站在那小心翼翼的陪着。 没办法,除去身份不说,光是看那年轻人的脸色,以及背后的长刀,就很吓人。 这样的阵势,搞的县令大人也不敢坐。 圆滚滚的县令大人就站在那,觉得十分累人,只能默默的伸出衣袖擦汗。 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的说:“你坐。” 县令吓一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站会儿挺好的,挺好。” 年轻人便没有理会他,一掀衣摆,自己坐下了。 县令:“......” 祁家人:“......”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各位大人,夫人,大小姐来了。” 众人向门口看去,就见陈知许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祁刘氏心里气的不行,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都搞不懂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京城的人搭上线的。 还是伯府的人,这就麻烦了,如果祁岁榕让对方帮忙,夺回家业的话,那现在这位祁当家的根本没有办法。 陈知许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陈五。 她脚步一顿,就站在那,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陈五看到了祁岁榕,站起身,问县令:“她便是祁岁榕?” 祁刘氏抢先道:“回禀大人,这位正是我们祁家的长女,祁岁榕。” 陈五点点头,见祁岁榕正站在原地,目光呆愣的看着他。 他便走上前去,又跟祁岁榕本人确定一遍:“你便是祁岁榕?” 陈知许看着陈五走到她跟前,用那死人脸问这话,就觉得十分亲切。 陈五是她父亲身边的护卫,后来她出嫁后,便指派给了她,只是她来给兄长送行的时候,只让陈七跟着,陈五则留在了京城。 这次他会来找祁岁榕,莫非......莫非那个真的祁岁榕,以陈知许的身份,回京了? 陈知许点头:“我是。” 果然,下一刻,就见陈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陈知许:“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信。” 陈知许瞪大眼睛,心跳徒然加快,她看着那封信,心中十分紧张。 想想还是觉得挺可怕的,她和另一个女孩互换了身体,现在彼此用着对方的身份,在对方的家里小心翼翼的生存,并且还通过信件彼此交流! 她缓缓伸手,从陈五手中接过那封信,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信封上是空白的,并没有题字,想必是担心被人认出字迹来。 陈五察觉到这位祁岁榕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懒得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小姐让他务必把信送到本人手里,他已经做到了。 小姐还让他最好能把回信带回去。 他便问:“祁大小姐要回信吗?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陈知许瞪大眼睛看他,很快,她点头:“写,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便拿着信出门,要回自己的院子里。 祁家人和县令大人看着他们的交谈,心里顿时明白几分,原来祁岁榕不仅跟文安伯府搭上了关系,甚至是伯府千金的好友。 这就更让人震惊了。 祁刘氏心里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她此时就感到恐慌,按他们以前对祁岁榕的所作所为,她这次回来,该不会要报复祁家人吧? 陈知许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对陈五说道:“你跟我来。” 陈五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跟这些祁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跟县令也不熟,便抬步跟在了陈知许身后。 陈知许带着陈五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让陈五在院子里坐着等她,她便紧张的拿着信回了自己房里。 小心翼翼的把信拆开,抽出来两张信纸,写的满满的两张纸。 陈知许坐下,展开信纸一看,这一看,她就震惊了。 这个祁岁榕,果然不同凡响,刚到京城就给她干了好几件大事!把她都给惊呆了。 正文 第038章:效忠 祁岁榕给陈知许写信,主要是来请求合作的。 因为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后,变不回去了。 别的倒是没什么,她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 她担心自己的弟弟被养废了,他们祁家是茶商,不懂茶就意味着无法传承祖业,将来在家族根本不会有立足之地。 祁岁榕自己是个女人,她可以不在意这个,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这样。 再说了,就算不传承祖业,也要能读书,将来走科举的路子也可以,实在不行,将来去书院或者私塾当个教书先生,或者去商铺里当个掌柜,也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这些事情,祁刘氏肯定不会替她弟弟考虑,她当初从地主家里逃出来,就是担心自己在地主家受制,没法照顾弟弟。 结果一逃出来,眨眼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跑了好长一段路,才被一个受伤丫鬟的看见,认出了她的身份,她才发现的。 那个丫鬟告诉她,袭击她们的山匪可能是姑爷家的人,所以两个人乔装打扮之后,悄悄回了京城。 祁岁榕当时什么都不清楚,以为自己被很多人追杀呢,根本不敢乱跑,就跟着丫鬟回了京城。 那个丫鬟是陈家的家生子,从小和陈知许一起长大的,在被山匪袭击的时候,另外一个丫鬟因为保护陈知许被杀了,这个也受了伤。 她直接带着自己小姐回了文安伯府。 贤王的人针对文安伯府,而陈大小姐的夫家,竟然也在背地里派人去伏击她,这是为什么呢? 祁岁榕搞不明白 那个丫鬟对她说:“小姐,姑爷他可能是,想把外面那个接回去呢。” 根据她们所知道的,她们的这为姑爷成亲前所表现的好,全都是表象,和陈家结亲,都是为了利用陈家在南地的权势和人脉,去对付贤王。 毕竟贤王这些年原来,在南地的势利越发壮大,听说他还在南地养了好几万的军队,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众人也就是说说罢了。 即使只是流言,当今皇帝也忌惮。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靖宁侯府向来与皇帝关系紧密,但他们也知道,贤王不能招惹,所以文安伯府就成了他们的棋子。 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太深了,文安伯没有想到,陈文许和陈知许兄妹俩也没有想到。 他们不明白那些人,为了做一件事,可以绕好几个弯,甚至走到成亲这一步,就是为了让文安伯府放下戒心,在南地的某条河道上,帮他们拦截几条商船。 靖宁侯府的大少爷王琦风,其实早就有心仪的姑娘了,但是长辈的话他不敢不听,毕竟这可能关系着家族的存亡。 好不容易盼着陈知许死了,他这个为了家族做了贡献的大功臣,想要把自己喜欢的女子接入府里,谁还会反对? 祁岁榕便说:“原来是这样,你以前怎么不说?” 她问那丫鬟。 丫鬟似玉有些难过的说:“之前是大少爷不让我们说,他说他会处理这事,谁知道,大少爷会突然被发派出京。” 祁岁榕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身边的成群奴仆,心想,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都不知道,原来这高高在上的京城贵女,竟然也会有这种凄惨的遭遇。 而且,她越了解文安伯府一家的事情,就越觉得这一家子都跟小白花一样,傻乎乎的被人当刀使。 陈知许遇到了山匪,下落不明,陈家的护卫一直在南地找,而王家的护卫门,早就回来复命了。 听说靖宁侯府家的少夫人在外地遇袭,香消玉殒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 陈家如今可真是一团糟,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家,祁岁榕也是有私心,她只想着自己的弟弟,管陈家人死活呢。 在了解了陈知许这个人的事情之后,她当天晚上就收拾了包袱,拿了好多金银细软,准备连夜跑路。 然后,丫鬟似玉就进来跟她说:“小姐,这个贤王果然阴险,咱们家别说人了,连信都传不出去了。” 文安伯看到女儿遇袭,差点没能回来,他就越发担心自己的儿子。 于是让陈五去密州,确认陈文许的安危。 结果刚出京就被拦下了。 又让人写了信,半路就被截回了。 贤王这人,心狠手辣之名果然没白担。 看谁不顺眼,那真是往死里整。 祁岁榕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把包袱放下了。 看来陈家的困境一日不解决,她就一日没法离开京城,她不能等太久,她担心自己的弟弟,毕竟他还只有十二岁,如果叔父家因为自己的逃跑而迁怒弟弟,不管他的死活了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身无分文,又没有生存的能力,说不定连饭都要吃不上。 祁岁榕想了好久,再想这事要怎么办。 文安伯腹部受了刀伤,腿骨也断了,一直卧床不起,年纪不小,又重伤,又担心一双儿女,整个人便十分憔悴,祁岁榕看他是啥也干不成了。 祁岁榕想了很久,都觉得陈家已经有靖宁侯府这一个糟心的亲家要对付了,再跟贤王作对,那胜算肯定是零。 而他们之所以跟贤王对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与靖宁侯府成为了亲家,受他们的利用和拖累。 鸡蛋杠石头,既然打不过,那为什么还要打。 祁岁榕在陈家呆了两天,第三天就对丫鬟似玉说:“我要去见贤王一面。” 似玉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她一边单手给祁岁榕点香,一边听她说话,听到这个,手就是一抖,香炉盖子没拿稳,哐当掉地上。 “小姐,”她十分震惊的说:“你去见贤王做什么呀?” 祁岁榕面不改色的说:“找他投降啊。” 似玉:“......” 祁岁榕又道:“向他效忠。” 她说:“既然陈家在南地有人脉有势利,贤王在南地也在秘密发展他的势利,或者说,养他的军队,那么,我们陈家的效忠,他应该会很欢迎吧。” 祁岁榕一拍桌子:“对,他一定很需要我们的助力,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做敌人?我们做盟友不好吗?这样文安......父亲,父亲在朝堂就不用被针对,说不定兄长也能回来呢。” 至于皇帝会不会因此针对文安伯府,祁岁榕觉得,现在陈家已经分崩离析了,继续下去说不定文安伯父子俩都要活不成。 还是先解决了眼下的困境,毕竟只要陈家能够成为贤王的左膀右臂,那么当危机来临的时候,贤王肯定会保陈家。 正文 第039章:贤王 祁岁榕去拦贤王的车驾了。 这事她瞒着没让文安伯知道,但是丫鬟似玉却被吓的不轻。 祁岁榕想见贤王,但贤王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于是,当祁岁榕听说了贤王的车驾会从百花街经过的时候,立即就出门去了。 贤王随车的护卫看着拦车的女子,纷纷震惊。 毕竟一般人看到贤王的车驾,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这敢拦车的,真的是勇者。 他们停下来,看着祁岁榕。 随侍向贤王禀报:“王爷,文安伯府的大小姐拦在车前,说是有事与您相商。” 贤王顿了一下,问:“谁?” 随侍:“文安伯府的小姐,靖宁侯府的少夫人。” 贤王冷嗤一声,道:“把她赶走。” 这个时候知道来向他效忠了,晚了,他可不捡垃圾。 而且,他都没有把陈家人全部弄死,已经很仁慈了,这人还敢来拦他的车! 护卫听过吩咐,便立即打马上前,对祁岁榕道:“王爷不见你,陈小姐请回吧。” 祁岁榕不走:“劳烦你跟贤王说一下,我就跟他说两句,就两句,行吗?” 护卫哪里理她,见她不走,便对赶车的护卫们说:“走。” 赶车的护卫便立即赶起马来。 祁岁榕眼睁睁看着马车要向她撞过来了,她赶紧往旁边让,等马车经过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跟在贤王车驾后面跟随的护卫们身后。 惹的护卫们频频往后看。 贤王的随侍看了几眼,忍不住又跟贤王说:“王爷,她还在后面跟着。” 看她那架势,还不知道要跟到哪里去。 贤王神色冷淡:“去红袖楼。” 祁岁榕跟着跟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他们刚刚拐过来的这条街,满条街上的小楼都彩袖飘飘的,围栏上还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看着五彩缤纷,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正经的样子。 然后,她就看见贤王的车驾在当中最大的一栋楼前停下,众护卫们簇拥着走了进去。 祁岁榕只远远的看见当中一个人身量很高,穿着蓝色的襕袍,在护卫跟前鹤立鸡群,气质出众,他们走进了楼中,只有两个护卫跟了进去,剩下的护卫全等在门外。 一般人看到贤王的护卫守在门口,就不会敢进去。 祁岁榕看到红袖楼的招牌,就猜到这可能是个青楼。 以她的身份,当然不能出入这种地方,否则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名声都要坏了。 但是她现在这个身份,也没有多好了,她的死讯,以及她的丈夫养外室的事,足够她被人看不起了。 祁岁榕向来胆大,此时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就要往楼里走。 结果被门口的护卫们拦住了。 他们看着祁岁榕,冷漠的说:“王爷大驾,闲杂人等退避。” 祁岁榕站在那跟他们讲道理:“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找贤王是有正经事要说的。” 护卫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是不让步:“陈小姐还请回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祁岁榕就站在原地,也不走,她就不信贤王还能在里面不出来。 贤王在里面跟自己的下属谈事,一直到两个时辰过后,用午膳的时候,他的护卫突然又来汇报:“王爷,陈家小姐还在外面。” 一个千金小姐,还是侯府少夫人,大难不死回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去找自己的丈夫哭诉,而是来找他,陈家果然没人了。 贤王慢悠悠的喝了口酒,突然对这位陈小姐有了兴趣。 听说这位陈小姐品性温柔内敛,从小跟随跟着母亲沉迷茶道不谙世事,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胆子这么大,不仅敢拦他的车驾,竟然还跟着到红袖楼来了。 她们这些千金贵女,不是最忌讳这些地方的吗? 贤王饶有兴致的说:“她若是敢进来,我就见她一面。” 护卫便立即下去了。 祁岁榕怎么会不敢进去? 不敢进去她又怎么会在门口等两个时辰? 贤王还是太小看她了! 护卫刚说完,她立即就进去了,都没有意思意思犹豫一下,在场的护卫们都愣了。 祁岁榕在护卫的带领下,上了二楼雅间,打开门,祁岁榕就看到装修精致的包厢里面,隔着屏风,里面有个人坐在那喝酒。 身影透过刺绣屏风,隐约可见那人靠在窗边,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两个美貌女子在一边弹琴,曲调清幽。 原来大名鼎鼎的贤王喜欢听小曲。 祁岁榕站在那,还没说话。 就听见屏风内的那个男人,慢悠悠的开口问:“会弹曲么?” 真是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一句话! 若是真正的陈知许站在这,可能要被他这句话气哭。 当然,真正的陈知许压根就不会干出拦贤王车驾,又跟着进来红袖楼这种事。 祁岁榕站在那,十分实诚的说:“不会。” 众护卫:“......” 弹小曲的两个美貌女子,听到她这样回话,吓的手抖了一下,音都颤了。 贤王倒是没什么表情,他慢慢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捏了一下手指,说:“那你会什么?唱歌会么?” 祁岁榕心虚的捏了下衣角:“不会。” 她是真的不会,什么都不会。 总之千金贵女们会的玩意她都不会。 但真正的陈知许肯定是会的,完了,这个贤王殿下该不会以为她在骗他吧? “王爷,”祁岁榕决定先开口表明来意:“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放过我们陈家的。” 贤王冷笑了一声,道:“凭什么?” 祁岁榕道:“我们陈家从今往后便效忠于你,我们在南方的势利,都可以为你所用。” 她这话一出,贤王倒是沉默了一下。 他不信祁岁榕说的这些话,毕竟这么大的事,陈家不可能让一个女子做主,文安伯如果考虑清楚了,肯定会亲自来找他。 而他之所以没有把陈家父子弄死,只是想要他们的一条腿,也是想着逼迫他们一把,让他们即使不效忠贤王,却也不敢与他做对。 贤王脸色冷了下来,一个女人罢了,他懒得对付。 便对护卫说:“把她仍出去。” 祁岁榕:“???” 眼看着护卫向她走来,她着急了:“王爷,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贤王便道:“你先把靖宁侯府的事处理干净了,再来找我。” 只要文安伯府一日与靖宁侯府是亲家,他就不可能相信文安伯府的人。 哪怕文安伯府在南方的势利,对他来说确实十分有用。 祁岁榕一听这话,立即振奋起来:“这简单,我明日就可以解决了。” 贤王转头,看了屏风外的女子一眼,心想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 正文 第040章:更好的 祁岁榕说很好解决的时候,没人信。 然后她就休夫了。 陈家大小姐的休夫一书,直接被张贴在了靖宁侯府大门口。 一时之间,半个京城的人都跑去围观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休夫的原因竟然是看丈夫不顺眼,嫌他长的丑。 丈夫养外室不能拿出来说,因为没有几个人会觉得这是个事,而他们派人追杀陈知许的事,又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信,反而自己会理亏。 祁岁榕思来想去,就只能说对方丑了。 不就是要和对方撇清关系吗? 她把休夫的书一贴出去,靖宁侯府势必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让靖宁侯府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让王琦风那混账连门都不敢出! 王琦风其实不丑,但是也说不上好看,就是很普通的长相,但是他长的不高,有些瘦,文文弱弱的,又死要面子。 被自己的妻子说丑,还被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是京城里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被休的男人。 光是这一点,就够他颜面扫地了。 这事震惊了整个京城,就连贤王听到后,都愣了一会儿。 于是,祁岁榕终于获得了初步胜利,贤王撤回了盯守陈家的暗卫。 祁岁榕立即休书一封,让陈五连夜带着出城,去祁家茶行找真正的陈知许了。 京城里难免要骚乱一阵子。 王琦风当天就带着人去打砸文安伯府的大门,要陈家给说法了。 不过这些,祁岁榕就都没写进信里,因为没来得及,王琦风来的时候,信都已经让陈五带着出城了。 她只告诉陈知许,她休夫了,现在陈知许自由了,陈家成为了贤王的拥趸,以后就要为贤王办事了。 陈知许看完信后,把信收进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祁岁榕果真是特立独行,竟然回京第二天就把她丈夫给休了,这事若是换了她,决计干不出来。 陈知许想了想,把这边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同时答应了祁岁榕说的,帮她照顾好弟弟,然后祁岁榕帮她照顾父亲。 至于效忠贤王的事,或许不是坏事,至少目前来说,父兄都安全了不是吗? 陈知许写好信后,走到院子里,递给陈五。 陈五接过信,二话不说就准备走。 陈知许赶紧拦住他,客气的问他:“听说文安伯受伤了,不知如今病情如何了?” 陈五看她一眼,谨慎的说:“挺好,多谢关心。” 陈知许:“......” 陈五一刻也不多留,他向陈知许告辞:“信我会亲自交给小姐,告辞。” 陈知许看着他离开,不多会儿,就见祁刘氏带着丫鬟急匆匆走过来了。 脸色不太好的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跟京城的人有了联系了,竟然还瞒着我们。” 陈知许看她一眼,冷淡的说:“你们又没问,我当然就不说了。” 祁刘氏气的瞪她,但是却没敢说重话。 毕竟不知道她和京城那边的人关系到底怎么样,要是对方想要对付祁家,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祁刘氏在刚见到陈五的时候,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不过,她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她对陈知许道:“你到前厅来,你叔找你有话说。” 陈知许跟着她去了前厅,看到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为首的是她二叔,毕竟是当家人,其他几个便是她的三叔四叔,以及婶母们。 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站在一边,一看到陈知许进来,眼睛一亮,就冲她跑了过来:“姐!” 小少年抓住陈知许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这就是她的弟弟,祁岁安。 陈知许冲他笑了笑。 祁岁安小声说:“姐,他们好像要说和县令家联姻的事。” 没错,就是联姻。 二叔作为当家人,占了祁岁榕一家的产业,同时抚养他们姐弟俩长大,这在别人眼里很正常,就连族长也无话可说。 可是看到祁岁榕在京城有人后,二叔他们就开始害怕了,怕被报复,也怕产业被夺走。 他们这些年来靠着祁家茶行挣了多少,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连他的三弟四弟都未必知道确定的数字。 而且,他们这些年对祁岁榕,是真的不怎么样。 所以祁刘氏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快撮合县里公子王得文和陈知许的婚事,等他们在一起之后,祁家也就得到了县令的庇护。 即使对方是京城来的,但是也得给县令一个面子不是吗? 到时候他们再给陈知许一个茶园做嫁妆,祁家茶行也就和县里绑定了。 分出去一个茶园对于祁家茶行来说损失并不大。 因为茶叶采回来,还得找祁家的师父炒,最后放在祁家茶行卖。 到最后,还不是回到祁家茶行手里。 这样既稳住了陈知许,又讨好了县令,一举两得。 王得文为了娶到祁岁榕,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一般都会答应的。 没见他为了祁岁榕的一句话,回去就找他地主表叔的麻烦去了么? 祁岁安有些不安的说:“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以前不就是讨厌被安排婚事,所以才逃跑的么?” 结果好不容易跑出去,就又给逮回来了。 祁岁安都觉得自己姐姐可太倒霉了。 陈知许揉揉他的头,说:“没事,你姐姐我自有办法。” 就算她答应了这门婚事又怎么样,说的好像地主老爷会同意似地。 即使地主家里现在有了些麻烦,但等他缓过这阵子,就该回来找祁家要人了。 祁二叔十分温和的对陈知许说:“阿榕啊,听说昨日王公子来的时候,与你相谈甚欢啊?” 陈知许现在听到王姓都不高兴。 靖宁侯府姓王,县令也姓王,莫非他们两家有什么关系。 陈知许漫无目的乱想。 三叔也道:“县令公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如今他既然喜欢你,你便要好好抓住了,别的不说,总比地主老爷要强的多了。” 陈知许冷声说:“地主老爷也不是我选的,也是你们攀上的关系,当初你们也说他好,让我好好抓住,现在怎么又说不好了,他哪里又不好了?你们变的这么快,我怎么知道你们明天会不会又来跟我说,王家公子也不怎么样,其实还有更好的呢?” 三叔:“......” 正文 第041章:分家 祁家又说起了跟王德文的亲事,陈知许也懒得跟他们辩驳,她只道:“我不同意。” 祁二叔便说:“阿榕啊,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人家县令公子能看上你,这是好事啊,整个县城,你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对象了吧?”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陈知许就想到了钱长锋。 这人好不好,哪能光看出身呢?她那位前夫倒是出身高门,结果呢,人心都是黑的,就该拖出去打死。 她想到祁岁榕信里说的,王琦风把外室接回府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脸色冷漠的说:“总之我不会嫁人,管他是谁都没用,你们再逼我,我就还跑。” 祁刘氏心想,你要是跑了,哪天的带着人回来报复他们可怎么是好呢? 她就说:“小丫头片子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你这次回来就已经被人说闲话了,若是再跑,可就没人要你了。” 陈知许看她一眼,说:“也不是不能商量,我有条件的。” 祁刘氏气的瞪她:“你说。” 陈知许找了张凳子坐下,祁岁安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陈知许缓缓道:“下个月州府的斗茶会,我要去参加。” 她抬眼扫了众人一眼,又去看当家的祁二叔,微笑着说:“祁家也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产业本就是我父亲传下来的,按理应该由我接手,不过你们又说,祁家茶行的当家人必须懂茶,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就去参加斗茶会,夺个魁首回来,让你们心服口服。” 祁刘氏气的拍桌子,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祁家三婶开口了:“哦呦,那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也得去,这魁首我们也能争一争。” 祁刘氏气的指着她:“你闭嘴,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 祁四婶看了他们一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这位二嫂当家了几年,还真以为祁家是她的一言堂了。 如今祁岁榕终于肯站出来说这事了,她们心里高兴着呢。 这事早就该拿出来说一说了,祁家茶行是老大传下来的,凭什么要便宜了老二呢,老二若是能做到公平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二房私吞了多少,没人知道。 祁三叔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二嫂骂,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他便对祁二叔说:“二哥,阿榕说的也有道理,要么就让阿榕当家,要么就我们四房平分,今后各顾各的,不也挺好?” 让阿榕当家不是重点,重点是四方平分,各过各的。 祁二叔脸色很不好看,他皱眉道:“老三,你这是要分家?” 他们的父母不在了,说实话,这家他们早就想分了。 只是一直以来没人敢第一个说出口罢了。 而且祁四叔夫妻两个还年轻,早就看不惯二哥二嫂的处事方法了。 祁四婶幽幽开口:“我看啊,这家还是分了比较好,毕竟我们嫣儿还小,趁着她小了赶紧分了,免得将来长大了,亲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祁二叔脸色更难看了,他看着自己的四弟,说:“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 祁四叔有些尴尬,他扯了自己媳妇的衣袖一下,祁四婶根本不搭理他。 她又没说错,祁家的女儿长的都还不错,她们的女儿虽然才四五岁,但已经出落的格外水灵可爱了。 她这是未雨绸缪,看看祁岁榕,那就是前车之鉴。 老二也就是欺负祁岁榕没有父母,若是老大还在,他敢将祁岁榕往老地主那儿送吗? 再说了,真要那么好,怎么不见他把祁岁枝送过去? 眼看着自己一句话就把祁家内部矛盾给激出来了,陈知许都有些意外。 她就坐在那,静静的看着祁家三兄弟开始争论分家的事。 三房四房难得意见达成了一致,想要分家。 二房当然是不同意的。 “分家了,那还是祁家茶行吗?” 祁二叔十分无奈,这无奈里也有几分真心:“就是因为我们齐心协力,才能把祁家发展起来,正是因为祁家茶行已经是县里的招牌了,所以我们更不能分出去,到时候四分五散,那祁家茶行岂不是要乱了?” 他这么一说,倒也没错。 成功把两个弟弟唬住了,他们纷纷犹豫起来。 说实话,把茶行分了,对他们确实没有好处,到时候祁家散了,岂不是给了外人崛起的机会? 眼看着已经成功稳住了两个弟弟了。 祁二叔还准备说些什么。 就听陈知许开了口:“二叔,既然说到了分家,那我也是赞成的,你也不用担心祁家茶行被拆分,我不要茶行,也不要茶山茶园,你只要把我应得的那份,折成银子给我就可以了。” 她十分淡然的说:“祁家茶行,就给你了。” 祁二叔看着陈知许,心里开始考虑这件事是否可行。 祁家四婶也接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四房也不要茶行了,就折成银子吧。” 她笑眯眯的对祁刘氏说:“二嫂,我们四房也不跟你们挣,茶行就给你们了。” 有了银子,他们可以再去买田买山,当个小地主也可以的呀,或者他们经营果园,以后开果脯店也成的,果脯在本地不好卖,但是如果走水路,运送到北方,那是很吃香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祁四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棒,经商的路子这么多,确实没有必要跟二房死争那几家茶行。 以前是他们的想法被束缚了,没有跳出来看,如今被陈知许一点拨,才发现还是有其他选择的。 祁四婶赞许的看了陈知许一眼,说:“还是阿榕想的长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陈知许不想要祁家茶行,是因为她准备在州府夺得斗茶会的魁首后,再回到县城开一家钱氏茶行,就跟祁家对门的那种。 她要光明正大的把祁家茶行夺回来。 祁二叔脸色一直就沉沉的,眉头皱着。 他没想到,只是想让两个弟弟劝一下祁岁榕,好让她答应与县令家的亲事。 结果这事说着说着,就说道分家这事上来了。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的说不要茶行,只要银子就可以,但是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啊。 他们库房的存银,大部分都拿去收清前茶了,想要银子,只能等茶叶炒出来,卖出去,有了回款再说。 正文 第042章:祖屋 等祁家三兄弟的争吵告一段落后,陈知许才又开口问:“二叔,我说要去参加斗茶不是开玩笑的,县令大人已经答应帮我举荐了。” 祁二叔因为她挑起了分家的事端,此时是真的很生气。 他便说道:“既然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既然分家了,你就不能以祁家人的名义去了。” 陈知许挑眉:“可以。” 老三老四还要再说,就被祁二叔打断了,他道:“老三老四,你们的事晚点再说。” 他又对祁刘氏说:“去拿账册。” 祁刘氏有些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 她本就不赞同分家,这一分,又得分好多钱出去。 但是祁二叔有他的考虑,自从文安伯府的陈五来了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忌惮,并且不敢再像往常那样对待陈知许了。 既然现在她想分家,那还不如如她所愿,彼此留点颜面在,好歹都是祁家人,今后若有什么事,还可找她帮忙。 祁家如今有多少家茶行,陈知许不清楚,至于那些田地茶园,她更是不清楚,祁二叔倒是还算有点良心在,算了半天,给她算出来三万两。 三万两,那也不是小数目了。 没想到祁家茶行这么有钱。 这还可能是往少了算的。 祁刘氏道:“既然分家了,那么阿榕你和小安就不能住这里了,你们就搬到祖屋去吧” 现在的祁家大宅,是祁二叔当家后修建的,祖屋在县城的边沿地带,还是他们曾爷爷那会传下来的,屋子小,就只有一个前院,也很窄,以前祁家四兄弟没有成亲的时候,还够住。 后来各自成家,就不行了,祁家老大的便开始买了这一片土地,只是新宅子还没建起来,就出了意外走了。 如今分家了,祁刘氏不让她们姐弟俩住,也算是合情合理。 陈知许便点头,带着祁岁安回去收拾东西。 回到他们所在的小院子的时候,祁岁安小声问:“姐,二叔他分明少给了,你怎么不跟他们吵啦?” 以前若是被二婶她们欺负的时候,祁岁榕总是很容易生气,经常跟二婶顶嘴,所以家族里的人都知道她脾气不太好,少有敢惹她的。 陈知许有些诧异的说:“你怎么知道少给了?” 祁岁安便说:“咱们家光是茶行就有八家,六家在本县,两家在州府,还有山地水田无数,光是茶山就有四座了,这每年光是卖茶就能挣好多啦,我上次还听见三叔说,说咱们州府的茶行一年就能挣两万两呢,这都八家呢。” 这样算下来,祁二叔也就等于把一家州府茶行一年半的收入分给了她。 那确实少的离谱。 难怪分家的时候三叔和四叔脸色有异,却又什么也不说。 陈知许犹豫了一下,说:“没事,等以后,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对于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能有三万两傍身,已经很好了,她不用担心被逼婚,又有了银子,她可以找个地方放心炒茶。 祁岁安又道:“姐,我去收拾东西。” 陈知许点点头。 门口的小丫鬟在这个时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小声道:“小姐,要帮忙吗?” 陈知许刚回来住了没两天,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不过祁岁榕的东西,她觉得可以收拾一些重要的带走。 她便点点头。 小丫鬟就赶紧去给她收拾包袱去了。 收拾完后,祁岁安也带着包袱过来了。 陈知许见他孤零零一个人,就问:“你的书童呢?” 这种随侍从小一起长大,在小少爷三四岁的时候就买回来的,按理是可以带走的呀。 祁岁安自己提着包袱,走进来,说:“书童?我没有书童呀。” 陈知许:“......” 她皱着眉头:“那你日常是谁跟着伺候?” 祁岁安便说:“有一个丫鬟姐姐,不过她是二婶的人,现在回去了。” 陈知许脸色冷了些,她想到祁岁榕也是没有随侍的,她这次回来,祁刘氏才给她找来这么个小丫头。 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一看就是没有调|教过的,这种丫鬟带出去,不机灵,有时候都帮不了主子什么忙。 陈知许心里明白了,便有些生气。 她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包袱,自己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对祁岁安说:“走吧。” 天色都快黑了,都这个点了,祁刘氏还让他们姐弟俩离开,根本没有留他们再过一夜,吃顿晚饭的意思。 姐弟俩走出屋子,院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原本来盯守陈知许的人,全都被撤走了。 他们从院子里出来,走到大门出,也没见祁家的人过来问一句,倒是看门的大爷看到他们两个,有些难过的说:“大小姐和大少爷真的要走了啊?” 祁岁安笑着说:“是呀林伯,我以后就跟着姐姐啦。” 林伯看着姐弟俩的离开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也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本来是祁家继承人,如今却被扫地出门,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命。 祁岁安是真的很开心,以前姐弟俩过的不好的时候,做梦都没有想过,可以从祁二叔手里拿到三万两,然后分家出来单过。 这也是得益于祁岁榕寄过来的那封信,陈五的出现,到底是震慑了祁家的那些人。 就连县令,都对现在的陈知许另眼相看。 以前是求着县令帮忙,现在,估计是县令求着陈知许了。 姐弟俩从祁家大宅里出来,陈知许问:“小安,你知道咱们祖屋在哪里吗?” 祁岁安道:“知道呀,在城西嘛,落花巷。” 陈知许便拉着祁岁安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姐弟两个背着包袱,路过闹市,祁岁安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问道闹市里的食物香气,肚子就咕噜噜的想。 陈知许便带着他,找到一个酒楼,两人走了进去。 祁岁安第一次来这种大酒楼吃饭,十分高兴,他低声说:“姐,这里的饭贵吗?” 他们现在可是离开祁家了,祁岁安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不知道三万两能供他们姐弟俩过多久。 陈知许便说:“不贵,你就点自己喜欢的,没关系。” 祁岁安便照着菜谱点了几个菜。 陈知许看了下,没改,就让店小二的去上菜了。 姐弟俩刚坐下没多久,祁岁安就看见一个长的十分高大,模样看着还有点凶的男人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祁岁安:“......” 他被吓的一震,直接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正文 第043章:搬家 钱长锋没有理会祁岁安,而是看着陈知许问:“被赶出来了?” 陈知许放下茶杯,叹气:“也不算吧,分家了,让我们去搬到祖屋去。” 钱长锋有些震惊,因为以他对祁家的了解,对方会同意分家简直匪夷所思。 他又问:“分了几家铺子?” 陈知许笑着说:“分了三万两。” 钱长锋:“......” 分这么少,也不知道这傻姑娘高兴个什么劲。 罢了,祁家以后慢慢收拾好了,他就对陈知许说:“等吃完饭,我陪你回去看看。” 陈知许这下是真高兴了,她笑着点点头:“好。” 祁岁安一直盯着钱长锋看,这会儿觉出不对劲来,问:“姐,他是谁啊?” 陈知许说:“我的救命恩人。” 钱长锋虽然没有真的救过她的命,但他帮助的那些,跟救命也差不多了。 祁岁安看了钱长锋一眼,两人正好对上目光,祁岁安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吃完饭后,三人一起回到祁家在落花巷的祖屋。 落花巷里住的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屋子也都是很破旧的老房子,巷子窄而深,此时天将黑未黑,巷子里看着暗沉沉的。 这确实看着不太好,难怪祁家发迹了会想着要从这里搬出去。 钱长锋光是看到这条巷子,脸色就黑了。 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住在这种地方,祁家的人也放心? 三人走进巷子里,这个时候,巷子还不时有人走动,大多是一些穿着布衫的男人,他们有的刚从地里回来,有的从闹市里回来,他们这些人,总有各种养家的营生。 当然,也有一些年轻人,三两成群的经过,看着陈知许的目光里带着惊艳。 钱长锋皱着眉头说:“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 陈知许点点头。 这种黑沉沉的巷子给她很不好的感觉,让她想起之前在乌石村的那次雨夜。 三人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祁家的祖宅。 光看外面倒是还好,大门还算完整,就是墙皮掉落了些,露出里面的泥砖来。 陈知许拿出大门的钥匙,把门打开。 祁岁安率先走进去,然后就别蜘蛛网糊了一脸。 他‘哇’的叫了一声,伸手往脸上胡乱抓了几把:“姐,好多蜘蛛网。” 钱长锋拿起门边放着的笤帚,把院子里的蜘蛛网都拨开了。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子有些破旧,黑漆漆的。 陈知许波澜不惊的拿出火石,把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上了。 祁岁安紧跟着陈知许来到院子里。 说:“姐,咱们今晚住哪呀。” 院子不大,房子倒是挺宽敞,东西两边一个院子。 三人便把东边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又收拾了两间屋子,把干净的被褥铺上,钱长锋说:“我今晚也住这里吧。” 说着,他看了祁岁安一眼。 陈知许立即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没好意思说。 祁岁安也很高兴的说:“太好啦,姐那我今晚和你一起谁。” 钱长锋:“......” 他面无表情的把祁岁安拽走了,说:“你和我一起睡。” 祁岁安挣扎:“我不。” 钱长锋讽刺他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姐姐一起睡,丢不丢人?” 祁岁安嘟囔着说:“我要是不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跑过去,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我可见多了,心里打的什鬼主意,我比你还清楚!” 钱长锋瞥他一眼,心想你个小屁孩,知道个屁。 祁岁安虽然想着要警惕钱长锋,然而毕竟年纪小,没多大一会儿就给睡着了。 两人的屋子就隔着一堵墙,两边窗户推开还能对话。 钱长锋就把窗户打开,听隔壁的动静。 直到隔壁走路的声音安静下来,灯也熄灭了,他才回到屋子里,躺在祁岁安身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知许就起来了,她走到西院的厨房,灶台完好,旁边地上还堆着一些柴火,她走到院子的水井边,打起半桶水来,把锅洗干净了,就开始烧火。 这次倒是把火生起来了,她怕火灭了,就往里面塞了很多干草,干草遇火即燃,涌起一股浓郁的黑烟。 钱长锋找过来,被这黑烟被熏的吓一跳。 他问:“你在干什么?” 陈知许咳嗽了两声,说:“生火,我想在这儿炒茶。” 钱长锋被她这烧火的架势吓的不轻,这厨房里对方的干柴不少,万一走水了...... “我来吧。”他叹气。 钱长锋帮忙烧火,陈知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把自己昨天晾干了的新鲜茶叶倒在一个竹筛里,又把那枝忍冬花一朵朵摘下来,放在一边晾着。 钱长锋还没有看过人炒茶,虽然他经营茶山,但还真没有想过往这一行走,现在看到陈知许在摆弄茶叶,纤纤玉指在嫩绿的茶叶中拨弄,美人垂着头,格外专注。 混合着这人间烟火气,有点温馨。 陈知许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就见钱长锋正坐在灶台边的小凳子上,抬头十分专注的盯着她看。 陈知许微微红了脸,转身去看锅热了没有。 钱长锋也有些尴尬,偷看人家被抓个正着,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两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钱长锋闷头烧火,陈知许用手感受了一下锅的热度,然后对他说:“小一点,烧温火。” 钱长锋便抽了两根烧的正旺的柴,塞到了灶台底下的柴灰里。 炒茶有很多的步骤,不仅要炒,还要揉,揉了之后又得继续炒,每次炒的火势不尽相同。 炒茶的时候,陈知许对钱长锋说:“听说陆家村有一种茶,名叫‘雾白龙珠’,是贡茶,你喝过吗?” 钱长锋摇头,他这人就不爱喝茶,就算喝也没有将就。 其实他们这些人,谁有心思去研究茶好不好喝呢,那都是高官富商们会研究的东西。 陈知许便道:“雾白龙珠也是清前茶,双骄也是,我们的附凤与他们相比,可能胜算不大。” 金玉在前,她若想要胜出,其实有点难。 正文 第044章:出气 陈知许在西苑厨房里炒了一天的茶,而祁岁安则一早起来就十分乖巧的自己去上学了。 钱长锋看到了,心里觉得这姐弟两个都不像是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人,还是得买两个丫鬟小厮过来伺候他们才行。 不过他也就想想,他现在没钱了。 穷的很。 钱长锋以前从没觉得穷是什么大事,现在却突然发现,没钱还真的没法过日子。 他有些郁闷的出了门,给京城去了封信,将陈家少爷的事跟京城的汇报一下。 然后就去找自己的兄弟们去了。 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村里了,既然留在县城,那就得找个工做,否则总不能一直在陈知许那蹭吃蹭住吧? 那是一个男人会做的事吗? 陈知许把一半的茶叶给炒了,放在阴凉处晾着,然后她便走到自己屋里,拿出笔墨纸砚来,给在京城的祁岁榕写信。 他们分家了,而且只分到了三万两,现在还要带着弟弟住破旧的祖屋,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这些她都要给祁岁榕说一下,让她知晓。 与她的信一同寄往京城的,还有钱长锋给贤王的信。 贤王让他废陈文许一条腿,他没完成,所以给贤王去了信,虽然主上的命令是得听,但是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有点下不去手。 他也可以选择偷偷动手,不让陈知许知道,但如果真这样做了,以后面对陈知许,就总有点心虚。 其实陈文许的腿晚点要也可以的啊,如果他们陈家愿意效忠贤王的话。 贤王把人家逼这么紧,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贤王收到信后,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问身边的护卫:“文安伯府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前几日文安伯府的陈大小姐公然休夫后,整个京城的贵府世家们都被震惊了。 毕竟从没有贵女能干出这种事来。 或者说,从没有听说过,有女人敢干出这种事来。 被休的王琦风是真疯了,当天就带着人去砸文安伯府的大门。 然后,被早有准备的陈家大小姐给绑了。 本来被休就没脸了,这下子更没脸,京城里的少爷小姐们在背地里都快笑死了。 护卫对贤王说:“王公子还在文安伯府,陈小姐还没有放人。” 这都关了几天了?三天了。 竟然还管着呢? 贤王都要对这位陈家大小姐刮目相看了。 然后,又有点想笑。 这都什么事啊,是完全撕破脸面不要了。 好好一个淑女,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来? 贤王便说:“两日内,若她还不放人,以后就不必再见她了。” 王琦风虽然是她的丈夫,但是好歹也是靖宁侯府的少爷,夫妻两个闹一闹可以,但是闹的满城皆知就不行了。 她若是迟迟不放人,靖宁侯府那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大了,不好收场。 贤王也不是做慈善的,他要的是助力,不是麻烦。 祁岁榕此时正恭恭敬敬站在文安伯的床边,医生不敢吭。 文安伯靠做在床头,他的腿上还没好,不能下地,腰上的伤倒是愈合的差不多了,骂人也能使上力气了。 他又无奈,又生气,还带着心疼,问祁岁榕:“这么大的事,你就不能跟你爹商量一下吗?耽误个半日功夫能怎么样?” 祁岁榕是真的有点怂文安伯。 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很久没有对上这种严父的眼神了。 她眼神闪躲,有些心虚:“他背着我偷人呀,这可不能忍。” 文安伯痛心疾首:“瞧瞧你,这都哪儿学来的粗鄙之语!偷人这二字,是你能说出口的吗?” 祁岁榕茫然的看着文安伯:“那就许你能说呀?” 文安伯:“......” 他被气的咳嗽了两声,心痛的说:“哎,你这才嫁过去不到半年,怎么就变了个人似地?看来那靖宁侯府的家风,很有问题!” 他那乖巧内敛,温柔贤淑的女儿哪儿去了,给他还回来! 祁岁榕立即点头:“是啊,很有问题!没问题,那能背着我偷人吗?他给带回来,那我还能把人赶走吗?不就是纳个妾,我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吗?” 没错,她就是那种人! 但或许陈知许不是呀对吧,她这也不算是说谎嘛。 文安伯缓了一会儿,眼下更重要的是贤王那边。 他再次跟祁岁榕确定:“贤王的人撤了?咱们可以往密州去信了?” 祁岁榕点头:“我三日前就已经让陈五亲自跑一趟密州,却确认兄长的安全了,若是今日未归,那么最迟明日,陈五也就回来了。” 文安伯很欣慰的说:“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他最在意的,也就是一双儿女的安危罢了,如今他们两个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强。 至于效忠贤王,这一点他还是有些疑虑的。 贤王毕竟只是个王爷,当今天子如果知道了,那他文安伯就该玩完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倒是对他们有利,毕竟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得罪了贤王,被针对打击的都快垮掉了。 想来谁也不会想到,他们都被折磨成这样了,竟然还会倒回去抱大腿,效忠贤王。 这事,放在以前,文安伯也是做不出来的。 奈何他的女儿先一步帮他做了决定,他如今也是被推着到了这一步,想要反悔也不可能了。 文安伯又问:“那王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祁岁榕立即乖巧的说:“那还能怎么处置呀,当然是把他毫发无伤的放回去啦。” 文安伯十分赞同:“对,是该放了,侯府公子,身份不一般,既然已经划清了关系,那么以后便不用再来往了,好聚好散,别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家。” 祁岁榕乖巧点头:“好的呢。” 回去后,就拿着鞭子把王琦风给狠狠抽了一顿。 王琦风被绑在柱子上,咬牙切齿的盯着祁岁榕:“陈知许!原来你是这样的贱人!你之前装的很辛苦吧?嗯?你终于露出你的丑恶嘴脸来了!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祁岁榕狠狠抽了他一鞭子,冷笑着说:“你再说一遍,谁贱?” 王琦风咬牙,十分有骨气:“你,你贱!” 祁岁榕冷脸站了一会儿,然后对身边的护卫说:“把他嘴堵上。” 开玩笑,她来抽王琦风是为了给陈知许出气的,总不能反而被他激出火气来,她脾气暴她知道,但她又不傻。 正文 第045章:丑 文安伯府的护卫们对自家小姐的变化表示十分震惊。 然后他们默默的把王琦风的嘴堵住,又十分自觉的跑到门口给她守门去了。 王琦风这下是十分惊恐了。 他瞪大眼睛呜呜的叫。 陈知许她这是什么意思,谋杀亲夫吗? 她以前脾气那么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他收买人手装成山匪去刺杀她的事暴露了? 不能吧?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情多想了。 因为真的太痛了! 陈知许这个贱人,发现鞭子用着不好使,竟然把鞭子一丢,换成棍子来揍他了! 但凡他早知道这个女人的温婉贤淑都是装出来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听父亲的话娶她回家! 祁岁榕拿着从护卫那儿顺来的棍棒,对着王琦风的后背打了几棍子,又对着他胳膊腿打,最后还打他屁股! 这个贱人!! 等王琦风被打的奄奄一息后,祁岁榕才十分遗憾的把棍子扔掉,叹气说:“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混账东西,竟然这么不经打。” 身边的护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问:“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处置?” 祁岁榕说:“到红袖楼开个包厢,把他扔那去吧。” 护卫:“......” 他有点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把被打的失去半条命的王琦风带过去。 不过小姐这么说了,他就叫了几个护卫,找来一辆轿子,抬着昏迷不醒鼻青脸肿的王琦风去了红袖楼。 然后从王琦风的兜里拿出银子,开了个上等包厢,把他放进去了。 红袖楼的女掌柜看着几个护卫架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那是靖宁侯府家的大少爷。 跟在护卫身后问:“几位大哥,这位大人是怎么回事啊?喝醉了还是怎么着?若是受伤了,咱们这儿可不敢收的啊。” 万一死她们楼里可怎么办? 她们这生意还要继续做的呀。 护卫们转头,直接把王琦风的钱袋丢给了她,道:“别多嘴,做你的事。” 女掌柜的拿了银子,立即闭嘴了。 等护卫们上了楼,进了包厢后,那女掌柜就赶紧冲上三楼,来到自己一个包厢跟前。 “东家,东家不好了呀。” 包厢里的人看到她,皱眉道:“怎么了?” 女掌柜的说:“刚才文安伯府的几个护卫,架着个人上了二楼包厢,那人好像是靖宁侯府的大少爷啊。” 说着,她把钱袋拿出来,递给那东家看。 钱袋上果然绣着靖宁侯府的族徽。 那东家眉头一挑,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 女掌柜的不敢拿那银子,把钱袋放下就走了。 那人把钱袋拿起来,绕过屏风走到里间,恭敬的递给贤王。 贤王没接,他手里握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十分清透,发出浅绿色的微光,阳光下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他转了转那珠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护卫跟在一边,不敢出声。 “这个丫头,还挺机灵。” 贤王道:“你们说,我若是不管这事,她要如何收场?” 护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诧异的说道:“王爷的意思是,她猜到这里是王爷的地方,所以故意把人送过来,让我们替她善后?” 贤王撑着下巴,看着手里的珠子,淡声道:“或许。” 其实这样做确实比把人直接送回侯府要强的多。 就算他不出手帮忙善后,到时候侯府的人追究起来,文安伯府也可以当作不知情,把事情推到红袖楼上来。 毕竟谁也不能正明对方就是在伯府被打的啊。 王琦风说的话又不能当证据,那祁岁榕也可以一口咬定说自己就是没打人啊。 毕竟以陈家大小姐给人的印象,那确实不像是会打人的。 贤王道:“你们看着点王琦风吧。” 这就是要帮忙善后的意思,护卫们懂了。 贤王以为,做完这事,陈大小姐该来找他了。 毕竟当初求的多真心实意,都把自己丈夫给休了,和靖宁侯府也彻底撕破脸了。 可是他等了两日,都没见人过来。 他当然不知道,祁岁榕现在等于完成了贤王的任务,贤王也不在盯着他们家不放了,他们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京城。 她就准备以去密州探视兄长为由,回家一趟! 她要去见见陈知许,与她见面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她还想要见见自己的弟弟,毕竟听说他们分家了,弟弟还在私塾读书,她想把弟弟送到州府的四门书院去。 这事在以前,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她可以了,而且陈知许肯定也会同意的,毕竟这以后,就是她们两个共同的弟弟了。 她还可以带着陈知许去密州,看望陈文许。 祁岁榕这人风风火火的,说风就是雨,她把王琦风一送走,就立即收拾东西,要去密州一趟。 不过,没走成就是了。 王琦风一醒来,就发疯了。 在红袖楼大发脾气,打砸了好多东西,最后是被贤王的护卫给丢出去的。 王琦风一声不敢吭,等回了侯府,才怒气冲冲的找了二十多个家丁,再次气势汹汹的往文安伯府去。 但是被他父亲拦下了。 靖宁侯骂他:“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做事这么莽撞,以后怎么当一家之主?” 王琦风气愤的说:“你看看你儿子,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这不仅是我没面子,你的脸面也被人丢在脚底下踩呢!这你都忍得下?” 靖宁侯当然忍不下,但是陈大小姐做的太绝了,直接把休书贴在他们侯府大门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琦风又带着人去打砸过文安伯府的门,这些在京城众人眼中,就显的他们侯府很不大气,竟然跟一个女人计较,还带着家丁上门,这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吗? 人家只是个弱女子,人们自古都喜欢站在弱者那一边的,更何况,就连陈大小姐那么知书达理的贵府小姐都觉得王琦风丑,那可能是真的丑的不能容忍了吧? 认识王琦风的人也会想,或许陈大小姐话里有话,她说的丑不是容颜上的丑,也可能是性格上的丑陋,修行上的丑陋,或者身体上的丑陋?比如某些地方小?或者干脆就不行? 哎呀哎呀,这思维不能发散,一发散可不得了。 大家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丑陋这个形容词,还真是百搭! 正文 第046章:让她吃点苦 靖宁侯听到这些的时候,脸都要绿了。 这几日上朝,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因为同僚们就会想啊,那陈大小姐说的丑陋,会不会是靖宁侯府里的长辈们啊?看来他们的家风可能不太好啊! 搞到现在,靖宁侯对丑这个字都要过敏了。 王琦风十分不甘心的坐下,然后又嗷呜一声跳起来,捂着屁股愤愤的说:“陈知许那个贱人,我定杀她!” 靖宁侯眯了眯眼睛,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琦风翻了个白眼,心想谋个屁啊,还不如直接把人绑过来抽一顿来的解气!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与祁岁榕不谋而合。 靖宁侯又说:“你放心,贤王盯着陈家呢,而且,当今天子也盯着陈家在南方的势力,如果他们不做点表示的话,祁州的知州,明年就该换人了。” 文安伯府除了自己的伯爵之位,靠的不就是妻子娘家的势力吗? 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可依仗的了,之前把女儿嫁过来,不就是想要靠他们侯府吗? 现在跟他闹翻,长子陈文许又被发派到南地,没什么作为。 今后啊,要收拾他们容易的很。 “有的是机会,”他对儿子说:“你耐心一点,最多半年,陈家就该式微了,到时候,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琦风无奈,便只能忍下来了。 然而等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他就冷着脸找到自己的随侍,对他说:“上次让你找的那几个人呢?” 他的随侍回道:“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去外面暂避风头了。” 王琦风怒道:“避个屁的风头,没见人都活着回来了吗?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还收银子,还避风头,他们怎么不干脆去死算了?” 随侍看了他青青紫紫的脸一眼,没敢吭声。 王琦风道:“把他们给我叫回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随侍点头:“是的少爷。” 王琦风又道:“等等。” 他冷笑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就这样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说起来,我们成亲那晚,我都没有碰她呢。” 随侍:“......” 陈家大小姐温婉柔顺,长的也十分好看,是那种笑起来十分亲和的温柔型美人,其实京城中有很多公子哥背地里爱慕她。 结果娶到美人的王公子竟然没碰她? 到底是他对外室的爱过于深沉,还是他根本就不行,又或者,他脑子有点点的小毛病? 王琦风笑的很邪恶,说:“你告诉他们几个,把人绑了之后,带回去任由他们处置。” 随侍抬头看他。 王琦风又强调了一遍:“任由,懂吗?” 那还有什么不懂的。 随侍立即点头:“是,少爷。” 说着,那随侍便出了门,在心里给陈家大小姐点了根蜡。 祁岁榕出京的时候,就是被那几人给拦住了。 鉴于上次陈知许出事,所以这次她出门,文安伯把自己的随身护卫都给了她,其中就包括陈五,以及刚从南地赶回来的陈七。 这两人武艺倒是不错,看到不对劲,立即抽刀,随时准备上前决斗。 祁岁榕在马车里发现了不对劲,出来看到这种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问护在马车两边的陈五和陈七:“你们俩这是要干吗呢?” 陈五和陈七回头看她,正想说话,就听见祁岁榕又说:“这种时候还不快跑,等什么呢?” 陈五和陈七:“......” 祁岁榕催促:“快跑快跑!快点。” 陈七迟疑了一下,道:“不打吗?” 他觉得可以一站,不打就逃,显的多没面子? 祁岁榕可不要面子。 她说:“咱们现在刚出京城没多久,赶紧往回走,天黑前还能赶回去,赶紧的吧。” 打上一架,打赢了又怎么样,肯定会有伤亡,打输了呢?那她就完蛋啦! 陈五他们只能催着马车往回跑。 就连拦截他们的假山匪都愣了好一会儿。 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怎么往回跑了呢?” “管他的呢,追!” 一群人立即追了上去。 这事,贤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护卫问他:“王爷,咱们要不要出手?” 那护卫又说:“王公子找的人,都是江湖上卖命的,那些人手段黑,单论武艺陈家护卫可能更胜一筹,但......” 但是吧,他觉得陈家的胜算不大。 贤王沉默了一下,手里依旧把玩着那颗夜明珠,半晌,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先别管,让那丫头吃吃苦头,她才知道来求我。” 他向来喜欢这样,凶猛的野兽也好,温顺的家宠也罢,认主的时候,总要经历一番磨炼和调|教的。 让她跑。 跑啊,看她能跑哪儿去。 祁岁榕能跑哪儿去?没路了,只能往山林里跑了。 追她们的人手段太阴险了,竟然往她们的马屁股上射毒箭,有几个护卫中了毒箭,此时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陈五和陈七护送着她,往山林的方向跑去。 只要进了森林,躲藏就要容易很多。 陈七也没有想到那些人竟然会用毒。 毕竟上次在南地遇袭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手段,是他大意了。 贤王已经放过他们了,所以这波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王琦风找来的了。 陈五道:“小七你带着小姐跑,我断后。” 陈七二话不说,背起祁岁榕就飞快跑了起来。 等进了山林里,陈七才把她放下,自己拿着刀在前面开路。 祁岁榕气喘吁吁的问:“陈七,你说他们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如果是钱的话,咱们出双倍可以吗?” 陈七道:“可能不行,小姐,他们都是走江湖的人,这些人十分注重信誉,收钱办事,不会反水的。” 祁岁榕十分失望的说:“那怎么办?” 是她大意了,她想到王琦风会报复,但没想到这报复来的这么快,而且她也以为贤王会帮她的,结果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贤王的人连个影子都不见! 贤王这个狗比蹄子,是她看错他了! 正文 第047章:任务 等贤王的人前来帮忙的时候,祁岁榕在陈七的保护下,在山林的某个山洞里心惊胆跳的躲了一夜。 其实贤王的人早就把追杀她们的人给处置掉了。 但是贤王说了,要好好吓唬她,要让她长记性,所以就让她在山洞里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慢悠悠的赶过来。 祁岁榕对此毫不知情,面对贤王的人,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就在心里咒骂贤王,一直骂道回了京城,被带到红袖楼中的贤王跟前。 看到贤王后,她脸色也板着,胆大包天的给贤王脸色看。 贤王看了她一眼,看她脸色不好,就说:“你要去密州?” 祁岁榕不说话。 贤王又道:“我允许你出京了吗?” 祁岁榕:“......” 贤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冷。 贤王的面相是很俊美的,凤眼薄唇,笑的时候温柔多情,不笑的时候,又显得十分冷漠。 祁岁榕从未见过像他这样气势强大,又琢磨不透的人。 她对上贤王的眼神之后,就立即怂了,别说摆脸色,就连心里话都不敢有了,她都要以为贤王有读心术了。 她便强忍着不满,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出京?” 贤王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我看那王家,好像挺有钱的。” 祁岁榕:“......” 这贤王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搞不懂,她就直接问:“什么意思?” 贤王又说:“虽然你与王家划清了关系,但其实对王家来说并没有影响,王琦风不还好好的在吏部任职吗?” 祁岁榕站在那,看了贤王一会儿,才搞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把王琦风从吏部拉下来? 而且他竟然还看上了王家的财富? 这些事,竟然都要她去完成?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贤王是不是忘了她是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王爷,” 她迟疑着说:“这个任务是不是有点......” 贤王道:“等这次的任务完成,我就允许你出京。” 祁岁榕立即改口:“有点容易啊!没问题的王爷,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贤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觉得这个陈家小姐有意思。 那个王琦风不喜欢她也很正常,毕竟这陈家小姐跟传闻中的反差巨大,或许是王琦风爱的便是那种温婉美人,娶了之后发现了她的真性情,肯定十分生气。 祁岁榕回到文安伯府的时候,就见到原本卧床养伤的文安伯下了床,正在花厅里坐着等她回来。 祁岁榕进门后,就吓一跳,赶紧走过去:“父亲,你怎么起来了?大夫不是说你的腿还不能下地吗?” 文安伯看到她,眼眶泛红,他拍了拍扶手,说:“你过来。” 祁岁榕赶紧走过去。 她刚回来,被带去见贤王,耽误了大半天,现在都是午时了,还没沐浴,也没换衣服,裙子都被山里的草木划破了,头发因为太乱,她就直接把发髻解开,披散在身后。 贤王见了倒是没什么,但是作为一位父亲,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就十分心痛,他道:“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祁岁榕:“......” 文安伯上下打量她,又问:“没事吧?” 祁岁榕坐到他身边,道:“没事没事,是我的错,让父亲担心了。” 文安伯缓和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道:“我已经听陈五说了,这次,以及上次,都是王家做的,是不是?” 祁岁榕点头:“他们找的走江湖的人,竟然给我们下毒,手段十分阴险。” 说道这个,祁岁榕是十分生气。 下毒她也会啊,早知如此,她上次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把王琦风给放回去! 她就应该给他吃点药再放,毕竟有病就得治! 文安伯不敢对付贤王,但是对付靖宁侯府,倒是没在怕的。 虽然他们家不如靖宁侯府,但是暗卫也是有的。 买凶杀人这事,谁又不会呢,有钱就行了。 他对祁岁榕说:“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个仇,父亲给你报。” 祁岁榕一听,就想到了贤王说的靖宁侯府好像很有钱。 她挠挠头,说:“父亲,哪用得着你出手?不如你把人手借我,我亲自去收拾那混账王八蛋吧。” 文安伯震惊的看着她,再次痛心疾首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说话!混账王八蛋是你能说的吗?” 祁岁榕:“......” 她突然觉得当贵府小姐也好烦哦。 怎么回事,咱们女人还能不能拥有自由了! 最后,禁不住女儿的请求,文安伯还是答应把暗卫都交给了祁岁榕,让她去找王琦风报仇去了。 其实他不太信任自己的女儿,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女儿还是温柔内敛的弱女子,连骂人都没有过的,怎么可能下狠手找前夫报仇。 所以他让陈五和陈七带队,事无巨细都要给他汇报。 结果第二天,他没等来陈五和陈七的禀报,因为这两人跟着祁岁榕,往东去往黔州了。 祁岁榕离京前,还给陈知许去了一封信,与她端午的时候,在祁州见一面。 至于为什么是端午,她觉得这次去黔州办事,等她办完事回来,估计也差不多到四月底了。 知道陈知许在准备斗茶会的事,她还特意给她寄了一张盖着文安伯府印章的空白信纸。 这样,陈知许就可以用这张信纸给祁知州,也就是她的舅父写信了。 即使到时候她无法得到斗茶会的魁首,光靠陈知许的信,他们也会帮一把。 有了知州的帮忙,陈知许要办事就方便很多。 陈知许收到的信已经是三日后了,祁岁榕已经走在前往黔州的路上。 而她也经过多次试验,终于把‘附凤’的茶叶炒好了。 陈知许把茶叶放在一个小巧的陶瓶里,然后便开始做饭,钱长锋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弟弟岁安也在读书,平日里就她一个人在家里。 闲着学会了做饭,就是经常把米饭焖的半生不熟,还得钱长锋拿去重新蒸。 她这次又把米饭蒸上,并且小心翼翼的看着火,以前学琴棋书画都没此刻这么认真。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钱长锋回来,立即高兴的跑到大门前,透着大门的缝隙往外看,就看到大门外站着好几个男人。 正文 第048章:麻烦 看清门外的几个人后,陈知许后退两步,毫不迟疑的将门拴给插上了。 那些人穿着地主家仆从的衣服,看来是地主家的事解决完了,现在要来找她了。 陈知许站在原地犹豫了没多久,就见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而且隐约有要破门而出的架势。 不明白为什么地主的人会突然找上门来,但是他们既然那么快就知道自己的住处,想必是去祁家打听了。 又或者是祁家的人跟他们说了。 陈知许有些害怕,她立即往后门跑,穿过小院子,站在后门处往外看了看,竟然发现后门也站着人! 陈知许犹豫片刻,又很快回来,现在这个时辰还早,钱长锋和祁岁安都没那么快回来,她一个人只怕对付不了那些人。 祁岁枝站在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祁家祖宅的门口被几个人围着,眼看着周围的邻居也逐渐出来,围在附近看热闹。 她就让自己的丫鬟把地主逃妾住在这里的事宣扬出去,就是要让祁岁榕住的不舒坦! 因为她觉得,地主老爷能把祁岁榕带回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 先不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单说县令公子王德文,昨日就又去祁家找祁岁榕了。 知道她分家了之后,王德文对祁家的态度就大变样了,态度变得非常差,他还觉得祁家选在这个时候把祁岁榕姐弟俩分出去,是落井下石的行为。 王德文之前为了祁岁榕,去给地主老爷找了不少的麻烦,本来县令就与地主的关系不太好了,被王德文这么一闹,两家彻底不往来了。 但是地主虽然有钱,其他方面还是不如县令大人,毕竟人家是县令啊,是官老爷。 如果王德文出面,继续闹,这事多半是以地主老爷的退步为收场。 果不其然,那些人闹了不到半个时辰,王德文就急匆匆的带着人冲过来了。 王德文生的胖,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满脸是汗,他急匆匆的跑过来,边跑边骂:“哎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呢?散开散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一看是县令公子,立即往两边散开,留出一条路来。 地主家的那些仆从也看到王德文了,那些人对视一眼,想到自家地主老爷最近的遭遇,纷纷转头要走。 王德文拦住他们,说:“等会等会,别想跑!” 他对身边的随从说道:“把他们给我绑起来,送到县衙去!” 那些人脸色不好了,对王德文说道:“王公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德文十分气愤的说:“你们这些人,扰乱街区的治安,影响百姓的生活,你们这么做,根本就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我要送你们去吃牢饭,好好反省!” 众人:“......” 那些人道:“王公子,我们可是地主家的人,祁家小姐是我们老爷的女人,我们带她回去天经地义,王公子别太过分了!” 王德文最恨他们说祁岁榕是地主的女人,因为这,连带着他也憎恨祁家。 祁家会想着会巴结地主,怎么就不知道来巴结他! 他比那个老地主到底差在哪里? 当然,他要是知道,是因为祁岁榕当初嫌弃他胖,不想讨好他,所以祁家才没有找他的话,估计会很伤心。 门口闹了好久,王德文是一点面子不给地主,势必要把祁岁榕抢到手,把地主老爷仆从全送到大牢里去了。 陈知许在门内看到这些,心里感激王德文的同时,又有些对不住他,毕竟自己肯定不能给到他回应的。 等门口的人都被赶走了,王德文才去敲门,陈知许很快把门打开,向他行了个谢礼:“多谢王公子出手相助。” 王德文脸红红,十分不好意思:“哎呀,阿榕你不用跟我客气,帮你我是很乐意的。” 陈知许抬头看他,王德文对上她的脸,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美颜暴击。 他眼神乱飘,就是不好意思跟她对视。 陈知许十分抱歉的说:“家里就只有我一人,实在不方面请王公子进院,还请王公子见谅。” 王德文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陈知许见王德文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个干净,顿时有些惭愧。 王德文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笑着说:“是该这样,是该这样。”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们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家是要多注意,不能随便让人进屋,不过你最好还是得买两个丫鬟回来,这样也能照顾你的嘛。” 陈知许点点头,没在说话。 王德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点点头,转身走了。 陈知许看了他离开的背影,把门关上了。 祁岁枝在街口偷偷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 祁岁榕果然是胆子大,连王德文都敢明言拒绝。 人家前一刻还帮她把地主的人赶走,转眼她就能翻脸不认人,无情还是祁岁榕无情。 不过,这样也好,祁岁榕没有了王德文作为依仗,以后再遇到麻烦,看她怎么办! 王德文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对他身边的随从说:“阿榕真是狠心,以前就不怎么理会我,前几日一起吃了个饭后,我发现她对我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还以为她改变注意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有变。” 他的随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毕竟少爷的确是有一丢丢的胖...... 或许对方就是嫌弃他胖呢? 但是这话,没人敢说。 随从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或许,祁大小姐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 王德文震惊:“谁?是哪个混账?” 随从便道:“少爷,我也不认识,不过那人生的高大,好像不是县城里的人,而且他跟奇轩楼的那个跑堂小二好像认识,我见过他们两个一起吃饭说话。” 这时候,另一个随从也说:“对啊,那个男人,好像就住在祁家祖宅!” 王德文:“......” 脑子里理智的那根弦要崩断了! 他帮了那么大的忙,阿榕都没让他进屋,结果背地里已经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了? 岂有此理,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文 第049章:不对劲 钱长锋白天回了乌石村一趟,清前茶已经采摘完了,他这两日需要去找买主。 不过他不打算继续找以前在镇上的买主,他决定把新鲜的茶叶拉到县城,这样价格上可以卖的更好一些。 还有一个想法是,他担心陈知许的茶不够用。 这两天看她炒茶,都扔掉好几锅了。 钱长锋雇了人,让他们过两天把茶叶拉到县城郊外的小茶馆里,然后付给人家一半的工钱当定金,自己就急匆匆的往县城里赶。 好多天没有回去,老村长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死外头了。 结果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他一面,转眼又要走。 老村长问他:“你还回来不回来了?” 钱长锋说:“不一定,得看情况。” 老村长不满的说:“让你回家还得看情况?” 别的不说,钱长锋要是不回来,他可不就没有接班人了吗? 他还期望乌石村在钱长锋的手里发扬光大呢。 老村长又问:“那小猪你还要不要了?” 他一把老骨头,还天天过来给他喂猪,也很累的好吗? “当然要了,”钱长锋说:“年底请村长你吃肉。” 老村长诧异的说:“怎么?年底的亲事不取消了?” 他有些生气:“谁都行,可不能再回去找那姓王的。” 钱长锋一边往村口走,一边点头:“知道了,村长快回去吧。” 老村长看着他离开,感觉自己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赶在天黑前来到县城,钱长锋买了几包蜜饯和甜糕,路过私塾的时候,顺便把祁岁安接了出来。 祁岁安一开始是很防着钱长锋的。 没办法,谁叫钱长锋老盯着他姐看,一般来说,男人总盯着一个女人看,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祁岁安从小跟姐姐一起生活,这种不怀好意的男人他真是见得多了。 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又觉得钱长锋这人,还挺不错的。 毕竟他很会做人,买的零嘴是真好吃。 钱长锋把手里的蜜饯递一包给他,说:“听你姐说,要送你去州府的书院读书?” 祁岁安拆了蜜饯,往嘴里塞了几颗,边吃边说:“是有这么回事。” 然后他又抬头看钱长锋:“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长锋笑了一下,故意逗他说:“哦,你终于要走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祁岁安:“......” 钱长锋慢悠悠的说:“这样,你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以后每天,就我跟她一起住,你啊,半年回一次家就可以了,毕竟,我可是听说,州府的四门书院管的很严,过节都没有探亲假的。” 祁岁安:“......” 他目瞪口呆的盯着钱长锋看了一会儿,脸都绿了。 他气愤的说:“你胡说八道!” 他十分生气,顺手就想把手里的东西砸他身上。 然后看了一眼,哦,是蜜饯,那没事了,他愤愤然的把蜜饯包好,塞进了怀里。 继续瞪着钱长锋说:“我姐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她肯定不知道你背地里原来抱着这样的心思!我要告诉她!让她把你赶出去!” 钱长锋十分虚伪的说:“哎呀,别啊,这种事,咱们男人之间交流就可以了,把女人扯进来就没意思了,太没担当了,你说是吧?” 祁岁安冷笑:“我不上你的当!” 说完,小少爷就飞一样向前跑去,势必要赶在钱长锋回家之前,把他的真面目告诉他姐! 钱长锋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笑了一下,路遇酒楼,心情颇好的买了个烧鸡。 祁岁安飞快跑回家,见家门紧闭,他就大力拍了拍门:“姐,姐我回来啦姐!” 陈知许很快把门打开,看到自己的弟弟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小脸通红,她赶紧把他拉进来,又拿着手帕给他擦汗,温声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怕地主的那些人没能抓到她,反而去绑她的弟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不好办。 这么一想,陈知许就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的弟弟找个随从,那个随从最好能有点武功,可以当护卫用。 又或者,她可以安排一个和祁岁安年岁相当的小书童,然后再另外找一个护卫。 心里这样想,她就决定等钱长锋回来后,托他帮忙,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 祁岁安回头把大门关上,还把门栓插上了。 陈知许在他身后看着,问:“到底怎么了?小安,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祁岁安道:“姐,我跟你说,咱们一定要把大门锁好,以后钱长锋再来,你别给他开门了!” 陈知许愣了一下,不解的说:“为什么呢?” 她顿了一下,又说:“他很好啊,帮了我们很多忙,是我的恩人。” 祁岁安不耐烦的说:“哎呀,姐,你也不想想,咱们跟他无亲无故的,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还老给我们帮忙呢?” 祁岁安不过十一二岁,只到陈知许的肩膀高,此时却像个小大人似地,伸手拍陈知许的肩,叹了口气:“姐姐啊,你太年轻,太好骗了啊!那个钱长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他对你图谋不轨,他有狼子野心啊!” 陈知许忍不住笑了,说:“岁安的书念的不错。” 祁岁安:“......” 他急了:“姐,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 陈知许拉着祁岁安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里,然后又走到厨房,给他端来一碗水,放在他跟前,说:“可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他是看我可怜才帮助我的,又有什么好图的呢?” 而且当时村长也帮助了她,钱长锋一开始是不打算帮忙的,还不是因为村长提供的住处实在不太安全。 祁岁安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对这些男女之事十分敏锐的姐姐,这个时候却这么迟钝! 人家都已经登堂入室了,他姐竟然毫无发现!还替他说话! 实在是单纯迟钝的有些奇葩! 祁岁安说:“哎呀,姐姐呀,人家当然是图你的身子啦!” 陈知许:“......” 祁岁安又说:“我也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了!他就是图你的美貌,图你的身子,他刚刚还跟我说,要把我送到州府去念书,然后他就天天跟你住在一起,就你们两个人,就你们,两个人!姐,你总之,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陈知许:“......”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祁岁安说的意思。 顿时,她的脸立即火烧似地,满脸通红。 她羞赧的垂头,从自己弟弟口中听到这些,是十分尴尬的。 更重要的是,钱长锋,他...... 她红着脸,羞涩的问:“他果真这样说?” 祁岁安点头,然后,看着自己姐姐的模样,愣住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说:“姐,你脸红什么呀!啊?” 陈知许:“......” 她尴尬的伸手挡了下脸,低声说:“我,我有吗?” 祁岁安:“......” 完了,他姐这表情,很不对劲! 正文 第050章:攻势 钱长锋买了些吃食,趁着太阳落山的时候,回到了祁家祖宅。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难得的有些害臊。 连带着动作也拘谨了起来。 不过,也没迟疑多久,他就伸手敲门。 男人嘛,看到乖巧温顺的女孩子,会喜欢很正常啊。 喜欢就追求,这也很正常嘛,有什么好害臊的? 再说了,他帮了陈知许这么多,她就算不喜欢自己,拒绝的时候也会给自己留点脸面的吧? 他伸手摸了摸脸,觉得自己的脸面可能得丢掉了,否则怎么抱得美人归呢? 多了好一会儿,门终于打开了,他赶紧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绷着脸,像往常那样面色冷淡,还带着些不耐,酷酷的看着开门的人。 然后,就对上了祁岁安那嫌弃的脸。 钱长锋:“......” 祁岁安冷冷的笑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钱长锋说道:“我盯住你了,你最好收敛一点!” 钱长锋挑眉,他不确定祁岁安到底有没有跟陈知许说,于是他便试探着说道:“你姐都不介意,你这么多事做什么?” 这话一出,祁岁安立即炸了。 他怒气冲冲的说:“那是我姐善良,不忍心赶你出去!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哦,钱长锋点头,心想你要不这么说,我还真没数。 “好。”他说:“我一定收敛,你放心。” 祁岁安还要警告他两句,就见钱长锋拿了个纸包在他跟前晃了晃,说:“烧鸡,吃不吃?” 祁岁安立即让开了门,跟在钱长锋身后,嘴里还碎碎念:“别以为你一个烧鸡就能收买我!” 钱长锋就又把一包蜜饯递给他,祁岁安就立即闭嘴了。 两人穿过前院,来到西院的小院子里,院子里的饭桌上已经放着米饭,陈知许还在厨房里蒸水蛋,她上次看钱长锋蒸的时候,就跟着学过。 然而她觉得自己会了,手却不听话。 蒸了好久还是水,都不成形。 这个时候,钱长锋走了进来,祁岁安这个小尾巴紧随在后。 陈知许正在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筷子去戳锅里的碗,转头看到钱长锋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红,筷子就掉了下去。 钱长锋赶紧走过来,把她往外拉了一下,往锅里看了一眼,锅里的热气翻涌,他有点担心陈知许被烫到。 毕竟陈知许看着挺机灵的人,但其实在家务方面是真的很笨手笨脚! 陈知许被他抓着手,脸色红成了番茄。 祁岁安在一边都看呆了,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后,立即跑过去掰钱长锋的手,气的小脸都红了:“你个淫贼!” 钱长锋:“......” 陈知许:“......” 陈知许尴尬的都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她挣开钱长锋手,一手捂脸冲出了小厨房,一口气跑回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之后,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速的跳动着,整张脸都在发烫。 她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锅盖。 陈知许:“......” 她无声尖叫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脸,她刚刚被钱长锋抓着手,竟然只有紧张的情绪,根本没有想到要推开他! 而祁岁安那样说,又让她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钱长锋了。 钱长锋看着陈知许就这样跑掉了,本来还想着要在厨房里探探陈知许的态度,结果落了空。 他看着祁岁安,不是他说,这个小少爷是真的得好好管教一下了。 什么话都说,一点不过脑子的。 祁岁安被他看的一怂,但还是倔强的说:“看什么看,你再凶我,我就......” 他没什么底气的说:“我就告诉我姐!” 钱长锋指了指门:“出去。” 祁岁安立即撒腿就跑 钱长锋头疼的按了按额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去烧火煮菜。 看来是时候买个丫鬟小厮回来了,以后做饭这种事不能让陈知许沾手,好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以后如果真能跟他在一起,他可不能让人再做这些事,更不能跟着他受苦。 想来想去,还是得赚钱! 这顿晚饭吃的无比安静。 陈知许十分沉默,祁岁安在钱长锋气势压迫下,也不敢说话。 但是他心里却十分生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小了,竟然就这样被这个男人压制了! 这样是不行的,他们家总得有个人立起来才行! 他姐没希望了,他们家如今的担子,可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祁岁安愤愤然的想,然后努力扒饭,他要快点长大才行! 钱长锋也没说话,他就坐在陈知许对面,时不时的抬头去看她。 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心里就越喜欢。 他一直以来都喜欢温婉柔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乖巧,顾家,还听话,会让他能够有成就感,也能满足他作为男人的占有欲。 她对外人的时候是梳理客气的,但是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是全心依赖,毫无防备的。 这让他不由得开始幻想将来两人之间的夫妻生活。 在床帏之内,乖顺又听话的小妻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一个人。 他看着陈知许微垂的脸,感觉自己浑身发热。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年轻男人,精力旺盛,多想一点都要遭不住。 他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下面,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祁岁安。 祁岁安这个“男人”,正在毫无杂念的大口吃肉。 钱长锋便夹了个鸡腿,放到祁岁安碗里,有些赞许的看着他:“对了,多吃饭,挺好。” 祁岁安:“......” 他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但是哪里怪,他又想不出来。 陈知许这个时候,放下了碗筷,她没敢看钱长锋,只是低声说:“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然后就急匆匆的回了屋。 她其实没吃饱,但是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她感觉到钱长锋一直在盯着她看,视线十分灼热,看的她都不哈意思了。 以前也不觉得啊,可是自从听祁岁安说破之后,她现在就觉得钱长锋总在盯着她看。 特别是吃饭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坐在对面的钱长锋那专注又灼热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她的身上。 仿佛她,很下饭似地...... 陈知许在屋里,又默默捂住了脸。 钱长锋看到她红着脸跑了,心里反而高兴起来。 这是好事,证明陈知许对他是不反感的,甚至或许,对他也有感觉。 但是,这才哪到哪啊,现在就害羞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正文 第051章:送茶 陈知许和钱长锋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没多想别的,反倒自在亲近,现在说开,两人反而开始避嫌了。 避嫌的主要还是陈知许,毕竟她顾虑自己已经嫁过人,不敢跟钱长锋走的太近,然而钱长锋却恨不得一有空闲就凑到跟前去。 于是陈知许每次见到他,就总要主动避开。 这事虽然是祁岁安说出来的,但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把话说开,所以陈知许也没办法拒绝,而钱长锋看到陈知许这样,心里也多少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钱长锋便也不在祁家祖宅住了,只是每日有空了便会过去看看,买点东西过去,或者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的兄弟们都在县城以及周边的县镇,倒是有些人手,他找人帮忙,买了个十来岁的小厮,给祁岁安当书童的,又买了一个丫鬟,帮陈知许做饭洗衣的。 陈知许之前也跟他说过要找护卫的事,不过钱长锋是不可能给她买护卫的,他自己都还没得手,再给买两个男人放她跟前,他脑子又没毛病。 不过他也不能一直守在祁家祖宅,毕竟他暗地里也有很多事要做。 思来想去,他就去找了县城的武馆,那儿有很多武艺不低的镖师,只要钱给到位,再贵重的镖都敢接。 他找了两个镖师,让他们一天两班的在祁家祖宅附近巡视,暗地里保护陈知许姐弟俩。 其实这事,他自己就能干,或者让自己的兄弟们没事过来转转,但他也有别的思虑。 他不想让贤王知道他重视着某个人; 贤王这个人心机太深,虽然钱长锋为他办事,深得重用,但就是因为贤王太看中他了,所以他才担心,等哪日真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贤王会做些对陈知许不利的事。 贤王用人,其实很喜欢用孤儿,那种从小无家可归的人,又或者有深仇大恨的人,他最喜欢用。 这样的人没有家族的羁绊,所以对主公的效忠程度会更高。 其实钱长锋也犹豫过,以前想成亲,是因为他觉得在村里安逸的日复一日,不如听村长的,找个姑娘成个家,那种生活想想也许会挺有意思。 但现在,真的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的越来越多。 前两日还想着要把陈知许追到手,除了他,陈知许不能跟别的男人。 现在,他又想着,或许陈知许找个经商的,或者种田的农夫,都要比他好很多。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贤王的命令一下来,他就必须要去执行。 如今贤王与皇帝的矛盾日渐加深,裂痕也越来越大,贤王是有野心的,他早就想要取而代之了。 到了那个时候,能不能活下去就难说了。 钱长锋最近想到这些,脸色都不好了。 也就越来越少的往祁家祖宅去。 他找的那两个镖师,听到他的需求,其中一个皱眉说:“哥们,我们都是县城本地的,我们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对自己人出手。” 县城大部分都是祁姓,这个县城的名字就叫祁县,这两个镖师也不例外。 他们都算是同祖同宗的人,毕竟县城里只有一个祁家祠堂。 那个镖师说:“你让我们护镖,我们肯定接,但你若是让我们监视祁家的人,那不行。” 钱长锋看着他们,说:“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们。” 他坐在武馆练武场的院子里,说:“祁岁榕,认识吗?” 那镖师点头。 县城第一美人不是开玩笑的,不敢说全县城的人都认识她,但起码大部人男人都知道她。 钱长锋就道:“她是我媳妇。” 镖师:“......” 另一个年轻点的镖师立即道:“你骗鬼呢?她不是地主家的小妾吗?” 钱长锋十分淡然的说:“现在不是了。” 镖师还是不信:“那王少爷不是去祁家说亲了吗?” 钱长锋:“......” 怎么还有这事?他这么不知道? 王少爷?那个圆滚滚白胖胖的馒头少爷吗? 钱长锋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从怀里拿出二十两放在桌上,板着脸说:“听说你们护一次镖去京城,一个人也就能得到二十多两,你们现在只要两人倒开去祁家祖宅附近巡视,保护她们姐弟的安全,就可以得到这么多,你们也可以拒绝,这种事,多的是人想要做。” 他以前都不知道这些镖师这么啰嗦,要不是知道这些镖师走南闯北的,最是讲道义,他都不会想到来找他们。 他相信这种好事,肯定会有很多镖师想要做,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成家了,走南闯北的护镖,危险不说,每次离家都是一两个月,甚至半年,这种就在县城里的机会,平时根本不会有。 果然,那两个镖师考虑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毕竟只是让他们在附近巡视,有危险了保护她,没危险了就当逛街了,这么好的事,他们确实很心动。 交了二十两的定金后,钱长锋又嘱咐了他们几句,尤其重点让他们注意地主和王得文两家的动静。 做完这些后,钱长锋便出了城,他找人帮忙把茶叶拉到县城来,今日已经到了,就暂放在城外的小茶馆里。 钱长锋来到小茶馆里,茶馆里的年轻人一看到他,就从柜台里走出来,指着堆在门口的五车茶叶说:“锋哥,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多。” 钱长锋道:“茶叶。” 他走到牛车旁,对赶车的村民道谢,又去打开箩筐的盖子,看里面的茶叶。 因为茶叶是新采摘的,不能晒,所以村民都是半夜赶路,赶在早晨的时候来到京城的,十分辛苦。 如今箩筐里的茶叶还十分鲜嫩,但是就算不懂,钱长锋也知道,这些茶叶今日最好就都炒了,否则越放越蔫,到时候就只能扔掉了。 他请了那五位赶路的村民喝茶,又吃了早饭,然后带着他们进城。 那年轻人还在问:“锋哥,这茶叶怎么回事?” 虽然都是兄弟,但钱长锋是他们的首领,所以年轻人一看到这些茶叶,还以为是贤王又再下发什么任务呢? 他神秘兮兮的问:“难道与州府的斗茶会有关?” 钱长锋想了一下,点头:“有点关系。” 年轻人惊喜的说:“需要我帮忙吗锋哥?” 钱长锋看了看跟前的小茶馆,心想或许,还真的需要, 虽然不常去祁家祖宅了,但是钱长锋也不是那种遇事就躲避的人,他直接那些茶叶,来到了祁家祖宅门口。 正文 第052章:出不了错 陈知许看着院子里放着的几十箩筐的新鲜茶叶,愣了好一会儿。 抬头对上钱长锋的视线,她微红着脸,轻声问:“这是......” 钱长锋站在不远处,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直接把陈知许要说的话给盯回去了。 陈知许红着脸站在那,心里有些恼,搞不懂这个钱长锋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总这样盯着她看,以后还怎么相处? 钱长锋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他当然要表达的直接一点,否则像陈知许这样畏畏缩缩的,他俩基本就没可能了。 钱长锋道:“你不是要炒茶吗?这些都给你了。” 陈知许瞪大眼睛,愣愣的说:“可这也太多了。” 她其实现在炒的茶已经够用了,毕竟参加斗茶会,总共就两轮,要准备两种茶,一种只泡一次。 这里放着的,却有二十多筐,真的很多。 钱长锋听到她这么说,便道:“那我拿去卖了。” 陈知许问:“炒了卖?” 钱长锋:“不炒,就这样卖。” 陈知许:“......” 她看着这些茶叶,都是上好的清前茶叶,炒了价格会更高。 陈知许查看了一下这些茶叶,抬头对钱长锋道:“其实,你可以请几个炒茶师父回来,这些茶叶就这样卖的话,卖不了多少银子,但是炒好的清前茶,一斤可以卖到二三两,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师父,能炒出好茶的话,一斤甚至可以卖到十两。” 没看祁家茶行的‘双骄’,就卖二十两一斤么? 钱长锋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 反正他都已经把茶叶给拉到县城里了,这里和镇子上不同,这里有很多茶农,在采茶的时候专门去给人当炒茶师父,价格并不高。 当然,也有出名的师父,这些师父一般会和祁家茶行这样的大茶行签订契约,除了给自己的主家炒茶之外,是不能给别家炒的。 而且像祁家这样的大茶行,自己也能培养出手艺很好的师父,然后研制出一些像‘双骄’这样的上等茶叶,这些茶叶,其他的茶行短时间内是模仿不出来的,毕竟炒茶时的火候,步骤等等,都有特定的要求,即使能模仿,那也一两年后了。 有这个时间,其他的茶行自己都能摸索出新的茶了。 钱长锋点头道:“有点道理,我去找找茶室。” 陈知许又道:“不用的,我们这的东院厨房,可以改造成茶室,炒茶师父你只要请两名就可以了。” 两个师父,用上三五天也就能炒完了,到时候炒好的茶就先放着,陈知许已经想好了,等她从斗茶会回来,就开个茶行,就卖这些茶。 当然,她会以市价跟钱长锋买,也可以给他分成。 不过这些她还没有跟他说,等把茶炒出来后,她还得再看看品质。 虽然不用太好,但是太普通了也不行,否则没法与祁家对抗。 钱长锋说干就干,当天就去找炒茶师父去了。 陈知许带着新买来的丫头,在东院里空出了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晾茶叶。 * 而相距此处上千里远的黔州,祁岁榕坐在一个酒楼包厢里,等了许久陈七打探了消息回来。 她立即问:“怎么样?” 陈七道:“小姐,跟你想的一样,京城的事没有传到这里来。” 黔州相距京城几百里,许多事传的并不快,比如陈知许嫁给王琦风的事,是两个月后才传到这里来的。 因为王家在这里有很多的产业,大少爷成亲,是要给底下的人发喜钱的。 但是大少爷被休这种事,就没有必要耗时耗力的传过来了。 毕竟很丢人,不需要底下的人庆祝! 这就给祁岁榕钻了空子了! 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这里的人知道他们有个少夫人,但不知道少夫人已经跟王家没有关系,甚至成为了仇家! 祁岁榕把茶杯一放,站起身:“事不宜迟,走。” 她带着十个护卫,在陈七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金银店铺跟前,祁岁榕双手抱胸,瞥了一眼店铺的牌匾,确认上面确实有王家的标记,便对陈七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门。 陈七和陈五看到自家小姐的做派,都觉得十分违和,跟以往大相径庭。 陈七走进店里,掌柜的一见到他,见他穿着是贵府护卫的束身锦衣,腰悬宝剑,面容冷肃,当下便有些警惕。 陈七道:“你便是掌柜?” 掌柜的赶紧迎出来,点点头:“您是?” 陈七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那个腰牌是王家主母才有的。 上面刻有王家的家徽,以及主母的姓氏,还有缠枝牡丹。 掌柜的乍一看,心下一惊,待想看清楚一点,陈七就面无表情的把腰牌给收了。 他冷声道:“少夫人巡视产业,核查账目,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掌柜:“......”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是初一十五,怎么就这么突然,说查就查? 不愧是少夫人啊! 这突击的很成功啊! 掌柜的赶紧让人去打扫包厢,又殷勤的跟着陈七走到门外,去迎接少夫人。 他来到门外,看到当前的女子戴着幂离,穿着考究,身后跟着十来个护卫,一点就都不怀疑了。 他殷勤的上前来行礼:“少夫人前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祁岁榕扬着头,眼睛仿佛长在头顶上,看都没看掌柜一眼,只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嗤,十分刁蛮的对陈七说:“到底准备好了没有?还要你主子我等多久?” 陈七看了掌柜一眼,掌柜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忙道:“好了,好了!少夫人请随小的上楼。” 祁岁榕站着没动,只冷笑着说道:“准备好了?” 她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恩赐一般的看了掌柜一眼,说:“那红毯呢?” 掌柜:“......” 陈七:“......” 陈五跟在祁岁榕身侧,有些好笑,他悄悄碰了下祁岁榕的衣袖,示意她差不多得了。 然而掌柜的却心想,不愧是京城贵府里来的夫人,果然是娇蛮难伺候! 不过这个做派倒是对了,没见他们知州家的小姐,出个门都要四个人抬着走么? 掌柜的不疑有他,还觉得就该如此,赶紧往地上铺了毯子,免得肮脏的泥土弄脏了少夫人金贵的鞋子! 祁岁榕冲陈五眨了眨眼,小声道:“看到没?在他们眼里,千金小姐就是这样的,放心,出不了错。” 陈五:“......” 正文 第053章:云少爷 祁岁榕带着人,大摇大摆的上了楼,进了掌柜准备好的包厢。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陪在一侧。 祁岁榕上去之后,就道:“把账本拿过来。” 掌柜的就赶紧去拿账本。 祁岁榕其实不会看账本,她在祁家的时候,说实话什么也没学会,不过现在也不用她亲自看。 掌故的毕恭毕敬的把账本送上来,她就冲陈五抬了抬下巴:“看吧。” 陈五:“......” 他只能坐下认真的看账本。 掌柜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掌柜的在身边给祁岁榕沏茶,祁岁榕抬头看他:“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掌柜:“......” 掌柜的便赶紧出去了。 出去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叫来个小厮,对他说:“少夫人来查账,之前没有收到消息,你给京城去封信,问一问。” 那小厮的点点头,正准备出门,突然就见他们黔州的知州大人来了! 知州大人姓林,他也是刚接到京城靖宁侯府来人的消息,他也算是为王家效力的,这些年来帮王家做了不少事。 如今王家来人,他自然要前来见一见,毕竟皇商更换在即,他也有私心。 他带着两个随从,来到店里,问掌柜:“你们东家呢?” 掌柜的赶紧道:“林大人!” 林大人摆手:“快,带我去见你们东家。” 掌柜的便赶紧将知州带到了祁岁榕所在的包厢里,又在门口等候了许久,见双方相谈甚欢,心里的那点质疑便烟消云散了。 待他下来后,小厮再问他要不要给京城去信,他便摆摆手:“不用了。” 知州大人亲自认证,那绝对假不了,他若是给京城去信,少夫人肯定会知道他的小动作,到时候再回来给他小鞋穿就不好了。 祁岁榕坐在那,微笑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林大人。 林大人不认识陈知许,但是他认识陈五,陈五以前一直跟在文安伯身边,今日一见,他赶紧道:“原来是陈小姐远道而来,,林某有失远迎了。” 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 女人懂什么,他也不能把自己的事跟陈家小姐说,他得找王家的少爷才行啊。 祁岁榕也没跟他多说,毕竟她让人送消息给知州,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的身份,以此打消掌柜的疑虑,如今目的也完成了。 祁岁榕微笑着说:“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查看自家的产业,第一次来,所以有不方便的地方,到时候还要劳烦林大人你了。” 林大人赶紧道:“不麻烦,王少夫人尽管吩咐便是。” 两人客套的说了些话,林大人又送了一些礼过来,然后便客气的告辞了。 他说了那么多,祁岁榕是一句没记住,反正正事一句也没有。 倒是看账本的陈五突然开口道:“小姐,这儿有几处不太对劲。” 他拿过去给祁岁榕看。 上面标注的三个日期,显示支出了三笔钱,很多,加起来足有上万两。 那三个日期,非年非节的,标注上只画了个横线,什么也没写。 祁岁榕挑眉,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她原本还想着,他们来查账,可能并不能查到什么东西,毕竟如今哪个掌柜和账房,不会做双面账呢? 到时候她顶多能知道王家的产业年收多少利润,再按照利润,坑点钱走得了,想来贤王那狗比肯定是有钱就行了,不会在乎这钱是怎么来的。 那王家也会把怒火发在贤王身上,她好脱身。 如今,不如顺便就查一查这三笔钱的去向好了。 她沉思,也许是她来的确实很突然,掌柜的没来得及处理,也有可能是掌柜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 这样,先试探一下好了。 她对陈七道:“请掌柜的上来一趟。” 那掌柜确实是个人精,他没有隐藏那三笔钱款的去向,登记在账本上,也是为了让主家知道这事。 毕竟这钱款他又没沾手,到时候主家发现少了银子,账本又没记录,背锅的不还是他吗? 掌柜紧张的走了上来,进入包厢,还没进门,就见一个水壶当空砸来。 掌柜的赶紧住脚,往后退了一步,茶壶‘砰’一声砸在脚下,溅了他半身茶水。 掌柜的立即就给祁岁榕跪下了:“少夫人息怒。” 祁岁榕看也不看他,就撑着下巴喝茶,慢悠悠的问:“汪掌柜,你在这儿做工,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啊?” 陈五低声道:“小姐,是王掌柜。” 祁岁榕:“......” 王掌柜也没注意这区别,恭敬的说道:“回少夫人,每月十两,年节之时的赏钱另计。” 祁岁榕心中惊讶,十两,这么多,她们祁家茶行的掌柜,一个月才四两。 祁岁榕又慢悠悠的说道:“十两也不少,看来你本事不错;这样,我算术不好,不如你来帮我算算,一个月十两,一年一百二十两,那要多少年,才能攒够一万两呢?” 王掌柜:“......” 他伸出衣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说道:“少夫人,这事,我能解释。” 祁岁榕看着他:“你可想好再说。” 王掌柜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少夫人,这银子是云少爷拿走的。” 祁岁榕歪头:“谁?” 王掌柜:“就是琦云少爷。” 陈五低声解释:“王琦风的堂弟,靖宁侯堂兄的儿子。” 偌大的侯府,旁支众多,亲疏有别,这个王琦云算是靖宁侯这一支亲缘比较近的,跟王琦风同为王家琦字辈。 如今王琦云一家就定居在黔州,帮靖宁侯打理了一些产业。 不过这个云少爷,说他是纨绔吧,打理产业上也有很多手段,可要说他有多好,其实并不。 他经常会带家眷或者一些来路不明的女子过来,让她们挑金银首饰,挑好了,拿了就走,从来不付钱。 不过他也算醒目,每次拿的都是中等的,没有上过二百两。 王掌柜的敢怒不敢言。 只是年初的时候,云少爷突然来要钱,直接就是几千两的拿,王掌柜不给,还被他打过一次。 云少爷毕竟帮侯府打理产业,说是手里周转不开,王掌柜没办法,只能给拿了。 结果一拿就是大半年,到现在都没把钱还回来。 祁岁榕心想,这一听就有蹊跷啊! 说不定还能给贤王送一份大礼。 她问:“既然如此,为何没有标注?他拿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去了?” 王掌柜的摇头,他也不知。 正文 第054章:你没还钱 王少夫人来黔州查账的事,不到半天就在王家的所有产业中传遍了。 王琦云知道后,一点不慌。 他压根就没把这位少夫人放在眼里。 刚刚嫁过来的人,知道什么呀,而且他才是真正的王家人,这位陈家小姐虽然嫁过来了,但还不到半年,想必跟侯府的人都没处熟呢,在他面前,说不定还得让他三分。 不过,人家好歹是侯府的少夫人,礼数还是得到,而且面子总得给的,否则他这边做的太难看了,人家回去给王大公子吹吹耳边风,那他王琦云岂不是要完? 这么一想,王琦云也不耽搁,立即让人从自己的库房里挑出一株一尺多高的红色珊瑚摆件。 那珊瑚通体偏粉红色,枝丫不显,看起来反倒像簇拥的彩霞,一团团的,很紧密,也很圆润,远看仿佛带着雾,近看又像开着蕊,十分好看。 王琦云的目光赞赏中又带着点不舍,伸手摸了下那珊瑚,对下人们道:“好好包起来,当心着点。” 他不说,那些人也已经十分当心了。 这个珊瑚王琦云也是刚到手没多久,他原本打算在母亲过生辰的时候,把这个拿去贺寿的。 王掌故在包厢里,正跟祁岁榕讲王琦云这几年所做过的一些事,然后就听到有随从过来说:“少夫人,云少爷过来了。” 王掌柜一听是云少爷来了,立即紧张起来。 他小心的看了祁岁榕一眼,犹犹豫豫的说:“少夫人,我,我......” 祁岁榕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王掌柜如蒙大赦,赶紧下楼去了,正巧看到王琦云带着两个随从从门外进来。 他擦了擦冷汗,站在柜台里面,王琦云笑了下,走过来,对他说道:“掌柜的,几日不见,近来生意如何?” 王掌柜强笑着点头:“回云少爷的话,与上个月差不太多。” 王琦云看着他,脸色突然一板,低声道:“不该说的话,你没乱说吧?” 王掌柜立即摇头:“不敢,不敢的,云少爷放心。” 实际上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没有乱说,只是如实说了而已。 他也不算撒谎。 王琦云警告的看他一眼,带着随从上楼去了。 很快,他便见到了侯府的少夫人,他的堂嫂。 他暗地里打量了这位堂嫂一眼,模样身段倒是不错,一看便是那种养尊处优久了的深闺小姐,比之黔州的姑娘们,要强上许多。 他那位堂兄也是蛮有福气的,生来身份高,一说亲就是伯府嫡小姐,就这样还不知足,还在外面养人,这事估计除了这位陈大小姐,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王琦云笑着走进去,一见面都行了一礼,殷勤的喊道:“琦云见过嫂嫂。” 祁岁榕:“......” 嘴里的茶都要吐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说:“叫我少夫人。” 王琦云:“......”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仍旧面不改色的又喊了一声:“见过少夫人。” 祁岁榕这才点点头,抬眼去看他。 别看王琦云这人满肚子坏水,办事注意多,他其实才十八岁,年纪不大,而且长着一张看着稚嫩的圆脸,笑起来十分无害的样子。 又嘴甜会哄人,难怪能够接手打理王家在黔州的产业呢,也不知道拍了多久的马屁才给哄来的。 王琦云身后的两个随从抬着个红木箱子放在地上,王琦云笑着对祁岁榕说:“少夫人来的突然,我也是刚刚知晓了消息,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只能仓促挑选一个见面礼带过来,还望少夫人莫要嫌弃。” 说着,便让随从把箱子给打开了,两个随从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又小心翼翼的把那盆珊瑚摆件给抬起来,轻轻放在桌上。 珊瑚长在海底,想要获得是十分不易的。 而且他们黔州和京城,都远离大海,这些珊瑚,从海底带出来,又要经过长时间的处理,再经过长途的运输,送到他们这些地方来,价格便一路上涨。 这个珊瑚其实并不算是大的,只有一尺高左右,但是因为颜色喜庆,保存完好,所有价格很高。 至于价值多少,王琦云也不太清楚,毕竟他得来的时候并没有花钱。 祁岁榕仔细的看那珊瑚,越看心里越感叹,果然还是做商人最挣钱,物以稀为贵,啥东西换个地方卖,价格就能翻上好几倍。 她蛮喜欢这个珊瑚的,于是道:“这个珊瑚不错。” 意料之中,王琦云笑了一下:“少夫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祁岁榕看他一眼,又慢悠悠的说:“那能不喜欢吗?一万二千五百两呢。” 王琦云:“......” 他在这个店铺取走的三笔钱款,加起来正好一万二千五百两! 看来王掌柜没有替他隐瞒。 王琦云心中恼恨,心想等这事过了,看他怎么收拾王德涵那个老不死的!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又听祁岁榕对一边的护卫说:“小五啊,你们一会儿把这珊瑚小心包好,带回去给大少爷,免得他将来问我那一万两哪儿去了,我也好有物证给他。” 陈五还没回答呢,王琦云脸色就不好了。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虚伪的笑,有些急迫的说:“少夫人,这个珊瑚,不值一万两。” 且不说他拿走的那一万二千五百两,光说他花一万两买个珊瑚,这事就不能给王琦风他们知道!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作为王家产业的代管理者,他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闲钱。 等会儿,他都要被祁岁榕带进去了,他本来就没有花一万两买珊瑚! 瞎胡扯什么呢! “这个珊瑚,是朋友送我的。” 他赶紧解释:“一个从南方过来的朋友,感谢我之前的帮助,所以送了这个珊瑚,少夫人放心,我绝对没有花钱!” “上次之所以来这里取银子,实在是因为我手中周转不开,所以才来这里调了钱款过去应急,少夫人你还不知道,咱们这儿的产业多,各行店铺就有七八家,这当中要储货,要找工人,要运输,各种流程十分繁杂,难免会有困难的时候。” 王琦云说这么多,他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 而且,他认为自己说的这么复杂,或许这个少夫人根本听不懂。 她若是问,不管问道哪一方面,他都能给她掰扯出一大通道理来。 说到做生意的事,他有自信把祁岁榕给糊弄住! 谁知道,祁岁榕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祁岁榕看着他,道:“你说的那些,我不懂。” 王琦云一喜。 祁岁榕又道:“我就知道一点,你,没还钱。” 王琦云:“......” 正文 第055章:混账 王琦云被她这一句话给堵住,好一会儿都没说出来话来。 他眼睛转了转,随即道:“少夫人,这件事,我已经给大少爷写过信了。” 祁岁榕看他:“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事我不能过问呗?” 王琦云:“......”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少夫人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王琦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祁岁榕瞥他一眼,道:“罢了,珊瑚留下,你走吧。” 王琦云犹豫:“少夫人,这账......” 祁岁榕:“我不过问便是,你自己去跟大少爷解释吧。” 王琦云大喜:“少夫人放心,我已经给大少爷去过信了,正在等他回信。” 祁岁榕便摆摆手,也没看他,示意他赶紧走。 王琦云见这少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这才来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受了好些气。 他也不耽搁,当即就告辞离开了。 他得赶紧回家给大少爷写信,不过信中该怎么说,他还没想好; 实话当然不能说,编个谎话吧,又得好好想想什么事是需要一万多两,而大少爷知道了又不会生气的。 下了楼来之后,他瞥了王掌柜一眼,冷笑了一声,带着两个随从出门去了。 王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当下就有点后悔了。 主家的人一年才来两三次,但是王琦云却是定居在这里的,等少夫人回京之后,云少爷肯定会来报复他。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账本上做好备注,又或者直接做个两面账,别让少夫人看见,这事也就遮过去了。 王掌柜叹气,一时后悔,一时又觉得这事他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之是两边不是人,不管怎么做,总会得罪其中一方。 包厢里,王琦云走后,陈五也把账本看完了。 这王家果然有钱,光是在黔州开的这家金银首饰店,每个月就有几千两的利润收入。 难怪王琦云随随便便就能从这里拿走一万多两。 但是几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这么个店铺,利润这么高,还是叫人狐疑。 祁岁榕就说:“你们一直在伯府当暗卫,不懂这生意场上的事,这里的利润,并不一定就是买东西挣来的,王家毕竟是侯府,黔州又是祖籍,势力大,拥趸多,上门前来求办事的定然不少,你想啊,你求人家办事,就算不给送礼,那还能不买东西吗?买东西,你不多给点,人家理你吗?” 陈五和陈七一听,小姐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祁岁榕想到祁家茶行,有些人想要祁家帮忙,也是往祁家茶行里走一趟,完了带点茶叶走。 事情给不给办不知道,总之所有人都得这么来一趟,大家都懂。 就像祁家当初想攀上皇商,找到地主家帮忙,当年就把地主家的茶叶全买了,花的两倍的价钱,这还不够,最后还把她给送过去了! 简直智障。 祁岁榕对陈七说:“我觉得这个王琦云,不是个善茬,平日里肯定没少干坏事,你们去查一查他,按这个日期去查。” 她点了点账本上登记的三笔款项的支出记录,说:“这个日期往前推上一两个月,肯定有事情发生。” 以他们王家的身份,以及在黔州的地位,如果是小事,王琦云肯定能摆平,一般人吃了小亏,也未必有胆量来找王家要说法。 而生意场上,背靠侯府,王家怎么可能会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呢? 王琦云开口说一句,哪家不给赊账? 肯定是出了大事,王琦云不得不拿钱去平息事端。 陈七答应了,准备出门。 祁岁榕又问:“多久能查出来?” 陈七沉默了一下,慎重的开口:“如果要查的详尽,大约需要五日左右。” 文安伯府在黔州是没有人手的,陈七这还是联合了贤王的人。 即使这样,都要五天,可见王家在黔州是真的不容小觑。 陈五这个时候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得让贤王的人帮忙,在驿站拦截一下黔州寄往的京城的信件了。” 毕竟祁岁榕前来查账事发突然,难免会有人往京城王家去信确认。 祁岁榕点点头:“特别是王琦云的信。” 刚刚王琦云说的话,她一句都没信。 那混账小子这回估计正着急忙慌的跑回家,要给大少爷写信呢。 在她跟前撒谎胡扯,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非得打那小子一顿才能老实了。 陈七去办事了,陈五护送着祁岁榕回到他们居住的客栈。 祁岁榕回了房间,洗完澡后,披着衣服出来,就看到屋子里坐着个黑衣人。 祁岁榕吓的瞪大眼睛,差点没叫出来。 待看清来人之后,她松了口气,暗地里翻个白眼,十分无语。 贤王穿着一身黑衣,黑发高束,坐在背光的阴影里,那张白皙到近乎苍白的脸隐没在阴影中,衬着一双眼睛十分黑沉。 他手里依旧把玩着那颗小巧透亮的夜明珠,听到声响,懒懒的抬眼,瞥了祁岁榕一眼。 那模样,有点像猫,自以为高贵优雅,睥睨天下,其实祁岁榕要是一耳刮子过去,他就得趴下。 祁岁榕无语的盯着他看,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许久,还是贤王没崩住,眉头皱起来,说:“你爹没教你,见人的时候要把衣服穿好吗?” 祁岁榕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披着外衫,系带没弄好。 她抬头看贤王,竟然见贤王已经撇过头去,不看她了。 祁岁榕本来还有些尴尬,现在倒是一点也不难为情了。 她靠在桌边,垂头看着贤王俊美的容貌,慢条斯理的伸出纤细的双手,把两边的衣襟拢了拢,然后手指勾着细长的衣带,慢悠悠的打结。 贤王没有看她,只盯着屋子的屏风看,但是他察觉到了祁岁榕的目光,冷飕飕的开口:“不知羞耻。” 祁岁榕:“......” 一个大男人,三更半夜跑到一个女人房间里,完了还骂人不知羞耻。 有毛病吧。 祁岁榕又翻了个白眼,把衣服穿好,在贤王跟前坐下了,笑嘻嘻的说:“我见王爷深夜造访,还以为,王爷是对我这种,” 她微微凑上前,低声说:“有夫之妇感兴趣呢。” 贤王:“......” 他猛的转过头来,脸色更冷了,双眼跟两潭冰泉似的,嗖嗖的往外冒冷气。 他冷声道:“你是不是欠|干。” 祁岁榕一愣,脸缓缓的红了起来。 啊!贤王这个混账! 正文 第056章:王家产业 贤王这次来黔州,也是为了调查王家的事。 事实上,他压根就没对祁岁榕抱有什么期望。 给她布置这么一个任务,也不过是为了刁难她一下罢了。 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你能指望她干出些啥大事来? 自从贤王那一句话过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祁岁榕是懒得理他,他呢,他也懒得理祁岁榕,叫她骚。 迟早骚断腿。 过了许久,贤王才道:“珊瑚拿来我看。” 祁岁榕瞥他一眼,气道:“就不。” 贤王轻飘飘的瞥她,脸色沉沉的。 祁岁榕:“......” 她秒怂。 立即站起身,道:“拿就拿,那么凶做什么呀?” 她十分不服气,但还是乖巧的走到里屋,捧出了那棵珊瑚来。 这个珊瑚她原本也没打算要,现在正好,直接丢给贤王得了。 她把珊瑚放在桌上,自己则靠在桌旁,冲贤王比了个请的手势。 贤王站起身,走到桌前,凝神盯着珊瑚看了一会儿,随手缓缓伸出手,推了祁岁榕一下。 “干嘛?”祁岁榕没好气。 贤王看也没看她,只道:“别挡光。” 祁岁榕:“.......” 她转身退后了些,歪着头看了贤王一会儿,问:“这珊瑚有什么讲究?莫非,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贤王绕着桌子转了两圈,仔细研究了一下珊瑚,最后,才缓缓直起身,说了一句:“这个看起来,像是南陵那边来的。” 祁岁榕一听,愣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好奇的走过去,围着珊瑚看了好几圈,什么也没看出来。 贤王懒得理她,拍了拍衣角,道:“我走了。” 祁岁榕看着他:“哦。” 赶紧走吧混账,她现在都还在尴尬呢! 贤王出了门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立即让人给在祁县的钱长锋去了一封信,让他调查南陵州杨家。 而祁岁榕这边,因为有贤王的人手帮忙,倒是很快查到了王琦云的事。 王琦云确实惹下了大|麻烦,他放印子钱,收人三人利,然后在那些人还不起银子的时候,就强迫那些人拿地来抵,一些不愿意的,他就让底下的人上门去威胁,去恐吓,总之要把田契地契的拿到手才罢休。 这种事他干的多了,这两年来不计其数,那些没了土地的贫苦老百姓,为了一口吃的,就成了王家的长工,没日没夜的干活,却常常连肚子都填不饱。 王家看起来,是那么大的家族,但做的那些事,却连很多地主都不如。 至少那些地主,还知道要给长工吃饱饭,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后来,王琦云的那些随从,就打死人了。 一家五口人,被打死了三个,留下一个寡妇,以及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当然,王琦云也不是第一次打死人,之前也有过,所以这次他也没当回事。 然后就被人告到了衙门去,衙门那的人正好拿这事去敲打王家,王琦云为了摆平这事,跑到衙门上下打点,花了一万两。 陈七把这些事告诉了祁岁榕。 祁岁榕便问:“那对母子吗?” 陈七道:“据说是离开此地,到外地投奔亲戚去了。” 祁岁榕心想,王家在黔州就是为害一方的恶霸,干了这么多坏事,贤王想要收拾他们,应该不难? 那又为什么让她来? 难道贤王终于因为人品问题,所以无人可用了吗? 陈七又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寻找那些人了,到时候让他们做人证,把口供都写下来,可以拿到衙门立案。” 黔州不大,但俨然已经大半都会王家的天下了,难怪贤王会说靖宁侯府很多钱。 果然是很有钱。 祁岁榕就说:“那你速度快点,到时候找到了人,就给贤王送去,我们也不回京城了,直接从这里出发去密州吧。” 前往密州,会经过祁县,到时候她绕道回一趟祁县,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寻找证人并不太容易,很多人因为害怕王家的报复,并不愿意说,还有一些人没有了祖地,纷纷拖家带口的去外地投奔亲戚。 这当中,不乏有些在路途中病死饿死的。 王家这事实在过分,黔州许多人深受其苦。 祁岁榕此生就最恨无良地主! 所以她对这件事十分上心,每天必问进度。 两日后,她正在巡视王家的其他商铺,就见陈七急匆匆的走过来,低声对她说:“小姐,王琦云死了。” 祁岁榕第一反应是:“死的好!” 陈七:“......” 好一会儿后,祁岁榕才反映过来,看着陈七:“贤王干的?” 陈七惊讶道:“是的,小姐怎么知道?” 祁岁榕心想,她也不知道,她就是瞎猜的。 陈七又说:“贤王的人找到了几个愿意作证的人,又到官府那去查了王家的产业和土地,这黔州内,几乎有四成的耕地都在王家人名下。” 四成,那是很可怕的,这黔州总共才多少耕地,要养活那么多百姓,要上缴那么多公粮,而王家的耕地,每年都没按量上缴公粮。 这个账册贤王的人也已经拿到手了。 而且,贤王已经带着人回京了。 以贤王的小心眼,文安伯府不过是在南陵拦截了他一条商船,就被报复的这么惨。 那靖宁侯府没少躲在别人身后给他放冷箭,这下可要倒大霉了吧!还以为贤王不知道呢。 贤王一出手,这事办起来瞬间就快速了很多。 祁岁榕对陈七道:“这个贤王是什么意思?让我办这事,结果这才刚有了点头绪,他就插手了,他这是嫌弃我办事拖拉吗?还是觉得我不能为他所用?” 陈七也搞不懂,他老老实实的说道:“属下不知。” 祁岁榕想了想,道:“不行,我得给他加把火,证明一下我的价值。” 否则她一回京,对方就把她踢出组织,那她和陈知许怎么办?岂不是一辈子见不到面? 祁岁榕坐在王家粮铺的账房里,对陈七说:“你去把王琦云找来,我有事找他。” 王琦云不知道少夫人又找他干嘛,他这两天绞尽脑汁,才把给大少爷的信写好,让人送了出去。 转眼就听说,有人去衙门调查他们王家的产业和耕地,更糟糕的事,他打死人的那些事,好像也被翻出来了。 正文 第057章:搅乱 黔州王家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他们家的嫡出大少爷的尸体在河里被发现了,身上还绑着石头。 他们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孩子,竟然就这样被人给沉塘了!王家老夫人直接就给晕过去了。 他们派人往京城送信,结果信被半路拦截了都不知道,还以为送出去了。 其实都在贤王手里。 此时知道主家的少夫人还留在黔州,王家的家主不等召见,自己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一进门,他就给祁岁榕跪下了:“少夫人,少夫人一定要替我们云儿做主啊!” 祁岁榕:“......” 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他怎么了?” 王家家主此时是真哭,双眼布满红血丝,表情十分痛苦:“云儿他,他......他死了。” 祁岁榕啊了一声,很不走心的说:“这样吗?是不是他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 王家家主道:“我们云儿善良乖巧,T恤下人,不可能得罪人的。” 你这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误解? 还乖巧善良,祁岁榕都要听不懂这两个词了。 祁岁榕就道:“王叔别跪着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王家家主便擦了擦眼泪,坐到了祁岁榕对面,祁岁榕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推了过去:“王叔,节哀。” 她不说还好,一说,王家家主就又开始哭。 他儿子没了,这么大的事,主家的人是一定会帮忙的,只是京城太远,恰好祁岁榕在这儿罢了。 而且,他也已经派人前往京城,去汇报主家了。 祁岁榕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王家家主摇摇头:“还没查出来。” 其实他怀疑是贤王的人干的,以为前两日,他的下属前来汇报过,说在黔州有见到贤王的行踪。 但是他们王家从来没有在明面上与贤王撕破俩,有什么事都是背地里指使别人干的,没道理这就报复到他们王家身上啊。 而且还是他们在黔州的王家分支,这就更没道理了。 再说了,贤王在黔州也没有产业,他们两家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啊。 祁岁榕就说:“我听说这里的知州大人,曾经收过王琦云五千两,当时他还嫌五千两不够,为此和王琦云起过争执,这是为什么呢王叔?会不会是跟这件事有关?” 王家家主闻言一愣:“还有这种事?” 他怎么不知道? 事实上,他儿子干的那些好事,大部分他都是听下属汇报,听的都是结果,比如大少爷又收回来多少利钱,又弄回来多少耕地,但其中过程很多他是不知道的。 比如拿钱收买知州这件事,他就不知道。 祁岁榕道:“说不定跟知州有关呢?” 王家家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难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少夫人,这件事不管是什么人做的,这都是不将我们王家放在眼里,少夫人可一定要帮我啊。” 祁岁榕神色严肃:“帮,不过我人手不够,你去调些人手给我,我亲自去找知州给你要说法!” 王家家主大喜,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又想不起来。 总之,这事有少夫人出面,可比他们出面好的多了,至少有少夫人上前探探底,水深了是主家兜底,水浅了他们在上前助威; 不管背后主使者是谁,总之他们王家的少爷没了,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王家家主倒是很爽快,很快就派来二十个护卫,祁岁榕带着这二十个护卫就出门了。 反正就是把事情搞大,到时候黔州一乱,她就跑,让贤王善后,让他那么讨人厌! 王家家主把人都给祁岁榕送去之后,他的夫人才愤怒又悲伤的问他:“确定是衙门那边的事么?确定跟知州有关么?” 他们王家平时和知州家可没少走动,逢年过节的彼此送礼一次没落,结果这知州反过来阴他们一把? 这就过分了! 王家家主面对着夫人的询问,终于反应过来之前感觉到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他压根就还没确定是凶手是知州,但是少夫人却已经带着人上门了。 这少夫人该不会是故意挑拨他们王家和知州之间的关系吧? 想了想,他又摇摇头,那不能,少夫人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人。 这样做对她绝没有好处! 然后,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下人前来汇报说:“家主,少夫人带着人,去把知州的宅子大门给砸了。” 王家家主:“......” 其实不止如此。 祁岁榕在知州家里打着为堂弟报仇的幌子,把知州家给打砸了一通,直接把知州大人的一帮女眷都给砸懵了。 两帮人马几乎立即就打了起来。 祁岁榕带的都是王家的人,她陈家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等打的差不多了,她就带着人扬长而去,而衙门上工的知州,还不知道这事。 回去的路上,祁岁榕从怀里拿出个单子,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被王琦云压榨过的商户,以及一些与王家有商业往来,但是一直吃亏也无法抽身的,很好。 祁岁榕又带着王家的那帮人,去这些店铺走了一圈,看到顺眼的东西就拿,饶是那些平时忍辱负重的商户此时都被激起了火气。 每一次事件的发生都不是突然的,必然有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 这些商户在日积月累中,对王家忍气吞声了这么久,其实距离爆发,也就差一个引子而已。 这次遭到洗劫,又听说知州大人连家都被拆了,这些商户们立即有了勇气,结对去了衙门告状,大骂王家是黔州的恶霸毒瘤,这种人活该被沉塘。 知州大人:“......” 做完这些后,祁岁榕对那些王家的护卫们说:“这些拿回来的东西,你们先送回王家,找个库房放起来,等我过两日回京,可全都要带走的,这些可都是黔州特产!京城都没有的!” 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所有的护卫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下抬着东西就回了王家。 王家家主听说了这些后,还在想这事会不会是少夫人的计谋? 但是这个计谋,怎么想,都对王家很不利啊! 这个时候,就见管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说:“家主,他们把那些抢来的东西,都被搬回来了!” 王家家主:“什么?” 管家又说:“知州大人,带着好多官兵也过来了!” 王家家主:“什么?” 他现在震惊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里吼出去,就是一句‘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有些缓不过来。 不会的,少夫人好歹是伯府千金,不至于这么蠢的。 她做什么,肯定是有她的用意在! 对,就是这样! 正文 第058章:茶室 黔州王家乱了,商户们跑到衙门告状,知州趁机发难,王家往京城送去的信又被贤王的人拦截。 没办法,黔州王家跟衙门的人本来就是互相制衡的关系,如今王家势弱,知州当然要趁机压制。 祁岁榕当天就带着自己的人往南陵的方向去了。 贤王已经在秘密回京的路上了,皇帝的人盯他盯的很紧,他离开京城是需要皇帝批准的,所以每次离京,都是暗地里悄悄的走。 每次不敢超过三天,这次他也是不得已才离京,来到黔州,毕竟事关靖宁侯府,他不亲自跟着不放心。 要对付一个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的陈家很简单,但是要对付靖宁侯府,就十分不易了,不说京城,光是黔州王家就不容小觑了。 路上,他的随从突然策马上前,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把黔州发生的事跟他汇报了一下。 贤王都听愣了。 半晌,他才道:“那王成临竟然这么蠢?” 亏他以前还觉得黔州王家是个让人头疼的存在,却原来他们家的家主竟然蠢成这样的吗? 他沉默了一下,问:“那女人呢?” 随从道:“陈大小姐南下往密州去了。” 贤王冷笑:“给我惹下一堆麻烦,自己倒跑的快。” 等回到京城,看他怎么收拾她! * 祁县,陈知许还不知道祁岁榕正在来见她的路上。 她这几日,和钱长锋的关系倒是恢复的跟以前差不多,主要是钱长锋收敛了一些,没有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盯着她看。 只要不盯着她看,那就一切都好说! 钱长锋在陈知许的指导下,把他们东院的厨房稍微改造了一下,做成了茶室。 然后请来了两个炒茶师父,在茶叶运来的第二天,在陈知许的教导下把全部清前茶都给炒完了。 他们把炒好的茶叶装在竹编的圆形竹筛里,一层层的叠放在木架子上晾着。 钱长锋站在木架子上,看着那一层层的架子,跟养蚕似的。 陈知许坐在桌前,正仔细的从竹筛里把碎掉的茶叶,以及一些品相不好的,炒焦了的全都挑出来放在一边的簸箕里。 钱长锋站在一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不要了吗?”他问。 陈知许抬头,看他一眼,说实话,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弟弟去上学了,丫鬟去做饭了,两个炒茶师父也已经拿了工钱离开了。 她有些不自在。 她轻声道:“要的,这些是次等的,可以折价卖的。” 钱长锋点点头,做生意确实是有些门道的,他不懂,也就不问了,便站在一遍看。 但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肯定是要照顾女人的情绪的。 他看到陈知许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有点紧张,还有点尴尬,又有点害羞。 害,总之是十分复杂,女人真的很难懂。 他便坐到陈知许跟前,看她整理茶叶。 这个时候,小丫鬟突然跑过来,站在门口道:“小姐,祁家小姐来了,带着几个人,说是来探望你的。” 陈知许眉头微蹙,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见这些人,特别是那位祁家二小姐。 她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还真是瞒不过她,只是她实在不想费心思与时间,与这些人勾心斗角罢了。 毕竟很没有意思,而且,跟她自己家比起来,这里的一切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钱长锋看她一眼,说:“不想见就不见,没必要勉强自己。” 陈知许想了想,觉得还是见一面比较好。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祁家二小姐又想干什么。 她对小丫鬟道:“你带她们去西院,我一会儿过去。” 小丫鬟点点头出去了。 陈知许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倒回来,走到晾着茶叶的架子跟前。 钱长锋问:“怎么了?” 陈知许道:“保险起见,还是先把茶叶收起来比较好。” 她拿出两个箩筐,把晾在竹筛上的茶叶全都装了进去,让钱长锋搬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锁起来。 她把挑出来的那些次等茶叶放在竹筛上,这才走了出去,往西边的小院子里去。 还是那几个人,不过县令家的公子王德文没有来。 祁岁枝看到陈知许,脸色并不好看,她也并不准备做戏。 这次来,还是她母亲让她来的,否则她也不想见到祁岁榕这张脸好吗! 小丫鬟毕竟是刚买回来的,见到这些少爷小姐们,难免有些慌乱。 祁岁枝斜眼看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小丫鬟,心里十分鄙夷。 祁岁榕好歹也是他们祁家的大小姐,从小日子过的也不差,怎么就买回这么个丫鬟来,简直有失体面。 祁岁枝伸手摸了一下茶杯,然后就把茶水掀翻了,把众人都吓一跳。 她冷笑着说:“弄这么烫的水给我喝,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小丫鬟被吓哭了,手足无措起来。 水是刚烧开的,她直接就拿出来倒上了,真没有想到要兑温水。 陈知许走过来,慢悠悠开口:“我让她这么做的,专门给你喝。” 祁岁枝:“......” 陈知许有些不耐烦应付他们了,又说:“你每次见我,都跟见仇人似的,我又何必以礼待你?你自己这样的态度,又何必反过来怪别人呢?” 祁岁枝站起身,冷笑道:“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父亲母亲不放心你们姐弟两个,所以让我来看看,你可别不识好歹!” 陈知许道:“如你所见,我过的并不好,缺钱,缺人,让你爹娘给我安排安排?” 祁岁枝立即大喊:“你休想!” 众人:“......” 陈知许就淡淡的看着她,不说话了。 祁岁枝反应过来,觉得有些没脸,气的一跺脚,指了指陈知许,说:“祁岁榕,你别得意!有你遭报应的一天。” 说着,她就跑出了院子。 陈知许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好歹是他们的祖宅,祁岁枝肯定是熟悉的很。 还好她过来的时候,让钱长锋在屋里守着茶。 祁岁枝从西院里跑出来,就直接往东边的院子跑去。 西边的院子肯定没有,毕竟她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所以茶室肯定设在东边的院子里。 她就往东边的小院子跑去。 她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咱们去东院做什么?” 祁岁枝冷笑:“去了就知道了。” 小丫鬟有些紧张。 毕竟夫人只是让她们来看看大小姐的茶叶准备好没有,是不是新茶,没说让她们做别的啊。 但现在看小姐的意思,好像是有别的计划。 正文 第059章:地主 祁岁枝走了,她带来的那些朋友都有些不好意思久呆,而且他们跟祁岁榕并不熟悉。 于是没多久,那几个人便纷纷告辞了。 祁家大小姐竟然被赶回祖宅里,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真是惨。 那几个人走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突然停下来,他转头对祁岁榕说道:“阿榕,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知许看他一眼,这人她仿佛见过一两次,但是印象不深,她点点头。 两人走到一边,那年轻人说道:“阿榕,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地主老爷昨日去了祁家,仿佛在说你的事。” 地主之所以没有直接来找祁岁榕,是因为之前王得文的阻挠,而且地主和县令两人关系确实不同以往,地主刚被强制收走了一般的产业,他还不想跟县令对着干。 但是祁岁榕这个人,他是花了银子的,虽然祁家的忙没帮上,那也不能白花钱啊。 他这次找到祁家,有人猜测是给祁家施压的,毕竟被收走了那么多产业,怎么都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要么祁家把聘礼还了,要么把人还了。 当然,还钱的话,那可就不是当初下聘的数了,毕竟是祁家毁婚在先,不翻倍还是不可能的。 那个年轻人对陈知许说道:“这几日你可要当心了,免得和上次那样,被他们得手,绑到地主家去。” 上次祁岁榕就是被他们暗算了,三更半夜被人绑上了花轿,能逃一次那是侥幸,那还能逃第二次吗? 陈知许看那年轻人一眼,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那个年轻人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阿榕,你若是不喜王公子,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陈知许:“......” 那人道:“我是认真这么说的,你好好想一想。” 他们陆家和祁家相比,也是不差,地主老爷想要找他们麻烦也不容易,都是本地大家族,谁还怕谁呢。 陈知许还没说什么,就见钱长锋黑着脸站在他们不远处,盯着那年轻人看。 见两人看过来,钱长锋就走过去,对陈知许道:“她走了。” 陈知许知道他说的是祁岁枝,于是点点头。 年轻人看到钱长锋,有些意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转头问陈知许:“阿榕,这是你家长工?” 陈知许看了钱长锋一眼,见他没说话,便道:“不是,他是我朋友。” 那人闻言,脸色便很不好看了。 他看出来钱长锋和陈知许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而且以他对祁大小姐的了解,能让她开口说出是朋友的,那关系肯定是很不一般了。 罢了,看来是他妄想了。 王得文都没机会,何况他呢? 想到这里,他便向陈知许告辞:“阿榕,那我先走了。” 陈知许点点头。 钱长锋看着那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之后,才回头看了陈知许一眼,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还挺招人。” 陈知许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下,道:“去茶室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茶室。 茶室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要不是钱长锋亲眼所见,还真看不出有人进来过。 陈知许一一检查过去,发现有个竹筛上的茶叶少了一些。 看来对方是来探深浅的,毕竟陈知许想要去参加斗茶会的决心十分坚定,又和京城的人有关系,祁家十分担心她真的可以在茶会上胜出,成为今年的魁首,到时候祁家可就压制不住她了。 陈知许又把所有的茶叶都检查了一下,还是发现了有些许不同。 她抓了一小把茶叶在手里,搓了搓。 钱长锋问:“怎么了?有问题?” 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陈知许把手展开,示意钱长锋看:“这个茶叶,好像比之前要白一些。” 钱长锋没看出来,毕竟这次炒出来的茶叶都挺白的。 跟陆家村的‘雾白龙珠’有点像,白蒙蒙圆滚滚,好看,也很香。 陈知许把这些茶叶全都装了起来,说:“这些茶叶不能喝了。” 她不知道这些茶叶里被混入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她早有准备。 钱长锋皱眉道:“过几天就是初选了,他们竟然用这等下作手段来害你。” 陈知许想了想,道:“没事,我早有防备,不怕他们,等这次事完了,我再跟他们好好清算。” 钱长锋看她一眼,把陈知许刚刚装好的茶叶拎在手里,冷着脸就要出门。 陈知许愣了一下,赶紧跟出来:“天色不早了,你去哪里?” 钱长锋道:“去买点东西。” 陈知许看着他手里拎着的茶叶包,有些不放心的说:“那你拿着茶叶做什么?” 钱长锋道:“拿去扔了。” 陈知许:“......”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做什么拿这种话来哄她? 钱长锋脸色沉沉的,拿着茶叶便大步走出了门。 出门后,他看到自己请来的镖师就在祁家祖宅附近溜达,他便出了这条巷子,往祁家的方向走去。 祁家,地主老爷正坐在祁当家对面,脸上还带着笑:“祁老二,上次我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祁当家的脸色冷冷的,说:“五万两,王兄可真是敢开口啊。” 王地主摸了摸胡子,胖乎乎的脸上依旧笑着,说:“你不愿意拿钱,没关系啊,你把人给我送回来就成。” “或者,”他看了祁当家一眼:“让你女儿过来,我也是认的,虽然容貌不如岁榕吧,但好歹也是祁家二小姐,我就当给你个面子了。” 祁当家的一听这话,怒火上涌,他一拍桌子,怒道:“你休想打我女儿的注意!我不会同意的!” 王地主虽然爱美人,每次买回来的美人他从不过问人是怎么来的,但是这不影响他鄙夷祁老二。 自己的女儿就是女儿,大哥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都是黑心的商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随你,”王地主很随便的说:“要么钱,要么人,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否则,” 他冷笑了一下:“我对付不了我表弟,我还对付不了你?” 他站起身,脸色冷沉下来:“祁老二,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们祁家还没起来的时候,都是谁帮的你,别以为过了几年人上人的生活,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祁当家被他气的,脸都绿了。 正文 第060章:办法 祁当家的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妥协,以前他们有求于地主,所以才要去讨好他,但是现在不同了,地主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上前去巴结,岂不是弊大于利。 他回到自己屋里,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商量这事。 祁刘氏听到说要把她女儿送过去,当即就气炸了,她气愤的说:“那个老不死的,他倒是好大的口气,竟然敢打咱们小枝的主意,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祁老二无语的看她一眼,说:“就是你想算了,人家还不依不饶的呢,我倒是想算了。” 沉默了一下,祁刘氏怒道:“都怪阿榕这个贱丫头,当初她若是不跑,岂不就没这些事了。” 祁老二听到这话,也很愤怒,他的怒气是冲自己的妻子的。 他指着祁刘氏骂道:“你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你出了这个注意,我们至于把阿榕送过去吗?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么做。” 他们兄弟之间关系虽然不好,但是他大哥,好歹是大哥啊。 他大哥就只留下这么一双儿女,他原本是想过要替他把一双儿女养大的。 但是祁刘氏心眼小,眼里根本容不下那对姐弟,总觉得他们会拖累自己的孩子,又说将来要给祁岁榕准备嫁妆,还要供祁岁安读书,给他准备聘礼什么的,这些都要钱。 那祁老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凭什么这些全都得老二承担呢? 因为这对姐弟,他们一家子闹过不少矛盾。 而且祁岁榕脾气十分不好,经常和祁刘氏吵架,闹得家宅不宁,所以当地主表现出对祁岁榕的兴趣之后,祁刘氏又在他耳边啰里啰嗦的,祁老二就点头了。 现在好了,当初他就不应当听祁刘氏的,他就应该把祁岁榕嫁给县令家的少爷。 毕竟对方好歹和祁岁榕年纪相仿,两人成亲了,那是真的能好好过日子的。 说不定祁岁榕就不会跑了。 他们还能和县令成为亲家。 祁刘氏听到祁老二这么说,冷笑道:“你现在倒是会说这些了,你忘了当初那丫头当着你的面,骂王少爷是死胖子了?” 祁老二:“......” 祁刘氏又说:“当初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也同意了的,你若是不同意,那难道我还能偷偷把祁岁榕绑起来送到地主家吗? 不止你,还有你那两个好弟弟,他们当初知道这事的时候,可没有出面说过一句反对的话,现在出事了,你就知道她是你侄女了?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没错了? 好,就你有脑子,就你聪明?哼,你就是个马后炮,光长嘴巴,不长脑子。” 祁老二:“......” 祁刘氏就是能说,一张嘴巴叭叭的,他当初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能说会道,生就一张做生意的嘴。 他们生意人找媳妇,可不就是喜欢大胆心细嘴巴厉害的么? 现在好了,他算是知道这个优点也有弊端了。 一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每次吵架他就负责起个头。 祁刘氏接下来表演,能一说一个时辰不停嘴。 祁老二摆摆手:“行,行,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不怪你,行了吧?” 祁刘氏冷笑:“你跟我认错有什么用?你倒是去找地主认错去,看看人家理你吗?” 祁老二叹气,道:“现在这事,地主那边已经说不通了,陪他几万两是不可能的,让小枝去,更不可能,这事,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祁刘氏:“什么办法?” 祁老二道:“一是把阿榕送回去,二是找县令帮忙。” 把祁岁榕送回去还是不太实际。 一是他们已经分家,他们再去管祁岁榕的事,难免要被人说闲话,二是祁岁榕现在背后有人,祁老二不知其深浅,并不愿意冒险。 他还想搭上皇商呢,可不能出岔子。 那么就只能找县令帮忙了,这事应该好办。 祁老二拍板道:“我明日早起,去拜访王大人,你去把茶室新炒好的清前茶装上两包,我明日带过去。” 祁刘氏点头:“再准备点银子吧,找人办事,茶顶什么用,还是钱好使。” 祁老二想了想,没法子,这钱是必须得花,便点了点头。 * 钱长锋蹲在祁家茶室的屋顶上,他刚才把那一包茶叶全都混进了他们祁家茶室新炒出来的茶叶里,因为混进去的话,茶叶的重量就不对了,他便装了差不多分量的茶叶出来,准备带到城郊的小茶馆里去。 他从屋里出来,上了屋顶,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门开了,祁刘氏带着个丫鬟进来,说:“把那个,装上两包。” 丫鬟答应了一声,便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晾茶的竹筛来,拿出两个方方正正的宣纸,把茶叶包好,用绳子扎紧了,又拿出两个木质的盒子,把两包茶叶装进了盒子里。 然后在木盒盖子上贴上红纸,提笔写上‘山青’二字。 这是他们祁家茶行的招牌,名叫‘山青’,还是上一辈祁当家在的时候,研制出来的。 特点是泡出来的茶色很浅,泛着嫩芽一般的绿色,但茶香却很浓,沁人心脾。 县令很喜欢喝。 这么一盒子,约有半斤,他们家‘山青’,半斤都能卖上二十两,运到北方去,价格能翻上三四倍。 祁刘氏有些不高兴的说:“这个王大人,喝了咱们多少年的茶水了,好歹也帮咱们半点事啊,多少年了,手里一件实事没有,还抱怨我们这些商家不给他面子,公粮不按时交什么的,他也好意思!” 丫鬟捧着两盒茶叶,跟在她身后出了茶室的门,闻言也不敢插话,县令大人的闲话,她一个丫鬟可不管瞎说。 祁刘氏倒也不是舍不得那两盒茶叶,她主要是舍不得银子。 祁老二可是准备了一千两,她看到心里就堵的慌。 况且,只要一想到这些银子,是为了平息祁岁榕惹下的麻烦而花出去的,她就更心痛。 钱长锋在屋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挠了挠头,心想那个县令大人有点倒霉啊! 希望这个茶叶,没有被下毒吧。 他想,祁岁枝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应当不至于在茶叶里投毒,估计是泻药什么的吧。 吃不死人就行了,祁家也该吃点教训了。 正文 第061章:县令中毒了 祁老二带着自己家的茶叶,以及一些其他的礼品,来到了县令家。 王大人一看祁老二过来,倒是觉出几分稀奇来。 以前这些商人都供着那地主,现在知道来巴结他了。 祁老二态度倒是十分恭敬,他向县令说明了来意,县令也有意拉拢这些人,当下便同意了。 不就是给祁家撑腰嘛,他问祁老二:“你那侄女,嫁给地主为妾后,在官府登记了没有啊?” 这人娶妻纳妾,都是要走流程的嘛,要是官府那登记了,那地主就占理,就是皇帝过来,那也没办法不是? 祁老二闻言,有些尴尬的摇头,道:“没,没有。” 到官府登记那是贵妾才有的,贱妾是要签卖身契的,这祁岁榕当初被送过去,既没按贵妾的流程来,也不可能被当成贱妾卖过去。 堂堂祁家千金,在地主家的身份还不如大部分农家女。 县令听到这话,都对祁家老二刮目相看了。 这富裕之家把自己侄女送给老地主为妾的不少见,但是这么不上心的,那还是第一次见。 县令笑了下,意味深长的说:“挺好,那还是岁榕有福气嘛,自由身,地主若是硬来,那便是强抢民女了。” 他这话说的很明白了,祁老二高兴起来,若是地主老爷再上门逼迫,他便可以来报官了。 说来,也是那地主倒霉,他纳妾,那都是家里总管出面的,倒是祁岁榕,是他亲自出面办的。 他倒是知道要去官府登记,但是这县令大人是自己表弟,他想办什么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也不着急,给了聘礼,让人把祁岁榕送过去。 总之美人先接回家再说,其他的什么事什么时候办都行。 谁能想到祁岁榕当天就给跑了呢? 祁老二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然后,第二天,就听说县令大人病倒了。 因为喝了他的‘山青’。 县令大人喝了茶之后,开始是肚子疼,然后上吐下泻,再然后,就卧床不起了,肚子痛了一天,连床都起不来。 他严重怀疑祁老二要联合地主搞死他! 因为这个怀疑,县令没有替祁家隐瞒,所以在他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夫之后,县里喝祁家的茶喝中毒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县城了。 县城也不算大,更何况祁家茶行在县城无人不知,不到半天的时间,祁家茶行的所有商铺几乎门可罗雀。 不止如此,县令还派了官兵到祁家,要请祁老二‘喝茶’。 祁家的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发展!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到底是谁那么坏,要来陷害他们祁家! 祁家人坚信自己的茶没有问题。 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们祁家,眼红他们茶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手段,大家都见得多了。 那些官兵们来的时候,祁刘氏解释了好久,没用,官兵们不为所动。 兵卫队正对祁刘氏道:“祁夫人,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和王大人说吧,我们只是奉命来‘请’祁当家回去的,其他的我们不管。” 祁刘氏拿着一块银子塞到兵卫队正手里,客气的笑着说:“大人,那不知道我们当家的这次过去,几时能回来呢?” 兵卫队正拿了银子,转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没敢要。 他道:“不知。” 祁刘氏:“......” 这些官兵到底怎么回事,也太不会看人眼色了些。 她脸色都黑了下来。 这时候,祁岁枝从屋里跑出来了,她听说了县令的事之后,越想越害怕。 毕竟这个症状,跟她之前买的那个药,十分相近,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 莫非是祁岁榕知道了她做的事,所以来报复了? 祁岁枝对她母亲说道:“娘,我知道这事是谁干的!是祁岁榕!肯定就是她!她在报复我!” 祁刘氏闻言,转过头去,脸色严肃:“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祁岁枝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她看了看那一众官兵,不想把自己做过的事说出去。 可是若是不说实话,又要怎么指正祁岁榕? 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肯,肯定是她!” 她道:“娘,她记恨咱们分家的时候分的少,所以蓄意报复,也不让我们好!” 祁刘氏冷眼看着女儿,都什么关头,说话还这么语无伦次,抓不住重点,她有时候真是气。 嫁的男人没脑子,生的女儿脑子也不太好的样子。 看来遗传真的太可怕了,找一个聪明的丈夫可太重要了! 祁刘氏严厉的说:“不清楚就别乱说!” 她已经够烦的了,都懒的搭理自己的女儿了,便赶她走:“回你院子玩去,别出来烦我。” 祁岁枝着急的跺脚:“哎呀娘,我说真的,一定就是她,她肯定去至善堂买药了!” 兵卫队正听到这话,眼神一动,对身边的下属说道:“你们两人去至善堂问一下,祁家人是否又去买药。” 两个下属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开了。 祁岁枝一看这架势,当即又慌了。 她的药就是在至善堂买的,当时买的只是一种药片,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就让药堂的人帮忙磨成了粉末。 她赶紧对那队正说道:“哎呀不是,不是我们祁家人,我们祁家没人去,是祁岁榕去了!” 他们若是问祁家人的话,那肯定会把她给查出来啊! 她着急的说:“祁岁榕已经分出去了,她不算是祁家人!” 兵卫队正看她着急的模样,越看越怀疑。 便说:“王大人是喝了你们祁家的茶,所以你们祁家所有人,包括你们茶行的所有伙计,都有嫌疑,我们这么问,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们确实没做,那不管我们怎么问,也没有关系,你说是吗?” 祁岁枝:“......” 她又着急,又词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兵卫队正打断她,对祁刘氏道:“祁夫人,祁当家若是还不回来,我们只能一家家茶行的去请了。” 如今这事只是传了出去,并没有闹大,若是这十几个官兵一家家茶行的查过去,那他们的生意还用得着做吗? 祁刘氏挤出个笑来:“快了,就快了。” 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去催。 她们一开始就没有让人去叫老爷回来,毕竟以祁家的地位,祁刘氏理所应当的认为会有说和的空间。 但是她们低估了县令大人的病情,以及怒气。 兵卫们也丝毫脸面不给,今日不把祁老二带回去誓不罢休。 毕竟祁老二没抓回去的话,他们这些小兵卫们就要倒霉了。 正文 第062章:祁家大件事 祁老二已经听说了这事,这个时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路上遇到了地主的车轿。 地主掀开轿帘,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祁老二,问他:“祁当家的走这么匆忙,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祁老二:“......” 真是又尴尬,又晦气! 他强笑着道:“家中出事,回去一趟。” 地主冷笑着看他:“那你可得好好处理了,别耽误了我的事,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可不多。” 祁老二尴尬的站在那,他为了对付老地主去巴结县令,结果县令恰好吃坏了肚子,还赖在他头上! 窦娥都没他冤! 这事还闹的满城皆知,地主老爷自然也知道了,这以后可就更没有情面可讲了。 两头都没讨好,两头都给得罪了。 祁老二对自己以及祁家的前途,表示十分忧虑。 * 祁老二最终还是跟着官兵们去了衙门。 而那两个去至善堂的兵卫,问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至善堂的掌柜告诉他们,祁家二小姐前两天来过,声称要买一种吃了会让人不舒服的药,就是不舒服,但不至于致命的那种,至于怎么不舒服,随便,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见效快。 祁岁枝想搞砸祁岁榕的斗茶会,若是品茶的师傅喝她的茶,给喝出问题来,那祁岁榕岂不是要完蛋? 毕竟品茶的师傅,听说是知州的父亲啊! 见效快是必须的,毕竟参加斗茶会的商行和个人很多,若是见效慢就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了。 于是掌柜的就给她拿了黄良,配了点苦藤,还给她磨成了粉末。 这两种药都很苦,但混合进茶叶之后,一般人还真喝不出来。 毕竟很多茶都是先苦后甘的。 也正是因为见效快,所以县令大人才认定了就是祁老二带过来的茶有问题! 祁家这次可真是无妄之灾。 祁老二被自己的女儿害惨了,铁证如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而在祁家,祁刘氏板着脸审问自己的女儿:“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岁枝当着自己的母亲的面,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过的事说了出来。 祁刘氏觉得自己的女儿做事还是太过于冲动了些。 不止冲动,还一点也不谨慎。 “做这些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遮掩?” 她恨铁不成钢的说:“如今整个祁家,都要被你害惨了!” “尤其是你爹!”祁刘氏怒拍桌子! 祁岁枝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她就想着不能让祁岁榕得意,就算她知道是自己干的又能怎么样? 她说了有人信吗?就算有人信,又能拿她怎么样? 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不对啊,祁岁枝皱眉道:“娘,祁岁榕真的在我们的茶叶里下毒了吗?她怎么下的呢?她来过咱家了?” 祁刘氏没好气道:“没有!” 她站起身,也疑惑起来:“这事是得查清楚......” 祁刘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的一惊,她赶紧走到门口,问门外的丫鬟:“茶室里的茶,送到茶行去了没有?” 她的贴身丫鬟回道:“夫人,昨日下午便分发到各个茶行了。” 祁刘氏:“......” 她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快,”她催促道:“快叫人去各个茶行,把昨日送去的茶叶全部收回来!快去!” “好的夫人!”丫鬟被她的神色吓的不轻,赶紧跑去喊人了。 昨日下午分发下去的,今日已经过了大半天了,现在都要到申时了,也不知道卖了多少出去...... 祁刘氏想到这事会造成的后果,她是头疼的很,又气愤又慌张。 回头看到祁岁枝站在那,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 祁岁枝被她打的半边脸都红了,此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只敢默默流泪,一句话都不敢说。 * 陈知许不怎么出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她就带着自己那个小丫鬟,两人坐在茶室里,把晾好的茶叶用两层生宣包起来。 小丫鬟不懂这些,便问:“小姐,这些为什么要用这种纸包起来?” 小丫鬟出身贫苦,以前连写字的纸都没见过。 更何况是这么好的纸。 用来包茶叶,她觉得好可惜。 陈知许对她说:“茶叶怕潮,用这种纸可以保持干燥。” 小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保持干燥,但也没敢多问。 她跟着小姐这些日子,已经见识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很多知识,她也不敢多问,怕小姐嫌弃她粗鄙浅薄。 陈知许花钱买了好些圆形小口,碗大的陶瓷圆瓶回来,专门用来装茶叶的。 像祁家茶行那种木盒子,比这些陶瓷要贵两倍,她觉得现在还没有必要做这种包装。 她没有装很多,只装了十瓶,在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上‘雾’这么一个字。 小丫鬟不认识字,但她觉得这个字写的很好看,笔画弯弯绕绕的,看起来跟一朵花一样。 “雾。”陈知许问:“好听吗?这个茶的名字。” 小丫鬟无脑吹:“好听!小姐好厉害!” 陈知许笑了下,这个名字她随便取的,毕竟这种茶本来定的就是放在小茶馆里卖给普通人,喝口茶,听个小曲,谁在乎这茶是什么茶,这茶又有没有名字? 她把这十瓶茶准备好,对小丫鬟说:“你收拾下东西吧,咱们明日就要出发去州府了。” 斗茶会在五日后,从县城坐牛车过去,要两日,提前去一是她想先准备一下,而是想看看南陵州府的情况,不知道贤王有没有针对舅父,也不知道祖父在那边情况如何。 还有一点就是,祁岁安还从来没有去过州府,她想带他去转转,然后去州府看看四门书院,如果可以,祁岁安得去那里念书。 小丫鬟点点头,下去忙活了。 倒是钱长锋,在县城里溜达了一天,看了一天的热闹,临近黄昏准备回来的时候,又见有好几家富商的家丁拿着棍棒怒气冲冲的跑到祁家商行去闹事。 因为这几家富商家的家主,都因为喝了祁家茶行的茶,病倒了。 病症和县令王大人一模一样。 大家都慌了,也出离愤怒了! 钱长锋叹为观止,一直到回到祁家祖宅了,还意犹未尽的。 这个祁岁枝,可真是个人才啊! 正文 第064章:不客气了! 祁刘氏走到陈知许跟前,冷声道:“怎么,不认?那你以为不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陈知许坐在那,冷冷抬头看她一眼,道:“你在给我说话吗?” 祁刘氏盯着她:“你少给我装傻。” 陈知许笑了下,问:“祁二夫人这次理直气壮,想必是有证据了?” 祁刘氏道:“小枝昨日来过你这儿吧?她把自己买的药不小心落在你这儿了,隔天我们茶行的茶叶就被下了药,不是你还有谁?昨日和小枝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人吧?他们都可以作证。” 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祁刘氏,道:“这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追根究底,毕竟你女儿亲自去买了药,这事可不经查。” 祁刘氏听到这话,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她女儿买了药,是在祁岁榕的茶叶里下药,但是这事除了祁岁榕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所以祁刘氏一点不慌。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不说是吧?” 她转身对身后的家丁们说道:“把大小姐绑回去,送到祠堂,家法伺候!” 现在又是大小姐了,又能进祠堂了。 陈知许冷笑,但是无可奈何的是,对方人多势众,她没有办法对抗。 但是她也不准备跟对方一起走。 她跟着家丁们走到门口,祁刘氏看到她没有反抗,心倒还算识趣。 然而等走到了门外,陈知许突然就往外面的人群里冲,门外围观的邻居人不少,陈知许很快跑到人群里,转头对祁刘氏说道:“二婶这次又要把我送给谁?” 祁刘氏脸都黑了:“你在胡说什么?” 陈知许:“我有没有胡说,二婶心里比谁都清楚吧,上一次是把我送给地主,这次呢?这次祁家茶行的茶叶吃坏了人,又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才可以平息此次的事端呢?” 陈知许冷笑着说:“祁家出事,就用卖女的手段平息事端,那你也别老来找我啊,公平一点,这次也该轮到你女儿了吧?” 祁刘氏气愤的不行,指着陈知许怒道:“好不要脸的混账,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陈知许也冷笑:“你做的出来,还不让人说?这事县城里有谁不知道吗?我是从地主家逃出来的,这周边邻里哪个不知?二婶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祁家的名声已经被你作坏了,又何必想着找补?” 周围的百姓们闻言,全都点头附和,这事确实无人不知,陈知许帮搬过来的时候,祁岁枝还怕人不知道,让丫鬟在周围说了好多祁岁榕的坏话。 祁岁榕是从地主家逃出来的,那她为什么会去那个老地主家?又为什么要逃? 大家一好奇,就难免八卦了些,业绩知道了祁家的那点破事。 祁刘氏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不必替你遮掩了,与其让你躲在祖宅里养男人,倒还不如把你送回到地主那儿去,地主老爷可来找了你二叔好几回了,若不是顾及那点可怜的亲缘情分,你二叔至于帮你回绝了这么多次?” 陈知许无语。 论起不要脸来,她果然是不如祁刘氏。 祁刘氏道:“把她绑回去!”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然后围着陈知许走过来。 陈知许这下有些着急。 这个祁刘氏果真是不要脸面,要当街帮她绑回去了。 祁刘氏还有正当理由,而她却无法辩解,毕竟钱长锋确实住在这里,经常出入,好多邻居都认得他了。 陈知许冷声:“我不会回去的。” 祁刘氏:“那可由不得你。” 祁岁榕带着人来到县城的时候,便径直往祁家祖宅去。 她知道陈知许带着弟弟被分出来了,她其实也同意。 她带着人来到巷子口,看到祖宅外面围了很多人,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她赶紧挤上前去,陈七和陈五赶紧护着她往前走。 祁岁榕本想问问周边的人,这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还没问出口呢,就震惊的看到自己被绑了,啊不对,是陈知许被绑了。 祁刘氏在一边指挥着家丁,用绳子把陈知许的双手绑在身后,推着她要走。 虽然早就知道,并且自己也用着别人的身体做事,但是亲眼看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觉得有些诡异啊。 祁岁榕就愣了一会儿,随即反映过来,立即冲出去,大喊一声:“给我住手!” 陈七和陈五赶紧跟上去,就怕自家小姐吃亏。 陈知许看到祁岁榕,表情愣住了。 和祁岁榕一眼,她心里的感觉也非常震惊! 祁岁榕几步跑到陈知许跟前,伸手就去捏她的脸。 陈知许:“......” “你......好痛。”陈知许十分无奈的开口。 祁岁榕稀奇的捏了捏,看了又看,然后道:“你还别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长这么好看。” 陈知许:“......” 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祁岁榕又问:“那个母夜叉又来找你麻烦了?” 陈知许点头:“一言难尽,祁家茶行出事了,她想抓我去顶罪。” 祁岁榕叉腰:“让她滚。” 祁刘氏看着她们两个,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早就听说了祁岁榕或许跟京城的人有关系的话,但一直不太相信,如今看到这个陌生的少女,锦衣华服,头戴金钗,脖子上戴着美玉,袖角的刺绣还埋着金丝,她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她走上前来,还算客气的问:“这位姑娘,还请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祁岁榕才不给她脸,挡在陈知许跟前说道:“你们不是分家了吗?分家了你还来多管闲事,你手怎么这么长呢?” 祁刘氏:“......” 奇怪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狐疑的看着祁岁榕,说:“你是何人?” 祁岁榕两手叉腰,冷笑:“关你屁事。” 祁刘氏:“......” 陈知许:“......” 陈知许有些尴尬,看着祁岁榕顶着自己的脸,说出这些话来,她就有些哭笑不得,若是父亲在这里,估计得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祁岁榕指着身后的陈知许,十分霸道的说:“她,你不能带走,再敢打她的主意,我可就不客气了!” 正文 第065章:趁火打劫 祁刘氏到底是没能将陈知许带走。 没办法,祁岁榕太强势了,而且,祁刘氏不知道祁岁榕的来历,看她穿着气度不似普通人,不敢轻易得罪她。 祁刘氏只能命人将陈知许放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放过陈知许了。 她没能抓到人,便让几个随从去各大茶行,给前来讨说法的客人解释,说是他们祁家大小姐因对主家不满,所以才会恶意往茶叶里兑了药粉,并说这件事已经报给衙门,衙门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们对县令也是这么解释的。 不算众人信不信,也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最终如何,总要有人承担后果。 祁岁榕带着陈知许回到屋里,她们屏退了下人,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半晌,祁岁榕慢慢的在桌前坐下,然后拿起茶杯倒了杯水喝,刚才和祁刘氏吵了两句,她渴了。 但是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陈知许。 陈知许也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须臾,便笑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害怕?” 祁岁榕一口气喝完一杯茶,叹气:“我就是在想,咱们还能换回来吗?” 陈知许沉默了一会儿。 祁岁榕又说:“这以后,我要是想养个小男人,是不是不行?” 陈知许:“......” 陈知许无奈又有些尴尬的说:“你在外人跟前,可千万别这样说话。” 她丢不起这人。 祁岁榕捂住嘴,尴尬的笑了笑,说:“哎呀,我看着自己的脸,实在客气不起来嘛,我说的也有道理的,难道你以后不嫁人了吗?” “更重要的是,” 祁岁榕说:“你是京城伯府的大小姐啊,你身份高贵,出身这么好,若是一直换不回来,你以后可怎么办?这对你来说可太亏了呀。” 陈知许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确实很想回去。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反而淡了,祁岁榕站在她的位置上,帮了家里很大的忙,至少贤王没有再派人去找兄长的麻烦,父亲也可以松口气。 而且,她想到了钱长锋。 如果她还是伯府小姐的话,他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能换回去的话,那固然好,若是不能,她也不会强求,毕竟换一个人生,又是不一样的际遇。 陈知许问:“你想换回来吗?” 祁岁榕想了想,说:“说实话,我还是想的。” 因为自由啊,她现在连话都不能乱说了,还要时不时的受贤王的压榨。 她之前把黔州搞的那么乱,也不知道贤王心里怎么记恨她呢。 哎,想想就觉得人生不易啊。 她叹气:“这个世道真是艰难啊!” 陈知许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祁岁榕想到了祁家茶行,她已经知道是什么回事了,这个时候想起来,便说:“我那个二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知许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祁岁榕又说:“其实你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 她得意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发现,仗势欺人竟然这么爽快。” 陈知许:“......” 祁岁榕站起身,对她说:“你等着,我去找县令,我可不能任由她糟蹋我的名声。” 陈知许站起身来说道:“是去见县令吗?我随你一起。” 祁岁榕诧异的说:“见县令干嘛?去祁家,要个说法。” 陈知许:“......” 她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祁岁榕的想法。 祁岁榕带着陈七和陈五去了祁家茶行,没让陈知许去。 毕竟她出面不太合适。 祁刘氏还在到处托关系,找人帮忙,而祁家老三和老四也被她叫了过来。 一家人坐在那商量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得去找县令帮忙。 毕竟是衙门,只要他们贴张告示出去,不管上面写什么,大家都会信。 然而县令自己都已经病倒了,愿不愿意帮忙还是未知。 就算愿意,那估计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祁刘氏还在犹豫。 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说:“夫人,门外有人自称是京城陈家的,要来见你。” 祁刘氏握着扶手的手心一紧,京城陈家,她想起了那个阻拦她带走祁岁榕的人。 莫非就是那个女子。 祁老三和老四都狐疑的看着祁刘氏:“二嫂,京城陈家是谁?” 他们怎么不知道祁家的生意已经扩展到京城了? 祁老三有些生气的说:“莫非二哥二嫂瞒着我们,把生意往北迁了?” 祁刘氏拍了一下桌子,看向祁老三,怒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们若是有能力北迁,当初至于去找地主吗?” 祁刘氏站起来,说:“请她进来。” 她倒要看看,对方要说什么。 不过很快,下人来报说:“夫人,那人不进来,她说请你出去说话。” 其实祁岁榕的原话是,‘让你们当家的滚出来说话。’ 可是下人没这个胆子,不敢复述。 祁刘氏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种事躲避是没有用的,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既然在这祁县,她总不会乱来。 祁刘氏仔细想了想,发现祁家并没有得罪京城的人,这才放心的走出去。 祁岁榕就带着护卫,站在祁家门外,此时门外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祁岁榕对此挺满意,人越多越好。 祁刘氏走出来,看到这个架势,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对身后的下人说:“把那些人赶走!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她的人还没从台阶上走下来,就被陈七拔剑拦住了。 祁家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更何况陈七的气势就比一般人强势冷冽,直接把那两个下人给吓退了。 祁刘氏脸色就难看起来。 祁岁榕笑着问她:“祁夫人这是做什么?赶人走做什么?是不是心虚?” 祁刘氏冷声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你我无冤无仇,你总跟我们祁家作对是为什么?” 祁岁榕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无冤无仇?” 祁刘氏一哽。 祁岁榕又说:“我昨日喝了你们祁家茶行的茶,身体不舒服,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的话,我可就去报官了。” 祁刘氏气的不行:“你胡说什么?你若是喝了那茶,怎么现在就好好的站在这?” 祁岁榕冷笑:“我肚子疼不疼,我不清楚,你清楚?” 祁刘氏:“......” 很好,这是趁火打劫来了。 正文 第066章:出城 祁刘氏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讹,她道:“既然你说喝了我们祁家的茶,那么不知可有什么证人,或者凭证?” 祁岁榕诧异的说:“我要那些做什么?” 她又说:“你女儿三日前去了至善堂买黄良药粉,这可是有人证的,你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可就要抓着你的女儿去报官了。” 说道自己的女儿,祁刘氏终于急了。 她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周围围观的百姓此时都很惊讶。 祁家茶行的事这两日闹的很大,好多人去祁家茶行退茶要赔偿,有些喝出问题的人带着人去了祁家要说法,更有的已经去衙门报案。 但是大家所听到的,都是祁岁榕不满主家蓄意报复。 还真不知道祁家二小姐竟然去至善堂买了药粉。 那这么说的话,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祁刘氏压下怒火,对祁岁榕说道:“这事好说,你随我进来吧,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说。” 祁岁榕嗤笑:“你当我跟你女儿一样蠢?” 祁刘氏:“......” 这句话也该死的熟悉呢。 祁岁榕伸出五指,故意压低声音道:“给你们祁家一个面子,五万两,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要不然,你女儿就等着去坐牢吧。” 实话说,祁岁榕早就想弄死祁岁枝那混账了。 小时候没少打架,长大后祁岁枝仗着祁刘氏宠爱,没少找祁岁榕姐弟两的麻烦。 要不是自己的弟弟还要靠祁家生活,祁岁榕有好几次都想把祁岁枝给沉塘了。 五万两,又是五万两! 地主那还没有解决,这又冒出来一个五万两。 祁刘氏气的眼前一黑,头都痛起来了。 “不可能,”她冷静下来,说:“我们没有那么多,而且,我们凭什么给你?” 祁岁榕冷笑:“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最迟明日中午,若是没有见到钱,我就把你们祁家茶行全砸了,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祁刘氏:“......” 祁岁榕放完狠话,感到神清气爽的,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陈七不解的说:“小姐,你很缺钱?” 祁岁榕点头:“钱这东西,永远赚不够的,能不缺吗?” 陈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祁岁榕就说:“你放心,她不会给钱的,所以现在,麻烦你去衙门一趟,找县令说说祁家二小姐的事。” 她道:“祁家老二进大劳怎么够?让他女儿去陪陪他吧。” 陈七点点头,先去了衙门。 陈七他们其实有些不解,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来过祁县,文安伯府祁县是没有亲戚的,小姐就更别说了。 然而突然之间,小姐竟然在这里有了朋友,还对祁家特别有意见的样子。 他们暗地里查过祁家茶行的资料,并没有查到什么跟文安伯府有关系的东西。 祁岁榕走这一趟,是为了让众人知道祁岁枝干的好事,毕竟不能什么事都由她来背锅,祁岁枝长大了,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祁岁榕回到祁家祖宅后,看到陈知许带着祁岁安,正在拿着包袱出门。 她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捏了捏祁岁安的脸颊:“哎呦,小少爷。” 祁岁安被这个陌生女人捏了脸,脸色顿时红了,他甩开祁岁榕的手,说:“你干吗呀,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祁岁榕笑眯眯的说:“哎呦,你是男人吗?你就是个小屁孩。” 这话祁岁安就不爱听了! “我不认识你,你少跟我说话。” 祁岁安一脸严肃:“离我远一点。” 祁岁榕:“......” 这个臭弟弟。 原来他平时对别人竟然是这么没礼貌的,过分。 陈知许走过来,把姐弟俩的包袱放在车上,又让小丫鬟准备了有些点心和干粮,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她才问祁岁榕:“我们要去州府,参加一年一度的斗茶会,你要一起吗?” 祁岁榕有点想一起,但是她还有别的事要做,便说:“你去吧,我要去密州一趟。” 她看着陈知许,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话......” 陈知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让兄长,多保重。” 祁岁榕看着她,见她脸色不好,情绪低落,便抓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在呢,你父亲和兄长都没事呢。” 陈知许便握紧了她的手,道:“多谢你,也让父亲多保重。” 祁岁榕点头:“我会的,”她看向站在一边,脸色臭臭的祁岁安,道:“臭弟弟就拜托你了。” 陈知许点点头,眼看时辰不早了,必须得走了。 不然也担心祁家又来找麻烦。 陈知许这次租了两辆牛车,毕竟钱长锋也要一起去,所以她和小丫鬟一辆,钱长锋和祁岁安一辆。 但是钱长锋还没有回来,陈知许决定先出城,到城外等他。 而祁岁榕则带着自己的护卫直接住进了祁家祖宅,她下定决心,必须要亲眼看着祁岁枝被抓到大牢里才走! 以前是斗不过是没有办法,现在她还能对付不了一个祁家茶行吗? 陈知许来到城外,在郊外的小茶馆里停了下来。 她知道这家小茶馆的主人跟钱长锋认识,她便下了牛车,带着丫鬟和弟弟走到茶馆里。 茶馆里人还挺多,那些赶路来到京城的,还有一些周边的猎户,带着猎物入城找买家的,大多都会花上一两文钱喝碗茶,或者买个饼子充饥。 茶馆不大,也就四张桌子,茶馆的主人正站在门口的火炉边烧火,锅里是一大锅滚水,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锅,里面是劣等茶叶泡的茶水,已经放凉,一文钱可以随便喝。 陈知许走过去,站在那年轻人对面,年轻人抬头看到她,立即便认了出来,这不是他嫂子吗? 他站起来,十分殷勤的说:“啊,你是来找锋哥的吧?” 陈知许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有见到他吗?” 那年轻人道:“锋哥啊,他昨天出城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若是找他,可能还得等会。” 钱长锋带着人去调查一户经营海货的商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年轻人也有些担心。 陈知许看着时辰不早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等一等。 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没回来,她再走。 正文 第067章:处理产业 陈知许在小茶行等了又等,都没能等到钱长锋。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陈知许无奈,只能先行离去,离开前让茶馆的年轻人如果见到钱长锋了,便跟他说一声。 其实没有等到对方,陈知许还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两个总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也不行。 趁早分开确实比较好。 不过在离开钱,她拿出三十两去请了三位镖师,用来护送她们三人到南陵州府。 因为是送人,而且到州府只要两日,所以一个镖师只要十两。 陈知许有自知之明,她们两个女子,一个少年,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她从刚来乌石村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世道艰险,有能力还是要请护卫。 巧合的是,她请的三位镖师中,有两位就是钱长锋请来保护她的。 那两个镖师还挺高兴,拿两分钱,运气不要太好。 而钱长锋在距离祁县几十里的海边,心中十分烦躁。 那家商行的人也不知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提前出海了,比往年还要提早一个多月。 而他们商行的产品多数已经运到北方,此时去商行里找不到主家的人,也没有货物扣押。 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黔州王家既然与这里的海商有练习,那么肯定不止这一家,钱长锋便转移矛头去调查其他的海商。 这样以来,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时间便不够用了。 他想到陈知许姐弟俩今日出发去南陵州,而他原本答应了会一起去,可是如今也不能同行。 他有些不放心。 南陵州府虽然治理尚可,但是周边地带却多山匪和流民,陈知许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实在是不安全。 他不知道陈知许请了镖师护送,所以在面对那些海商的时候,根本没有好脸色。 只要查到一丝与王家往来的证据,二话不说就把人给绑了。 南陵州府是文安伯岳父的地盘,钱长锋知道文安伯已经投靠贤王了,所以在对方地盘里搞事一点都不客气。 当天就绑了三家海商,不过他是以山匪的身份绑的,顺便把对方的海船也给扣押了。 总之是山匪干的,山匪什么都干得出来。 扣押海船也正常,毕竟很多海盗也是盗匪改行。 这样审问下来,还真问出点东西。 靖宁侯府之前与文安伯府是亲家,利用对方的关系没少到南陵州府这些沿海地带拉拢海商,暗地里运送粮草物资往东。 这个手段很高明,一般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钱长锋便给贤王去了一封信,将此事说了,他怀疑靖宁侯府在暗地里支持大皇子,并且利用皇帝与贤王之间的矛盾,想坐收渔翁之利。 贤王在东边有封地,靖宁侯府利用皇帝给他的便利,暗地里支持大皇子,又利用贤王在东边的封地养暗军。 如果这事给皇帝知道了,他一定会把矛头指向贤王,如果是贤王知道了呢?则肯定会认定是皇帝在蓄力,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贤王在南边也养了几万暗军,并且早就发现了大皇子的小动作。 钱长锋知道的事,贤王自然也知道了。 贤王这两日刚把黔州王家的动乱给平息了,并且利用这事,在朝堂上让人狠狠的参了靖宁侯府一本。 加上黔州知州,因为自己家宅子被王家护卫拆了的缘故,十分愤怒,当那些商行联合起来状告王家的时候,便没有隐瞒,添油加醋的往上报。 黔州王家逼迫农户卖田抵债,甚至打死过好几条人命,这是十分恶劣的事件,被京城御史一并参给了皇帝。 皇帝勃然大怒,他十分信任靖宁侯府,借他的手给贤王使了不少绊子,没想到他们王家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事来,果然这天下,无人可信。 皇帝在早朝的时候,板着脸质问靖宁侯:“靖宁侯可有什么话说?” 靖宁侯慌了,不过他表面仍旧十分淡定,他说道:“皇上,此事疑点颇多,还望皇上给臣一点时间,臣亲自到黔州查访。” 皇帝本来十分愤怒的,但是一听到说疑点颇多,便又犹豫了,这不会又是贤王搞出来的吧? 贤王已经不上朝很久了。 但是朝堂之内肯定有他的人。 皇帝心念急转,正要点头同意,就听见一个御史十分不满的对靖宁侯说:“侯爷这话可就不合适了,这是你们王家的事,怎么能由你去查访?办案要避嫌的道理你不懂吗?” 靖宁侯:“......” 又有别的官员附和道:“此案有人证物证俱全,侯爷哪里看出来疑点?” 靖宁侯府气死了,说道:“正因为认证物证如此齐全,所以我才怀疑有人蓄意陷害!编制出一个完美的案件来对付我们王家。” 御史问:“编造,这事要如何编造呢?十三家商行联名状告,就连知州都说宅子被你们王家的人拆了,你们王家在黔州不过是一方富商,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就竟然敢做出此种践踏普通百姓,藐视朝廷命官的事来,你说,他们哪里来的胆子?他们仗的又是谁的势?” 靖宁侯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黔州王家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也十分震惊。 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把这些事都对他瞒着,但凡平日里给他透露一些,他也不至于被打的如此措手不及! 皇帝听完御史所言,又点了点头:“有道理。” 靖宁侯:“......皇上,臣......” 皇帝摆摆手,点了大理寺的人前往,下令必须彻查此事。 下朝后,靖宁侯看了大皇子几眼,大皇子却始终没有看他,他就知道这事找大皇子也是无用。 看来黔州王家保不住了。 贤王回到王府中,对身边的随从说:“明日你带个人去黔州,王家肯定要变卖产业,你多买些地和山,庄子也买一些。” 随从点头。 贤王又说:“把价格压低一些。” 黔州王家要倒了,靖宁侯肯定不敢留下那些产业, 随从立即知道怎么做了。 靖宁侯要将黔州王家的产业全部收回,然后卖掉,经过这事,他肯定不敢再用黔州王家的人,毕竟大理寺的人都去了,此事一立案,往后就要定罪了。 正文 第068章:让她回来 如果不及时把产业收回卖掉,说不定以后就要被大理寺拿来赔偿给商户和农户。 这事是黔州王家弄出来的,靖宁侯不打算赔偿一分钱。 贤王安排这事之后,很快就想到了黔州城乱的罪魁祸首,他问:“陈家小姐回来没有?” 随从答:“没有。” 贤王的脸色就黑沉下来:“让她办事呢,她倒好,跑去游山玩水?” 真是岂有此理。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这个陈大小姐,听说跟钱辰其有一腿?” 随从看了贤王一眼,小心纠正道:“是钱公子曾追求过陈小姐,但是陈小姐没有理会对方。” 那位钱公子,是吏部钱尚书的儿子,据说曾经对陈大小姐一见钟情,有一阵子总往文安伯府跑。 一开始陈大少爷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找他的,毕竟是吏部尚书之子,不能得罪,倒是往来了一段时间。 后来家那钱公子没事总忘后院里偷看,还总问关于他妹妹的事,就警觉起来了。 钱公子给陈知许送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退回去了,少部分没退回去,是找不到了,听说那位钱公子为了让陈知许收他的东西,所以故意把东西丢在陈家的后院中,或者陈知许会经过的地方,陈知许捡到了,找不到失主,就只能先收起来。 贤王眯了眯眼睛,说:“钱家最近跳的挺欢,看来是该收拾他们了。” 他对随从说:“赶紧把人给我叫回来,这一堆事等着她办呢。” 随从心里默默为陈大小姐点蜡。 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这几日好像心情不好,因为陈大小姐在黔州搞乱,又一走了之,王爷憋着气呢。 随从立即派人南下,去请陈大小姐回来。 祁岁榕在祁县,让陈七盯着县令审案,直到查到了罪魁祸首祁岁枝,洗清了自己的冤屈,她才心满意足的启程去密州。 祁家经过这事,已经元气大伤。 祁刘氏既没办法把丈夫救出来,也没办法挽回自己女儿的名声。 祁岁榕在前往密州的路上,被贤王的人追上了。 祁岁榕对贤王的言而无信表示十足的震惊。 “为什么?” 她说:“王爷答应我的,办完黔州的事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京城的。” 那个随从十分冷漠的说:“王爷确实这么说过,但是王爷并没有答应这么长时间.......” 祁岁榕愤怒了:“你胡说八道!” 随从:“......” “你又不是王爷,” 祁岁榕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王爷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随从:“.......” 很好,之前对祁岁榕的同情真是一点不剩了呢! 祁岁榕不理他,继续上路。 随从跟在她的马车边,继续说道:“陈小姐,王爷说了,若是你不按时回去的话,后果自负。” 祁岁榕:“......” 她冷笑:“呵,你以为我会怕他!” 随从诧异的看了祁岁榕一眼,不说话了。 估计被她这句胆大包天的话给镇住了。 过了许久,祁岁榕突然掀开车帘,一本正经的吩咐陈五:“陈五,你带着人去密州看望兄长,陈七随我回京。” 陈五和陈七对视一眼,都从小姐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从心(怂)二字! 这次去密州,文安伯写了一封给长子的信,府里的总管还给准备了很多衣服鞋袜,药草酒水,以及很多吃的,比如肉干,酱菜,糕点等等一些耐放的食物。 听说南方密州十分落后贫穷,那儿的人们连米都吃不上,顿顿吃野菜,有的甚至吃石头,太可怕了! 那儿的百姓已经不是不开化可以形容的了,他们根本连个认字的人都找不出来,整个城镇连个私塾都没有。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祁岁榕也不知道,她也没去过密州。 这次本想过去看看的,结果贤王这个混账,言而无信,叫魂似的,简直脑子有病。 祁岁榕十分愤怒。 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她对陈五说:“去到密州后,跟兄长说明情况,让他不要担心,还有,如果那儿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的话,你就先别回来了,留在兄长身边照顾他。” 陈五点头,又看向陈七:“回京后记得给我来信。” 这是他们文安伯府的习惯,互报平安。 陈七走后,分走了两辆马车,都是装着给陈文许的东西。 祁岁榕这边的队伍倒是一下子轻便了起来。 她带着人回京,一路上不知道骂了贤王多少遍。 她原本还想着从密州回来,顺道去南陵看陈知许呢。 毕竟陈知许在那参加斗茶会,如果不能夺得魁首的话,她说不定还能走走知州大人的关系。 全被打乱了。 她才出来不到三天而已啊! 回到京城后,祁岁榕往文安伯府去,一路默默跟随的贤王的随从拦住她,道:“陈小姐,主上有令,让你回京后立即去见他。” 祁岁榕冷着脸:“那真是抱歉,我得回府看看我爹。” 随从拦不住她,便道:“可是王爷这几日心情不好。” 祁岁榕气的拍桌子,愤怒的说:“他心情不好跟我有关系吗?我也心情不好啊,谁还不会心情不好似的。” 随从:“......” 祁岁榕懒得理会他,胆大包天的带着人回了伯府。 然而这次回来,注定不会平静。 她前脚刚回,王琦风后脚就带着人来砸门了。 这次倒是比上次斯文一些,只是让人大力敲门,没有拿棍子。 王琦风什么脸面也不要了,他就站在门口大骂:“陈知许,你给我出来!你在黔州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因为黔州王家的事,靖宁侯府低价处理了那些产业,亏了不少钱,而王琦风在吏部的官职也被停了。 原因是黔州王家通过王琦风,提拔过一个小官。 王琦风在吏部,拟定委派名单的时候,是可以给人提供一些便利的。 那个小官在黔州过的挺好,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实干的业绩,在位多年都是混吃等死的状态,十分担心被吏部调到偏远地区,更担心被撤职。 所以通过黔州王家走了关系,三年期满的时候,没有动他的位置,又在原地续职三年,而原本他这样的小官,会被调到别处的。 这事其实是小事,吏部里的官员经常这么干,那些地方官职小的,续个三年又三年的多了去了,只是谁也没有王琦风倒霉,正好被捅出来罢了。 正文 第069章:王少爷又被绑了 祁岁榕一回来就遇到王琦风砸门,心想这混账又来找打了。 祁岁榕站在院子里,问家里的管家:“父亲呢?” 管家回道:“老爷正在午休,小姐,这事要告诉老爷吗?” 祁岁榕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用,没有什么比父亲的修养更重要!” 老管家点头,深以为然。 祁岁榕又问跟在身边的陈七:“王琦风带了多少人过来?” 陈七刚才就一直在关注门外的情况,闻言回道:“小姐,二十个护卫。” 这些护卫平日上街是不能带刀的,兵马司有管制,估计是那些皇亲国戚担心一出街就被行刺,所以才有这么个限制。 不过他们都带来棍棒,气势汹汹。 二十个护卫,这次倒是学乖了,比上次多带了一倍的人手。 祁岁榕摸摸下巴:“这个王八蛋,自己没什么本事,找起麻烦来倒是理直气壮的,莫非是我上次打的不够重?” 陈七点头:“可能是鞭子的问题,小姐,你那条是皮鞭,内里没有缠入铁链,所以力道不足,打在身上没多疼。” 祁岁榕震惊:“啊,原来还有这讲究吗?” 她痛心疾首:“你当时怎么不说呀?” 陈七挠头:“抱歉,小姐。” 站在一边的管家脸色一言难尽。 他犹豫着开口:“小姐,我觉得这事,要不还是去通知一下老爷吧?” 他有点担心小姐乱来。 祁岁榕说:“不用,我不是说了嘛,父亲的修养最重要,天塌下来我父亲他也得睡觉!” 老管家:“......” 虽然小姐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似乎好像仿佛哪里不太对劲! 果然,祁岁榕转头就走到大门口,冲守门的下人摆摆手:“别怕,我来了。” 老管家赶紧追上来:“小姐,小姐啊,外面危险,你退后,我来。” 祁岁榕趴在门上听了听,王琦风还在骂,骂两句停一会儿,拍门的动作也很杂乱,应该是累了,毕竟他就是手不能提的弱鸡。 祁岁榕把身后的几个护卫,以及陈七叫过来,说:“一会儿王琦风进来后,你们就赶紧关门上锁,知道没?” 陈七点头。 祁岁榕就站在门后,冲门外喊:“王琦风,你个王八蛋还在呢?” 王琦风:“......” 他被这句王八蛋给震惊到了。 对方是谁?陈知许啊,温柔淑惠在京城都有名的,教养多好的一个人,竟然张口就骂他王八蛋。 啊对,他想起来了,上次这个贱人还把他绑起来用鞭子抽了一顿,在他面前,这个贱人早就不装了! 他竟然都要快忘了,王琦风被自己的记忆气到了! 他站在门外,伸手指着文安伯府的大门骂:“你才是王八蛋,你全家都是王八......” 文安伯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双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拽,王琦风就踉跄几下摔了进去。 他身后的护卫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只眨了眨眼睛,自家少爷就被拽进去了,然后,大门在他们眼前‘嘭’的一声,关上了。 众护卫:“......” 他们齐齐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后,他们一涌而上,扑到门边:“少爷,少爷!少爷你还好吧?” 王琦风在门内疯狂大喊:“你个贱人,你要干什么,你用绑我,呜呜呜.......” 众护卫面面相觑:“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又绑了。” 有人说道:“这个时候,当然要破门而入了,如果少爷不能平安回府,那我们还有什么好下场?” 众人立即拿出带来的棍棒,准备上前砸门。 然后,就看见穿着文安伯府护卫服饰的人拿着大刀,从侧门绕了出来。 陈七带着九个护卫,他们一共十个人,人手一把刀,站在文安伯府的门口。 虽然上街不能带刀,但他们这是在保护自己主家,在自己家门口是可以带刀的。 陈七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面无表情的说:“刀剑无眼,我劝诸位三思而行,毕竟命只有一条,主子却可以有无数个。” 这话太有道理,众人都无法反驳。 他们当即就犹豫了。 他们拿着棍子打砸伯府大门,这样蓄意闹事,被伯府的人杀了也是他们无理,死了也活该,毕竟少爷不在,没人给他们撑腰啊。 那二十个护卫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明晃晃的大刀,没人敢上前。 但是他们也不敢走,毕竟少爷还在里面。 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推出个倒霉蛋出来,让他回府汇报给侯爷,剩下的人全都守在伯府门口,根本不敢离开。 王琦风又被绑了! 还是上次的院子,还是上次的杂物间,祁岁榕还把他绑在上次那根柱子上! 王琦风气的脸都憋红了,如果不是嘴被堵住了,他估计能当场吐血。 祁岁榕搬了张凳子坐在他面前,双手抱胸,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这对于王琦风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就跟落在人牙子手里待价而沽的奴隶一样。 半晌,祁岁榕叹气,摇头:“啧啧啧,” 她十分不解的说:“你说说你,长这么个丑样子,你凭什么嫌弃陈...陈大小姐我啊?” 她说:“你就说你哪里配的上我吧?” 王琦风气的鼻子歪了,他恶狠狠的瞪着祁岁榕。 有种你个贱人把我嘴里的抹布拿掉! 呕,他真的忍不住快吐了。 祁岁榕当然不可能拿掉他嘴里的抹布,只有把对方的嘴堵住了,然后狠命奚落他,辱骂他,抽打他,而他又无力反抗,无法回骂,只能无可奈何的生生受着! 这样虐渣才爽嘛! 祁岁榕好整以暇的点评:“你这么丑你自己知道吗?” 王琦风:“......” 祁岁榕:“鼻子塌,眼睛小,牙齿还不整齐,瘦不拉几,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我跟你说,能娶到陈家大小姐,这估计是你这一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了。” 王琦风:“呜呜呜!”你放屁! 祁岁榕站起身,把桌上的鞭子拿起来,然后手中一沉,差点没拿稳! 哇哦,这条入了铁链的鞭子好重! 祁岁榕拎着鞭子,走到王琦风跟前,说:“这次不是初犯,你是第二次了,必须要给你涨涨记性才行,时间不多,咱们抓紧吧。”说着开始甩鞭子。 王琦风:“......” 正文 第070章:父慈子孝 王琦风第二次栽在祁岁榕手中,又被她抽了一顿。 这次被抽的次数倒是比上次少了二十下,但是他感到身上比上次要疼很多! 祁岁榕之所以不继续抽打,是因为鞭子太重,她没力气了。 王琦风被祁岁榕抽打的彻底没了脾气,连瞪她亮眼都没有力气了,就垂着头,死鱼一样瘫在柱子上,偶尔看着祁岁榕的目光带着憎恨。 他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陈知许,’并不是陈知许,而是一个从远方飘来的,独立又自由的灵魂。 祁岁榕胆大妄为,嚣张跋扈,在他跟前一点淑女的矜持都没有,他想,如果一开始陈知许就是以这样的面目嫁给他,他或许都没有胆量出去养人。 任谁身边有这么个媳妇,也不敢乱来,毕竟人都要面子的,他们这些贵府公子尤甚,自己的脸面和家族的荣誉是连在一起的。 她当初若是不装,若是用本来面目,事情也不至于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王琦风觉得这肯定是陈家的阴谋,他们王家全都被骗了。 一开始还以为可以利用陈家的便利做些事,结果没想到,反而被陈家算计了。 王琦风气愤的想,‘陈知许’最好别落到他手里,否则,他有一百种方法报复回去! 祁岁榕才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不管他想什么也没什么鬼用就对了。 祁岁榕把王琦风打的半死不活,然后让人把他从后门丢出去了。 陈七知道后,便让门口守着的那十九个护卫去后门领人。 “赶紧的,” 陈七说:“否则让别人看见了,王大少爷不要面子的吗?” 众护卫:“......” 他们把半死不活的王琦风用轿子抬回了靖宁侯府。 靖宁侯最近因为黔州王家的事,其实已经窥见了一些未来的势力走向了,大皇子根基不稳,手中没有兵权,拥护他的大多是文官,在朝堂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 然而皇帝又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并不会因为文官们多说几句话,多撞几回柱子,就会改变注意的。 所以大皇子手中的人手,目前来说还没有办法发挥效用。 而皇帝迟迟不立大皇子为太子,也是因为他并没有想过要立太子。 皇帝虽然儿子不多,但他还在壮年,前有贤王虎视眈眈,他丝毫不敢松懈,这个时候肯定不会立个太子来给自己添堵。 万一太子为了早日登基,联合贤王逼宫呢? 万一太子为了消除竞争,趁着皇帝与贤王相斗,转而去对付其他的皇子呢? 隐患太多了,皇帝根本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靖宁侯原本也以为,皇帝和贤王至少要争斗上十年,才会有胜负,十年的时间,足够大皇子培养势力,足够他组建自己的智囊团,也足够皇帝看清大皇子的能力。 到时候,一旦大皇子成为太子,靖宁侯府作为一开始就拥护他的人,自然有从龙之功的。 谁知道,谁知道他们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大皇子还什么都没有呢,他们靖宁侯就要被卷入皇帝与贤王的争斗中,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了。 黔州王家只是一个开始,靖宁侯知道自己已经被贤王盯上了,大皇子不会保他,他只能自己去寻找退路。 靖宁侯把黔州的产业全部变卖之后,又把自己在其他地方的产业卖了一大半,京城里的他不敢动,就怕被人发现他的动作,到时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加快了速度,为了赶时间,甚至把很多土地庄园都降低了价格售卖,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大部分都被贤王给买走了。 他把银票几乎都换成了现成的银子,以及大量的金叶子,他准备把自己的长子王琦风,送到一个东边的小国。 那个国家还算稳定,正好可以在那里买几座山做大地主,躲上几年,等这里的形式明朗了,再决定是否回来。 * 祁岁榕打了王琦风一顿后,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就算现在让她去见贤王,她都能不计较之前的一切,跟贤王赔笑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在纠结要怎么跟文安伯解释。 文安伯知道因为女儿的决定,他们一家莫名其妙投靠了贤王,但是文安伯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要给贤王办事。 毕竟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丧心病狂到让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去给他办事! 文安伯如果知道自己女儿跑到黔州把王家搅的一团糟,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祁岁榕挺愁的。 文安伯醒来后,听说女儿回来,便立即想要见她。 祁岁榕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保持着微笑,一进门就给文安伯行礼,礼仪十分标准,态度十分诚恳,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儿,真是模仿的十分标准了。 文安伯见到她这样做,脸色就不高兴起来:“见你自己的父亲,行什么礼?说吧,又做错什么事了?” 祁岁榕:“......” 她是为了不让文安伯察觉到她做了错事,才这样的,怎么以前的陈知许做错事,才会做这些吗? 搞反了搞反了。 祁岁榕一妙变苦脸,她说:“对不住父亲,我没能去密州。” 文安伯有些失望,他十分想念自己的儿子,女儿不能代他去探望,有些遗憾。 “多大点事,” 他安慰女儿:“你哥比你大,他十六岁入仕,如今也三年了,大大小小的事也见过不少,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用担心,等我的腿伤好了,我带你去找他,到时候正好也要到年底了,正好一起回你祖父家里过个年。” 文安伯说着这些,倒真的开始向往起来了。 他妻子的墓地就在南陵,毕竟死前,他妻子的遗愿,就是想要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故乡长眠。 说到底,在京城这些年,他的妻子一直都不怎么习惯。 文安伯想到这些,又开始难过起来:“到时候,咱们去见你娘。” 祁岁榕:“......”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 但是看到文安伯泛红的眼眶,她就赶紧点头,生怕答应的慢了,这个男人要在她跟前哭。 那到时候也不知道谁尴尬,毕竟在自己女儿跟前你哭,文安伯肯定会觉得丢人的吧? 祁岁榕正这么想着,就见文安伯两行热泪留下,在她跟前哭了。 祁岁榕:“......” 正文 第071章:还能怕你? 祁岁榕傻了。 “父,父亲......” 天啦,这怎么受得了,她和陈知许到底什么时候能换回来? 这种父慈子孝的桥段她可来不了啊。 她突然想贤王和王琦风了,就喜欢那种废话不多说,见面就开干的桥段,她很在行! 文安伯很快止住了眼泪,他神色平静,仿佛不是第一次在女儿跟前哭,十分的有经验,并且并不觉得丢面子! 他对祁岁榕说:“你很像你的母亲,温柔,知礼,计划严谨,做事周全,这些年伯府在你的手里,管理的十分妥当,比你母亲在时都要有条理,我都知道,我很为你骄傲,让你嫁到王家,是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追求陈知许的人那么多,她的优秀大家都看在眼里,是很多世家贵府中的世子夫人的人选。 大家都坚信,只要把中馈交到她手中,都不会有磨合期,也不用额外教导,她就能够做的很好。 所以靖宁侯府的人前来给他们的大少爷求亲的时候,文安伯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的女儿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侯府主母。 哎,文安伯又开始叹气。 他说:“你这些年是不是都过得不开心?我看你自从侯府回来之后,就变了很多,其实你不用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你爹我这么多年没有续弦,不就是想让你们可以过的开心吗?” 祁岁榕:“.......” 她都快听哭了。 虽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到这个点上来的,但是她真的十分感动。 文安伯真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难怪陈知许总是一副平稳淡然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在她眼里都能包容下去,那是因为她在一个充满爱的家里长大。 她什么也不缺,她的世界是圆满的,所以她没有想要强求的东西,她也就不会去争抢,不会去妒忌,别人眼中或许很在意的,在她眼里,其实可有可无。 真好。 祁岁榕想,如果她的父母还在的话,她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个朋友都没有。 文安伯看着祁岁榕的表情。 他把女儿的改变,都归咎到了王琦风身上,他甚至觉得女儿的情绪不太正常。 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说话,做事,行为举止,与往常大相径庭。 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变成了一个与原本几乎相反的人? 文安伯试探了,卖惨了,甚至还哭了,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女儿毫不动容,显然并不打算跟他坦白。 文安伯有些无力。 他又问:“你这次这么急着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吗?” 祁岁榕闻言,立即站直了,她点头,严肃的说:“有的,父亲,是贤王想要问关于南陵的事,我想着你还不能下地行走,所以决定回来替你去。” 贤王看上文安伯府,就是为了能在南陵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在南方养暗军,多达三万人。 这三万人中,又有一万人是重点培养的,这就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粮食。 想要粮食,光花钱买是不够的,他们需要自己种植,那就需要大量的土地。 而且要掌控一个地方,首先消息就要灵通,他在南方的各大码头布下很多眼线,用来收集和传递消息,那就更费钱。 贤王急需要在南方建立自己的据点,这样一来,想要掩人耳目就不容易,很容易被官府发现,他需要保证官府的人是可靠的。 南陵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南陵知州是文安伯的舅哥,他们以前没有和靖宁侯府联姻的时候,一直都保持中立。 贤王一直想去南陵一趟,奈何实在不方便抽身,所以这事,就需要文安伯府的人做。 文安伯也知道这一点。 他对祁岁榕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明日我修书一封,寄到南陵去,你舅舅看到了信,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完了,他又不赞同的看着祁岁榕,说:“虽然你已经和王家和离,但到底是个女子,总抛头露面的不好。” 祁岁榕心虚的垂头:“父亲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文安伯为自己的女儿操碎了心,当着祁岁榕的面,立即写了一封信给舅哥,让人送了出去。 “这下放心了吧?”文安伯道:“贤王那边,我会让人去联络,你少管这些事,回去好好休息。” 祁岁榕听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当真准备休息。 贤王的人爬墙进来,无奈的说:“陈大小姐,你若是再不去,王爷只怕要生气了。” 祁岁榕不满的说:“我父亲说他会派人与王爷联络的,用不着我。” 贤王的随从在围墙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父亲派人与王爷联络,跟王爷要见你是两码事啊。” 祁岁榕:“......” 那人催促,仿佛十分害怕贤王生气,他有些着急的说:“陈大小姐,快些吧。” 祁岁榕纠结,最后还是迫于贤王的淫|威,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贤王坐在红袖楼的三楼雅间,靠在窗户边往下看,嘴里还叼着根牛肉干,他很喜欢这种风干的牛肉干,有嚼劲,耐饿,还非常好吃。 走哪都要带着,天天磨牙。 祁岁榕在心里骂他狗。 贤王靠着窗,慢悠悠的啃完一根牛肉干,才回头看了祁岁榕一眼,问她:“你猜,黔州王家出事之后,靖宁侯府会怎么做?” 祁岁榕态度十分敷衍:“我不知道,不如王爷给个提示?” 贤王看她一眼,又慢悠悠的从桌上拿起一根牛肉干,继续啃。 半晌,才‘嗯’了一声,说:“如果是你呢?” 祁岁榕在心里咒骂了贤王半天,闻言,随口道:“我?抄家伙干你呗,那还能怕了你不成?” 贤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干|我?” 很好,这个女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祁岁榕:“......”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这破嘴,怎么没长门呢? 贤王一边啃着牛肉干,一边拿着小夜明珠在窗棂上磕,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原来你这么想,” 贤王慢悠悠的说:“想法很不错,可惜,” 他上下扫了祁岁榕一眼:“也就只能想想了。” 祁岁榕:“......” 这只狗。 正文 第072章:真惨 贤王大致猜到了靖宁侯府接下来的动作,毕竟以靖宁侯那种谨慎的性子,肯定会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黔州王家的事给了他一个预警,贤王估计这两天,王琦风就会离开京城。 但是对方会去哪里,这个暂时无法预料。 所以他已经安排了很多人在靖宁侯府各个地方盯梢,重点盯着他们家的大少爷王琦风。 靖宁侯的孩子有五六个,但是他最看中的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王琦风,而且这个也是他唯一的嫡子,他很重视嫡系血脉。 盯梢的结果,就是他发现王琦风又被陈家大小姐绑在府里抽了一顿。 刚刚才放出来。 贤王一把啃着牛肉干,一边十分严肃的对祁岁榕说:“你以后少惹事,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 祁岁榕:“......” 她抽王琦风一顿,要贤王收拾什么烂摊子? 贤王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懒得解释。 如果他说王琦风今晚可能会找江湖人士把她劫走,这样那样之后,有八成的可能会把她卖到青楼,可是她未必会信,所以他就又得解释王琦风为什么这么胆大包天? 他为什么这么胆大包天?那当然是以为他的父亲决定让他离开京城,再回来的可能性不足五成,所以他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追责,毕竟没人能找得到他,而且他的父亲肯定会帮他善后。 至于为什么离开京城?那就又要说到朝廷局势,黔州动乱。 麻烦死了。 贤王有些不耐烦,问祁岁榕:“长耳朵没有?” 祁岁榕臭着脸,点头:“知道了。” 贤王觉得这个女人不得了了,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都敢给他摆脸色看了。 贤王坐下来,问她:“吃牛肉干吗?” 祁岁榕看他一眼,赌气一般的拿了一根,放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牛肉干,上面只有一个牙印。 她没咬动。 祁岁榕:“......” 她默默的把牛肉干放下了。 贤王笑了一下,让身边的侍从给她倒了一杯茶,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听说钱公子曾经追求过你?” 祁岁榕不知道这回事,钱公子又是谁,她哪里知道。 于是她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贤王佯装惊讶的说:“这事不是全京城人都知道吗?” 祁岁榕:“......”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确实京城贵府的那些少爷小姐们,大多都知道这件事。 钱少爷为了减少竞争者,逢人就说自己喜欢陈知许,见到同龄人就说‘是兄弟就别和我抢媳妇。’ 他都这么说了,那不是兄弟,也不敢跟他抢啊,毕竟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 后来陈知许嫁给王琦风,那钱家少爷就再没和王琦风说过话,见面都要讽刺几句才舒服,这就导致王琦风更加不喜陈知许。 他甚至怀疑陈知许和钱家少爷有一腿,否则那姓钱的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跟见到仇人似的? 贤王看着祁岁榕略带茫然和惊讶的目光,以为她以前是被文安伯父子两个保护的太好了,所以不知道这些事。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祁岁榕觉得他会突然说出这种事,就很不对劲! 她警惕的问:“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贤王看着她,笑了下:“你喝茶。” 祁岁榕:“......” 她没端茶杯:“你直接说,你这个样子,这茶我不敢喝。” 贤王觉得这个陈大小姐挺有意思,而且她的能力也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他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我需要收集钱家和大皇子之间往来的证据,但是因为就在京城,我的人不方便动手,所有只能麻烦你了。” 祁岁榕不可置信:“难道我们伯府的人就方便动手了吗?” 贤王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的说:“我说的是你,不是文安伯府。” 祁岁榕满头问号。 贤王连牛肉干都不啃了,把手里的小夜明珠在桌子上磕的‘咚咚’响:“这件事你自己就能完成。” 祁岁榕看着他。 贤王:“我知道你听懂了,你明白要怎么做,你也知道要怎么做,别装傻,再装傻,我就去密州把你兄长的腿打断。” 祁岁榕一愣,气的脸都要变形了。 “还有事吗?”她怒气冲冲的问:“没事我就走了。” 贤王挑眉:“上次在黔州,事情的过程虽然混乱了些,但结果是好的,就当你立功了,阿四,给陈大小姐打包一份牛肉干,以此鼓励,下次做的更好。” 祁岁榕看着眼前的一包牛肉干,冷笑着接过来:“多谢王爷赏赐,正好我家的狗很喜欢牛肉。” 贤王:“......” 祁岁榕胆大包天说完这句话,就赶紧抱着牛肉干跑出了雅间,一口气冲下了楼。 贤王站在窗边,看着祁岁榕拎着包牛肉干,怒气冲冲的出了红袖楼的大门。 他有些诧异。 不知道祁岁榕为什么不走隐蔽的后门。 毕竟像她这样的伯府千金,往红袖楼跑是在是有失体面,别人看见了难免说闲话。 她这是名声都不要了? 祁岁榕不是不要名声,她被贤王气的忘记了有后门可以走。 祁岁榕走后,贤王还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人流出神。 他身边的随侍没人敢打扰他。 实话说,贤王在面对祁岁榕的时候,耐心好的不可思议。 哪怕祁岁榕最后暗示贤王是狗,贤王竟然也没有生气 大家都觉得很震惊。 不过贤王向来阴晴不定,众人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贤王在心里自言自语,伯府千金,虽然名声不错,模样好看,但是和离过一次,而且这事还闹的满城皆知,今后要找下家可能不太容易。 加上最近她总是往红袖楼跑,已经有人看见了,这事传出去,就更没有人敢要了。 综合文安伯如今的现状,贤王想,陈大小姐能够找到婆家的机会大约只剩下四成了。 这四成里面的,条件肯定和王琦风是没法比的了。 “真惨,”他摇头:“但这不关我的事,我是不会负责的。” 正文 第073章:钱少爷 祁岁榕抱在牛肉干,带着如花、似玉两个丫鬟走在回府的大街上。 两个丫鬟没能进去,所以不知道小姐在楼上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其实她们私底下都要怀疑,小姐是在跟某个公子私会! 但是这事她们不敢问,也不敢说。 三人走着,就见迎面一群纨绔公子走了过来。 他们看见了祁岁榕,便停下了脚步,都有些兴奋的去推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襕袍的年轻人。 有人把那年轻人往前推了推,笑嘻嘻的对祁岁榕说:“哎呀,这不是阿许吗?” 祁岁榕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京城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大多在一个书院上学,年节的宴会上也没少见面。 陈文许跟这些人都是同龄人,以前都是同窗。 不过现在没有陈文许在,他们见到‘陈知许’,便没有收敛了。 他们推了推那个蓝衣青年,笑着起哄:“阿川,你看,小许来了。” 祁岁榕就转头去看那个‘阿川’。 她都不认识,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镇定! 她想到陈知许向来温和的表情,以及温柔的语调,脸上就挤出个淡淡的笑,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钱川脸色变了又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对‘陈知许’摆出个什么表情合适。 他以前很喜欢陈知许,但是陈知许没有选择他。 如今,就算他依然喜欢对方,也不可能会再娶她了。 他是钱家大少爷,多的是大家闺秀给他挑选,他不可能娶一个和离过,还和夫家闹崩了的女人。 他垂头,盯着祁岁榕看,心里天人交战。 天啊她眼睛好黑好大,就是有点瞎,她皮肤好白好嫩,然而被人糟蹋过了! 她好可爱,但不喜欢他。 她好温柔,但不喜欢她! 她......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全按着他的喜好长。 钱川越想越气,脸色就冷了下来。 祁岁榕看到他老盯着自己看,脸色变来变去,猜想他认识陈知许,并且两人之间还有些瓜葛。 然而她并不想搭理对方。 她抱着牛肉干,准备绕过这些人离开。 就听见如花在她耳边低声说:“哎呀小姐,是钱公子,他看起来好像还喜欢你的样子。” 祁岁榕脚步一顿,从善如流的从怀里抓出一根牛肉干,递到钱川面前,展出一个自以为和陈知许九分相似的温柔笑意:“吃吗?” 众人:“......” 钱川也被她这个操作惊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祁岁榕不解的看着他。 退什么?她拿的又不是毒药! 钱川也觉得有点丢人,他左右看看,见大家也都听震惊的,这才咳嗽两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祁岁榕:“牛肉干啊,很好吃的。” 钱川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没咬动。 又咬了一口,牙都酸了,才要下来一小截,他看着祁岁榕。 确定了,这姑娘就是来看他笑话来了。 果然还是不喜欢他,他就知道! 钱川不知道为什么,气冲冲的走了。 其他几个纨绔公子纷纷嬉笑着和祁岁榕告别。 祁岁榕感觉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她摸摸下巴,抱着牛肉干回家。 路上,她还和两个小丫鬟聊天:“看来钱公子不喜欢吃牛肉干。” 两个小丫鬟也搞不懂,点点头。 祁岁榕有些可惜:“那你们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有些惊讶。 似玉问:“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两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怀疑小姐是不是喜欢上钱公子了。 祁岁榕就摇摇头:“我随便问问。”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这话她们根本不信。 “对了,回去之后,找一找钱公子以前送的东西,看还有没有留下的,” 祁岁榕说:“我有用,你们好好找。” 两个丫鬟点头。 祁岁榕又把牛肉干递给她们:“拿去喂狗。” 两个丫鬟:“......” 见到了‘陈知许’,钱川都没心情跟朋友们喝酒了。 他提前离开,他的好友问他:“阿川,你不会还喜欢陈小姐吧?” 钱川冷笑:“她模样不错,我确实喜欢。” 好友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既然如此,你何不趁此机会收了她呢?” 钱川皱眉看他:“什么机会?” 好友道:“文安伯受伤在家修养,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陈文许又被派往密州,没个三年五载,不可能回得来,如今他们陈家,也就只剩一个陈小姐主事,她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呢?” 钱川若有所思。 好友又说:“我听说,他们陈家是被上面的人针对了,等到了陈文许这一代,就没有爵位了,到时候,他们在京城又算得上什么?” “陈知许还是要找婆家的,只是如今,她只能往下找了,咱们这些世家贵府的人,怎么可能会娶她呢?但是往下找,你觉得她能看得上吗?她若是迟迟嫁不出去,她以后依仗什么呢?” 好友已经说的十分明显了。 这个时候,钱川就应该趁势出击,以钱川的身份地位,陈知许肯定会好好考虑,甚至不会拒绝。 “你也不用娶她,” 好友低声说:“养在外面也行,收回府里做妾也可以,只要你提出愿意给文安伯府帮忙,比如帮她把兄长调回京城,她还不什么都依你?” 调回京城是能做到的,钱川的父亲毕竟是吏部尚书,他还是有一定的权利的。 但是这样以来,可能会得罪贤王。 大家都知道,陈家是被贤王针对报复才会变成这样,钱川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家族置于贤王的对立面。 好友拍他的肩膀,无奈的说:“只是让你这么说,没让你一定要做,你可以答应,但是官职调动那是需要时间运作的,不是说了就能完成的,你拖上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到时候是个什么状况,你管呢?” 钱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好友,一方面他觉得这个办法很阴险,用家族的安危去欺骗一个女子,实在是有失道义。 在人品方面,他觉得这个办法不可以做,他也不屑去做。 但是在陈知许这件事上,又实在很有诱惑力。 他当初是真的很喜欢陈知许,做了很多事,送了很多东西。 现在依然喜欢,但是这种喜欢又变了一些,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但肯定没有以前纯粹了。 但是这不怪他,毕竟陈知许,也没有以前纯粹了不是吗? 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女人,她又有什么资格挑剔呢? 正文 第074章:山匪又来了 祁岁榕回到伯府后,就琢磨着要不要给陈知许去封信,问问她关于钱川的事。 贤王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从钱川身上着手,但是她今日见到那个钱川,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多喜欢自己啊。 祁岁榕想到陈知许去了南陵,这个时候应该要准备斗茶的事,治好作罢。 陈知许其实也遇到了跟祁岁榕差不多的问题,这次她带着弟弟去南陵州府,钱长锋因为有事所以没能和她一起,但是王得文追过来了。 这为县令家的大少爷在听说了祁家茶行的事后,才知道陈知许被祁家为难了,等他准备过来帮忙的时候,又发现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祁家茶行信誉遭受公众质疑,祁老二被放回去了,但是祁岁枝做的事却传遍了整个县城,而洗清了嫌疑的陈知许已经带着弟弟往南陵州府去了。 王得文本想着放弃的,但是心里又实在不甘心,如果‘祁岁榕’要再次嫁人的话,那必须是他。 陈知许刚离开祁县地界,就见王得文追了过来。 陈知许其实不太想和王得文牵扯,但是王得文并没有这个自觉。 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他就走到陈知许身边,笑着说:“阿榕,真巧啊,你也去州府。” 祁岁安看着王得文,心想巧合个鬼,这些男人没一个老实的。 陈知许客气的跟他打招呼:“王少爷也去州府?” 王得文点头:“这次斗茶会,我父亲很重视,不止让我跟着去,还另外派了两个人带队呢,我原本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去,没想到你提前走了。” 陈知许便说道:“我不想与祁家的人同行。” 祁家茶行虽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但好歹也是祁县的代表茶行,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县令依然允许他们去州府参加斗茶会。 但是他们准备的茶叶,则要经过检查。 陈知许找了张桌子坐下,那三个镖师自觉的与她们分开,另外找了张桌子。 小丫鬟不敢坐,王得文便坐在陈知许旁边的位置上,殷勤的说:“阿榕要吃什么?我给你点。” 陈知许本来想让小丫鬟坐下一起吃的,看到王得文坐下了,便不好再叫小丫鬟落座。 她便说:“问问小安。” 王得问便去问祁岁安。 陈知许拿出一两银子来,递给小丫鬟,说:“你去和三位镖师一起,这一路辛苦他们,请他们吃好点的,不过有一点,别让他们喝酒。” 小丫鬟拿着银子便走了。 王得文看着那三个镖师,说:“阿榕,你没必要花钱请镖师,我带了护卫,我们一起行路,可以把让镖师回去。” 那怎么行呢,陈知许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如果真的这样做,她们这一路上就只能依靠王得文,那样岂不是很被动。 陈知许笑着摇了摇头:“多谢王少爷的好意,不过已经走到这里了,再让他们回去就没有必要了。” 王得文看着陈知许,有些拘谨起来。 以前和祁岁榕相处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种感觉,有什么说什么,很随意,而且那个时候的祁岁榕也不怎么跟他说话。 现在,他感觉‘祁岁榕’离家出走再回来后,性子就变了很多,沉静起来了,也端庄起来了。 她说话温声细语,看人的目光沉静又温和,不管说什么,她都会回应,从来不会表现出反感或者不耐的情绪,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但是这种舒服,却又无端的让人感到疏离,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三丈宽的大道,怎么都没有办法接近对方。 ‘祁岁榕’刚回来的时候,这样温和的对待他,他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是现在,王得文有些挫败。 阿榕比以前更难接近了。 陈知许给祁岁安点了烧鸡,又给他点了甜糕,以及冰镇过的枇杷。 祁岁安表示很感动,毕竟出来吃饭,从来没有人给他点过冰镇的糖水或者水果。 冰镇过的价格要贵一倍,一般人都不舍得花这个钱。 祁岁榕捧着那晚枇杷糖水,感动的说:“姐,我长大后一定会孝敬你的,我到时候给你挖十个冰窖。” 陈知许看着祁岁安额头上的汗,笑了下:“好。” 陈知许没觉得这样浪费钱,在她的生活中,天气热的时候,糖水和水果就得冰镇才好吃。 特别是像祁岁安这样的半大孩子,特别喜欢。 陈知许看着他:“之前自己没有出来吃过吗?” 祁岁安是祁家少爷,应该是有月例的。 祁岁安摇头:“姐你忘了?咱们说好要攒银子跑路的嘛。” 只是祁岁榕提前跑了,跑的仓促,都没时间回家拿钱,也没时间和弟弟告别。 祁岁榕本来决定等祁岁安再大点,他们姐弟俩攒点银子,然后去州府,买房买地,给弟弟换个私塾读书。 不过那要好多钱,所以他们的计划未能实现。 祁岁安边吃边说:“早知道能分家,还能分三万两,咱们都不用等这么久,姐,咱们这次,还回来吗?” 陈知许点头:“回来,父亲留下的茶行,还没有抢回来呢。” 祁岁安愣了。 一边的无法插话的王得文也愣了。 随后还是王得文反应过来,震惊的问她:“你要把祁家茶行抢过来?” 陈知许看他:“也不能说是抢,这本来就该是我和岁安的。” 王得文:“......” 所以她才想要参加州府的斗茶会。 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是,王得文有些怀疑,阿榕好像不懂茶啊? 陈知许没有多说,三人吃完饭后,趁着时辰还早,便继续赶路。 王得文就跟在陈知许的牛车后面,前半段路都还算顺利。 但是后半段经过一段山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山匪。 陈知许看着拦路的十几个人,心里实在无奈。 都说南地多山匪,她以前都不信,现在倒是信了,毕竟谁想干点坏事,都会收买山匪。 山匪收了银子,再去打劫,等于两边收钱,日子简直不要太好了。 陈知许不敢从牛车里出去。 她担心自己的样貌引来麻烦。 祁岁安有些紧张,他在牛车里低声说:“姐,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个人。” 陈知许也掀开帘子悄悄观察过,对方看起来确实像山匪,半路上山的那种。 正文 第075章:没有道义可讲 十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有,大部分拿着棍子,少部分拿着斧头和砍柴刀,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这种山匪其实很好对付,但是王得文就带了两个护卫,加上她请的三个镖师,总共才五个人。 人数少,只怕要吃亏。 王得文有些紧张,他这次只带了两个护卫,一是着急赶路追陈知许,二是他去过州府很多次了。 从来没有遇到过山匪,毕竟是官道,还是比较安全的。 谁知道这次这么倒霉呢? 他来到陈知许的牛车旁边,低声说:“阿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一定会......” “王少爷,” 陈知许开口:“你能不能问问他们,雇他们来的人,给了他们多少钱?” 王得文:“......啊?” 一边的镖师开口问:“我们主家问,雇佣你们来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钱?” 对面的山匪:“......” 他们确实是山匪,但其实除了当山匪,他们还经营着一个果园。 他们占领了一座山,作为农民的习惯,他们忍不住在山上开荒,种了好多适合山地生长的果树。 但是果树生长慢,他们得吃饭,就下山打劫,时常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有人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让他们下山打劫一对姐弟,先付了十两,事成之后,再给十两。 他们也不是真正混江湖的人,道义什么的,能当饭吃? 他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眼睛转了转,大喊道:“五十两!他们给了我们五十两,让我们在这里拦截你们!不让你们去州府。” 把二十两说成五十两,他真是太机智了!不愧是能当山匪首领的男人。 其他的山匪们也是一脸赞许,五十两,吓坏了吧! 陈知许直接拿出五十两,从窗边递给镖师,镖师接了过来。 陈知许道:“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在明天,把祁家茶行的人拦住,不让他们进州府,我就给他们一百两,这五十两是定金。” 山匪们:“......” 一百两! 那真是一笔巨款,很多人立即就心动了! 就算这些人反悔,事成之后不给剩下的银子,那他们也获得了五十两! 山匪老大问:“此话当真?” 陈知许示意镖师把银子给他们。 镖师直接把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山匪老大。 说:“这事我会跟你们一起,事成之后,我会把剩下的银子给你们。”他晃了晃手里的另外一张银票。 山匪们心动了,立即答应了下来。 那个镖师便跟着山匪们一起,准备在路上埋伏。 眼看着牛车终于安全的同行,祁岁安捂着心脏松了一口气。 他低声问:“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受雇而来?” 陈知许便对他说:“因为这里是官道啊,而且我们坐的是有些年头的牛车了,一般的山匪不会在官道上冒险,就为了劫持我们这些看起来就没钱的人。” 陈知许租用的牛车有些旧,牛也是老牛了,走路慢悠悠的,三个镖师跟在一旁,都是步行跟随。 山匪们在官道冒险,除非是有富商经过,值得冒险。 而且那些山匪一看就是种田的农夫,智慧不多,压根不懂江湖那套准则,很好策反。 想当初,王琦风找来追杀她的人,扮成山匪的样子那才是难对付。 这些在她眼里,简直像是小打小闹。 王得文简直被这操作震惊了。 还能这样? 他都想好要与那些山匪一战了! 不对,阿榕说要让他们去把祁家拦截了,这,这个...... 王得文纠结,他在窗边问:“阿榕,你让他们去找祁家的麻烦,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知许掀开窗帘,看着王得文,微笑着说:“王少爷,” 王得文应了一声,抬头看她。 陈知许懒得解释,便客气的说:“这是我们祁家的家事。” 王得文:“......” 因为是家事,所以他这个外人就别说嘴了。 王得文自觉补充了陈知许想说的话,蔫蔫的回了自己的牛车。 祁岁安小声说:“姐,这样说他会不会不高兴?” 因为是弟弟,需要好好教导,陈知许便十分有耐心的说:“当一个人对你有意,但你却不能给与回应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给他有希望,你可以对他保持客气和尊重,但是你必须跟他划清界限,” 陈知许用手在自己和祁岁安之间划了一道:“泾渭分明,懂吗?” 祁岁安表示不懂:“那为什么钱长锋就不能泾渭分明呢?” 陈知许:“......” 祁岁安皱眉:“姐你给他希望吗?” 陈知许:“......” 她伸手揪了揪头发,沉默了一下,说:“他是恩人,恩人是不同的。” 祁岁安才不信。 祁家这次来州府的人,是祁刘氏,她以前经常配着丈夫过来,这次丈夫出事,不愿出门,她便亲自来了。 她的茶艺可一点不比祁老二差,能当祁家茶行的女主人,她确实有些本事。 她把祁岁枝也一并带了出来。 因为在茶叶投毒的事,祁岁枝在县城已经被孤立了。 以前跟她关系还行的那些人,最近根本不愿意见她。 毕竟她名声不好听,若是跟她走太近,连累着那些少爷小姐都要被长辈们说闲话。 祁岁枝在牛车里,扯着手帕问:“娘,你确定祁岁榕这次去不了州府吗?她比我们先走,现在估计都快到了。” 祁刘氏说:“就算她能去州府,肯定也不会顺利的,娘打听过了,她这次就只请了三个镖师。” 她让人去找的山匪,可是有十二个呢。 这事她没有亲自出面,她做事要比自己的女儿谨慎的多,为了不被查出来,她让自己院里的一个丫鬟走的关系,找了州府附近村里的亲戚,上山找的山匪。 十二个对付三个镖师,不管怎么说,肯定也能给他们制造不少的麻烦了。 混乱中,说不定会受伤,带去茶叶会受损什么的,就算‘祁岁榕’最后去了州府,也未必能参加的了茶会。 她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找的人! 祁岁枝对自己的母亲那是完全相信的,这种信任一直到她们的牛车在半路上被逼停。 正文 第076章:州府城门 祁家这次去州府,也没有与其他人一起,而是单独行动,毕竟他们茶行出了这么大的事,祁刘氏多少觉得有些丢面子。 加上她听说了陈知许出城的消息,便赶紧也跟着来了。 不过因为这次带上了祁岁枝,所以祁刘氏多带了几个护卫。 她们有两辆牛车,一辆是坐人的,另外一辆则用来放东西。 祁刘氏掀开车帘,问:“怎么停了?” 护卫说:“夫人,有山匪?” 祁刘氏狐疑:“山匪?这里可是官道。” 护卫们也很无奈,他们跟着主家去过很多次州府,从来没有遇到过山匪。 这次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这些山匪们办起事来真的非常不在行,一路上,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拿着那五十两银子跑路。 五十两也很多了啊! 他们完全可以生活很久了,没有必要为了另外五十两,冒生命危险嘛。 但是跟着他们的镖师很凶,而且他拿着一把刀,刀刃雪白,阳光下一晃,他们全都怂了。 现在他们拦在祁家的牛车前,那个镖师就站在山道边,盯着他们看。 山匪们:“......” 山匪们拦住牛车后,便喊话:“打,打劫!” 祁家的护卫看着对面的山匪足有十几个人,都带着各种刀斧,其实也有些怂。 毕竟谁能不怕死呢,更何况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些事的祁家护卫。 他们在祁家遇到最多的,也只是在商行闹市的无赖,或者庄子里好吃懒做的长工而已。 祁刘氏在牛车内问:“他们要什么?” 山匪们便说:“当然是钱了!” 为什么要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祁刘氏和女儿从牛车上下来,对护卫们说:“给他们银子。” 护卫便拿了钱袋,扔过去:“里面有二十两,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兄弟给个方便。” 山匪们拿了银子垫了垫,把银子手下,其中几个山匪盯着祁岁枝看,半天都没移开目光。 “她,她也留下。”山匪说。 祁刘氏怒了:“你们别太过分了!” “你也留下。”山匪补充。 祁刘氏:“......” 结果当然是两帮人打了一顿。 山匪们难得看到美人,打起架来也很凶残,银子仿佛都不重要了。 十二个山匪对上六个护卫,虽然人多,但是护卫们都年轻,而且也被训练过,打起来倒是不分伯仲。 打斗间,祁家的牛车被掀翻了,那辆装东西牛车侧翻在地,一个沉重的木桶‘咚’一声滚了下来,清澈的水撒了一地。 祁刘氏看到,立即尖叫起来:“水!水没了!” 她要气疯了。 这泉水是她特意带来为斗茶准备的。 有些茶叶,配上好的泉水,出来的茶香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水没了,再倒回去又来不及。 最近事事不顺,她气的对护卫们说:“打死他们!打死一个赏一百两!” 山匪:“......” 山匪被打死是没人管的,说不定反而还会受到衙门的嘉奖。 他们虽然缺钱,但还真没想过要死啊。 于是他们开始掉头就跑,好几个在打斗中受了伤的,早就已经往回跑了。 山匪们对附近的地形十分了解,很快就钻进了山林里,护卫们当然不敢追,只能作罢。 这次山匪们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除了一开始拿了那二十两,他们跑的时候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拿。 说是打劫,其实比这些护卫们还要怕死。 拍死还当什么山匪! 祁刘氏气的很。 祁岁枝也有些后怕,她看着几个受了伤的护卫,问:“娘,咱们还去州府吗?” 护卫们受了伤,带来的山泉水也没了。 祁刘氏站在侧翻的牛车跟前,咬牙道:“回去?不行!咱们不能如了祁岁榕的意。这些山匪肯定是她收买的,她就是想要对付我们,不让我们去州府,她休想。” 幸好,她也找了山匪去对付‘祁岁榕’,谁也别想好过就是了! 祁刘氏被山匪们拦截的时候,陈知许已经到了南陵州的城门外了。 钱长锋调查完了那几家海商之后,就提前赶到了州府门前等着,按照陈知许的赶路速度,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到了。 果然,他在城门口等来了陈知许的牛车。 护送她的镖师认得钱长锋,还上前打招呼。 钱长锋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看到陈知许和祁岁安坐在那,他笑了一下:“一路上可还顺利?” 祁岁安抢答:“不顺利,有山匪。” “山匪?”钱长锋眉头一皱。 他记得南陵州府的官道上并没有山匪啊。 看来是太久没有来清道,被人钻了空子了。 钱长锋便直接跳上了牛车里面。 祁岁安又大声嚷嚷:“哎呦你别上来啊,牛都走不动了!” 钱长锋:“......” 牛拉车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祁岁安:“租车的人说了,这牛是老牛,拉不动三个人,你快下去吧。” 钱长锋脸都要黑了,他掀开车帘,对外面的镖师说:“停一下。” 镖师们便将牛车赶到路边,他们就在城门口,人非常多,稍不注意就挡了别人的道。 钱长锋看他们几眼,问:“没事吧?” 陈知许微微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你呢?办的事可还顺利?” 钱长锋点头:“还行,你们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陈知许;“正准备进了城后,先去订客栈。” 钱长锋看着她的脸色:“我在这里有个朋友,他家开客栈的,我们可以过去住,我已经让他留了房间了。” 陈知许看着他的脸色,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但是钱长锋是乌石村的人,为什么在县里,以及在州府都有那么多的朋友,她总觉得不太合理。 普通的村民不可能有他这种人脉。 这个人,表现的很喜欢她的样子,结果却隐瞒着那么多事。 陈知许心里有些不舒服。 钱长锋看着她脸色不太好,当机立断:“行,就这么办。” 陈知许:“......”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王得文跑了过来,趴在车边问:“阿榕,怎么停下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十分高壮的男人蹲在狭窄的车里,把陈知许姐弟俩都挡住了。 钱长锋回头看他,脸色黑沉沉的。 王得文被他这气势吓的后退两步。 这男人好凶。 钱长锋看了陈知许一眼,陈知许有些尴尬,赶紧解释:“路上遇到了,便结伴而行了。” 钱长锋:“哦。”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可是,我只让我朋友留了两间房。” 陈知许看着他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下:“无妨,到了问问,若是有别的房间,便让王少爷去订一间好了。” 钱长锋脸有些臭,他又说:“近日客栈生意不错,全客栈只剩下这两间房了。” 陈知许:“......” 站在一边的王得文听见了,十分单纯的说:“阿榕,没事的,没事的,我可以到别的客栈住,等你安顿下来了,我再去找客栈。” 钱长锋闻言,直接下了马车,皱眉看着王得文。 虽然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情敌之间的感应往往是十分准确的。 王得文看钱长锋很不顺眼。 钱长锋看王得文,也带着敌意。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小胖子放在眼里。 他比王得文高,比他壮,比他好看,他会怕他? 钱长锋:“阿榕有我帮忙就行,王少爷,已经到了州府门口了,咱们就此分别吧。” 王得文:“哦,你走你的,我和阿榕一起。” 钱长锋:“???” 你这胖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陈知许眼看着钱长锋要生气,赶紧说道:“王公子,一路上十分感谢你的照顾,不过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咱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我们三日后见。” 王得文脸皱起来:“阿榕,我......” 钱长锋面无表情的把车帘放下,挡住了王得文的视线。 王得文:“......” 钱长锋让镖师启程进城,不搭理王得文了。 祁岁安小声说:“姐,这个钱长锋好霸道!你不要理他,不然以后都得听他的话!” 陈知许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好。” 祁岁安看着姐姐的表情,深深的为自己的姐姐担忧。 钱长锋果然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客栈,客栈挺大,有三层,这是贤王在南陵的产业,钱长锋等人偶尔会来州府办事,就都会住在这里。 钱长锋与掌柜的认识,直接开了两间房,带着陈知许他们往楼上走。 他们刚刚上楼,就听见王得文的声音:“掌柜,掌柜,还有房吗?” 钱长锋听见掌柜的说:“有的客官,您要几间?” 钱长锋:“......” 陈知许忍笑看着他。 钱长锋绷着脸,轻轻推了她的一下,说:“走,上楼。” 他们开了两间房,镖师是不与他们一起的,钱长锋让他们回去了。 陈知许带着小丫鬟住一间,钱长锋带着祁岁安住一间。 祁岁安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你太凶了,我不会认你当姐夫的。” 钱长锋看他:“我又不对你姐凶。” 祁岁安立即站起来:“男人成亲前说的话,那能信吗?” 钱长锋:“为什么不能信?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真这样想,这跟成亲不成亲的有什么关系?” 祁岁安无法反驳。 他愣了一下,又说:“你太霸道了。” 钱长锋看他:“男人不霸道一点,怎么保护女人?” 祁岁安:“......” 钱长锋跟他讲道理:“我以后要是当了你姐夫,不霸道一点,怎么替你对付祁家?难道任由你们继续给祁家欺负?你乐意?” 祁岁安:“那,那必然不行。” 钱长锋就看着他。 祁岁安:“......” 说的都好有道理的样子。 钱长锋见忽悠过去了,便拍拍他的头,说:“走,带你吃烧鸡去。” 祁岁安便十分高兴的跟着他出去了。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陈知许带着小丫鬟,站在门外,身边还跟着王得文。 钱长锋眉眼一压,生气了。 王得文看到他,缩了缩脖子,率先开口:“都是缘分啊,缘分!我一出门,就看到阿榕啦!阿榕答应跟我一起去吃饭!”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跟踪祁岁榕,他真的就是偶遇!这就是缘分!不能怪他! 陈知许对钱长锋说:“正好遇到了王公子,所以就......” 她闭嘴了,因为钱长锋板着脸,好像很不高兴。 钱长锋是真的很不高兴! 这个王得文对陈知许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虽然他对陈知许十分放心,连他都不喜欢,那肯定不会轻易喜欢别人。 特别是王得文这样的。 但是他同时又有些担心,因为陈知许一直不表态,他也摸不准陈知许的想法。 这万一她就喜欢胖胖的那种呢? 万一她就看上王得文家里有钱有势呢? 他一个村里的农夫,怎么样都没法跟县令家的少爷相比啊。 他沉着脸,看着王得文,翘起一边嘴角,露出个邪气的笑:“王少爷说的对,我们能相遇在这里,确实是缘分,正好,咱们一起吃饭,喝一杯?” 王得文虽怂却不后退,踮着脚抬头看钱长锋:“好!喝就喝。” 陈知许:“......” 他们四人在客栈一楼坐下,给陈知许和祁岁安点了吃的之后,钱长锋就要了两壶酒,又拿来两个碗,给自己和王得文一人倒了一碗。 王得文都看愣了。 他第一次用碗很久! 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第几碗。 陈知许和祁岁安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喝酒。 祁岁安小声说:“姐,他们这是在拼酒吗?” 陈知许十分无奈,她跟王得文关系一般,不好跟他多说什么。 所以她劝了好几次钱长锋,让他不要喝酒。 更不要逼王得文喝,这万一喝出什么事来,可怎么是好。 而且,王得文怎么说也是县令公子,万一以后回到县城,他针对钱长锋可怎么办? 钱长锋不听,对她说:“没事,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吃的你的。” 陈知许无奈。 看着他们一碗一碗的喝。 钱长锋喝了五碗了,脸色微红,身上带着酒气,但仍旧坐着的端正,神色正常,而王得文,他已经趴下了。 陈知许站起身,想去叫王得文的随从,让他们把王得文带回房里,好好照顾。 结果钱长锋反应很大,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定定的盯着她,压着声音问:“你要去哪?” 正文 第077章:心动 陈知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复又坐下,看着钱长锋,低声说:“我去找人,送王少爷回去。” 钱长锋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转头,往另外一张桌子看去。 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正是王得文的随从,他们对上钱长锋冷厉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钱长锋板着脸:“还愣着做什么?” 那两个随从赶紧起身,跑过来把喝醉了的王得文给架走了,走没两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把王得文脸朝下摔地上。 把陈知许和祁岁安吓一跳。 王得文被拉走了,陈知许拿出钱袋,让小丫鬟去付账。 钱长锋突然站了起来,陈知许抬头看他,她觉得钱长锋应该是喝醉了。 虽然他的神色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是若是仔细看,还是会看出细微的差别,钱长锋的眼睛有些红,身上的酒气很重,看着陈知许的眼神怪怪的。 陈知许站起身,想伸手扶他:“你喝醉了?” 钱长锋顺势抓住她的手,转身就往楼上走。 陈知许愣了一下,知道挣脱不过,就十分乖顺的被钱长锋拉着上了二楼。 祁岁安在后面喊:“诶,姐,姐你们干吗去呀?” 陈知许回头看他:“小安你别乱跑,吃完就赶紧回屋去。” 祁岁安:“......” 钱长锋已经把陈知许拉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就把她拉进去了。 祁岁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好半晌,他才挠头,问结账回来的小丫鬟:“你说,他们回屋干嘛呀?” 小丫鬟也没比祁岁安大两岁,闻言歪着头想了想,说:“锋大哥喝醉了,可能是回屋休息去了。” 祁岁安:“他回去休息,拉着我姐干嘛呢?” 不会是要生孩子吧,祁岁安表示很担心,并且犹豫着要不要路过的时候去偷听。 钱长锋把陈知许按在墙上,垂头看着盯着她看,目不转睛。 陈知许对着他的目光,感觉自己有些遭不住,脸慢慢的红了。 她推了推,钱长锋跟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按着陈知许的肩膀。 陈知许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做什么啊?” 钱长锋很高,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十分有压迫感,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脏砰砰乱跳,都有些呼吸不畅起来了。 钱长锋垂头看着陈知许,看到她脸色爆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他眼神闪了闪,心里有些高兴。 会紧张害羞,那就证明陈知许对他是有意的,他机会很大。 他低声问:“你和王得文,是什么情况?喜欢他?” 陈知许瞪大眼睛,立即摇头:“没有,这种话你可别乱说啊。” 王得文已经这样了,若是被他听到这些话误会了怎么办? 钱长锋就说:“哦,不喜欢,那你还和他同行,一起吃饭,跟他说话。” 陈知许:“......” 她无奈的解释,其实她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跟钱长锋解释,但就是不想让他误会。 “路上正巧遇到了,”她说:“都是相熟的人,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钱长锋垂头,靠近了她一些,霸道的说:“以后不许,听到没有?” “说话也不可以。” 陈知许:“......” 她抬头看了钱长锋一眼,对上他那炽热又专注的目光,怂嗒嗒的点头:“听到了。” 钱长锋看着她,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的情绪就越高涨。 他感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伸手捏了捏陈知许的鼻子,又捏了捏她的下巴。 陈知许有些紧张:“你,你......” 钱长锋捏着她的下巴问:“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想好?” 陈知许眼神躲闪:“想什么?你喝醉了,不如我们明日再说?” 钱长锋捏着她下巴的手稍微用力,把她的头又给转回来。 “你就这样拖着我,” 他有些生气:“我说什么你都说好,我说咱们一起过,你怎么就不同意?嗯?我差在哪里?” 陈知许下巴被他捏的有点疼,眼眶都湿了。 她低声说:“你不差,就是,我配不上你?” 钱长锋愣了一下:“配不上?” 他看着陈知许,长的跟天仙似的,祁家大小姐,竟然觉得配不上他? 陈知许低声说:“我毕竟嫁过人,这样对你......”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钱长锋这么好,他应该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祁岁榕给地主老爷做过妾室,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况且,都不是完璧之身了,还怎么嫁人呢? 就算钱长锋不嫌弃她,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心里就总有心结。 陈知许放不开,在她从小的教育里,女子的贞洁是十分重要的,而且男人们也很看中这一点。 与其将来被嫌弃,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毕竟即使不依靠男人,她也有自信能把茶行经营起来。 钱长锋听到这个理由,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都没有想到陈知许之所以拒绝他,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松开了捏着陈知许下巴的手,看到她白皙的下巴上两个手指印,就有伸手揉了揉。 陈知许脸更红了。 钱长锋低声说:“你的这些事我都知道,我既然来追求你,当然是因为不介意。” 他想了一下,又说道:“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所以不会有人说你闲话,你以后跟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让你受委屈。” 陈知许垂头,听到这些,她有些感动。 毕竟之前嫁给王琦风,对方基本不怎么跟她说话,即使有交流,王琦风的脸色也不算好。 她本以为自己就会那样在靖宁侯府过下去了。 她本以为自己命就是这样,像父母亲那样琴瑟和鸣的感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了。 然后她遇到了钱长锋。 钱长锋太好了,她其实很心动。 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毕竟她不止嫁过人,她还是陈知许,并不是祁岁榕。 她这样的身份,不能和钱长锋说,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钱长锋久不见她回应,有些不耐烦了。 他喝了很多酒,现在浑身燥热,酒气上头,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现在都敢了。 正文 第078章:真的狗 他盯着陈知许红润的嘴唇,语气压低,有些凶:“你再不答应我,我可就要亲你了!” 陈知许:“......” 她瞪大眼睛,抬头看着钱长锋,十分紧张,并且语无伦次。 “不是,你,你等,你让我,让我多几天,我再好好想一下......” 主要是要和祁岁榕商量一下! 陈知许从小到大,都十分规矩,身边的人比如她的兄长,都是十分斯文有礼的人,即使是以前追求她的钱川,也没有这样霸道,说话这样露|骨的。 陈知许脸都烧起来了。 这家伙是在威胁她吗? 啊啊啊,怎么办! 陈知许紧张,心跳就要跳出胸腔。 钱长锋酒气上涌,看到她这紧张又害羞的模样,脑子一抽,就亲下去了。 陈知许:“......” 亲下去之后,钱长锋脑子更不清醒了,他心想,松软软甜丝丝,年糕似的,真好吃。 陈知许:“......” 她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推钱长锋,依旧没推动。 她突然想起来,钱长锋刚才在下面,就顾着和王得文喝酒了,好像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所以他这会儿饿了,可以理解。 但是他也应该适可而止了!毕竟咬两口就知道不能吃了,还继续咬就过分了! 钱长锋毫无自觉,他十分激动,最后直接把陈知许抱起来,双手掐着她的腰,抵在墙上。 陈知许感觉到自己要窒息了! 钱长锋还没完,又把她放在桌上,这样那样,然后,不堪重负的桌子咔吱一声,塌了。 老桌子被弄断了条腿。 陈知许差点摔下去,被反应迅速的钱长锋捞了起来,按在怀里。 钱长锋一直就没怎么醉,本来想好好跟陈知许亲近亲近,一鼓作气亲服她! 结果被这老桌子给坏事了! 这客栈怎么回事!偷工减料是不是,桌子都不做结实一点! 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入住的客人需要桌子,有时候可能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喝茶聊天! 桌子的功能之多,你都想象不到! 钱长锋正在瞪着塌掉了的桌子,而他怀里的陈知许突然争扎了起来。 其实她一直在挣扎,但是钱长锋一直都没感觉到罢了,那点力气,就跟给他挠痒痒似的。 陈知许推开他,眼睛通红,嘴唇也通红,嘴角仿佛还破了一点...... 钱长锋后知后觉的开始心虚。 他挠头,想伸手去抓陈知许的手:“媳妇,你生气了?” 谁是你媳妇!不要脸! 陈知许被他气哭了。 指着门:“出去。” 钱长锋心想,这个时候他哪能出去啊?这个时候出去,那这媳妇得什么时候才能哄回来啊? 钱长锋心虚,伸手去拉陈知许:“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别哭啊,你生气了打我就是了,别自己生闷气。” 陈知许不理他,就指着门。 钱长锋:“......” 完了,他想,把陈知许完全给惹毛了。 但是他脸皮够厚,他就是不出门。 还上前去抱她,低声下气的哄:“媳妇,我错了,真的,我保证没有......” 没有下次是不可能的!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喝酒!” 他信誓旦旦:“我再保证下次绝不把桌子弄塌!” 陈知许:“......” 钱长锋心里打算着,家里那张新打的床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下次回去可得好好检查一下。 不行新打上一张! 陈知许都要被钱长锋这不要脸的样子气死了。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疼的厉害,不仅破了,还肿了。 她心里有气,又挣脱不开钱长锋的怀抱,就委屈的哭,不管钱长锋说什么,她都气的不想说话。 她没有预料到钱长锋竟然会做出这总事来。 说亲就真的亲。 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确定,换句话说,就算确定了关系,那没有成亲,两个人也不能这样的。 钱长锋做的事真的突破了陈知许的认知。 她从来没有遇到像钱长锋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她其实没有多生气,对钱长锋,她都有点气不起来。 就是又紧张,又害怕,被吓的不轻。 钱长锋心虚,但是并不后悔。 就陈知许这温吞的性子,他要是不耍点小心机,不主动一点,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他一点不怀疑,陈知许会因为这件事,考虑上两三年。 他霸道的抱着陈知许,坐在矮榻上,低声哄:“好了,是我错了,我不怪喝酒,不该把你放桌子上......” 就是不说他不该强迫她,不该亲她。 看来他并没有意识到错误。 他帮陈知许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媳妇,再哭就丑了,眼睛肿鼻子红,还流鼻涕。” 陈知许:“......” 她差点就被气笑了! 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伸手拧他的胳膊:“你以后不许这样!” 终于开口说话了。 钱长锋大喜:“好好好,以后绝不这样了。” 陈知许把拧他的手松开。 就听到他说:“以后就用墙,桌子什么的不用了!” 陈知许:“......” 陈知许又要拧他,钱长锋笑着抓住她的手,凑到她跟前低声问:“这是答应了?是不是?” 陈知许红着脸,垂头:“我还要再想一想。” 钱长锋眉头一皱:“怎么,没亲够?” 都说了不答应他就要亲她了,她竟然还要再想一想? 女人说话果然含蓄! 钱长锋觉得他懂了。 他很理解,毕竟他也很喜欢亲亲。 所以他又亲下去了。 陈知许:“......” 陈知许赏了他一个他最喜欢的大嘴巴子。 晚上,因为之前说好要带祁岁安去逛夜市,陈知许收拾好后出门,身后跟着钱长锋。 钱长锋脸皮后,就算被打,也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倒是陈知许,嘴角的伤口十分明显,还有些肿,祁岁安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 他震惊的扑过去,盯着陈知许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说:“姐,你得和凉茶了。” 他经验十足的说:“嘴角烂了,得喝凉茶,好的快。” 陈知许尴尬的点头:“好。” 说着,她回头白了钱长锋一眼。 钱长锋春风得意,看这个不会说话的小舅子也十分满意。 他伸手揉了揉祁岁安的头,说:“一会出去,想要什么就说,姐夫给你买。” 祁岁安大喜,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好......咦?什么?” 什么姐夫?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正文 第079章:出击 陈知许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给祁岁榕写封信,说一下她很钱长锋的事。 她现在唯一心虚的是,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换回来。 她想象了一下换回来之后会发生的事...... 捂脸,不能想象! 不过她们已经换了这么久了,一直也没有什么异常,如果能换回来的话,估计早就换回来了吧。 没事,不慌,先把这事跟祁岁榕说一下。 晚上,钱长锋回到客栈,直接来到陈知许的门外,敲了敲门。 陈知许问:“谁?” 钱长锋:“是我。” 陈知许不搭理他。 钱长锋又敲了一忽儿,还是没有回应。 他不由的反思了一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惹陈知许生气了? 但是怎么惹的,她又为什么生气? 毫无头绪。 女人的脾气真的是很莫名其妙,他想了好一会儿,掉头离开,转身下了楼。 陈知许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在上面封了漆,然后坐着细听了一会儿动静,发现门口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起身,缓步走到门口听了听,门外果然已经没人了。 竟然这样就走了? 陈知许都震惊了,这个男人,今天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一句认错都没有,还这么没有耐心,这才敲了多久啊? 所以这个男人,对她的耐性也就这么一点。 陈知许有些难过。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又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往好处想一想,其实还是比王琦风好的,至少王琦风连话都懒的跟她说呢。 她也无从比较,只能拿王琦风对比,但是转念一想,王琦风本来就是一个很糟糕的存在了,跟他相比,那她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低? 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会有比王琦风更差的男人了吧? 想到这里,陈知许的内心就更酸涩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了动静。 她神色一凛,转头警惕的往窗户看去,就见原本紧闭的窗户,竟然被打开了! 两扇木质的窗门,被整个卸了下来。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外钻了进来。 借着烛火,陈知许看清了,那是钱长锋。 就算是陈知许再淡定稳重,都被这个发展给震到了。 她站在那看了钱长锋,有些无语的说:“你在做什么呢?” 这可是二楼!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办! 要是被客栈的护卫看见,误以为是小偷怎么办? 钱长锋从外面跳了进来,转身把两扇窗门给装上了,还细心的给锁好。 他还回头对陈知许说:“这个客栈不太行,桌子瘸腿,窗门也不稳固,你自己住着多不安全,以后我陪你。” 陈知许:“......” 她本来是和小丫鬟一起住的啊,还不是钱长锋不同意,给小丫鬟单独开了间房。 现在他倒是好意思这么说了。 陈知许走到窗边看了看,然后又转头去看他。 钱长锋被她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心虚。 他挠头,说:“我就是担心你。” 陈知许突然伸手,狠狠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钱长锋十分配合,夸张的捂着胳膊跳起来,眉头紧皱:“啊,胳膊要断了!” 他可怜兮兮的捂着胳膊,臭不要脸的把头凑到陈知许肩膀,可怜兮兮:“媳妇别打了,好痛。” 陈知许揉了揉自己的手掌,那胳膊硬的跟石头似的,到底谁手痛啊。 她气的又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问他:“你多敲一会门不行?做什么要跳窗?这是在二楼,多危险啊?” 她边说着,便伸手去推钱长锋的头。 推不动。 钱长锋把头抵在陈知许的肩膀上,把她低着往后推,一直推到贴着墙。 “我错了媳妇,”他十分诚恳:“但是我敲门你不是不理我吗?我不得自己想办法么?” 陈知许气的又要拍他:“你就不能,不能多敲几下吗?” 钱长锋抬起头来,看着她:“我以为你生气了,不理我。” 谁说不是呢! 她就是在生气啊。 这个臭男人,到底是装傻呢还是故意的呢! 陈知许把他推开,去桌上拿了给祁岁榕的信,细心的卷起来,然后装进用竹子做的邮筒里,对钱长锋说:“明日我要把这信寄到京城去,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去京城的商行或镖队,麻烦他们捎一程。” 她之前在祁县,是有认识的商行的,镖师也有很多,因为是寄到京城,所以不愁没有人稍带,但是到了州府,就不认识人了,要找人的话也不方便。 她就问钱长锋:“这个客栈掌柜能做中人,帮忙找人送信吗?” 她的认知里,一般的客栈都是可以的,很多五湖四海的客人来到客栈暂住,总会有信件和各种东西要托人捎回家里。 客栈里客人多,这个把东西放下,那个就可以帮忙把东西捎走。 钱长锋接过她的邮筒,看着她:“京城?你在京城有相熟的人?” 陈知许没打算满他,点头:“有,文安伯府的大小姐,叫陈知许。” 钱长锋:“......” 他盯着陈知许,重复一遍:“文安伯府,陈知许?” 陈知许点头,看他的表情:“怎么了?” 钱长锋立即摇头,他想到之前文安伯府大少爷陈文许去密州的时候,被他拦路拦截,就是因为陈知许阻挠,所以才没有完成任务。 但是当时陈文许的表现,好像并不认识她啊。 钱长锋把信收起来,说:“我明日帮你找人寄。” 陈知许点头。 然后看着钱长锋:“你怎么还不走?” 钱长锋一把抱住她:“媳妇在那我在那,不走。” 陈知许:“......” 她虽然接受了钱长锋,但并没有想过两人要发展的这么快啊! 她就挣脱不开,就伸脚踢他。 钱长锋把她抵在墙上,垂头亲了她一口,说:“乖啊,我打地铺,行吗?” 陈知许红着脸,瞪他:“那还不去铺被子。” 钱长锋就笑着去拿被子了。 第二天早上,钱长锋拿着信去找掌柜,掌柜是贤王安插在这南陵州府的暗线之一。 两人都认识,掌柜看见钱长锋拿着邮筒,低声说:“去京城的?” 钱长锋点头。 掌柜的就以为是给他们主子的信。 接过来一看,邮筒上贴着张笺纸,上面写着文安伯府陈小姐。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钱长锋。 钱长锋板着脸,说:“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掌柜:“......” 他们给京城送信是有专门的信使的,都是自己培养的人,贤王谨慎,不容许自己的信件落入到外人手里。 他底下的很多重点部下,家人都在他的掌控中,贤王如今的情况实在危险,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现在的他,根本经不起任何背叛。 掌柜的低声说:“这个,得跟上面汇报。” 任何经过他们手的信件和情报,他们都要拆开看一遍,审核了没问题才可以送出去。 还要跟贤王汇报,给什么什么人送了信,带了什么东西。 钱长锋其实出门的时候,跟陈知许说过,问她这信有没有什么私密内容,以为很可能会被人拆开看。 这种事不多见,但不是没有。 虽然普通百姓和商人很多都不认识字,未必会看,但是你架不住那些识字的人好奇心大啊。 陈知许没写什么不能看的,所以掌柜的当着钱长锋的面,把信拆开。 看了内容。 确实没什么,就是一些日常的内容,陈知许来了州府,然后又准备了什么茶叶,最后顺带一提,她与一位恩人处的不错。 掌柜的和钱长锋都没看出什么来,当天就把信送到京城了。 祁岁榕正因为钱川的事,纠结着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收到了陈知许的来信。 她一目十行看过去,一眼抓住重点。 和一位恩人处的不错。 陈知许为什么要重点说这个,她瞬间就懂了。 因为她知道那个恩人是谁,她去祁县的时候,还见过一眼。 长的不错一男人,牛高马壮的,看着很能打。 听陈知许的意思,是这个恩人对她有意思,陈知许一直在犹豫,现在都去了州府了,那么忙,还给她来这么一封信,不就是要告诉她,她和那位恩人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了么? 祁岁榕把信收好。 既然两个人很有可能换不回来了,陈知许也在追求自己的幸福,那她其实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祁岁榕想通之后,当天就把丫鬟找出来的,钱川以前留下的一支玉钗插在头发上,带着丫鬟出街溜达去了。 钱川自从上次见过祁岁榕后,死灰复燃,对陈家大小姐的感情重新燃烧起来。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但是听到自己好友的‘建议’之后,就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找到机会,和陈家大小姐见一面,接触一下,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这日出门,很巧的,他就在街上看到了带着丫鬟出街采买的陈家大小姐。 祁岁榕带着两个丫鬟去逛花市,装模作样的挑选兰花。 陈知许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文安伯府的后院里养了很多名贵的花草,她都叫不出来名字,只知道大部分都是陈知许兄妹两养的。 他们兄妹两个,都很喜欢花草。 但是她不行,养什么死什么,还好她不接管祁家茶山,否则祁家茶行估计要倒闭。 钱川也喜欢花草,应当这么说,京城里的贵府公子和小姐们,都喜欢。 不喜欢也得喜欢,从小就有人教导他们辨别花草的种类和习性,教导他们怎么养殖和鉴赏。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必修课。 只是有人真的喜欢,有人则是为了家族脸面,单纯的附庸风雅罢了。 钱川一开始是不喜欢的,追求陈知许期间,符合着她的喜好,也研究了一阵子花草,还送了好几盆兰花给陈知许。 陈知许因为喜爱,留下了两盆,现在还养在她的小院子里。 钱川学会了,后来只要看上哪个姑娘,就给人家送花。 这次他又来花市,就是想着挑选两盆,好送给‘陈知许’,探探她的态度。 他有经验,一般来说,如果花被退回,或者陈知许收下了,却给他送了同等价值的回礼,那基本是没戏。 祁岁榕这几天已经把钱川这个人打听的差不多了。 所以她这几天时不时就来花市转一转,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上他。 今日巧了,两人果然遇上了。 钱川惊喜极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巧遇,都是蓄谋已久的迎合。 祁岁榕看着他惊喜的表情,心想这孩子真傻。 钱川走过来,笑着说:“阿许今日也来花街,有看到喜欢的吗?我送你!” 祁岁榕露出陈知许的标准微笑,淡淡一点头:“钱公子,好巧。” 钱川走到她旁边,与她并行,这条花街是京城里专卖名贵花草的,很多花农除了专门会培育一些名种之外,也会去深山老林里寻找未出世的花草。 这种未出世的花草一般价格很贵,若是引起争抢,就会拍卖,价高者得。 陈知许以前很喜欢和兄长一起来。 所以祁岁榕会出现在这里,钱川一点疑心都没有。 从看到祁岁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要怎么试探对方比较合适。 以陈知许的傲气,他若是直接说收她做妾什么的,怕是关系要闹僵。 今后想见面都难。 他琢磨着,又想,如今的‘陈知许’还有什么资格挑剔呢? 她这样的处境,有他这么个尚书家的公子愿意接纳,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去处了。 她还有什么好傲的呢? 祁岁榕看他一眼,见他纠结半天,都没看见她头上的玉钗,心想,这混账东西该不会送出去的东西太多,没有认出来吧? 这很有可能,白忙活了。 她想了一下,开口:“钱公子,你上次送我的那盆‘雪中玉’我很喜欢,想多买两盆回去,移植到院子里,做成一处花景,不知道你在哪里买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钱川闻言,眼睛一亮,惊喜的说:“阿许,原来我送你的那盆花,你还养着吗?我还以为被你丢掉了呢!” 什么‘雪中玉’,他根本没有印象了,但是阿许说是他送的,那就肯定是他送的没错了! 正文 第080章:秀色可餐 祁岁榕十分悲伤的发现,自己好像模仿不了陈知许。 完蛋,人钱川就喜欢陈知许那样的,她要是装不像,人家不搭理她,那下一步还怎么发展? 祁岁榕努力找补:“呃,那个‘雪中玉’吧,它其实......其实......” 其实了半天,也没其实个所以然来,这个错误没法找补。 主要是她不懂,这真的太难了。 大家都是草,一种植物罢辽,分什么高低贵贱? 钱川哪里还记得什么‘雪中玉’,他看着祁岁榕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主动为她找补:“很喜欢?简单,我再送你两盆?” 祁岁榕转头看他,心里立即不慌了。 她看出来了,这货也不懂。 祁岁榕矜持点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钱川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果然一个人的审美短时间内是很难改变的。 他就喜欢陈知许身上那种沉静内敛的气质,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会安静下来,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他就盯着祁岁榕看,眼神十分直白:“不麻烦,你喜欢就好。” 祁岁榕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为了表示感谢,我请钱公子吃顿饭吧?” 钱川眼睛一亮:“好啊。” 说着,两人很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花街,拐到另一条闹市中,来到一个酒楼跟前。 钱川边走边看祁岁榕,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祁岁榕头上的玉钗了,很有些眼熟啊。 他想了想,哦,想起来了,当初他拿一块玉石,让工匠打了三支玉钗,其他的碎料都用来做了一套玉石首饰,然后被他给分散送给了好几个人。 那三支玉钗的花样是不同的,送给陈知许的那支是兰花样式的,因为他觉得跟陈知许很配。 哎,其实他当初是准备把另外两支玉钗送给母亲和妹妹的,但是陈知许拒绝了他,他十分挫败,就跑去追别人去了,一不小心,就把玉钗给送出去了。 还好样式不一样,他想。 “没想到这支玉钗,你还留着呢?”他有些惊讶。 祁岁榕伸手把玉钗拿了下来,看了一眼,玉是白玉,雕着六朵簇拥着的兰花,雕工精致,把花瓣打磨的很圆润,看着有点可爱。 “我很喜欢,”她说:“是你送的,我记得。” 钱川心里更有数了。 今日的‘陈知许’表现的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是对他有意的意思。 陈知许那种人,对人一般很疏离,能带着他的玉钗出门,见到他还说出‘很喜欢’这样的话,在以前她是不可能说的。 所以,‘陈知许’是真的发现了他的好,回头来找他的来了。 钱川进了酒楼,要了一个包厢。 他让祁岁榕先进去,然后对身后的小厮说:“你带着她们两个,去另开一桌吧。” 他这次出门,就带了一个随侍,那个随侍闻言,就看向祁岁榕的两个丫鬟。 如花和似玉站在原地,看了钱川一眼,没动。 钱川:“......” 祁岁榕回头看到了,就走出来,对如花似玉说:“你们去吧,半个时辰后上来找我。” 似玉有些犹豫:“小姐,我们不饿,就让我们在门口守着你吧。” 她们其实是想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小姐的,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啊? 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人说闲话了? 祁岁榕向来是不怕流言蜚语的,别人要说什么都随意,总之她无所谓。 但是考虑到陈知许,她或许会在意这个,而且文安伯府的名声也不能被她败坏,以及,兄长陈文许还没娶妻呢。 祁岁榕做事难得的为别人考虑这么多。 她犹豫了一下,便说:“那你们两个守在门口吧,有事我叫你们,若是饿了,便轮流去吃点东西。” 如花和似玉立即点头。 如此,钱川也没啥好说的了。 陈知许就是这样保守谨慎的性子,若是那么轻易的就追到手,反而不像她了。 钱川带着祁岁榕进了包厢,包厢的门本来关紧了,又被似玉打开了,门虚掩着,两个丫鬟十分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 钱川坐下后,点了许多菜,都是陈知许爱吃的。 陈知许的口味他倒是记得清楚,毕竟当初专门留意过。 陈知许口味清淡,所以他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式,祁岁榕看着那些菜,根本没有下筷的欲望。 但是为了装的更像陈知许,她只能面带微笑的吃起了菜,吃到嘴里,她都觉得没什么味道,所以就越发的面无表情。 她越冷淡,就越像钱川印象中的陈知许了。 钱川给她夹了一块子清蒸鱼:“来,尝尝,这可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走水路过来,到酒楼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呢,一天也才十几条,听说很难得......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 祁岁榕微笑的尝了一口,点头:“嗯,很好吃。” 不就是南方常见的黑斑鱼吗,她从小吃到大,她们那的鱼塘里大把的,难怪商人挣钱呢,这南货北运竟然这么挣钱? 那等她能够拜托贤王之后,就去做海运好了,文安伯府正好在南方有亲戚不是?多好的人脉资源啊。 祁岁榕心里腹诽,面上不显,然而钱川却十分震惊。 因为他夹得菜,‘陈知许’竟然吃进去了! 他呆呆的看了祁岁榕一会儿,心想真是可惜了,若是她没有嫁过人多好,那他就可以娶她回去了。 如今,罢了,纳妾都够呛,他爹估计不会同意。 饭吃了一半,钱川突然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祁岁榕旁边。 祁岁榕转头,看着他。 钱川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带着志在必得的兴奋,他盯着祁岁榕看:“喝点茶吧。” 他把刚倒好的茶推过来。 祁岁榕看他,这种觊觎她美色的男人,她真的是见得多了。 一般有男人用这种目光看她,她都不会给好脸色的。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不吃?” 钱川看着她,笑了一下:“秀色可餐。” 祁岁榕:“......” 钱川突然伸出手来,去抓祁岁榕的手。 祁岁榕被他吓一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没耐心的。 她忍下了,看着钱川。 钱川见她连抓手都不拒绝,就更大胆了。 “阿许,” 他微微凑过去了一些:“我的心意一直没有变,你是知道的。” 正文 第081章:她也信 祁岁榕面无表情。 她并不知道。 钱川又说:“我不嫌弃你嫁过人,真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以前的你如何,我不在乎,毕竟以后的你是完全属于我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这话他跟多少人说过,祁岁榕心想,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平时估计没少逛青楼戏院。 钱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阿许,你怎么想?” 祁岁榕看他,缓缓开口:“你,你的家人或许不会接受我。” 钱川愣了一下,心想她果然是准备接受自己了,她竟然还想入他家的门。 陈知许自己作为伯府小姐,对这京城里的贵府世家们的规矩再清楚不过了。 像她这样的,是不可能再当主母的。 她若是还想当正妻,只能去找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也得看人,除非是没有势力,需要在京城找个靠山,好站稳脚跟,留在京城的那种,或许会考虑她。 钱川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不显,他安慰祁岁榕说:“家里确实是,有点难办,毕竟你知道,我是家中长子,要给家族中的子弟们做出良好的表率,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祁岁榕点头:“我相信你。”个鬼。 钱川想了一下,又说:“对了,你哥不是被派到密州了吗?这事也交给我,我会让我爹想办法,明年把他调回来。” 祁岁榕这下是真诧异了,她看着钱川,心里琢磨着这话的真实性。 她不是寄希望于钱川真能把陈文许调回来,她是怕钱川哪天知道自己欺骗他后,会针对陈文许。 不管,这事还得去找贤王。 钱川看她许久不回答,有些不耐烦,他晃了晃祁岁榕的手,说:“嗯?阿许?你在听我说吗?” 祁岁榕回神:“啊,这个,我要好好想一想。” 钱川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 说再想一想,不过是客套,想显得自己矜持罢了。 都嫁过人的女人了,还有什么可装的?再装还不是那样。 钱川点头,语气温柔:“好,我先送你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祁岁榕点头,站起身来。 钱川又说:“对了,那两盆‘雪中玉’,我让人好好挑一挑,过两日送到你府上。” 祁岁榕又点头:“多谢。” 钱川:“对我不用这么客气,走吧。” 他说着,把祁岁榕身后的椅子移开,还身后揽了她一下,手碰到祁岁榕的腰,他故意搭了一下,又很快挪开。 祁岁榕脸色冷了下来。 她走在前面,面色不显的出了门。 钱川带着随从,先送了祁岁榕回伯府,然后才带着人离开,顺便对随从说:“你一会儿去花街挨家问问,看看哪儿有卖雪中玉的,买两盆给陈大小姐送过去。” 随从立即点头:“好的少爷。” 钱川又嘱咐了一句:“今日这些事,回府后你一句都不准说,听到没有?” 随从赶紧点头:“小的知道了。” 钱川强调:“是关于陈知许的事,一句都不许说,若是让我爹娘知道了,你可当心!” 随从赶紧点头:“知道了少爷,我肯定一句不说。” 钱川这才满意的走了。 * 贤王这边让人盯着靖宁侯府以及钱尚书家的动静。 这日,下人来报说:“王爷,王琦风出城了,就带了四个护卫,乔装成平民的模样,从北门离开的。” 王琦风被祁岁榕抽打了一顿,浑身上下的伤口都没好,本来想报复祁岁榕的,结果找来的人手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被谁给拦截了。 他还要有动作,就被靖宁侯阻止了。 靖宁侯觉得时间越来越紧迫,不容自己的儿子乱来,就把这些时日变卖产业回拢得来的二十万银两交给了王琦风,给他嘱咐了许久。 王琦风虽然人品不行,但是他好歹也是侯府从小培养的世子人选,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也知道京城的局势凶险。 当下也顾不上找祁岁榕报仇了。 把二十万两银票揣在身上,带着四个亲信就出了城。 靖宁侯府的未来都压在他的身上了,他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临走前,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没见,一点口风没露,甚至都没给她留点银子做家用。 平时万世太平的时候,说起甜言蜜语来,那真是为她生为她死,什么事都愿意做,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跑的比谁都快。 这就是男人啊。 贤王靠着窗户,幽幽谈了口气,说:“罢了,咱们做个好人吧,把那个女人接到红袖楼里来。” 下属:“......” 顶着下属一样的目光,贤王无语:“不用她做什么,好吃好喝的供着,懂?” 下属立即点头,懂,就是软禁呗,这事他们在行。 于是在靖宁侯还没发觉的时候,王琦风在外面养的外室,就被贤王的人偷偷带走了。 贤王又给南陵的狼卫去了信,让他们拦截王琦风。 王琦风从北门出发,但是出了京城地界之后,又往西边拐去。 贤王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二十万啊,那能养活多少军队啊。 贤王做完这些,又啃了两根牛肉干,琢磨许久,才问:“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下属道:“陈大小姐昨日和钱公子一起逛了花街,又一起吃了一顿饭,最后是钱公子亲自送陈大小姐回的伯府。” 贤王挑眉,发展这么快? 想到祁岁榕跟钱川一起逛街,又一起吃饭,贤王心里就有些怪异。 他问:“他们说什么了?” 他暗地里派了人跟着祁岁榕,一是不信任她,二是不放心她,毕竟她得罪了王琦风,谁知道王琦风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把她绑了抓回去抽一顿? 他贤王是讲信用的,说会为她善后,那就必须善后。 下属说道:“钱公子许诺会说服家人接纳她,并且保证明年会把陈文许调回京城,陈大小姐心动了,但也说要回去再想一下。” 贤王惊讶极了,他连牛肉干都不啃了,诧异的说:“她这也信?” 顿了一下,他又说:“她这么蠢?” 正文 第082章:游船 贤王觉得祁岁榕这家伙并不太理智,很有可能真的被钱川骗。 毕竟钱川说的把陈文许调回京城这一点,就十分诱人。 而且,以陈大小姐如今的处境,想要找个比钱川更好的,确实不太容易。 但是,陈文许之所以被调出京城,是他贤王动的手啊,要求也应该来求他好吗? 贤王沉默了一下,便让下属继续去盯着陈大小姐,并且每天过来给他汇报进展。 如今祁岁榕跟钱川走的近,贤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见祁岁榕的,免得被钱川察觉到什么,那就功亏一篑了。 祁岁榕自从和钱川一起吃过饭后,钱川明显就殷勤了很多,当天下午就把两盆雪中玉给送到了文安伯府,第二天,又让人送信过来,要约祁岁榕看戏。 祁岁榕拒绝了,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懂得珍惜,她要多等等,看看钱川的耐心什么时候耗尽。 钱川并没有多少耐心。 实话说,对以前的陈知许,他是有很多的耐心的,但是现在,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陈知许’分明已经暗示他了,并且,连手都给他牵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装矜持就没意思了。 男人总是对自己喜爱的宝物付之十足的耐性,但当那宝物有了瑕疵之后,这种喜爱和耐性也会大打折扣。 祁岁榕不敢拖太久,在钱川第三次送来约见的信件后,她同意了,带着丫鬟去城郊赴约。 马车上,似玉谨慎的说:“小姐,真的不用多带几个护卫吗?与钱公子在城郊见面,是不是不太好?” 两个丫鬟都觉得这钱川有些不懂事。 都是京城里的贵府少爷,做事却这么没有规矩。 哪里有人会约贵府千金往城郊去见面的呢? 城郊有条河,河岸两边种植了许多柳树和花树,现在正是夏初,草木丰茂,各色鲜花都盛开了,城郊成了人们游玩赏景的地方。 那儿也有乌篷船租借,以及一些文人雅士赏花听曲的画舫。 正经小姐一般都是在家人或者好友的陪同下,带着护卫丫鬟来的。 似玉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如花也说:“小姐,我觉得这个钱公子不太可靠。” 祁岁榕点头:“你们的说得对。” 钱川确实耍了心机。 城郊河岸人多,待会儿见面后,她若是不上船,两人在河岸边慢步就会被别人看见,到时候难免被说闲话,大家都会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但若是上船的话,就又变成了两人独处,船在游行,不靠岸她就没法离开,到时候钱川要做什么,确实很容易。 不过,祁岁榕觉得钱川还没坏的无可救药的程度。 她看人的眼光向来还行,她觉得钱川那种人,小心思虽然多,但真的要付诸行动,胆量上还是不够。 “没事的,” 祁岁榕安慰她们:“其实钱公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答应我,明年会帮忙把兄长调回京城来。” 这话她是一点不信的,但是在文安伯和这些下人面前,她总要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如花和似玉两个丫鬟闻言,果然一脸惊喜的样子。 似玉:“真的吗小姐?那钱公子不是骗咱们的吧?” 如花说:“钱公子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这些年来求他们办事的人多的很,听说送美人的送玉石的数不胜数,若是连调任一个官员的权利都没有,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求他们呢?” 祁岁榕点头:“对,五品往上的京官他们或许没有办法,但是往下的地方官员,他们还是说的上话的。” 似玉就说:“若是钱公子真心对待小姐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文安伯府就有救了。 大少爷可以调回来,小姐也能有个好归宿,老爷就可以安心养伤了。 祁岁榕看着这两个小丫鬟,心想这也太好哄了。 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看来她们并不明白。 他们到了城郊之后,钱川的随从早就等在那里了,他很快迎上前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抬着一顶小轿。 那人在马车外行了个礼,说:“陈小姐,少爷让我来接您。” 似玉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没什么人,而且马车外就停着一顶轿子。 她把车帘放下,拿出幂离来给祁岁榕带上,然后扶着她下了马车。 轿子抬着祁岁榕来到河岸边,那儿停着一艘黑色的乌篷船,这船是这河岸中常见的款式,看来是就地租借的。 钱川原本坐在蓬里,一见到祁岁榕,立即走上前来,去牵祁岁榕的手:“阿许来了,累了吧?来,‘青山云影’,你以前最喜欢喝。” 祁岁榕把幂离摘下,任由他牵着手,弯腰进了篷里,这船不大,所以除了一个船夫,那些随从和丫鬟都被安置在另外一条船上,在后面跟着。 篷里安置着一张矮榻,榻上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刚泡好的茶树白烟袅袅,散发着浓郁的茶香。 钱川脱了鞋子,直接上了榻,给祁岁榕把茶杯推过来。 祁岁榕想到如果是陈知许在这里的话,估计是会拘谨的,甚至可能会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想了想,便拘谨的坐下,垂着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抬头去看外面平稳的河水,也不说话。 钱川现在倒也不急了,毕竟人都上船了,意味着这事成了。 接下来是要怎么开口,跟她说两人的事。 他在京城有两处宅院,一处是母亲的陪嫁,直接给他了,还有一处,是他自己成年后买的,一些不能带回府里的人,或者一些不能在府里做的事,他一般就会去那处住宅。 母亲给的住宅他一般不去,毕竟那里的管家都是母亲的人,他若是做点什么,都会事无巨细的被汇报给母亲知道。 所以,如果‘陈知许’愿意的话,可以去他自己购置的那处宅子里,这两日他已经安排人去打扫了。 “阿许,”钱川抓着祁岁榕的手,轻声说:“你相信我吗?” 祁岁榕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钱川被她看的心惊,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机。 但是祁岁榕突然微微笑了笑,说:“当然信你。” 她顿了一下,垂下眼睑,神色有些黯然的说:“如今,也就只有你还和以前一样对我,只有你愿意帮我,我当然信你。” 钱川松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过。” 祁岁榕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只要你能把我兄长调回京城来,怎么样都可以......” 祁岁榕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正文 第083章:她好惨 但是男人都喜欢听这种话,她是知道的。 怎么样都可以,这个意义太广泛了,不管男人对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又有什么样的心思,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很兴奋。 果然,钱川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把祁岁榕揽进怀里,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低声说:“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肯定会帮你的。” 祁岁榕则靠在他的怀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要怎么做。 贤王是想要拿到钱川跟大皇子勾结的证据,好离间皇帝和皇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父子相斗,然后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皇帝防着贤王,同时也防着自己的儿子,毕竟他还在壮年,但是儿子已经长大了。 但是现在,光是和钱川谈谈情说说爱很难有实质性的进展。 要想让钱川彻底信任她,在她跟前放下戒心,露出马脚来,只怕不容易。 就怕到时候钱川真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她也不好拒绝啊。 这就难办了。 祁岁榕纠结。 两人就互相依靠着,喝了一下午的茶,顺着河流游了一个来回,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该关闭了。 其实钱川是想发展点什么的,他并不满足于牵手和拥抱,他低头想亲祁岁榕。 但是对方仿佛被他吓到了,震惊的看着他,眼睛瞪的很大,还后退了些,连抱都不让了。 钱川就有些懊恼,还是操之过急了。 阿许实在是太守规矩了,她能妥协到这一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 要不是他编造谎言,趁人之危,只怕还不会有这种进展。 罢了,后半程钱川就一直安安分分的,没有再要发展进一步的意思。 祁岁榕也松了口气。 被他揽着肩膀赏景,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她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把对方丢到河里去喂鱼。 当天晚上,贤王就知道了全部经过。 他的下属果然事无巨细的跟他汇报。 他们说了什么话,喝了几泡茶,牵了几次手,还揽着肩膀赏景,期间还拥抱过一次,试图亲吻一次...... 贤王向来冷淡的脸色黑了黑,他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暗卫,冷声问:“试图亲吻一次?” 暗卫:“钱公子想要亲吻陈小姐,他有些着急,想要更进一步,但是又怕把陈小姐吓到,所以放弃了。” 贤王冷笑:“第一次见面就牵手,第二次见面就亲上了,我还真是小瞧她了,下次再见,岂不是就要上床了!” 暗卫:“......” 分明这事是王爷让陈小姐去做的,让她去接近钱川也是他的注意,到头来他又不满意,果然喜怒无常的很。 贤王还在那阴阳怪气:“就这么饥渴,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钱川那样的也迫不及待往上扑,愚不可及,难怪文安伯府经不住一点风雨,谁踹上一脚都能垮掉,原来是他们从上到下全是蠢货,没一个有脑子。” 暗卫:“......” 贤王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让她来见我。” 暗卫:“......” 不是说好的在和钱川接触期间,不要让陈小姐来见他的吗? 这才几天,又见上了。 贤王自有正当理由,他既然说好接受文安伯府的投诚,做他们的靠山,那就自然要为他们考虑。 但是即使他有再大的能力,那也架不住对方自己蠢啊! 他很担心以祁岁榕的智商,迟早连人带文安伯府全都搭进去。 他必须要把她骂醒。 祁岁榕配着钱川演了一天的戏,此时十分心累,刚刚回到城里,就有被人请着去见贤王。 祁岁榕不太想去,但是却又不能不去。 这次她被人带着走了后门,悄悄的来到红袖楼三层上的厢房。 她觉得这个贤王简直有毛病,放着偌大的王府不住,天天就窝在这红袖楼里,也不知道什么古怪的癖好。 贤王依旧靠坐在窗边,手里拿着小夜明珠,拿着根牛肉干磕桌子,面无表情的盯着祁岁榕看。 祁岁榕特意打扮过,穿着据说是陈知许最喜欢的浅粉色裙衫,头上带着钱川送的玉钗和头饰,腰间挂着的玉佩也是钱川下午刚送的,说是特意为她挑的兰花坠,衬她。 贤王上上下下打量她,祁岁榕被他盯的浑身发毛。 半晌,贤王终于开了尊口:“今日去游船了?” 祁岁榕看他一眼,点头:“和钱川去的。” 贤王脸色冷了些:“听说你们两个在船里独处了一下午?” 祁岁榕板着脸:“王爷听说的真全面,什么都听说了,怎么还来问我呢?” 贤王站起身,神色不明的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看她:“缺男人了?” 祁岁榕:“......” 不愧是红袖楼老鸨,说话就是直接呢。 祁岁榕赌气:“缺不缺的,跟任务没有关系吧?” 贤王:“怎么没有?我若是知道你缺男人,当初就让你接手红袖楼了,这样岂不是更合你意?” 祁岁榕:“......” 她绷着脸,贤王站在她面前,冷气嗖嗖的往她身上扎,她搓了搓胳膊,怂了。 敷衍的解释道:“他说能把我哥调回到京城里来,我想着反正要接近他,不如就将计就计,将他的价值最大的利用起来......” 贤王冷脸:“他说的,你信吗?” 祁岁榕:“......” 贤王:“我若是不点头,你觉得陈文许还能回来吗?” 祁岁榕:“......” 祁岁榕生气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把陈文许调走,把文安伯的腿打伤,在京城里针对文安伯府,导致京城里的所有人都不敢跟文安伯府来往。 他用这种手段,终于得到了文安伯府的投诚,得到了他们在南方的势力投靠,都这样了,竟然还来压榨她!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她好惨! 她生气的很,看着贤王,故意说:“总之,我觉得钱川这人挺好的,别的不说,至少他对我的心意是真的,一点都没变!他愿意对我好,我又何必将他拒之门外呢?” 这次,贤王没有当场反驳她,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祁岁榕被他盯的越来越心虚。 半晌,贤王冷笑了一声,说:“心意?想要上|你的心意吗?那确实很真。” 祁岁榕:“......” 正文 第084章:打劫 钱长锋带着几个人守在一条窄小的山道中间。 他们堵在树杈上,穿着十分破旧的衣服,手里拿着胳膊粗的木棒。 有人低声问:“锋哥,他们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 钱长锋点头。 他们的人与京城那边对接,跟踪了王琦风半个月,才终于在他必经的路上,找了这么一个埋伏的地点。 不多时,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牛车缓缓从山道口处驶了过来。 除了赶车的,旁边还有三个伪装成村名的护卫。 钱长锋看见他们的腰间都挂着长刀。 “来了。” 几个人立即神情严肃,把脸用黑布蒙上,拿着棍子观察着那辆牛车。 王琦风一开始是骑马,后来又换了马车,再后来又换了牛车,他们的最终红目的地不知道是哪里,根据钱长锋他们的分析,这个王琦风到现在还在绕道。 这是准备绕到西天去吧? 这么能耐,都半个月了还在这山里转圈圈,不打他一顿都感觉对不起他! 等到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钱长锋做了个手势,十来个人就拿着棍子冲下去了。 当山匪抢劫,他们好专业的! 这事干的顺手,十来个人立即将牛车包围,其中一个负责喊话:“打劫,给钱!” 钱长锋:“......” 王琦风这半个月在路上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大少爷从没吃过这种苦,更何况身上还有祁岁榕打出来的伤,此时靠在牛车里,十分憔悴疲惫。 听到声音,他掀开车帘,问赶车的护卫:“怎么回事?又是山匪?” 在这之前,他们确实还遇到别的山匪,当时确实很害怕,但是一交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山匪十分的不堪一击。 都是流民组成的山匪,不懂武艺,在四个健壮的护卫跟前根本不是对手。 毕竟这次王琦风出逃,带走的可是靖宁侯府精心培养的暗卫,虽然只有四个,但能力不容小觑。 因为这四个护卫在,所以王琦风丝毫不慌。 护卫回答他说:“是的,少爷,又遇到山匪了。” 王琦风毫不在意:“那你们快把他们收拾了吧,别耽误赶路。” 护卫看着眼前围着的十来个人,有些犹豫。 他们敏锐的发现这次的山匪与上次的不同,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临走前,侯爷让他们一切以大少爷的安全为主,若是遇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尽量避免斗争。 因为斗争就意味着会流血受伤,会减少他们的战斗力,侯爷更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这样才能更周全的护送王琦风, 钱长锋也看出来了,在后面说:“那四个人不简单,你们当心。” 十个人对四个人,虽然对手强劲,但也不是没有胜算。 正好,也可以考验一下这些年轻人的训练成果了。 这几年下来,他们隐藏在山里乡间,虽然一直都有训练,也一直伪装成山匪给贤王做事,但却并没有真正遇上对手。 这四个人的水平,便是他们以后要对付的敌人的水平,也是他们自己必须要达到的水平。 十个人冲上去打了不到一炷香,就有三个负伤,而对面的四人依旧游刃有余。 钱长锋皱眉,完蛋,原来他们这么弱鸡,还好贤王不在这里,否则他们得脱一层皮。 眼看着时间不能拖太久,钱长锋拿着棍子直接往牛车的方向冲过去。 有个护卫发现了,很快的冲过来拦截他。 两人很快交手,钱长锋发现他们之所以吃亏,是因为他们带的都是棍子,而对方带的是长刀。 在几十个回合下来,他手里的棍子就不能用了,对方拿着长刀来势汹汹。 钱长锋没有躲避,避开要害,背上生受了对方一刀,然后一手按住对方持刀的手,一手从绑腿上抽出匕首,动作迅速的往对方脖子一插,一击毙命。 对方在他跟前倒下。 那人一倒下,王琦风就正对上钱长锋那双满含杀意的眼睛。 他蒙着脸的黑布溅了血,手里的匕首从那人的脖子里拔出来,血喷了出来,钱长锋拿着匕首站起身,盯着王琦风看了一眼。 王琦风浑身一抖,两条腿都软了。 王琦风受制,争斗很快了停了下来。 钱长锋拿着沾血的匕首,抵在王琦风的脸上,低声说:“需要我搜身吗?” 王琦风浑身发抖,赶紧道:“好汉有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钱长锋懒得跟他废话,给身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那个年轻人就走了过来,一把将王琦风从马车上揪下来,王琦风被他从牛车上拖下来,十分狼狈。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他没有想到这次遇到的山匪竟然怎么厉害,看着另外三个因为忌惮他的死伤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护卫,王琦风心里就十分后悔。 早知道对方这么厉害,他刚才就应该先逃跑。 钱长锋后背受了刀伤,血一直在流。 他对身边的两个下属说:“你们给他搜搜身。” 两个下属便一个按着王琦风,一个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又有人走过来,担忧的说:“锋哥,你的伤口没事吧?” 因为把控好了距离和角度,所以这个刀伤并不深,但还是得先止血。 “锋哥,我先帮你上药。” 钱长锋点头,拿出一瓶药来给下属。 王琦风看到对方来给他搜身,脸色都变了,父亲给他的二十万两,都在他的身上藏着,如果被对方拿走了,那可怎么办? 他争扎起来,一般争扎一边对钱长锋说:“你们要多少,你们说个数,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们!” 钱长锋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二十万,有吗?” 王琦风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说:“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钱长锋:“你猜。” 王琦风:“......” 两个人把王琦风按在地上,开始扒他的衣服,王琦风拼命争扎,十分惊恐。 这个场景有点辣眼睛,钱长锋默默转头,看向其他三个护卫。 那三个护卫都拿着长刀,脸色十分难看,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他们是贵府世家专门培养的暗卫死士,策反是不可能的,这种人都十分忠诚,是可以为了主家的命令而毫不犹豫赴死的那种人。 正文 第085章:茶的饮用方式 钱长锋一直就很警惕他们三个。 他并不想放他们走,但是眼前的情况,要杀死那三个人并不容易,钱长锋估摸了一下胜算,还是决定作罢。 他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们殒命,不值得。 钱长锋:“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对那三个护卫说:“你们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我并不关心,我只要钱,拿了钱,就让你们走,若是你们要硬来的话,我第一个就宰了他。” 他拿着匕首,指了指快被扒光了的王琦风。 王琦风被扒的只剩下一条小裤裤,他要疯了,破口大骂:“混账,不要脸,流氓......” 拿着他衣服检查的年轻人立马指着他:“别瞎嚷嚷啊,老子怎么流氓你了?你要不要脸?” 王琦风:“......” 王琦风彻底放弃争扎了,衣服都被扒光了,他藏在腰带里的银票被搜了出来。 这些银票,按照靖宁侯的计划,是要在离开的时候,换成黄金带走的。 因为离开了本朝之后,银票就不太管用了,黄金才是最通用的。 然而他还没到达第一个兑换地点呢,就被人抢走了所有银票。 但是跟银子相比,命又要更重要一点。 钱长锋结果银票,数了数,刚好二十万两,厚厚的一叠,他拿在手里拍了拍,对王琦风说:“多谢。” 王琦风:“......” 钱长锋并没有马上就放了王琦风,他还是忌惮那三个护卫,所以他带着王琦风上了山,那三个护卫远远的跟在后面。 等到了山林深处之后,钱长锋十分坏心眼的,找了个狩猎用的陷阱,把王琦风给丢下去了。 将近两丈深的深坑,王琦风就这样被丢下去,差点没把他给摔死。 他浑身光溜溜的,被树枝杂草划伤,身上多了很多划痕,血迹都渗出来了,又疼又痒,他的手还摔脱臼了。 王琦风在坑底大喊‘就命’。 很快,他那三个护卫就赶了过来,用藤条把他拉上来后,王琦风愤怒的吼道:“你们怎么不去追!把那些人全部杀掉!他们抢走了我所有的银票!所有的!二十万两!你们这群废物!没用的东西!” 那三个护卫脸色难看,他们的兄弟死了一个,大少爷一句没说,而他们三个赶过来救大少爷,还反而被责骂。 对方把大少爷丢下深坑,就是为了绊住他们三个的脚步,大少爷的安全是第一位,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其中一个护卫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王琦风:“大少爷,请穿上衣服。” 王琦风的身上很多血道子,对方不说,他也会让他们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他把衣服穿上后,另外一个护卫便微微弯腰:“大少爷,属下背你吧。” 王琦风走过去,踢了护卫一脚,怒道:“少废话,赶紧去追!” 三个护卫对视一眼,留下一个护卫跟着王琦风,另外两个护卫则追踪着钱长锋而去。 钱长锋让人把银票送到京城去贤王,自己则处理好伤口之后,回到了他们这几天居住的客栈。 陈知许已经去参加斗茶会了,这斗茶会又叫品茶会,一连比三天,钱长锋本想跟着去的,结果又没去成。 斗茶会是在一个名叫‘香园’府邸举办的,那个香园,听说是知州大人的父亲住的地方。 每年都会在香园邀请各大茶行和种茶世家的人前来品茶,被评出魁首的人,听说会被举荐为皇商,如果运气好,还有可能成为贡茶。 不止如此,他们还会得到知州的重视,他们的茶将会在整个州府推广,售卖到各个茶行,成为州府的代表,用于接待从京城里来的高官贵胄。 所以每年都会有很多的茶行来参加这个斗茶会,谁都想出头,但是出头却又没有那么容易。 陈知许带着小丫鬟,以及弟弟祁岁安,就坐在大厅的最角落里,这次前来经过县令举荐前来参加的,足有三十二家茶行代表,当中只有少数的种茶世家。 陈知许都没有想到,一个州府竟然能有这么多的茶行。 祁县就只有祁家茶行一家独大,她还以为所有的县城都和祁县差不多的情况呢。 祁家茶行是祁县最大的茶行,在州府也是有商铺的,还算是知名,所以祁刘氏带着祁岁枝坐在了第一排。 趁着香园的主人还没有来,大家开始悄声交谈,也有人开始准备自己的茶叶和泉水。 祁刘氏的山泉水在路上撒了,但她并没有放弃,来到州府后,第一件事便下属去州府周边打听哪里又品质上佳的山泉水。 果然被她们打听到了,某座山上确实又泉眼,他们去装了泉水回来试了一下,发现泡出来的茶并不比他们自带的泉水差,于是便装了一桶回来。 自带水的并不止她们,还有好几家都带了。 小丫鬟不懂这些,她有些紧张的说:“小姐,咱们怎么不带水呢?” 陈知许端正的坐着,小心的拿出自己的小茶罐,闻言,看了小丫鬟一眼,又看了祁岁安一眼,问:“岁安知道为什么吗?” 岁安被问的一愣,然后说:“因为咱们没钱租牛车,带水太重,太占地方了。” 小丫鬟恍然:“啊,原来是这样啊。” 陈知许:“......” 她恨铁不成钢的怕了祁岁安的脑袋一下,低声说:“因为咱们的茶,是穷人喝的,而他们的茶,是贵族喝的。” “世家贵府的人喝茶,十分讲究,要用玉石打造的茶器,要用千里运来的泉水,还要用花露浸过的茶杯,不止如此,他们在不同的季节和时间,还要区分出对应四时的不同的茶叶。” 小丫鬟听的目瞪口呆,祁岁安听了,心想这些世家贵府的人活着真累。 不喝茶不行吗?好麻烦。 陈知许把自己的茶叶和茶器在桌子上摆好,又拿过香园里统一分发的小火炉,点火煮水。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茶也是一样的。” 有时候明明是同样的茶,但是在不同的人手里,就有不同的饮用方法,普普通通的茶叶,甚至能卖出天价。 正文 第086章:茶会 知州大人的父亲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他对众人的态度十分和蔼友好,他这次还带来了两位好友,一个是跟他一样的老者,就是身材有些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另外一个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在两位老人身后,仿佛是他们家的小辈。 不过陈知许知道,那个年轻人也是这次的评委之一,陈知许甚至认识他,是京城来的孙维阳。 他的父亲在户部任职,而他没有入仕,但是经常到各个州府去查探粮草的价格,以及各地粮食收成。 因为皇帝这几年正在大肆招兵买马,虽然边关无战事,但贤王可是个劲敌,皇帝很害怕自己会被贤王逼宫。 兵马多了,财政上压力就会很大,孙维阳表面上是在收集粮草信息,暗地里是在做什么,那也没人知道。 不过陈知许的外祖父很喜欢他,曾经还撮合过他们俩。 陈知许看着跟在祖父身后的孙维阳,心想当初若是没有王琦风,这个孙维阳也是不错的,或许她们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外祖家也姓祁,人家称他为祁老先生,他身边的老者是他在这儿的好友,是周家的老先生。 他们三人坐下后,便有丫鬟们拿着一个竹筒,给所有前来斗茶的人的桌上放了一个。 那竹筒差不多有碗口粗,两尺高,有些重,陈知许看到这个竹筒,就有些诧异,然后看了祖父一眼,笑了。 负责此事的主管说道:“这是我们南陵州秋岭坳的山泉水,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就都用这个水来煮茶就好,不够的话再找丫鬟要就行。” 众人:“......” 祁刘氏都震惊了,往年并没有这一出啊! 陈知许看着前面祁刘氏的表情,摇了摇头。 秋岭坳的山泉水,汇聚成溪,几乎绕了大半个州城,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在饮用这个山泉的水,祁老先生不过是不想大家把茶弄的那么复杂罢了。 说到底,茶是给人喝的,弄的那么复杂,连一般的人都喝不起了,那不是祁老先生认为的茶道。 斗茶会的第一步,是看看色闻香,大家把自己带来的茶叶装好了放在桌子上,祁老先生要一个个的看过,只有他觉得这茶叶炒的不错,香味不错,那才能拿去煮。 陈知许把自己的炒好的茶叶放在瓷白的碟子里,一边的祁岁安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在他眼里,所有的茶叶都长一个样,除了有些黑点,有些白点,基本没差别。 祁岁安看着陈知许的茶叶,‘咦’了一声,低声问:“姐,你的茶叶怎么揉成圆球了?” 他记得有种茶叶叫‘雾白龙珠’的,是贡茶,就是揉成圆球的,他姐该不会是在模仿人家吧? 祁岁安看来看去,都没看出来这茶跟‘附凤’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 陈知许低声说:“揉成团,方便携带嘛。” 祁岁安点头,姐姐的有理! 陈知许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便笺,放在装着茶叶的碟子旁边,祁岁安看去,认得那两个字,上面写的是‘添花’,不是附凤。 祁岁安惊讶:“姐你怎么改名字了?” 陈知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最前面的祁刘氏她们一眼。 祁岁安挠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到底没敢说话了。 这第一轮,祁老先生没有下来,倒是孙维阳下来看,周老先生也饶有兴致的跟在孙维阳身后,看各家的茶叶品质。 看了不到三家,就到了祁刘氏那了。 孙维阳眉眼一挑,看了祁刘氏一眼,意味不明的说:“这是,祁家茶行?” 祁刘氏点头:“是的,大人。” 孙维阳问:“为何会想到取名叫‘附凤’?” 祁岁安在后面瞪大眼睛。 太过分了简直! 竟然模仿他姐姐! 还好姐姐聪明,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遇到这种情况,可不是临时改个名字就可以的。 祁刘氏倒是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们的茶叶里加入了忍冬花,泡出来的茶叶缠绕着修长的忍冬花枝,像是凤尾一样漂亮,故而得名。 陈知许面无表情的看着祁刘氏的侧脸。 连她用忍冬花都查到了,看来下了不少的功夫。 如果她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与她撞上了,到时候祁刘氏就会以她是祁家人为理由,取消她的资格,把她赶出去了。 孙维阳没有发表意见,倒是周老先生笑眯眯的说:“有意思,忍冬苦凉,茶叶甘涩,这两种混在一起,口感先苦后甘,韵味悠长啊,不错。” 祁刘氏大喜,十分高兴:“多谢老先生。” 周老先生拜拜手,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可惜了,皇后娘娘她不爱喝苦茶,罢了。” 祁刘氏:“......” 陈知许捂嘴笑了一下。 皇后喝不喝苦茶不知道,但是祁刘氏给茶叶命名‘附凤’,本身就是错误的。 她既然奔着皇商的位置而来,那她的茶就应该是供给所有皇族的,往大了说,也是供给天下人的,她取名‘附凤’谁还敢往宫里带,世家贵府们,谁又敢光明正大的喝。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搞不明白,祁刘氏也不过如此。 周老先生和孙维阳很快下一家走去,祁刘氏站在那,脸色几经变幻,恍然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回头狠狠瞪了陈知许一眼。 陈知许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就端坐在那里,认真的听孙维阳和周老先生对他人的点评。 他们很快来到陈知许的位置前,陈知许也是最后一家了,陈知许带着祁岁安站起身,对他们行了一礼。 他们来到这里,没有看到茶行的标记,孙维阳看着眼前端正站着的年轻女子,今日跟随家族前来的年轻女子很多,无疑这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而且,其他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子,都是跟在长辈身后的,而眼前这个,自己就站在最前面,身后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 周老先生也好奇的打量了陈知许几眼,好看的小姑娘总是惹人喜爱的。 周老先生声音都温和起来了:“小姑娘是哪家茶行的?” 陈知许回道:“回老先生,我们没有所属的茶行,我们是祁县乌石村的人。” 周老先生点头:“哦,是村里茶山派来的人。” 陈知许点头。 孙维阳看向她的茶叶,挑眉:“‘添花’?这个名字不错。” 周老先生点头:“锦上添花,吉利。” 祁刘氏母女在前面自然也听到了,顿时气的不行。 祁刘氏低声道:“这次咱们可真是被摆了一道了,这个丫头看不出来,这么有心机。” 祁岁枝低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你还说她逞凶斗勇好拿捏呢,哪里好拿捏了!” 祁刘氏也深觉自己看走了眼。 这个‘祁岁榕’,平时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果然都是装出来的,就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个耍心机的臭丫头。 祁老先生看着站在角落里的陈知许,隔的有点远,他有些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这孩子端庄挺直的站姿,以及有些微小的动作,还是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外孙女。 他心生好感,对孙维阳说:“什么‘添花’?拿过来看看。” 说是第一轮要看茶的品相,其实基本上他们都不会真的赶人走,即使品相再差,也会让他们把茶泡出来,品了再说。 祁老先生发话了,那当然第一个上前泡茶的,就是陈知许了。 陈知许拿着自己的茶叶,祁岁安带着茶具,来到祁老先生的面前。 祁老先生坐在那里,看着走到近前的陈知许,越看越觉得跟自己的外孙女像。 但是走进了一看,就会发现外表相差甚远,虽然年龄差不多,但到底是不同的两个人。 祁老先生对她多了些耐心,语气也温和许多。 “叫什么名字?”祁老先生问。 陈知许恭敬的站在那,看到自己的外祖父,听到他这和蔼的问询,她眼眶一红,微微垂了头,说:“我姓祁,名岁榕。” 祁老先生笑了:“那就是我们祁氏本家人了。” 祁县多是祁家人,祁老先生的祖籍就是在祁县的,所以严格说起来,他们家往上数几十年,或许跟祁家茶行还是亲戚呢。 祁老先生又笑着打趣了一句:“岁榕岁榕,一岁一枯荣吗?” 陈知许:“......” 这个,估计得问祁岁榕她爹。 祁老先生笑了笑,见小姑娘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便让她们坐下,说:“这是你弟弟?” 陈知许点头:“家里没有长辈,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所以这次便带着他一起过来。” 祁老先生听到她说家中没有长辈,就愣了一下。 祁县那么多祁家人,就算没有了父母,总有旁支的亲戚,莫非那些亲戚并不愿意接受他们姐弟两个。 祁老先生也就是这么随便想一想,他并没有想要多管闲事。 自己那两个外孙的事他都操心的不行了,没有闲心管别人了。 他点点头,没在多问,说:“泡茶吧,让我们尝尝你的‘添花’。” 陈知许便开始煮水,准备茶具。 在别人眼里,这么简单的交谈其实并没有什么。 但是在祁刘氏的眼里,心里的震惊却是难以形容的。 陈知许竟然和祁老先生搭上话了,看她那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模样,肯定不是第一次和祁老先生见面说话了。 如果她的茶得到了祁老年生的青睐,那她们祁家茶行怎么办? 如果‘祁岁榕’摘得魁首,以目前祁家茶行的情况,说不定回去之后,真的就要被‘祁岁荣’接手了。 祁刘氏开始着急起来。 陈知许的‘添花’很简单,就是把在茶叶的里加入了菊花,小小的圆球放入滚水中,随着热水的浸入,茶叶慢慢软化,膨胀,伸展。 圆球吸满了热水,缓慢散开,仿佛绿色的嫩芽在快速生长一般,慢慢的,它们的中间,有一团橘色的小花出现,在水中慢慢绽放开来。 视觉上很好看,祁老先生盯着中间的小雏菊看,茶水是浅绿色的,浓郁的茶香携裹着清淡的菊花香气,很清新。 菊花的香气很淡,若有似无的,周老先生低头,往茶壶里凑。 祁老先生盯着他:“老周,你做什么呢?这水滚烫,你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啊。” 周先生抬起头笑着说:“我就是想闻闻菊花的香气,可是这太淡,捉不住。” 祁老先生摇头:“若是捉的住,那还叫‘添花’么?那该叫添茶啊。” 陈知许抿唇笑了。 她给两位老先生,以及孙微阳斟了一杯,请他们品茶。 祁老先生抿了一口,没什么反映,倒是孙维阳点头,说:“甘而不涩,香而不浓,后调反甜,余味悠长,很不错。” 祁老先生笑着说:“小孙评价这么高,看来这皇商有望啊。” 孙维阳倒也干脆,直接对陈知许说:“可以帮你引荐,即使不成贡茶,带到北方和海外,也能卖到不菲的价格。” 周老先生摆手:“小孙啊,你改改你那见钱眼开的毛病,今日咱们就喝茶,别谈钱。” 孙维阳笑了笑,看了陈知许一眼,倒是没在说话。 陈知许决的这个孙维阳有些奇怪,总是看她。 难道她的茶果真有那么好,他想跟自己谈生意? 她这茶完全是按照祖父的喜好研制的,所以祁老先生会喜欢很正常,但是别人会不会喜欢,就难说了。 毕竟人很多,陈知许也没有耽误太久。 祁老先生喝完后,陈知许便带着祁岁安去一边等着去了。 不多久,就见孙维阳走了过来,冲她笑了笑。 “祁小姐,”孙维阳道:“你这茶,可是自己研制的?” 有些人的茶是家族里的茶师炒的,他会这么问,无可厚非。 陈知许点头:“正是,孙公子不去品茶吗?” 孙维阳端着手里的茶杯,那里正是陈知许的‘添花’。 他道:“正在品。” 陈知许看着他。 孙维阳又喝了一口茶,然后低声说:“陈小姐年纪轻轻,茶艺却很了不得。” “我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她的茶艺也很精益。” 孙维阳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祁老先生一眼。 估计祁老先生也想到了,所以在陈知许泡完茶后,便有些闷闷不乐。 别人不知道,孙维阳跟了祁老先生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了。 祁老先生想念自己的外孙了,但是一个在密州,一个在京城,还与夫家和离了,这事闹的大,老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正文 第087章:一个小偷 孙维阳不着声色的套陈知许的话,又问她的祖籍,问她的家人,一直问到祁家茶行。 陈知许都服了。 就没见过套话套的这么明目张胆的。 还是说她的外表看起来就十分单纯无心机,连对方有意的问话都听不出来? 陈知许神色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孙维阳对上她这个表情,沉默了一下,默默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陈知许,见陈知许还用那个表情看他,他就有些尴尬。 以后谁再跟他说小姑娘好骗,他以后就跟谁急。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把茶杯放下,祁老先生瞥他一眼,摇了摇头,周老先生直接笑开了。 孙维阳有些不自在的说:“祁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陈知许便把手里的茶具递给身后的祁岁安,让他先回到后面的位置上去,跟着孙维阳走到了角落里。 祁刘氏直接被这个情景吓到了。 她低声道:“这丫头果然是攀了高枝了!这下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祁岁枝坐在那,看着那两人的身影,十分妒忌的说:“娘,她都给老地主当过妾了,残花败柳罢了,那位公子肯定不会看上她的。” 祁刘氏瞪她:“你知道什么?男人会介意这个的话,那还会有青楼吗?他们看的就是那张皮罢了,嫁没嫁过人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就是这点好,三妻四妾,看上了就可以把人带回家,只要不是带回去当正妻,不管是贵府世家还是普通百姓,根本都不会在意这个。 哪怕‘祁岁榕’是跟着人家当个贱妾呢?同床共枕之后的一句话,也能把他们祁家拿捏到手里了。 祁刘氏抿着唇,眼里有戾气,盯着远处的陈知许看。 陈知许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她以为祁刘氏是因为茶的事恨她,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孙维阳对陈知许说:“祁小姐知道,我是谁吗?” 陈知许看他:“不知道。” 孙维阳:“在下姓孙,字维阳,京城人士,这次来南陵,是想要找可以长久合作的商户。” 要不是早就认识他,陈知许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陈知许顺着他的意思问:“孙公子的意思是?” 孙维阳道:“祁家茶行我略有耳闻,在祁县一家独大,但经过三代经营,都未能走出南陵州府,想必你们为此,都很着急?” 陈知许心想,祁家人着急不着急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不着急的。 她点了点头:“所以,孙公子是要与祁家合作,将祁县的茶运到京城,运到海外?” 孙维阳点头:“主要是运往京城。” 陈知许点点头,神色古怪的看着孙维阳:“你改不会,想要利用祁家的人脉和商号,往京城运奇怪的东西吧?” 被说中心事的孙维阳:“......” 他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愣了一会儿,看着陈知许:“你......你的想法,很特别。” 他又笑了:“奇怪的东西?比如?” 陈知许看透他了,这个二货。 祁家茶行在祁县一家独大,在州府也有分号,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就连衙门都要给祁家三分脸面。 祁家商号的船和车运货出祁县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被检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毕竟每年光是花出去打通关系的银子就不少,连县令和地主都看中祁家。 只是最近跟地主和县令都闹了些不愉快,所以祁家当家的才会着急。 但这并不是大问题,这个当家人不行,那大不了就换一个呗。 县令不会真的把祁家茶行弄垮,祁县的主要产业就是茶行,扶持多少年才扶起一个祁家茶行来,若是没有了祁家,祁县的茶行又得落后其他地方多少年? 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孙维阳若是想要做一些隐蔽的事,确实找像祁家茶行这样的商人比较合适。 他一个连祁县方言都听不懂的人,哪里敢在这个地方放自己的人手,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当地人发现,然后捆绑送官了。 陈知许想通这些,倒也没有急着表态,她看着孙维阳,说:“孙公子怕是还不知道,我与祁家已经分家了,现在我并不算是祁家茶行的人,你来找我谈这个,只怕是不合适。” 说着,她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祁刘氏,说:“那位才是祁家茶行的当家夫人,你应该去问她。” 孙维阳摇头,他拒绝:“不,她太蠢了。” 能给茶命名为附凤,还带来参加斗茶的人,他实在是怀疑对方的智商。 若是跟她合作,只怕不出一个月,他就要血本无归,暴露身份,客死他乡! 想到这里,他又摇头:“不能和她谈。” 陈知许:“......” 孙维阳又说:“你来参加斗茶,不就是为了拿个魁首回去,然后做祁家茶行的当家人吗?” 他笑着说:“我可以帮你啊,如果你愿意以后帮我一点小忙的话。” 其实他来的时候,备用名单里,祁家并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备选。 祁家茶行里,并没有他们的人。 所以以后一旦行事,就很可能会有被出卖的风险。 但是他看着陈知许,心里叹气,美色误人啊。 实话说,如果之前不认识孙维阳这个人的话,哪怕他把话说道天上去,陈知许也是不为所动的。 孙维阳这个人还算靠谱,人品不错,与外祖父一家有些交情,孙维阳更是经常去拜访外祖父,所以,陈知许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小忙,指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的话,她猜测这个孙维阳,也只能在南陵州府找人了,毕竟这里的知州是她的舅父,可以给孙维阳方便。 其他的州府就未必有这么好行事了。 沉思片刻,陈知许点头:“等我当上祁家茶行的家主之后,我们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孙维阳立即点头:“说的对,有魄力?” 他夸陈知许,但陈知许听的有些无语。 她问:“你要怎么帮我?” 难道孙维阳动作这么快,已经在祁县安排好人手了? 他竟然在祁县有人手? 陈知许正想着,就听孙维阳说:“简单,我们直接把这次的魁首给你。” 陈知许:“......” 要你给? 陈知许面无表情的说:“我的茶不好吗?” 刚刚喝的时候,到底是谁在那一个劲的夸的? 原来孙维阳的夸也是有预谋的?为了让她得魁首而说给众人听的吗? 这厮。 她看着孙维阳,用眼神说‘原来你是这种人!’ 孙维阳:“......” 他努力找补:“你的茶当然好了!能的魁首的,能不好吗?” “好了,可以了,” 陈知许摆手:“我先回去了。” 第二轮已经结束了,第一天差不多就这样结束了。 明日他们还要去茶山,去辨认茶树,采摘茶叶,现场炒茶,陈知许有些嫌弃孙维阳,不太想搭理他了。 孙维阳看着陈知许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挺高兴。 终于有眉目了,他的任务终于可以继续推进了,他这两年奔波许久,总算是可以将线铺下去。 陈知许带着祁岁安收拾了东西,斗茶结束后就离开了。 她原本还想跟祁老先生说说话的,但是祁老先生和周老先生很早就离开了,带着很多随从护卫。 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合适往他跟前凑,而且她和祁岁榕的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家里人说。 祁岁榕现在还在京城给贤王办事,听说任务执行的十分艰难,她都替祁岁榕揪心。 要是换了她来,她肯定不行,光是在黔州对付王家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容易办。 这事还是先瞒着,等京城局势稳定些,等文安伯府的情况好转一些,她再和祁岁榕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和家里人说。 她又看眼跟在身边的祁岁安,有些头疼。 到时候要怎么跟这个孩子说,也是个大问题啊! 从香园的时候,她从自己的包拿出两包茶叶来,递给香园的总管:“这是我给祁老先生和周老先生的专门研制的茶叶,有静心安神的效用,麻烦总管帮忙转交。” 其实那茶叶里,她添加了两种草药,喝了可以缓解头疼,促进睡眠,外祖父头疼的毛病已经很多年了,而且睡眠非常差,现在操心她们兄妹的事,估计更是入睡困难。 希望这个茶叶对外祖父会有用吧。 总管客气的收下了,但他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这次前来斗茶的所有商行,都给祁老先生带了见面礼。 东西已经堆了两辆马车了,他等着众人都离开了,再给拉到知州大人的府上去。 陈知许带着祁岁安,以及小丫鬟回到客栈,她回了自己屋,一打开门,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狐疑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又没听到什么声音,她便没敢关门,往里走了走,把身上的包取下放在桌上,然后绕过屏风,抬眼一看,她就顿住脚步,目瞪口呆的站在那。 地上,躺着个五花大绑的人。 那人被绑着四肢,嘴里还塞着布,身上连衣服都没穿,就穿了一条短裤,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在渗血,看着十分狼狈凄惨。 她缓了缓,看到那人昏迷不醒,便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 王琦风。 你有也今天啊。 她心想,要是她心再狠一点,就该趁此机会,一把刀把王琦风捅死拉倒。 她恨王琦风,并不是因为王琦风娶了她,却又晾着她,跑到外面去养外室。 而是恨他利用自己,害了他们文安伯府一家。 她的父亲和兄长有什么错,就因为他们王家需要替死鬼,所以她的父兄就活该落到现在的下场。 她父亲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的兄长在去密州的路上不止一次被追杀,就连她,也被王琦风收买了人追杀,差点死在回京的路上。 她脸色冷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到床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 那是钱长锋放在那里,给她防身用的匕首。 她把匕首拔开,然后走到王琦风跟前,盯着他看。 这个时候,钱长锋终于回来了。 他故意让人把王琦风的护卫引开,然后又让人绕回去,把王琦风给绑走了。 他让那些人把王琦风绑到客栈,他去包扎好伤口,换了衣服后,再回来审问。 房间他都开好了,现在准备把人带过去,就看到门开着,陈知许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惊了一下,赶紧冲进屋里,见到王琦风昏迷着,而陈知许毫发无伤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心跳慢了下来。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王琦风竟然是光着身子的! 而且,陈知许手里还拿着把刀! 钱长锋:“!!!” 他赶紧几步跑过去:“你看啥呢?给我闭眼!” 说着就冲过去,一手捂住陈知许的眼睛,一手按住了她握着匕首的手。 陈知许被他这一声吼,吓的一蹦,没好气的踩了他一脚。 钱长锋看了王琦风一眼,见他睡的跟死猪似的,没有醒,这才拉着陈知许绕过屏风走到外面,又小心的把她手里的匕首夺下放在桌上,抓着她的手左瞧右看的:“手没事吧?嗯?我看看。” 陈知许有些气闷,她恨自己果然心还是不够狠。 如果这事换了祁岁榕,说不定就早就一刀下去了吧? 像王琦风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人,还不如让她来为民除害呢! 钱长锋看她的手没事,又去盯着她的脸看,小心翼翼的问:“媳妇,吓到了?” 不要脸的,一口一句媳妇,陈知许听了都脸红。 她说:“你别这样喊我。” 钱长锋这个时候心虚,总是十分好说话:“好好,不这样喊,那我喊你什么?阿榕?岁岁?” 陈知许:“......” “不行!” 她抿嘴:“你,你可以叫我......” 她犹豫了一下:“叫我阿许吧。” 钱长锋了然,有些高兴:“阿许,这是你的乳名?” 陈知许心虚:“算是吧。” “阿许,”钱长锋凑过去低声喊:“阿许?” 陈知许红着脸看着他:“好了,别打岔,那人怎么回事?” 把她前夫给绑到这里来了,这可有缘分呢! 钱长锋面不改色的扯谎:“哦,他啊?一个小偷。” 陈知许:“......” 怎么回事,大家是不是都觉得她很好骗? 正文 第088章:南郊的宅子 陈知许看着钱长峰,问:“小偷?” 钱长峰有些心虚的点头:“是,我正想把他送去见官。” 陈知许看着他,没说话。 钱长峰更心虚了,他看了陈知许一眼,说:“你先到小安的房里坐会儿,我先把他弄走。” 陈知许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钱长峰松了一口气,扛起昏迷不醒的王琦风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陈知许又喊住他:“你,小心一点。” 钱长峰笑了下:“放心,我很快就回。” 陈知许看着他离开,眉头就皱紧了。 王琦风为什么会落到这步境地,又为什么会被钱长峰给抓住? 钱长峰又为什么要骗她呢? 想了很久,陈知许有些生气,钱长峰这混蛋,又说要与她在一起,又隐瞒着她一堆秘密。 难道他也有什么不能说的身份? 钱长峰拎着王琦风出来,转身就上了客栈的三楼。 把王琦风交给了客栈掌柜,对他说:“这个人,主上以后会有用,你可要关好了,他那三个护卫身手不错,你多安排点人看着,我已经给主上去信了,到时候再看主上要如何处置他。” 掌柜的点头,看钱长峰把人丢下就要走,他赶紧拉住钱长峰。 钱长峰回头:“还有事?” 掌柜的正要开口,钱长峰就不满的说:“我上次说的,把客栈房间里的桌子和窗户都加固一下,你怎么不听?” 掌柜:“......” 他没好气的说:“不都好好的吗?” 钱长峰瞪他:“好好的?但凡你那桌子结实一点,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和他媳妇才发展到亲|嘴这一步!说不定当天就趁热打铁,发展到上手摸了呢? 气死他了! 这个破掌柜,都这个年纪了,什么都不懂。 “你多大了?”钱长峰问。 掌柜的下意识开口:“三十三了啊,咱们同一批,你最小,你忘了?” 钱长峰冷笑:“是了,差点忘了,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成亲,也是有原因的,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 掌柜:“......”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 他气的伸手指了指钱长峰:“滚吧你!烦死了。” 钱长峰转头就走。 “回来。”掌柜喊了一声。 钱长峰又停住脚步,掌柜的走上前,看着他的后背,皱眉:“受伤了?” 钱长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也没看到什么来,就问:“渗血了?” 掌柜点头:“你这刀伤,处理过了吗?” 钱长峰点头,对掌柜的说:“你借我一套衣服,我换一下。”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合适在外面走动,掌柜就拿了一套衣服给他换上。 钱长峰换了衣服,便拿着自己那带着血迹的衣服回了二楼。 掌柜的其实还想问问,跟他在一起的那对姐弟是怎么回事,不过最后还是没问。 他们这些人,虽然现在看着很安稳,但其实都是贤王安排,开客栈的未必想开客栈,当捕快的也未必就想当捕快,但是贤王需要他们这么做,他们就必须这么做。 贤王这些年一直将自己培养的暗军化整为零,分散安插在南方各地,他们必须每日里收集各地各行的信息,汇总了给远在京城的贤王送过去。 哪一天形势不好了,他们就得拿刀上阵,为贤王打天下,命好的将来拜将封侯,命不好的就战死在权势争夺中,如果更糟糕一点,那就是计划失败,全军覆没。 这些钱长峰都知道,但他还是和那对姐弟在一起,看样子并不没有放手的打算。 掌柜就看出来了,那是真的很喜欢。 但也正是因为很喜欢,所以即使不愿意放手,那也未必会愿意让主上知道。 掌柜的摇了摇头,他不问钱长峰,也就可以当做不知情。 不知情,便不用往上汇报。 这事先这么着吧,钱长峰应该也有主意。 钱长峰回到陈知许的屋子里,看到她正笨拙的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洗。 王琦风躺着的地方,留下了一些血迹,也有一些山里带来的泥土,她擦了好几遍才擦干净。 钱长峰进来,赶紧抢过她手里的抹布,说:“你去坐着,我来。” 陈知许瞥他一眼,也不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他。 钱长峰一边擦地,一边心里纠结,这事要怎么和陈知许说。 显然他刚刚瞎编的抓小偷的理由陈知许并没有信。 钱长峰把地板擦了一遍,看干净了,便把手里的抹布往一边的垃圾桶里一扔,然后起身去盥洗室洗手。 出来后,陈知许还坐在地上,看他。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陈知许忍不住问了。 钱长峰沉默了一下,又冲陈知许笑,坐过去伸手要抱陈知许:“给我抱一个。” 陈知许生气:“不给。” 钱长峰便低声哄:“抱一下,就告诉你。” 陈知许便由着他抱了。 钱长峰抱着陈知许,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故作委屈的说:“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陈知许板着脸:“说。” 钱长峰叹气:“我后背受伤了,一直在流血,而且很痛。” 他故作委屈,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些,试图引起陈知许的心疼。 陈知许果然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绕到他身后:“哪里?我看看。” 陈知许稍微懂得一些医理,这也是学习茶艺的时候,因为需要,而跟府里的大夫学习的。 但是也知道略懂皮毛,并不能称之为懂。 不过一般的伤口,她还是知道用药的。 钱长峰闻言,立即伸手扯腰带,三下五除二的把上衣给脱了。 露出肌肉结实的后背和胳膊,陈知许没想到他这人说脱就脱,而且还把衣服给脱光了。 此时他就赤|裸着上半身,坐在那,回头看她:“就是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 陈知许回过神来,脸微微红了,她垂头看去,就看到一道狰狞的刀疤,足有五寸长,从他的右肩往下腰延伸,虽然上了药,但此时还在往外渗血,皮肉都有些外翻了,看着十分可怕。 不止如此,他的后背还有很多以前留下的伤疤,陈知许都被吓到了,她怀疑钱长峰或许是个杀手。 走江湖的那种,收钱办事,为人卖命。 她脸色难看,说:“你都上过药了,为什么不包扎?” 钱长峰低声解释道:“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能暴露身份,若是包扎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他确实不打算隐瞒陈知许了,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陈知许转过来看他:“你,你......” 她犹豫许久,不知道怎么问,最后才道:“你做那些事,会不会有危险?” 钱长峰点头:“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将来若是出事了,我会把你们姐弟俩提前安顿好的,我有一些积蓄,够你们置办一些产业,好好过日子了。” 陈知许沉着脸看他,许久,才冷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提前多谢你了,到时候,我就花你的钱,找个赘。” 钱长峰:“......” 虽然陈知许这话没毛病,但是怎么听着就那么刺耳呢? 他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媳妇,攒下的积蓄,将来竟然便宜了别人? 这能忍? “不行,”他被自己的想象给气坏了:“我不同意!” 陈知许给他一个白眼,出门去了自己的弟弟的房间。 * 京城,红袖楼,贤王刚刚收到了来自南陵州府的信件,得知了王琦风被自己的下属给抓住了的消息。 并且还收获了二十万两。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王琦风被绑架,估计不出两日,靖宁侯很快也会知道消息,到时候定然会安排人去调查。 钱长峰虽然扮成了山匪,但他其实给出了很多‘破绽’,对方护卫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山匪,当他们顺着往下查的时候。 不止会查到贤王头上,也会查到大皇子和皇帝头上。 要把局势搅乱,当然是拉越多人进来越好了。 贤王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一边的随从,随从便接过来,放到香炉里烧掉了。 贤王坐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问随从:“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随从垂着头,回答说道:“陈大小姐最近和钱公子来往频繁,并且已经逐步获得了钱公子的信任,昨日,钱公子邀请陈大小姐去他在南郊的宅子相聚。” 贤王眉头一跳,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他转头盯着自己的随从,面无表情的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随从被他语气里的冷气吓的不轻,紧张的说:“陈小姐没去,所以,属下便没有汇报。” 贤王挺直的腰背松了松,点点头:“如此,罢了。” 他就知道那丫头虽然蠢了点,但肯定不至于被钱川那厮欺骗,连那么低级的谎言都相信。 随从见他不生气了,便又开口:“不过,今日钱公子又去邀约了陈小姐,” 贤王:“......” 随从:“半个时辰之前,他们两人已经出发了......” 贤王:“......” 这事,随从收到了消息后,本想立即跟贤王禀报的,但是贤王刚好收到了南边来信,看信后又部署了一些任务,就到了现在了。 随从心里也苦,他宁愿出去做任务,也不愿意跟在贤王身边。 真的太喜怒无常了,可怕。 贤王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半个时辰之前?” 随从紧张点头。 半个时辰,这会估计已经到城郊了! 贤王冷着脸坐了一会儿,随后,他突然站起身,把随从吓一大跳。 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又说:“还以为她与从不同,原来也是个蠢货。” 他重新坐下,冷着脸说:“去盯着点。” 随从立即点头,巴不得赶紧离开。 贤王又道:“等一下。” 随从回头,小心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贤王顿了一下,又摆摆手:“滚吧。” 随从:“……” 立刻马不停蹄的滚了。 祁岁蓉这会儿确实跟着钱川,已经来到了南郊的大宅子跟前。 这是钱川自己置办的宅子,以前倒是经常会带一些人过来,不过自从和‘陈知许’好了之后,他就把宅子收拾干净,再也没有带人来过了。 不过宅子里的下人倒是都没换,所以此时那些下人看到大少爷又带了个年轻女子过来,都已经见怪不怪的了。 总管迎上前来,问钱川:“公子,这次还是安排在西院的荷花小筑吧?” 钱川犹豫了一下,‘陈知许’在他的心里,到底和其他人还是不太一样的,如果‘陈知许’愿乖乖听话的话,他愿意给她特殊的待遇。 “去兰亭吧。”他说。 ‘陈知许’喜欢兰花,他就让她去住兰亭,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毕竟,对方其实也没有同意住在这里,只是跟着他来这里看看,如果布置不满意的话,说不定下次就不愿意来了。 总管点头,什么也没多问,就立即带着人去了兰亭院布置了。 祁岁蓉站在一边,等钱川过来后,对他说:“这个宅子还不错,门口的那对......那对石榴我很喜欢。” 她差点说成门口那对麒麟她很喜欢了,哎,要装成陈知许,难度真的好大! 钱川立即温柔的说:“那是黔州送来的,听说是白玉籽石榴,你若喜欢,我明日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对石榴也就摆着好看,具体有什么讲究,钱川也搞不明白,甚至连红玉石榴,都给说成了白玉,他身边跟着的下人都替他抹了把汗。 惊奇的是,他身边的祁岁蓉也严肃的点点头,并未反驳。 两个不懂花草的人,硬要在对方跟前装,重点是谁瞎扯胡说,谁也听不明白。 两人就这般瞎胡扯着,终于困难重重的通过了宅子前方的花园,来到了后院。 真是不容易,钱川也松了一口气。 带着祁岁蓉来到兰亭院门口,这才高兴的说:“阿许,这是兰亭苑,我专门让人为你布置的,里面有兰花园,你见了肯定会喜欢!” 祁岁蓉,笑了一下:“何必如此麻烦?只要是你准备的,怎样我都会喜欢的。” 钱川眼睛一亮,高兴的很,伸手就把祁岁蓉搂住了。 祁岁蓉忍着反感,还要面带微笑,心累。 正文 第090章:我要沐浴 贤王看着祁岁蓉,面无表情:“听说你没回家,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祁岁蓉:“......” 祁岁蓉没好气的说:“那就多谢王爷关心了,不仅没死,还好的很呢。” 贤王黑着脸,走进了屋里,在桌前坐下。 他本并没有打算来看祁岁蓉的,但是刚好出了一趟城,回来的时候又听说了祁岁蓉在南郊,而且下着大雨,她还回不了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就想过来看看。 过来了才发现不受欢迎,人家正在屋里含羞带怯的等情郎呢,他这样过来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吗? 贤王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 他衣服湿了,很不舒服,暴躁王爷板着脸说:“本王要沐浴。” 祁岁蓉:“......” 她十分无语的说:“王爷,您觉得合适吗?” 这里可是她的房间,女子闺房,他一个大男人进来就说要洗澡? 贤王脸色更差了,连最爱的小夜明珠都不想转了,他把珠子拍在桌上,冷着脸说:“本王,要沐浴。” 祁岁蓉:“......” 这个王爷听不懂人话,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吗,竟然还在这里跟他废话。 祁岁蓉走到外面,看向两个探头探脑的丫鬟,说:“去要热水,赶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个留在原地,一个赶紧出门去了。 贤王满意了,看着祁岁蓉,又说:“热茶。” 祁岁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任劳任怨的走过来,给他泡了一壶热茶,斟了一杯推到他跟前,阴阳怪气的说:“王爷请用,小心烫。” 贤王慢悠悠的开始喝茶。 祁岁蓉站在一边,站了一会儿,又说道:“王爷,你这次来,没有被钱川的人发现吧?” 贤王喝着茶,心情好了些,说:“没有,这里有我的人。” 祁岁蓉震惊,这个大宅子里也有贤王的人? 贤王到底筹谋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连钱家公子的一个不长住的宅子里,都要安插眼线? 这么一想,那他们文安伯府,岂不是漏的跟筛子似的了? 贤王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十分淡然的点头:“有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祁岁蓉:“......” 很久之前,贤王就在文安伯府安插了自己的人了,到底有多久,大约有十年了,那个时候,文安伯府的夫人刚去世,府里很乱,防守松懈,人员也变动,他那个时候就趁机往里面送了人。 前段时间文安伯府投诚,他又趁此机会,光明正大的放了几个,如今的文安伯府,真的有好几个他的人,估计文安伯都不知道。 不是他说,文安伯这个人,是真的有些笨,不然怎么会被靖宁侯府利用都不自知呢? 文安伯府能坚持到现在都没垮,真是上天垂怜。 祁岁蓉痛心疾首:“枉我这么信任王爷,为王爷办事鞠躬尽瘁,结果王爷竟然这么不信任我?” 贤王淡淡瞥她一眼:“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你的智商。” 祁岁蓉:“???” 她瞪大眼睛,看着贤王。 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就开始语言攻击了呢? 贤王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这也不怪你,毕竟是祖传的,没有办法。” 祁岁蓉:“......” 拳头硬了。 等等,祁岁蓉开始深沉的思考,他这句话到底是在骂她祁岁蓉,还是在骂陈知许啊?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守在门口的如花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压低声音说:“小姐,钱公子来了!” 钱川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似玉带着下人抬着热水进屋,他便关心的问了一句:“抬这么多热水做什么?” 似玉有些心虚,强制镇定的说:“回钱公子,我们小姐想要沐浴,所以我让人烧了热水送来。” 钱川狐疑的看着她:“热水不是早就送过了吗?” 似玉:“......” 是啊,她一时紧张竟然给忘了,自家小姐早就已经沐浴过了。 她赶紧找补:“啊,对,但是刚刚小姐出来了一会儿,衣服被雨淋湿了,所以......” 钱川立即道:“怎么淋雨了?那你赶紧把热水送过去,我一会儿代谢姜汤过来。” 似玉没办法,只能赶紧回去报信了。 祁岁蓉也有些紧张,她看着贤王:“王爷,这样,你还要沐浴吗?” 钱川马上就要来了啊! 这怎么搞的跟她在偷情似的呢?也太刺激了吧! 贤王淡然的站起身,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去沐浴的脚步!没有! 他说:“我先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然后,他就走进了盥洗室,把帘子拉上了。 对,没错,盥洗室与卧室之间,并没有装门,只隔着一个珠帘! 不仅不隔音,还能若影若现的看清里面的人影! 要是一会儿钱川进来,大家就一起玩完! 贤王并没有把钱川放在眼里,他也不是故意要在这里沐浴,他是真的忍受不了身上湿粘的感觉,而且为了赶路,他出了一身汗,裤脚和鞋子还沾了很多泥水,他已经让下属给他把换洗的衣服送来了,估计一会就要到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也该给祁岁蓉一点教训了,叫她随随便便就住在野男人家里,小小年纪就敢夜不归宿。 祁岁蓉看着贤王闲庭漫步似的走进了盥洗室,她都惊呆了! 他是耳聋了吗?没听见说钱川马上就要来了吗? 果然,没过过久,钱川就过来了! 他提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厨房刚煮好的姜汤,门口的似玉和如花两个丫鬟不敢拦他,只敢大声说话:“哎呀,钱公子来了!我们小姐还在沐浴呢,不方便见您?” 钱川道:“无妨,我在屋里等她就可以。” 说着,不顾两个丫鬟阻拦,径直就走了进来。 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得到‘陈知许’了,并不打算继续迁就她。 他也摸清了‘陈知许’对他的态度,其实并没有多喜欢,但却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干脆的拒接他,甚至连他的一些提议都不会轻易反驳。 这就说明了‘陈知许’如今已经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选择了,而且她也有没有了反抗他的资本。 但是毕竟对方是他喜爱的人,他还是愿意尊重对方,以免把事情搞的太难看。 正文 第091章:没有衣服 钱川提着食盒走进了屋里。 两个丫鬟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看到屋里没有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两人又惊住了,既然屋里没人了,那贤王和小姐两个人都哪里去了? 两个丫鬟齐齐看向盥洗室,对视一眼,立即守在盥洗室的珠帘跟前。 钱川坐在桌前,看着她们两个反应,有些不高兴的说:“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进去。” 他到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来。 两个丫鬟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钱川看到桌上有个杯子,装着热茶,以为是祁岁蓉自己泡了喝的,端起来就直接喝了一口。 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盥洗室内,祁岁蓉背对着贤王,贤王坐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十分惬意。 祁岁蓉没有办法了,只能走过去,在贤王的耳边用气声说:“王爷,怎么办?” 贤王睁开眼睛,看着她,头发湿漉漉的,都团在了一起,他眉头一皱,说:“给我洗头发。” 祁岁蓉:“......” 贤王压低了声音,但是在祁岁蓉耳边,还是很大! 还好外面没有反应,她松了口气,幽怨的瞪了贤王一眼,又气,但又不敢说话。 贤王也幽幽的看着他,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的,别磨叽。 祁岁蓉任劳任怨的走到贤王身后,给他理头发。 屋里的钱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两个丫鬟,说:“你们都不进去伺候吗?” 两个丫鬟:“......” 似玉勉强笑了下,说:“我们小姐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 钱川眉头微皱,听着盥洗室里不时传来的水声,点点头没有说话。 祁岁蓉也听到了这话,她有些愤恨的想,怎么不需要伺候了?她不就在这里充当丫鬟伺候人呢吗? 她愤愤不平的把贤王的头发整理好,贤王也不准备为难她,就闭着眼睛,不在说话。 祁岁蓉蹲在他旁边,一会儿就听到他说:“热水。” 祁岁蓉面无表情的给他加了一勺热水,然后又蹲下去。 因为钱川在,所以贤王的下属一直没能找到机会送衣服进来,而两个小丫鬟就盥洗室门口,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贤王的随从蹲在院子里的树上,一边淋雨一边想着自己估计是要被王爷赐死了。 王爷沐浴了,却没有衣服,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屋里的一个两个估计都要被灭口了! 贤王也想到这一点,他没有衣服换,而钱川还守在外面,他的随从肯定没法进来。 连跳窗进来都不行,因为钱川就坐在窗户旁边的桌子上喝茶。 贤王坐在浴桶里,神情凝重。 祁岁蓉第八次催他:“王爷,你泡好没有啊?” 贤王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我没有衣服更换。” 祁岁蓉:“......” 贤王当机立断:“你去给我找衣服。” 祁岁蓉:“......”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祁岁蓉面无表情的开始脱衣服。 贤王眼神闪了闪,板着脸:“你做什么?” 祁岁蓉说:“给你腾衣服。” 腾,衣服? 贤王:“......” 他看着祁岁蓉那瘦小的身板,粉红色的裙子,额头青筋跳了跳。 祁岁蓉也不管他脸色好不好,她现在心情就很糟糕! 要不是贤王莫名其妙跑过来,她现在至于躲在这里,遇到这种无解的难题吗? 正巧这个时候,等了半个时辰的钱川已经等不及了。 沐浴用时这么久,门口还守着两个丫鬟,钱川十分怀疑‘陈知许’是因为不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故意在逃避。 想让他等的不耐烦了,自己离开。 他脸色冷了些,站起身,有些不耐烦的走到盥洗室门口,如花和似玉惊慌失措的挡在他面前。 似玉:“钱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如花:“我们小姐还在沐浴呢,你这样不合适啊钱公子!” 似玉:“钱公子还请自重!” 钱川冷笑:“沐浴沐浴,这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阿许还在沐浴,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晕倒在里面了吧?” “你们让开,”他厉声道:“我进去看看!” 两个丫鬟眼看着要拦不住,里面就传来祁岁蓉的声音:“钱公子。” 钱川脚步一顿:“阿许,你还好吗?” 祁岁蓉把薄外套脱下,递给贤王,示意他先披上,一边对外面的钱川说:“多谢钱公子关系,我很好,我一会就出来了。” 钱川并没有离开,他道:“阿许是不是不舒服,泡了这么久,头晕不晕?我进来看看你。” 说着,推开两个丫鬟,就要先开珠帘往屋里走。 祁岁蓉瞪大眼睛,惊慌的看着贤王。 贤王眉头皱着,十分烦躁,且生气! 祁岁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两步就窜进了浴桶里,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声,把钱川吓一跳,他两步走进来。 就看到祁岁蓉穿着白色的亵衣,浑身湿透的泡在热水里,热水氤氲中,衣服紧贴着身体,露出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钱川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体上,好半晌没有挪动步子,都忘了问她怎么会穿着衣服泡在水里了。 祁岁蓉看着他,生气的说:“你进来干吗?” 钱川结巴了一下:“啊,我,你,你怎么穿着衣服就......” “还不是因为你!” 祁岁蓉先发制人:“我都说一会就出去了,衣服都没穿好你就进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重新跳进来了!” 啊,说的好有道理,钱川竟然无法反驳,他信了这个理由。 心里的决定是一回事,但在真的看到喜爱的美人沐浴的模样,他还是心跳加速,头脑昏沉,眼神呆滞,整个人都愣住了,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不会思考了。 祁岁蓉气愤的说:“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出去!” 钱川刚进去,就被祁岁蓉这么一通轰炸,想也不想,转身就出来了。 他红着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拦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额,阿许,你还好吧?要给你送衣服进去吗?” 正文 第092章:你是这种人! 没有得到回应,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一声巨大的哗啦水响,在然后,又是‘砰’一声,浴桶倒地的声音。 钱川惊住了,两个丫鬟也吓了一跳,钱川立即转身又冲进了盥洗室,两个丫鬟都没得及拉住他! 被祁岁蓉按在水里的贤王,忍耐着配合了她,等钱川一出去,他就从水里起来了,不过起来的不小心,把祁岁蓉碰倒了,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又正好按在了她胸口,触手圆乎乎软绵绵的,怪好抓的,贤王就抓了两下。 祁岁蓉:“......” 他姥姥的,这个死咸猪手,流氓! 祁岁蓉就尖叫了一声,给了贤王一个耳刮子。 贤王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他当即就身后一挡,然后再反手一推,把祁岁蓉给推到了一边,就是两人重力不稳,带翻了浴桶。 浴桶到底,热水哗啦流出来,蔓延出去,把地板都弄湿了。 钱川站在门口,鞋子已经被热水浸湿了,他站在那,看着室内的一片狼藉,以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赤身裸|体的压在祁岁蓉身上,祁岁蓉躺在地上,十分狼狈,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热水,被贤王压的快要闭过气去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起开。” 贤王心情也万分暴躁,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如今的处境的,这么多年了重来就没这么丢人过。 他烦躁的说:“我没穿衣服,怎么起?” 祁岁蓉盯着他:“你还怕人看?” 贤王:“......” 祁岁蓉又说:“你有什么可看的?你又有什么特别的吗?” 贤王:“......” 他黑着脸,喊了一声:“随七!” 一直窝在门口树上淋雨的护卫一听,顿时全身皮都绷紧了,他此时也顾不上别的,赶紧从树上跳下来,窜进了屋子了:“王爷!” 钱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贤王,又看着他身下被压着的祁岁蓉,好半晌才说:“你们,你们......贤王,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神色立即严肃起来,难道‘陈知许’勾搭了他这一个还不够,同时还去接近了贤王? 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下贱?这么离不开男人! 钱川气的脸的都青了,想到他这几日对祁岁蓉的百般讨好,处处忍让,就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这个女人果然变了。 “阿许,”他痛心的说:“原来你竟是如此不堪!” 祁岁蓉莫名其妙,艰难的抬头看钱川:“我说你,你骂他就骂他,关我什么事啊?你眼瞎了没看见我才是受害者吗?” “我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个,” 她强调,又看了看压在她身上的贤王一眼,说:“你们都看不见是不是?” 钱川闻言,更气了:“贤王,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贤王:“......” 你能想到个蛋蛋! 贤王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随七!” 站在两个丫鬟身后,震惊吃瓜的随七浑身一机灵,猛然惊醒,他一手一个把两个丫鬟拎到后面,对她们说:“去门口守着。” 然后就大步走上前,钱川回头看他一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手刀敲晕了。 随七看着砰一声倒在地上的钱川,随七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这可真是太惊心动魄了! 差一点点他家王爷的玉体就要被人看光了! 顶着贤王那要杀死人的目光,随七抖着手,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层层包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把的柜子上,眼睛望天:“王爷,小的给您送衣服来了。” 贤王冷气嗖嗖的瞪他:“滚出去。” 随七依旧抬头望着天花板:“好的王爷,小的现在就滚。” 说完,他一把扯住钱川的衣领,把他拖了出去。 门外两个丫鬟都惊呆了,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随七把钱川丢地上,问:“有绳子吗?” 两个丫鬟还没说话,随七又道:“算了。” 他走到屋里,拿出一个床单,然后撕成一条条的,把钱川给捆住了。 屋内,见所有人都走了,贤王才臭着脸从祁岁蓉身上起来,祁岁蓉看着他,贤王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够高够结实,还很白! 祁岁蓉双手捂住眼睛,张开指缝盯着他瞧。 哎呦,还有翘屁呢! 贤王黑着脸,拿过包裹打开,把里面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回头瞥了祁岁蓉一眼:“看够没有?” 祁岁蓉:“......” 她把手指缝合上,双手捂着脸装死。 祁岁蓉:“啊呀,我眼睛进水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贤王冷冰冰的看她一眼,然后套上衣服,祁岁蓉又松开手指缝,看到他套上衣服了,才松了口气,从全是水的地上爬起来。 她扭了扭衣角的水,叹气,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贤王松松垮垮的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的位置,上手抱胸盯着她看。 从上倒下,眼神古怪。 祁岁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白色的衣服贴在身上,里面粉色的肚兜都透出来了! 该死! 这个流氓! 她猛地伸出双手护住胸口,瞪着贤王:“你看什么看啊!” 贤王慢悠悠开口:“啊,我眼睛进水了,什么也没看见。” 祁岁蓉:“......” 她怒道:“你睁着眼睛呢!” 贤王看着她,突然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她,祁岁蓉警惕:“你要干嘛?” 贤王距离她两步远,若有所思的说:“我发现,你其实还算有些姿色啊。” 祁岁蓉:“......” 这不废话!陈知许本来了就很好看! 贤王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她几眼,却没有说话,只道:“赶紧穿上衣服出来。” 说着,他自己就先出门去了。 祁岁蓉换了衣服,也跟着出去。 随七已经把钱川绑了,丢在地上,看到贤王出来,立即浑身都绷紧了:“王爷。” 贤王看着钱川,这个人看到了他和祁岁蓉在一起的画面,不管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误会没误会,贤王都不能放他回去了。 而且,祁岁蓉在他身上再也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时间上也拖不起了,不如直接一点。 现在正好在郊外,都不用出城,倒是给他行了个方便,贤王道:“把他送到南陵去,好好拷问。” 随七立即点头,带着钱川出门了。 不多时,又有两个随从进来。 贤王大致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去善后,前几日是靖宁侯府的大少爷失踪,现在又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少爷,这事瞒不住,皇帝很快就会知道,京城里估计得乱。 不过也好,越乱越好,钱川下午的时候出去过一个时辰,是去见大皇子商议事情了,这事做的隐蔽,要不是他带着祁岁蓉来到南郊,也不会被贤王的人跟踪发现。 见了大皇子之后,人就消失了,这可就跟他贤王没有关系了。 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祁岁蓉出来后,在屋里四处看了看,随即皱眉道:“钱川呢?” 贤王看她一眼:“怎么,担心?” 祁岁蓉脸色很臭:“你说呢?” 贤王冷脸:“也是,毕竟他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对吧?” 祁岁蓉:“......” 她觉得这几日,贤王的态度就奇奇怪怪的,喜怒无常也就罢了,还时不时阴阳怪气,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不搭理贤王了,自己坐在一边,看不惯他,但又干不掉他,哎。 正文 第093章:我有一个提议 贤王看她确实生气了,也就不逗她玩了,对她说:“钱川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去后,有别的任务给你。” 祁岁蓉不解:“为什么?钱家你不查了吗?” 贤王说:“钱家长子都失踪了,钱尚书估计都要疯了,这个时候再去查,岂不是自漏马脚?” 祁岁蓉呆愣愣的:“钱家长子失踪了?” 这个钱家长子是谁?这么倒霉? 等等,钱家长子...... 她盯着贤王,神色变来变去,最后才问:“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失踪?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黑风高啊不是,夜黑雨大杀人夜啊! 祁岁蓉看着贤王的脸色都变了。 贤王也懒得去问这傻姑娘又在脑补什么,祖传的智商不太好,罢了,他不计较。 他若是计较,不就显得他也很傻吗? 左右今夜是走不了了,贤王决定既来之则安之,让人把宅子里的人都控制住了,然后准备在祁岁蓉的屋里睡。 祁岁蓉看着他十分淡定的坐在自己床上,脸色都变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王爷,你要睡在这里?” 贤王看她:“怎么,不行?” 祁岁蓉脸色一板,严肃的说:“不是不行,是它,是这张床,它配不上你啊!” 贤王:“......” “还有这被子,这褥子,这蚊帐!它们通通都配不上你啊!” 贤王就静静的看着她扯淡。 祁岁蓉最后说:“这样,王爷,你身子金贵,去钱公子的房间,最合适不过了!” 贤王问她:“说完了吗?” 祁岁蓉闭嘴:“完了”。 贤王就伸出双手,说:“更衣。” 祁岁蓉:“......” 她后退一步:“王爷,虽然我们是效忠你了,但是......” 贤王:“既然效忠我了,那就是我的人了,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少废话,知道吗?” 祁岁蓉:“......” 祁岁蓉这一晚上被他气的很了!恶向胆边生,怒道:“我不。” 贤王看她。 祁岁蓉秒怂,她缩了缩脖子,强硬着说道:“你,你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给你更衣?我要避嫌!这里让给你了,我去外面睡!” 她恶狠狠说完,转身就走。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贤王一堆贵族的毛病,还不知道尊重人,竟然跟她一个女孩子抢屋子睡,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还一点不把她当女人看,不仅不知道避嫌,还让她更衣,有毛病! 这人心肝估计都是黑的! 贤王在身后悠悠开口:“刚才沐浴的时候,该看不该看的,都看过了,那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避嫌?” 祁岁蓉:“......” 她噎了一下:“那是迫于无奈!” 贤王走过来,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壮实的胸膛,以及肌肉线条优美的腹肌,暖黄的烛光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蜜色,十分吸睛。 祁岁蓉迫不得已的把目光定在他的腹肌上,不得了!她赶紧伸手捂住眼睛,脸红了。 这厮过分了!竟然对她用美男计! 然后,她就听到贤王说:“我有一个提议。” 祁岁蓉放下手,看他。 贤王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缺男人吗?正好,我也缺女人啊。” 这是什么震撼她全家的狗屁语录。 贤王又说:“与其跟了钱川和王琦风那样的男人,你不如跟了我;你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至少只要我在,我可以保证文安伯府不会出事。” 相比于王琦风和钱川,贤王确实有能力保护文安伯府。 “你当我傻,” 祁岁蓉生气的说:“我们文安伯府效忠你,连南方的势力人脉都给你接手了,你得到了好处,本来就应该庇护我们,你现在还拿这个跟我谈条件,你也好意思!” “而且!” 祁岁蓉看他:“你一个开了红袖楼的人,也好意思跟我说你缺女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红袖楼就是个青楼! “哎,”贤王叹气:“我说我缺女人,是为了给你面子啊!” 祁岁蓉:“......” 她服了。 贤王看她的脸色,难得说了句人话:“其实,我主要是想让你帮忙管理红袖楼,但你得让我信任你。” 红袖楼对贤王来说很重要,虽然是青楼,但其实背地一直负责南方的消息来往。 他在南方养了几万暗军,也置办了很多产业,这些都是他暗地里做的,并不敢让皇帝知道。 红袖楼的人手确实不够了,他需要一个聪明的,足够他信任的人去管理。 陈家小姐其实就很合适。 虽然做事莽撞,但是脑子机灵,会随机应变,而且胆大,做事果断,小时候又经常随着祖父去往南方,对南方的民俗民风,地势面貌有足够的了解,这样看来,确实很合他的胃口。 他确实缺女人,缺一个帮他打理后方的女人。 他可没有故意寻她开心。 祁岁蓉白他一眼:“你让我一个伯府千金,去帮你打理青楼?你......” 你脑子有病吧! 贤王盯着她:“你要是答应,我就把陈文许从密州调回来。” 祁岁蓉猛的抬头看他:“好的王爷,没问题的王爷!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贤王顿了一下,看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不过,你先想想我的提议。” 祁岁蓉点头:“没问题啊,不就是打理青楼,我可以的!” 贤王幽幽瞥她一眼,说:“我说的,是做我女人的提议。” 祁岁蓉:“......” “为什么帮你打理青楼,还要陪......做你的女人?” 贤王面不改色的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信任你。” 他必须要把这个女人完全的掌控住,甚至,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让祁岁蓉给他生个孩子了。 即使对他没有感情,但是为了孩子的安危,祁岁蓉也不会背叛他,毕竟如果他垮掉了,他的孩子,肯定也会被斩草除根,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娶妻,更没有孩子的原因。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其实都不敢娶妻生子,那样会让他有了弱点,别人会拿这些还对付他。 要掌控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用这一种。 估计是祁岁蓉这个人太跳脱,太不好掌控了。 说效忠他就效忠了,说把王琦风的名声弄坏就弄坏了,啥事她都能干出来,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这样的人用起来,好用是真好用,担心也是真的担心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难得觉得一个女人看着顺眼,觉得跟她同处一室没有不耐烦。 正文 第095章:排队 (94章被锁了!我什么也没写啊!) 从钱川的宅子里出来后,大家都看出来陈大小姐的脸色就不对劲了。 如花和似玉两个丫鬟心里更是纠结不已。 本来以为小姐和钱公子在一起就已经很难了,结果现在跑出来个贤王。 在回去的马车上的时候,祁岁蓉脸色就沉沉的,时不时的发呆,两个丫鬟跟她说话,她都没搭理。 祁岁蓉还在想早上的事,贤王这样压制她,她难道真要认怂? 不应当啊,她想,按陈知许的身份来说,她已经嫁过人了,不就是男女之事,得用平常心对待! 她又不打算嫁人,跟着贤王利大于弊,既能庇护家族,还有美男陪睡,其实蛮好的嘛。 按照她以前的想法,刚从地主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她想的最好的未来,也就是经商赚点钱,然后买房买地,再养个小白脸,生两个孩子。 现在和贤王生,也是一样的嘛。 祁岁蓉板起脸,自己伸手,按在了自己胸前,揉了揉,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奇怪,明明没感觉啊。 她突然就又有了勇气! 目睹全程的两个丫鬟:“......” 如花:“完了,小姐和贤王看来是真的了。” 似玉:“要不要告诉老爷啊?”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不了不了,万一把老爷给气到了怎么办? 回到京城后,文安伯府的总管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昨晚小姐一夜未归,老爷都担心坏了,毕竟听说了王琦风失踪的消息,他就担心自己的女儿也失踪了。 一大早,看到小姐回来了,总管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去给老爷汇报了。 总管跟在祁岁蓉身后,仔细的看了看,见自家小姐除了脸色疲倦了些,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总管笑着问:“听说小姐昨日去了南郊?” 祁岁蓉点头,知道他要问什么,便主动说:“后来下雨了,没赶得及回来,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这是贤王让她这样说的,也不知道他的人是怎么处理的,总之是把她和钱川撇清了关系。 钱川失踪了,但是这事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等他们钱家的人知道后,估计是好几日过去了,到那时,更不好查。 总管闻言,就放下了心。 文安伯又见了祁岁蓉,十分不满的教育了她一顿。 什么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往郊外去,更更不要跟男人往郊外去。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父亲和哥哥除外,他俩都是好人。 念叨完了,又让厨房给炖了一大碗姜汤,非要祁岁蓉喝下去,说是驱寒气。 祁岁蓉被念叨的十分心虚,并且对姜汤十分抵触,她觉得这如山的父爱,就该让陈知许来承受啊! 从文安伯的院子里出来后,祁岁蓉满嘴都是货辣辣的姜汤味,随九早就等在她的院子里。 这个随九本是贤王的随从,不过是负责跑外地的,所以在京城没什么人认识,贤王让他跟着祁岁蓉办事。 一是协助她,二也是监督了。 随九换了一身文安伯府下人的打扮,又把发型换了一下,就开始跟在祁岁蓉身边,当个车夫。 没错,贤王的人,别想从祁岁蓉这里讨得了好! 祁岁蓉看到他站在门口,心情就不好了:“又怎么了?” 随九立即道:“王爷有请。” 祁岁蓉看了看天色,脸色臭臭的:“不行,我还没吃午饭。” 随九说:“王爷请陈小姐一起用饭。” “不行,”祁岁蓉又说:“对着他那张脸,我吃不下去!” 随九:“......” 这话你有本事当面跟王爷说去啊! 欺负他一个随从干嘛! 祁岁蓉磨磨蹭蹭的了一会儿,到底是认怂,带着随九和陈七两个护卫,又去了红袖楼。 贤王已经等在那了,桌上摆了许多珍馐美味,贤王一个人坐在窗边,正端着酒杯喝酒。 看到她来了,眉头一挑,说:“坐。” 祁岁蓉看了他一眼,板着脸坐下了。 贤王看着她,又说:“吃吧。” 祁岁蓉就拿起筷子吃。 贤王倒是一直没动筷,只慢悠悠的喝酒,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突然开口说:“你知不知道......” 祁岁蓉语气很凶:“不知道。” 贤王,他顿了一下,才说:“......你有点能吃?” 祁岁蓉:“......” 贤王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要生气了,才改口问:“你想好了没有?” 从南郊回来,她那么生气,如今又过了一天一夜了,应该也能理智的思考问题了。 祁岁蓉知道他在问什么。 眼神飘忽,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她沉默半晌,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决心,立即就板起脸来,冷笑着说:“呵,这有什么好想的,我早说了,我能行!倒是你,到时候别哭!” 贤王:“......” 怎么一天过去,她说的话突然就让人听不懂了。 他一个男人,他有什么好哭的。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祁岁蓉,意味深长的说:“你想好了就行,别到时候后悔。” 祁岁蓉冷笑,等我儿子谋夺了你的家业的时候,你就知道谁后悔了! 等我未来当了太后之后,你就知道谁倒霉了! 两人各怀心思,十分融洽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贤王喊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做妇人打扮,脸上带着妖媚的笑,看着贤王的眼神十分暧昧。 祁岁蓉坐在一边,看着她,心想这不会也是贤王的女人吧? 话说回来,她忘了问贤王屋里有几个人了,那到时候陪睡是不是也要排队? 咦,想想拳头就硬了啊! 贤王给她介绍:“这是清荷,她是红袖楼对外的老板。” 贤王又指了指祁岁蓉:“清荷,你把红袖楼的账册清点一下,给她送过来。” 清荷脸上的笑容敛了些,看着贤王:“王爷?” 贤王道:“快去。” 清荷忙道:“是。” 说着,她又看了祁岁蓉一眼,眼里带这些落寞,下楼去拿账册去了。 祁岁蓉分明从清荷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祁岁蓉当下就不满了,她阴阳怪气的说:“王爷,你屋里到底几个人啊?” 贤王:“???” 祁岁蓉:“我这都来了,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那将来排队的时候,也好互相通个气嘛。” 贤王:“......” 贤王直接被气笑了。 还排队,通气,她可真大方啊。 正文 第096章:黑木山 祁岁蓉在红袖楼呆了一下午,主要就是查看红袖楼的账目。 清荷是贤王信任的人,这些年她一直管理着红袖楼,暗地里替贤王做事。 但因为身份受限,她也只能局限在红袖楼中,很多事都没法办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贤王会想让祁岁蓉过来,毕竟是伯府小姐,在各大世家贵府之间走动会很方便。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和南方对接的事。 祁岁蓉能听懂南方的三种方言,这就非常重要了。 贤王最近收到孙维阳的信了,那小子好不容易在南地找到了帮手,结果因为不懂方言,根本不敢随便找人帮忙,但是那些暗军势力,他也不能调用。 一连几天都来信,说要找帮手。 等祁岁蓉把红袖楼的事摸清楚之后,贤王就让她去南陵一趟。 “回你外祖家,高兴不高兴?”贤王问。 祁岁蓉嘴角一抽,高兴个屁。 听说陈知许从小经常住在外祖家,她这一去,不就要穿帮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陈知许好像还在南陵州府,她现在过去,两人还能见一面。 祁岁蓉突然觉得贤王这么好说话,她都有点不习惯,她试探着问:“那什么?我,在排队了吗?” 贤王:“......” 祁岁蓉看他脸色不对,赶紧道:“不急,不急啊,把我放最后面,我让姐姐们优先!” 贤王脸色都黑了,他咬牙:“赶紧滚。” 祁岁蓉就赶紧滚了。 别说,在红袖楼呆了一天,还真知道了很多贤王的秘密,那些事情,很多还真不能让外人知道,不过她也了解了一些贤王在外地置办的一些产业,主要分布在南方,以及跟一些南方海商、粮商的信件来往。 她并不知道这些海商和粮商的背后,还隐藏着贤王培养的暗军。 说到底,贤王还是不够信任她,所以让她接触的,也只是表面的一些东西; 而她自以为已经了解很多了,现在就十分焦灼,焦灼贤王啥时候把陪睡给安排上,睡了,她的小命才能有报障啊。 否则贤王哪日后悔了,杀她灭口怎么办?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现在用的是陈知许的身体啊,就这样去跟贤王这样那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正好去南陵,她还是得找陈知许说一说这件事。 陈知许在南陵,与孙维阳一起在州府转了转,斗茶会已经结束了,毫不意外,陈知许获得了魁首,孙维阳脸不红心不跳的,将她那名叫‘添花’的茶推荐给了皇商。 陈知许怀疑这个孙维阳跟那些皇商有些关系,不过她没问。 既然孙维阳来了南陵,还和外祖父一起,证明这件事外祖父他们是知道并且默认的,所以她推断,孙维阳或许是贤王的人。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文安伯府刚刚效忠了贤王,孙维阳就跑到南陵来了。 孙维阳在南陵转了几圈,回来后跟陈知许说:“南陵最大的好处是有码头,海运方便,到时候你们从祁县走船,直接经过州府,顺流就到了京城了。” 陈知许道:“帮你做事,有什么好处?” 孙维阳看她:“好处?能把祁家茶行做大做强啊,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们祁家茶行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入选皇商,销往五湖四海呢?” 陈知许看着他:“你都没有问过我的诉求,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让祁家茶行销往五湖四海呢?或者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呢?” 孙维阳还真被她这话给问住了。 他愣了一下,问她:“你不想?那你想要什么?” 陈知许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没想好。” 孙维阳大手一挥:“那就先欠着吧,总之不要太过分的要求,我可以帮你。” 孙维阳看着她,又说:“现在可以商议咱们合作的事吗?” 陈知许点点头。 祁家茶行还没弄到手呢,两人就开始商量起要怎么利用祁家茶行这个商号,来往于京城。 其实孙维阳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京城,而是在南陵州府与京城之间的一个叫黑木山的地方。 他需要把粮草运送到黑木山,就一定要走水路往京城去,路过的时候再悄悄把粮草放下,这样可以瞒过很多人。 但是这事,目前他不会跟陈知许说,能不能够信任,还有待观察。 钱长峰处理了王琦风的事,来接陈知许,结果没找到人。 最后在祁岁安的口中得知了,有个年轻男人找陈知许说话,两人已经出去好九了,都没有回来。 钱长峰找到酒楼去,就看到陈知许和一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看样子谈的还挺融洽。 钱长峰脸色沉了些,他走过去,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后,他的神色变了。 孙维阳他是知道的,见过两次,这个人一直在京城给贤王办事的,怎么突然就来到南陵,还找上了陈知许?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和陈知许的事,被王爷知道了吧? 钱长峰脸色严肃。 不过好在,这个孙维阳并不认识钱长峰,贤王藏在南地的暗军分为十队,每队编制三千人,钱长峰所在的属于狼卫,他是狼卫的副对正,上面还有一个对正,目前在另一个县里。 不得不说,贤王这个人十分谨慎,即使是他信任的下属,也未必能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钱长峰知道孙维阳,但是不知道他主要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孙维阳呢,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贤王的暗军,因为这些人除了贤王之外,没有人有调动的权利。 像钱长峰这样长期潜伏在南地各个村镇里的,他就更不认识了。 钱长峰走到桌前站着,皱眉看着孙维阳,孙维阳感受到了敌意,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问:“这位兄弟,你这是要拼桌?” 钱长峰:“......” 孙维阳不怎么真诚的说:“不好意思,你看我们这样,就知道我们不太方便。” 钱长峰眼睛一眯:“不方便?” 他看着陈知许,板着脸表示他真的很不高兴! 陈知许:“......” 这家伙怎么跟捉奸似的呢,每次都搞的她心里好紧张! 正文 第097章:真是没用 陈知许抬头看着钱长峰,看到他脸色不好,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便站起身,把他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钱长峰脸色依旧不好,他看着孙维阳,心中警惕。 孙维阳莫名其妙,看看他,又看看陈知许,问:“他是?” 陈知许道:“哦,他是......” “她哥。”钱长峰抢先开口。 陈知许转头看他,满脸茫然。 钱长峰怕孙维阳是受贤王的命令来调查陈知许的,所以不敢把两人的关系说的太清楚。 他在桌子底下按了按陈知许的手,陈知许便不吭声了。 孙维阳十分震惊,他看了看钱长峰,又看了看陈知许。 两人根本一点都不像。 这要是亲兄妹,那差距可也太大了吧! 孙维阳有些讪讪的:“哦,那既然是阿蓉的兄长,那,那你拼个桌也无妨。” 钱长峰白他一眼。 陈知许先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等明日回到祁县,我们再详细商议。” 孙维阳想想,也行吧,反正人家兄长在这杵着,有事也不方便说啊。 孙维阳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一拍脑袋,疑惑的看着陈知许:“不对啊,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弟弟。” 他转头看着钱长峰:“你唬我?” 钱长峰盯着他:“她认我就行,你管得着吗?” 孙维阳:“......” 那确实管不着。 他对陈知许道:“明日上午,我要去接一个人,正好,你也一起去,她是京城那边的对接人,以后咱们的商船往返,还要她安排人掩护呢。” 陈知许心想,这么巧,她也正好刚收到了祁岁蓉的信,说明日就要到南陵州,邀她见一面,有重要的事详谈。 陈知许便点头:“行。” 孙维阳见没什么可说的了,他顶不住钱长峰那冷冰冰的眼刀子,很识趣的起身走了。 钱长峰这才开口问:“他是什么人,找你做什么?” 陈知许也不打算隐瞒他,便说道:“他说他是京城的商人,想要与我们祁家茶行合作,往返京城,倒卖海货和茶叶,粮食等,大致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发财。” 钱长峰:“......” 虽然这个说法他并不相信,但是好歹不是来调查陈知许的,他便松了口气。 陈知许只是商户之女,没有什么背景,其实很容易被人拿捏。 其实被贤王知道了这些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担心的哪天会有重要任务下达,到时候陈知许会被贤王的人控制起来,用以防止他叛变。 这种事,贤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也不会对那些下属的家人做什么,但他就是不信任下属,担心被背叛,所以会把那些人看管起来,什么时候任务完成,什么时候才放人离开。 钱长峰不想让陈知许遭受这些。 “走吧,”他站起身,拉着陈知许出门:“回去再说。” 陈知许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不同意?” 她看钱长峰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钱长峰是不同意,但是他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他就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事,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你?他为什么不找其他的商号?为什么不找你们祁家茶行的当家人?” 这些问题,陈知许都想过。 但是孙维阳是贤王的人,又得到了外祖父的支持,他在南地虽然行事方便,但也不方便,因为他不敢用本地人,他方言不通,京城口音重,很容易被人察觉,所以很多事他都不能自己出面。 这就需要和当地的商行合作,至于为什么找上她,或许是因为祁家商行在祁县一家独大,且经营多年,是祁县本地的大家族,他们的商号报出去,比衙门的人都好使。 还有一点是,她就只有一个弟弟,姐弟两个无依无靠的,家世简单,很好控制。 她若是拒绝了孙维阳,估计孙维阳就会放弃祁县,转而去其他县城找人。 毕竟南陵州府很大。 陈知许知道孙维阳的身份,也知道外祖父的态度,所以她很快就做了决定,好孙维阳合作。 但是钱长峰不知道,所以他会这样怀疑也正常。 陈知许没法跟他解释这些,便说:“你放心,没事的,到时候我们夺回了茶行,你就留在茶行帮忙,不要再出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了。” 她还是以为钱长峰是走江湖的杀手,做些危险的事,如果是为了挣钱,那十分没有必要。 “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问。 难言之隐她也有啊,彼此都有秘密,扯平了,她也不用觉得愧疚了。 钱长峰叹气,他真的很少叹气。 他捏了捏陈知许的手,说:“你不用管我,你顾着自己和小安就行了。” 陈知许抿唇,没说话了。 两人回到客栈,夜晚,陈知许没有入睡,反而拿着笔坐在案边,在写东西。 钱长峰走过来:“还不睡?” 他看了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全是字,顿觉头疼:“你在写什么?” 陈知许头也没抬,低声解释说:“我在整理祁家茶行的所有分号的位置,以及他们周边的地理环境,还有南陵州府中所有粮铺的数量,位置,以及他们大致的库存量。” 钱长峰听到这些,惊了,他坐到陈知许身边,低声说:“你还去查这些了?” 陈知许捏了捏手腕,说:“今日和孙公子在州府转了转,大约记下了一些,也并非全面,详细的还是要再去探访一遍才行。” 钱长峰神色却严肃起来了,他问:“孙维阳带着你去看了南陵州府的所有粮铺?” 他说道这个,陈知许就把笔放下,低声给他解释:“其实不是,他带着我去看了很多本地的茶行,海货商铺,棉花商铺等,粮食铺子只是其中一项, 但是我发现,每次去看粮铺的时候,他停留的时间都比较长,向掌柜打听收成和粮价的时候,也很细致,所以我猜测,他的重点应该是粮铺,他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想要利用我们商号的船只,将粮食悄悄送往某个地方。” 钱长峰:“......” 完了,孙维阳他要死了。 贤王让他办点事,都办不好! 这才一下午,就把事情给败露了,虽然钱长峰不知道孙维阳的主要任务,但是听陈知许这么一分析,他就觉得,这分析的对! 孙维阳这厮,果真没用! 正文 第098章:碰个头 陈知许大概猜到了孙维阳的动机,她倒是没有纠结合作的事,她担心的是文安伯府,以及在南陵当知州的舅父,毕竟大家都上了贤王的那条船。 贤王好则他们好,贤王若败,他们家也得被诛连。 在朝堂上站队本来就是很危险的,更何况还是贤王呢?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是为他们提供最大的助力,希望贤王能成事吧。 祁岁蓉在来南陵州府的路上,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停留在一个驿站中。 大雨下了两天,两日后,他们的队伍才重新上路。 幸好路上停了两天,把路程延长了,所以没有京城赶来的人拦住。 钱尚书发现自己的儿子失踪了,这还和靖宁侯府家的大少爷不一样,人家大少爷是出远门,路上失踪的,但他们钱家的少爷,一直都在京城中,最近的一次出城,也是和陈家小姐一起去的南郊。 钱川的随行侍卫,以及南郊宅子里的下人都失踪了,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但是钱尚书调查的时候,发现陈家大小姐也去过南郊,而且还是在第二天才回的城里。 所以便让人去请陈大小姐问话,结果发现,陈大小姐恰好出了城,往南去了。 钱尚书立即派了人手一路追过去。 不止祁岁蓉,钱尚书当然也知道,钱川失踪那天,还在私底下和大皇子见过面,两人秘密谈了很久。 说不定跟大皇子也有关系。 所以钱尚书私底下又去找了大皇子。 祁岁蓉来到南陵州府后,才被追过来的随七告知:“王爷让你晚几日再回京城,钱尚书已经查到你身上了,最好还是避一避,等王爷把事情处理完毕了,会通知我们。” 贤王的是想把这件事往大皇子身上引,所以祁岁蓉刚好避开,也算是好事,这样一来,钱尚书就只能先去找大皇子对质,到时候再把靖宁侯府也拉下水就更好了。 祁岁蓉来到南陵州府的城门外,看着风尘仆仆的随七,心想这个贤王还算有点良心。 她就说呢,贤王怎么这么好,突然让她回南陵一趟,原来是知道钱川失踪的事会波及到她,所以提前把她给支走。 祁岁蓉就问随七:“你还要回去吗?” 随七道:“王爷让属下留下来,跟随在大小姐身边。” 祁岁蓉点点头:“挺好,王爷人美心善。” 随七:“......” 祁岁蓉其实也很少来州府,她以前在祁县,能出来玩的机会也不多。 她在门外等了没多久,见看到一个穿着紫色外衣,拿着把纸扇的年轻男人,笑眯眯的冲他走过来了。 祁岁蓉对身边的陈五和随七说:“这个男人是谁啊?” 穿着有点骚包啊。 主要是他穿着那么好,身上还挂着两块玉,一看就很欠抢的样子。 陈五和随七都认得。 陈五:“小姐,他是孙维阳,户部尚书家的少爷。” 祁岁蓉立即道:“啊,他就是来跟我们对接的人吗?” 随七点点头:“正是。” 祁岁蓉从马车上下来,孙维阳果然走上前来,笑眯眯的说:“陈小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好看啦。” 祁岁蓉:“......” 原来这两人认识吗? 她沉默了一下,也回道:“你也越来越俊了呢。” 孙维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良久,他点点头,笑着说:“看来阿许对我的感官要比以前好的多。” 祁岁蓉:“......” 这话她没法接,难道这又是一个和陈知许有过故事的男人? 陈知许为什么这么受欢迎?果然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这话真是一点不错啊! 祁岁蓉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就看到不远处,陈知许也带着弟弟和钱长峰来了。 祁岁蓉眼睛一亮,直接撇下孙维阳就往前走去:“你终于来了!” 再不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跟孙维阳怎么说话才合适了! 陈知许看到她,也很高兴,她也走上前来,低声说:“你怎么来南陵了?” 上次的信件上也没有说清楚,只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 总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祁岁蓉皱着脸:“哎,说来话长,到时候你可别打我。” 陈知许看着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有点不习惯。 她就伸手,错了错祁岁蓉的脸:“稳住,要端着,不要这样,很容易穿帮的。” 祁岁蓉瞬间面无表情。 “你看我这样可以吗?”她说。 陈知许抿嘴笑了下,点头:“都行。” 她们两人在说话,其他人却很震惊。 钱长峰早就奇怪了,他之前就不明白,为什么商户之女祁岁蓉,会认识远在京城的伯府小姐陈知许。 这两个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如无意外,她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结果,她们两人不仅认识,还仿佛很熟悉的样子。 孙维阳就更是了,他在一边看了看,才走过来,摇了摇扇子:“看来,你们两个不用我做介绍了?” 陈知许点头:“这就是你说的,要在京城与我们对接的人?” 孙维阳点头:“是的,她是......你认得她吧?” 他本来给祁岁蓉捏造了一个身份,说是京城某个商户的女儿,现在看来,这个身份也用不上了。 孙维阳:“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停留太久很容易被人发现,赶紧的,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人便往城里的某个酒楼走去。 祁岁蓉早在路上就换了牛车,现在倒也不显眼,她和陈知许坐在牛车里,低声对她说:“我跟你讲,你可千万不要跟我生气。 陈知许点点头,看着她。 祁岁蓉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小小声的说:“我可能要和贤王在一块了。” 陈知许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 这可不是小事,这可关乎着文安伯府的未来啊! 陈知许皱眉,但她没法阻止祁岁蓉。 毕竟她现在和钱长峰的关系,就已经不清不楚的了,哪里还好意思说祁岁蓉呢。 正文 第099章:条件 祁岁蓉看着陈知许的脸色,低声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文安伯府的。” 陈知许看着她:“你若要和贤王在一起的话,男婚女嫁的,那能不影响呢?更何况,贤王是什么身份,他的一举一动,多少人盯着呢,他若是娶王妃,那岂不是......” “哎呀,不会的啦,”祁岁蓉尴尬,她挠挠头:“不会的,我不会跟他成亲的,他也不会让我当王妃啊。” 陈知许:“......” 陈知许幽幽的看着她,不说话,等着她自己开口。 祁岁蓉被她看的越来越心虚,只能解释说:“形势所迫,贤王他说,他能把你兄长调回到京城,他还能在京城里维护文安伯府。” 陈知许神色复杂的说:“那你也不必如此,自己若是不愿意,就不要去做,没必要为了我的父兄,而委屈自己,兄长他在密州,虽然苦了些,但他若是知道你做了什么,他肯定会很生气。” “而且父亲,”陈知许顿了一下,想到如果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跟贤王私底下在一起了,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 “父亲不会同意的。”陈知许忧心忡忡的说。 这也是祁岁蓉纠结的地方。 但是贤王那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但如果他不愿意庇护文安伯府了,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南方的势力和人脉是被他接手了,那他现在完全可以把文安伯府用完就扔的,局势每天都在变,今天是盟友,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变成棋子被抛弃了呢? 这种事,陈知许心里也清楚的很。 她就是觉得,让祁岁蓉为了自己的家族而牺牲这么大,有些过意不去,虽然那时她的身体,她的身份。 哎。 “好乱啊。”陈知许也愁苦着一张脸,她问祁岁蓉:“你说我们能换回来吗?” 如果能换回来的话,估计会好很多吧。 祁岁蓉一脸惊恐:“啊?换回来?那样的话,伺候贤王的人可就变成你了!你吃的消吗?” 陈知许:“......” 祁岁蓉又说:“你跟你恩人怎么办?我接手吗?” 陈知许:“......” 两人相顾无言,都沉默下来了。 一行人来到城内的某个酒楼上,这个酒楼是贤王的产业,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放心。 孙维阳带着两个姑娘坐下后,就对钱长峰说:“这位大兄弟,你要不带着这个小兄弟,去外面溜达溜达去吧?” 钱长峰看了一眼祁岁安,虽然孙维阳的语气很欠揍,但是他想到孙维阳要说的事,估计不能轻易让外人听见,他就带着祁岁安出了门,在一楼大堂开了一桌。 孙维阳看着钱长峰走了,才捂了捂胸口,低声对陈知许说:“你这个兄长,还挺凶的啊!” 陈知许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还好。” 孙维阳看到两个姑娘都心不在焉的,就有些不懂,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跟这两人说起了计划。 “正好现在是清前茶的售卖季节,我听说很多茶行已经把茶叶装好,开始装船了,这个时候的茶行出船,码头上很少会检查的,咱们抓住机会,先走一趟?” 陈知许看他:“祁家茶行现在是什么情况?” 茶行都还没接手呢,就说要走货了,他是不是跳过了很多步骤? 孙维阳便说:“祁家茶行的事很好处理,祁家当家的因为把县令大人毒倒了,这不还在牢里吗?我已经找人去递过话了,让他多关一阵子,目前祁家茶行的当家人,是祁老二的夫人,这就更好处理了,我已经让人在半路把她们母子两个给劫了。” 陈知许:“......” 祁岁蓉一拍桌子:“好家伙,干的漂亮!” 孙维阳被她吓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说:“啊,阿许你,你很高兴?” 陈知许便转头,幽幽的盯着祁岁蓉。 祁岁蓉:“......” 就很心虚。 她理了理袖子,喝了口茶,才抿唇一笑:“啊,是的啊,很高兴,呵呵。” 陈知许叹气,问孙维阳:“你把她们母女两个绑了?” 孙维阳便道:“是啊,就是让路上的山匪帮个忙而已,你放心,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你把祁家茶行接手了,我就把她们放回去。” 祁岁蓉立即接话,温柔到有些做作的开口:“啊,她们好坏的,你多关她们一段时间呀,省的让她们出来坏事呢。” 陈知许:“......” 孙维阳立即点头:“放心,我有数。” 为了完成任务,得到贤王的赏识,他也是很努力的! 三个人商议了半天,终于把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次回到祁县,祁岁蓉得到魁首的事就会传出去,州府这边,知州大人会将祁岁蓉的‘添花’加入到皇商,运往京城。 这样一来,祁家的茶终于被皇商选中,这也是祁家人,乃至祁县县令的希望。 所以祁家的族长,祁县的县令,都会帮助祁岁蓉,她要当祁家的当家人,就很容易了。 孙维阳小算盘打的噼啪响:“你回去后,先安排人多炒一些茶出来,我帮你运到京城卖,到时候的利润,咱们五五分?” 陈知许和祁岁蓉同时看着他。 孙维阳脖子一缩:“四,四六?” 拜托,他要钱也不是给自己,那都是给贤王的好吗? 祁家小姐不知道,那陈家小姐还能不知道吗?难道不是跟他一国的吗?为什么也这样盯着他看,好像他在抢钱? 陈知许板着脸:“三七。” 祁岁蓉转头问:“三成是不是太多了?咱们给他两成就够了吧?” 贤王那个混账王八羔子,欺负她就算了,现在还打算从他们祁家捞钱? 这以后,祁家可就是她和陈知许的了,那是一分钱都不能便宜了贤王啊! 陈知许猜测,孙维阳手里估计很缺钱,他既然要大量的粮食,那势必就要大量的银子去买。 贤王肯定没有给到他那么多钱,他一直在问粮价,甚至连陈粮的价格也问,这说明他手头紧,而粮食的需求量却大。 为什么这么缺粮食,缺银子,甚至专门安排了孙维阳来做这件事,难道贤王在私底下养了暗军? 陈知许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莫非流言都是真的? 贤王果然养了暗军,那叛乱岂不是很快就要到来? 陈知许想到这些,神情有些严肃,她看着孙维阳,说:“可以给你四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正文 第100章:追兵 又是条件,孙维阳真是没想到这个祁大小姐会这么难搞。 他无奈道:“你说说看。” 陈知许道:“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孙维阳无语:“上次你也是这样说,这样下去我很吃亏啊,谁知道你以后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祁岁蓉不高兴了,她拍了拍桌子,说:“哎呀你这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别磨磨唧唧的嘛,不就是答应她一个条件,你就答应吧。” 孙维阳看着她,更无语了。 他凑过去低声说:“诶,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你怎么都不替我说话呢?” 祁岁蓉看着他,摸了摸鼻子:“我当然是和你站在一边的了,所以你听我的准没错,我难道还会害你吗?” 孙维阳看着她,毕竟是‘陈知许’啊,人品没的说,肯定信得过,他慎重点头:“阿许说的没错,我应当相信你。” 祁岁蓉丝毫不心虚。 三人吃完饭后,便要准备离开南陵州府,回祁县了。 不过孙维阳不跟她们一起走,他在州府还有事情要办。 陈知许带着弟弟,和钱长峰一起回祁县,祁岁蓉也带着人同行。 孙维阳有些狐疑的说:“阿许,你要跟他们去祁县吗?” 祁岁蓉点头。 孙维阳有些诧异:“你不去看你外祖父吗?” 祁岁蓉一愣,猛的想起来这事,但是,这个外祖父她是不敢去见的,万一穿帮了怎么办?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她就说:“我去祁县也有要事要处理,等我办完事,再回来见外祖父。” 孙维阳点点头,也没多想,转身就走了。 祁岁蓉又挤到陈知许的牛车上,一掀车帘,她以为会看见自己的弟弟,结果,牛高马大的钱长峰沉着脸坐在那,一手抓着陈知许的手,一手盯着祁岁蓉看。 祁岁蓉顿住,也就尴尬了一瞬,随即看着陈知许。 陈知许红着脸抽回手,推了推钱长峰,道:“下去。” 钱长峰看着祁岁蓉,有些不高兴:“陈大小姐不回知州大人家里,跟着我们去祁县做什么?” 祁岁蓉看着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钱长峰板着脸:“当然有,陈大小姐身份与我们不同,而这路上山匪众多,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可管不了。” 祁岁蓉被他气到了。 这家伙说话怎么跟贤王一样难听! 祁岁蓉翻个白眼,走上车来。 钱长峰又不高兴了:“你自己不是有车吗?” 祁岁蓉挤到陈知许旁边:“我就喜欢跟她一起,你管得着吗?” 钱长峰看着她,又看了看陈知许。 他本来就怀疑这个陈大小姐,所以就更不愿意让她接近陈知许了,毕竟对方一个伯府小姐,为什么会跟一个商户家的成为好友? 若说她没有目的,钱长峰可不信! 陈知许无奈,又推了推钱长峰,说:“你先出去。” 钱长峰皱着眉头,十分不情愿的出去了。 祁岁蓉低声说:“这个男人好凶,还不好说话,你怎么能忍的啊?” 陈知许笑了下,说:“他也就是对别人这样,对我还是挺好的,况且,他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不单纯。” 祁岁蓉就说:“本来就不单纯啊,他要是知道咱们俩互换了身体,估计得吓死吧?” 陈知许想了下那个场景,竟然觉得祁岁蓉说的有道理。 这几日下过大雨,山路泥泞,比平常要难走的多,牛车慢悠悠地走着,比平时更耗时。 他们从早上出发,中午停留了一会儿,到下午的时候,天色就暗沉沉的了,钱长峰走过来,对她们说:“可能要下大雨了,按今天的进程,今天可能回不到祁县了。” 陈知许有些担忧:“这可怎么办?”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围都是山脉,走的也是山路,如果下大雨,岂不是很危险? 其实他们距离祁县已经很近了,但是如果要下雨的话,山路还是不能走,暴雨时期的山林太危险了。 钱长峰对周围的地势还算熟悉,此时已经想好对策,就说:“从这儿往北,十几里处就有一个山村,我以前去过那里,我们就到那儿去借宿一晚,明日看情况再赶路。” 他说的那个村子,距离祁县不远,祁岁蓉也听说过,她当然没有意见的,总之她就是要跟着陈知许。 她还和陈知许商量过,等过几日,要找个时间一起去密州看陈文许的,到时候如果陈知许不在身边陪着,她可不敢去见啊。 陈知许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便说:“那我们快些吧。” 看着天色,只怕很快就要下雨了。 他们一行人刚刚拐到岔路口上,钱长峰就神色严肃的看向身后,随七和陈五两人也赶紧护在祁岁蓉的牛车跟前,眉头紧皱。 陈知许和祁岁蓉两人察觉到不对,掀开车帘问:“怎么了?” 随七低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如果是普通的过客,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紧张,随七低声说:“可能是京城的人追过来了,大小姐可要当心了。” 京城的人,祁岁蓉猜测是钱川的父亲找的人。 而钱长峰则想的是,对方或许是靖宁侯府的人,毕竟王琦风在这一带失踪,他那三个护卫可不是一般人,估计是回去找了援手,现在找到他身上来了。 追来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足有二十几人,都带着长刀,穿着黑衣,气势凌厉。 随七立即道:“快带小姐们走!” 陈五这次跟着祁岁蓉来祁县,还带了十个护卫,他闻言,也不多说,立即留下六人,自己带着四个护卫,赶着祁岁蓉的牛车就往前跑。 陈知许在牛车里,有些慌乱:“小安还在那里。” 祁岁安一直和那个小丫鬟一辆车,现在还留在那里呢! 祁岁蓉也惊了,立即掀开车帘,对陈五说:“陈五!我弟,弟弟还在后面呢!” 陈五带着人赶着牛车往前跑,牛车当然跑不过马,他现在就希望随七和钱长峰能有用一点,把那些人拦住。 闻言,陈五只道:“小姐,来不及了,属下只能先带你离开!” 祁岁蓉着急的坐在牛车里,想了下,对陈知许说:“我回去救他!” 说着就要跳车,被陈知许死命拽住了:“别冲动!你这样帮不了他们。” 反而会添乱。 祁岁蓉着急的说:“那怎么办?” 正文 第102章:互换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陈知许在听到祁岁蓉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还是亮了亮,心里升起一些希冀来。 如果能换回来的话,那就好了。 她正好可以去南陵看望外祖父,也可以去密州看望兄长,她还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陈知许仰头,借着篝火的光亮看着两丈多高的菩萨神像。 祁岁蓉立即拉着陈知许起来,说:“走,我们去试试。” 两人走到菩萨跟前,拜了三拜,都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两人可以换回去,回归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半晌,两人睁开眼睛,祁岁蓉笑眯眯的看着陈知许,说:“你猜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陈知许疑惑的看着她,这还要猜? 祁岁蓉笑了:“没想到吧?我许的是永远不要换回来哦。” 陈知许愣了一下:“啊,这......” 她疑惑的看着祁岁蓉,祁岁蓉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大笑了起来:“骗你的啦,当然是希望能换回来。” “这样我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个混账了!” 陈知许抿唇,看着她:“你好像不是很舍得?” 祁岁蓉炸毛了,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你胡说什么呀,我巴不得呢!” 她凑到陈知许身边,开始碎碎念:“真的,这事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自从我们投靠王爷后,他什么事都让我干,让我三天内和王家撇清关系,逼得我不得休夫,闹的满京城皆知,不过这事不怪他,这是我为了给你报仇,故意干的, 我主要气的,是他让我去对付黔州王家,又让我勾搭钱川,套出钱川和大皇子勾结的证据,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知许都愣了,她问:“勾,勾搭钱川?” 不是吧,这事祁岁蓉可没有跟她说啊! 她现在就想知道一点:“我父亲知道吗?” 祁岁蓉赶紧摆手:“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陈知许松了口气,这都什么呀,这个贤王原来这么恶劣的吗? 她突然就不想换回去了呢! 她伸手拍了拍祁岁蓉的肩膀,叹气:“你辛苦了。” 祁岁蓉不怀好意的说:“不辛苦,等明天咱俩换回来后,辛苦的就是你了!” 跟贤王相比,她们祁家那点儿破事,都不值得拿出来说! 两人又聊了些互换之后的事情。 她们两个平日里都是没有什么朋友的人,现在突然有了个如此亲密的同龄人,便开启了话痨模式,特别是祁岁蓉,两人说起来没完没了。 陈五和四个护卫守在门口,听着她们两人絮絮叨叨的低声说话,竟然一直说到大半夜都不睡。 陈五咋舌,这女人话痨起来,真的有点可怕啊! 她们两个一直聊到半夜,等衣服烤干了才躺在铺了干草的地上睡去。 下半夜,陈五看到屋里的篝火弱了很多,他悄声走进去,给篝火添了根干柴,顺便看了眼自家小姐,两个姑娘都挤在角落里,祁岁蓉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陈知许身上。 陈五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心里不由得寻思,这两姑娘该不会是相见恨晚,聊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感情了吧?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五带着两个护卫去了山里,雨半夜的时候就停了,到了天亮的时候,就已经天晴了。 他带着护卫原路返回,想要到事发地点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那位祁家的小公子。 留下的两个护卫则去找了些吃的,他们不敢去打扰当地的村民,怕追兵找到了这个村子里来。 便去山里打猎,猎了两只野鸡回来,正拔了毛架在火上烤。 神庙里,祁岁蓉慢悠悠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压在地上,对方的手压在她的胸口,她都呼吸困难了,腿还搁在她肚子上,她挣了挣,没挣开,就伸手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人:“诶,醒醒,我要窒息了!” 陈知许被她推醒,睁开眼睛看到她,茫然的说:“怎么了?” 随后,她反应过来,立即坐起身,看着外面:“雨停了?天亮了?啊,那咱们得赶紧出发了,回去找找岁安,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大雨刚停,这种时候进山也是不安全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塌山,或者有山洪,以及一些出来觅食的野兽,倒塌的树木等。 人力还是太渺小了,山林里到处都是危险。 陈知许站起身,把盖在身上的外衫拿起来穿,边穿边说:“希望他们没事......” 她说了半天,都没听到祁岁蓉的答复,她顿了一下,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沉默下来。 祁岁蓉也坐在那,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很久。 直到门口的两个护卫听到声音,其中一个在门外头,说:“小姐,起来了吗?” 祁岁蓉下意识开口:“起了。” 然后,她又看了眼陈知许。 门口的护卫便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新鲜的竹筒,里面装着早上在山上装来的泉水。 他把两个竹筒放在地上,对陈知许说道:“小姐,这是山泉水,已经煮热了,你们用来洗漱吧。” 陈知许愣愣的点点头,不过这事在往常,是陈五做的,现在陈五不在。 她问:“陈五呢?” 护卫说:“他天刚亮的时候就上山了,要回去找祁小少爷,说在正午之前会回来,如果没有回来,便让我们先走。” 陈知许点点头,那个护卫便出去了。 门外隐约传来了烤鸡的味道,很香,两人肚子都饿了,两人对视一眼,良久,都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祁岁蓉叹气:“竟然换回来了,你捏捏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知许也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她一伸手,捏住了祁岁蓉的脸。 她顶着这张脸,活了几个月,现在看着都觉得恍惚呢,她伸手捏了捏,祁岁蓉脸色就皱起来了额:“哎呀,好疼!你快松手!” 陈知许笑着松了手。 两人笑了一会儿,祁岁蓉才道:“哎,完了,完了,贤王那估计队也排的差不多了,你这次回京,就得侍寝了啊!” 陈知许脸上的笑容一僵,刚刚升起来的喜悦瞬间消散了。 正文 第103章:真是曲折离奇 两人换回来了,但是在短暂的兴奋之后,却是迷茫和惆怅。 互换身份几个月,现在的生活跟几个月前可算是天壤之别了。 且不说陈知许回到京城之后要怎么应付贤王。 单说祁岁蓉,陈知许帮她做出了‘添花’,拿下了斗茶会的魁首,但是她不懂茶啊! 这下子回去,成为祁家当家人都是小事了,大事是她要怎么炒出大量的茶叶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应付很多事情,而且要命的是都跟茶叶相关。 她已经可以预料到,她这当家人做不稳当啊! 两人坐在门口,默默的啃着烤鸡。 陈知许看到祁岁蓉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她:“没事,这次我不是要在南陵呆一段日子吗?我会帮你的。” 祁岁蓉惆怅:“那以后呢?” 陈知许改口,认真道:“我会教你的!” 祁岁蓉:“......” 陈知许又道:“包括小安,你们两个正好都学一学,时间不多,我就给你们讲一些比较重要的,等我走后,我让陈五留下来帮你。” 祁岁蓉表示很感动,然后发出疑问:“那贤王那怎么办?” 陈知许:“......” 良久,她艰涩的问:“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吗?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再商量?” 祁岁蓉叹气:“已经排队了。” 陈知许:“......”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难题。 两人又沉默下来。 难题太多了,算了不想了,还是吃烤鸡好了。 两人吃饱了之后,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到中午的时候,陈五就带着人回来了。 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钱长峰。 他们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在都没有受伤。 那些人确实是冲钱长峰来的,王琦风的那三个护卫并没有看清钱长峰那些人的脸,所以并不能追踪到绑架王琦风的人。 他们之所以盯上钱长峰,是因为看他的身形很像,而且他和文安伯府的陈大小姐会面了,王琦风离开京城前,刚好被陈大小姐绑过,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所以靖宁侯府的人便直接追上来了。 不管是不是钱长峰,他们是宁抓错不放过的。 随七带着祁岁安往另一条路跑了,钱长峰引着人去了山林里,他一个人的话,要逃跑还是比较容易。 刚好山里下大雨,暴雨掩盖了他的踪迹,多年的山林生存的经验,让他很快甩掉了那些人。 钱长峰确定随七带着祁岁安逃跑的方向没有追兵,他便去找陈知许。 说实话,他还是不放心那个陈大小姐,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京城伯府的小姐亲自过来,去接近一个小商户的女儿,这其中要说没有目的,傻子都不信。 他沿着陈知许她们离开的路一路找过来,夜里雨势太大,他找了个山洞过了一夜,天一亮就出来了,正好在路上遇到了陈五他们。 一行人便回了神庙。 陈知许老远看见钱长峰,眼睛亮了亮,猛的站起身。 却见钱长峰板着脸走过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伸手拽住了祁岁蓉的手腕,蹲下身看着祁岁蓉,低声道:“你没事吧?嗯?有没有受伤?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报祁岁蓉,还好关键时刻,他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所以才停止了动作。 即使这样,还是把祁岁蓉吓的从地上蹦起来。 祁岁蓉被吓的够呛,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震惊的盯着钱长峰,说:“你,你别过来啊!” 钱长峰:“......” 陈知许:“......” 祁岁蓉是真被吓到了,想想昨天钱长峰对她的态度吧! 又是冷眼又是讽刺的,今天就...... 哦,这钱长峰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媳妇了,不怪他,要怪,就怪这曲折离奇的命运吧! 钱长峰看到她这戒备和嫌弃的模样,顿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板着脸站在那,远远的看着祁岁蓉,眼神有些受伤。 不过他没有上前,他怀疑是昨天晚上这文安伯府的一行人对她做了什么,导致她性情大变,对他这么警惕。 钱长峰便转身,眼神凌厉的盯着在旁边发呆的陈知许:“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他语气带着厉色,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是看到陈知许红通通的双眼,以及抿着嘴唇,委屈的脸色,他就哽了一下,没说出口来。 搞什么鬼,分明是他媳妇被吓成这样了,该委屈的不应该是他吗? 他又转头去看祁岁蓉,见祁岁蓉仍是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好像他随时会扑上去似的。 钱长峰被祁岁蓉的这个态度弄的很难过。 他受不了祁岁蓉用这种陌生又戒备的眼神看他。 他皱着眉头站在那。 祁岁蓉又推开两步,她是真怕了这个牛高马壮的男人了,这要真扑过来,她可遭不住啊! “你别过来啊,”她道:“让她跟你说,她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钱长峰便皱着眉头去看陈知许。 说实话,他觉得陈知许抿唇不说话的表情,有点像他媳妇。 这两人难道真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那种多年失散的亲姐妹这种狗血故事吧? 陈知许看着他,说:“借一步说话。” 钱长峰犹豫了一下,媳妇在跟前,让他去跟另一个女人私底下说话? 这是男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站着没动。 结果祁岁蓉在一边冲他喊:“你还傻站着干嘛呀,你赶紧去呀!” 钱长峰:“......” “那,我去了?”他对祁岁蓉说。 祁岁蓉:“......” 妈呀,这温柔的语气,还询问起她的意见来了! 她吓的又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赶紧去赶紧去。” 可吓死她了! 陈知许走到神庙外的一棵大树底下,天气放晴了,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斑驳的阴影照射在地面上,她安静的站在那,静态的背影越看越眼熟。 钱长峰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走过去,在距离陈知许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是十分安全的,谁看了也不会误会! 他有些不耐的说:“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陈知许抬头看他,见他处处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模样,觉得又好笑,又生气。 正文 第104章:难以置信 陈知许斟酌了一下说辞,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离奇了,要是换做以前,有人跟她说互换身份之类的事,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甚至还要怀疑对方的神志是否清醒了。 这下轮到她跟别人说,还真是有些为难。 以前不知道换回来这么容易,她都不准备和身边的人说了,当然,也许时机合适了,她会选择和家人说明这一切。 但这里面可不包括钱长峰。 钱长峰站在她面前,眼神时不时的往祁岁蓉那边看。 把祁岁蓉看的胆战心惊的,她真是怕了钱长峰了。 溜了溜了。 陈知许主动上前两步,离钱长峰进了一些,低声道:“其实,有件事,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以前?”钱长峰皱眉:“我认识你吗?” 陈知许:“......” 她无奈道:“在昨晚之前,我和祁岁蓉,两个人都互换了身体了,也就是说,之前在乌石村被你索救的人,是我,不是岁蓉,你能理解吗?” 钱长峰皱着眉头,消化了一下她的话,随后莫名的看着陈知许,问:“我额头上是写着‘傻子’两个字吗?让你编出这种话来骗我?” 陈知许:“......” 钱长峰逼近一步,声音冷了下来,他盯着陈知许的脸,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来到这里,故意接近她,有什么企图?” 陈知许瞪他一眼,钱长峰这样的态度,让她想起来自己刚到乌石村,第一次见到钱长峰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的他,对她就是这样一幅冷漠的态度,能不说话就尽量不张嘴,随时摆着一幅不耐烦且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说话,因为怕麻烦。 这才是钱长峰的真实面目啊,她这些日子被钱长峰纵容的,都快忘了他的本来面目了。 陈知许皱眉:“我接近她能有什么企图?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互换了身体,那个时候我来给兄长送行,回京途中遇到山匪,一路逃到了乌石村神庙里,在那儿与祁岁蓉相遇, 一夜醒来后,我们就变成了对方,一直都没有办法换回来,再之后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是你把我救回去的,我连你们村的方言都听不懂。” 陈知许从小跟着外祖父来往京城和南陵,所以南陵州府的方言她是能听懂的,南陵州府和祁县的语言一致,所以不妨碍她的交流。 但是乌石村又是另一种方言,这种语言她以前都没听过,即使在乌石村住了一段时间,她也只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并没有学会。 她不懂乌石村的方言,钱长峰是知道的。 于是她说:“不行你去跟岁蓉说两句乌石村的话,她肯定能听懂,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钱长峰不为所动,他双手抱胸,说:“光是这一点并不能够说服我。” 不过,虽然如此,他看着陈知许的目光还是柔和了些,语气也不知不觉放缓,没有最初那么冷漠了。 虽然这种事情离奇的很,但从陈知许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置信。 毕竟,他从今天见到祁岁蓉和陈知许的第一眼时,就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 见到祁岁蓉之后的怪异感,倒是从这个说法里得到了解释。 刚才陈知许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别说,跟他媳妇是挺像,重点是,他突然想到,之前‘祁岁蓉’就让他别喊她阿蓉来着,让他喊她阿许,说是小名。 现在看来...... 钱长峰表示这事好让人震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但是并没有十成十的确定。 陈知许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她便道:“那不如你去问问岁蓉?她说的话你总该会信吧?” 钱长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板着脸说:“我会问她的。” 说着,便转身回去了。 祁岁蓉一直在神庙门口,悄悄的偷看他们两人说话,此时见钱长峰朝她走过来,神情立即警惕起来了。 钱长峰走过去,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警惕的小眼神,有些无语。 阿许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 那可是他媳妇,抱也抱了,亲了亲了...... 等会儿,他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那两人真是互换了身体的话,那他之前抱的亲的,那算谁啊? 晴天霹雳,他看了看祁岁蓉,又转头看了看陈知许,头大了。 那如果他确认了陈知许确实就是他媳妇的话,那以后两人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毕竟对方是伯府小姐,而他只是乌石村的一个不干‘正事’的青年。 就算贤王将来成了事,他也幸运的没死,还立了功,那顶都封他个将军当当,那一个微末出身的小将军,也还是配不上伯府嫡小姐啊! 这...... 钱长峰脸色逐渐严肃,并且身上还嗖嗖放冷气。 祁岁蓉看着他,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了。 不是吧不是吧,打击有这么大吗? 真要说起来,那吃亏的难道不是她吗?只是换了个身体罢了,初吻可就没有了啊喂! 祁岁蓉看了不远处站着的陈知许一眼,陈知许知道钱长峰想要和祁岁蓉说话,所以站在远处没有过来。 祁岁蓉便问钱长峰:“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钱长峰抬头看她,突然问:“家里养的兔子死了,你知道吗?” 祁岁蓉:“......” 她莫名其妙的说:“死了就死了呗,不对,死了就烤了吃呗!那还能怎么办。” 钱长峰:“......” 好了,此人确实不是他媳妇,鉴定完毕。 一是他没养兔子,二是,陈知许如果听说了这事,第一反应那肯定不是吃。 她连养猪都没想过要吃! 罢了罢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好焦灼。 他板着脸,坐到神庙的门槛上,申请严肃。 祁岁蓉又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见他奇奇怪怪的说完一句话后,就坐在一边发呆,显然并不打算说话了,她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个男人也是挺莫名其妙的。 祁岁蓉凑到陈知许身边,低声说:“他在干嘛啊?” 陈知许看了钱长峰一眼,抿唇:“他不相信,估计是想一个人静静吧。不说了,咱们先启程回祁县吧,跟着随七的那两个护卫,以及岁安都知道回祁县的路,我们兵分两路,先安排两个护卫到州府看看。” 正文 第105章:管不着 回到祁县的时候,以及将近黄昏了,这一路上,钱长峰都神色的复杂的跟着,时不时看一眼两个姑娘坐着的牛车。 总忍不住想掀开车帘跳上去,跟阿许亲亲抱抱举高高,原本就应该这样的,结果现在,罢了,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毕竟那两人坐在那,你让他抱谁? 抱谁都不对啊! 这就尴尬了。 他那么大个媳妇,没了! 烦躁。 拳头又赢了! 钱长峰沉着脸,跟在队伍后面,把陈五都搞的紧张兮兮的,他时不时看钱长峰一眼,都要怀疑他时不时山匪派来的卧底了,否则怎么就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呢? 到了祁县后,牛车自动停在了祁家祖宅门口,祁岁蓉先跳下车,看着祁家祖宅的大门,感叹道:“终于回来啦!”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冷气,她回头一看,正对上钱长峰冷飕飕的目光,顿时脖子一缩,赶紧往大门口跑。 陈知许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钱长峰,心思一转,故意在下车的时候崴了一下,惊呼一声:“哎呀!” 旁边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钱长峰皱着眉头快速上前,一手抓住了陈知许的胳膊,把她扶稳了。 想说点什么,比如‘怎么又笨手笨脚的,下车就不会当心点吗’,结果对上陈知许那双带笑的眼睛,他就只张了张嘴,啥也没说,把陈知许松开,自己转身就走了。 他没回祁家祖宅,这个他以前赖着不走的地方,现在反倒不愿意来了。 陈知许叹气,看来还得慢慢来。 她们两个人都得适应适应。 况且,如今两人的身份,确实悬殊过大,未来要怎么打算,她还没有想好。 祁岁蓉推开大门,惊讶了:“怎么没锁门?” 陈知许闻言,快步走过去:“锁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祁岁蓉说:“难道是小安回来了?” 两人赶紧进去,果然看见祁岁安和小丫鬟两个人眼眶红红的冲了出来! “姐!”祁岁安冲进祁岁蓉怀里,抱着她哭:“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祁岁蓉眼眶也红了,伸手拍他脑门:“你就不能想点吉利的吗?你姐我就那么倒霉吗?” 祁岁安闷闷不乐:“那可说不准。” 小丫鬟也流着泪,站在祁岁蓉身边,哭的都有鼻涕泡了,陈知许看到了,十分无奈,她对小丫鬟说:“有热水吗?” 小丫鬟反应过来,拘谨点点头。 陈知许:“进去洗把脸,然后给我们泡壶茶吧。” 小丫鬟听习惯了她的语气,下意识就往屋里走,进到屋里了才反应过来,她家小姐好像还什么都没说。 随七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了保护祁岁安受了点伤,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在祁县里找了大夫包扎之后,就回来祁家祖宅了。 此时看到陈知许平安无事,他才松了口气。 万一陈大小姐在这里有什么闪失,他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王爷特意把他调到陈大小姐身边,可就是为了保护陈大小姐的安全,同时给王爷汇报关于陈大小姐的事情的。 他可不想来到南陵第三天,就给自己王爷去一封讣告。 那自己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抹脖子拉到。 一行人回到家,终于放松下来,大家都累坏了,修整了两天才算休息过来。 这两天里,钱长峰竟然一次都没有过来!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陈知许就算心态再稳,此时都有些不确定了。 她不禁怀疑,钱长峰难道就那么讨厌她? 毕竟在她和祁岁蓉还没换回来的时候,钱长峰可是对祁岁蓉没有丝毫好脸色的。 再想到钱长峰绑架了王琦风的情景,难道是钱长峰对京城那些贵府世家有什么成见?或者有仇? 陈知许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祁岁蓉这两天倒是过的意气风发! 她回到祁县,特意回祁家去看过,跟孙维阳说的一样,祁刘氏母女迟迟未归,但家里人都没有觉察出不对。 虽然州府里的斗茶会早就结束了,但是难得去一趟州府,在那多玩几天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祁老二被县令请去‘喝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祁刘氏说不定是要试着走一走州府那边的关系,托人把祁老二救出来呢。 而祁家茶行在这几天,一直都是祁家老三在帮忙打理,祁家老四是不愿意干活的,全当没有这人了。 夺得斗茶会魁首的人,州府那边会知会到县令,现在县令还没有过来,估计是州府的人还没有到。 祁岁蓉在祁家茶行巡视了一遍,祁家茶行的人都不敢得罪她,毕竟祁刘氏等人不在,也没人能制的住这位大小姐了。 祁岁蓉巡视完出来后,就看到了钱长峰,她眼睛一眯,发现钱长峰竟然往青楼去了。 她震惊的瞪大眼睛,问跟在身边的伯府护卫:“哎你们看,那家伙去的是不是青云楼?” 鬼知道一个青楼,为什么取名叫青云! 两个护卫点头。 祁岁蓉撸了撸袖子,怒了:“好家伙!竟然跟我玩这出?” 两个护卫不知道他们之间曲折离奇的故事,此时也是一脸茫然,他们甚至不知道青云楼就是青楼,跟着祁岁蓉去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门口的姑娘们穿的太少了! 一上来就冲他们抛媚眼,满身的脂粉气,还冲他们丢手帕。 两个护卫顿时脸红了。 眼看着祁岁蓉气势汹汹要往里走,他们赶紧一把拉住她,低声道:“祁小姐,这里面,你只怕不太合适进去啊!” 祁岁蓉生气:“有什么不合适的?我非要把那家伙给揪出来不可!” 之前还表现的对陈知许情深义重,结果转头就去青楼,这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话说回来,怎么陈知许总是遇到这样的男人? 她明显是对这个钱长峰有意的,如果知道了这事,岂不是要气死了? 最讨厌渣男了,祁岁蓉拳头硬了:“看我不抽死他!”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脚步,狐疑的转头看着两个护卫,问:“你们怎么不拦着我点?” 两个护卫:“......” 他们已经劝过了,这不是她不听吗? 这又不是他们伯府的大小姐,爱去哪去哪,他们管得着吗? 正文 第106章:除非招赘了 祁岁蓉总算是搞懂了,她已经不是伯府大小姐了,这些护卫保护她的时候,明显很敷衍的样子啊! 祁岁蓉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跑到青楼去,毕竟现在在祁县,这种小地方不比京城,整个县城的人很大部分都是互相认识的。 她现在走进青云楼去,明天她去了青楼的消息估计就要传遍全县。 罢了罢了,先回去吧。 她带着两个护卫回到祁家祖宅。 就看到孙维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刚从州府那儿过来,还没找地方落脚,就先去了县令那一趟,带来了祁岁蓉的茶叶获得魁首,被纳入皇商的消息。 县令大人大喜,这可是他们县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被选入皇商,这以后,他们祁县的特产真正的能够被送入皇城中,被天下人知晓。 他们祁县或许可以凭借这个茶叶,而闻名天下。 所以县令大人也很高兴,带着几个护卫,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鞭炮,务必要将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这可是大事啊,足以记入县志了。 陈知许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在县令的眼中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她此时坐在孙维阳旁边,对面便是县令,和以为白发苍苍的老者,那是祁家的族长。 陈知许低声问孙维阳:“你连祁家都通知了?” 孙维阳道:“不是我,这位族长是县令找来的,不过这是好事,他们越重视,我们的事就越顺利。” 陈知许小小声:“那,祁刘氏......” 孙维阳也小小声:“再过两天,等祁岁蓉接手了茶行之后。” 陈知许点点头,门外,祁岁蓉狐疑的走进来。 她边走,便看着院子里的那些衙门的人,以及院子里摆放着的几个箱子,据说那是县令大人给她的奖励,毕竟她多的了斗茶会的魁首,这是为整个祁县都做出来贡献啊! 祁岁蓉心虚的想,她可不配拥有这种荣誉啊! 她什么都没做啊! 她刚走进屋里,县令大人就十分激动的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说:“阿蓉啊,我就知道你可以!你真是厉害啊!祁家茶行要是有你在,就肯定不会闹出这种事来!对吧?族长?” 祁族长慢吞吞的摇头,叹了口气:“世事哪料啊!当成祁老二要把阿蓉送到地主家去,我就不同意,他们还是执意如此,谁劝也不听啊。” 祁岁蓉翻白眼,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要撇清关系了,怕自己得势后怪罪吧?至于吗? 果然这些祁家的人,都靠不住! 县令才不管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很高兴,而且孙维阳和陈知许就坐在对面,孙维阳什么身份他还不清楚,但陈知许他知道啊,是京城来的伯府小姐! 他十分激动,有心想要跟孙维阳和陈知许攀攀关系,于是便道:“这是大喜事啊,这样吧,中午我设宴,大家赏个脸?” 祁岁蓉看向陈知许,孙维阳率先点头:“如此,便麻烦大人了。” 他也又是要麻烦县令,比如今后祁家茶行往京城运货,希望县令那边给个方便。 不过毕竟是被纳入皇商的茶行,就算县令大人不给方便,他们也可以强势一些,就看县令大人识不识做了。 陈知许开口道:“我就不去了,”她对县令大人解释道:“有些事,不太方便离开。” 县令大人有些失望,他看了孙维阳一眼,罢了,孙公子去的话也行。 便点点头:“陈大小姐要办什么事?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陈知许:“小事罢了。” 祁岁蓉低声问:“你真有事啊?” 陈知许微微叹气,要说有事,其实也算不上,就是钱长峰已经两三天没来找她了,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得说清楚的。 否则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犹豫了一下,送几人出门的时候,和祁岁蓉走在最后面,低声说:“你说,钱长峰他,会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回京呢?” 祁岁蓉一听这话,怒气就又上来了。 陈知许还在说:“我在想,如果他愿意跟我回京的话,不知道他,他愿不愿意入赘啊?” 这是陈知许想了两天后,觉得两人如果想要在一起,除非她招赘。 否则以钱长峰的身份,他们怎么在一起呢? 家里人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但是家里已经有兄长了,她再招赘,就不合祖制了,这就又是一个难题了。 招赘其实也行不太通,不过她可以和兄长商量一下,只要兄长松口,父亲那边就一切都好说。 陈知许已经做好了跟钱长峰在一起的打算,所以她现在想要去问问钱长峰的意思。 如果他不介意互换身份的是,不介意她是伯府小姐的身份,仍旧愿意跟她在一起,那她自然也会愿意。 但如果钱长峰介意,他若是就喜欢祁岁蓉那个模样的,或者接受不了她们互换身体的事,那以后就只能永不再见了。 反正等她回到京城之后,大约也不会再回到乌石村,他们估计就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祁岁蓉有些生气的说:“你快别提他了!他这个人不行!” 陈知许狐疑:“怎么?” 祁岁蓉压低声音:“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他进了青云楼!” “知道青云楼吗?”她问。 陈知许摇头。 祁岁蓉冷笑:“那是祁县最大的青楼!” 陈知许:“......” 祁岁蓉:“这才分开几天啊,他就跑青楼去了,这种男人,要来干嘛?要我说,他八成是嫌弃咱们互换身份的事!所以不要你了,而且,他估计还在心里把我们当妖孽呢!说不定明天就找了法师来抓咱们了,把咱们绑在火架上......” 祁岁蓉越说越离谱,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吓着了。 陈知许倒是脸色平静,只是沉默了很多。 钱长峰去青云楼,这不应该啊。 以她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毕竟刚去乌石村的时候,她是被钱长峰带回去的,还在钱长峰的家里住过,钱长峰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对她的态度都十分不耐烦。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钱长峰不是那种会耽于美色的人。 正文 第107章:不能说? 一行人已经走到街上,此时祁家祖宅的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是被那喧闹的锣鼓声给吸引过来的。 走到外面,祁岁蓉就和陈知许就没有再说话了,祁岁蓉说:“你先别急,王爷不是说让我在这里多呆几日么?你慢慢想,又不急着回去。” 陈知许点点头,等祁岁蓉跟孙维阳走了,才恍然想起来,回到京城后,面对贤王,又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呢!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头疼。 不过,钱长峰竟然去了青云楼? 她在沉默站了一会,随后带着两个护卫,来到青云楼对面的街道上,就站在街角盯着青云楼看。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喊来身后的一个护卫,说:“你进去找找钱长峰。” 那个护卫点头,便进去了。 钱长峰来青云楼,还真没想到那么多,毕竟他每次来州府,基本都会来这么一趟,这里也是贤王开的。 鬼知道贤王为什么那么喜欢开青楼? 那个护卫从一楼找到二楼,最后是在走廊上碰到了钱长峰。 钱长峰是在包厢里的,护卫当然找不到,他就在二楼的楼梯口守着,只要包厢的门一打开,他就上前看两眼,这样,总算被他等到了钱长峰。 护卫走上前,来到钱长峰跟前,钱长峰看到他,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你怎么在这里?” 护卫道:“我家小姐让我上来寻你。” 钱长峰眉头一跳:“你家小姐来了?” 护卫点头:“小姐就在对面的街角,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毕竟他上来找钱长峰,就花费了半个时辰。 钱长峰这下脸色是真的难看起来了! 一会红一会白,他站在原地,纠结许久,心想他怕啥?他来这里啥也没干啊! 他心虚个什么劲! 而且对方是伯府小姐,人家还看不看得上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现在这种愧疚的心态可不行! 他板着脸,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护卫看他一眼,心想这不是明显的事吗?还用问? “来找你的。”护卫说:“如果你的事办完了,那么可以跟我出去一趟吗?小姐已经等了很久了。” 护卫们都搞不懂,前几天还在京城里跟钱川走的很近的自家小姐,怎么来到祁县,就又开始关注起这个叫钱长峰的男人了? 护卫上下打量他,觉得这人长相还不如钱川,因为钱川是那种俊秀白皙的书生模样,其实还挺好看,但是这个钱长峰,模样其实一般,而且板着脸的时候,眉眼有点凶。 钱长峰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难得的有些怂,说:“我,我其实......” 他犹豫起来,有点不想见陈知许。 一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尴尬。 二是,现在这种情况,这种情景,他还真不太敢见啊! 护卫板着脸,有些不高兴了,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他家小姐是什么身份。 他家小姐都已经放下架子,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怎样。 护卫不告诉的说:“我家小姐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还请你下去见一面。” 要是还不愿意,这个护卫可就要动手了! 钱长峰听到护卫这么说,也有些心疼,想到陈知许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他也担心。 便跟着护卫下了楼,出了大门一看,果然看见陈知许带着个护卫站在街角。 陈知许就静静的站在那,后背都挺的笔直,站姿十分的......端庄?总之怪好看的。 一看就是自己八辈子都高攀不起的那种世家小姐。 钱长峰心中腹诽。 陈知许看到钱长峰果然从青云楼里出来了,嘴唇抿了抿,站在原地,脸色有些沉。 不管怎么说,没有女人希望看到自己的男人从青楼里出来。 现在是正午时分,阳光正猛的时候,虽然陈知许一直是站在树荫底下的,钱长峰还是皱了眉头,快步走过来,说:“怎么就站在这里?不会找个茶馆坐一坐?” 陈知许看着他:“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从青云楼里出来。” 钱长峰:“......” 钱长峰心中一跳,下意识就开口解释:“我什么也没做啊!” 陈知许盯着他,目光幽幽的,还是很不高兴。 钱长峰虽然在她跟前站着,牛高马大的,但是气势十分弱小,他又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我就是去,去见一个朋友,真的什么也没做。” 陈知许问:“朋友?男的女的?” 钱长峰:“......” 心虚,不敢开口。 陈知许脸色一沉,真的有点生气了,她道:“为什么不说?” 果然有奸|情! 钱长峰感觉自己好冤。 果然,虽然一个人的样貌发生了改变,但是有些动作语言,以及整个人的气场都是相同的,这就很难让他把眼前的陈知许当成一个陌生人。 明明就是他媳妇啊,妥妥的,不会弄错。 他上前两步,扯了陈知许的胳膊一下,低声说:“好了,太阳大,晒的你不难受啊?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再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陈知许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她也正好要找钱长峰谈一谈。 两人出了这条街,来到另外一条街上,找了家茶馆。 坐在包厢里之后,钱长峰十分殷勤的又是倒茶,又是端点心。 陈知许看着现在这个熟悉的钱长峰,眼里带了点笑意。 看来对方是确认她的身份了。 对方能相信自己的话,并且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认出自己,不得不说,陈知许其实是很高兴的。 等钱长峰坐下后,她便开口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钱长峰:“......” 他沉默着,皱眉,这事要怎么和陈知许说呢? 关于他的身份,那是绝对不能说的。 他们属于贤王的暗军,这事是绝对的机密,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是不能说的。 那么他去青云楼,就得另外想理由。 但是,他的私心里,又不想骗陈知许。 陈知许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有些了然:“不能说吗?”她问。 钱长峰点头。 正文 第108章:谈话 钱长峰不说,陈知许也不打算问,她想了下,主动开口:“我过几日,就要回京了。” 钱长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哦。” 陈知许等了一下,见他竟然不再开口了。 陈知许:“......” 就没了?都不打算多说两句? 钱长峰倒是想说,但他不敢啊。 不止不敢,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他不能离开南陵州,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他们整个队伍都在这一带,作为副队,除非王爷发布命令,否则他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 陈知许见他不说话,有些难过,便试探着问:“你呢,你是回乌石村,还是......” 钱长峰沉默了一下,说:“回村里。” 陈知许看着他,心里堵得慌:“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钱长峰看她一眼,心想当然不是了,但是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说。 而且,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身为伯府小姐的陈知许,会看的上他这样一个农夫。 以前是跟陌生人换了身体,又身处陌生的山野之中,她心慌又无助,所以遇到他后,会依赖他的帮助也是正常的。 现在,情境完全不同了。 也罢,正好她能回家去,这样他也能放心,至于祁岁蓉,随她怎么样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钱长峰面无表情的想。 陈知许见钱长峰一直不说话,看来确实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想要她了。 她眼眶红了红,有些难过,还很委屈,她本来一直就没有想过,要重新嫁人的。 后来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又遇到了钱长峰,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好不容易她换回来了,可以回家了,结果钱长峰又不要她了。 陈知许红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话钱长峰就不爱听了! 他立即摇头:“我没有。” 陈知许就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京?” 钱长峰干巴巴的说:“我有事要做。” 陈知许又问:“事情做完了呢?” 做完? 那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说不定到时候他小命都要没了。 他就说:“说不准,不知道什么能做完,没法给你答复。” 他这样,这话就没法谈了。 陈知许沉默了很久,决定后退一步:“那如果我来南陵定居呢?” 钱长峰猛的抬头看她:“你要来南陵?” 陈知许垂着头,说:“但也不是现在,或许,要过一段时间。” 具体要多久,她也不知道,毕竟以祁岁蓉的说法,就是贤王那里,还挺麻烦的。 如果没有贤王,她也得留在家里照顾父亲。 或者要一年,两年? 钱长峰其实还是很喜欢陈知许的,先不说外表,陈知许和祁岁蓉两人的长相是完全不同的,陈知许是那种娴静柔和的长相,祁岁蓉相对要艳丽一些。 主要是陈知许的性子,钱长峰很喜欢。 他这个人占有欲强,性格还很强势,其实就喜欢陈知许这种温柔娴雅的美人。 而且,好歹也相处了大半年了,感情培养起来了,要分开还是很舍不得。 “如果你能来,”他说:“那是最好的。”他说完这话,便有些不敢与陈知许对视。 要求一个伯府小姐舍弃家族,来到南陵和他在一起,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如果他的自由没有被限制,他其实很乐意跟着陈知许回京。 哎,真是命运弄人啊! 他本以为自己找的是祁县的茶行千金,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几百里远的京城贵女了呢? 钱长峰叹气。 从茶馆出来后,钱长峰送陈知许回祁家祖宅。 路上,钱长峰问她:“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陈知许想了一下,说:“明日就离开了。” 她要趁着有时间,先去南陵州府看望外祖父,然后再去密州看望兄长,这样算来就需要至少三天。 再然后,她就该回京了。 钱长峰听到她这样说,其实很想亲自护送,南陵州府和密州,他还是可以去的。 只是他想到自己前两日被人追杀,估计那些人还没有善罢甘休,便只能作罢。 等祁岁蓉回来后,天都快黑了。 陈知许正在整理行囊,虽然身份换了回来,但是有些东西她还是要带走的。 祁岁蓉回来找她,直接来到陈知许的屋子里,兴致勃勃的说:“我跟你一起回京!” 陈知许看着她:“你能走吗?茶行怎么办?” 祁岁蓉笑嘻嘻的说:“哎呀,我茶行交给孙维阳打理了。” 陈知许皱眉:“什么?这样族长也同意?” 祁岁蓉低声说:“族长不知道,我最多算是雇用了孙维阳而已,毕竟很多事我不方便出面,让他去正好合适,而且现在茶行这么乱,光靠我是没法处理的,还是得要一个镇得住的人出面,孙维阳就不错,他还有县令撑腰,替我出面很合适啊。” 唯一不合适的是,很多人都会以为孙维阳是她的未婚夫,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帮她把茶行的事理顺。 陈知许想了想,点点头:“有利有弊,好的是祁家茶行的人未必服你,到时候人员调遣上可能不方便,而且你没有经验,就怕底下的人欺上瞒下,给你做假账什么的,你那三个叔叔可不好对付。” 祁岁蓉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陈知许又说:“弊端就是,孙维阳这个人,你也不能全信,更不能完全脱手给他,否则他背着你,再利用茶行做些什么,你也不知道,重要的是,他看着就很缺钱啊,你不怕他私底下捞钱啊?” 祁岁蓉笑着说:“不怕,刚开始的时候,茶行的账房和掌柜都是我二婶那边的人,他们可有的斗呢,等他们斗完了,我再来接手呗。这当中,孙维阳要是能捞钱,那算他有本事,就当我送给他的辛苦费了,方正那些钱也不是我的。” 孙维阳有求于祁岁蓉,需要祁家茶行的商号和商船运输,那么这些事,孙维阳就一定会去做,不遗余力的铲除茶行的危险分子。 有免费的劳动力可以用,那就要最大程度的利用到底。 祁岁蓉在京城半年别的没学会,贤王身上的扒皮品质是学了个十成十。 正文 第109章:回京 祁岁蓉之所以要跟陈知许一起回京,其实是担心陈知许被贤王刁难,或者怀疑。 毕竟两个人区别太大,贤王那么精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贤王以前是没有接触过陈知许这个人,直到祁岁蓉去了京城之后,主动投靠他,他才跟陈家大小姐有了交集。 但是,他所认识的,一直都是祁岁蓉,而不是陈知许,他若是发现了两个陈知许前后大不相同,很有可能会无异味陈知许在耍他,甚至怀疑陈知许要叛变,进而把陈知许给杀了怎么办! 还有陈文许,那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调回京城了? 那文安伯府就要垮掉了! 祁岁蓉越想越担心,所以执意要跟着陈知许回京。 “你放心,”她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见贤王,他若是没发现还好,他若是发现了!我替你挡着。” 陈知许一直也听说过贤王,总之名声不太好,什么睚眦必较,喜怒无常,手段阴险,城府深沉...... 都不是什么好词。 所以听到祁岁蓉这么一分析,陈知许心里也打鼓。 贤王真这么可怕? 她犹豫着说道:“或许,他发现不了?” 毕竟贤王和祁岁蓉的关系,又不像她和钱长峰,除非朝夕相处,否则怎么可能会发现不同呢? 没看文安伯也只是觉得女儿有些变了,只是怀疑她心情不好,而没往换了人那方面想吗? 只有不是朝夕相处,就偶尔见一面,还是很难区分的,至少一些言行举止上的习惯,就发现不了。 祁岁蓉严肃着脸摇头:“不,你不知道,他就是很邪门,他就是能发现!你信我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知许无奈的笑了下,心里也多少有些紧张。 在祁岁蓉的形容下,贤王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啊! 会不会拖累家人啊? 陈知许惴惴不安的想。 * 她们离开的那天,钱长峰出来送她们,他也没多说什么,主要是不想说些话来给陈知许增加负担。 如果她愿意来南陵,他希望她是真的自愿来的,而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让她不得不来。 而且,他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导致陈知许与家人的关系出现裂痕。 如果陈主席因为顾虑家里,而与他断绝联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怪她。 他抓着陈知许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说:“路上当心。” 陈知许点点头,回头看他一眼,便上了牛车。 祁岁蓉已经在车里等着了,她探头看了钱长峰一眼,回头对陈知许说:“我感觉他要哭了。” 不用她说,陈知许自己都想哭。 因为她也觉得,今日一别,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祁岁蓉叹气,看到钱长峰转身走了,就又说:“他走了。” 陈知许点点头,对护卫说:“启程吧。” 他们这次就一辆牛车,从祁县去州府,然后再转道去密州。 等从密州出来后,到了驿站,她们就会换成马车,往京城去。 京城这边,钱川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贤王把王琦风和钱川的失踪的线索就搅乱了,真真假假的混合着,靖宁侯府和钱尚书府都怀疑上了大皇子,甚至还怀疑上了皇帝。 但是皇帝那边他们无法证实,贤王这边他们也没有办法调查,只能去大皇子那问个究竟了。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与大皇子那边相比,文安伯府的大小姐与钱川走的近这一点,就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 毕竟钱川不仅和陈家小姐走的近,他还跟五六家小姐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一会跟这个游船,一会跟那个逛街,现在看谁,谁都有嫌疑。 钱尚书府简直焦头烂额。 因为频频去找大皇子,这事还被皇帝给知道了。 作为吏部尚书,却跟一个皇子走的近,这又不由得不让皇帝多想。 文武百官都应该是听命于皇帝的,但是按照如今的情形,很明显,有人想让他们听命于大皇子的。 皇帝这就不高兴了。 钱尚书府更是乱了。 贤王处理完这些,琢磨着京城的局势走向,靖宁侯府和钱尚书府都弄垮后,接下来就是大皇子了,等大皇子被逼急了,说不定会逼宫呢。 到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了。 不过也难说,皇帝忌惮贤王,可能不会和自己的皇子起冲突,他们父子之间的战争,没那么容易挑起来。 还是得再等等。 贤王在红袖楼的窗边看风景,掐指一算,陈大小姐该回来侍寝了。 陈知许是在南陵州府的外祖家中,接到了贤王的口讯的。 一直跟随在她左右,沉默寡言的随七,带来的贤王的密令:“陈大小姐,王爷召你回京。” 贤王的原话是,让陈小姐回来,排到她侍寝了。 随七对着陈知许那张温雅的面容,硬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这么快,”陈知许皱眉:“能推迟两日吗?我想去密州一趟。” 随七摇头:“王爷不会同意的,而且,陈公子不是快调回京城了吗?” “嗯?真的?”陈知许诧异极了。 坐在旁边的祁岁蓉立即警惕的说:“哪有那么好的事,肯定有前提的!” 这个祁家大小姐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随七咳嗽一声,说道:“额,这个,王爷那边已经在处理了,详细事宜得等到陈小姐您回京了才能说。” 主要是侍寝,等王爷高兴了,那枕边风一吹,什么事办不成?对吧。 陈知许和祁岁蓉对视一眼,便说:“我去和外祖父告别,明日一早出发。” 祁岁蓉点点头。 她们才来到外祖父家里不到两日,昨日下午到的,现在只过了一夜,今天就接到了回京的消息了。 罢了。这事迟早得处理,早点回去也好,争取把兄长早早的调回京城。 毕竟密州那个地方,真的是很穷,听说那里的百姓常年吃不上饱饭,粮食收成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外孙女来了,祁老先生很高兴,他甚至还写信,把在外地的两个孙子喊回家,准备带给陈知许见一见。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陈知许现在的处境,嫁到哪去他都不放心啊,还是嫁给自家人最好了! 正文 第112章:他没那么好说话 贤王理了理衣服,从屋里走出来,陈知许见他不说话,心想这果然是不太好相处的一个人。 她只能跟随在后,两人出来后,贤王坐在窗户边的桌子旁,身边的随从赶紧给他倒上热茶。 贤王端起茶杯,烟雾袅袅中,看了陈知许一眼,陈知许被他这一眼盯的,心里一激灵。 贤王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突然把手里装着热茶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杯子被砸的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陈知许被吓的差点没跳起来。 两个随从也是被吓的一蹦,顿时头皮发麻,站在那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大家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不轻。 一时之间,屋子里十分安静。 贤王脾气不太好,但是每次见到陈大小姐的时候,其实都很有耐心,而且从来没有冲她生气过,但是这次就有些奇怪了,大家不解。 随七在门外听到动静,心想该不会是陈家小姐在南林勾搭男人的事被王爷知道了吧? 这个陈大小姐,勇气可嘉啊! 陈知许眉头微微皱着,心里虽然紧张,但其实并不担心,他们陈家目前来说,对贤王还是有用处的,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她。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又没有碍着贤王什么事,他又何必刁难,肯定是因为发觉了她和祁岁蓉的不同,怀疑她是被人调换了。 不得不说,这个贤王的观察力真的很敏锐。 贤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陈知许看了很久。 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乔装的痕迹来。 要么对方易容的手法高超,要么就是没有易容。 贤王没了耐心,盯着陈知许,说:“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陈知许看他一眼,还没开口。 传说中十分没有耐心的贤王,果然十分急躁的又开口了:“真正的陈知许在哪里?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我就把你绑了,塞到酒缸里。” 陈知许:“......” 不得不说,陈知许有被吓到。 她立即道:“王爷,我便是真正的陈知许。” 贤王有些烦躁:“别说废话,我没空听。” 陈知许:“......” 好吧好吧,怕了。 她道:“王爷,能否让他们回避片刻?” 陈知许指了指贤王身侧的两个随从。 贤王想也不想:“不能。” 陈知许:“......” 那还说个鬼啊,毁灭吧! 陈知许抿唇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当那两个随从的面,把互换身体这件事说出来。 贤王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板着脸,让两个随从出去了。 贤王:“说吧,如果你敢撒谎,酒窖里的酒缸可等着你呢。” 陈知许看那两个随从出去了,这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王爷,我确实是陈知许,之前与你见面的人,叫祁岁蓉......” 贤王又摔了个杯子。 看着陈知许的脸色阴沉沉的。 陈知许紧张的很,但她还是说下去了:“她在半年前与我互换了身体,这半年来,我成为了她,在祁县呆了半年,而她则成为了我,在京城里为你办事,想必你也发现了,我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身份上可以伪装,但是言行举止上的细节是很难模仿的。” 她又强调道:“以上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骗你。” 贤王冷哼:“没有骗我?”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陈知许面前,陈知许被他步步紧逼,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墙站着,紧张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贤王眯着眼睛看她:“编,继续编。” 陈知许:“......” 贤王冷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不想效忠与我,后悔上次的约定,所以私自编造了一个拙劣的谎言来搪塞我?我脑门上难道写着傻子两个字吗?” 啊,这句话倒是跟钱长峰说的一样了,都以为被当成傻子了。 贤王后退两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幽幽的,带着点戾气:“你若是不愿意,直说便是,又何必闹这一出?强扭的瓜不甜,逼迫而来的效忠,我可不敢用。” 他一甩袖子转身,坐回到窗边,冷声道:“你走吧,以后不用来见我了。” 陈知许:“......” 她有些头疼,贤王生气了,这事又没有解释清楚,这可怎么办? 如果真要解释的话,就务必要让祁岁蓉上来了,但是,陈知许其实并不想连累祁岁蓉。 贤王不是个好相与的,祁岁蓉能离开这里是最好的了。 陈知许便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她出去之后,两个随从立即回了屋里。 贤王脸色沉沉的:“跟踪陈知许,盯紧了。” 他虽然不信什么互换身体的鬼话,但是前后两个陈大小姐分明是不同的,这当中要是没有猫腻,那就只能说陈知许的演的太好了。 陈知许从楼上下来,祁岁蓉已经在一楼急的团团转了。 她一看到陈知许,眼睛一亮,立即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后,还往后面看,发现没有人跟下来,才松了口气,说:“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陈知许想到刚刚的遭遇,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先出去。”她说,拉着祁岁蓉出了门。 等上了自家的马车,她才低声说道:“贤王果然警惕,我刚一上去,他就敏锐的察觉了不同。” 祁岁蓉有些紧张:“然后呢?” 陈知许:“然后我便把事实告诉他了,但是他很明显并不相信,不过,他也说了,如果我不愿意,大可以离开,以后都不用去见他了,所以,我就下来了。” 祁岁蓉:“就这?”她震惊的了一会儿。 陈知许点头:“不管怎么说,他能这么说,也算是我们脱离他的一个机会吧,以后他估计不会再来找我了。” 至于他背地里会不会找人盯着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祁岁蓉有些不放心,她才不信贤王那么狗的人,有这么好心呢! 在他眼里,‘陈知许’已经掌握了很多关于他的秘密了,别的不说,就说王琦风和钱川的失踪,‘陈知许’是十分清楚的。 还有红袖楼,她连账册都看过了,还认得了清荷; 要知道,清荷平日里打理红袖楼,私底下可接触了很多世家贵府的人,若是被人知道清荷是贤王的人,那岂不是得凉凉? 正文 第113章:被绑架啦 祁岁蓉摇摇头,说:“他不可能有那么好说话,他背地了肯定要做手脚的,你可得当心了!” 陈知许也察觉到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啊。 哎,陈知许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对祁岁蓉说:“无论如何,你还是尽早回祁县吧,能回去就好,留在这里迟早被我连累。” 祁岁蓉皱眉:“那怎么行?” 陈知许对她说:“你想啊,我就是陈知许,如假包换的,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东西来,等他怎么查都没有收获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盯着我不放了,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放心。” 好歹文安伯府对他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孙维阳都在南陵找祁家茶行合作了,很明显贤王的势力在南陵得到了拓展,这个时候他不会和陈家过不去的。 祁岁蓉不放心,她总觉得这个贤王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们。 “我还是多留几日看看。”祁岁蓉说道:“反正我也不急,正好抽空去城外的码头看看,提前熟悉一下。” 陈知许想了想,也点点头,两人回了文安伯府。 前两日相安无事。 随七没有再跟着来文安伯府,也没有再来找她们,倒是仿佛贤王真的做了一回老好人,把她们给放了。 然而,第三日的时候,说要去城郊码头转转的祁岁蓉,迟迟未归。 一直到黄昏时分,快要天黑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陈家的护卫赶回来了。 回来的只有护卫,祁岁蓉不见了。 护卫负伤了,十分愧疚的说:“祁小姐被绑走了。” 就在码头被绑走的,码头人多,护卫们发现的时候,根本追不上对方,两方打斗的时候,还差点引起了混乱。 陈知许一直等在院子里,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祁岁蓉不是京城人,又没有仇家,就算家族里有仇人,那也不至于追到京城来啊。 难道是冲着文安伯府来的? 护卫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京城人士,不可能是外地人,所以可以排除祁家的仇家前来寻仇的可能性。 陈知许就搞不懂了,去问文安伯,文安伯狐疑着问:“前几日,听说靖宁侯府的大少爷,钱尚书府的大少爷,都莫名失踪了,会不会是同一拨人?这三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得不说,文安伯真相了! 确实是同一拨人,也确实有点关联,就是这当中的弯弯绕绕,打死了文安伯他也想不出来! 陈知许也想不出来。 毕竟她所以为的,是贤王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祁岁蓉,只是一个来京城游玩的商户小姐,贤王一查就知道了,肯定不会怀疑她啊。 陈知许知道王琦风是被钱长峰绑走了,至于钱川,祁岁蓉其实没有跟她细讲,她只知道跟祁岁蓉和贤王有关。 所以这三波人肯定不是同一拨人啊! 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陈知许想不明白这当中的关窍,文安伯还在分析:“不过他们没有必要绑架一个商户小姐啊,毕竟无论是为权还是为财,绑祁家小姐都没有什么用嘛。话说回来,你从今日起,尽量少出门,若非要出去,务必多带几个护卫,听见没有?” 陈知许很明显比祁岁蓉更有绑架的价值啊,文安伯又开始忧心忡忡了。 陈知许派出了很多人去找祁岁蓉。 却不知道,祁岁蓉这会儿,就在红袖楼里。 被随七绑在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手帕。 随七十分心虚,且愧疚,低声说道:“抱歉了祁大小姐,这是主上的命令,我也是听命办事。” 祁岁蓉‘呜呜呜呜呜’了几声,随七无障碍交流:“为什么绑你?哦,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命办事。” 祁岁蓉‘呜呜呜呜呜呜!’贤王是王八蛋! 随七假装听不懂:“辛苦你坐一会儿,等王爷来了,问你几句话,就可以放你走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祁岁蓉:“......” 信他就有鬼了! 祁岁蓉猜到贤王不会善罢甘休,但她还真没有想到,贤王竟然剑走偏锋,不针对陈知许,反而把她给绑了。 她们前两日都把注意力放在陈知许身上,就连去码头,都是祁岁蓉自己带着护卫去,都没敢让陈知许出门。 结果,人家竟然的目标竟然是她! 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祁岁蓉何德何能竟然入了贤王的眼? 不多时,贤王慢悠悠的进来了,虽然脚步悠闲,但其实贤王的脸色不太好,眼下乌青,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太忙了,而且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帮手,他不信任任何人,这就导致很多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很多时候连睡眠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处在京城这个地方,一言一行都各路人马盯着,每日如履薄冰,但凡他松懈一些,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还是得加快速度了,他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贤王在窗边坐下,叹了口气,沉默的盯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然而这种难得的悠闲,也不能安宁。 旁边有个女人一直在‘呜呜呜’个不停,炒的贤王额头青筋直跳。 他闭了闭眼,转头看祁岁蓉,眯起眼睛:“想死是不是?” 祁岁蓉秒怂,立即闭嘴。 她眨了眨眼睛,十分乖巧的看着贤王,示意她很乖,很安静,并不想死。 贤王看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他看,一副伪装乖巧的模样,心里冷嗤。 装的也太拙劣了,这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贤王是混账王八蛋’。 这种神态似曾相似。 贤王来了兴趣,他眉头一挑,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示意随七:“让她说话。” 随七立即上来,把祁岁蓉嘴里堵着的手帕拿掉了。 祁岁蓉立即装乖卖巧的甜甜一笑,冲贤王眨了眨眼睛:“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贤王眼睛又眯起来了,这家伙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我没说不杀你。” 贤王声音冷飕飕的:“我就是想听听你的遗言罢了。” 祁岁蓉脸上的笑意一僵:“......” 正文 第114章:我耐心有限 贤王觉得这个祁岁蓉很有嫌疑。 据他调查到的信息来看,这个祁岁蓉之前从未来过京城,更别说认识陈知许了。 她这次入京就很蹊跷,不仅直接住在文安伯府,甚至和陈知许形影不离。 这两人之间莫非有什么秘密? 要换做以前,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正如祁岁蓉想的那样,在贤王这里,陈知许知道他太多事了,一旦为他所用,那就别想轻易离开。 他这里又不是饭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和陈知许是什么关系?”他冷声道:“我劝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我就把你丢到酒缸里泡酒。” 祁岁蓉:“......”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确实很可怕! 她当然会如实相告,她本来就没想瞒着贤王,她正想开口呢。 就被贤王打断了:“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别编造出一些诸如互换身体之类的拙劣谎言。” 祁岁蓉:“......” 那让她怎么说! 她垮下脸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贤王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她开口,脸色沉下来了,他面无表情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银针,示意祁岁蓉看:“看到没有?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语气很平淡,祁岁蓉都放松了一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银针?” 贤王点点头,赞许的说:“挺好,这不还没哑吗?” 祁岁蓉:“......” 贤王又慢慢开口:“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你能帮助我。” 祁岁蓉看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十分强烈,不是来自第六感,而是来自她对贤王这个狗比的了解! 贤王站起身,慢慢走到祁岁蓉跟前,看她一眼,直把祁岁蓉给看的胆战心惊。 他又慢慢踱步,来到祁岁蓉身后。 祁岁蓉的双手被反剪着绑在椅子靠背后,贤王就站在她身后,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个微凉的手指划了划。 她顿时汗毛直属,吓坏了。 贤王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勾了勾,然后说:“美人指,不错,就是可惜了。” 他拿出银针,用反面戳了戳祁岁蓉的手指,说:“不知道插|入这支银针后,美人指还能不能看了。” “听说,” 他弯腰,凑到祁岁蓉的耳边,低声说道:“十指连心,所以在前朝,有一种酷刑,就是在人的手指上扎针,听说很痛,我至今还没有见过呢,就拿你来试一试,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说好不好?” 说着,还故意那针尖,在祁岁蓉的手指上扎了一下。 祁岁蓉浑身一抖,啊的叫了一声,眼泪都要被吓出来了。 “王爷,有话好好说啊!” 祁岁蓉颤抖着开口道:“这种事,还是别了吧,免得累着你了,是不是?” 这满嘴废话的性子,别说,还真跟陈大小姐有点像。 和刚回来的这个陈知许相比,其实还是这个祁岁蓉更像他认识的陈大小姐一点。 难道......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祁岁蓉,之前冒充陈知许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他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银针放在桌上,看着祁岁蓉:“我耐心有限,你可以说了。” 祁岁蓉红着眼眶,委屈的开口说:“我,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贤王冷着脸:“我耐心有限。” 祁岁蓉立即道:“好的,我这就说!” 王爷:“......” 完了,更像了。 如果是这家伙冒充的陈知许的话,那他...... 罢了,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收拾她。 祁岁蓉紧张的开口,声音小小的:“是这样的,半年前,我家里的长辈找地主老爷办事......” 她说一句,就看一眼贤王,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只要他脸色一个不对劲,就立马闭嘴! 贤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示意她赶紧说完,别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他耐心有限! 祁岁蓉就接下去说:“他们把我送到了地主家里,让我给他做妾,我不愿意,就想办法逃跑了,然后逃亡的路上,遇到了暴雨,我在一个神庙里躲雨,遇到了同样逃难避雨的陈家小姐,我们两人在神庙里过了一夜......” 贤王面无表情的接口道:“然后第二日,一觉醒来,你们变成了对方,顶着对方的身份,在对方的家族里过了半年,前几日才终于换回来,是不是?” 祁岁蓉嘴巴微张,看着贤王:“没错!啊,原来你知道啊!” 贤王:“......” 祁岁蓉委屈的说:“我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也不懂,结果王爷还让我去对付靖宁侯府,还让我去黔州对付王家,最后竟然还让我去接近钱川,我都不认识他们,我真的太难了。” 贤王看着她,不置可否。 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互换身体只是谎言的话,那么陈知许竟然连这些都告诉这个祁岁蓉了? 那这两人都不能留了。 “不过王爷放心,” 祁岁蓉话音一转,十分狗腿的示好:“这些事我只告诉了陈小姐大概,并没有详细与她说,红袖楼的事,以及王家黔州,还有钱川的事,我都没有跟她说的,她只知道这些事与我有关,但是具体的内容她并不清楚,所以王爷您可以放心,我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啊!” 这些事之所以没有告诉陈知许,也是为了她好,知道太多真的不安全! 贤王微微一笑,说:“好,我相信你。” 祁岁蓉睁大眼睛:“真的吗?” 这么顺利? 怎么跟做梦一样? 真的相信她的话了吗?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祁岁蓉期待的问。 贤王依旧微笑着,说:“你忘了你在排队了吗?今天轮到你了,下去好好准备吧?” 祁岁蓉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僵。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个,王爷啊,这个还作数吗?” 贤王脸上的笑容一收,说变脸就变脸,表情冷冰冰的:“哦?你想反悔?” 祁岁蓉立即摇头:“不!没有!我很乐意!这是我的荣幸啊王爷!我马上去准备!” 贤王:“哼。” 祁岁蓉:“......” 嘤。 正文 第115章:翻墙 祁岁蓉被带下去后,贤王若有所思的坐了好久。 不得不说,如果互换身体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这种事情他是相信的,毕竟这个祁岁蓉,跟他所认识的陈家小姐真的太像了。 她根本不会伪装,她的表情和眼神,根本没有办法瞒得过他。 她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撒谎,他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 这是一个没什么城府的女子,别人的心机就像那河水一样,深浅不一,但总是在河面往下的; 她呢,就像那河面的石头,都到了被太阳爆晒的程度了,能指望她伪装出什么东西来呢? 如果不是有意的伪装替代,那难道真是互换身体了? 两日前见陈知许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说的,而且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 这就奇怪了。 贤王觉得头有些疼。 这些年来,他遇到的疑难杂症太多了,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险境,他总能想到办法脱离险境。 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这种事情,可不是单单靠智慧就能处理的。 贤王不由得发散思维,既然这世间真有这种神奇的事情发生,那他现在再去皇陵拜拜祖宗还来不来得及? 罢了,他晃了晃头,仿佛要把自己脑子里的水甩掉。 他竟然差一点就信了那两个丫头编织的拙劣谎言了! 这两人看来不容小觑! “随七!”贤王喊了一声。 随七赶紧跑了进来。 贤王问他:“陈家小姐在去南陵州的那几日,都见了什么人,做了哪些事,有什么异常的,你一五一十,仔细的给我说一说。” 随七:“......” “是的,王爷。” 随七立即开口,心里又叹了口气,陈大小姐对不住了,看来我也帮不了你了! 随七把陈知许在南陵的事全都给贤王说了。 孙维阳的事倒是不意外,他是贤王暗地里派去南陵拓展商道的人。 也是他让陈家小姐与孙维阳联系对接的,他们两个人见面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孙维阳会找上祁岁蓉的祁家茶行,这就是意外了。 贤王上次接收到孙维阳的来信时,看到他说看中了一家茶行,正在想办法与对方的家主联系,贤王当时都没有在意。 毕竟那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祁岁蓉。 随七又说了钱长峰和陈知许的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随七亲眼看见那两人牵手了! 这就是证据! 贤王果然脸色不好了。 “钱长峰?” 贤王脸色沉沉的:“他长的怎么样?” 难道是他知道的那个钱长峰? 随七就描述了一下:“很高,很壮实,身手很不错,年纪不大,大概二十来岁吧,是祁县乌石村人士,家中无父无母,靠经营茶园为生。” 贤王:“......” 确认了,确实是他知道的那个钱长峰。 他隐藏在南陵的狼卫副队。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他对随七,你找随二进来一趟。 随二是负责与狼卫对接的人,随七也不敢多问,立即出去,把老二叫进来了。 贤王吩咐他给南陵的狼卫去信。 “把钱长峰召入京城,” 他脸色冷冷的:“我有话问他。” 随二闻言,顿时一惊。 贤王鲜少召见这些人。 毕竟这些人都是隐藏起来的,不能见光。 万一他与那些人见面的事被有心人发现,他们顺着往下一查,就很可能会查到些什么。 到时候,隐藏的暗军就很容易暴露。 万事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贤王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 除非有什么紧急的事发生,又或者,京城里要有大变动。 随二想到这些,立即就紧张起来:“王爷!” 他低声问:“可是有变动了?” 贤王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摇头:“没有,不要惊动任何人,秘密召他进京,他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这么说,但随二还是忧心忡忡的。 他出去立即写了密信,让下属送去,还不敢加急,就怕被人发现。 等钱长峰过来还是太慢了。 这来回就要四五日,贤王等不及,他结合了随七说的那些事,分析了一下,发现陈家小姐这半年里,总共去过两次祁县。 相同的是,她两次都去祁县见了‘祁岁蓉’。 不同的是,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并没有去见祁家外祖的任何人,也没有去密州见兄长,第二次是时间不够,但第一次,她明明可以去的,但她没有去。 而第二次,也就是前几日的事,她刚去祁县的时候,明明从南陵经过,都没有去见外祖父,分明她与外祖父十分亲密的。 但是从祁县出来,回京的前一日,她突然带着‘祁岁蓉’去了南陵的外祖父家里,还住了一日一夜。 这些都是很不同寻常的。 还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有点,根据随七的情报,祁家大小姐在众人的眼中,是不懂茶的。 她不仅不会品茶,更不会炒茶,根本一窍不通,这和祁家当家人的故意阻挠也有关系。 但是,根据孙维阳的来信,这个祁家大小姐不仅懂茶,还炒的一手好茶,甚至他的案几上,就有一包名为‘添花’的茶叶,据说是祁家大小姐炒的,已经被孙维阳推荐入皇商的采购清单里。 嘶,贤王伸手摸摸下巴,这样一分析起来,这两人确实是前后对比相差甚远。 说是不同的两个人也有人信的。 贤王想到这里,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里屋换了一身轻便的束身衣,走到门外的时候,对随七道:“你跟我来,他们回去。” 两个随从立即停下脚步。 随七则赶紧跟上。 夜色黑沉,两人走在微凉的晚风里,随七低声问:“主子,不回府里吗?” 贤王摇头:“去文安伯府。” 随七一愣,赶紧道:“王...主子,小的忘了拿拜帖了......” 主要是现在都已经天黑了,也没提前给人打个招呼,万一人家已经休息了呢?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贤王道:“拿什么拜帖?” 随七:“???” 贤王道:“陈知许住哪个院子?你知道的吧?带我过去,我们翻墙进。” 正文 第116章:从还是不从 已经入夜了,然而文安伯府并不平静。 祁岁蓉的失踪让陈知许十分焦急,她担心祁岁蓉会有什么闪失,那她就太过意不去了。 “是我疏忽了。” 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陈五守在她身边,见状安慰道:“小姐,祁小姐不会有事的,毕竟祁家在京城并没有仇家。” 陈知许忧心忡忡的说:“可是,并不是只有仇家才会上门找麻烦的啊,码头那边五湖四海的人都有,那些护镖的走商的,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若是当中有那些见色起意的,趁人不注意将岁蓉带走,那可真是找不回来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陈知许希望这些不会发生。 陈五想了想,道:“应该不会......” 陈五话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他身形一闪,就速度很快的窜了出去,把陈知许和门口的丫鬟们吓一大跳! 陈知许刚才就在院子里站着,陈五站在她旁边,不知道是院子外有什么情况,陈五就这样跑出去了。 陈知许惊了一下,随即站起身:“似玉,回屋。” 守在门口的似玉立即跑过来,扶着陈知许回屋。 一回到屋里,似玉就立即将门关起来,而陈知许则走到桌前,将上面的油灯吹灭。 屋里的几盏油灯熄灭后,屋子里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从外面透进来些光亮,陈知许和似玉靠墙站着,似玉低声的看着陈知许:“小姐?” 陈知许摇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禁声。 陈五的判断肯定不会有错的,看来文安伯府的防卫要加强才行了。 陈知许在黑暗里没等多久,一刻钟左右,陈五就回来了。 陈知许出门看到他,问:“什么情况?” 她担心是不是有人想要对付文安伯府,对付她。 但是她暂时还想不出对方是谁,跟绑架祁岁蓉的是不是同一拨人。 陈五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小姐,刚刚好像有人攀墙而上,但是,属下没有追上,让他们跑了。” 陈知许:“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陈五摇头,天黑的很,又没有月光,那两人速度很快,发现他追过去,就立即跑了。 他就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陈知许便道:“加强防卫。” * 另一边,贤王带着随七从文安伯府里出来,脚步有些急促。 他走了好一会儿,脚步才慢下来,回头瞪了随七一眼,随七心虚的垂下头。 贤王有些生气:“你不是说文安伯府的守卫不值一提吗?” 随七:“......” 确实是不值一提啊,但是他也没有预料到陈五恰好就在陈知许的院子里啊。 真倒霉啊,怎么就刚好撞上了呢? 随七不由得开始反省。 贤王冷着脸,然后才道:“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文安伯府的动静他看明白了,他们确实很重视祁岁蓉,至少陈知许很关心对方。 现在正在举伯府之力去找祁岁蓉。 贤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竟然有点相信她们两个所说的互换身体的鬼话了。 回到自己的王府中,贤王回到自己的卧房,就看到门口的两个丫鬟神情有些古怪。 贤王脱了外衣,准备去沐浴,看到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停下脚步:“怎么了?”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王爷,今日下午,总管从红袖楼送来一个美人,说是要留着伺候您的,婢子将她安顿在梨花院,不知是否合适?” 事实上,在总管将那女子送过来的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震惊了。 震惊于王爷竟然会将来路不明的女子留下。 这不是王爷一惯的作风啊。 贤王经丫鬟提醒,倒是想起来了,那个祁岁蓉好像是他让人送回到王府里来了。 本来是想吓唬她的,贤王自己都没有当真。 但是既然人已经送过来了,那正好去瞧瞧吧。 贤王便说:“可以,稍后我去看她。” 两个丫鬟赶紧应下,等贤王走了,便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和惊讶。 王爷既然开口了,证明这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塞进来的,而是王爷看上了自己带回来的。 那这样一来,待遇就显然不同了。 两个丫鬟赶紧吩咐人去梨花院,送吃的喝的,好生伺候着,免得那女子呆的不舒服了,回头在王爷跟前告他们一状。 祁岁蓉被送到王府内的一个小院子里,外面有个梨花园,此时正好是花期,坐在院子的廊庑下,可以看不到不远处满树的白梨花,景色美是美,但是祁岁蓉却无暇欣赏。 她坐在那,愁眉苦脸,心中纠结,一会在想贤王回来后,再审问她的话,她要怎么说,一会又想,若是贤王真要和她做些什么,她要怎么办? 从还是不从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还不等祁岁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好几个丫鬟给她送来了一些点心,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对她说:“姑娘吃些点心吧,都是宫中御厨做出来的,味道很不错的。” 祁岁蓉看她们一眼,走过去坐下,拿起点心就吃。 丫鬟给她倒了一杯茶,又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祁岁蓉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她压低声音问:“王爷他,回来了没有?” 丫鬟看她一眼,道:“姑娘,王爷回来了,王爷说了,他稍后会过来看你的。” 祁岁蓉:“......” 手里的点心都不香了,她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她纠结的说:“他过来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用他看!” 丫鬟:“......” 他们王爷能亲子过来看这个姑娘,是给她面子,是看得起她,她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吗?怎么还一幅嫌弃的样子。 丫鬟叹气,算了,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贤王果然来了。 祁岁蓉已经吃了一盘点心两壶茶了,才终于等到他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总算来了,再不来,她都要等睡着了。 贤王走过来,看到祁岁蓉站在院子里,站姿十分端正,虽然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但却时不时就掀起眼皮偷偷看他一眼,小动作不停,一副欠调|教的样子。 正文 第117章:睡过了? 贤王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个祁岁蓉很得他心意,样貌性子他都很喜欢。 不用对比他也发现了,祁岁蓉和以前的陈家大小姐,果然十分相似。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桌上的点心,笑着说:“祁姑娘好雅兴啊。” 祁岁蓉展开个笑脸:“呵呵......” 傻笑一声,不知道该说啥好,她摸了摸鼻子。 贤王走到桌前,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问她:“我王府里的点心,味道怎么样?” 祁岁蓉立即点头:“很好的。” 贤王看着她的小表情,心想,这倒不像是在说谎,果然是很喜欢他家糕点的样子。 贤王下意识拿起一块,刚准备放进嘴里,突然想起来自己不喜欢甜食,他盯着手里的白色糕点看了一眼,然后手一招:“过来。” 祁岁蓉战战兢兢的走过去,笑了笑:“王爷?” 贤王看着对方距离他三步远的距离,眉头一挑:“再过来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祁岁蓉心想,那可说不准啊。 你个混账王八蛋啥事干不出来啊? 怂哒哒的祁岁蓉还是慢吞吞的挪过去了。 意料之外的是,贤王竟然把手里的糕点举着喂到了她的嘴边,语气堪称温柔的说:“吃吧,不是喜欢吃?” 祁岁蓉浑身僵硬:“啊?啊,这个,这......” 她是吃还是不吃啊? 贤王眼睛眯了眯,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不想吃糕点?那是不是想吃点别的东西?嗯?” 祁岁蓉:“......啊?” 她茫然的看着贤王,茫然的开口:“我已经很饱了,不想吃别的东西了。” 贤王低声笑了一下,暧昧开口:“你哪里饱?两张嘴都吃饱了,那才能叫饱呢。” 祁岁蓉更加茫然:“啊?” 什么两张嘴,这个混账到底在说什么? 她怎么都听不懂? 祁岁蓉呆愣愣的站在那,贤王看她这迷糊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好玩。 哎,白纸一张,被人调戏了都不知道。 贤王把手里的糕点直接塞进了祁岁蓉的嘴里,把她嘴里塞的鼓囊囊的,糕点那么大一块,他硬是全塞进去了。 祁岁蓉瞪大眼睛,差点被糕点碎屑呛到,她嘴里吃不下了,就立即闭嘴。 结果贤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手指抵在她唇边,低声说:“不吃?” 祁岁蓉怂的立即张开了嘴,用眼神示意王爷,她还能吃! 贤王眼神更沉了,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总之,他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手指,嘴角一直微微翘着,看心情似乎挺不错。 祁岁蓉一边艰难的吃着糕点,一边心里盘算着,看这个混账的脸色,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那如果跟他求情,让他放过自己,或许有用? 反正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商户女,跟这些天潢贵胄之间横跨着一条银河呢,对方应该不至于跟她这种小人物计较? 祁岁蓉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糕点吞下去了,刚想说话,就见贤王端着个茶杯,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别噎着了。” 祁岁蓉确实有点噎着了,但这还不是拜贤王所赐吗? 她心里愤愤的想着,脸上还要带上感激的微笑,接过茶杯来,仰头就是一口闷。 贤王:“......” 好了,这喝水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祁岁蓉,见她放下杯子,便笑着说:“这么急做什么?再喜欢喝,也得慢慢来啊,不然呛着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祁岁蓉听到这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嘶,这个贤王,他不对劲! 虽然跟以前一样狗,但是,今天的他,比以前都要更狗一点。 难道以前是因为她陈家大小姐的身份,所以贤王有所收敛的缘故?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祁岁蓉想的,其实也没有错。 以前,贤王及时对陈家大小姐有兴趣,还是会有所顾忌,考虑也会更多一点。 但是,如果对方换成祁岁蓉,这种无依无靠的商户女的话,那他的顾虑就会少很多。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掌控住对方,并且不怕对方的背叛。 毕竟他不会给对方这种机会。 而且,他可以随时随地将祁岁蓉带在身边,而不怕因此会惹来麻烦。 更重要的事,他如果真想跟祁岁蓉在一起,想要给她一个名分,无论是妾室,或者侧妃,更或者,他想将对方立为王妃,这京城上下,不会有一个人反对。 甚至皇帝都要宴请百官庆贺,庆贺他堂堂一个王爷,自降身份,找了一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商户女为妻。 这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毕竟商户女无法给王爷提供丝毫的助力。 这样很好。 贤王少了很多顾虑,他甚至如果现在就要了祁岁蓉,也是可以的。 他都不用考虑别的,隐秘的准备工作或者善后什么的。 如果祁岁蓉真是之前那个陈家大小姐的话,那好像还挺不错的。 贤王这么一想,看着祁岁蓉的眼神,就意味深长起来了。 其实这次过来看祁岁蓉,也是临时的决定,贤王还有很多事要做,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贤王逗完了祁岁蓉,便站起身来,身后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低声说:“这几日你就在这里住下,我有空就过来看你,嗯?” 祁岁蓉忍了又忍,才胆大包天的说道:“不行啊,知许发现我不在了,肯定会着急的。” 而且,她为什么要住在王府啊?她还准备回祁县呢! 贤王点点头:“你放心,文安伯府那边,我自有安排。” 祁岁蓉眼看着他要走,又鼓起勇气说:“王爷,那个,我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太合适啊。” 贤王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此时更是有些不耐烦了,他讨厌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 偏偏这个祁岁蓉仿佛看不懂他脸色似的,总喜欢跟他对着干。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对别人耐心不足,估计是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祁岁蓉身上了。 他停住脚步,耐着性子问:“又怎么不合适了?” 祁岁蓉眼神乱飘,心虚又紧张,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边沿疯狂试探。 她小小声的说:“我已经嫁人了,不能夜不归宿了......” 贤王:“......” 贤王的脸色立即黑了。 祁岁蓉不说他还差点就忘了,这个祁岁蓉仿佛是被家里卖给地主老爷做妾了。 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地主家的逃妾。 贤王只知道她是自己逃出来的,别的还没来得及问。 他脸色沉沉的,只注意一件事:“你跟那老地主,睡过了?” 祁岁蓉:“......” 正文 第118章:入京 祁岁蓉看着贤王不耐又隐含着戾气的表情,心想他竟然这么生气? 那看来是很嫌弃她啊! 祁岁蓉便点点头,小声开口:“睡,睡过了。”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对于贤王这样的人,就得直来直往啊! 他问的那么直接,她就也直接点回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贤王听完这句话后,脸色沉了又沉,他看着祁岁蓉,脸色变了变,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倒是跟在贤王身边的随从,有些拿不准贤王的意思。 但是既然这个祁家小姐已经嫁过人了,那必然是配不上他们家王爷的,他们王爷要什么人没有?何必要这样一个人。 随从试探着问:“王爷,要把这祁小姐送走吗?” 贤王冷着脸看他一眼,随从都被他这一眼瞪怕了。 这才惊觉自己大约说错了话。 贤王冷声说道:“送走?她倒是想!就把她关在梨花院里,没我允许不许她出门,还有,饿她三顿。” 随从惊讶了一下,问:“是要饿她一天吗?” 贤王走了几步,又改口了:“罢了,就三天别给她肉吃。” 如果对方真是他所知道的那个陈家小姐的话,那三天没肉吃,估计很难捱吧。 饭还是要给她吃的,否则这万一饿死了,那岂不是要少很多乐趣? 祁岁蓉也以为她那么说之后,贤王估计会嫌弃她,然后把她放了,结果等啊等,等来了软禁,她现在连小院子的门都出不去了! 这就过分了啊! 不过好在贤王还算是有良心,倒是让随七给陈知许送信了,说是贤王邀请祁小姐喝茶,可能要晚点回去。 至于这喝的什么茶,为什么要这么久,就不知道了。 反正贤王无法无天的,他想喝多久就喝多久呗。 知会了陈家之后,贤王就把陈家放在了一边,知道钱长峰进京之后,便立即去见了。 钱长峰接到进京的命令,也是很茫然的。 他只是一个副队,上面还有队正,贤王鲜少会主动要见他们这些人。 这些年来,他也只见了王爷两面。 他猜测着王爷召见他的原因,猜测估计是孙维阳那边的事,或许是需要一个在南地的帮手,所以选中了他? 他乔装打扮后,来到京城,去见王爷之前,还特意绕道来到文安伯府的大门口,远远站着看了一眼; 高门大户的气势就是不同,就连南陵州府的大门都不能与之相比,更何况门口还摆着两头守门的石麒麟,威风凛凛,叫人望而却步。 钱长峰看完后,就更心塞了。 这哪里配的上啊? 他入赘都要被嫌弃吧? 钱长峰叹气,戴上斗笠,转身走了。 红袖楼中,贤王等了一会儿,就见随二带着个身材高大,穿着布衣带着斗笠,一副农夫装扮的男人进来了。 那男人皮肤有些黑,摘下斗笠后,露出一张俊朗肃沉的脸。 钱长峰立即跪下行礼:“南陵狼卫副队钱长峰,见过主上。” 贤王看着他,点点头,他记得钱长峰,钱长峰加入狼卫很多年了,当时他好像才十三岁?还是十四岁,总之很小。 那些暗军培养起来不容易,每一个都要确保身家干净可靠,一开始他也只找到几百号人,就这几百号人,也是他严格筛选了一两年的结果,当时钱长峰就在狼卫的名册里。 “钱长峰,”贤王道:“你长大了。” 钱长峰看了贤王一眼,垂头:“是。” 贤王比钱长峰年长了将近十岁,刚组建狼卫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出头,这么多年过去,也难为他们隐藏了这么久,军心还依然稳固。 贤王对这些下属,向来是尊重且宽厚的,怀疑是一点,但更多的还是感激,他需要这些人的拥护,需要他们在后方支撑自己。 贤王让钱长峰起来,把所有人都支出去后,才问了他有些关于狼卫的事,以及南陵周边县镇的情况。 包括文安伯府在南方势力范围,以及人脉等,钱长峰知道的都一一汇报了。 后来还说到了之前与黔州王家勾结的海商。 贤王已经把南陵当做自己的地盘了,那么南陵那边的海商,与黔州王家勾结,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 务必要把对方揪出来,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断绝对方的海路。 最后,贤王果然也提到了孙维阳。 “粮草需要储备了,” 贤王严肃的说:“等端午过后,你们就要整合训练了,到时候如果粮草不足,后方疲软,那又谈何大业?” 几万的暗军一直都是分散式训练的,各个小队各管个的人,自给自足,倒是没有给贤王造成多大的压力。 但是如果要整合起来,集中训练,那就是要做作战准备的意思了。 他们需要一个足够隐秘又宽阔的地方,贤王已经定下了黑木山。 然后便是粮食,他们需要储备很多粮食,至少要保证这几万暗军在未来一年都可以不为粮食困扰。 哪怕一开始没有那么多,后续有足够的银两去购买粮食,可是达到及时的补给也可以。 所以贤王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在不惹人注目的情况下,先行储备一批,然后再找到足够稳定的粮商,可以定时定量的补给。 贤王道:“孙维阳近日已经找到了稳定可靠的商行货运渠道,但是稳定的粮食来源,还没有找到,你在南陵多年,可有什么办法没有?” 钱长峰听到王爷跟他说这些,也严肃起来,王爷毫无保留的把这些告诉他,看来确实是想让他去协助孙维阳,他想了想,说:“大批量的粮食采购势必会引人关注,虽然官府那边没有问题,但是难保会有其他有心人发现,然后传到京城。” 他想了一下,又说:“定时定量的粮食补给也不合适,若是被人发现,顺藤摸瓜,我们很可能就会暴露了。” 贤王点头认可,他也这样想过,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所以他才要逼迫文安伯府投靠他,这样一来,南陵那边的官府他才能拿捏住,这样一来,有知州的协助,这些问题都可以避免。 但是依然有一定的风险,毕竟衙门无法限制监控到所有的百姓。 正文 第119章:伯府小姐 钱长峰便说:“依我看,与其找粮商,不如到各个县镇,村落去,找那些地主和普通农户收取粮食,相比地主,那些农户的粮食其实十分单一,如果能以银两购买,他们或许会很乐意; 而且最大的好处是,他们对于购买粮食的人并不好奇,也不会多问,这样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安全性要更高,及时有心人问起,也得不到有效的信息。” 贤王对村里的农户并不了解,并不知道他们的土地很少,而且因为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天字号水田,所以大部分人所拥有的都是旱地。 旱地种不了水稻,只能种红薯,玉米,或者花生之类的,他们如果想要吃稻谷,只能将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农作物拿去卖,或者与别人交换。 底层百姓的生活都不容易,能吃饱饭就是福气,这种生活谁也不会抱怨,至少他们还有土地。 钱长峰的提议倒是给了贤王另一个思路。 他思虑良久,才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钱长峰道:“我们人手充足,分发下去就不麻烦。” 毕竟也隐匿了这么多年了,就拿钱长峰来说,让他在乌石村里找村民们买点粮食,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他从来不耕田。 话说回来,他们军队内部,不是有很多人都去种田了吗? 钱长峰脸色严肃的想,是时候收公粮了! 贤王想了想,笑了:“不错,每个人都去买一些,数量小,又都是相熟的人,确实不引人注意。” 而且,与其把几万人的口粮大任压在一个人身上,还不如让那几万人负责一个人的口粮,自己负责自己的,存够一年的粮食,银子找孙维阳报销不就行了吗? 贤王高兴了,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是太累了。 解决了心头的难题,贤王十分高兴,对钱长峰说:“我该早召你入京的。” 这样就没孙维阳什么事了。 眼看天色不早,贤王知道不能多聊。 他这才开口问了关于陈知许的事。 “你认识祁岁蓉吗?”贤王看着他问。 钱长峰闻言,愣了一下,王爷怎么会问起祁岁蓉? 难道真的是因为知道了他和‘祁岁蓉’的说,所以要把对抓起来以控制他吗? 钱长峰心跳加快了些,但是面上却不显,他知道贤王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早就已经调查过祁岁蓉的一切了。 但凡他有一句说的不是实话,估计就很难再得到贤王的信任了,或许,他都无法回到南陵。 钱长峰垂头:“认识,祁县祁家茶行的大小姐,半年前她从家中逃离,正好被我所救。” 贤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钱长峰说的,倒是和陈知许说的一样。 他又问:“她有什么异常没有?比如性情大变?失忆之类的?” 钱长峰:“......” 他有些古怪的看着贤王,心想贤王为什么会问这个?他要不要如实说? 贤王看着他:“怎么?” 钱长峰心里思虑了一下,很快就想到文安伯府投靠贤王后,贤王这边也给文安伯府安排了许多任务,或许贤王是突然发现陈知许前后性格差异过大,所以怀疑起陈知许了。 钱长峰自然不想贤王去怀疑陈知许,毕竟贤王本就疑心重,要是不信任陈知许了,那陈知许今后肯定会很麻烦。 这样左右一权衡,钱长峰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他开口道:“主上,这事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贤王眉头一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钱长峰便缓缓道:“她们两人确实前后性格差异极大,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把自己刚救起‘祁家小姐’的事,已经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如实说了。 当然,这当中省略了自己和陈知许的相处过程,以及两人的关系。 就是着重讲了两人差距过大,然后发现她们两人互换了身份之类的。 他说完后,以为贤王会不信,甚至斥骂于他,但是并没有。 贤王撑着下巴,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思考了很久,他才叹气,说:“这世间竟然有这等奇妙之事。” 钱长峰点头:“属下也很震惊,这事闻所未闻。” 贤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说,她们已经换回来了?现在的陈家大小姐,就是真正的陈家大小姐?” 钱长峰又点头:“千真万确。” 贤王又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还微微笑了一下。 看起来心情竟然还挺好。 钱长峰不敢多说,生怕贤王知道了他和陈知许的关系,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这事还是能瞒着就瞒着吧,更何况,他如今和陈知许的差距那么大,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了。 又何必想那么多来徒增烦恼呢? 钱长峰从红袖楼出来后,已经是黄昏时候了,他走到一条暗巷里,把身上的外衣脱下,露出里面大多数商人会穿的绸衣,又把斗笠摘了,拿出个玉制的发冠戴上。 他把换下来的布衣和斗笠装在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又拿出手帕擦了擦脸,这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一身农夫装扮的人,立即焕然一新,变成了走南闯北的商人。 他鲜少了京城,满打满算也才来了三次。 他慢悠悠的走在喧闹的百花街上,看着左右两边的大红灯笼,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转头往文安伯府的方向走去。 贤王召他进京,不仅仅是想让他协助孙维阳,还有一点是专门问他关于祁岁蓉和陈知许的事。 他觉得这事,还是得跟陈知许说一说。 也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谁知道贤王下一步会做什么? 但是以他对贤王的了解,他顶多就是不再信任陈知许,应该不会对陈知许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如此,他还是得去提醒一声才行。 但是,对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落魄小姐了。 她可是伯府小姐,她还会见自己吗? 钱长峰站在街角的暗处,看着不远处挂着大红灯笼,门口摆着石麒麟的伯府大门。 他站在那看了很久,脚就跟生根了一样,半天都没动一下。 正文 第120章:会面 钱长峰在原地站了很久,就到百花街歇市,街道两旁的灯笼被逐一熄灭,街道上挂着零星的小灯笼,那是给打更人和夜行客留下来照明用的。 钱长峰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中,文安伯府的黑漆大门在十个灯笼的映照下,灯火明亮。 钱长峰站的太久了,久到即使他站在街角的隐蔽处,还是引起了文安伯府夜巡护卫们的注意。 他们警惕的看了钱长峰一眼,其中两个对视一眼,向他走了过来。 钱长峰见到他们,此时心情不太好,并不想搭理这些人,他便转身,离开了角落,顺着有些空挡的街道往外走,一直走到拐角处,转了弯之后,确认后面的护卫看不到他了,他才停下脚步。 那两个护卫见他走了,狐疑的站在原地。 “那个人站了多久了?” “不知道,之前没注意这一边。” “要不要报给七哥?” 另一个护卫由于了一下,才说:“先关注一下,看他一会儿还回来不回来。” 两个人往回走,但却没有往别的地方去,就守在文安伯府大门周围,警惕的看着的钱长峰离开的方向。 钱长峰来到一个客栈跟前,他刚来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一个客栈,准备在这里住一晚。 贤王并没有让他赶紧离开,所以他可以在京城多逗留几日。 回到客栈房间里,他把行李放下,又换了一身暗色的束身衣,比较方便他在夜间行动。 然后,他习惯性的把自己的包袱藏在了床底,便推开窗户,从二楼直接跳出去了。 他趁着夜色又来到文安伯府那条街上,果然看到刚才的两个护卫在大门周围巡视。 文安伯府的护卫还算有些警惕,他心想着,便从怀里拿出一张京城的布局图,在上面找了找,找到了这条街道,然后看了看路线,将布局图收起来,他走入黑暗中,转到另一条小巷子里。 从漆黑的巷子里走到尽头,是另一条街道,他绕道了文安伯府的背面,想也不想,就悄无声息攀上了墙。 他不知道陈知许住在哪里,但是他猜测,文安伯府内如今没有伯夫人,听说文安伯只有两个随身伺候的通房。 也没有其他孩子,就只有一子一女,都是原配生的嫡系,文安伯府的内务,都是他们的大小姐在打理。 所以他们的后院女眷住的地方,就只有陈知许一个主子。 但是后院那么多,他要怎么找? 他小心的避开了文安伯府的暗卫,然后站在后院的围墙上,小心避开了围墙顶部的尖利的铁片,心想这文安伯府的防卫做的真的很到位啊! 连围墙都不放过,围墙它又做错了什么! 钱长峰正准备下去一个个院子转一转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南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听不太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钱长峰几乎立刻就辨认出了,那是跟在陈知许身边的两个丫鬟的声音。 这么晚了,她们就在那边,那么陈知许肯定也在哪里。 钱长峰立即往那边赶去。 如花和似玉这个时候出来,是要吩咐厨房的人给自家小姐炖点热汤喝。 自从随七过来汇报了关于祁岁蓉被贤王请去喝茶的消息的时候,陈知许就睡不着了。 天色越黑,她就越紧张,不为别的,就担心贤王信了她们互换身份的事之后,把祁岁蓉给办了。 当然不是杀了她的那种办,咳,是床上的那种办。 陈知许坐在屋里,看着烛火,越想越惭愧,在这一点上,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贤王虽然在京城被皇帝打压,但是他的势力和心计还是不容小觑。 从皇帝看他不顺眼,却又偏偏忍让了他这么多年就能看出来了。 陈知许坐了一会儿,又着急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不多会儿,似玉端着一碗热汤回来,放在桌上,轻声说:“小姐,多想无益,不如先喝碗热汤吧,你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 陈知许闻言,便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似玉,忧心忡忡的问:“似玉啊,你觉得,贤王他绑岁蓉回去,是为了什么呢?” 似玉连她们互换身体的事都不知道,此时就更不懂了。 她猜测道:“或许,是他们以前就认识?” 陈知许摇头:“不可能。” 似玉又说:“那就可能是贤王见色起意?” 毕竟祁岁蓉的模样是真的挺标致的。 陈知许就是担心这个,她道:“应该不至于?” 贤王生来尊贵,身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会缺女人吗? 如果是贤王在这里,就会告诉她,他当然缺女人了,特别是可靠又能干,还能合他心意给他侍寝的女人,那可真是太缺了啊! 陈知许叹气:“罢了,等明日一早,我去求见贤王,看看能否问出些什么来。” 她端起碗,将刚炖好的燕窝粥喝完,便准备睡觉了。 似玉刚把碗端下去,窗户就被撬开,陈知许警惕的回头,就看到窗边蹲着个人,那个人身形高大,将窗户都给挡住了,他背后映照着院子里朦胧的烛光,影影绰绰的树影在他身上摇晃。 陈知许惊的后退两步,待她看清了来人的脸后,才捂住嘴,把惊呼咽了回去。 “你,”她愣了一会儿,又赶紧走过去,这下看清了钱长峰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震惊。 钱长峰有些不好意思,他蹲在窗户上,有些拘谨的说:“来看看你。” 顿了一下,他又小心的看着陈知许的脸色,问:“我能进去吗?” 他扫了一眼陈知许的闺房,宽敞,精致,他刚刚撬窗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的先不说,光是这窗户,用的都是梨花木,上面的凤眼纹清晰可见,凑近了还有淡淡的木香。 屋里的布置就更不用说了,书画摆件他分不清真假,但那扇牡丹屏风,他在烛光下都被亮眼的银光闪到了,金丝银线绣牡丹,这就是京城贵府的牌面吗? 所以他蹲在窗棂上,迟迟没敢下来,万一把人家珍贵的地板给踩脏了怎么办? 陈知许被他这个问题就问笑了,她拉住钱长峰手,说:“你快下来吧你,真是的,也不怕被人瞧见。” 钱长峰本想说,我看我媳妇,为什么怕被人瞧见,然而在看清了陈知许的脸后,又立马闭嘴了。 她是伯府小姐她是伯府小姐,可不能跟以前一样随意轻薄人家了,你配不上了配不上了! 钱长峰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显露本性,在这处处金贵的小姐闺房里把陈知许给办了。 话说回来,他分神的看了一眼屋里摆着的圆桌,这贵府里的桌子,应该很结实吧? 咳。 陈知许把他拉下来后,又探出头去看了看院子里,发现没有人后,才把窗户门重新关上。 她回转身来,低声对钱长峰道:“你等我一会儿。” 钱长峰便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陈知许走到外间,看到如花正在整理床铺,她看到陈知许,便立即从床榻上下来,说:“小姐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陈知许道:“今夜不用你,你去和似玉一起睡吧。” 如花有些迟疑:“可是,小姐你没有人守夜可怎么行呢?若是夜里有个什么需要,可怎么方便呢?” 陈知许摇头,也不解释,便说:“你去吧,听话。” 如花犹豫了一会儿,又不能不听话,便拿着自己的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临走还回头道:“小姐,真不用婢子守夜么?” 陈知许:“不用,你去吧。” 说着,便把门关上了,还把门栓也插上了。 如花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陈知许回到屋里,看到钱长峰还在原地站着,有些好笑。 她发现自从自己变回陈知许之后,钱长峰对她就便的十分拘谨了。 仿佛以前时不时就要耍耍流氓,说那些让人脸红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人,竟然也变的这么克制拘谨了,陈知许一时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走回来,看着钱长峰,说:“你还站着干嘛呢?坐呀。” 钱长峰这才板着脸坐到桌前,看着这个圆形的桌子,他下意识就伸手轻轻敲了敲,咦,真的很结实的样子啊。 陈知许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已经在开始对她耍流氓了。 她坐在钱长峰旁边,拿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说:“渴不渴?饿不饿?要吃东西吗?” 钱长峰这一晚,还真没吃东西。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看着陈知许,心里还有些委屈,他低声道:“饿,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陈知许顿时有些心疼,但是现在太晚了,府里的下人们都休息了,如花和似玉刚被她打发走,再叫回来弄吃的也不合适,主要她也担心钱长峰被人发现。 孤男寡女夜间会面,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她便拿了些糕点过来,说:“你先吃点这些,垫垫肚子。” 钱长峰便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又喝了几杯茶,这才停下来。 陈知许拿出手帕给他擦嘴,叹气道:“你怎么就来京城了呢?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呢?” 钱长峰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当然就不能说是被贤王召回来的,他只能道:“有事经过,正好也想来看看你。” 陈知许看着他,问:“就看看?” 钱长峰看着她,眼神幽深,没有说话。 陈知许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个眼神,又让她想起之前在祁家祖宅的时候,钱长峰刚刚跟她表明心迹那段时间,就总是时不时的用这种目光盯着她看。 她不自在的说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钱长峰道:“说了来看你,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不然岂不是白跑了吗? 这次回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呢! 陈知许被他这话气了一下,不高兴的说:“你就只看?没别的话想说?” 这个木头,有时候真是木的叫她生气, 钱长峰闻言,倒是沉默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来见你之前,在对面的街口站了很久。” 陈知许看着他。 钱长峰试探着开口:“我怕你不见我,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陈知许好奇的说:“我为什么不见你?” 钱长峰就看着她,语气低沉下来:“我们之间,并不般配。” 世人讲究门当户对,他这样一个糙汉,没家世没地位,怎么跟一个伯府小姐谈婚论嫁? 就算陈知许愿意,他自己也要好好想想,以他这样的身份,真是有个伯府小姐给他娶,他也不是想去就能娶的。 至少,他得保证陈知许嫁给他之后,不被世人多嘲笑,他要给她好的生活,至少不能与伯府相差太多。 他要对她好,让她衣食无忧,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过的快乐。 如果这些都做不到,他凭什么敢娶这么一位贵府小姐? 那还不如趁早放手,至少嫁给她还能找到一个与之门当户对的人。 钱长峰想了很多,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和陈知许说。 陈知许听到他说这些话,有些不高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我刚离开的祁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说的可是,如果她能去南陵定居,两个人就要在一起的。 钱长峰:“......” 当然,是男人就要说话算话,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没有食言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陈知许看着他,叹气:“担心我以后会后悔?担心我看不上你?还是担心我的家人反对,担心他们瞧不上你的身份?” 钱长峰沉默,都有吧,这些都是问题。 不过,他来见陈知许的时候,可不是为了跟她说这些的。 怎么两人说着说着,就又扯到了这些呢? 烦闷。 钱长峰突然站起身,走到陈知许跟前,双手撑在她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低头凑近陈知许,压迫感十足的问:“那你呢?你怎么想?你会后悔吗?” 陈知许微微仰头,看着钱长峰的双眼,坚定的说:“不会。”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了钱长峰,人生头一次心动,即使他们两人的未来可能并不美好,可能会遇到重重的阻碍,遇到重重困难,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作为女子,想要找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并和他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 她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听到她坚定的回答,钱长峰立即低头,咬住她的嘴|唇,呼吸急促起来。 正文 第121章:耍流氓 听到陈知许的回答,钱长峰的流氓劲又回来了。 按着对方就亲。 陈知许好笑又无奈的,只能由着他。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陈知许受不了了,用力把他推开,恼怒中又带着羞赧的说:“你怎么又这样,我都没法呼吸了。” 钱长峰偏要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问说:“我怎么样?” 陈知许瞪他一眼,起身不理他了。 钱长峰跟在她身后,十分不要脸的说:“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陈知许回头看他,故意道:“正好,我让似玉出去了,你到外间去睡。” 钱长峰:“......”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盯着在烛光下越发温婉可人的陈知许,他有些凶的说:“我不出去,就要跟你一起。” 陈知许:“不行啊,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合适......” 钱长峰已经走过去了,二话不说就弯腰一把抱起陈知许,把她抗在肩上,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陈知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她被钱长峰抗在肩上,垂头看着地面,气的攥着拳头锤打他,结果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肌肉结实的跟石头一样,陈知许打没几下,自己的手反而打红了。 “你放我下来!” 钱长峰闷声道:“一会儿就放。” 说着,他把陈知许放在床上,自己脱了衣服和鞋子就要上床。 陈知许伸手推他:“没有沐浴,不许上床!” 钱长峰动作一顿,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披上外衫就要往窗边走去。 陈知许愣了,赶紧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又要到哪儿去?” 她刚刚那样说,也只是一时生气,跟他闹着玩的,可没真的要赶他走的意思。 如今这种情况,确实不方便,她也没有说要钱长峰一定得去洗个澡什么的。 陈知许红着脸瞪他:“都这么晚了,快睡吧你。” 钱长峰却迟疑了一下,他是确实准备出去洗个澡的,这文安伯府挺大的,花园小山流水一样不缺,花园里的小溪是引入的活水,那儿没有多少守卫,他悄悄溜过去洗个澡也是可以的。 哎,他也不想去的。 但是,看看这个屋子,看看那张床,那些干净带着些微浅淡香气的被褥,钱长峰就感觉完了,这是他不配上的床,不配盖的被子,不配拥有的女人啊! 他对陈知许说:“我一会就回,你在床上乖乖等我。” 陈知许:“......” 硬是被他这句话给弄脸红了。 她坐在床上,红着脸想钱长峰到底要去哪里,都这么晚了,总不会真是要出去洗个澡再回来吧? 就是单纯睡一觉,又不真的做什么,不至于这么讲究,她其实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就见钱长峰悄无声息的从窗户里钻进来了。 他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身水汽,转身把窗户关紧后,他大步走到陈知许旁边,说:“到里面去。” 陈知许就爬到床里面了。 钱长峰犹豫了一下,把桌上的灯火吹灭,就着外间朦胧的灯光,把衣服全都脱了,坐到了床榻上。 陈知许立即坐起身,拿起一条干燥的毛巾说:“我给你擦擦头发。” 说着就跪在床上,给他擦起头发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能是现在的气氛过于温馨了,他们两人都难得的平静下来。 陈知许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想起她刚到钱长峰家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下着暴雨,她惶恐不安的住在钱长峰家的后院,浑身都湿透了,钱长峰虽然心情不好,对她的态度十分的不耐烦,但还是跑到厨房里给她烧了热水,让她洗澡。 钱长峰表面凶,但是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很懂的为别人着想。 或许很多人并不能发现这一点。 擦的差不多了,陈知许把毛巾拿下来,就被钱长峰抓住了手,黑暗中,只见他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他低声说:“你刚刚,特别像我的妻子。” 只有自己的妻子,才会担心自己湿着头发睡觉会生病,会温柔点的给自己擦头发。 原来枕边有人是这种感觉,钱长峰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情:“我会对你好的。” 他对陈知许保证道:“我会去争取,给你过上好日子。” 陈知许虽然很感动,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放心,我娘有留给我嫁妆,即使你什么也不做,我们也能好好的过日子。” 陈知许这样说,其实是希望钱长峰别干危险的事情。 连王琦风都敢绑架,也不知道他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山匪吧? 钱长峰道:“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再说了,我怕我什么都没有,以后你会后悔。” 陈知许把毛巾搭在床尾,又爬到床内侧去,掀开被子躺了下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先睡吧?” 钱长峰便裸着上半身,也躺到了床上。 被子里,钱长峰抓住了陈知许的手,轻轻捏了捏:“我会在京城留两日,白天不方便,我夜里来看你。” 陈知许听了想笑,这弄的跟偷情似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钱长峰又不老实起来。 陈知许红着脸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乱动。” 钱长峰低声笑:“哪有?这样才叫乱动。” 陈知许低呼一声,抓住被子护住胸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瞪他:“流氓。” 钱长峰又笑,又伸手过去,哑声道:“这个才叫流氓。” 陈知许:“......” 陈知许羞的都要快哭了,她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浑身都给裹严实了,才缩在床角瞪着钱长峰。 低声凶他:“你再乱来,我就要把你赶出去了!” 钱长峰逗够了小姑娘,心里高兴,现在把人惹毛了,他又摇着尾巴哄:“好了好了,乖,我不乱动了,过来,睡觉了。” 陈知许警惕的看着他:“我才不信你了。” 钱长峰就厚着脸皮挪过去,隔着被子抱住她,低声哄道:“好了,真不动你,回来睡,嗯?” 陈知许这才慢吞吞的挪回去,两个人折腾到半夜,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钱长峰确实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的要陈知许,虽然两人如今独处着,躺在一张床上,确实有些忍不住。 年轻人嘛,精力旺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好歹是他要娶回去的妻子,还是要等等,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 他总得为陈知许多想一些。 不同于他们这边的温情脉脉,祁岁蓉在贤王府,都要被吓坏了。 也不知道贤王抽了什么疯,今日回到王府,就径直往她的院子里来了。 就连用膳都要和她一起。 祁岁蓉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摆着的珍馐美味,心想,这些是她免费就能吃到的东西吗?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问:“王爷,那我......吃了?” 贤王看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吃吧。” 祁岁蓉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又看他不拿筷子,心中惴惴,她犹豫着问:“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贤王:“......” 他脸色一板,拿起筷子:“吃你的,话这么多。” “哦。” 他这么一凶,祁岁蓉瞬间放心了,拿着筷子就开始吃饭。 贤王说要让她吃素三天,其实这才过了一天而已,不知道贤王怎么就突然好心,不仅让她吃肉,还要陪着她一起吃。 这要以后贤王当上皇帝,这事她都可以拿来吹一辈子了。 跟皇帝同桌吃过饭的女人,除了他的后宫,就是她了! 咦?那这样一说,好像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祁岁蓉夹起个鸡腿,塞进嘴里就开始啃。 贤王:“......” 他放下筷子,皱眉:“注意仪态。” 祁岁蓉愣了一下,嗯?原来他讨厌这样的? 那好说。 祁岁蓉干脆放下筷子,用手抓了。 贤王额头青筋一跳,也不吃饭了,拿出自己心爱的小夜明珠开始转啊转,不生气,她不听话,就调|教到她听话好了。 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 吃完饭,祁岁蓉去洗手,看着手里油腻腻的油渍,她心里也十二万分的嫌弃! 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吃饭时,贤王那紧皱的眉头,她心里就高兴。 这波不亏,下次继续保持! 洗完手回来,贤王已经走了。 不过,她没高兴多久,身后的丫鬟就说:“祁姑娘,王爷让你去浴池伺候。” 祁岁蓉脸色一僵,装作听不懂:“啊?浴池?不用客气了真的,我现在还不想洗澡,我需要散步消食。” 说着就要往院子门口的方向走。 结果被身后两个丫鬟左右两边架住胳膊,硬拉着往另一个方向去:“祁姑娘说笑了,王爷赏赐的,可不能推脱哦。” 另一个丫鬟也笑着说:“能够伺候王爷沐浴,这是天大的恩赐呢,祁姑娘真有福气。” 祁岁蓉哭丧着脸:“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两个丫鬟假笑:“祁姑娘说笑了,这个可是不能转让的呢。” 祁岁蓉试图挣扎,然而没用。 贤王府的丫鬟,那都不是普通的丫鬟。 她们力大无穷,擅长变脸; 搭个台子就能上去表演倒拔杨柳,川剧变脸,能干又强悍。 两个丫鬟把祁岁蓉丢在浴池门口,十分客气的笑着说:“祁姑娘清吧,王爷洗澡不喜欢有外人在,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祁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呀?赶紧的呀,不然王爷要生气了。” 祁岁蓉心里愤愤,他生气了不是更好?最好把她赶出来,然后丢出王府,让她自生自灭! 正文 第122章:试试 祁岁蓉走进去,看着两个丫鬟把门关上了,浴池挺大的,还挂着好几层帷帐,她站在那儿,挠了挠头,在想要不要逃跑算了。 反正她现在又不是文安伯府的小姐,没有压力,身边最亲的就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弟弟,贤王总不至于为了对付她,而且绑架她的弟弟吧? 祁岁蓉认真想了想,突然悲哀的发现,这种事贤王还真干的出来。 她惆怅的站在原地,思虑再三,还是往里走去。 贤王此时正泡在浴池里,手里拿着几个不同颜色的小夜明珠,一个一个的在水里泡着,完了还拿手帕擦拭。 好家伙,这是在给他的宝贝珠子洗澡呢。 这家伙的爱好也是挺大众的嘛,会发亮的小珠子,祁岁蓉也喜欢啊! 她本来以为贤王只有一个,没想到,浴池边就放着五六个,这一个就不得了,可值好多钱! 祁岁蓉酸了。 贤王一边擦着小珠子,一边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他裸着上身,泡在热气袅袅的池水中,一头黑发在水里散开,朦胧中有点像妖孽。 他皮肤白,单眼皮,掀起眼皮看她的时候,那慵懒的感觉,难以形容,总之祁岁蓉心跳有点快,同时感觉自己要流鼻血。 不亏啊,真不亏! 她理性的想,这么一个男人,身份高贵,模样又好,身材也不差,跟了他,自己真的很赚。 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和陈知许互换了身份,这么极品的男人,她都睡不到呢。 祁岁蓉安慰自己的方法可谓是另辟蹊径了。 还别说,这样一想,她突然就不紧张了,心里也好受多啦。 她走过去,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夜明珠,小声说:“王爷,当心累着,这点小事,不如我来帮你?” 贤王看她一眼,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珠子看,问:“你也喜欢这个?” 祁岁蓉实诚的说:“夜明珠啊,价值连城,谁不喜欢?” 贤王嗤笑:“价值连城?夸大其词了,这么小一个,不值那么多钱。” 这几个夜明珠也就鸡蛋大小,圆溜溜的,虽然好看,但肯定没有碗大的值钱。 不过贤王收集这些不是为了钱,他就是单纯喜欢。 他还收集了一箱子各种颜色的宝石,全都打磨成了圆溜溜的形状,装在他的宝箱里。 祁岁蓉盯着那些珠子看,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我能摸一摸吗?” 贤王转头,对上她充满希冀的双眼,他笑了一下,然后开口:“不能。” 祁岁蓉:“......” 她立即垮下脸来,不说话了。 贤王把手里的珠子擦干净,放在那一堆小珠子中,然后把手帕叠好,放在旁边,说:“过来,给我梳头。” 祁岁蓉很生气,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已经给这狗比王爷洗过一次头了,所以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她还是乖乖动手了。 总之不是因为她怂。 男人的头发又长又密,祁岁蓉平时洗自己的头发都觉得累了,此时还要给他洗,心中怨念横生,心里碎碎念,一直在骂他混账王八蛋。 贤王这种人,是不可能自己动手洗头的,他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 咒他哪日落魄了,懒死在外边。 洗完头发后,又要给他搓背。 贤王就喜欢看她生气但又不得不听话的样子。 祁岁蓉给他搓背,咬牙切齿的。 偏贤王还在那里说:“没吃饭?力气大点。” 祁岁蓉:“......” 加大了力气,面目狰狞起来了。 贤王还是不满足,叹气:“这就跟挠痒痒一样,根本没什么感觉啊。” 祁岁蓉:“......” 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生气的说:“王爷,也有可能是你皮太厚?” 贤王没忍住笑了,他回头瞥了祁岁蓉一眼,说:“大胆,怎么说话的?” 祁岁蓉对上他的目光,立即怂了,小声说:“是我,是我没吃饭,使不上力气,对不住。” 贤王回过头,又笑了。 这姑娘也太怂了,他都要乐死了。 祁岁蓉慢吞吞的给他搓背,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停下,她揉了揉手腕,这可真是要累死她了快。 贤王真不是人。 祁岁蓉试探着问:“王爷,是不是要起来了?我伺候您穿衣?” 贤王回头看她,冲她伸出手,祁岁蓉立即上前扶着。 结果,贤王突然用力,已经累的不轻没什么力气的祁岁蓉一个不慎,就被拖下水了。 “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虽然这水只到她的腰部,但她仍旧被呛了一口水,浑身都湿透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贤王就把她按|在水池壁上,低声说:“这么快就想回去了?是不是该你侍寝了?” 祁岁蓉:“......” 她假笑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美男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比较好。 贤王眼睛一眯,冷声问:“想反悔?” 祁岁蓉立即摇头:“没有的事!怎么可能!” “哦,”贤王看着她:“那你是不是该表现一下了?” 祁岁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没问题的,主要我,我觉得有点配不上您啊王爷,我这一残花败柳之身,您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连残花败柳都说出来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贤王就想起祁县那个老地主来。 他特意让随七查了一下那个老地主,好家伙,四十五岁的人了,后院侍妾就有十几个,贪财又好色,祁岁蓉这模样,这出身,虽然攀不上世家贵府,但是嫁给一些小官之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结果,竟然便宜了那个老家伙。 真是不爽。 贤王脸色冷了下来,盯着她问:“哦?你的意思是,我连那老地主都不如?人家能配的上你,我就配不上?” 祁岁蓉:“......” 她无语的看着贤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配不上你。” 她实诚的说。 贤王冷哼:“又不是要立你当王妃,扯这些配不配得上的做什么?” 想的真多。 祁岁蓉:“......好吧,是我想多了。” 贤王看着她,看她不太高兴的样子,有些不自然的改口道:“不过,若是你表现的好,将来也不是不能把你纳入王府,就是王妃的位置有点......” “不不不,不用不用,” 祁岁蓉识趣的开口:“我不要名分的,只要王爷将来看在我伺候过你的份上,给我......” 她看着贤王的脸色,立马改口道:“一点点的钱,就够了!一点点。” 她还比了下小拇指,心里叹气,钱看来是没着落的了。 贤王心里不太高兴。 多少女人想要跟着他,他还看不上呢。 这个蠢女人,竟然跟他说不要名分,这是要给他当外室?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先睡了再说。 贤王突然伸手,把祁岁蓉的外杉猛的一扯。 祁岁蓉吓的一蹦,赶紧伸手护!住胸口,紧张的说:“你干嘛?” 贤王声音低沉沉的,紧盯着她看:“你说呢?” 祁岁蓉欲哭无泪:“王爷,不用这么急吧?不如让我准备准备?” 贤王冷哼:“你又不是男人,你准备什么?” 祁岁蓉愣了:“啊?” 贤王不耐:“啊你个头啊,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要反悔?” 他停下动作,板着脸看她:“若是反悔了,害怕了,现在就可以走。” 祁岁蓉:“......” 她倒是敢走才行啊! 她摇头:“不,不反悔。” 贤王上下打量她一眼,皱眉:“害怕?不是嫁过人了?” 祁岁蓉:“......” 她咽了下口水:“不,不怕。” 是啊,她大言不惭,谎话都说出去了,牛皮都吹上天了,现在才来反悔,害怕,装模作样的矫情,给谁看啊,贤王肯定在心里鄙视她了! 谁怕谁! 不就是睡一觉? 她又不亏! 二话不说就是干,来吧美男子! 祁岁蓉一赌气,自己就把外杉 给脱了。 贤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表演。 祁岁蓉又把里面的裙子!脱了。 就是速度越来越慢,说实话,刚豪气的脱完外衫后,她就后悔了。 气势随着外衫被丢掉,她又开始怂唧唧的了。 最后还是贤王没耐心,亲自动手,两人才能继续为爱鼓掌。 (此处省略四千字,其实以贤王的体力,可以达到一万字,但是,中途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 * 贤王是真的信了祁岁蓉的话,以为她真的跟过老地主,有经验了,没什么好扭捏的,也不用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的。 所以他并没有提前做准备,也没有放缓速度和力道, 长驱直入,祁岁蓉脸都白了。 当即就痛到失声, 眼泪哗哗的流,看起来特别凄惨。 就连浴池旁边的出水口都没她的眼睛出水快。 贤王虽然淡定,但还是被她这个样子吓一跳,低头去看, 好家伙,一小片红色在池水里散开,慢悠悠的扩散开来。 贤王也愣住了,祁岁蓉还在哭:“嘤嘤嘤,呜呜呜......” 贤王:“......” 那么问题来,已经箭在弦上了,他是继续下去,还是掉头走人? 他又气又好笑的看着祁岁蓉,伸手往她臀!部捏了一下,气狠狠的说:“你哭什么?说大话扯牛皮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现在还好意思哭?你还好意思哭?” 祁岁蓉缓过来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没哭,是眼泪它有自己的想法,我控住不住,嘤嘤嘤......” 贤王还能怎么办,还能一边安抚她,一边继续下去。 停是不可能停的,叫她嘴硬,叫她撒谎,叫她不老实! 就该弄死她。 就该让她哭。 就该给她把嘴里喂饱了,撑到吃不下,看她还撒谎! 小骗子! 祁岁蓉哭哭啼啼,没个完。 贤王反正不心软,久而久之,还觉得她哭起来很好看,声音也挺好听? 总而言之,贤王更兴奋了。 破天荒把祁岁蓉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这一夜,祁岁蓉是在贤王的卧室里睡的。 睡梦中还在抽泣,这孩子,真是太凄惨了。 她做错了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真的太惨了,梦里都在哭。 贤王就是个混账王八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活该他三十岁了还没娶妻,这种男人,谁敢要。 第二天,都午时了,祁岁蓉还没醒。 贤王今日破天荒的没有去红袖楼,就让人把信件送到了贤王府的书房里。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回到卧房一看,祁岁蓉还在睡,就是两只眼睛肿的跟两个核桃一样。 “真丑。”贤王在一边说。 正文 第123章:回府 两日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贤王反而突然良心发现,要把祁岁蓉送回到文安伯府了。 祁岁蓉一听,也不装睡了,不敢置信的站起身,说:“真的?” 贤王点头:“陈知许一大早就遣人送拜帖过来了,我已经让人给她送信,下午就送你回去。” 祁岁蓉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回祁县了吧?” 贤王看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祁岁蓉:“......” 什么意思,意思她还不能走? “我得回去,”她理直气壮的说:“茶行的事还得我出面,孙维阳不行的。” 贤王看着她:“意思你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祁岁蓉生气了。 “我当然行了!我现在可是祁家茶行的当家人!” 虽然这个位置来的不明不白的,换成陈知许去当还可以,换成她,说实话,没有孙维阳的协助她还真不一定行。 或许是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比以往了,贤王把祁岁蓉当成了自己人,说话的语气都没以前那么冷了。 他甚至还有耐心的给祁岁蓉解释说:“你不是要接受红袖楼?还要伺候我?那你回去,这两件事你可一样都办不到。” 祁岁蓉看着他,心想她才不要伺候他呢,还是回祁县最安全,她便嘴硬的说:“可是茶行怎么办?” 她若是迟迟不出面,即使有县令等人的支持,光靠孙维阳那也靠不住。 他又不是祁家人,还是个外地的,若是迟迟等不到祁岁蓉回去,那他肯定很快会被祁家本家人赶跑的。 更何况,等祁刘氏回去了,还有的吵的。 这些贤王其实也知道,但是他觉得红袖楼的事会比较重要,因为他在了有了祁岁蓉之后,他觉得祁岁蓉就很合适打理红袖楼,所以不太愿意找别人了。 陈知许他也觉得不合适,因为她的性格实在跟红袖楼格格不入。 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让陈知许去打理茶行会比较合适。 贤王想到这里,看着祁岁蓉,便说:“陈知许去祁县,你留下。” 祁岁蓉:“......” 她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贤王就一锤定音,起身走了。 祁岁蓉都还懵着呢,什么叫陈知许去,她留下? 陈知许虽然能干,懂茶,但是她也是外姓人啊,她去了又有什么用! 贤王也不多说,总之他得把祁岁蓉留下,所以陈知许就去祁县吧,正好她们两人彼此熟悉,可以互相对接,贤王也正好不用找第二个人来接手。 下午,贤王果然说到做到,安排人悄悄把她送回了文安伯府中。 陈知许就在后院的小门里等着,等祁岁蓉进来了,她才赶紧走过去,问陈五:“没被人看见吧?” 陈五摇头:“小姐放心。”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祁岁蓉从贤王府出来后,会回文安伯府的,他们可真是费劲心机,绕了好几条街道,连轿子都换了三顶。 由此可见,贤王真的是个大|麻烦。 陈知许放下心来,这才去看祁岁蓉,这一看,又是吓一大跳。 “你怎么了?” 她上前握着祁岁蓉的手,仔细看着她的脸:“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不说眼睛了,嘴角也破了,走路还不太对劲的样子。 陈知许都惊呆了。 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毕竟在外面当着下人的面不方便说,陈知许也没多问,只道:“回我屋里去吧?” 祁岁蓉点点头,欲哭无泪的看着陈知许:“你都不知道,我被狗咬了,嘤。” 她看到陈知许,就又想哭了。 陈知许可不信她真被狗咬了,不过,她也隐约猜到了一些,脸色也沉下来了。 这个贤王,人品未免也太次了吧。 品行这么差,竟然做出强迫女子的事情来,未免太让人恶心了。 陈知许心中愤愤的想着,在心里把贤王骂了几十遍。 结果回到屋里后,门一关上,就见祁岁蓉脸色红红的,眼里又羞涩又紧张,低声跟她说:“我跟了贤王了。” 陈知许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她:“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是他逼迫的你?” 祁岁蓉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说:“算是自愿的吧。” 反正要换成老地主那样的人过来,再怎么样祁岁蓉也不会愿意的。 想想贤王那张脸,那个身材,那个比她还白的皮肤,简直了,她实在是抵挡不住啊。 她慢吞吞的走到软塌上坐下,歪靠在枕头上,嘻嘻笑着说:“阿许,你不知道,贤王真的好好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长的很俊。” 陈知许无语的看着她,十分怀疑她是不是顶着自己的脸,冲贤王犯花痴过。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祁岁蓉说:“这是人生大事,你可要想好了,他身份尊贵,你们两人之间的门第相差甚大,他给不了你名分的。” 顶多当个侍妾,留在身边伺候罢了。 这种身份,对于祁岁蓉来说,多委屈啊? 她也不像是那种能受气的人,说不定呆不了几天,就得从贤王的后院里跑出来。 祁岁蓉不在乎的说:“这个我知道啊,我也没想要他的名分。” 陈知许看着祁岁蓉,神色震惊。 她已经算是开明的人了,却没想到祁岁蓉的想法比她更要惊世骇俗一些。 “你,”她好气的说:“那你不吃亏吗?你可别糟践你自己啊。” “怎么会?” 祁岁蓉好笑:“阿许,你是要嫁人的,所以你在乎这些名分啊感情啊什么的,但是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决定不嫁人的。” 她说:“我原本是想着要好好攒钱,供我弟弟读书,读个几年私塾出来,能识字能算账,他还可以去当个账房或者掌柜,这样也算是有了谋生的本事,而我呢,我那个时候就做自己想做的事,租条船,一路往北,去看雪。”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陈知许还是忍不住开口:“北方?这里就是北方。” 祁岁蓉:“......” 哎,可说呢,曾经在她眼里,远到仿佛永远到不了的京城,她阴差阳错的就来了,不止来了,还当了半年的伯府小姐,体验了一把贵府世家的小姐生活。 那么问题来了,她今后要往哪里去? 京城在以前,是她眼里最远的地方,现在,她突然有点茫然,总之祁县她是不想回的。 那个地方她过的太艰难,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导致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家乡。 “不过,”陈知许说:“你不要名分,又跟着他,真要做他的侍妾?” 祁岁蓉道:“他让我替他打理红袖楼,让你去祁县打理祁家茶行,咱们两点对接,负责水运的事,中间会有孙维阳中间协助,储备粮草。” 贤王这样的决定,其实并不鲁莽,相反,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文 第124章:回去 让陈知许去管理茶行,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懂茶,更因为在她做事要被祁岁蓉谨慎的多。 祁岁蓉咋咋呼呼的,看着机灵有心眼,其实做事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按着心情来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吃亏,但也赚不到好处。 贤王觉得,最重要的地方不是红袖楼,而是南陵那边,要稳妥周全的把粮食运出来,还不能被人发现,这是一个大学问啊。 他们不止要防外人,还要防自己人,海运商船那么大,工人那么多,走走停停的,每个人又都有各种亲戚朋友,要想让他们守口如瓶,不把粮食的事说出去,光是在管理上就很难。 当然,工人都是糙汉,没什么教养,光靠陈知许是不行的,所以贤王才让钱长峰暗地里协助孙维阳,到时候让他跟船。 祁岁蓉刚回到文安伯府没多久,贤王就让人来给陈知许带话了。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让去红袖楼的,自从发现此陈知许非彼陈知许之后,贤王就没打算再见她了。 直接让人带话。 还是随七,他低声说:“王爷让你明日启程去祁县,接管祁家茶行。” 陈知许有些无语的说:“王爷也知道是祁家茶行,既然是祁家的,我又怎么可能说接管就接管?” 这话说的,好像祁家茶行就跟红袖楼似的,说让谁打理就能让谁打理的。 随七便说:“王爷说你会有办法的。” 这件事也是贤王用来考验陈知许的,之前的祁岁蓉被他考验过后,好不容易觉得可以用了,结果转头又换了个人,那不得重新考验一遍吗? 谁知道这个陈知许有没有能力?要是干啥啥不行,那贤王就要考虑换人了,虽然他缺人用,但他宁愿缺人,也不愿意用废材啊。 毕竟谁知道哪天就要被废材的疏漏给害死了呢? 随七又说:“王爷给你找了个帮手,明日与你一起回去。” 这个帮手随七也不知道是谁:“他明日会在城门外等你,你到了城门外,记得把陈家的家徽露出来,让他好找你。” “对了,”随七又说:“王爷说他也是南陵人士,对那一带都很了解,你可以信任。” 陈知许还在为怎么接受祁家茶行而烦着,闻言,便随意点点头:“知道了。” 陈知许又问:“你这次不跟我去了?” 之前贤王可是让随七跟着祁岁蓉,随身保护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吗? 随七点头:“王爷并没有吩咐属下同去。” “不过,”随七又说:“那位协助你的人,你也可以当护卫用的。” 反正王爷都说了,陈知许不方便做的事,不能出面的场合,那位帮手都要帮忙的,这其实跟护卫没什么两样。 陈知许便点点头:“行吧。” 这个贤王估计是不信任她,所以故意找个人监视她,美其名曰叫帮手吧? 然而祁岁蓉最惨,她不能回去。 她只能留在京城,她现在就是贤王的人,只能跟在他身边,暗地里打理红袖楼。 京城局势一天一变,一直没有找回儿子的靖宁侯府,以及钱尚书府早就闹翻天了,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失踪了。 他们找皇帝哭诉,希望调拨各地人马帮忙找人,又去找大皇子对质,质问他是否对他们不满,所以抓了他们的儿子故意威胁。 大皇子十分冤枉。 他若是真要威胁这些人,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他肯定会选择在皇帝与贤王两败俱伤的时候。 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他已经二十多岁了,皇帝还正值壮年,他怀疑自己到死都当不成太子。 没办法,他只能养精蓄锐,结果呢,忍让了这么久,贤王和皇帝没干起来,倒是这些暗地支持他的大臣给乱起来了。 王琦风和钱川两个人的失踪,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王琦风是在靖宁侯的示意下,准备逃离本朝而失踪的,这跟钱川根本不一样,所以这两家人及时碰面了,也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更何况,两人都藏着掖着,不肯说实话,就更没办法比对线索了。 然而这两家人,还是对上了贤王府。 贤王不理会他们,他们就开始在朝堂上弹劾贤王,甚至怀疑他在郊外养暗军,这是皇帝最在意的地方,靖宁侯说这个,也是知道自己王家可能要顶不住,所以祸水东引,想激起皇帝和贤王的斗争。 给自己争取时间。 皇帝表面大度的说相信王弟,知道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转身就让靖宁侯去对付贤王,又暗示钱尚书,钱川失踪那天,贤王的人去过南郊。 而钱川,正是在南郊失踪的。 局势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本来支持贤王的人就不多,现在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他对钱长峰说:“时间可能比我预计的要更紧迫了。” 昨日,他刚把祁岁蓉送走,王府里就有个下人悄悄离开了,还好随七他们发现的早,把人绑了,要不然祁岁蓉可能回不到文安伯府。 又或者,文安伯府暗地里倒戈贤王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贤王知道自己王府里会有内鬼,及时他排查在多次也是一样,永远都排查不干净。 因为王府里有很多宫女和太监,还有往来的太医,这些都是皇帝赏赐的,也是王府的规制,他不能拒绝。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了。 之前他还认为可以有一年的时间准备。 但是现在看来,要缩减一半的时间。 暗军的训练要加快了,粮食更是一个大问题。 而他留在京城,其实很危险,暗杀无处不在。 明面上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等着抓他的把柄,他都有点后悔要把祁岁蓉留下来了。 但是如果要让她走,他心里更不高兴。 他对钱长峰说道:“你回去,和孙维阳抓紧购粮,我会让四大卫队的人下个月集合,在黑木山统一训练,或许不出半年,你们就要进京了。” 他拍了拍钱长峰:“成败在此一举。” 钱长峰点头。 心里却在想,半年,只有半年。 他还以为至少还能跟陈知许在一起一年,结果竟然只有半年了。 六个月而已。 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个任务太艰难了,或许他们几万的兄弟都要命丧于此。 他心中沉重。 一大早,他就来到城门处,坐在城门外的茶馆里,看着往来的车辆。 一辆十分的简朴的马车出了城门,出了车夫,后面只跟随了四个寻常打扮的护卫。 这个配置很常见,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钱长峰在看到那四个护卫的时候,就站起身来了。 四个护卫,一看就是训练有有素的暗卫,背后还背着长刀,看来是他要等的人。 陈知许带的四个护卫,都是陈家的暗卫,文安伯不擅长培养暗卫,暗卫说白了,其实就是死士,京城那些贵府世家,家家户户都要偷偷培养的。 文安伯府一开始是没有暗卫的,在陈知许五岁的时候,文安伯看着可爱的女儿,才恍然要培养暗卫,贵府少爷和小姐的出行,安全是个重要的问题。 他当时还是找了关系较好的李将军,托他帮忙找人训练的。 还别说,效果不错,至少陈一到陈十,都很顶用。 现在跟着陈知许的,就有陈七和陈五,另外两个是陈八和陈九,陈八和陈九以前是在伯府里负责巡卫的,现在也被安排来跟着陈知许南下了。 钱长峰认得陈五和陈七。 他已经从贤王嘴里知道了,他这次要协助的人,除了孙维阳,还有这个陈家小姐。 他心里就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们竟然都在给贤王办事,这样他就不用再隐瞒陈知许了。 忧的是,为贤王办事实在过于凶险,敌人太多,一旦暴露身份,很有可能面临的就是多方追杀。 没等陈知许把家族的徽记亮出来,钱长峰就直接跳上马车。 车夫反应迅速的拔刀,横在钱长峰跟前。 四个护卫也很快把他拦住。 陈五和陈七看到钱长峰,惊讶的说:“是你?” 他们在祁县没少见面。 这个好像是那位祁家大小姐的相好。 陈五脸色冷沉:“你做什么?知不知道这车里坐的是谁?” 钱长峰蹲在车上,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大刀,板着脸说:“当然知道,这是陈家小姐的车。” 车夫怒了,提刀一挥:“知道你还跳上来!” 钱长峰避开了他的刀锋,仍旧站在车上没下去。 这时候,车门开了,里面就陈知许一个人,她连个丫鬟都没带。 这半年里,她早就已经习惯没有丫鬟簇拥的日子了。 她在门里问:“怎么了?” 车夫道:“小姐,有个男人拦路。” 钱长峰纠正道:“我不是拦路,我是来找你们小姐的。” 陈知许听到钱长峰的声音,立即探出头来,看到钱长峰,愣了一下,说:“你......你怎么来了?” 昨晚陈知许是和祁岁蓉一起睡的,钱长峰没没有去找她,陈知许还不知道所谓的帮手,就是钱长峰。 钱长峰道:“我能进去吗?” 陈知许点头,钱长峰把车夫一搡,自己弯腰进了车里,还顺手把车门给啪的关上了。 车夫:“......” 他震惊的看着闭紧的车门,又去看陈五和陈七:“五哥,不管他吗?” 陈五和陈七对视一眼,陈七开口道:“先启程。” 四个人都骑着马,这次的速度要快很多。 但是他们在进入南陵州府之后,就要换成牛车,到时候几个护卫就只能依靠步行了。 钱长峰钻进了车里,陈知许一直盯着他看。 钱长峰坐下后,突然转头,跟陈知许对视,说:“你再盯着我看。” 陈知许:“......” 陈知许一怂,立即转回头去,不看他了。 钱长峰一般这个时候,都要逗她玩,抱她,亲她,让她害羞脸红的。 然而这次,他竟然忍住了,坐着没动。 陈知许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还纳闷的想,这人怎么这么稳得住?难道自己已经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吗? 不会吧?这才刚开始啊! 陈知许就又回头看他。 钱长峰心里叹气,只有半年,若是半年后他在争权夺位的争斗中死去,陈知许肯定要另外嫁人的。 他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本来就配不上。 等半年后,万一事成了,他也能混个将军什么的当当,到时候再跟陈知许成亲,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觉得从今日开始,就要跟陈知许保持距离了。 首先牵手亲嘴就是不可以的。 然后,在外人面前,还要适当保持距离。 不能让外人瞧见,败坏陈知许的名声,到时候传到京城里,她还怎么过日子。 传到南陵也不行,她的外祖父就在南陵,她很有可能要嫁到南陵的。 想到这里,他就说道:“王爷让我来协助你,我便来了。” 陈知许震惊。 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问话,就见钱长峰突然站起身,说:“咱们暂时保持下距离比较好,不能让人误会了你。” 说着,竟然就起身出去了。 陈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