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8之混也是种生活》 正文 第一章 提前上岗的大学生 曾经在某乎上有过这么一个帖子:“如果你能重新回到以前,你会做什么?” 有人回答:“抓紧时代的红利,赶紧炒房买股票,混成资数千万亿的死宅。” 也有人回答:“借用后世的洞见,拼尽浑身所学,做一方左拥右抱的商业大佬。” 但也有人说:“这辈子活的太累,如果可以回到以前,一定混成一条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心头方寸安宁的咸鱼……” ………… 1998年的倒春寒刚过,空气中依旧掺杂着一丝凉意。 杨铸站在“泉城汽水厂”门口,看了看这有些年头的大门和里面浓浓国企风格的红砖大楼,无声地叹了口气。 门口的大爷走了出来,一脸提防地看着这个在门口发了半天呆的年轻人:“后生,干嘛来的?” 杨铸掏出了自己的介绍信:“大爷,我是齐鲁师范大学的毕业生,麻烦带我去一下人事科。” 大爷接过了介绍信,看了看上面的公章后就把介绍信还了回去,有些爱答不理地说道:“从这直走,看见那栋红砖楼没有,三楼左边就是人事科。” 指完路后,大爷一脸不爽地嘀咕起来: “什么破事!?厂里都下岗了两批工人了,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这上面还往下塞人?” “呸!大学生又怎么了?大学生就能比工人多干活?整的多稀罕似的!” 听见看门大爷故意说给自己的牢骚,杨铸没给出任何反应,径直朝着小红楼走去。 ………… 拿出学校给的《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派遣报到证》,与人事科办理好相关手续后。人事科的张波便带着杨铸来到了销售科。 还没进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疑是销售科李科长的咆哮:“你们都是怎么搞的?老章,不是都说了让你这段时间搞好跟百货大楼那边的关系么?人家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要下架我们的饮料,整整3万块钱的货啊,你叫我怎么办!?” 另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李科长啊,我也想搞好跟百货大楼那边的关系啊,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别说主管采购的负责人了,就连人家售货员都对我爱理不理的!” “你~!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多想想办法嘛!”李科长的声音低了3个Key。 “要不,还得劳您出马,约约百货大楼负责采购的赵科长?” “哎……成,我贴上这张老脸试试吧。”李科长无奈地叹息。 听见里面稍微消停点了,一直挂着微笑的张波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李科长,恭喜你了,你们部门又要添加一名大将了啊!” 说着把身后的杨铸亮了出来:“这位是杨铸,今年刚从齐鲁师范大学经济毕业,本科生哦!” 四十多岁,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李科长扫了扫杨铸,眉宇间略有无奈,但转瞬就挂上了一副极为热情的笑容,双手紧紧握住杨铸:“齐鲁师范大学的高材生?还是经济学专业的,好嘛,这下子咱们销售科有救了!” “不过……老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记得大学生的工作分配,不是应该7月份以后的事情么?”过了一会,李科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张波。 杨铸笑了笑:“让李科长见笑了,这不是听说明年不包分配了么,我害怕政策提前,就直接放弃了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名额,求着老师早点帮我找份工作。这不,就跑您这讨吃食来了么?” 听着杨铸这略带着痞气和咸鱼气息的回答,李科长的面容有些古怪,估计是想不到这位现今依旧有着“天之骄子”称号的大学生是这副模样。 “哈哈,不管怎么说,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槽里讨食吃的人了,你是专家,以后少不了向你请教。”李科长打了个哈哈。 然后…… 某位“大将”+“专家”就被李科长以熟悉业务的名义,丢在办公室一角,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 嗯,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杨铸过得最悠哉的几天。 每天就喝喝茶,看看报纸,实在无聊了,就以熟悉业务的名义出去逛逛,或者跑生产车间里面瞄瞄妹子。 说实话,虽然厂里面没多少漂亮妹子,但在杨铸看来,那一张张不着任何粉脂的脸蛋,可比后世那些换头怪看着顺眼多了。 “哎……要是员工宿舍的床再软点,那就再完美不过了!”某只咸鱼按了按自己的腰,发出了幸福的感叹。 “什么!?朱老板你下个季度不定我们厂的货了!?”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从旁边的科长室传来。 杨铸这一个星期来听惯了李科长的大惊小怪,很有经验地把自己身子朝窗户旁边靠了靠,然后举起了报纸。 嗯,噪音果然小了些了,希望一会这货杀过来的时候,咆哮声能小吧。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李明便杀了进来:“小黄!怎么回事!?怎么朱老板会忽然决定不继续进我们厂的货了?” 离杨铸不远处的办公桌上,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一脸无奈地说道:“科长,朱老板很早以前就嫌弃我们厂的饮料不好卖了,几次跟我们说,让我们打打广告,偏偏厂里没这个钱,现在人家不肯继续进货了,我也没法子啊!” 李明面容有些狰狞:“放屁!不打广告就卖不出去了!?那市场上那么多没钱打广告的商品,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黄,我早就跟你说了,朱老板是咱们厂很重要的出货商,咱们厂下个月的工资,有近三分之一都指望他了,当初把他交给你时,就交代好了,让你一定要做好维护工作,只要哄得他高兴了,咱们的饮料会愁卖不出去!?” 小黄脸色有些为难:“我当然知道朱老板的重要性,我也是一有空就往他那里跑,可是科长啊,黄老板是个喜欢玩的主,真的要维护好他,是要钱的!可是……咱们的钱呢?” 听到此话,李科长沉默了,厂子现在的财务情况他知道,连员工的工资都快挤不出来了,哪来的钱给自己部门去做客情维护? 想起最近一年来的种种不顺,李明只觉胸中沉重地让他难以呼吸:“出去!都TMD滚出去维护你们手里的客户去!整天闲在这里干什么!?” 看见自己科长罕见地爆粗口,销售科的人顿时很有自觉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出办公室。 “哎~!”看见众人鱼贯而出,李明有些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发起呆来。 “呲溜溜~” 正当李明发呆之际,一阵吸水的声音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明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坐在墙角处的杨铸正悠哉哉地抱着搪瓷茶缸看着报纸,说不出的惬意。 看见杨铸这么一副悠闲的做派,李明刚微微压下去的鬼火又蹿了出来:“刚才不是都说了么,所有人都出去,维护手里面的客户,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杨铸很无辜地看着他:“我手里面没有客户啊。” 李明一噎,这才想起,出于某种心态,自己没有把任何客户交给杨铸。 “那你不知道多出去走走,咱们厂饮料的现状你都了解了!?”李明眉头紧紧皱起,越发觉得这个大学生不懂得察言观色。 “咱们厂饮料的现状……还需要调查?”杨铸乍闻此言,差点没忍住笑,嘴角习惯性地拉出一道诡异角度,远远看上去,写满了讥讽。 “你!!”看见杨铸这副表情,李明差点没憋住气,随后一阵浓浓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我就说吧,这些大学生整天自诩天之骄子,眼睛长头顶上谁都瞧不起,哪怕眼前这家伙现在是自己下属,恐怕自己这个科长在他眼里,一毛都不值; 而且,你丫的这还吃着厂里的饭呢,眼瞅着效益不行,那副嘴脸就又露出来了,整个一白眼狼,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别气!别气!李科长,不就是愁饮料的销量么?多大点事,气坏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看见李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知道自己烂毛病的杨铸赶紧打了个哈哈,赶紧起身给李明倒了杯水。 李明见到杨铸服软,莫名地心情好了些,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训斥道:“什么叫多大点事!?你知道现在厂里有多难么!?如果再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 “嗯?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回过味来的李明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 “瞧您这话说的,我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整个一木头疙瘩,哪能有什么办法?”杨铸笑嘻嘻地看着李明,那微微上挑的眉毛却分明写着: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看着杨铸这幅欠揍的表情,退伍转岗下来的李明却产生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想了半天晃过神来……这TMD不就是以前部队里的那些仗着有些本事就偷奸耍滑的兵油子么? 不过,人家毕竟是金贵的大学生,又是经济学专业,虽说看上去不靠谱,但现在都啥时候了,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指不定这货能说出点啥有点价值的东西呢。 想到此处,李明刻意忽略掉杨铸话里某些字眼的嘲讽,没好气地甩了个白眼:“有想法赶紧说!若是能解决厂里饮料的销路问题,少不了你好处。” “而如果说的全是些空洞的废话……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扫三个月厕所!?” 杨铸听到“好处”两个字,顿时眼睛一亮,然后毫不见外地拉了张椅子过来,又把自己宝贝似地搪瓷茶缸捧了过来,坐在李明对面,惬意地呷了一口茉莉花茶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暂时提升一下厂里的饮料的销量嘛,算不上多难……” 正文 第二章 还是李科长有办法 第二天,半是兴奋半是忐忑的李明一大早就跑到厂长办公室,嘀咕了半个早上后,这才跑回销售科,把手底下的十多号人召集了起来。 “同志们!”李明大手一挥,嘴里吐出来的词颇有些回到当年峥嵘岁月的味道。 “咱们厂现在的情况你们情况应该都很了解!” “作为一名长期奋战在第一线的饮料行业市场人员,我很痛心地告诉大家,咱们厂的饮料,在我们的大本营——泉城,已经被外来的品牌,挤得连生存都快生存不下去了!” “现在去外面转转,所有的商场、小卖部里,柜台上摆的几乎全部都是可口可乐和健力宝,就算是有咱们厂的泉城汽水,那也是摆在让人家看不到的最下面,连卖都卖不出去!” “可是,咱们的汽水这么难卖,真的是口味比其牌子的差么?”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不是!” “咱们厂的汽水已足足卖了30多年了,在过去的30年里,没有一个群众反映咱们的泉城汽水难喝,也就是说,咱们的汽水不比洋可乐差!” “那为什么咱们这几年越来越落魄,销量一天比一天差,谁能告诉我原因?”说到这,李明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这段时间一直心有郁气的小黄大声回答:“是因为那些洋可乐和健力宝会宣传,也舍得砸钱!” 李明点点头,感叹道:“是啊,人家动不动就是请明星代言,搞体育赛事赞助,刚进场的时候还舍得让利给那些商场和小卖铺,那些什么搭赠促销之类五花八门的手段当初看的我都头晕。” “本来属于咱们的市场,就是在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手段下,逐渐蚕食殆尽的,不得不说……咱们当初大意了啊!” “可是,所谓虎倒雄风在!” “咱们的泉城汽水虽然没多少市场份额了,厂里也没钱给咱们砸广告,可是咱们在这座城市里深耕了三十多年,可谓是陪伴了整整一代半人的成长,泉城可乐这四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泉城人的骨子里!” “而这,就是咱们起死回生的底气!” “这几天,在林厂长的领导下,我冥思苦想了一个办法,并制定了相应计划。” “我相信,只要大家不畏艰难,把这个计划认真地执行下去,咱们厂度过眼下的难关易如反掌!” 说到这,李明亲自动手,把桌子上打印出来的文件按照名字一一分发下去。 而众人一目十行地扫过手里的文件后,脸上不由地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这招能管用么?”有人弱弱地问道。 李明眼睛一瞪:“有没有用试过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你又更好的法子?” 提问的那人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 “科长……你这任务量也太大了吧?大半个月跑完全城所有的小卖部?就我们这几号人,把腿跑断了也完不成啊!”小黄愁眉苦脸地说道。 听到小黄说起这事,李明一拍脑袋:“我差点忘记说了,今天早上我请示了厂长,厂长也答应了从车间、后勤和保安处抽调一批子人过来帮忙。” “从现在开始起的3周内,你们将作为小组长带领你们的20个组员,完成各自的任务!” “记住了,先培训,再去执行任务,免得到时候露馅!”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一个组20个人?这里除去李科长外,足足有12号人,也就是要抽调240人出来执行这个计划?整个厂也才700多号人呢,这个手笔够大的啊! 不过,抽调这么多人出来,生产任务怎么办? 额……好吧,就现在厂里面的情况,别说抽调240人了,再翻一倍也不会影响什么,货都卖不出去,你还敢全马力开工生产? 接下来,李明就开始交付各自小组成员的花名册了。 “老章,你负责1组,这是花名册!” “老赵,你负责2组,给你花名册!” “小黄,3组,花名册!” 两分钟后, “杨铸!”李明声音微不可查地弱了一分。 躲在最后面神游的杨铸乍闻自己的名字,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脸上挂着冷笑的李明,眼中全是问询和威胁。 “你负责第20组,上来拿你组员的花名册!”李明仿佛没有看到杨铸的眼神,继续说道。 原地呆了半晌,等到其余销售部成员纷纷投过来有些讶异的眼神,杨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结果花名册。 “李科长,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在接过花名册的一瞬间,杨铸咬着牙,声音微不可查。 “哼哼,我不记得你小子给我提的好处里有不干活这么一条!”李明声如蚊蚁,眼中写满得意。 “我去,你够狠!”杨铸心中一阵郁闷,狗头军师不用操刀上阵,这种事还用明说? 靠!做人无耻到这地步,小心一年365天,天天犯痔疮! 某条咸鱼心里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 “老板,来一瓶泉城汽水!”一个休闲打扮的年轻人走进了小卖部。 “泉城汽水?这东西有一阵子没进了,要不你来瓶可口可乐?”老板愣了愣神,回答道。 “切,可口可乐哪有泉城汽水好喝?没有泉城汽水的话就算了。”年轻人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我这还有健力宝,健力宝要不?”老板试图挽留客户,年轻人却理都不带理。 过了一个多小时, “老板,有泉城汽水没?来一瓶,冰的最好!”一个额上略有些汗珠的汉子站在小卖部门口。 “额……没有泉城汽水,可口可乐、雪碧和健力宝要不?”老板有些纳闷,这两年提都没人提的泉城汽水怎么今天连续有人要买? “啧……还是算了吧,喝不惯洋可乐,健力宝又太齁,我去问问别家吧。”说着,汉子毫不留恋地离去。 又过了三小时。 “老板,来一瓶泉城汽水,哎呀,这才4月开头,咋就开始热起来了?”一个不断用帽子扇凉的年轻姑娘出现在同一家小卖部。 得,今天第五个问泉城汽水的了,今个是撞了什么邪?老板有些无语。 “可口可乐、雪碧……健力宝成不?”老板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算了。”小姑娘闻言皱了皱眉,犹豫了会,转身就要离开。 “哎~姑娘,留步,留步!”老板叫住了年轻姑娘。 姑娘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老板。 “这个……我就想问问,怎么你们今天都指名道姓地要泉城可乐啊?这玩意最近这几年不是都没啥人喝了么?”老板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喝泉城汽水的啊,喝这东西有什么不对么?”小姑娘有些莫名其妙。 “不,没啥不对,这不就是好奇么,这几年,大伙都只爱喝可口可乐去了。”对着年轻的小姑娘,中年老板的话比往常多一些。 “谁告诉你现在人只喜欢和那些洋可乐了?跟我一样喜欢喝泉城可乐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你们平时都把它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一下子看不着罢了。”小姑娘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咳咳……你是说,还有很多跟你一样喜欢喝泉城汽水的人?”老板的表情有些疑惑。 “那当然!现在市面上见得着的饮料里,洋可乐太冲、健力宝太齁、旭阳升又是茶,只有从小喝到大的泉城汽水口味正好,即不冲也不太甜,还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冰起来喝的话,那味道简直了!”仿佛是回忆起喝泉城汽水的快乐,小姑娘咽了咽口水。 “更何况,现在这光景大家手里都紧,一瓶洋可乐或者健力宝怎么也要两三块钱,大伙哪能这么奢侈,天天喝这东西?还是泉城汽水最划算,卖的最贵也就1块钱,有些地方还只卖8毛;要是老板你,是愿意买一瓶洋可乐呢,还是买上两三瓶全程可乐乐滋滋地喝一天?”小姑娘仔仔细细地给老板算了笔账。 “那肯定是……”老板正想说买一瓶洋可乐,那喝着多有脸面啊,但转瞬就回过神了——是啊,现在光景不太好,那么多下岗的工人,不是谁都愿意花上一倍还多的钱来给自己撑脸面。 正自恍神的功夫,年轻姑娘已经蹬蹬地走远了。 “嗯?莫非真的是因为没有摆到醒目位置的原因?” “啧,还是人家小姑娘说的在理,这年头应该还是在乎实惠的人比较多……” “泉城汽水……要不再进一件来,换个位置摆摆试试?”老板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 走出小卖部二十多米远的小姑娘,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然后从包里翻出一本资料和地图来,仔细分辨了下位置:“嗯,下一家,在北园大街XX号,离这不算远。” 努力!今天还有26家,一定可以在下班前完成的! 正文 第三章 咦?这么受欢迎了? 随后的几天,泉城各地的小卖部零星出现了一些变化。 “咦?老板,原来你这有泉城汽水啊,给我来两瓶,好久没喝这个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惊喜地看着货架醒目位置的泉城汽水。 “嗯?老板你推荐我提几瓶泉城汽水回去招待我家里的那票子朋友?多少钱一瓶?嗯,是比洋可乐便宜多了;这样,给我来5瓶,不,一件吧,帮我送我家!”一个手里提满了各种零食的都市白领想了想,掏钱买了一件泉城汽水。 “嗯……还不错,老板果然有良心,还是那个价,还是那个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喝着泉城汽水,眼睛笑成月牙。 “哇,老板,你真的进了泉城汽水啊,太好了,赶快给我来一瓶,有冰的没?”这是某个汽水厂派过来怀揣任务的员工。 于是随着销量的小幅回暖,越来越多的老板选择把泉城汽水放在相对显眼的位置,而没有泉城汽水的小卖部,则在翻烂了电话薄后,试探性地进了一两件…… ……………… 十天后。 原本一直强自淡定的李明在接到几个电话后,成功破防,欣喜若狂地对着杨铸吼道:“有效果了,有效果了!朱老板和其余几个进货商给我打电话,要求供货了!” “还是你小子说的对,既然敲动不了金字塔顶端,那就撬动金字塔底端;商人都是追逐利益的,你把他伺候的再好,也比不过下面人向他注定定几箱货!” 杨铸默默地把脑袋往后挪了挪,以防这货的口水溅到自己脸上,心想这不废话么,每天被人问个好几遍,只要是个有脑子的老板就肯定会进点泉城汽水放在显眼的位置试一试,而在这个渠道为王的年代,但凡你只要给点好位置,那销量不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一波么? “额,李科长,很高兴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不过……这么晚跑到我房间里面来打扰我休息,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要知道,跟某些整天窝在办公室里偷懒的人不同,明天一大早还得带队继续累死累活呢!” 李明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就你也有脸说累死累活? 刚进厂的那会整天摸鱼喝茶也就罢了,带队巡店这几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寻着个阴凉地就能钻一天? 见过偷奸耍滑的,但偷奸耍滑到你这地步的货,这辈子我还真没见着几个。 不过想到这主意本就是杨铸出的,而且当初自己也小小地坑他了一把,李明就很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了。 “喂,我说小子,既然有效果了,咱们这两百多号人是不是该收回来了?”李明琢磨了一下,与杨铸商量道。 “好主意!坚决拥护领导的英明决策!”杨铸一脸阿谀。 李明见状,咂了咂嘴巴,有些把不准这货到底是真的支持,还是纯粹为了他能偷懒。 “那……朱老板和另外几个进货商那边怎么说,是不是该趁着这波风口,与他签一个白字黑字的长期的供货协议,免得风头一过,他又来耍赖。” “好主意!坚决拥护领导的英明决策!”杨铸眼中的小星星差点都飘了出来。 李明一头黑线,他算是明白了,这货纯粹是在敷衍自己。 想了想,李明还是决定先把之前的承诺兑现了再说,这货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油子,不给点好处,别想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 “咳咳,杨铸啊,其实今晚上过来,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李明清了清嗓子,一脸的和煦微笑。 “第一呢,你换宿舍的申请我已经写好了,明天就拿给后勤部盖章,一室一厅,还有小阳台,有席梦思的那种。” 杨铸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再看向自己房间里的铁架高低床,不免又多了几分嫌弃。 “第二呢,我已经跟厂长申请了一笔公关费,不多,只有2000块钱,但是呢,这笔钱的使用权完全归咱们科室,到之后只需要有对应数额的发票交给财务科就行了。” 杨铸闻歌知雅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当即就站了起来,狠狠拍着胸脯,一脸正色:“科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明强忍着把这货踹翻在地的冲动,再次询问:“那个,杨铸啊,我再问你一次,咱们的人是不是该撤回来了?” 杨铸摇摇头:“不能撤,不但不能撤,还要加长巡店周期,最起码,要延长到1个月!” 李明略有些疑惑:“这不是已经有效果了么?从朱老板他们下的订单来看,咱们厂下个月的工资没啥问题了,而且我怕时间长了的话露馅。” 杨铸笑了笑:“科长,可能是上次我没说的太清楚,咱们这次巡店活动,除了通过营造假象,刺激那些小卖店向进货商们要货反哺于我们厂外,更重要的则是广告效应。” 李明一下子没弄明白:“广告效应?” 杨铸解释道:“所谓的广告,可不止是在电视或者报纸和户外平面;事实上那些形式的广告从营销效果角度来讲,转化率只能算一般;真正算得上高转化率的广告只有一种——那就是口碑广告。” 李明有些琢磨出味道来了:“你是说……咱们派出的那些人,就是在打口碑广告?” 杨铸点点头:“是的,人嘛,作为社会性生物,从众、跟潮流是刻在骨子里的特性,估计再过个一千年也没啥大的改变。” “而在这个虚假广告满天飞,小道消息到处窜的年代,要想让他们真的相信咱们的泉城汽水是好东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身边有人现身说法!” “所谓三成虎,一个人在你面前说泉城汽水其实是好东西,你可能并不在意,指不定还以为人家是土老帽,可是两个人、三个人,乃至十个人都在你身边购买泉城汽水,并说它的种种优点呢?” “那时候,你是不是就肯定相信这个泉城汽水真的是好东西,也认可了他们口中泉城汽水的种种优点,只不过自己当初傻,没看出它的好而已?” “有了这种认知,那么你下次再买饮料时,大概率会选择咱们的泉城汽水;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戚朋友,每个人也总会向别人炫耀点什么东西,在这种示范性购买和口口相传中,一再,再而三;是不是会有更多人来购买?” “所以说,别看咱们只有240号人,但只要按照现在每个人60家店铺的任务额来计算,做上1个月,即便按1%的转化率来看,能发展出多少种子用户?即便是按照1:2的比例,这些种子用户又能发展出多少第二波消费者?时间稍微长点,影响出来的第三波消费者呢?” 李明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得出的数字让他手有些发抖。 杨铸看见他明白了,不再多说,总结道:“总之,所谓流行趋势,其要点就在于【势】这个字,我之所以提议把时间拉长到1个月,说到底就是把这个势造出来!” “不过,咱们的方案依然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比如说数据实测下来,女性进店的反应要好于男性,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大大增加女性队员的比例,只留一两个保安科的男性保证队员安全就行;” “又比如说为了传播质量,咱们不能只图完成计划表上的数字,哪怕减少探店数,也一定要等到店里面有真正的顾客才进去口碑传播!” 听完杨铸的话,李明闭上眼琢磨了一下,狠狠点头:“你说的对,这个活动,咱不能限定死时间,一切以效果说话!而且为了追求真实效果,我明天再找一次厂长批点经费,不能让工人们只耍嘴炮,时不时地真实买上一两瓶才有说服力!” 看到李明真懂了,杨铸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打算送客。 李明见状,连忙说道:“还有第二个问题呢,要不要跟朱老板他们签个长期供货协议?” 杨铸撇撇嘴:“千万别,最好保持最纯粹的买卖关系!” 李明有些发懵,没琢磨出杨铸这话啥意思。 杨铸叹了口气:“大人,时代变了,现在咱们厂需要的不是进货商,而是靠谱的代理商或者经销商!” 李明隐隐听过这两个名词,却没太弄懂这事与朱老板他们之间的关系。 杨铸有些懒懒地靠在凳子上,无奈道:“算了,你先回去查一下经销商和代理商的基本概念,回头我再找你解释吧。” 感觉在专业上受到了蔑视的李明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内心憋屈无比…… 正文 第四章 海草怪 夕阳下,杨铸懒洋洋地坐在文化路边的某个椅子上,悠哉哉地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地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蟹黄包啃的满嘴流油。 啧啧,多令人怀恋的味道,香鲜无比,面皮富有嚼劲,关键是用料当真是又真又足啊! 杨铸舒服地呻吟一声,对比后世动不动就十几二十几块钱一只的蟹黄包,现在的蟹黄包才八块钱一笼,而且里面的蟹肉和蟹黄要多得多; 虽然对比当下的物价水平,八块钱10个已经算是很贵了,但是想想3瓶可乐就能换一笼蟹黄包,杨铸竟然莫名地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说起可乐,杨铸拿起泉城汽水喝了一口,然后默默放下。 说老实话,自家厂里的这款饮料的口味委实一般,别说对比同省的劳山可乐了,就连跟那些洋可乐比起来,都委实没有特色的很——说白了,就是糖水加点柠檬香精再充点二氧化碳进去。 啧啧……看来就算当下这道坎能迈过去,不作出改变的话,厂子迟早还得凉。 某个整天只知道摸鱼的家伙,如同一个外人似的对自家厂子品头论足。 ……………… 17:03, “杨组长,我回来了,今天计划跑60家小卖店,实际跑了65家,超出计划5家,这里是我的信息反馈表!”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杨铸面前,很有军人作风地汇报了一下,然后把当天的反馈资料递了过去。 “哎呀呀,李师傅,您可是咱们保安科干了十几年的骨干,而我就是一个刚进厂的小后生,叫我小杨就行了,千万别叫我什么组长不组长的,这要是被人听到了,你还让我怎么见人啊!”杨铸双手作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男子见到杨铸这副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怎么成,不管你是什么时候进厂的,你现在就是我们的组长,该有的称呼还是得有!” “别,别!求您放过小的吧,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您这么叫我一声,我至少得折寿三年!”杨铸哭丧着脸。 “嘿嘿,那成吧,从今儿起,我叫你小杨总可以了吧?”汉子被顶着大学生金字招牌的杨铸这么捧了几下,嘴边乐开了花。 “这就对了嘛,就这么说定了啊,记住,甭管我有啥临时职位,一律叫我小杨,不然我真不乐意了啊!!”杨铸摆出一副较真的面孔,又惹得汉子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那成,李师傅,你也辛苦了一天了,时间也不早,您早点休息吧!” 杨铸笑眯眯地目送汉子远去,掏出花名册来,在上面打了个勾后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神烦国营企业里的这种排资论辈的氛围,也超级不爽这种24小时悬挂微笑面具的生活——但没办法,国企就是这样,在这片自成天地的小圈子里,来自背后的舌根子远比来领导的雷霆怒火可怕的多。 什么?你说既然这样,为毛杨铸还要这么拽兮兮地对待李明? 切……你以为我会把为在有了足够的被利用价值后,阎王好处小鬼难缠的道理告诉你么?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杨铸迎来送往,又收了十几份信息反馈表,打了十几个勾后,这才瘫在椅子上:“丫丫的,就算自己偷懒,白天没去巡查,光这迎来送往和统计工作的也够烦人的了,哎……该死的李明,你这牲口以后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 发了一阵牢骚后,杨铸终究还是掏出花名册来检查了一遍,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依旧挂着个临时小组长的名义,而改组后,这20号组员里大部分是女的,况且现在的治安环境可不比后世,可马虎不得。 “啧啧……又是这个司马青措!”检查了一遍后,杨铸果然在今天打勾一栏里发现了一处空白。 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滴,老老实实坐这等着人家归队吧。 天色渐渐暗淡,等到华灯初上之时,素来没心没肺的杨铸,眉头也开始紧锁起来。 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再等等,再等半个小时,如果那个小娘皮还不出现,就只能报警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杨铸忍不住站起来,打算打辆三轮驱往最近的公安局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杨铸视线中。 借着有些昏暗的路灯,直到对方走到面前,杨铸才看清了眼前这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来的是个姑娘,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穿着一身略显古怪的肥大运动衣,看不出身材来; 鼻子上架着一副完全可以丢博物馆的超粗黑框老式眼睛,把她的脸遮住了大半, 额头上,一堆乱糟糟的刘海耷拉下来,把本来就显露不多的面容遮的更厉害。 “呼~!”杨铸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只海草怪总算归队了! “对……对不起,杨组长,我回来晚了。”这姑娘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杨铸翻了个白眼,合着您老人家也知道回来晚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五分钟,指不定就是警车出动,连回厂的打车费都省了。 “呵呵,司马大小姐,大前天是因为在人家店里表现的过于紧张,惹得店主怀疑你偷东西,直接报了警,还是我跑过去把你捞出来;” “前天是因为你是因为迷路晚归队了40分钟;” “昨天则是因为有条线路跟第一天跑重复了,耽误了功夫,晚归队了1小时;” “而今天……” “说吧,今天又出什么状况了?”杨铸没好气地问道。 听到杨铸一桩桩数落自己的糗事,这姑娘连耳根子都红了,直接把头垂到了胸口: “今天……今天是下午不小心把脚崴了。”某只海草怪弱弱地说道。 自打看见她身形那一刻起,便猜出个大概的杨铸有些无语,这姑娘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太好,怎么出门就整天遇到些倒霉事? “既然脚崴了,那你干嘛不打个车回来?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不管是因为业务原因购买汽水还是打车、甚至医药费,公司全额承担?”杨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我今天只带了3块钱,中午买馒头花了1块,钱不够打车。”海草怪声音跟蚊子一样,然后乖巧地递上了信息反馈表。 接过来一看,60家店铺的反馈信息填写的满满当当。 杨铸抚额:“所以,您老人家就拖着这条瘸腿走了一个下午?你就不知道先上车,到了这我再帮你给钱么?” “啊?”海草怪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这世间有这种操作。 看着这姑娘这副模样,杨铸感到了深深的无力;算了,估计以这货表现出来的性格,哪怕知道自己在这,兜里没揣够钱的她是决计没有胆子打开出租车的车门的。 看了看马路的车辆状况,在海草怪的微微闪躲下,杨铸架起了她的一只胳膊走到路边:“TAXI!” 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师傅,从这到泉城汽水厂多少钱?”杨铸探了探脑袋问道。在98年,泉城的出租车晚上一般是不打表的,需要多少钱全凭师傅一张嘴。 “泉城汽水厂?那可不算近,算你30吧!”司机一听有大单子,顿时来了精神。 点了点头,杨铸刚想拉车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兜里的钱数了数,然后有些尴尬地问道:“师傅,能便宜点不?” 司机想了想:“成,便宜点,算你25吧!” 杨铸舔着脸说道:“师傅,能不能再便宜点,您看……16块钱成不成?” 司机看了看杨铸手里撰着的一把零钱,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钱打什么车?拜拜!” 说罢,留下一地尾气扬长而去。 杨铸忧郁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丫丫的呸的,早知道今天就不买那么多零嘴了! “杨组长,要不……我们还是坐公交吧,现在应该还有车的。”海草怪表情古怪地看着杨铸,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哎~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杨铸郁闷无比,24小时如鲱鱼罐头般的101公交车和车上那狮吼神功已臻大成的售票员大妈,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叹了一口气,杨铸蹲了下来:“来吧!” “啊???”这姑娘看着杨铸一脸懵逼。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上来!这离公交站少说也有五六百米,就你那瘸腿,不得走到天亮啊!”杨铸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不用,我能走的,最多半小时就能到!”海草怪连连摆手,一脸惊慌。 “半小时?就你那肿的跟猪蹄似的腿,再走半小时你的腿还要不要了!?赶紧的!”杨铸不耐烦起来。 “真的不用,杨组长,真的不用!”海草怪急的都快哭了。 杨铸懒得理她,蹲着的身子直接往后一挪,双手往后一操,在这姑娘的尖叫声中,把她背了起来。 嘶~~ 这姑娘挺有料啊,难怪整天穿着那么肥大的衣服,还死活不肯让我背。 “别动,当心摔下来后脑勺着地,把你摔成白痴!”感觉到身后的海草怪拼命挣扎,杨铸一声低喝,语气满是不悦。 听到杨铸发火,这姑娘估计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是那隐隐的抽泣声让杨铸心烦不已。 丫丫的,所以说,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杨铸默默吐槽…… 正文 第五章 我是不是该把这货的脸给拍烂? 刚被林厂长和张书记狠狠夸了一顿的李明现在有些得意,走路都开始飘了起来。 百人巡店活动到今天为止,已经三周多了,而取得的效果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原本在想象中,他是做好了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持久战准备的,可是没想到才短短三周,无数的要货电话就朝他蜂拥而来,截止到昨天为止,本月的要货数量已经超过了三万件。 迫不得已下,他只好终止了巡店活动,撤回了那两百多号人,要不然厂里的生产就跟不上了。 啧啧,虽然距离泉城汽水厂的巅峰还有老大一截,但是……未来可期啊! 想到原本那票子态度很有些拿捏的进货商,如今一个二个的对自己恭敬的紧,生怕自己没法子按时提到货时,某位领导嘴巴毫无形象地裂开了个大口子。 ……………… “什么?你建议我们开拓夜市渠道?”李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下班后,悄悄溜进自己办公室的杨铸,他现在严重怀疑眼前这货是为了正大光明地拿着公款去吃烤串而提出来的馊主意。 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的李明,杨铸有些无语,就知道这货……不,不仅仅是这货,现在绝大部分人都太过小觑了那些烧烤摊——是的,即便是有些酒水品牌已经开始铺夜市终端了,但压根底就没把它放在心上。 却不知道,在后世,夜市可是和餐饮一齐被并称为酒水饮料两大生命线的重点渠道,无数商家使出浑身解数在里面厮杀,就是为了在里面能多占那么一丢丢份额。 “你是不是很瞧不起那些只有着三五张小桌子的烧烤摊?”杨铸一副自己人模样地东翻翻西看看,把李明办公室里的茶叶罐开了个遍。 李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然后拉开柜子,取出一盒铁罐不轻不重地顿在办工桌上:“那些小商小贩很值得我看得起?” 杨铸仿佛没听见李明语气中的轻蔑,径直把铁罐操在手中; 紫阳毛尖?杨铸有些不满地皱皱眉,怎么全都是绿茶? “科长,你没看齐鲁统计局去年的数据?”没薅到自己想要的茶,杨铸表情有些拉垮。 “什么数据?”李明不明白杨铸在说什么,至于眼前这货那张欲求不满的脸……权当没看到吧。 “啧啧,科长您老人家还真是……稳坐钓鱼台啊!”杨铸咂吧咂吧,一脸的叹服,然后在李明手掌与桌子发生亲密接触前,飞快地说道: “1997年,也就是去年,咱们泉城的城镇居民人均收入水平为647元/月,最近三年的工资上涨幅度基本上都在每年10%左右,也就是说,今年泉城居民的月收入大概率在750元/月左右。” “而从去年的居民日常消费数据来看,刨去家电、家具等大型开支项目以外,泉城居民在日常消费方面的花销基本上维持在460元/月,按照刚性生活需求和休闲娱乐7:3的最低支出额分配比来看,花在休闲娱乐上面的钱基本在150元/月上下。” “而从消费行为上来看,第个主要板块是大型商超的购物” “刨除重大节庆,泉城居民每月进大型商超的频次仅仅维持在0.8次/月左右,而花在食品和饮料方面的费用基本上在40元/次的水平,也就是说,每个人每月在大型商超买零食和和饮料酒水的钱,仅仅为32块钱。” “第二个主要板块是社区便利店的日常消费” “而同样作为商店,便利店的消费频次就高得多,达到了9次/月左右的水平,但在零食饮料方面的花销金额却低得多,平均仅为2.6元/次,算下来,就是每个人23元/月。” “第三个主要板块是常规餐饮聚会” “由于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常规的餐饮聚会频次下降的有些厉害,咱们按照去年的标准来计算,堪堪0.3次/月而已,也就是说,不按照家庭为单位统计的话,咱们泉城的居民3个多月才跟一帮子亲戚朋友下次馆子而已,虽然单次消费额度不低,达到了126元/次的水平,但是平均下来,花在上面的钱也就是38块钱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57块钱跑哪里去了?” 说到这,杨铸环起双臂,悠哉哉地看着李明。 “嘶~咱们泉城人每个月会在烤串上花这么多钱?”李明抽了一口冷气,想起这货前面提到的夜市,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咱们厂虽然位置比较偏远,但也有不少员工刨了两口晚饭就匆匆往烧烤摊跑的,这个数字准不准确,你问问不就知道了?”杨铸给这货丢了个鄙视的眼神。 李明想了想,眼前这小子虽然面目可憎,但万万不会在这种一问便知的事情上忽悠自己,于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推断。 不过,李明对于这个数字却难以接受,这个世界怎么了,在这个下岗工人突破一千万,许多人连生计都难以维系的光景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每个月花这么多钱去吃烤串? 要知道,杨铸刚才说的可是平均数字,是个人都知道,不可能每一个人每个月花上57块钱去吃烤串;其中肯定是有很大一部分泉城人压根底晚上不出门,但对应的,也肯定有那么一票子为数不少的人,每个月花在烤串上的钱远远不止57块钱这个数。 仿佛是看出了李明的疑惑,杨铸耸耸肩:“不用奇怪,这很好理解。” “今年虽然是下岗潮最猛烈的一年,有超过1400万的下岗工人生计艰难;但同样也是国内经济开始快速恢复的一年,职工涨工资,下海经商的赚的盆满钵满,多如繁星的个体户荷包满满,提前进入小康。” “总之,落魄的人很多,兜里有钱的同样不少……大概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来形容当下的光景更合适些吧!” “我之前就说过,人是社会性生物,社交这个东西,虽然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在人的需求排序里,绝对算得上第一梯队。” “你想想啊,发财了,阔气了,是不是得呼朋唤友来显摆一下?但是天天下馆子又忒俗气,氛围也不够爽,还是晚上撸串自在。” “下岗了,没钱了?那是不是很郁闷,胸中枯闷是不是得时不时发泄一下,找两个贴心哥们喝杯苦酒,互相吐吐心中的郁气?” “至于其他的,什么年轻人失恋啦、分别啦、分手啦,有什么场所能比在烧烤摊更能发泄自己的情绪?” “哼哼,一句话来概括——万物皆可烧烤!”杨铸说出了后世年轻人经常挂在弹幕上的那句名言。 “而且,你猜什么人最常去光顾烧烤摊?”杨铸丢了个问题给李明。 李明想了想,眼睛亮了起来:“年轻情侣!” “Bingo!猜对了!”杨铸打了个响指。 “在这个娱乐尚不非常发达的年代,年轻情侣除了晚上压压马路、看看电影,吃吃烤串外,还有什么其它接受度高的娱乐么?” “没有!” “而且最奇妙的是,无论是压马路还是看电影,完事后大概率都会跑到烧烤摊上来!” “嘿嘿,或许一帮子大老爷们坐在烧烤摊上会踩着一箱啤酒撸串,或者捏着两瓶孔府酒碰杯,但是如果是一对小年轻的话,大概率会是点两瓶饮料顿在那!” “所以,这下子科长明白我为什么建议咱们开拓夜市渠道了吧?”杨铸此刻的面容很伟岸。 ……………… 沉思了两分钟,又拿起桌子上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会,李明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夜市这块是咱们忽略了的一大块肥肉!” “不过,目前泉城貌似没有专门做夜市的渠道商吧,嗯……要不我去找朱老板他们谈谈?”李明有些犯难。 乍闻此言,杨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打算把咱们厂的生命线送到别人手里拽着?” 李明一惊,顿时想起了前段时间这小子给自己画的代理商大饼,但旋即苦笑道:“这不没法子么,你小子说得对,夜市渠道是块大肥肉,可是没人去铺货和管理的话,看到了机会也是白搭啊!” 杨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谁说除了朱老板那票子家伙外,就没人能去搞定夜市渠道了?” 李明闻言,惊疑不定,苦思了良久也没想出还有谁能搞定这事,于是用征询的眼神望着杨铸。 杨铸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又指了指窗外。 “你是说……咱们自己干?那怎么可能!?”李明一副看疯子的神色瞅着杨铸。 杨铸嗤笑一声:“怎么就不成了?我记得一个月前,有人叫苦说,没有钱砸广告,汽水卖就不出去了,结果呢?” 李明皱眉:“现在聊的这事跟当初那事能一样么?” 杨铸切了一声:“在本质上,有啥不一样!?无非就是你肯不肯去做而已。” “知不知道,任何一个没有市场基本盘的企业,都是无根浮萍?” “知不知道,任何一个没有垂直管理经验的品牌,都最终会被经销商玩弄于股掌之中!?” 又听到从这家伙嘴里连续蹦出两个新词,而且又说的如此严重,李明当即肃容正襟,一副倾听指教的表情。 杨铸也没遮着掩着,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 一个小时后,深思许久的李明睁开眼睛:“成,你的想法我赞同,明天我就去跟厂长和书记汇报”。 “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就一并说了吧,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虽然接触才刚刚一个月,但某位领导对这货的德性再清楚不过,自打某人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主动提出诸多意见,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捞点好处。 听到对方这么上道,杨铸纯良的脸上带着一丝羞赧,搓了搓手:“领导,你主动让人家提要求,这怎么好意思呢……” 看着这货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李明眼角忽然觉得牙很疼,内心深处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冲动, 啧……我是不是该抽出自己的鞋底,把这混球的脸拍烂? 某位领导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正文 第六章 怎么又是你? 下班后,与往常人群可劲往外涌不同,今天的泉城汽水厂特别热闹,三三两两的职工结着伴往篮球场走去。 “啧啧,销售科竟然扩招了,这可是奇闻!”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告示栏上的公告,啧啧称奇。 “是啊,虽然只是从厂里招人,但在当下光景,着实稀罕啊!”另一个妇女应和道。 “嗯,外面的国企不断重组、下岗,咱们厂的销售科却在扩招,是不是说明咱们厂彻底有救了?” “可不咋滴,我可听说了,最近销售科的李科长很是出了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咱们厂的饮料销量蹭蹭往上涨,书记和厂长没少夸他呢!” “你是说前一久那次几百号人游街?我就奇了怪了,就这么走一趟,销量就能上涨?” “嗐,你要是能想清楚,那你早就当领导了,还能跟我一起干了十多年的车间女工?” “也是,不过我听说,上次游街的人除了能免费喝汽水、逛街,还得了老不少的钱呢,叫什么,什么……” “叫外勤补贴!每天15块钱,虽然只拿了20天,但也等同于再多拿了半个多月的工资,啧啧,那票子人可赚大发了!” “是啊,现在厂子里就属于销售科油水足、出手大方;要不说他们一扩招,这么多人赶过来竞聘呢。” “是啊,现在进销售科,那不等同于进了金窝子,还愁什么被下岗分流啊!” “哎~销售科来人了,赶紧过去排队,指不定先到先得,可别让人把名额都抢走了!” 不远处, 一道躲在墙角,看起来有些臃肿的身影显得毫不起眼。 司马青措有些紧张地扭着自己的手指, 虽然不经意间旁听到的小道消息说,这次扩招会优先从上次巡店活动里表现良好的职工里选人,而且男女比例基本保持在5:5。 不过,想起自己的糟糕表现,销售科大概怎么也不会招一个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归队,还动不动就出状况的员工吧? 想到自己因为把脚崴了而导致整整一周都没法巡店,司马青措沮丧之余,心痛的无法呼吸,那可是整整105块钱啊,稍微省着点的话,够自己两个月伙食了。 但是没办法,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愿意来参加这种成功几率无限趋于零,且很有可能遭受到背后口舌羞辱的竞聘会。 但是…… 想起自己的情况,司马青措叹了口气,如同乌龟一样,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一步步挪到人龙最后。 ……………… 篮球场上, 坐在招聘桌后面的杨铸一边心里咒骂着天上那依旧不肯落下的太阳,一边把眦睚必报的李明骂的狗血淋头。 丫丫的,不就是提了两个小小的要求么,你就非得报复一下,把我丢在这打外面的晒太阳? 然后……继续堆着热情的笑容,接过了面前的中年妇女递过来的基本资料,开始了枯燥而别扭的工作。 “哟,张大姐,您也来竞聘咱们销售科的新岗位?” “哎呀,看您说的,哪能不欢迎呢,像您这样有着十多年工作经验的骨干,可是咱们销售科梦寐以求的精英!” “什么?不不不,并不是现场就被录取了,我一个小小的销售专员,哪能做得了这种主,我们只是初步面试和登记一下您的信息,真正的决定,还得咱们李科长来做。” “我觉得您怎么样?嗐,那还用说,就您冲着您这干练劲,我要是能做主,当场就拍板把您请到咱们销售科来了,妥妥的大将一员啊!” 用一堆阿谀奉承送走了这位嘴巴咧到耳后根的大姐,杨铸对着下一位中年汉子开始了海吹。 “哟,后勤部的王师傅?人才啊!” “什么?您别误会,我是真的没拍您马屁,完全是我的肺腑之言呐!” “嗯……怎么个人才法?这么说吧,其实咱们销售科的工作跟你们后勤部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咱都是给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的;只不过,我们只是把一种产品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而你们则复杂的多了,不但要保证咱们厂里所有部门工作的正常开展,还要把每个人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你们可比我们难多了。所以,您能在后勤部这么复杂、这么辛苦的部门里干上将近二十年,还不能证明您是人才?” “嗯呐!那必须的,您这种大才,我肯定会向咱们李科长强烈推荐啊,这还用问?” ………………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逐渐落在了地平线,空气不再那么燥热。 辛苦了两个小时的杨铸捏了捏自己有些发僵的苹果肌,然后狠狠灌了一口茉莉花茶,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杨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丫丫的,看来太会说话也不是件好事啊;看看人家其他的销售科的同事,早就提前半小时收摊了,而自己却被一堆大妈们硬生生拖到现在。 分堆整理了下桌子上的资料,说实话,今天的竞聘人员大部分并不能让他满意。 对于市场人员来说,你可以没专业知识,你也可以没有经验,甚至在有些时候你也可以没有不怕吃苦的精神;但在这三样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唯独有一样东西绝对不可以有——那就是傲气! 哎……国企员工的老毛病了,或许是主人翁当太久了,那朝天的鼻子和骨子自视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全国都普遍存在,更何况是在这片齐鲁大地上? 发了会呆,杨铸正打算收拾东西撤退时,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跑来。 “对~~对不起!杨组长,我又来晚了,请问我还能参加竞聘么?”某只海草怪身子深深躬下,不匀的气息里夹杂着浓浓的惶恐。 嘶~~~ 杨铸忽然觉得有些牙疼,怎么又是这姑娘? “说吧,您老人家今个又是什么个情况?我记得消息早放出去了吧,而且你们车间离这篮球场也不远。”杨铸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四下无人,对着这个不知道让他耽误了多少休息时间的姑娘,他也委实没多少心情给她好脸色。 “这个,其实我一开始就早早地排队了。”海草怪有些委屈,杨铸的话里,是在说她没重视这次竞聘,可是明明她也是第一批排队的人。 “哦?那么司马青措同志,那麻烦你告诉我,既然你是第一批排队的人,为毛现在我才看见你?”杨铸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抱。 “那个……那个……那是因为我今天吃坏了肚子,中间上了几次厕所。”海草怪脸色涨红,声音微不可闻,连直视杨铸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难得今天大方,在发了外勤补贴后,中午在食堂点了一份肉菜,结果下午啥事没有,偏偏等到排队的时候就每隔半小时跑厕所里拉的稀里哗啦。 想到自己不但倒霉到错过了竞聘时间,自己的糗事还被杨铸多知道了一桩,某只海草怪就委屈地想哭。 杨铸看着眼前这姑娘,很是有些无语。 这货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生衰体吧?自打第一次认识这姑娘开始,她的运气就从来没好过。 迷路、拿错计划表、被老板误会是贼、被狗追、崴脚、被路过的货车掉下来的西红柿糊了一脸…… 总之,电影里出现过的倒霉事基本上都在她身上重复过一半了; 甚至有一次,如果不是杨铸眼疾手快,这货就直接掉进下水道,COS一遭女版的黑皮了。 看着喏喏着快缩成一团毛毛虫的司马青措,杨铸心中的恶趣味抑制不住地上涌——反正这姑娘虽然倒霉,但是很能吃苦,也蛮听话的,那倒不如把她招进销售科。 杨铸倒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倒霉到什么程度,正好这年代也委实没什么消遣能引起自己的兴趣,就当搞搞人间观察得了。 “把你的资料给我!”杨铸一脸正经地对着司马青措说道。 “啊?”这姑娘惊住了,合着杨组长的意思是,自己还能参加这次竞聘? “啊什么啊,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就走了啊!”杨铸没好气地看着这只海草怪,这姑娘是欢喜到傻了么? 听闻杨铸这么说,缓过神来的司马青措赶紧把手里邹巴巴的个人资料递了过去。 仿佛隐隐能闻到上面农家肥味道似的,杨铸小心翼翼用两片指甲夹住了资料的一角,然后左手捏着鼻子,右手嫌弃地拿着钢笔凌空在上面画了个圈。 就当海草怪羞愤欲死,犹豫着是不是冲上跟这货同归于尽的时候, 杨铸抬起头来:“好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以后你就是我们销售科的新同事了,这两天好好缩在寝室里别出来,别到时又出岔子,连报道都报道不了!” 正在四下寻找着石头的海草怪闻言,顿时惊了:“啊????” 正文 第七章 老李,你办事不靠谱啊 随着销售科的扩招,为了能给新进来的36名新成员挪地方,临近销售科的人事科和采购科开始了鸡飞狗跳的搬家活动。 趁着乌烟瘴气的光景,杨铸悄悄溜到了李明办公室。 “科长,上次让你跟厂长和书记聊的事有结果了么?”一进门,杨铸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他就不相信了,作为堂堂销售科的头,办公室里就没有一罐合自己胃口的好茶! 听闻这货提起这事,李明缓缓放下了即将出手的烟灰缸,缓缓平复了下心情,没好气地说道:“别翻了,你想喝什么茶,直接跟我说,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 杨铸笑嘻嘻地停了手:“有没有好一点的普洱生茶或者铁观音?实在不行,洞庭湖产的碧螺春或者金陵雨花茶也可以。” 李明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再挑嘴点,点上一泡大红袍或者杨梅岭的龙井啊?” 顿了顿:“普洱和铁观音没有,雨花茶倒是有一些,你等着。”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把钥匙,打开身后的柜子,翻箱倒柜好一会后,才一脸肉痛地提了个青绿色的盒子走到小茶桌旁,然后示意杨铸过来。 “坐吧,这是今年刚弄到的明前茶,中山陵产的,我还没开封呢,算是今天给嘴巴开开光了,顺便跟你聊聊那事。” 杨铸听闻此言,撇了撇嘴:“意思是厂长在上面碰了一鼻子灰?” 李明神情不见尴尬,从茶罐里小心翼翼地撮起几片墨绿色的扁平茶叶,放入杯子里:“杨小子,我陪同林厂长前几天找到上面,把当初你说的那个想法提了下,省里倒是没什么意见,可到市领导那块的时候,被当场顶了回来。” 滚烫的热水从保温瓶里倾泻而下,杯子中的茶叶形成一个漂亮的旋涡,一股幽香顿时隐隐钻进鼻孔:“市里面的的领导直接说,咱们这个想法是瞎胡闹,平白占用了本来就紧张的警力资源不说,一个国营企业,为了商业利益却打算代使公职权力,简直是影响恶劣!”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市领导说的也没错,你小子当初的那个提议过于任性了。” “不过你小子也没必要失望,我就不信了,咱们销售科现在也算兵强马壮的了,区区一个夜市渠道还攻不下来?” 说起来有些怪异,虽然泉城汽水厂从名字上来看,应该是属于市级直辖的国有企业,但实际上,它是省辖的国企;因此,出现这种省级领导好说话,市级领导找理由搪塞的情况就不足为奇了。 杨铸把那杯已经呈现明绿色的茶水放在嘴边,小小地嘬了一口,嗯,入口甘甜,汤质浑厚,自己讨厌的那股豆香味并不明显,的确是好茶。 轻轻放下茶杯,杨铸嗤笑一声:“老李,你既不是那种对官面文章一窍不通的老实人,我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有啥话不能直截了当地讲,非得弄的含含糊糊的。” “你就直接说,领导们面嫌咱们的这次提议,没落给市里面一点好处,因此不乐意了;而林厂长出于种种考虑,不打算割肉不就得了呗!” 李明打了个哈哈,心中却有些惊异,这混球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咋会对官面上的这套这么门清? 杨铸叹了口气:“老李啊老李,我咋说你才好?” “亏我以为你能坐上销售科科长的位置,应该也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没必要说的那么透彻。” “结果……” “哎~!你以为当初我提这想法的时候,就没考虑到市里面?没有市里面的落地支持,我那计划就是一张白纸!” 李明闻言,不太信地皱了皱眉:“你小子的意思是,你的方案里给了市里面足够的好处?我咋没看出来!?” 杨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给了市里面的三大好处,你就真没看出来?” 李明有些惊疑不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和林厂长真没看出来!” 杨铸翻了个白眼: “第一点好处,咱们不是计划长期租用肉联厂的保温车么?” “肉联厂作为市里直接辖管的大型国企,这两年的效益委实差的可以,连工资都欠了3个月了,咱们租他十几辆保温车至少好几个月,为此付出不菲的租金,算不算给他们创收?算不算为市领导解决难题?” 李明点点头,国企的盈利问题一直是省市领导的心头老大难,虽然这次的租赁费对于肉联厂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毕竟也算一个创收项目。而且这种租赁模式一旦得到了市场验证,肉联厂的其它闲置资产也可以依着葫芦画瓢,从而大大缓解他们的财政压力,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合作的经验对肉联厂来说,价值超过百万。 “第二点,现在市里面财政也难,公安系统都多久没好好给那些守在一线的警察发点看得过去的福利了?” “虽然警察叔叔维护社会治安是他们的本职,天经地义;但咱们既然劳烦那些警察叔叔辛辛苦苦地驻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伙也都是同归属于国字号下的一家人;咱们既然依仗人家帮我们震慑宵小,难不成还好意思每个月不给市里的公安系统捐赠点物资,让这些辛劳的警察叔叔们改善改善工作和生活环境?” “这么一弄,是不是给市里面解决了少许来自公安系统的压力?” 李明有些汗颜,自己就是觉得警察维护社会治安是天经地义的了,所以当时汇报的时候,就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此事,没提、也没想过给公安系统捐赠点物资,如今想来,亏得自己活了快45年,还没眼前这小子懂人情世故。 “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促进本地经济繁荣的同时,维护社会稳定!” “李科长应该知道,现在在夜市上摆摊的小老板,有80%都是原本的下岗工人;” “虽然没有详细的统计,但我估算着,整个泉城里,靠着夜市吃饭的下岗工人不会低于3万!甚至数倍于这个数字!” “咱们泉城可是全国四大火炉之一,到了夏天,晚上都是热的;按照今年的这个气候走势来看,再过两个月就算是突破历史气温新高我都毫不奇怪,” “这么热的天气下,就算现在的人再喜欢烧烤,愿意冒着这种高温去夜市的人肯定也不足往常的一半。” “你想想,去夜市的人少了,摊主的生意是不是就挂科了?这些下岗工人一旦连现在的饭碗都不保了,你觉着到时候会不会出乱子?” “哼哼,可别忘了,夜市本来就是最容易出现冲突的地方,到时候真出那么一两起乱子……估计市领导连觉都睡不好。” “可是按着咱们的计划走就不一样了,有了咱们的进场,有了肉联厂的那十几台保温车,哪怕天气再热,有了咱们这些冰滋滋的汽水,大家在烧烤摊上也坐的住。” “人流稳定,就代表着生意稳定,生意稳定就代表着小日子能过得舒舒坦坦,过得舒舒坦坦的,谁愿意有事没事闹那么一嗓子?” 看着翘着二郎腿的杨铸,李明眉角跳了跳,心想这货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没谁了,这种强词夺理的掰扯,别说市领导了,连自己这边都忽悠不过去。 不过,他也知道,很多时候,官面上的文章需要的就是这种是似是而非的理由来做台阶。 自己要不要再说动说动厂长,用这番理由再去试试上面的态度呢?李明陷入了沉思。 看见李明不搭腔,杨铸有些不爽,这事不成的话,当初自己提的两个条件到时候指不定就被划掉了。 “李科长,我可直说了啊,就凭咱们销售科的这几十号鼻子盯天上的人,真要是靠他们去攻略夜市渠道,一年下来能搞定1/5的摊位我就跟你姓!” “而且,没有市领导的支持和警察叔叔们的震慑,你信不信把手伸到夜市产业链的某些群体,能把咱们玩到哭爹喊娘,最终吃鸡不成反啄一把米!” “当然,最重要的是,做企业,机遇成本最昂贵,一旦被竞争对手察觉到夜市这块肥肉,凭着人家的团队执行力,我可以肯定,咱们到时候连汤都喝不上!” 杨铸这几句话倒是真心实意,98年的时候,虽然经济在飞速发展,但下岗工人的社会存留量也直接一口气突破了1700万,其中一大半集中在北方,有这么多生存艰难的下岗工人,某些角落的社会环境和营商环境委实远远不是后世能想象的,如果不充分利用本地国企的身份去谋取一些强力支持,他对于下面的这步棋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听闻这番话,又想了想自家销售科那票人的德性,李明终于点了点头,决定今天下午就再去找一找厂长。 既然下了决定,李明反而不急了:“对了,我听说你把你那个叫司马青措的车间女工划到自己组里了?” 看着这货略带调侃的脸色,杨铸嘴角抽了抽:“您老人家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明嘴角扯了扯:“我当然知道你小子不是图人家美色,事实上,这姑娘长得……嗯,长得比较普通。” 杨铸有些纳闷了:“那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事来?” 李明的面容有些古怪:“你小子真的不知道?” 杨铸一头雾水:“我该知道什么?” 李明咂吧咂吧嘴巴:“嗯,这么说吧,这姑娘在我们厂很有名,但是出名的原因……稍微有点奇怪。” 杨铸隐隐有了点猜测:“哦,怎么个奇怪法?” 李明摸了摸下巴,尽量搜寻着一些比较委婉的词:“这么说吧,她运气比较……额,跌宕;这个……你懂?” 杨铸有些无语,合着那海草怪倒霉的名气已经全厂都知道了? 据说经常跟倒霉的人混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倒霉,自己是不是该把那货给退掉呢? 某只在迷信和恶趣味之间摇摆不定的咸鱼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八章 某人的霉运 又蹭了好一会茶,被李明从办公室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12点半了。 打算回自己座位拿饭缸去食堂扫点剩菜的杨铸,看见空荡荡的科室里,只有海草怪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有些奇怪:“咦?司马青措,你不去吃中午饭?” 听到杨铸的声音,某只海草怪仿佛被吓了一跳,猛的把脑袋抬起来,然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杨组长,你回来了啊!” “杨组长,我一直在等你呢,那个……你能不能借我1块钱?”海草怪弱弱地说道。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借你1块钱?拿来干什么?” 心里却想到,该不会是某种转移厄运的巫术吧?自己好像在后世的都市传说的角落里,看到过类似传言。 “这个……这个……我钱包又丢了,身上一分钱都没了,能不能先借我1块钱去吃个中午饭?”海草怪的神情有些发窘。 “那个,其实……8毛就够了。”仿佛是怕杨铸嫌多,这姑娘赶紧补了一嘴。 好吧,这下可以确定,这货借那一块钱,不是为了搞什么巫术了,不过那个“又”字是什么鬼?。 “你回宿舍再拿点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你不知道先找找你舍友和朋友?这都几点了,要是我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不吃中午饭了!”海草怪这种车间女工住的是四人宿舍,杨铸有些嫌弃地看着她——这姑娘脑子够僵啊!。 “额……我宿舍钥匙在钱包里,也丢了。”这姑娘脸色有些窘迫。 “还有,我现在是一个人住的,没有舍友。”海草怪头再次垂到了胸口。 大致猜出了这货独占了一间宿舍的原因,杨铸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抬着缸子一起去食堂;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这顿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 食堂里。 在一排残汤剩水里挑挑捡了半天的杨铸,抬着满满一缸饭菜坐到了餐桌上,那冒尖的蘑菇与搪瓷缸上红果果的“为人民服务”四个大字凑在一起,看起来说不出的喜庆。 不一会,海草怪也抬着自己的饭缸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几张没被撕过的饭票递给了杨铸。 杨铸看了看那几张薄纸,有些皱眉:“给你买了3块钱的饭票,怎么还剩这么多?” 嗯,需要说明的是,在98年那会,决计是没有什么一卡通的,国企的食堂从后勤部被划出来独立核管之后,职工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每次买上一串印有各种面额的饭票才能打上菜;杨铸不止一次地吐槽过这种极易破损和丢失的薄纸,严重怀疑这是食堂为了“创收”而刻意设计的反人类设计。 听出了杨铸语气中的不满,海草怪很有些紧张:“3块钱太多了,我只需要打3毛钱的米饭,再配上一个素菜就够吃了。” 看见杨铸表情愈加不高兴,这姑娘赶紧解释:“我平时都是这么吃的,食堂的饭菜量很足,这些够吃了,而且……今天阿姨还特意多给我浇了一勺菜汤呢!” 看着这货一脸赚大发了的兴奋,又看了看她饭缸里那堪堪二两的米饭和水垮垮的醋溜白菜,杨铸心中极为不爽,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青椒肉片划拉了一大半到她缸里:“赶紧给我吃!好歹也是接风宴,你吃这么寒酸,是打算落我面子么!?” 海草怪看见自己碗里一下多了这么多肉,惊呆了。 杨铸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涌起了一股扶贫后的满足感:“这些菜我还没动过筷子,赶紧的,一口饭菜都不准剩下!” 看着杨组长一副不许反驳的表情,海草怪委屈的想哭——我不会吃辣啊,这些青椒好辣的说,呜呜~~ ……………… 下午,某只因为肠胃不适,连续跑了好几趟厕所的海草怪,瘫软在杨铸旁边的办公桌上喘息。 “司马青措!司马青措!司马青措在你们销售科么?”这时,一个满脸写满不乐意的中年妇女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喊道。 “啊?传达室的李阿姨,我在这!”海草怪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喏!你的钱包被人捡到了,给!”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把一个手工缝制的帆布钱包丢了过来,转身就走。 海草怪丝毫没有觉得中年妇女的态度有什么不妥,赶紧打开了那个绣着自己名字的钱包——果不其然,除了钥匙以外,其余的东西不翼而飞。 “真是的,一个小姑娘整天丢三落四的,像什么样子!这都多久了,那个月不得寻你个三四回?我不怕累,自己都感觉不到害臊!?”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楼道传来,仿佛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有些沮丧的海草怪走到杨铸面前:“杨组长,我想请半个小时的假。” 杨铸扫了扫她手中的钥匙:“打算回宿舍看看?” 海草怪神色有些不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杨铸咂了咂嘴:“成,你去吧!” 看着脚步略显绵软的海草怪急匆匆地跑出办公室,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大伙的操行不比以往,也远不是后世的那副模样;估计这货有的哭了。 果不其然,才过了半个小时,死死抱着个帆布包的海草怪就回来了。 看着那半张苍白的小脸和镜框后有些泛红的眼睛,杨铸龇了龇嘴:“要不,还是把这事报保安科吧!” 海草怪死死咬住嘴唇,摇了摇脑袋:“查不出来的,之前几次也都是这样……” 话还没说完,这姑娘便把脑袋死死趴在桌子上无声抽噎起来。 看着这货哭的伤心,杨铸很有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后,才用指头敲了敲她肩膀:“损失了多少?” “四十七块三毛钱!”海草怪头也不抬,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杨铸一头黑线:“不就是四十多块钱么,至于哭的那么惨?” 乍闻杨铸这话,海草怪哭的更伤心,抬起头来瘪嘴道:“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杨铸有些惊了,你丫的是当真的?现在是98年,不是78年! 虽说员工宿舍每个月只需要交17块钱就够了,但是吃喝拉撒还有其它的生活必需品放在那,四十七块钱真的够? 嗯,或许换种说法更直白点,按照实际购买力来换算的话,在物价飞涨的98年,如果只算日常刚需花费的话,47块钱约等于2020年的200块钱多一点。 在2020年,你敢想象一个年轻姑娘每个月只花200多块钱? ……………… 发了半小时呆后,海草怪忽然转过头来:“杨组长,不是说咱们销售科马上就要有新的外勤活动么。” “那个……多久开始啊?” 看着这姑娘一脸的期待,杨铸没好气地说道:“死心吧,由于咱们李科长的某种原因,新的外勤活动至少要等到一周后才能开始。所以,你所期待的外勤补贴,早着呢!” “啊!??”海草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看着气场低迷成负气压的姑娘,杨铸有些纳闷:“啧啧,照理说,就算你在车间当女工,一个月怎么也有五六百块钱,按照你这省钱劲,存折上不可能连一点钱都没有吧?你说说你至于盼救世主似的指望着那些外勤费么?” 听到杨铸提到“存折”,海草怪下意识地搂了搂怀里死拽着的帆布包,然后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得!杨铸翻了个白眼,看来又是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正文 第九章 狐假虎威 之后的几天,杨铸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出于某只海草怪莫名其妙的防御心理,这姑娘死活不肯接受杨铸递过来的三张蓝紫大钞。 既然不忍心看着这个人间观察对象活活饿死,那杨铸只能在饭点的时候,使出各种手段强迫着这货跟着自己一起赶赴食堂。 如此三四次以后,海草怪忍着心里的别扭,算是接受了杨铸的好意,只不过每次都当着杨铸的面,把每笔钱在笔记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 “杨……组长,今天晚上真的要穿这一身去夜市?”海草怪手里拿着今早上后勤部刚发下来的衣服,看了看已经换好装的其他同事,语气说不出的扭捏。 杨铸欣赏了下衣服上那大大的国徽,在心里给李明那货的执行力打了个60分的及格分之余,以为眼前这姑娘是怕这个标志惹祸,于是安慰道:“没事,这次活动已经备案了,有了上面领导的点头,穿这身衣服不会惹祸的。” 某只海草怪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是怕这个标志惹祸么?我是…… 看了这个半天不带动弹的新组员,又看了看逐渐散场,准备奔赴指定业务区域的其他同事,杨铸皱了皱眉:“怎么还不换上,你是不打算赚这个外勤费了?” 听到外勤费这三个字,这姑娘挣扎了许久,这才满心抗拒地一步步挪回自己的宿舍。 磨蹭了快一个小时,就在杨铸快发飙的时候,换好了新服装的海草怪才躬着腰,畏畏缩缩地踱进了办公室。 杨铸扫了她一眼,不满道:“把你捂在前面的外套放下!” 海草怪犹豫了会,一咬牙,放下了挂在胳膊上的运动衣。 杨铸翻了个白眼:“站直喽!一会你就这么跟个对虾似的开展业务?” 海草怪扭捏了半天,这才把眼睛一闭,赴死般地把自己身子挺直。 嘶~~~~! 杨铸看着眼前的这姑娘,牙疼似的抽了口冷气。 这货脑袋上虽然依旧顶着那副大大的老式眼镜和乱糟糟的头发,面容说不出的邋遢与可笑,但是…… 只见这姑娘换上了那跟后世政法系公务猿外形差不多的制服后,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没有了肥大运动服的遮掩,那均匀而皙白的长腿在呢绒群的包裹下,显得让人赏心悦目, 而即便是有着直桶式西装上衣的遮掩,顺着那圆润如蜜桃的臀型,也很容易猜到上面的腰身是如何纤细。 最重要的是…… 虽然扣齐了所有纽扣,上面也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大国徽,但腰身上面那一对明显超过寻常规模的挺拔高峰,依旧直接能谋杀99.9%异性的眼珠子。 啧啧……杨铸牙疼似地抽了口冷气。 他现在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一直穿着那么肥大的运动装了,就这种身材,哪怕这货脸长得跟无盐似的,走在夜路上也绝对会勾起一半以上的男人升起犯罪的心思。 “去去去!丑的辣眼睛!赶紧回去把这身衣服换回来,随身带着有国徽的上衣就成!”杨铸有些烦躁地挥挥手。 他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夜市,这货穿着这么一身衣服,遇到那些喝醉酒的牲口会发生什么事,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丫丫的呸的,尽给我找麻烦! 听闻杨铸这么一骂,海草怪如同大赦,飞一般地跑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 晚上七点半,太阳倔强地在地平线背后留下一丝自己来过的证据。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是洪楼夜市的街两边,夜摊老板们已经开始支摊的支摊,生火的生火,一副全力备战的样子。 就在上百个摊位的老板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大干特干时,一辆硕大的厢式保温车在警车的开道下,停在了道路中端位置。 看着那闪烁的警灯,一众夜摊老板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面的活,眉毛开始皱了起来。 这是,这地方出什么状况了?还是说……要净化街道?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这些老板不愿意见到的,如果是出了什么大案,自己的生意肯定受到严重影响; 但如果是要净化街道,那这个结果更糟,这意味着自己谋生的烧烤摊很可能在一两个月内无法支摊,甚至以后都不准再支摊了也说不定。 不过…… 看着保温车厢上喷着的“关爱下岗工人,我们携手从头再来”几个大字,不太像要把自己赶走的样子啊。 正当一众老板又忐忑,又疑惑之际,一身挺拔制服的杨铸在两名看不出表情的民警陪同下,走了出来。 只见这货举起了手里面的扩音器:“诸位尊敬的摊主、老板,叨扰各位几分钟,麻烦停下手里面动作,向我这里靠拢!” 听见杨铸这么一嚷嚷,又扫了扫他胸口前大大的国徽,一众摊主犹豫了下,不管情不情愿,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向保温车的位置走去。 没法子,这货的穿着太像一个公职人员了,旁边又有两个民警做衬托,如果不是模样过于年轻,你要说这是某位领导过来视察都没几个人怀疑。 又催促了两遍,看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杨铸这才从兜里掏出昨天刚下发的某份文件,朝外展示了一圈文件上的红色公章: “诸位泉城市的市民,诸位尊敬的摊主,大家晚上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泉城汽水厂的员工,现在忝为泉城夜市服务质量提升员一职。” 此言一出,下面的摊老板面面相觑,夜市服务质量提升员是什么鬼? 杨铸没去解释什么,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开始了他热情洋溢,但官腔浓郁的演讲: “首先,我仅代表齐鲁XX局、泉城市XX部的领导,向在座各位摊主,向所有自强不息、成功实现再就业的下岗工人,为我们泉城市做出的经济贡献表示衷心感谢!” “省市领导在听取了相关专家的建议,并经过论证后认为,夜市是泉城经济中,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因此经过开会研究后,市相关部门的领导决定,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物质生活,要充分挖掘泉城市夜摊经济的潜力,使其成为泉城经济的有益补充,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泉城市的夜摊保驾护航,大力解决社会治安环境、气候等原因给泉城夜市带来的不利影响。” 跳着念完这份简短的文件,杨铸笑了笑:“好了,我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省市级领导看到了咱们泉城夜市的潜力,认为是发展本地经济,解决群众就业岗位的好路子,因此给各位保驾护航来了。” “主要措施呢,其实目前只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夜市治安问题,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多说了;” “看到我身边的两位民警同志了么?从今天开始起,在未来的三个月内,他们都会驻点在这里。” “而且,不仅仅是咱们洪楼夜市,泉城所有成规模的夜市,都有民警同志们驻守;因此,在座各位到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只需要喊上一声,民警同志自然会帮你解决。” 看着杨铸身边的两个民警,一众摊主的面色各异,有窃喜的,也有皱眉的,也有怀疑的。 杨铸把这些人的表情纳入眼里,并不理会,继续说道: “第二点呢,就是气候问题对各位生意即将造成的影响;” “咱们泉城是全国四大火炉之一,每逢到了夏季,热成什么样各位应该都知道,而根据气象专家预测,今年的夏天,将比往年更加炎热,极有可能迎来50年一遇的酷暑!” “哄~!”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色不太好看,但凡见识过泉城夏天威力的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泉城夏季的气温向来是高峰平稳滑落,并不会存在只有几天特别热的情况,而是如果本年度最高温是40度的话,那么这个峰值的前后半个月都会集中在38-39度之间,而且跟南方不同,泉城这个地方的夏天诡异的紧,一旦白天温度超过了38度这条红线,晚上的温度也绝对不会低下来多少; 就像去年,最高温度为43度,因此前后半个月的气温都在40度上下徘徊,晚上的温度也达到了37度左右,这么热的天气下,夜摊的生意足足有一个月连原本的1/4都达不到。 50年一遇的酷暑?如果这话是真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惨了! 不过即便心里不愿意承认,他们也隐约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没有忽悠自己,眼前才四月中旬,就已经逼近三十度了,真到了三伏天,你说气温能达到45度都没人怀疑。 “大家不用紧张!”杨铸看到恐慌气氛被挑起,心满意足地抬起手来压了压。 “市领导既然搞了这次活动,那肯定就有对付高温的方法!” 听见杨铸这么一说,近两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看过来,中间有个老板实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壮着胆子问道:“有啥办法啊?” 杨铸对这个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大哥微笑着颔首示礼:“大伙知不知道,在南方,有个同为四大火炉的地方叫双庆?” 那位大哥也有点耿直,当即扯着嗓子说:“双庆嘛,谁不知道?那里的火锅可有名的紧!” 杨铸笑着点点头:“是的,那里的火锅很有名,所以,哪怕是夏天,人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也是招呼上一群亲朋好友扎堆吃那又热又辣的火锅。” “有些人就会好奇了,大夏天吃火锅?难不成那些双庆人跟咱们不是同一个人种,一点都感觉不到温度?还是说,南方天气炎热,他们习惯了,因此不以为然了?”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都不是!” “他们跟咱们都是炎黄子孙,同样的眼睛,同样的肤色,也同样的怕热!” “但是他们跟咱们不一样的是,他们夏天在吃又烫又辣的火锅的时候,有对抗炎热的法宝——冰啤酒和冰饮料!” “而咱们这,因为都是路边摊,而且旁边有冰柜的小商店数量并不多,因此一般在吃烧烤摊时,提供的绝大部分是常温酒水和饮料。” “大伙想想也知道,在四十多度的高温下,没有能降温的冰啤酒和饮料,有几个人能安安稳稳地坐在烧烤摊吃串!?” 一众老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在当下,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冰柜要三千多块钱,抵得上一个工人半年的工资,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一般的小商店,也没多少家备着这玩意的——就算是有,功率低、空间小的小型冰柜在刨除必须要摆放雪糕的空间外,每天又能提供多少瓶真正冰镇的啤酒和饮料? 咳了咳,杨铸继续说道: “因此,市领导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与咱们泉城汽水厂合作,每天直接把他们的汽水放在可以制冷的保温车里运过来放在这里。” “这样,咱们的群众就可以随时喝到冰镇的汽水解暑了,有了这么一车温度稳定控制在2度的汽水,哪怕是天上下火苗,也决计无法抵挡咱们泉城人出来吃烤串的热情!” 听到这,一众摊老板眼睛发亮,是啊,有了双庆市的前车之鉴,这招肯定好使! 想到自己摊位今年的生意有了保障,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要不说泉城是个好地方呢,不但风景好,领导也肯干事实,虽然中间那个泉城汽水厂铁定占了大便宜,但毕竟把难题解决了是不?低到2度的饮料?想想就觉得冰爽! 见到众人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抗拒,杨铸轻轻舒了一口气,嗯,98年的酷暑可帮了大忙了,要是换在气候相对稳定的前两年,这票子人可未必有现在这么好说话:“好了,既然大家对这事没什么意见,那咱们就来说说每天这么一车的冰镇汽水怎么个分配法。” 听杨铸这么一说,这近两百号人顿时竖起了耳朵,这一车冰镇饮料肯定不可能免费送给他们,事关钱的事,由不得他们不伤心,如果价格太贵的话,那就……那就到时候少进点。 “每天的这一车汽水的分配规则很简单——泉城汽水厂按照二级进货商的价格批给你们,换算下来,就是6毛钱一瓶!” “并且,他们为了更好地服务在座各位,所有的汽水都放在保温车里,随要随取!” “这样下来,既不占用你们本来就不够的经营空间,也能保证你们的顾客随时能喝到最冰爽的汽水,你们说值不值!?” “值!太值了!”一些摊老板兴奋了起来,6毛钱一瓶?这可比自己直接从小商店里买便宜了不少,那里就算整箱整箱的进,算下来也得8毛钱一瓶,而如果是需要人家帮忙冰镇的,少了1块钱1瓶谈都别想谈。 “大家既然觉得值就好!不过呢,大家也知道,泉城汽水厂毕竟是国企,有规章制度在那放着,如果一瓶一瓶的现买现拿,事情整的很繁琐不说,在钱货交易时,也很容易出纰漏,你总不能让那些财务人员天天大晚上地在这坐着数钱吧?他们可是会骂街的!”杨铸适时做出了个苦恼的神情,惹得一些摊主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呢,为了管理方便,泉城汽水厂推出了出货卡!”说着,杨铸拿出了一张类似于名片的东西。 “按照厂里的规定,如果想要享受到冰镇汽水的便捷服务的话,每人每次订货不得低于1箱,也就是24瓶,共计14块4毛钱。” “我相信,对于在座各位来说,卖出一箱汽水也就是半个晚上的事情,而14块钱也只是毛毛雨。” “可是对于泉城汽水厂的员工来说,这张卡片是他们唯一认的交易凭据。” “每一张出货卡代表着一箱汽水,卡片背后有24个小圈,代表着这一箱货里的24瓶汽水;” “你拿着这张出货卡,如果想过来提一瓶汽水,那你就把卡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在你后面的小圆圈上戳一个章,这就代表了你提了一瓶汽水,卡片在戳章后还给你们,一直到上面的小圈戳完为止;” “如果你想提一箱汽水,那么我们的工作人员就会直接在正面戳一个章,代表着这箱货你已经全部提走。” “大家看,这像不像是港台片里的信用卡,只要没超出额度,要多少提多少,是不是很方便啊?” “而且你们放心,每张出货卡上都盖着泉城汽水厂的财务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这意味着,这张卡片有着等同于支票的法律效力,哪怕是你把这张卡片忘在家里十年八载,哪怕是有一天,你不打算卖我们的汽水了,你要你拿着这张卡片找到泉城汽水厂,我们都得按照对应的数额退你钱!” 大伙考虑了一下,泉城汽水厂最近一个月很是出了些名气,据说原本快要倒闭的他们现在过得挺滋润,看起来短期内是没有破产的风险的,而且人家设定的最低进货量委实不高,价格还挺吸引人,只需要进一箱货就能享受到二级进货商的待遇,你还能要求什么?看来这次泉城汽水厂真的是来献温暖的。 看着约有一小半的人陆陆续续站出来,打算跑到刚支起桌子的海草怪那边买上一两张进货卡,而另一半的人则有些犹豫不定,杨铸再次举起扩音器: “嗯,刚才忘记说了,为了更好地服务广大人民群众,今天晚上,所有的摊主只需要花1块钱,就能购买一张进货卡。” “不过记住,每个摊位仅限一张,而且只有今天晚上哦!” 看着所有人闻风而动杀向挂着“泉城汽水进货卡办理处”的桌子时,杨铸看着一脸惊恐的海草怪,嘴角挂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正文 第十章 组长,你是不是太热情了? 一个星期下来,杨铸凭着满嘴跑火车的嘴巴在洪楼夜市混的风生水起。 …………………… “杨小哥,今个怎么这么早?”刚支起摊子的烤串店老板热情而亲近地跟杨铸打了声招呼。 “王老哥,不早了,昨个生意怎么样?”杨铸笑眯眯地跟这个胖胖的老板寒暄了下。 “嘿嘿,比往常的生意好多了,这不得感谢你给我出的主意么?还别说,自打我听了你的话,弄了点售价便宜的馒头片、豆腐、韭菜之类的素串,点的人还真不少!”胖老板的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那是肯定的,现在这光景,手里困难但又好这口烤串的人不算少,现在泉城的羊肉串都卖到3毛了,不知道多少人跟我一样,吃的飞爽,付钱的时候心肝子都是疼的;你这1毛钱1串的素串,味道没比肉串差到哪,价格却便宜了一大截,自然有大把的人买单。”杨铸对于这个原本奄奄一息的烤摊在短短几天内生意暴涨的情况毫不意外。 “那是,那是,不过我王胖子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你们的泉城汽水我逢人就推荐,昨天一晚上就走了3箱还多,怎么样,够意思吧?”王胖子略有些得色,就差在脸上写上“赶快夸我”几个大字了。 杨铸自然不能让人家失望,脸上先是挂出一丝惊愕,然后叹服着摇摇头,翘起大拇指,“果然不愧是王老哥,这能耐……没谁了!要知道咱们洪楼夜市摊子最大、生意最好的钱老板那,昨天的出货量也才刚刚三箱。” 看着杨铸那一脸不可思议和眼中隐约的崇拜,王胖子心花怒放,当场得意地大笑起来…… ……………… 才离开王胖子的摊位没两步,杨铸就被一个干瘦干瘦的齐鲁汉子拦住了。 一旁的海草怪看着汉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大惊,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正犹豫着要不要喊民警同志过来的时候,汉子却脸色微微涨红,把手一伸:“杨同志,给!” 杨铸看了看这老哥一副憋屎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笑,却没接过人家递过来的大菠萝:“嗯……水果摊的赵老哥是吧,怎么,这段时间生意不是很好做,想找我出出主意?” 姓赵的汉子听闻杨铸一口道破自己的心思,木讷的脸上满是别扭,但最终还是重重点了点头,然后立即补充道:“杨同志,不会白占你便宜的;我这两天想过了,我可以试着把西瓜榨汁,然后跟你们的汽水混在一起,当成饮料卖!” 杨铸看到这位老哥如此上道,笑得更加亲切:“哎呀,赵老哥,看你说的,既然老哥你张嘴了,我能不帮你想想法子?什么汽水不汽水的,见外了!” 姓赵的汉子只是木讷地笑了笑,对于杨铸的最后一句话恍若未闻。 你来我往的几句客套废话后,杨铸想了想:“赵老哥,你水果摊的生意之所以晚上不太好,一来呢,是位置有些偏,来往的客流少;二来嘛,老哥你走的是精品路线,东西固然稀奇,品质也不错,但价格委实有些高了些。” 汉子看了看手里面提着的大菠萝,又看了看身后摊子上的柚子、香蕉等水果,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由于商业物流并不算很发达,这些南方的水果虽然算不上多稀罕,但也远远不是后世烂大街的那副样子,价格嘛,委实不能算便宜,就拿打算送给杨铸的那个大菠萝来说,在当下怎么也得卖个二三十块钱,这个价格,决计不是一般工薪阶层能够想买就买的。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既然赵老哥你的位置不是很好,那我们可以走访走访各个烤串摊老板,劳烦劳烦他们帮你销嘛~!反正你们之间的生意没有冲突,只要能分出点利润出去,吃吃烤串之余,来点水果解腻也是极好的!”杨铸笑眯眯地说道。 姓赵的汉子闻言,眼睛顿时放起了光,是啊,才短短一个星期,这小子靠着一张嘴巴跟大半条街的烧烤摊老板打的火热,一副蜜里调油的样子,要是他开口,那起码也得有好几十家烧烤摊老板愿意帮忙卖自己的水果了吧? 至于利润……相比于这些水烂拦在自己摊子上,就算把利润的大头让给那些烧烤摊老板又怕什么? 杨铸看着汉子的脸上那隐隐的潮红,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不过,就算那些烧烤摊老板肯帮忙,但是如果老哥你的价钱依旧还是这么高,那也白瞎啊!” 此言一出,姓赵的汉子脸色一僵。是啊,就算每个烤摊的老板都肯帮自己推销,那几十块钱一个,或者七八块钱一斤的水果也没几个人消费的起啊。 如果再算上各种人情维持的支出和水果的损耗……指不定比现在亏的更惨! 就在他打退堂鼓之际,杨铸笑的很灿烂:“不过呢……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 听杨铸这么一说,汉子的心又高高提起:“杨同志,什么法子?” 足足等了一分钟,就在汉子的心脏过了两转云霄飞车,打算脱下鞋子给眼前这吊人胃口的混小子来两下时,杨铸总算说话了:“嗯……既然单卖太贵,那老哥你可以化整为零嘛!” 汉子一头雾水:“怎么个意思?”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老哥,你看啊,一个菠萝要二十多块钱,在当下肯定没多少人买的起是吧?” 汉子点点头,这不废话么? “可是,如果你把它削出来,分成十份,用盒子装上,然后每份卖上个三块钱呢?是不是买的起的人就多了?” “不仅仅是菠萝,西瓜、柚子,甚至香蕉都能这么干!” 汉子脑海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是啊,现在的泉城人买这些南方水果,大多都是为了尝个鲜,二十多块钱或者真的肉痛,但是三块钱一份的价格,有了足够的老板帮自己推销后,绝对大批大批的人买的下手。 最主要的是,一个大菠萝分成十份后,虽然自己有一堆削皮、分装等琐事,但实际售价提高了一截啊,这么一来,就算要分给烧烤摊老板一大截利润,自己到手的也决计不会少喽。 兴奋了好一阵子,汉子想到了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个……杨小哥,你这个法子确实妙!但是有一件事,我心里没啥底。” “那个,其它还好说,但是西瓜和菠萝这些水果去皮后,保质期很短啊,以现在的温度,只要超过3小时没卖出去,那可就真吃不成了,所以你看……” 杨铸笑的跟只狐狸一样:“赵老哥,你不是说打算以我们的汽水为原料,推出果汁汽水么?” “到时候你掐好时间,2个小时就回收一次烤摊上的水果,然后做成果汁汽水;” “为了这果汁汽水的口感和质量,我给你行个方便,全部存放在我们的保温车里,这样子一晚上都不用担心变味的问题。” “如果到时候果汁汽水依然出现了不好走量的问题……” 说到这,杨铸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来来来,赵老哥,听说过分段降幂式折扣促销没有……” ……………… “杨组长,我们能不能不在这吃?而且我真的不饿!”某只海草怪看着眼前的鸡架摊,一脸的恐惧。 “那怎么成?要做好客情维护,必要的人情往来少不了。再说,这笔钱又不是不能报销,可以算得上李科长给咱们的福利了,你怕什么?”杨铸义正言辞地拒绝! 海草怪委委屈屈地看着杨铸,那你也不能让你唯一的组员冒着生命危险吃这玩意啊,而且……能不能把这个鸡架的钱直接折算成补贴?! 跟老板寒暄了几句后,杨铸看着这货对着眼前的鸡架小脸发白地发呆,心中的恶趣味难以自已:“赶紧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就在昨天,某只从未吃过鸡骨架的海草怪在大啃特啃的情况下,直接把一块骨头噎在喉咙里,要不是杨铸前世在某个短视频平台上学了两招海姆立克急救法,这姑娘估计就得直接躺救护车上了。 由此,杨铸对这货的霉运有了全新的认知,连啃个鸡架都能啃到这个程度,估计这世界上也没谁了。故而杨铸今天硬拉着这货继续啃鸡架,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姑娘能不能衰到在一个坑里连续两次跌倒。 额……当然,他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某人的腰肢手感很好,想再来试试海姆立克急救法的! 不过杨铸失望了,有了昨天的教训,海草怪啃鸡架啃的很小心,如同兔子似的,两颗门牙只在连骨肉上活动,完美地避过了所有骨头。 杨铸很有些不满地扭下一截骨头,啃掉上面的软骨:“我说丫头,你到底懂不懂吃鸡架啊?一只鸡架半两肉,精华全在骨头上,连软骨都不啃,你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啊!” 海草怪看了看痛心疾首的某人一眼,没去理会。跟杨铸相识前前后后也有一个月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上司或许能力不错,本性也不坏,但却是个有着严重恶趣味的家伙,眼下明明是盼着她出糗,真以为她看不出来? “喂,杨组长,有个问题我前几天就想问你了,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海草怪决定转移话题,不能再在鸡骨架的吃法上纠缠了。 “哦,什么问题?”感觉这姑娘不太可能上套,杨铸兴致缺缺地回答道。 “那个,杨组长,虽然咱们任务是做好客情维护,但是……那些点子多好啊,你就这么丢出去了,当真不心疼?”海草怪觉得自己这个小领导有些不知柴米贵。 “哼哼,你是不是想说,我太过热情了?”杨铸使出全身的力气,吸了吸骨头中间的油髓。 海草怪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杨铸的行为有些怪异,即便她以前只是个工厂女工,但也知道,杨铸对这些仅仅只有业务关系的摊主们太热情了,热情的有些过分。 “你是不是还想说,力气使过头了,很容易好事变坏事,万一我给那些摊主出的主意有那么一两个没效果,反而会恩人变仇人?”杨铸一眼就看出这姑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海草怪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还有,昨天李老板跟你商量,说能不能付点钱,进一批啤酒放咱们的保温车里冻一下,你也答应了。” “虽然我平时很少吃烤串,但这几天我也发现了,在烧烤摊上,大家喝的最多还是啤酒,你这么干……算不算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 听着这姑娘说的这么婉转,杨铸差点没笑出来,要换成他,就直接指着鼻子骂人家资敌了。 叹息一声,杨铸丢下光滑如镜的骨架,用卫生纸擦了擦手:“你知不知道做客情的最高境界,就是在构筑利益共同体的同时,获取心智领导权?” 听着陌生的词汇,海草怪茫然地摇了摇头。 杨铸没去解释,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在获得夜市渠道的先入优势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利用自身的优势,去盘活这里的人际关系,逐渐构建出立体式的局域利益链,从而形成一道看不见的护城河?” 海草怪有些自卑,果然是大学生么?说的话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看着这货又蜗牛似地把脑袋垂到胸口,杨铸撇撇嘴:“至于啤酒那事……一来你必须明白,就咱们厂现在的情况,现金流才是王道,在不影响战略轨迹的前提下,扩充点复合型的营收模式不是坏事;” “二来,我想告诉你的是,功夫在诗外!以咱们厂的体量和资源,如果想要减缓和弱化诸如啤酒这类替代竞争品对我们的负面影响,在现阶段,有尺寸的妥协才是正理!” 呆呆地看着一脸睥睨的杨铸,海草怪的脑子一团浆糊,自己组长讲的是什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巨大的沮丧之下,司马青措怪习惯性地把腰弯的低低的,不断地摇着屁股下的木凳; “哎呀!!”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某只海草怪屁股下年久失修的二手小木凳散成一堆。 “啧啧!果然来了!”杨铸眼睛一亮。 看着哭丧着脸的海胆怪,又看看了看她臀部露在外面的几根细木刺。 嗯…… 你说小卖部的老李头那有没有带着相机呢? 某个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并且打算拍照留念的无良青年充满恶意地想着…… 正文 第十一章 屁股会有洞,长不平的那种! 泉城汽水厂。 一个略显清瘦的老人静静看着手上的报表,李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似乎生怕打扰到对方,两只眼睛却不安分地在老者身后的文件柜上扫来扫去。 放下报表的老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笑骂道:“小李,你小子最近本事长进了不少,可怎么性子也变了,跟个猴子似的;我记得以前你挺稳重一人啊!” 李明被抓了个现行,讪讪地笑了笑,心中却暗骂,都怪那混球小子,要不是他整天有事没事跑自己办公室薅茶,自己能形成这种自然反应么? 好在老者也没往心里去,摸了摸中山装上的袖扣,欣慰的叹了口气:“你让财务科统计的数据我看了,干的很好!” “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光从夜市这块走的货,就达到了20多万,都快赶得上其它渠道一个月的总和了!” “尤其是洪楼夜市那片区域,出货量直接超过其余区域一半以上,看来里面肯定有一些值得借鉴的模式,必须要把它总结出来,推广出去!” “只要能够不断总结和推广先进经验,我看不仅仅是这两个月了,今年厂里工人的工资都没有任何问题!说起来,也不枉当初我厚着脸皮向省市领导要的支持了!” 李明顿时一串马屁拍上去:“那是,咱们夜市渠道能拓展的这么顺利,全凭林厂长当初帮我们要来的政策,要不然,就凭我们科那群臭小子,真要是真刀真枪地干的话,估计现在全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林雄笑了笑,对李明的马屁全然无感:“你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政策嘛,不管是谁坐在我的位置上,都能要的来,算不上多大的功劳;” “倒是你,不但能发现夜市这块的巨大潜力,用数据推算出了大概的销量,更是提出了这份混杂着国有资产整合与借势手段的计划,这份能耐……不小啊!” 说到这,林雄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兵:“说说吧,最近一件事比一件事干的漂亮,是开窍了?还是……身边有高人指点啊?” 看着林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李明知道自己的老领导肯定看出猫腻了,在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代了,可是偏偏有个脑袋进水的混球再三威胁自己不得透漏对方的存在,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笑道:“老领导真是目光如炬,最近我一直在看一些市场方面的专业书籍,不知怎滴,就一下子冒出了许多不成熟的想法,倒是让领导见笑了!” 听见李明如此回答,林雄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下属现在会沦落到冒领他人功劳的地步:“哦?当真是开窍了?” 李明脸皮有点僵,有娱乐汇,还是生硬地点了下脖子:“额……算是吧。” 林雄意味声长地哦了声:“那你倒说说,你前一久死皮赖脸地向我要的那张批条,是什么个主意啊?” 李明差点哭了,那张批条是某个混球开出来的条件之一,他哪知道那货打的什么主意啊,但领导发话询问,他也只得胡诌一番:“那个……老家有亲戚打算开个糖果店,实在抹不开情面,所以就只能找您通融通融,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立马回去拒绝他。” 林雄表情有些古怪:“开糖果店?所以你就以2000元现金外加预扣一年工资和奖金为代价,换了一张50吨白糖的批条?” “我倒是想知道,你那亲戚开的是什么糖果店,直接用白糖做糖果不说,还需要这么多的量!” “哼哼,50吨白糖,他是打算进一次货,卖一辈子么!?” 由于泉城汽水的生产工艺里需要用到糖,作为国企的汽水厂自然而然地有省商务局给的优质白糖配额,其质量不比行业里惯称的“可乐糖”低(也是就专门供给可口可乐生产用的低硫白砂糖);而价格嘛……自然是寻常企业和个人无法享受到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国内外糖价尚在稳定阶段的现在,李明弄这50吨白糖,实在是让林雄无法理解的事情。 看到老领导就差把话给说透了,李明也不指望自己胡诌的浑话能忽悠到林雄,于是苦着一张脸说道:“领导啊,我是啥样子的人你是知道的,所以求求你,别问了行么?” 看到李明这副模样,林雄心中顿时明了,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鉴于销售科最近的表现突出,所以我打算跟书记商量一下,给你们科一个生产标兵的评选名额……” “所以,下周你拟一份推荐名单过来吧!” 闻歌知雅意的李明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老领导,脸上苦的能能毒死苍蝇…… ……………… 第二天早上, 哼着小曲的杨铸早早来到了办公室,看见走路一瘸一拐的海草怪一脸别扭地坐在椅子上后,立即挂上一脸上级的关切表情:“司马丫头,你的伤没事吧?” 海草怪脸色有些涨红:“没……没事!” 杨铸摸了摸下巴:“嗯……你消毒了没有?我听说被不干净的东西扎到,如果没消毒的话,很容易破伤风的!” 海草怪脸色更红,摇了摇头:“处理了,抹了点红药水。” 杨铸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只抹红药水怎么成?那刺扎的那么深,不做深度处理的话,万一真的得了破伤风,很麻烦的,听说治疗要花老鼻子钱了!” 身上资产清零的海草怪吓了一跳,声音高了几个KEY:“要花很多钱!?” 杨铸的表情很认真:“是的,而且木刺那么脏,上面肯定很多细菌,一个不注意就会感染、化脓,到时候就得用刀子剜出烂肉来,就算治好了,指不定你屁股上也会留下一个大洞,永远长不平的那种!” 大清早的,一办公室人忽然听到“屁股”两个字,不管男女,都悄悄把眼珠子侧了过来。 看见这么多同事看着自己,感觉糗事被所有人知道的海草怪感到无穷的羞意上涌,顾不得什么屁股会不会有洞了,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化身为抽泣怪,死活不肯把头抬起来。 感觉恶趣味被充分满足的杨铸抱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正自惬意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时,脸色有些阴沉的李明出现在门口:“杨铸,来我办公室一下!” 杨铸挠挠头,莫非是自己天天看海草怪笑话的事情被这货知道了? 啧啧,这下糟了,少不得要被那个更年期的男人唠叨到死! 于是在一众同事们或幸灾乐祸,或好奇的目光下,杨铸带着满脸的不情愿,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李明的办公室…… 正文 第十二章 别烦我 “我告诉你,老李,你丫的要是敢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你就死定了!”办公室里,杨铸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盯着李明。 李明乜着眼看着面前这小子,一肚子不爽。 你小子算老几?要不是劳资向来重视信用,早把你供出去了,用得着在这两边不讨好? 再说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吧?实质上的好处我都给你争取过来了,眼瞅着老领导就要不高兴了,自己的帽子都快不保了,那些个儿戏般的承诺算个P! 况且,这又不是丢人的事,明摆着林厂长打算破格提拔你,你这货一副潜伏暴露的气急败坏又是什么鬼? 看着李明不以为然的表情,杨铸大抵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此刻他很想对着这货狠狠啐上一口,然后对他说:你懂个P!所谓出头的椽子总先烂。这年头,国企内部的各种明枪暗箭远远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真要是把自己这个毫无资历的小年轻的名字填到生产标兵一栏去,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干,国企这狗屎般的人际氛围能让自己讨个好?到时候不被玩死就不错了! 再说了,自己本就是打算在厂里混个几年,借着国企的资源打一下底子而已,等这两年的浪尖一过,本官人立即辞职,做一个偷吃时代红利,混吃等死的寓公! 不过,这些话是决计不能跟这个榆木脑袋说的,自己该如何让这货顶着厂长的白眼,心甘情愿地帮自己遮掩呢?杨铸脑袋瓜子飞速地转了起来。 ………… “成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给你说了,别怪我不守承诺;撇开职位不谈,林厂长毕竟是我的的老领导,他老人家既然坚持,我也不能忤逆人家!”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看到杨铸半天也没蹦出什么话来,李明开始端茶送客。 “哼哼,成,你既然做初一,也怨不得我做十五了。”杨铸脸上挂出冷笑。 “本来还想着这两天找你聊聊,咱们厂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是时候进行事关未来生死存亡的下一步计划了,但是……” “哼哼!老李,你够可以的哈,从明天开始,你要是能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我跟你姓!”杨铸一脸轻蔑地看着李明,然后转身就要走。 李明看着杨铸这副神情,皱了皱眉,脑子闪电般地琢磨着这货究竟是吓唬自己呢,还是当真有什么计划。 “回来!”就在杨铸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李明叫住了他。 说实话,李明其实不太相信杨铸嘴巴里说的那番话的,厂子现在的销量逐步上升,眼瞅着就要重回巅峰了,哪来的什么事关生死存亡? 但另一方面,眼前这混球虽然奸猾疲懒,也没大没小的紧,但他私底下给自己支的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样不成的,人家的专业水平在这放着,由不得李明不重视, 万一……这小子并不是胡扯,厂子的确面临着自己看不见的生存危机呢? ……………… 而另一方面,杨铸听到李明的喝阻,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根据两世加起来的印象,这个年代的许多国企员工对于自家厂子的热爱是后世人无法理解的。他们生在国企、长在国企、工作在国企、老死在国企,可以说,他们的厂子就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精神的寄托,因此杨铸下意识地就打算以汽水厂的未来作为切入口,寻找破局契机。 只不过,他也有些犹豫,毕竟李明是转岗到泉城汽水厂来的,并不能算土生土长的厂里人;而且作为跟厂里外界接触最密切的销售科科长,杨铸很担心这货早就生出了一颗向往花花世界的心。 不过万幸,看来这位军人出身的科长依旧保留着部队的优良传统,对于自己的组织还是很忠诚的。 “你小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少在那装神弄鬼的!”叫住了杨铸后,李明没好气地看着这货,一副我早已识破事情真相的模样。 杨铸撇了撇嘴:“成,就当我装神弄鬼了呗,最多等到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上半年,自有分晓!” 李明一听,怎么还有大致精准的时间点?莫非这货真的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咳咳,杨铸啊,你好歹也是厂子的人了,既然对厂子的发展有了好想法,那就说出来探讨探讨嘛!”李明努力地挤出一副和蔼的表情。 杨铸歪着头看他:“说出来?然后被你邀功似地把我供出来,接着提干,再然后被无数看我不顺眼的人整死?” 李明这才知道这货死活不愿意出风头的原因,看来自己以前疏忽了,不过想起厂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也头大,想了好一会,才咬牙说道:“你先说说看,如果确实事关厂子生死存亡……林厂长那边,我顶了!” 杨铸嘴角挂着讥讽:“哦?我记得某人在上次也是做出了类似的承诺的。” 听闻杨铸戳自己的糗,李明脸上有些挂不住:“咳咳,要懂得变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轻重缓急嘛,如果你意见的价值真的很重要,那我相信,林厂长也会理解我难处的。” 杨铸琢磨了下,也懒得继续削他面子了:“我暂且再信你半次,不过鉴于你有不良记录在前,这次我不会说的很详细,能让你们心里大概有个认知就成。” 李明有些牙疼,只说个大概?那能评估个毛线啊!? 但杨铸依旧坚持:“能不能评估地出来,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明只得作罢:“那行,你先说说吧。” 杨铸点点头,回到了沙发上:“多的不展开,我只说三点,但这三点是一体的。” “第一,市场竞争环境的变化给咱们厂带来的威胁。”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研究过这几年的数据,自从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与世界的接轨,在经济快速发展之余,形成了需求上拉型的快速通货膨胀,第一次比较厉害的通货膨胀在1988年,通货膨胀率约为18%,第二次在94年,约为24%,但如果按照近半年的数据来看,今明两年,通货膨胀率反而会降低到5%以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李明完全没有接触过相关知识,一脸懵逼:“意味着什么?” 杨铸翻了个白眼:“意味着咱们国家这两年发展缓慢,经济下行压力大,大伙手里的钱都死死拽着。” “但这更意味着,未来的市场竞争压力会急剧增大,各种如同果汁、核桃乳、功能性饮料的新型竞争对手满地都是,如果咱们厂如果只想着靠卖情怀,用那三十年亘古不变的土味汽水打天下的话,最多一年就会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 这么一说,李明就明白了,五花八门的同行业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市场大盘的增加速度却放缓了,这就意味着大伙会使出全身力气来拼个你死我活,眼瞅着包装更精美、口味更好的饮料在市场上越来越多,自己厂子的汽水不在各方面做改变的话,的确会死的很难看。 “所以这引出第二点,咱们厂过低的毛利率带来的麻烦。” “咱们国营企业的老毛病科长你也知道,原料浪费严重、人员工资和福利开支巨大,偏偏又因为担忧社会影响,不敢随意调价,这导致我们的汽水毛利率仅有8%不到。” “哼哼,以8%的毛利来养活这将近七百号人,你自己算算咱们要卖多少汽水才扛得住?” 李明有些沉默,这是个老大难问题了,他不愿意,也不敢去深想,他只知道,只有完全重现泉城汽水厂的巅峰时刻,这几百号人才能活的无忧无虑。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是两种,第一种大家都知道,内部动刀子,真正做到生产运营成本严格管控,裁剪非必要部门,并且优化员工业务素质,籍此来提升毛利率,不用提升很多,能到15%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了。” “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在现在,哪怕是林厂长自己,也不敢走这条路!” “那么第二种选择就难度低多了,拓展产品线,研发一款利润率和利润值都令人满意的产品!” “我相信,这么多年来,厂里肯定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为什么最终没敢推出新品,或者曾经推出过,但在内测环节就失败了?” “哼哼,这就引出了第三点,对于消费者需求的把控能力严重不足!” “现在不比以往了,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眼界的开阔,大家再也不是能喝瓶汽水就能嘚瑟半天的穷小子了。” “现在的消费者,越来越追逐时尚,潜在需求也逐渐开始细分,遇到他们心仪的产品或品牌,他们不介意以数倍的价格溢价购买;厂里的人或许懂技术、或许懂产品,但偏偏没有人能真正懂消费者……” “呵呵,大人,时代变了,现在的社会物质已经够丰富的了,产品的质量、价格、口感或许依旧很重要,但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而这点,是泉城汽水厂的死结,偏偏就恰好是厂子未来的唯一出路!” 点到为止,杨铸说到这,便闭口不言。 李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沉思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这两个月的动作只是积累新产品的研发和启动资金而已,但是……你有把握号住这把脉?” 杨铸乜视了他一眼:“能不能号住这把脉,到时候小批样品出来,投入市场检验下不就知道了?” 看着这货那么自信的样子,撇开出的主意不谈,李明想起了洪楼夜市的销量数据,最终点了点头:“成!我帮你顶这次雷!” 正文 第十二章 舌根子的威力 随后的几天,李明的神情随时都灰头土脸的,但终究没有把杨铸的名字报上去。 而销售科私下里也悄悄流传起一些传言: “喂,小黄,听说了没,老章这次要被评选标兵了!” “呵呵,老章在销售科里干了快十二年了,按资历,的确应该到他提干了。”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销售科是只讲资历的地方么?小黄你可是咱们销售科最有能力的职工,进厂5年来,好多重要的进货商可都是丢给你负责的,要说到贡献和能力,老章可没法跟你比。” “哎呀呀,瞧你这话说的,老章辛辛苦苦干了十二年,对厂里的贡献哪能是我能比的啊?不过……” “不过什么?” “哎~按理说我是不该多嘴的,但事关厂子的切身利益,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向上面反应。” “哦?什么个情况?” “啧啧,我可听财务科的小杨说了,老章这几年动不动就以业务招待的名义,说是陪同手里面的进货商到南边去旅游,可结果呢,人家小杨当天明明在泉城市里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他。” “咦?你是说他虚报业务招待费?跑南边去来一次7日游可不少钱呢,每个人怎么也得要个500块吧,我记得他手上有这标准的进货商可是足足有4个,嘶!加上他自己,一次就能黑掉2500块钱!?” “嗐~!这只是毛毛雨罢了,老章干了十多年,经验丰富着呢,据说来钱的手段多了去了!” “哎呀,这可不行,可不能让老章这种人当上标兵,要不然真的提干了,哪还得了!?” “是啊,所以我决定,还是向上面反映反映比较好!” “没错,赶紧去反映,我支持你!哎,记得用匿名举报信啊,别傻傻地直接找科长!” ……………… “哎,听说了没?老章在前年跟丘老板签的进货协议有猫腻!” “什么猫腻?” “当时签的是5万箱的货,可是据运输大队的反映,当时足足下了5.5万箱的货!” “咦?你的意思是他走暗门,私底下黑了厂里五千箱的货款?” “啧啧,我可没说,指不定是人家邱老板后来追加的呢?” “切,这话你信啊?不行,我得写封举报信,向上面反映反映!” ……………… “哎哎哎,我跟你说个事啊,我可从我姐妹那听说了,咱们的未来的大标兵老章,私底下跟后勤科的王XX不清不楚的。” “啊?老章不是有老婆的么,人家王XX大前年也刚结的婚啊,你可不能乱说!” “切,我乱说?这事好几个人都知道,没见到老章前两年一旦周末就往城里跑么,我那后勤科的姐妹在前年就撞见过一次,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同一家商场呢,后来那小狐媚子果然周一就换了身新买的羽绒服,你也不想想,一件羽绒服一百多块钱,王XX那点工资会舍得自己买?” “啧啧,这事奇了,老章平时看起来挺老实本分一个人啊,没想到啊!” “嗤,厂里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去呢,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向领导汇报汇报去!” ……………… 两天后, 老章面色灰败地坐在办公室,而对面的李明脸上也阴沉地快滴下水来。 “科长,旅游招待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老章声音有些干涩。 “我知道,那近三千块钱那是你手里面的几个进货商去夜总会的花销,但又不适合直接以这个名义向财务科报账,所以当初我让你以旅游的名义上报费用!”李明的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那前年丘老板那边多了五千件货的事情……”老章的身子有些伛偻。 “这事你不用解释,我清楚着呢,明明是仓库那边清点粗枝大叶,多出了五千箱货,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丘老板把这多出来的货吃掉,怎么跑外面人嘴里,就成了你黑了这五千箱货的货款!?”李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这事明明是老章有功,却生生把他传成了一只大洞的老鼠——真TMD憋屈啊! “还有,我得解释一下,我跟后勤科的王XX真没什么的,我们连熟都算不上熟……”老章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这几天传言漫天都是,人家老公直接操着菜刀杀上了门来,他老婆更是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连觉都没法睡,这一系列的打击,直接让这个中年汉子崩溃。 “我管你跟那个王XX去死!”李明终于按捺不住,直接砸了桌子! 自己手下这个兵,能力算不上多强,但胜在服从安排,工作也兢兢业业的,因此他才在杨铸严词拒绝之后,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可是没想到…… 哎,看来自己是脱离基层岗位太久了,又整天跟外面打交道,最多也就是跟厂长、书记和另外几个科室的负责人打打交道,完全忽略了下面人舌根子的威力——怪不得杨铸那货死活不肯出风头呢,为了区区一个标兵称号,连老章这种老实人都被搞成这副样子,真要是换成杨铸,那不得捅翻天? “哎~老章,你的事情我会找书记澄清,让他还你个清白,不过……生产标兵的事情,你这边就算了吧。”沉默半晌,李明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老章还是只能默认这个结果。 没法子,跟民企不一样,在国企里面,如果一个人的风评不好,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获得晋升和荣誉的,厂里面必须得照顾职工们的情绪! 而且,就他本人而言,现在只奢望安安稳稳地能睡个好觉,什么标兵不标兵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 而在另一边。 某只海草怪死死捏着刚拿到手的工资和外勤补贴,激动的差点哭了起来。 天见可怜,这近一个月以来,身无分文的自己只能天天跟在杨铸后面蹭吃蹭喝,这种祈人求食的尴尬感,让她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而如今…… “给,杨组长,这是这段时间你帮我垫付的生活费,一共是76块6毛钱,你数数。”海草怪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叠钱,76块多啊,快抵得上往常自己2个月的花销了。 都怪眼前这家伙,一点苦都吃不了,在食堂里每顿非要加个肉菜不说,在外面的时候,明明2个人花上1块钱就能买上6个下岗馒头就能吃的饱饱的,结果这家伙非得跑到清真面馆里去吃牛肉面,足足三块五一碗啊,她想想就肉痛。 而杨铸则一点客套话都没有,径直把那叠有整有零的票子揣兜里,没法子,那张批条虽然名义上是李明用一年的工资抵扣过来的,但实际上出钱的还是杨铸,想到自己还没捂热乎的蓝紫钞票就这么被那货轻飘飘地捏走,杨铸感到连天空都是灰色的。 “那个,杨组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海草怪犹豫了很久,但本着有恩必报的朴素价值观,她依旧打算请某个恶趣味满满的家伙吃一顿。 “哦?你请客?”杨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货,这段时间处下来,这姑娘是个啥样的抠搜人物,他是知晓的,一个连别人送她的矿泉水都能跑回店里面问老板能不能原价回收的家伙,竟然会主动开口请别人吃饭,这可奇了怪了。 不过……想到自己能狠狠让这货出出血,顺便能欣赏欣赏某人躲在墙角哭泣的表情,杨铸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好啊!那咱们去一户侯吃白斩鸡和蟹黄包?” 海草怪大惊失色,蟹黄包这三个字听起来就让她心惊肉跳,一颗脑袋摇得快飞了出去:“那里太远了,过去不方便!” “嗯,也是……那就去聚丰德?他家的九转肥肠我超喜欢。”杨铸舔了舔嘴唇,一副向往的样子。 海草怪差点哭了出来,连忙摆手:“那里……那里肯定人很多的,你不是最怕排队么?” “嘿嘿,司马小丫头果然懂得为人着想,那干脆这样吧,咱们去燕喜堂吃吃,那里的油爆双脆和奶汤鱼翅确实是一绝,刚好咱们去试试他们被某家银行收购后,那些鲁菜还正宗不正宗!” 海草怪闻言,眼前一黑,就算她再孤陋寡闻,被张大千赞不绝口的燕喜堂也决计不可能没听过,杨组长是打算为了吃这顿饭,把自己留在那刷盘子抵账么? 看见面无人色的司马青措,杨铸不满地皱皱眉:“喂喂喂,丫头,你这也不肯,那也不愿,那你究竟打算请我吃什么啊?” 海草怪双手使劲绞着衣角,垂下了脑袋:“我本来打算自己买点菜的……” “自己做菜么?”杨铸摸了摸下巴,满脸的怀疑。 “我、我做菜不难吃的!”海草怪看见杨铸一副不信的模样,涨红了小脸。 “啧啧,那也成,就让我今晚上试试毒吧!”某个毫无自觉的客人一脸以身犯险的壮烈。 正当海草怪犹豫着是不是需要跟杨组长解释一下自己的厨艺真的没那么糟糕的时候,杨铸已经不耐烦的催促起来:“丫头,赶紧的,好久没人请我吃过烤羊腿了,现在去菜市场还能挑点好羊肉!” “啊?”羊肉?烤羊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杨组长吃烤羊腿? 正自恍神的功夫,杨铸已经溜的没影了,海草怪连忙追了上去。 “那个、那个,杨组长,我没说今晚上做烤羊腿啊。” “咦?你刚才没说?嗯……没关系,手抓羊肉也成,这个你应该会做吧?” “嗯,这个我会……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哎呀呀,别整天婆婆妈妈的了,去晚了就真没羊肉了!” “喂~!杨组长,杨组长?” “我真没打算做羊肉的啊,羊肉好贵的说~!”某只海草怪看着远处健步如飞的杨铸,欲哭无泪…… 正文 第十三章 竞争对手总算回过神来了 晚上,泉城汽水厂外不远处的荒田里,一堆篝火燃的正旺。 嗯,需要说明的是,汽水厂的位置有些偏远,在泉城尚未进行第三次扩建的现在,这里虽然算不上荒凉,但是除了一地的荒田和偶尔从小路上路过的三两人,委实见不到多少人间烟火。 “丫头,山药蛋子熟了没,我快饿死了!”杨铸一边拿块硬纸板当扇子使劲给自己扇风,一边嚷嚷着。 海草怪用木枝刨了刨底下的灰烬,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然后继续控火,小心翼翼地盯着木棍上叉着的那只羊腿了。 “喂喂喂,丫头,不就是蹭了你一只羊腿么,至于那么小气?下个月我双份请回来还不成?”杨铸看着做了足足三个小时哑巴的海草怪,一阵头大,这姑娘从哪学来的非暴力不合作? 听闻杨铸这么说,海草怪的心里更委屈,下个月请双份又有什么用?就眼前这只羊腿,连上一堆佐料,花了自己足足六十多块钱,自己刚到手的生活费马上见底,眼瞅着又是整整一个月的挨饿生活,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都怪眼前这货,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一副装疯卖傻的样子,拿了羊腿就直接抱走,逼的自己不得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 眼看着火光下,这姑娘的泪珠子直接在框里打转,杨铸终于忍不了了,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我算怕你了,这样吧,明个我就把这羊腿钱还你,今天就当我请了,行不?” 此言一出,海草怪的泪珠子立马收了回去:“真的?” 看着这姑娘又欣喜又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杨铸对着那双写满渴望的眼睛还能说什么?当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骗你是小狗!” 刚刚挂上笑容的海草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这个月的工资都被扣了么?连着外勤补贴也只被留下了100块,勉勉强强够你的生活开支,要是还了这羊腿钱的话,这个月你吃什么?” 杨铸一脸无所谓:“放心吧,我自然有办法。”心里却想着,手里的那张批条还不到出手的时候;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再丢出两个主意,然后找李明那货批点特别业务费。 嗯,或者找那些生意不是很好的摊主收点咨询费也成,估计他们很乐意花上个一两千请自己指条路子。 看着杨铸信一脸不担心的模样,海草怪却会错了意,闹了半天是打算朝父母伸手啊,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看着这货眼中的鄙夷和一脸我真相了的表情,杨铸额头一片黑线,想了想,为了自己这个组长的伟岸形象,他终究还是解释了下:“丫头,你那什么表情!?放心,你组长不至于那么没名气,找家里要钱这事,我干不出来!” 虽然还是很疑惑杨铸究竟有啥法子能弄来钱,但看着他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海草怪终究还是信了他,从火坑里刨出一个被烤的黑乎乎的土豆,用手上的木棍敲了敲,然后夹着递了过去:“山药蛋熟了,你先吃着吧!”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杨铸顾不上烫,直接拿手掰开吃了一口,然后满脸痉挛地赞了声:“虽然丫头平时三四不着调,但不得不说,就烤山药蛋这手,没的说,这味道,绝了!” 虽然不忿这货连吃东西都不忘损自己一嘴,但看见杨铸被烫的如同一头上蹿下跳的猴子模样,海草怪依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当杨铸和海草怪一边啃着烤出来的土豆和鸡蛋,一边用饥渴的眼神望着那逐渐滴出油脂的羊腿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 李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杨铸这货悄咪咪地把树枝上的羊腿挡在身后:“你小子至于么,我堂堂一个销售科的科长,别人请我吃大餐还轮不着呢,怎么到你这就一副防贼的模样?” 正值海草怪有些惊异于李科长对杨铸的态度如此亲昵之际,杨铸却翻了个白眼:“科长,少拿我们跟别人比,我们现在穷的叮当响,这可是拿出身上所有家当买的羊腿,正打算好好享受最后一顿大餐,然后赶明个死皮赖脸地上街要饭呢!” 李明听到这番带刺的话,知道这小子正在为白天自己拿走了他所有的工资和补贴的事闹别扭呢,不由的有些无语,这不是当初就约好的事情么,怎么到现在你这混球反而埋怨起我来了? 不过想到今晚还有正事找这小子,也就没接这茬:“咳咳,杨铸啊,今晚上我去几个夜市点巡查了下,其中就有你所负责的洪楼夜市,中间有了些问题,需要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一旁的海草怪顿时一惊,这是领导不满意自己和杨组长的工作,跑过来问罪了么? 而杨铸看着这货虽然摆着一副领导架势,眼睛却不断朝着司马青措的方向瞟去,顿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不耐烦地说道:“有事就直说,司马小丫头在厂里就是没人乐意往身边凑的小灾星,嘴巴也紧,用不着避讳她!” “再说,你把她支开,这只羊腿就废了,难不成你来帮我烤啊!?” 海草怪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李科长是想避开她有事跟杨组长私聊啊,不过……为毛杨组长这番把自己视为自己人的话,让她觉得贴心之余,却又那么戳心窝子呢? 李明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小子,合着你小子干的事,身边一个小组员就有资格知道,林厂长就必须得瞒着?这算哪门子事! 不过这混球向来性格古怪,李明也懒得深究,既然对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自己也用不着藏着掖着,径直找了个有草的地方做了下来,脸色有些发愁地对着杨铸说道:“杨小子啊,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巡视夜市,有些状况,由不得我不担心啊!” 杨铸认真地盯着余烬上的羊腿,语气毫无波澜:“你说的是那些洋可乐和啤酒开始进军夜市渠道的事情?” 事实上,从一个星期前开始起,或许是泉城汽水在夜市的销量过于喜人,包括洋可乐、健力宝、旭阳升、各类啤酒等一种直接竞争或替代竞争品牌终于发现了这块肥肉,纷纷开始进军夜市渠道。 由于有了泉城汽水这尊拦门神,各家为了吸引摊老板卖自己的货,各种神仙手段层出不穷,有以一级代理价进货赊销的,有超值搭赠的,有亏本返点的,也有应允直接免费供货半个月的; 更有甚者,比如某知名洋可乐,直接出台政策,如若小商店老板或摊主签订长期供货合同,则无偿赠送冰柜一台。 至于其他的,要不是每个夜市点都有两名民警值守,一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人家绝对使得出来。 于是在各种利益的吸引下,不少摊主和小商店老板纷纷代售起其它酒水饮料,一时之间,泉城汽水的夜间销量近乎腰斩,亏的在杨铸的强烈建议下,当初搞了一波进货卡的打折促销,各摊主手里存着的汽水配额还有不少,泉城汽水的销量还能再滑一滑。 不过,好在经过某人的劝说,各个夜市点的保温车允许摊主们在支付一定费用的情况下把啤酒送过去冰镇,各大啤酒瓶品牌看在夜市的销量一直维持在高位的份上,并没有大动干戈,要不然,泉城汽水还有得头疼。 说实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杨铸委实没想到竞争对手们对夜市这块肥肉察觉的这么快,进攻的这么猛烈。 丫丫的呸的,果然是野兽战法横行的90末,这执行效率,快比得上后世的那几个大厂了! 李明有些不满地看着杨铸:“你小子既然早就发现了,那怎么不早点向我汇报?” 杨铸耸耸肩:“向你汇报……有用么?” 李明感觉受到莫大侮辱,这臭小子,也恁的看不起自己了,什么叫有用么?劳资好歹也是在一线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销售…… 不过气愤之后,他却有些泄气,事实上,在发现这个问题的第一天,他就开始在琢磨对策了。 NND,要不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针对办法,你以为劳资愿意这么大晚上来找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混球!? “赶紧的,有啥法子速度说出来,我才不相信你这鬼精鬼精的小子没有对策!”李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杨铸,跟这小子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瞧见这混球一副淡定的模样,他就知道杨铸肯定有了腹稿。 “哦?你当真想听?”杨铸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然你以为我大晚上地过来找你,是坐在这看你烤这焦不拉几的羊腿!?”听闻李明此言,某只辛苦了半晚上的海草怪羞愧地把脑袋缩进胸里。 “嘿嘿,想听也成,不过……听说科里这个月要批下来一笔专用业务费?”杨铸笑的很意味深长。 看着这货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李明使劲压住自己给他一拳的冲动,平复了下气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嗯,这个月是有一笔金额1500元的特批业务费!” 这么少?老李越来越抠门了!上次还2000大洋呢!杨铸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但形式比人强,对于穷的响叮当的自己……算了,1500就1500! “成吧,我这里有上中下三条对策,就看你能做到哪条了。”叹了口气,杨铸表情恹恹地说道。 “哦?竟然有三条对策!?”李明惊了,自己苦思了几天毫无所得,这货竟然一张嘴就那么多法子,齐鲁师大经济学专业的大学生真的这么厉害? 看着一旁的海草怪也竖着耳朵偷听,杨铸勉强提起点精神: “咱们先说下策……” 正文 第十四章 你小子怎么也开始当起神棍了? “咱们先说下策。” “下策呢,就是借助咱们国有企业的身份,通过行政影响力进行护盘。” “简单来说,就是跟上次的操作有点像,咱们鼓怂工商部门来一次抽查。” “那些烧烤摊至少有90%以上是没有营业执照的,就更别提什么交税不交税了;咱们事先提供一份名单,那些大力推销竞争产品的摊位,咱们挨家挨户地去查他们的营业执照,到时候该罚款地罚款,该停业整顿的整顿。” “不过这个步骤要放慢点,一开始一片夜市杀鸡儆猴个一两家就行了,那些摊主都不是傻子,即便是我们的员工一点口风都不透,过个两三天他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要知道,现在咱们泉城的夜市摊点可没有什么正规租赁手续可言,一个摊点被停业整顿了,马上就有新的顶替过来,被整顿的摊点基本上复出无望,这可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中间的厉害关系,他们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如果后续他们继续摇摆不定,即便是工商部门拿他们没法子,那卫生局呢、消防大队呢?来一个整一个,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杨铸刚说完,李明立即拒绝:“不行!这是下三滥的手段,别说市领导基本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咱们这么干,咱们跟那些土匪恶霸有什么区别!?” “就算到时候厂子挣到钱了,可是咱们厂子几十年的名声呢?全臭了!到时候我拿什么脸去面对林厂长和那些连头都抬不起来的职工!?” 杨铸早就知道这个方案虽然见效快,可是副作用也极为明显,因此就没想过这货会同意:“所以我说这是下策嘛!” ……………… “接着咱们来说中策。” “中策呢,就是扶植一批核心优质商家,守住自己的半壁江山。” “现在泉城的烧烤摊数量虽然多,但是同质化竞争很严重,基本上随便去个夜市,基本上就那些个种类的烤串,味道差不多、环境差不多,服务也差不多,所以,如何异军突起,然后在自己所在的夜市里独领风骚向来是这些摊老板一直在琢磨的事。” “我管辖的洪楼夜市为什么会比别的地方销量更好?” “就是因为我扶植了一批觉得有潜力的摊主,给一他们出了些主意,让他们的摊位更有特色,生意变得更好,在他们投桃报李之下,咱们的汽水才卖的这么猛。” “可是,烧烤本来就是个技术门槛很低的行业,除非你真的有什么不传秘方,不然什么东西最多三个月,别人就能给你复制的明明白白。” “不过,这些摊老板虽然聪明,但是他们的软肋也很明显——他们的资金实力不够,社会资源极为有限。所以,这也给我们带来了切入机会。” “现在不是天越来越热么?” “列入咱们扶持对象的摊主,能24小时享受咱们的保温车服务,不管肉品、饮料统统都能放在车里面保鲜,给客户最好的品质体验;” “但是如果你不在这个名单之类,对不起,麻烦您自己买台冰柜,至于肉会不会臭,那不在我们的考虑当中。” “烧烤摊老板每天最累的事情不是一大早就得爬起来买最好部位的肉和最新鲜的蔬菜么?” “蔬菜这块咱们没法子,但肉这一块可以跟肉联厂联动一下,他们的原料可比肉贩子那边便宜多了,质量还好,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给他们找找新的进项嘛,整个泉城但凡有1/3的烧烤摊用他们的肉,估计他们的厂长做梦都能笑醒!” “有了肉联厂,列入咱们扶持对象的摊主,直接把肉类的需求报给咱们,不但可以不用大清早地爬起来去抢那些肉,还能获得更便宜、更好的肉;我初步算过,就算在保证肉联厂15%毛利的情况下,那些摊老板也至少能省下他们一两成的肉类成本,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一个无法抵御的诱惑!” “最后,实在不行,咱们再利用上次活动的名义,把重点扶持对象整理个名单,报给相关部门,一家颁发一个诸如示范摊位的牌子,然后咱们再掏点钱,给他们弄个像样点的装修,这样一来,消费者肯定优先选择去这些有着荣誉、装修还正规的烧烤摊上消费。” “哼哼,要说团队能力和资金实力,咱们国企的确比不过那些洋可乐,但要说到社会资源的调动能力,在泉城这块土地上,咱们还没怕过谁!” “这样一来二去,咱们扶持的对象不管是在生意的火爆程度上,还是在运营成本上,都甩出其它摊位一截。” “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咱们就鼓动那些扶持摊主打价格战!” “反正对于现在的烧烤摊来说,酒水饮料才是他们利润来源的重头,菜品稍微降降价无伤大雅;但是对于消费者就不一样了,一根烤串能便宜个一两毛钱,那一顿下来就能省个十多二十块钱,在这年头,可没多少人能抵御住这种诱惑。” “哼哼,真要是这么干,最多半个月,夜市就会出现明显的马太效应,至少7成左右的消费者会往咱们扶持的摊位上跑。” “嘿嘿,到时候,你说其余摊位的老板跟还是不跟呢?如同商户评价沃尔玛的那句话,跟的话,等死,因为成本不一样,咱们可以降得更低;不跟的话,找死,因为消费者不是傻子。” “如果那些其余的摊主不是瞎的话,到时候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杨铸的中策说完后,李明抠着指甲想了一会,脸上露出红光:“你这主意一石二鸟,我看成!到时候肉联厂那边少不了得给咱们厂意思意思!” 但旋即有些疑惑:“这法子挺不错啊,怎么才只能算中策?” 杨铸耸耸肩:“因为这条方案只能影响B端,也就是渠道方,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C端消费者的偏好问题啊!从某种程度上,这个方案就跟咱们的汽水差不多,喝的倒是爽,但不解渴!” 李明皱了皱眉,然后长叹一声,看来在这小子眼里,厂里没有新产品的话,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 “那……上策呢?”李明此刻心里莫名有些期盼。 “上策……就是等!”杨铸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等????”李明惊诧地看着他,一副你小子玩我的表情。 “嗯,没错,等!” “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在一段时间内改变消费者对我们汽水印象和偏好度的契机!”杨铸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这小子脸上难得的认真表情,李明终于确定,这小子没拿自己开涮。 “怎么个说法?”李明脑子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话究竟暗示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杨铸开口说道:“今年的天气很反常,你们都感觉到了吧?” 李明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扯到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才五月上旬,气温已经飙升到37度了,而且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过,以往年的经验来看,确实显得有些异常。 “其实,从去年开始,就已经热的很反常了,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讲,从97年5月份开始,全球就发生了本世纪最强的厄尔尼诺现象,并且到了现在依然在持续。” “额……算了,专业的术语就不讲了,咱们换个你好理解的说法吧。”看着李明听天书般的模样,杨铸放弃了这条路子。 “额……如果研究过华夏过去几十年的气候变化数据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么几条规律;” “第一、如果头一年大旱的话,第二年的雨水往往会非常充足,也就是俗话中的旱涝连年;你好歹也活了四十几年,仔细回忆下,这种现象应该经历过几次才对。” “第二、对于大部分地区,如果一年中,有连续超过半年滴水未下的话,大概率会在后半年把本年度没下的雨一股脑地补回来,比如1954年那场大洪水。。” “结合咱们国家去年和今年的气候表现,你想到了什么?” 李明一惊:“你是说今年会有严重的涝灾?” 杨铸点点头,心想哪里是区区涝灾?涝灾只不过是积水淹一淹地势低洼的城市或者村庄而已;98年的大洪水可是50年一遇,堪称国内第一大事件,而且深刻地影响了华夏一些领域的结构格局。 “事实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上个月9号,国家防总1998年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上也分析了今年汛期全国旱涝趋势,同意水利、气象部门对长江和北方地区两条多雨带的预测和长江今年可能会发生1954年型大洪水的判断。并且开始部署了全国的防汛抗旱工作。”杨铸补充道。 或许是***三个字打动了李明,让他开始信了今年可能有一次大型洪涝,但转瞬皱眉说道:“且不论今年会不会真的发生洪涝灾害,就算是有涝灾,跟咱们有啥关系?你小子是不是坐火堆太近,被烤糊了?” 杨铸笑了笑:“谁说没有关系?” “万一……我是说万一,国内发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那对咱们可是闪亮上场的大好机会!” 李明怜悯地扫了杨铸一眼,他终于确定,这混球肯定是被烤的中暑了。 杨铸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说胡话。” “嗯……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国家的商品物质已经极大丰富,已经初步出现了供过于求的现象?” 李明收回自己狐疑的目光,点点头,心想这还用你说? “那你知不知道,消费者到了现在,对于一个品牌的购买决策,取决于包装、概念、价格、功能、品质和个人情感的复合评分?” 李明之前听过杨铸类似的言论,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在这些所有影响到消费购买的因子里,国内的品牌,尤其是饮料品牌,在哪一块做的最弱?” 这下,不仅仅是李明,连海草怪都开始思考起来。 “你是说……情感的共鸣?”足足过了三分钟,李明才抬起头,不确定地回答。 “Bingo!答对了!”杨铸打了个响指。 “现在的国内市场,虚假广告满天飞,别说那些保健品了,就连酒水饮料这块都快被吹成神丹妙药了!” “放在前几年,或许还有人信,但是经过了这么几年负面事件的摧残,绝大部分消费者心底只是把它们当成笑话来看的。” “所谓繁华阅尽之后最重初心,在这时节里,如果咱们厂的汽水品牌能够通过一两件公关事件,获得大众的认可或者尊敬,到时候再施加那么一丢丢点手段,你还怕那些消费者不冲过来抢咱们的汽水?” “等到消费者真的以购买咱们的汽水为荣的时候,咱们才算是给厂子里争取到了那么一两年的缓冲期,才真的算是有了喘气的机会!” 李明先是神游似地畅想了一番那副光景,然后回归现实:“这想法虽然不错,但终究只是你小子的一番胡思乱想而已,别的不说,你敢真的保证今年会有严重的洪涝灾害!?” 看着李明不以为然的表情,杨铸一噎,总不能告诉这货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今年一定有一场影响深远的大洪水吧? 有些泄气之余,杨铸翻了个白眼:“这个你别管,我建议你下周一的厂会上,提出扩大生产的要求。反正我丑化说在前头,机会不等人,要是到时候真的出现了严重的洪涝灾害,而咱们厂子里却连货都供不出来的话,你丫的就是厂里的罪人!” 听到杨铸这么撒泼似地耍无赖,李明恨不得趁着天黑没人,把这货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上半个小时。 嗯……没人? 这里好像还有一只忘记姓名了的女娃娃,算了,暂且饶过你。 “来来来,羊腿烤好了没?我都饿了!”心中已经有了合计的李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径直把手往羊腿上伸去。 “老李头,你丫的还有没有点人性?没见着这里还蹲着个饿了一晚上的人么?” “哎呀~!撕那么一大块,你不怕撑不死你” “喂喂喂,我说老李头、老李、李科长,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吃慢点,饿死鬼投胎啊!” 于是,看着整只羊腿在短短两分钟内被分的一干二净,某只毫无存在感的海草怪只能绝望地刨出一个黑乎乎的土豆,嘴里流下悔恨的泪水…… 正文 第十五章 我这不算招供……吧? 不知道是李明和林厂长的执行力太强,还是肉联厂现在的确穷疯了,短短一个星期不到,杨铸建议的“中策”便有条不絮地开展开来。 ……………… “杨小哥,这、这肉真的这么便宜?”胖胖的王老板排队从肉联厂加派的保温车里领到了一扇猪排骨、50只鸡翅,20斤牛肉和半头羊之后,看着手里的清单,激动的嘴巴都哆嗦了。 “嘿嘿,王老哥,当初我咋说的,申请我们厂的重点扶持对象不是坏事吧?这肉的确比外面便宜不少!” “哎,别的还好说,当初为了说服肉联厂帮忙搞定这些羊肉,我们可差点就给他们下跪了!要知道,他们往常可不碰羊肉这块!”杨铸的火车张嘴就来。 王老板有些艰难咽了咽口水,这些肉何止是便宜不少?直接都比自己原本买的价格便宜快1/3了! 嗯,作为日常销量最大的肉串,其原料成本将近占了自己所有运营费用的四成还多,现在肉的成本一下子降了这么多,自己是不是应该听取杨小哥的意见,暗地里跟其他的“组员”一起,来一场价格战,把其它摊位的客人都吸引到这里来呢? 正自王老板陷入无数钞票朝自己扑面而来的美梦而无法自拔,整个人如同一个痴呆儿童在那傻乐的时候。 一个身材颇有些富态的大姐悄悄靠近杨铸,腆着个笑脸说道:“杨小哥,这个……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杨铸一脸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哟,张姐,您来了啊!哎,不是我说您,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啥事您直接吩咐不就得了呗!我们每天值在这,就是给你们这些广大摊主服务的!” 姓张的大姐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心说你小子这一手哪是跟我们这些广大摊主做服务的啊?明明是给你们的扶持对象服务、给我们这些名单外的摊主添堵的才是! “那个,杨小哥,你看我现在能不能申请一下你们的扶持政策啊?”在偷偷打听到这批肉的价格之后,精明的张大姐噼里啪啦算了一笔账,顿时心中对于钞票的渴望难以抑制,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她当下就决定哪怕贴上自己这张老脸,也要找杨铸讨个人情。 听闻张大姐这么一说,杨铸脸上挂出了遗憾的神色:“张姐,这事迟了,这一批扶持对象的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了。” 张大姐飞了个媚眼给他:“什么迟不迟的,这不今天才刚开始么,咱们洪楼夜市都归你管,你杨小哥的本事谁不知道?到时候把我的名字找个由头往上一添不就行了?” 受到了媚眼的攻击,杨铸强忍着恶心,一脸为难:“张姐,不是我不帮你,这名单是领导勾选的,我哪来的胆子擅自更改啊,手里面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张大姐心里冷哼一声,狗P的领导勾选,当初这份名单还不是你小子给报上去的?不想给老娘面子就直说! 嗯??? 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大姐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道:“杨小哥,你上一句话是说……这一批?意思是还有下一批?” 杨铸眼中露出大大地叹服,毫不吝啬地给了这位大姐一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张姐,这么小心的破绽都被你发现了!” 说完,悄悄把头侧了侧,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实不相瞒,的确是有下一批;领导的计划是一共三批,共计60家;张姐你不用急,等下个月申请,只要态度到了,铁定给你上上去!” “但丑话说在前头,并不是说你上了名单就高枕无忧了,我们领导发话了的,扶持对象每个月都有评估和考核的;” “也就是说,不管你是第几批的扶持商家,如果犯了忌讳,很有可能有人在第二个月就涮下来的!” “啧啧,所以说,成为第一批的扶持商家,未必全都是好事;眼瞅着就要搞烤串降价活动了,价格这东西啊,降下去就起不来了,如果第二个月,有人犯了忌讳,从扶持名单上被涮了下来,那他以后怎么招揽客户啊!?” 张大姐听的悚然而惊,作为摊老板,她自然知道在这个光景下,烤串降价能给消费者带来多大的吸引力;同样她也知道,当一个摊位头一个月卖的烤串很便宜,第二个月却恢复了原价之后带来的灾难后果。 嘶~~! 这汽水厂的领导心思够毒啊,这不明摆着让人卖身给他么? 对于所谓“态度”和“忌讳”心知肚明的张大姐牙疼似地吸了口冷气,转而陷入深深的纠结中去了…… “喂,杨组长,刚才你这话是真的么?”直到张大姐远去了,海草怪才悄悄捅了捅杨铸。 “什么话?”杨铸一脸迷茫的样子。 “就是,就是有人会被涮下来的这事。”海草怪做贼似地左瞧瞧又看看,声音放的低低的。 “哦,你说这事啊,必须是真的啊!”杨铸翻了个白眼,本组长向来重视商誉,从嘴里说出的话向来童叟无欺。 “啊???那你怎么当初不跟第一批扶持商家说清楚?”海草怪有些急。 “嘿嘿,咱们给他们签订的协议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的么?……嗯,虽然只是写在不起眼的旮沓里,字也写的比较小。”某只深受后世不良影响的穿越怪毫无愧疚地说道。 “而且……你不觉得,有些话由我们自己来说,远远没有诸如张大姐这种人来说更有效果么?” 看着杨铸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海草怪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后背上有些发凉…… ……………… 泉城汽水厂。 林雄在听取了李明长达半小时的汇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成了,根据各夜市摊点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咱们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嗯……用你的话怎么说来着?对,咱们的基本盘暂时已经稳了!”林雄当下显得有些兴奋。 最近这两个月来,销售科动作不断,用一系列在他看起来有些胡闹的手段,硬生生把厂子从破产重组的边缘拉到了盈利阶段。 而事到如今,随着他不断的观察和思考,也总算明白了李明身后的那位狗头军师的想法——避敌以长,击敌以短;充分利用自己国企的社会资源优势跟那些洋可乐在新的市场里扳手腕;嗯,深得兵法之精要嘛! 想到这,他又对那个死活不肯冒头的狗头军师好奇了起来。 不过,销售科老章除了那档子事后,林雄也总算明白了那家伙为毛不愿出头,在理解那货的苦衷之余,却也下了个“身为年轻人,却缺乏勇往直前的锐气,难堪大用!”的评价。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对方是年轻人……结合销售科雄起的时间点,再查一查近一年销售科的人事变迁档案,这还用猜? “小李啊,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我们是不是老了?”沉吟了一会,林雄转过头来看向李明。 李明大惊:“怎么可能!?领导你现在还年轻着呢,从现在的科学划分方法来说,您正值壮年呢!” “要不然,您能每天工作超十一个小时依旧精神抖擞,还能把厂子里几百号人管的井井有条?” 林雄笑了笑:“不,我们老了!” “要不然,怎么当初兢兢业业七八年,依旧无法让这家企业有丝毫好转,而有的年轻人才来厂里几个月,却能让厂子扭亏为盈?” 听闻林雄乍听有些醋味的话,李明顿时有些胆战心惊,合着老领导还没放下上次那事? 但瞅着林雄的脸色,却又不太像耿耿于怀的样子,于是李明壮着胆问道:“领导,您的意思是?” 林雄把身子往沙发上微微后挪,让自己靠的更舒服点:“我觉得,既然想要发展壮大,厂里面是该补充一批业务素质强的大学生了!” “李明,你最近应该对各个高校毕业生的水平最有发言权,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听闻林雄没有像往常一样叫自己小李,而是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李明脸有些绿,老领导还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想了想,李明苦兮兮地挣扎道:“您的意思是定向收取一两所高校的毕业生?可是,大学生的分配从来都是由上面来决定啊。” 林雄有些不满地看着李明打马虎眼:“少给我装糊涂,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大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有些地方早就开始不包分配了;企业的话语权你当还是像以前那么弱?况且,咱们现在好歹是为数不多经营情况良好的省字头国企,定向几个大学生又怎么了?” 看着老领导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明咽了咽口水,他算是明白过来林厂长的心思了:没有了屠夫张,还吃不了带毛的猪肉?既然某人死活不愿意冒头,那就把你的同学招过来,大家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还真不信没有比你强的。 琢磨了半天,李明又看了看林雄的面色,终于决定妥协:“额……我觉得吧,齐鲁师范大学虽然没有齐鲁大学那么有名,但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那个经济学专业的学生,据说还是有点东西的。” “哦?齐鲁师大的经济学专业?”林雄有些玩味地品了品这几这字。 “成,今天我就通知人事科,向上面定向要几个齐鲁师大经济学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过来!嗯,其它专业的也招几个来试试水。” “反正咱们厂的秘书办就小董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我瞅着他也寂寞的紧,到时候这批大学生,销售科和秘书办就一边分一半吧!” 看见林雄的脸色开始缓和,李明偷偷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嗯…… 只说出学校和专业名字,应该不算把那小子供出来吧…… 正文 第十六章 不图恩报图一快 最近陆文兰的日子很不好过。 前段时间,由于某些原因,她的摊位上了大量的啤酒和洋可乐,并且努力地向自己的客人们推销着这些酒水饮料,而近在咫尺的泉城汽水,却只是象征性地进了两件,只有等客人主动问起时,她才勉为其难地让自己的女儿从保温车那拿上两瓶。 事实上,虽然对姓杨的那个小伙子心里有所愧疚,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作为一个背井离乡的下岗女工,她的现实情况在那放着,不管是啤酒还是洋可乐,且不说人家给出来的优惠和返点,单说单瓶的利润就远远不是只卖一块五毛钱的泉城汽水能够比拟的,面对着一晚上至少五六十块钱的利润差价,心里的那点愧疚感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很快,陆文兰就笑不出来了,自打泉城汽水厂搞了个扶持政策,并且联动肉联厂给一批子摊主提供价格极低的优质肉原料之后,这批子摊主竟然在第三天就开始了丧心病狂的价格战。 往常三毛钱一串的羊肉串和牛肉串,人家现在卖到两毛钱一串, 往常两块五的鸡全翅,人家现在卖1块五。 更别说后来那个姓杨的年轻人直接拉来了肉联厂的午餐肉、火腿肠和鸡嗦子,仿佛是倾销似的,直接卖到了一毛五一串。 要知道,现在洪楼夜市新出现的素串,价格高点也直接卖到了一毛二一串,看到这种堪比素串的肉类价格,她出了苦笑还能说什么? 果不其然,在这个大部分人并不富裕的年代,这一降价,整个洪楼夜市至少有一半的人气都被那区区二十家烤摊吸引走了。 现今,她的摊位上除了几个同为东北老乡的老客户和一些不耐烦花上半个小时排队等候的年轻人外,基本上也没啥人光顾了。 看着往日满满当当的座位上现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坐着,陆文兰的眉梢抑制不住地挂上一丝悲苦。 ……………… “妹子,最近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么?”一个原本坐在凳子上的中年汉子起身,不无忧虑地看了看陆文兰摊上堆着的几小堆肉串。 “是啊,陈大哥,即便是只备了往日1/3的肉串,但瞧这情形,今天也应该卖不完。”陆文兰的声音有些苦涩。 “哎~!也怪大哥,当初大哥要是没那么贪心,不跟那个洋可乐的营业部的小主管签订销货协议就好了!”中年汉子的语气中全是自责。 “陈大哥胡说什么呢,你签的那份协议,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们这票子老乡着想?毕竟大家现在都那么困难,能多赚点钱,给其余人多找点生计路子总是好的。” “况且,当初你也找我们商量过,咱们都同意了的,这是咱们共同的决定,如果真的因为这事黄了这摊子生意……那也别怪谁。要怪,就怪我们这票人命苦罢了!”陆文兰语气平淡到有些绝望。 看到这支曾经的工厂一枝花这副模样,中年的汉子心如刀割:“要不……我代妹子去找哪个姓杨的小子服服软,说几句好话?毕竟他之前也挺照顾你的,说不准一心软,就能把你列入第二批扶持清单里去了。” 陆文兰沉思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没用的,杨小哥虽然看起来蛮和气一个人,但我能看得出来,他骨子里其实挺冷的。虽然我们以前相处的不错,但只要我不下架洋可乐,转去专卖泉城汽水,他是决计不可能把我列入扶持清单的。” 中年汉子咬咬牙:“那就下架洋可乐,当初那份协议是我签的,有什么后果我自己负责,大不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陆文兰叹了口气:“陈大哥,不是我打击你,自打泉城汽水厂扶持的摊主搞了这劳什子价格战后,整个泉城夜市的现状都差不多,连生意最火爆的洪楼夜市都出不了多少洋可乐的货了,你现在又能有什么法子可以想?” 中年汉子眼睛有些发红:“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我去会会这个姓杨的小子,怎么也要让他松松这张口,其他夜市摊点也就罢了,大家都是老爷们,咬咬牙总能挺过来,但妹子你不同,孤儿寡母的,总不能让你也断了生计!” 陆文兰连忙拦住他:“陈大哥,你别冲动!没看见那边站着两警察么!” 中年汉子咬牙道:“那我就等他下班,偷偷跟着他,摸上去!” 陆文兰表情有些严厉:“陈大哥,你忘了当初严主任是怎么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的了么!?” “咱们一开始刚到泉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整天被人欺负,你拉着一帮子工友去跟人拼命,说到底是为了自保,因此大家都不会说什么,反而敬你重你!” “但眼下不同了,虽然咱们现在一帮子人依旧过得很苦,但终究有了一些生计,再也不用担心有了上顿没下顿,甚至有时候还能有点肉吃。” “严主任那时候就说过,既然大家逐渐缓过来了,那就要挺直了胸膛讨生活,决计不能再碰那些不该碰的手段了!” “难道你忘了前年的严打了么?二厂的柱子他们就是那时候被抓住吃了枪子的!” 听到严主任和严打这两个词,中年汉子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直接滑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脸:“都怪我!我要是能知道泉城汽水厂能有这么一招,打死我也不能跟那个姓王的签订那份合同!” “都怪我,是我害了大伙啊!”说到这里,中年偌大一个汉子,语音中竟带着一丝哽咽。 看着中年汉子这幅模样,陆文兰表情挣扎了一会:“算了,我再去找找杨小哥吧,贴上我这张老脸,就算眼下这事没商量,但好歹也要求他帮忙指指路。” 中年汉子看着强迫自己挂上笑容,然后逐渐远去的陆文兰,心中的愧疚感无法自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 杨铸看着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东北大姐,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你是说……洋可乐那边的营业部主动找到你们,然后给出了3折的供货价和10%-15%的阶梯式返点?” 陆文兰点了点头:“是的,是跟我的一个老大哥签的合同,合同金额为150万,以供货价为准计,同时采用10:1的配赠优惠,连带着送了我们不少烧烤摊上用的小物资。” 杨铸有些牙疼,这么大的优惠力度,洋可乐对夜市这块的新市场还真舍得出血啊! 要知道,这可不比后世有着40多家加工厂的时候,现在的洋可乐在华夏主要靠魔都工厂和香江工厂向全国供货,超过1700公里的长线运输费用和各种营销费用算在一起,以3折的价格供货,那完全是在亏本大甩卖,更不用说那些后世无法享受到的高昂返点和配赠优惠了。 “意思是你们有着很多烤摊点咯?”杨铸有些好奇。在当下,顶着世界500强名号的洋可乐,一众员工们傲着呢,没有点利用价值,你敢奢望他们用正眼看你? 陆文兰犹豫了一下:“是的,我们在整个泉城差不多有80多家摊点,分布在各个夜市,其中光洪楼夜市就有17家,除了我之外,有几个人你也比较熟。” 杨铸想起了那只烤的很不错的鸡架,咽了咽口水,然后死死盯着陆文兰:“现在我问三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但凡有一句我发现你说谎,你就别指望我帮你分毫!”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态度的陆文兰,听到杨铸这话,顿时觉得心脏一时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杨小哥,你问吧!”陆文兰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了情绪。 杨铸先示意一旁的海草怪注意点周边,然后开口问道:“第一、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个团伙?领头的是谁?怎么我觉着有点不黑不白,怪里怪气的?” 只是稍微犹豫了会,陆文兰便全口托出: “我们这伙人没有啥正式的称呼,只不过内部经常开玩笑地自称东北三省下岗工人互助会。” “事实上,我们这三百多号人的确都是背井离乡的东北老乡,主要来源是奉天第X纺织厂、奉天第X机械厂和会宁五金厂这三个国企的下岗员工。” “我们没有正式的头,但一般情况下,有什么事都会主动去听取严主任的意见,他是我们纺织厂原来的车间主任,为人挺好的,见识也广,我们也挺乐意服他的。” 杨铸点点头,怪不得他一直没觉得陆文兰身上有那种让人不爽的气质呢,闹了半天这是个自发形成的非正式组织。 嗯……下岗工人互助会?听起来满有些乌托邦式的人民公社的味道。 “第二个问题,你们这伙人什么时候来的泉城,有没有涉黑的不良记录?”杨铸眼睛微微眯起,仔细观察着陆文兰的面部表情。 听到杨铸这么问,陆文兰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自认为事无不可与人言的她依旧坦言: “我不是第一批来泉城的人,据说最早在95年的时候就有一些工友来泉城讨生活了,一开始本来是想着找些老乡合租,以便减少开支的,结果后来就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仿佛是回忆起了一些美好时光,陆文兰的表情变得有些温柔:“我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没钱,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城中村的小屋子里,那时候的工作很难找,泉城并不欢迎我们,往往在街边站了两三天,才能有那么两三个人接到些苦力活,拿到钱后都舍不得藏起来,全部都换成了最便宜的面粉,拿回屋子烙饼吃,或者做成馒头备着。” “在那些时候,日子虽然过得很苦,但大家身边有伴,随时也有说有笑的,严主任经常跟我们说,虽然厂子没了,但大家依然在一起,咱们就等同于在泉城有了第二个厂,咱们依然是光荣的国有企业职工。” “不过……有些事情毕竟不会如人所愿。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终究有些人受不了这种清苦而看不到明天的日子,在一些混混的诱惑下,最后走上了邪道。” “我记得那是96年刚开春没多久,有个名叫柱子的年轻人带着另外十多个外出跟他混的老乡浑身是血的跑了回来,可劲叫着救命,在他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追了上来。” “那时候,几个大院里的工友虽然害怕,但大家还是扛着锄头、拿着砖头,仗着人多把那群人赶跑了。” “后来才知道,柱子那帮人当初在走投无路之下,做了一些给咱们老乡抹黑的事情,并且在这条道上越走越深,那伙人是因为柱子踩过界,刨了人家的伙食,这才发生了大规模冲突的。” “再后来,虽然严主任几次训斥了柱子,但柱子每次都是过不了几天就故态萌发,还鼓怂其他工友跟着他干,于是严主任把大伙召集了起来,当着众人面把柱子和另一些受到鼓怂的工友赶了出去;” “事后柱子也回来了几次给我们送钱,但严主任每次都把他的钱扔了出去,说这钱来的不干净,收了玷污了纺织厂的金字招牌,我们那时候虽然看着那些钱有些心动,但还是没好意思把它捡回来。” “不过事实证明,严主任的决定是英明的,没过多久,96严打就开始了,柱子也被抓进去吃了枪子,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怀疑严主任的决定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们这帮子外来人逐渐在泉城混得熟了,本地人在相熟之后还是很好相处的,给我们的活逐渐增多,大伙手里面也逐渐没那么山穷水尽了。” “这时候严主任把我们召集了起来,建议我们采用集体制经济模式,把手里面的钱集中起来作为本钱,然后选一个人作为代表,做点小生意,等到那人赚到钱后,马上开第二家、第三家店,这样用不了两年,大伙就不用整天苦哈哈地啃馒头了。” “于是,在他第一个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放在桌子上后,所有人也跟着行动起来,这才有了我们短短一年半80多家烧烤摊的规模。” 杨铸紧紧地听完,感觉这支过去的厂花并没有欺骗自己后,不由地对那位严主任由衷的佩服,在如此窘迫的环境下,能够“顽固”地把一些后世觉得可笑的理念坚持到现在,并且把三百多号人管的心服口服……人才啊! 叹了口气,杨铸瞅了瞅躲在不远处树背后的某个名叫陆菲菲的丫头,给她做了个鬼脸后,转过头来:“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三百多号人除了烧烤外,现在主要都做些什么?” 陆文兰有些不明白杨铸问这个干嘛,但这事又不是什么机密,于是很爽快地回答道:“除了烧烤,有些人在工地做劳力,有些守在火车站给人挑行李,有些自己做点馒头推着自行车沿街售卖,还有些帮忙一些商家上门推销产品。” 说着,远远指了指自己摊位的中年汉子:“喏,那位陈翔大哥也是我们的人,算是最早推销商品的,现在领着二十多号工友做一些杂牌饮料的分销,这次跟洋可乐签订合同的就是他。” “哦?做分销的?二十多号人?”杨铸远远地看着那个中年汉子,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足足等了一分钟,杨铸才在陆文兰有些焦急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成,明天给我三样东西!” ??? 陆文兰原本以为自己回答杨铸的问题后,不管是死是活,总归有个答案,没想到这家伙转身又向自己要三样东西。 莫非……是要钱么? 陆文兰一脸纠结地想着,自己的摊位算是一众工友中最赚钱的了,为了大伙的未来,是不是先找工友们先凑点? 不过,剩下的两样会要什么? 某支曾经的厂花心乱如麻。 看着陆文兰一副准备被狗咬的坚决,杨铸一头黑线:“喂喂喂,我说陆大姐,想啥呢!?歪了!歪了!” 看着陆文兰长长舒了一口气后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杨铸咂了咂嘴:“我要的三样东西很简单。” “第一,明天把你们那伙人的工人证或者相关证明给我送过来,我要核实一下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扣留你们的东西,看一眼就行。但这东西是一切的前提,如果我发现你在忽悠我,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聊了!” 稍作犹豫,陆文兰就点头答应了,工人证对于他们这些下岗工人来说,有着特殊意义,基本上所有的工友都随身带着,向他们借一下不难。 “第二,明天把你说的那个严主任,以及那个叫陈翔的人请过来,我在你的摊位上跟他们聊聊。” “嗯……烤串钱你出,我现在穷的直哆嗦。” 陆文兰有些为难地转头看了看陈翔,然后说道:“这事我得问问他们。” 杨铸点点头:“没问题,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 “第三点就更简单了,明天把你们这伙人所有的夜市摊点名单给我送过来!” 足足过了半分钟,陆文兰才缓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杨小哥,你、你是说??” 杨铸耸耸肩:“没错,一头羊也是撵,一群人也是撵;我这人怕麻烦,你干脆一次性把名单给我,我好直接把你们列在……咳咳,请示领导,把你们列入第二批扶持名单。” “对了,明天顺便把你们的肉类需求明细一并带过来,后天直接给你们发货,对外就直接宣称是第二批扶持名单已经出来,那些肉是你们提前享受到的福利待遇就行了。” 巨大的幸福感袭来,陆文兰有些摇摇欲坠,好半晌,她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帮我们?” 无怪她这么疑惑,要知道,根据她所知道的消息,一次性添加80个扶持名额,等同于把汽水厂第二批的扶持名额几乎瓜分干净了,杨铸一个小小的销售专员能不能做到且两说,就算只做到了一半,那该又将付出何等的代价? 最关键的是,陆文兰自认为还是能窥视杨铸性格一二的,这么一个外表亲和,内心冷漠的家伙,怎么会突然这么不计得失地帮助自己一伙? 看着陆文兰喜悦神情中的那一丝戒备,杨铸笑了笑,没去做太多的解释,随便丢了个理由:“天下国企是一家,早知道你们是下岗工人,我们早把你安排进第一批扶持名单了。” 真的?? 陆文兰怀着浓浓的疑惑和喜悦向自己摊位走去。 ……………… “喂,杨组长,你真的打算这么干?”看到陆文兰走远,某只海草怪静悄悄地出现。 “这不废话么?我杨某人向来一口吐沫一口钉!”杨铸很想给这丫头一个爆锤,都跟了自己这么久了,我杨大官人的人品还用怀疑? “额……我感觉,你明天会被李科长喷死!”海草怪的眼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切~!喷就喷呗,本大官人会怕那货?”杨铸翻了个白眼,隐隐有些气虚地说道。 嗯,你的确不怕李科长,只可惜李科长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收拾你的机会的,自从吃过羊腿后,海草怪对于李明和杨铸的关系有了新的认知,之后两人也时不时地斗嘴互喷,只不过往往是李明被气得半死,而杨铸总是得胜而归,因此她对于李明急于报仇的心思了解的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杨组长,你费这么大劲帮陆姐,究竟图个啥?” “嘶~~莫非你在打菲菲的主意?”疑惑之余,某只海草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 杨铸再也忍不住,狠狠给这货的脑袋上来了一下:“你这丫头整天想啥呢!?” “人家菲菲今年才十七,足足还要等大半年才成年;对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小丫头起歪心思?本大官人至于这么禽兽么?” 海草怪捂着脑袋,不服地嘀咕着: “人家菲菲一看就知道是美人坯子,等完全长开了绝对比陆姐年轻时还漂亮,整个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她长大后当儿媳妇呢!” “况且以前就属你喜欢逗人家玩,现在连人家多大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还说没动歪心思!” 杨铸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心理阴暗的倒霉怪掰扯,干脆直接跑到保温车的副驾上吹空调去了。 嘿嘿,也是,这么吃力不讨好地图个啥呢? 想着陆文兰和海草怪的疑问,杨铸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发起了呆。 嗯…… 不求恩报图一快,自己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求得心中那一寸清明吧? 曾经在后世的资料里,看过无数下岗工人悲惨故事的杨铸默默想到…… 正文 第十七章 同学 “喂喂喂,司马小丫头,好歹我也算你组长诶,你今天中午就打算请我啃馒头!?”杨铸看着手上那两个一块钱能买6个的下岗馒头,不满地盯着海草怪。 “坚持一下吧,没钱了,现在咱们身上只有26块6毛钱了!”海草怪坐在食堂的凳子上,默默地喝了一口免费菜汤。 “坚持,坚持!我已经坚持好几天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四天没有吃过一口肉了!”杨铸死死咬着牙齿,压低声音咆哮着。 “可是,现在才刚到下旬啊,离发工资还有大半个月呢,如果像你前几天那样顿顿吃肉的话,最多一个星期,咱们俩就只能顿顿喝食堂里免费的菜汤了!”海草怪一脸委屈,发工资才不到两周呢,自己的生活费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关键是,某人有没有点良心?明明是蹭自己的生活费,还整天嫌这嫌那的,要不是你一开始非死乞白赖的顿顿吃肉,自己能沦落到连1块钱6个的下岗馒头都得算着吃的地步? “不过……杨组长,话说你的那笔特殊业务费呢?啥时候能下来啊?”海草怪做贼似东张西望了下,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到这丫头提起这事,杨铸一脸郁闷,连手里的馒头也不香了。 李明那牲口,一点也不讲武德,明明知道自己兜里比脸上还干净,结果还非嚷嚷着说是要等这个月销售报表出来后才走正常程序! 等你个头的报表啊!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那票子扶持商家在开始价格战以后,已经制霸全场了好么!? 分明是因为上次陆文兰那档子事,自己过于强硬,这才找理由整自己一把罢了,可是明明上次你喷过我了啊,这么小气,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 “哎~!”杨铸沮丧地叹了口气,那个混球,现在明摆着是想看自己笑话,估计自己未来的半个月,是别想知道肉是啥滋味了。 “咦?你是……杨铸?” 正自杨铸拼命欺骗自己的大脑,试图让它以为手里的子弹型馒头是肉包子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嗯?保老四?你怎么跑这来了?”杨铸转过头去,却发现是自己相对较熟的同学。 “喂喂,大家赶紧过来,你们猜我碰到谁了!”保老四确认眼前这人是自己同学后,来不及寒暄,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不一会,六七个杨铸隐约有些脸熟的男男女女围了过来,把小小的餐桌挤得满满当当。 “哇~!果然是杨铸!” “我早听说你提前去单位报道了,没想到是在这啊!” “嘿嘿~!实不相瞒,我们也被分配到汽水厂工作了;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咱们又重新在一个饭槽里讨食吃,老同学,多多关照了啊!” 保老四毫不见外地搂了搂杨铸肩膀:“不过你小子向来在学校里沉默寡言的紧,大学四年了,别说隔壁教室了,就连一个班上的同学估计都未必能认全;” “现在咱们好歹是分到了同一个单位,到时候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话那就太过分了,来来来,我给你重新认识一下!” “这是黎毅,咱们班的,老相识了!”保老四扯着一个个瘦高瘦高的男同学介绍到。 “这是张波!”一个略有些矮壮的男同学跟杨铸打了声招呼。 “这是涂丽丽!” “这是……” 于是在某只海草怪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杨铸腼腆地跟一众同学打起了招呼。 杨组长,以前……很……内向?海草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 “嘿嘿,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就算你是瞎子,在学校里也该听过她的名字吧?”轮到最后,保老四憋着坏笑,指着一位表情矜持的女生说道。 “这个自然知道,你好,万清猗同学,很高兴在这见到你!”杨铸淡淡一笑,很有礼貌地跟这位校花同学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转过了眼神。 看到杨铸对校花近乎冷淡的表现,保老四惊了,这小子才两个月不见,莫非就被换了魂不成?明明他去年年底还偷偷给人家送了情书的说。 事实上,如果是以前的杨铸,虽然表白被拒,但决计无法用如此平常的态度面对这位长相略似周海梅但五官更精致的校花的。 不过很可惜,现在两世为人的他,经过后世无数的锤炼,对于美女这种东西,早就有了极强的抵抗力——没法子,美女这玩意或许对于普通人是稀缺资源,但对于稍有地位和身价的男人来说,跟小孩子一天一换的玩具也没啥区别。 更何况,眼前这位看起来很矜持的校花,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在省文协上了几年班后,突然义无反顾地跑去给一位比她大了近20岁的作家当小三;嗯,据说是因为非常崇慕那位作家的原因。上一世得知此事之际,已是十余年之后了,当时小有身家的杨铸也只能呵呵之余,藏在心里的那份纯真回忆就此烟消云散。 这一世,虽然校花跟自己一样,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但杨铸这人比较激进且顽固,当他在心里给一个人打上标签的时候,便很难有所改观了。因此,能以非常平和的语气与校花打招呼而没有露出鄙夷的眼神,只能说两世为人的杨铸修养功夫较之以前已经大有长进了。 ……………… “喂,不是吧杨铸,你中午就吃这个?”略微寒暄了一两句,保老四指着杨铸手里的子弹型馒头一脸惊诧。 “哎~!没法子,兜里没钱,得艰苦度日~!”杨铸苦兮兮地回答。 呵呵,这还是某为无良组长蹭吃蹭喝的结果,要不然,放在桌子上的就是免费菜汤了。某只海草怪默默幸灾乐祸。 “咦?不是说泉城汽水厂现在效益还可以么?难道……工资发放还有困难?”不单单是保老四,除了万清猗之外,一众人都竖着耳朵关心这个重大问题。 “额……工资嘛,倒是还能正常发放,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杨铸的话顿时给这票人吃了个定心丸。 呼~!能正常按时发工资就好,涂丽丽抚了抚胸口。 “不过,我现在在销售科,而我的科长,性格有些别扭……” 正文 第十八章 我们科长有些BT 食堂里,保老四、黎毅等人的眼中燃起了八卦之火。 “额……杨铸,怎么个别扭法?”保老四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听到同学的追问,杨铸脸上的神情有些精彩: “嗯,怎么说呢,除了很严厉外,性格也稍微那个……稍微有点那个啥~动不动就扣我们的工资,我上个月的工资就是被基本扣完了,这才沦落到天天啃馒头的!” 看着杨铸挤眉挑眼的表情,众人感觉自己明白点了啥,齐齐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喂喂,你这么正大光明地造科长的谣好么?——某只被遗忘在角落的海草怪默默吐槽。 看着一众同学很有些不自然的脸,杨铸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你们……都被分配到那个部门?” “我是被分配到销售科”张波眉头皱的有些紧,他家庭条件不太好,如果领导喜欢扣钱的话,那简直是件灾难。 “我也是分配到销售科!”涂丽丽小脸皱成了苦瓜。 “哈哈,我被分配到秘书办!管我的董秘书早上我见过了,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一个人。”保老四一副逃过大劫的幸灾乐祸。 “对了,万清猗,你是被分到哪个部门?”在剩余两人自报部门后,涂丽丽转头询问起了校花同学。 “我是秘书办。”万清猗静静地露出一个微笑。 “哎,还是你运气好,哪像我,分到销售科,整天往外跑,太阳这么毒,肯定过不了几天就被晒成黑炭了!”涂丽丽有些沮丧。 “多出去跑跑也挺好的啊,至少不用每天坐办公室,坐久了很无聊的,说实话,我倒是挺羡慕你的。”万清猗不以为然。 一番自报家门下来,杨铸竟然发现,这6个人,竟然全部被分配到了销售科和秘书办两个部门里。 啧啧,这是老李那个混球露出马脚了么?杨铸皱着眉头沉思。 而另一边,两个被分到销售科的同学颇有些愁眉不展,纷纷讨论起该如何给自己的科长拍马屁,以免沦落到天天啃馒头的地步。 “喂,杨铸,你说李科长性格~那个有点啥,究竟是怎么古怪法啊?”事关自己的钱途,涂丽丽决定从受害者这里套取第一手资料。 “嗯……这个问题倒是很难回答,这么说吧,你们见过更年期的妇女没有?”杨铸沉思了片刻,火车从嘴巴里呼啸而过。 涂丽丽点点头,她可太清楚更年期妇女是啥德性了,她妈现在就这样,神烦! “咱们的科长,现在就跟更年期妇女差不多,谁也说不准他是为啥事不高兴,也摸不准他是因为啥对你瞧不顺眼,” “总之,难伺候的紧,就像上个月,科室里其他同事啥事都没有,偏偏我的工资被扣了个一干二净,我去寻理,结果你猜他怎么说?”杨铸一副杨乃武的表情。 “科长他怎么说?”涂丽丽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结果咱们科长就回了一句:这个月你干啥了自己不知道么?然后就把我赶了出来。” “哎~!天见可怜,我一个刚进厂的小萌新,自问每个月工作的也算战战兢兢,想了足足三天,愣是没想出自己有啥做的不对的。” “不过,我觉得我大抵知道科长是为了瞧我不顺眼了!”杨铸一脸忧郁。 “是啥原因,赶快说说!”不止是涂丽丽,连张波和保老四也一脸的好奇。 “哎~!怪就怪我是咱们科里唯一的大学生!”杨铸一副天妒英才的惆怅。 嗯???众人大眼瞪小眼,大学生怎么招惹科长了? “你们不知道,咱们销售科的李科长是转业军人,当初初中没毕业就去当兵去了。” “江湖传言,李科长在当兵那会的时候,经常因为文化程度不高被自己的连长骂,连带着平时受到的白眼也不少;” “一来二去,就造成了李科长对高学历的人眼不顺眼的毛病,高中中专学历的还好,像我们这种大学生……啧啧,估计在李科长眼里,我们呼吸都是在犯错!”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你们的加入,咱们销售科就有了足足4名大学生,有了这么多新目标,想必李科长也不会每个月盯着我不放了;” “哎,你们真是活菩萨,积福造得,为我消灾解难啊!阿米豆腐!”杨铸的表情活灵活现,一番无中生有的话,说的连一旁的海草怪都快信了。 正当杨铸欣赏着眼前众人那一副副吞了苍蝇般的表情时,一旁的海草怪却偷偷捅了捅他后背。 “干嘛?”杨铸不满地回过头来,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没瞅见自己正在找乐子么? 听出了杨铸的不高兴,海草怪满心委屈,然后把脑袋深深埋起,弱弱地指了指旁边。 杨铸顺着海草怪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张铁青的老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额……李科长,您啥时候来的?”杨铸面色有些僵硬。 “嘿,不算早,就在你说我当兵那会天天被连长骂的时候。”李明皮笑肉不笑。 本来自己刚回来就听说新来的大学生到了,想着把这些人约在一起吃个饭,就当接风了,没想到刚寻到食堂,就听见这混球一通无中生有地造自己的谣。 也就是这小子最近立功不少,再加上这两年自己脾气好了些了,要不然立马让这混球知道花儿为什么是这样红! 不过饶是这样,李明也没打算放过这小子,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再不敲打敲打这混球,以后还真让他翻了天不成!? “杨铸,等什么?跟我来趟办公室吧!?”想着这小子即将老老实实地杵在那被自己喷上整整一个小时,李明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意,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种兴奋的狰狞。 于是,在杨铸垂头丧气跟了出去之后。 一众仔细观察着李明脸部表情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 好像,杨铸说的是真的,这个李科长真的有些心理BT的说…… 正文 第十九章 为毛让我去当向导? 第二天刚上班,秘书办新来的三名大学生一大早就被叫到了会议室。 当一身中山装的林雄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在董秘书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得知对方身份的菜鸟学生们在自以为感受到了来自上层的高度重视后,一个个激动地脸色涨红,差点就要拍着胸脯表忠心了。 经过十分钟一对一的嘘寒问暖后,林雄终于进入了正题:“今天把各位高材生叫过来,是有两件事跟你们说一下。” “就在今年的三月份,原来的国家计划委员会正式改名为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简称发改委;” “就在半个月前,发改委正式发布了红头文件,要求我们这些国营企业强化内部职能改革,以便进一步提升我们的市场竞争能力。”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我希望你们这些秘书办的新鲜血液,在融入这个大家庭之余,迅速地成长起来。要知道,原本秘书办成立的初衷,是给我这个老头子和张书记出谋划策的,而不是整天尽干些跑腿的杂活。” “你们毕竟是学习过专业知识的年轻人,不比我们这些思维僵化的老古董;因此为了你们能更好地进入工作状态、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我希望你们能沉淀到厂子里的各个部门去,从自己的角度去观察和寻找厂里面存在的问题,并在一个月以后,向我提交一份整改建议书。” “当然,一个月时间有些紧,而且你们才进厂,许多情况不了解,如果让你们提供全方位的建议,有些过于为难人了;” “干脆这样,我缩小一下范围,市场、人事、生产这三个板块,你们每个人负责一块,到时候提交相关领域的建议书就行了,至于谁负责市场调研、谁去发掘人事制度漏洞,你们自己下去决定!” 听完林雄丢过来的第一个任务,三人在激动之余,也免不了鸭梨山大,自己只是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大学生,真的能当得起厂长这番厚望么? “第二件事,现在厂子虽然已经开始盈利,但外部的竞争压力依然非常大,前面下发给你们的任务,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提升我们的市场竞争力。” “因此,我希望你们在下沉的过程中,更多从品质、成本、效率、市场方面的角度去思考,我们厂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才能在强敌林立的当下,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然,这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任何硬性要求;无论何时,只要你们脑子里有任何想法,无需付诸任何文字,直接找我汇报就可以了!” 听闻此言,三人在兴奋之余,身上的压力却也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虽然林雄嘴上说没有任何要求,但大家毕竟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这分明是在告诉自己,这是一道附加题。做好了,未来自己的职业生涯必然如同坐火箭一般的青云直上;但如果交了白卷,很有可能在几个月后被调到其余部门,继续乖乖地“下沉”。 等到秘书办的三名大学生心事重重地离开后,一直宛如隐形人的董秘书才现身:“林厂长,您这么一下子给他们几个新人传达这么重要的任务……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林雄看了看这个跟了自己七八年的小秘书,摇了摇头:“你不懂,这是一场测试。” 董秘书疑惑地看了林雄一眼,心想这谁都看得出来是一场测试啊。 额……不过貌似厂长嘴里的那个测试跟我认为的那个测试不是一个意思? 而林雄此时并没有心思给董秘书解惑,坐在原地闭上眼睛静静地咀嚼起那几份紧跟在发改委之后的省级红头文件上的内容。 “希望这几个齐鲁师大的学生能给我一些惊喜,要不然……”因为某事而小小耿怀的李雄叹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 下午, 刚回厂大门就被叫住的李明看了看手上董秘书亲笔签字的文件,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长得明星一般的小姑娘,皱了皱眉: “万清猗同学是吧,你真的要去做全方位的市场调查?” “要知道,整个泉城各种大大小小的渠道终端,足足有上万家之多,就算你每天从头跑到尾,一个月也跑不了一半,有一些渠道更只有在晚上才开始营业……” “嗯,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跟你们的男同学换一个下沉项目?” 李明这话并没有任何歧视万清猗的意思,如果只是白天跑跑渠道也就罢了,顶多就是苦一点、累一点,他又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就算万清猗被晒成黑人也绝对不会心里升起任何波澜。 但是,现在夜市是泉城汽水的核心渠道之一,在这个并不平静的时节,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大晚上出去做市场调研,万一真出点啥事,那他这个销售科的科长就当真脱不了干系了。 万清猗没有因为李明的言语感受到任何不适,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 “李科长,这是林厂长给我们布置的任务,私自更改项目考察人不太合适。” “您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实在不行,能不能劳烦您指派一位销售科的男同事作为我的向导?” “这样的话,不但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如果没有特殊意外的话,我的人身安全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说实话,秘书办新来的三位新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市场这块才是林厂长最看重的板块,如果不是因为万清猗是个漂亮姑娘,另外两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这最重要的考察项目拱手让出? 看着万清猗一副表面恭敬,但骨子里隐约有些理所当然的上位感,李明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差了三分。 我看你是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在学校里被那些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男同学惯坏了! 你以为这是在哪?没显露出真本事之前,少跟杨铸那混球似的对自己的上级颐指气使! 嗯??? 杨铸? 李明想起昨晚上杨铸拉着某只海草怪在自己这死皮赖脸蹭饭吃时,某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姑娘在饭桌上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八卦。 “嗯……也成,那我就指派一个销售科的同时当你的向导吧,有了他在,想必你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李明的眼神隐隐有些兴奋,三步并成两步地向销售科的办公室赶去。 …………………… 十多分钟后。 “什么?你让我去给万清猗同学当向导?”被叫进李明办公室的杨铸一脸惊诧。 要不是怕被被校花同学看出破绽,他直接就敢一口吐沫喷到这货脸上,真以为自己闲的没事干啊,给一个毛线都不懂的花瓶兼职向导跟保安,亏他想的出来。 “哎呀,小杨,你要服从安排嘛,万清猗同学要进行全方位的市场调研,是经过林厂长同意的;这是工作,更是任务,由不得你闹个人情绪!” 李明一脸严肃地批评教育,心里却爽的快要飞起,能够摆出领导的架势训这混球的机会可不多。最关键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小子当着小姑娘的面,一点性子也不敢耍,这可太难得了。 “科长,可是洪楼夜市那边每天都有那么多工作协同,我是真没时间啊,要不……你找找黄师傅?他那边最近忙的差不多了。”杨铸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不敢奋起反抗的菜鸟。 “哎~小黄那边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交代给他,他走不开。再说,你洪楼那边也应该协调的差不多了,大不了多辛苦个两三天嘛!要知道,咱们科室里,又是老员工,又是万清猗同学的男生,也就你一个了,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以身犯险吧!?”李明随口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同时用话把杨铸框的死死的。 看着万清猗隐约有些惊诧的眼神,杨铸心里哀叹一声:得,这要是再推诿下去,校花同学就要真的怀疑了,毕竟不久前才给自己表白的内向羞涩男生,没道理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对自己心中的女神畏之如蝎。 嗯,严格说起来,其实杨铸也并不在意万清猗对自己生疑,他只是怕如果自己要当面拒掉李明的命令的话,少不了一些强硬措辞或者行动,但这么一来,很有可能会使得自己的清净日子一去不复返——毕竟国企员工的“侦探”能力堪比FBI,自己一个刚进厂的小菜鸟感如此不给领导面子,事后也没有任何小鞋穿,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啊!? 看着杨铸垂头丧气地接下了这个任务,早就在心里谱好了七八十集狗血伦理剧角本的李明如同整了桑拿一般浑身舒透,眉眼之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而一旁的万清猗却有些皱眉地看着这个骨子里透出不乐意的男生, 这个自己曾经的追求者,似乎跟印象中,很不一样了呢…… 正文 第二十章 都说了让你少看点狗血剧了! “万秘书,你好,我叫司马青措,请多指教。”乘着等厂车的时间,海草怪有些拘谨地跟万清猗打了个招呼。 “司马前辈,你好,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叫我清漪,我才刚进厂,当不得秘书这个称号。”万清猗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语言谦逊。 “额……好吧,你年纪应该比我大,那我叫你清漪姐吧,你也直接叫我青措就行。”有些不太擅长人际交往的海草怪直愣愣地就定下了彼此间的称呼。 ………… “额……杨组长,李科长是让你给万同学当向导,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啊?”依旧一身肥大运动服的海草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一脸郁闷地扯了扯杨铸的衣角,虽然现在只是早上十点不到,但天上的太阳已经恶毒地用高温把地面犁了一遍又一遍。 “你既是我的组员,又是我现在的钱包,我不拉上你,到时候中午喝西北风啊?”杨铸翻了个白眼,一脸蹭吃蹭喝的羞耻感都没有。 “我就知道~”海草怪沮丧地垂下了头,喏喏地自言自语。 杨铸扫了委屈巴巴的海草怪,撇了撇嘴,心想你这一个月的免费钱包值大发了知道不? 其实原本杨铸并没打算带上这丫头,毕竟让这个整天一身长袖运动服的倒霉蛋在烈日下走动,委实有些不人道; 但后来杨铸想了想,自己目前跟校花同学真的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与其两个人尬聊到社死,倒不如拉上某个社会会观察对象解解闷,反正杨铸现在挺享受这姑娘每日一糗的节目的。 至于说补偿…… 本着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态度,杨铸打算趁着配合校花同学市场调查的时机,顺道把一些后世总结的市场知识传授给某个丫头,这样的话,就算日后自己离职了,这个倒霉蛋也能凭借着这些微微超前的知识混口饭吃。 或许是在等车的时间太过无聊,又或者是万清猗真的打算跟海草怪打好关系,校花同学此刻颇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意味:“青措,这么大热天,你穿着这身衣服不难受?” 海草怪闻言,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哦,青措她有严重的皮肤病,不太好意思把胳膊露在外面。”某个插刀教成员随口胡诌,在海草怪有些憋屈的神情下,也算帮她解了围。 “哦~”带着一丝怜悯,校花同学又打量了一下海草怪:“不过青措你的刘海该理一理了,这么长,直接把脸全遮住了。我知道有一家理发店,里面的师父手艺可好了,等周末我带你去?” “这个、这个……我额头上也有皮肤病,不好理刘海的。”结巴了半天,海草怪干脆就顺着某个无良组长的谎话,临时编了个理由;然后瞟见某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窘迫地把脑袋垂到胸口。 听见海草怪这么说,校花同学感觉有些尴尬,她这二十多年的生涯里,第一次只用两句话就把话题聊死,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新鲜话题,却又不愿意进入“你是哪里人”、“多大了”之类的尬聊模式,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下,三人终于等来了厂车,颠颠晃晃地朝市区开去。 ………………、 一个小时后。 “OK,这条街上,所有的小卖部和超市里里都陈列的有我们的汽水,你自己进去看吧,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杨铸站在街边,用手粗略地划定了下范围,然后示意校花同学可以正式开展自己的工作了。 “咦?你们不跟着进去?”万清猗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铸,舔狗们不是应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机会么? 杨铸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这些小卖部每个星期都要来巡查一遍,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有什么可值得进去的?况且,我们不进去有不进去的理由,手里还有事呢!” 校花同学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有些不满杨铸的敷衍:“这段时间你们的工作不是陪同我进行市场调研么?” 杨铸翻了个白眼:“万清猗同学,如果没有患上老年痴呆的话,我怎么记得李科长是让我当向导,而不是让我全程陪同你进行市场调研?” “麻烦你搞清楚,什么是向导?” “向导就是只负责指路的人而已,又不是导游,顶多再负责一下你的人身安全,你什么时候看见做向导的还需要全程陪吃陪喝了?” “你!”万清猗的柳眉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感觉这个曾经的追求者现在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青措,要不,你陪我进去下吧。”生气之后,校花同学想着自己有许多问题需要咨询下店老板,有个相熟的人终究会方便很多,于是把目标对准了海草怪。 “司马青措没法子跟你进去,她还要跟我在外面监测街道行人流量和走向,方便给各细分区域的终端进行分级。”还没等海草怪犹豫出个结果,杨铸便直截了当地帮她做了决定。 听到自己的组长都这么说了,海草怪只能弱弱地缩了缩脖子,对万清猗说了声抱歉,然后顺带着帮杨铸把谎话圆了。 看见两人这副模样,颇有些自傲的校花同学自然不至于拉下脸来自讨没趣,于是蹬蹬蹬地转身走进了小卖店——哼,没有了张屠夫,莫非还真吃不了猪肉不成?大不了多费些工夫,本小姐就不相信从店老板嘴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万清猗颇有些恼怒地想到。 看见万清猗一脸寡淡地走进了小卖店,海草怪一脸八卦地看着杨铸:“杨组长,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杨铸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姑娘,脑门上打出一万个问号。 海草怪一副我已经窥破真相的表情:“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女主一开始对男主毫无感觉,然后男主就故意激怒女主,引起她的关注,然后制造出一系列让女主心生好感的事情,使她冰释前嫌,最终两人幸福地走在了一起!” 杨铸一头黑线,狠狠给了这货脑袋一指锤:“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了让你丫头少看点狗血剧了,人本来就笨,当心看多了成傻子!” 海草怪捂着头龇牙咧嘴地顿在地上,一脸委屈:“那你干嘛连我都不让陪清漪姐进去?” 杨铸翻了个白眼:“都说了要观测人流量,然后给这些小卖部分级,你当我在忽悠你?” 海草怪一脸懵逼:“观测人流量做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分级,又是什么东东?” “最重要的是,咱们销售科什么时候有这个任务了?” 杨铸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哪那么多废话,本组长发话了,你照做就行!” 海草怪看见杨铸脸上的不耐烦,弱弱地哦了一声,便不敢再问了。 只不过……明明是你的任务,为毛非要拉上我过来出来受罪? 某只快被烤熟的海草怪一脸幽怨地想着……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本破笔记 烈日下,被晒的满头大汗的海草怪如同三好学生一样,蹲在地上用笔记本认真地速记,眼里发出兴奋的光芒。 “小丫头,记好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渠道的基础价值要从他们店面的地理位置和竞争角度这两个维度去评估。” “竞争维度涵盖的内容对你来说稍微有些复杂,所以咱们今天先说地理位置。这是横向纬度,也是最容易直接观测的价值因子;” “这么说吧,目前整个泉城的日常终端,大体可以分为商业中心型、主干道临街型、郊外型和居民小区型四个类型。” “每个类型适合的业态都有所区别,因此对于不同产品的价值也有很大区别;并不是说广义上的地理位置越好,价值就越大,这点你一定要牢记。” “首先来说商业中心型店址,它们位于全市性的繁华商业区,就好比咱们泉城的顺城街,那里各类商业、娱乐、服务设施林立,人流、车流度最大,店址的辐射力强,商圈范围也比较广泛。” “此类店址适合于各类高价值、高知名度产品连锁专卖店的开设;对应的,价格低、利润低、知名度低的产品,目前最好避开那里,因为很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小丫头我考考你,咱们的汽水适不适合在商业中心那边大力铺设啊?”杨铸仿佛化身幼儿园老师,笑眯眯地考教某只海草怪。 “不适合!因为那里店铺租金高,而咱们的汽水售价低、利润也低,别说客户在那瞧不上咱们的汽水,就算瞧上了,老板也不乐意卖,肯定会说服客人去买利润更高的饮料。”海草怪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 杨铸点了点头,继续教学: “咱们接着来说,第二类就是主干道临街型店址。他们位于城市的交通干线两侧,顾客流量密度较全市性商业中心少,但综合人流量并不输给商业中心,此类店址适合于食品、日用商品和中低端品牌专卖店的连锁经营。” “按照这个标准,咱们现在站的这片区域就是属于这个类型了。” “不过这一类终端数量很多,往往半条街上就有七八家小卖店,因此如何去细分评估他们的地理价值就是一门学问了。” “首先,我们要观测一下它是在整条街的顺流向还是在逆流向;” “所谓逆流向,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人,大部分是去上班、或者外出的,这种的人流朝向,对于我们饮料食品行业来说,价值意义稍低。” “而顺流向,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人,大部分是回家、外出休闲娱乐或者吃饭的,这种人流朝向对于我们就很有价值。” “大体判断顺逆流之后,就要来评测店铺的天然销售能力了。” “在正常情况下,我们会以小十字路口为隔断线,越临近顺流向十字路口的店铺,天然销售能力越强——比如说在十字路口的那些店铺,它们可以同时面对着横竖两股人流。 “反之,只能吸引一股人流的店铺天然销售能力就要弱的多;而如果一家小卖部所在的位置距离十字路口已经超过了30米,且上游有同类店铺进行销售拦截,我们会默认为其没有足够的铺设价值。” “但上面所说的只是没有其它因素干扰的常规情况,如果该路段出现了公交车站、地铁站出口、火车站出口、客运站出口、KTV、公园广场、文化宫、医院等人流聚集点的话,就不能呆板地往上套了。” “简单来说,有人流聚集点的话,就以聚集点为隔断线;没有人流聚集点的话,就以十字路口为隔断线,这个应该很好理解吧?” 估计杨铸实在不能算一个合格的老师,海草怪被这有些绕来绕去的话弄的有些头晕。 看着杨铸有些希翼的眼神,向来本分老实的丫头却迟迟不敢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正当杨铸挠挠头,正琢磨着应该换个什么说辞能让这丫头更容易听懂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插了进来:“你的意思是,店铺地理位置的好坏跟人的惰性有直接关系,在一般情况下,店铺在客户产生需求的时候,离他越近,营销价值就越高?” 杨铸回头看去,却是校花同学一副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虽然已经贴近本质了,但这种高度浓缩后的语言,让司马小丫头听去了,岂不是更迷糊? 切~!就她那水平,能把惰性、需求、远近这三个词的营销含义在半年内弄明白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某只海草怪听了这句让她更加云里雾里的话,眼睛里已经开始打旋旋了。 哎…… 杨铸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打算花上个一个星期,把这丫头教出来呢,看这幅模样,估计两个月都够呛! ……………… “你确定不会中途借着上厕所逃单,把我们扔在这?”杨铸看了看手里的菜单,有些怀疑地看着校花同学。 万清猗眼角跳了跳:“我的名声就只值区区几盘水饺?” 名声?那玩意是什么?杨铸有些懵懂地看了看默默咽口水的海草怪。 打了个哈哈,杨铸依旧有些提防的问了句:“话说,万清猗同学,你怎么会忽然这么……热情地请我们吃午饭?” 看着杨铸这副防贼似的表情,万清猗强自忍住肚子里的脏话,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微笑:“大家都是同学,现在又一同外出,请一顿水饺很奇怪?” 嗯,不奇怪,不奇怪,一个两小时前差点就要翻脸的女人忽然热情地请自己吃大餐,这的确不奇怪!杨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水饺馆店内的环境,脑子里开始规划起逃跑路线。 “对了,杨铸,我刚才借青措的笔记看了下,你不会生气吧?”校花同静静地看着杨铸,眼神里却依旧藏着一丝理所当然。 杨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某个小丫头一眼,虽然受限于时间,今天许多东西只讲了个概念,但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你那破本子里的那一行行狗爬的字意味着什么? 然后…… 一脸谦和地对着校花说道:“怎么会呢,里面只是我这段时间来胡思乱想的一些东西,很多都过于想当然了,当不得真,倒是让万清猗同学见笑了。” “呵呵,杨铸你实在太谦虚了,短短半年没见,感觉都有些看不懂你了,性格变了不少不说……那些笔记本上的内容,好多我都没接触过呢。你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学?”万清猗万年不变的微笑里,带着一丝丝好奇。 “哈哈,算是吧!”十多天没吃过肉的杨铸看在水饺的份上,挤出了个敷衍的笑脸。 “哦?看的是什么书?” “被太监了的《入侵娱乐圈的咸鱼》……额,错了,是科特勒的《大营销》和一些MBA的案例。” “这样啊,我现在有些迷糊,你笔记本里说的场景营销和终端形象化建设是什么?似乎跟我们教授曾经提过的【消费者心理账户】有一些关联。” “啊?这个嘛……” “那体验成本和心理沉没成本该怎么去理解?是【损失厌恶】和【鸡蛋理论】的综合应用么?这些成本计算的函数关系式应该怎么列?” “呵呵,那个……” “嗯,还有,你上面说的垂直化渠道运营是什么个意思?是指你们在夜市渠道用的那一套么?” …… 被万清猗喋喋不休地追问了5分钟,一直顾左言他的杨铸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老板!我们点的50个牛肉水饺呢!?都快饿死了,怎么还不上上来!?” 吼完后,杨铸羞赧地笑了笑:“对不起啊,万清猗同学,我最近落下个毛病,一旦肚子饿的时候,脾气就会特别暴躁,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着杨铸真诚的笑容,校花同学的表情有些僵硬,再次回到了矜持的模样。 而另一旁的海草怪,不知道是从两人的对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那本破笔记本捧在胸前,生怕丢失了似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两个问题 一家大型超市里。 海草怪有些皱眉地看着已经被挪到左侧货架上的泉城汽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一旁的校花同学看见她的神色,有些不解:“怎么了青措,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海草怪叹了口气:“这家红莲超市算起来也是我们厂的老主顾了,不过看起来,现在对我们的汽水也开始懈怠了,不然绝不会把我们的汽水挪到左侧货架。” 校花同学左瞅瞅又看看,愣是没看出来放左放右有什么区别。 海草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杨组长前天说过,在一家超市里,人流右侧货架的价值远远超过左侧货架的价值。” 校花苦苦思考了许久,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因为左大脑的机械记忆原理?” 海草怪有些自卑地看着万清猗又说一些自己不懂,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词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杨组长是这么教我的。” 校花犹豫了会,终究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那个,青措,杨铸还教了你什么?” 从来都是不懂得拒绝别人的海草怪忐忑地咬了咬嘴唇,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畏畏缩缩地说道:“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就是一些小技巧。” “杨组长说了,一个营业面积超过300平米的中大型超市,如果主通道宽度小于1.6米、次通道宽度也小于1.2米,那就没有重点铺设价值,还要随时注意老板会不会跑路。” “嗯……消费环境的舒适度的确挺重要的。” “杨组长说了,一个非著名、非刚需的品牌,如果不能把货品陈列在1.4米-1.6米的货架高度,那就宁愿不要入列。” “哦……这是利用了人的惰性。” “还有……还有就是,如果咱们的汽水放在一堆同类竞品中,一眼扫过去无法跳出来的话,那就干脆换个区域,哪怕多掏笔钱,混放在食品区域的货架上也是值得的。” “咦?这是为什么?这不乱套了么?” “额,我也不知道,但是之前他在几家中型超市就这么干过,后来统计数据的时候,销量的确有了明显的的提升。” 远远的,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捂着肚子从超市的卫生间出来,海草怪顿时噤口不语,把货架最里面的自家汽水一瓶瓶掏出来,检查上面的出厂日期。 而校花同学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杨铸那张哭丧的脸,貌似这个曾经的同学,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 晚上九点,洪楼夜市。 杨铸有气无力地坐在陆文兰摊后单独设立的凳子上,看着人家免费请的两串鸡屁股愁眉苦脸:“我说陆姐,我这正闹肚子呢,你请我吃凤尾肉是几个意思,打算狠狠嘲讽我一下?” 陆文兰捂嘴轻笑,一股浓郁的风情扑面而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坐这吃独食,青措妹子呢?” 杨铸抱着必死的决心,拿起鸡屁股狠狠咬了一嘴:“正在陪着一个空降的领导视察工作呢,短时间内到不了这来。” 陆文兰点点头:“那你稍微坐一会,严主任帮我们补货去了,一会就到。” 话音刚落,一个年近五十,身体消瘦的眼镜男有些费力地蹬着一辆载满各种烤串的三轮车停在了陆文兰摊口。 “哟,杨小哥,你来了啊!”严主任喘了喘气,笑呵呵地跟杨铸打了声招呼,然后示意闻风赶来的陈翔把这些肉串分发给各个摊主。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这边的生意越发的好了,早上串的肉串不够用,这不,又回去拉了一三轮过来,倒是让杨小哥久等了!”严主任拿袖子擦了擦汗,脸上全是喜悦。 “哈哈,严主任,瞧您这话说的,生意火爆是好事啊,别说我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算再等个两三个小时,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正事重要嘛!”杨铸笑的很谦虚,不过正事两个字咬的略重。 严主任看了看杨铸那隐隐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顿时断了继续寒暄的念头,沉默稍许,这才开口说道: “杨小哥,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一周多的时间了,按理说,对于你当初提的那两件事,我不管怎么样也该给你一个答复才对。” “可正是因为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才更不能随意应承你。” “有些事,总得先弄个明白,才能决定做或不做,我真的不想因为一时抹不开情面而胡乱应承一些东西,这样两厢情不愿地走到最后,大家可能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自打我们来到泉城之后,愿意真心实意帮我们这帮子苦哈哈的人真的不多,所以……” “杨小哥,我很看重这段情谊!”此刻,严主任的表情很真诚。 听完严主任这乍听似乎是拒绝意味很浓的话之后,杨铸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心里反而对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瘦老头更加高看了几分。 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老头的欣赏,杨铸笑了笑:“严主任,上次时间紧,有许多事情来不及说清;我知道您肯定有许多疑惑放在心里” “但我杨某人素来相信,事无不可与人言,有什么想问的事,你就一并问了吧,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我一并给你解答的清清楚楚的。” 看见杨铸一副大敞门的模样,严主任也不藏着掖着:“好,杨小哥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来那些虚的,只要杨小哥认真回答我两个问题,不管成与不成,今天晚上我都给你个明确答复。” “成,您问吧!”杨铸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杨小哥你刚进泉城汽水厂,却这么急着想拉着陈翔这么一伙人成立一家新的商贸公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严主任的表情有些严肃。 张铸笑了笑:“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我想告诉您的是,虽然我杨某人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凭着我这身本事,还用不着去做一只损公肥私的硕鼠。” “我也不瞒您,之所以相中了陈大哥这伙人,打算拉着他们去成立一家新公司,是因为厂里面现在的经销制度和分销商资源存在着巨大的弊端,最多到下半年,厂里面在这一块肯定要做出巨大改革;而我打算遥控指挥一下,介时让陈大哥他们去做一做池塘里的那只鲶鱼。” “当然,我向您保证,到时候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公公平平的市场竞争,而陈大哥他们也绝对不是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只要他们努力,就能正大光明地赚上至少10年的大钱,还这不挺好一件事么?” 听到杨铸保证自己不会搞那些左手进右手出的事情,严主任微微松了口气,作为一名固执了半辈子的老党员,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损公肥私,既然杨铸没这个打算,那这事就没什么可值得反对的了。 至于说让陈翔那小子去当鲶鱼……就冲着杨铸这次帮的忙,别说当鲶鱼了,就算真的去充当一次性使用道具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上次那个发财的提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提你承诺的那30%的投资回报率,你就直接回答我,你设想的那些白糖批条怎么来?”严主任的眼睛死死盯着杨铸,只要他的神情有任何闪躲,立马就拍桌子走人。 杨铸耸耸肩:“这个问题要全面展开的话,那话题就长了,估计一晚上都不够聊的。” “简单来说,就是我从数据上观察到,今年国际上的游资急剧增多,并且逐渐开始在各类大宗商品和战略物资领域坐庄,完全可以预测到的是,最近的大宗商品期货市场肯定会迎来一波巨大震动,而受此影响,咱们国家今年肯定有许多敏感商品和物资会迎来一波猛涨——而很不幸,白糖即是大宗商品,又是战略物资,这波震荡肯定跑不了。” “所以我就想着,虽然国家有着充足的储备糖,作为用糖大户,泉城汽水厂这种国企肯定不会受到什么波及,可是市场上的一众糖果企业和食品企业不是这样啊,到时候常规市场上的白糖原料肯定有一段时间会出现非常紧缺的状况,只要我们有货源,哪怕价格高一点,那些生产企业还不得哭着喊着求我们把白糖卖给他们?” “至于那些批条,您没猜错,的确是厂里面的;但是跟您想的不一样的是,这些批条,都是我拿功劳正大光明换回来的。嗯……有点类似于您年轻时候的工分。” 严主任眉头紧紧皱起,作为一名曾经的国企管理人员,他深知白糖的战略地位,也知道这种东西的批条意味着什么,就杨铸上次透露出来的意思,只要有足够的资金,他就可以在一两个月之内弄出更多的批条出来。 一个刚进厂的小小职工,如果中间没有老鼠在中饱私囊的话,凭什么敢放出大话,说自己能弄出更多的批条? 不过,就他刚才的观察而言,杨铸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莫非面前这个年轻人的道行已经深到了连自己都看不出破绽的程度了?——实在有些无法接受杨铸凭本事拿到批条的严主任如此想到。 看了看这老头眼中那无法消散的疑云,杨铸叹了口气:“严主任,如果你稍微打听下的话,应该知道两个多月前的泉城汽水厂是一副什么光景吧?” 严主任点点头,泉城汽水厂在当地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能够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从破产的边缘混到风生水起,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不过,这又跟上面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面对着严主任的疑惑,杨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在两个半月前,我刚入职泉城汽水厂。所以……你知道哪些批条我是靠什么换回来的吧?” 严主任闻言,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什么? 全场汽水厂走到今天这份上,是你的手笔???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铸投商贸 “咦?丽丽,青措呢?”校花同学来到办公室,熟稔地无视销售科其余员工偷偷窥过来的眼神,径直来到涂丽丽的办工桌。 “她有事请假跟杨铸出去了,清漪,你找她有事。”最近累成狗的涂丽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喘气,连老同学来了都懒得起身。 “要不,你先给李科长过过目?他最近事不多。”作为平日里少数能跟杨铸有说有笑的员工,在涂丽丽的眼里,李明是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 “额,还是算了吧,不太方便为了这点小事麻烦李科长。”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李明目光中对自己那股浓浓的不屑,校花同学委实没有心肠再去自找没趣。 走出销售科的万清猗看了看手里的那一叠资料,心里微微有些失望,经过十多天的努力,自己的报告初稿终于写出来了,正打算给最近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司马青措看一下。 原本她的打算是在探讨之余,也算在某种程度上补偿一下那个遇事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司马青措笔记本上的东西虽然脑洞清奇,但是这姑娘的基础太差且不成体系,自己这份报告正好能在一定范围内给她补补基础。 ……………… 泉城其实是一个很有历史感的城市,除去广为人知的“趵突泉”、“千佛山”、“大明湖”等名胜之外,曾经星罗满布的四合院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人人都向往水泥铸就的高楼大厦,那些“陈旧老土”的普通四合院,也只有最底层人民和外来务工人员才肯入住。 而此刻,杨铸正在某个破败的四合大院的门口,喜滋滋地看着陈翔把一块金灿灿的招牌挂了上去。 “铸投商贸有限责任公司?”海草怪看着牌匾上的那几个大字,面容逐渐有些古怪。 “嗯?有什么问题么?”杨铸看到这姑娘一脸的便秘,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个,杨组长,当初你怎么会想到取这个名字?”海草怪觉得自己忍的很辛苦。 “铸投商贸,顾名思义就是我杨铸投资组建的商贸公司啊,有问题么?”杨铸一脸莫名其妙。 “可是……可是……杨组长,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像猪头……么?”海草怪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肌肉已经别扭地挤成了一团麻花。 给了某个幸灾乐祸的丫头狠狠一爆叩后,杨铸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块被抹的一尘不染的招牌:“铸投?猪头?丫丫的呸的,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个问题呢?” 想到重新注册一家公司需要的一百多大洋和至少要耗费一周多时间的流程,杨铸死了改名的心思:“算了,猪头就猪头吧,NND,猪头有啥不好的,猪头还是古时候祭天的重要祭品呢!” 在骂骂咧咧中,杨铸邀着严主任进入了院子里,然后各自找了个破旧的小竹椅坐下: “严主任,这回谢谢你了,你愿意出任咱们猪头……呸!是铸投商贸的法人,可给我解决了大麻烦了。” 与一般人认为的不同,企业法人从来不是什么值得人羡慕的东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企业法人就是个空壳子,既不会有任何的企业管理权,也没有让人眼红的盈利分红;但偏偏,一家企业如果出了问题,第一个被丢出来顶缸的就是企业法人。 而现在的铸投商贸的情况更特殊,严主任的名字出现在企业法人一栏上,除了表示自己对杨铸的信任外,更多地则是给陈翔手下那票子根本没怎么跟杨铸打过交道的人一个明确信号——大家是真正的一家人,如果不想丢我老严的这张老脸的话,就别给我偷奸耍滑! 有了严主任释放的这些信号,只能远程操控的杨铸至少开始的三个月内,不用担心陈翔手底下的这二三十号人不听指挥了;对比严主任的声望作保,杨铸分给陈翔的那22%的股份,反倒是算不得什么了。 “哈哈,杨小哥,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当初既然应承下了这事,有些东西自然不能让你难做!”严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杨铸。 “不过,大家都是实诚人,当初你提的要求,我都做到了,那杨小哥你允诺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杨铸看了看一旁隐隐有些急不可耐的陈翔,心中有些无奈,看来严主任对于自己依旧不是特别相信啊。刚一挂牌就催促着自己解决陈翔那150万洋可乐销售合同的事情,这种考题出的也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不过也难怪,即便是当初嘴里说的井井有条的,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这本事,在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把一家国企扭亏为盈呢? 微微沉吟一下,杨铸看着陈翔:“陈大哥,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陈经理了。” “你那一百五十万合同的事情,我有一正一邪,两个解决方案,不知道你想选哪种?” 陈翔看了严主任一眼,没啥犹豫:“杨小哥,你都说说吧,我琢磨琢磨。” 杨铸颔首:“我先说邪的吧,这个成本最低,也费不了什么事。” “你那份合同我看过了,是一份有些瞎胡闹的合同,甲方签名是洋可乐公司,而乙方却是以你个人的名义签的字。” “那么问题就来了,结合合同的内容来看,分明是让你一个人去行使一家经销公司的权责,以咱们国家现在的法律来看,这是一份无效合同,假如你毁约,即便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和招商引资的大环境,法院也最多让你承担部分损失而已” “哼哼,估计那个姓王的小主管当初迫于打开夜市渠道的压力,又仗着自己是世界五百强的员工,咱们国家的大环境在这放着,他根本就不担心你敢毁约,因此跟你这个有资源但无资质的人签了这份四不像的合同。” “所以,只要你通过第三方把赠品退给那个姓王的主管,再消失个两三个月,这份合同自然而然就废掉了——合同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你本身也没贪墨对方资产,即便是对方把你告上法庭,这种连人都找不到的民事案件,法院最多也就装模作样的做做样子,然后就会不了了之。” “最多半年之后,你就可以在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泉城,该干嘛干嘛,在夜市渠道被我们锁的固若金汤的那时,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后果可言。” 听完杨铸这个解决方案,陈翔还在计算着得失,严主任却开口了:“不行,这样做的话,你让翔子以后怎么出去做人!?” “我之前就讲过,咱们这群苦哈哈,不远千里地到外地讨生活,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别人看轻了,咱们宁可苦一点、累一点,也决计不能图一时的便宜,把自己的腰给弄弯喽!”严主任这话是对着陈翔说的,但杨铸总觉得,说这话时,老头的眼睛总是在暼着自己。 看见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陈翔拒绝了自己这条提议后,杨铸叹了口气: “成,邪的不行,那咱们就来正的吧。” “合同上我看了,亏的当初上面没有写明是夜市,只是说通过你自己的渠道完成这150万的销售额,想必是陈大哥你据理力争后,双方口头达成的一个共识吧?” 陈翔点点头:“当初那个姓王的本来是想锁死渠道的,但是我那时候对于夜市能否销出那么多货委实心里没谱,再加上手里面好歹有一些小卖部老板的资源,打算私底下蹿点货,因此就死活没答应。” 杨铸点点头:“既然合同上没锁死渠道,那这事就有的救。” 看见杨铸一副笃定的模样,又想起了陆文兰曾经说起这家伙的种种手段,陈翔顿时心中升起了希望……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学校是个宝藏啊 “杨小哥……不,杨总经理,您有什么好法子?”心急之下,陈翔干脆直接以铸投商贸的职位来称呼杨铸。 仿佛对“总经理”这个词有什么避讳似的,杨铸打了个冷战:“以后如非万不得已,千万别叫我什么劳什子总经理,就叫我杨小哥就行!” 顿了顿继续说道:“解决方案其实道理很简单,既然合约上没有指定渠道,那咱们正大光明地把这150万的洋可乐卖掉不就行了呗?反正到时候白纸黑字的,洋可乐公司也扯不了什么皮。” 陈翔苦着脸:“可是,洋可乐那边不比那些没什么牌子的饮料,虽然现在在夜市渠道拓展的很艰难,但人家对于小商店和超市这块传统的大渠道管的死死的,偶尔插点货进去还有可能,但指望卖上150万,那完全没这个可能!” 杨铸翻了个白眼:“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道理都没听过?” “既然常规的流通渠道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而夜市这块迫于我们厂的政策,我又无法放水,那干脆就走其它的渠道不就行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这几种渠道可以销货。” 陈翔有些发懵,意思是还有其它渠道可以走? 不对啊,如果连自己这种小角色一年里都能走上150万的货,那这渠道潜力得多大啊,人家世界五百强的公司会不知道? 杨铸看着一脸怀疑的陈翔,笑了笑,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思维桎梏了: “我知道你的疑惑,但是,谁规定只有那些有场地的商家才能被称为渠道的?” “告诉你个真理,别管有没有场地,只要有能耐把商品卖的出去,那都是渠道;光有场地但卖不出去货,那顶多叫仓库!” 陈翔闻言,仿佛抓住了点什么,但又特别不清晰。 杨铸撇了撇嘴:“最近很很火的安力听说了没?” 陈翔稍一琢磨,就大概知道杨铸想干嘛了,但表情很犹豫:“安力自然听说过,但是……我总觉得他们的模式很不得劲,我不太想去碰;再说,就我们这些外地的苦哈哈,哪来那么多的亲朋好友去发展啊?” 杨铸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我拿安力举例子,是想告诉你,人际关系也是一种渠道,而且是最有商业价值的渠道;而不是让你去学他们的传销模式!” “事实上,洋可乐这种需求量大、但是价格低、利润值低的产品,压根第就不适合走传销这条道!” “我们需要的,是找一个人际辐射密度高,但本身就聚集了大批洋可乐需求群体的地方,以人际关系为渠道,把这批货销出去!” “至于哪里才有这种可以被我们借力的人际关系渠道……” “泉城的职高和中专你熟么?” 陈翔这才明白杨铸想干嘛,眼睛一亮,对啊,中专生和职高生本来就是洋可乐的重要消费群体,不见学校周围商店里的可乐销的最好么? 既然校外的实体商店咱们插不进去,那干脆就在校内发展一批隐形的商店,不管是学生干部还是刺头,只要召集的人数超过一定数量,人际关系覆盖整个学校都不是什么多大的难事! 反正这批货的优惠政策放在那,大不了把利润的大头让给那些学生,然后让他们以比校外商店稍低的价格销售,一来二去,还怕这区区150万的数字?怕是到时候需要头疼的是,从哪再去弄一批利润足够的洋可乐来! 咽了咽口水,陈翔试探着问道:“杨小哥,我觉得吧,你这主意忒好;但我寻思着,洋可乐公司也不是瞎子,顶多一两个月就会发现异常;所以为毛我们不去大学里面也发展一批代理商?我相信,只要覆盖泉城一半左右的中专、职高和大学,不出一个月,那150万的任务铁定能完成,到时候就不怕洋可乐公司卡我们脖子了!” 杨铸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陈翔的这个建议。 跟几年后不同,现在的大学依然相对比较纯洁,学校各方面管的比较严不说,在以朴素为荣、以奢靡浪费为耻的校园文化下,大部分学生也当真没这个钱和欲望整天喝洋可乐。 但是中专生和职高生就不一样了。 一方面是秉着“但凡家庭条件差一点或者姿色平庸点也不至于上中专”的朴素原则,里面不少学生的消费能力委实不能算差,而且随着时代对他们的逐渐苛刻,里面的学生在迷茫之余,逐渐兴起了攀比之风,试图以追求流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二来,越来越难的就业使得他们惶恐之余,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上学上到一半就偷偷溜出去混社会的、趁着暑假跑工地打工的比比皆是,因此如果有一份可以在学校里轻松赚钱的工作,估计不少人打破头都会冲过来。 听完杨铸的解释后,陈翔点点头:“成!就听杨小哥的,大不了我们这一个月多去跑跑,力求进入更多的中专和职高,实在不行,托工友们帮帮忙。” 杨铸点点头,提醒到:“不过你想清楚了,如果你采用这则法子的话,那这事就属于公司行为,这150万的收益就要计入铸投商贸公司的账上了啊!” 虽然有些不舍,陈翔依旧还是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这本来就我当初一时糊涂惹下来的祸事,能不被洋可乐公司找麻烦已经是阿米豆腐了,收益那啥的,我早就不奢望了!” 杨铸笑了笑:“毕竟铸投商贸里面还有你22%的股份,该有的收益还是有的,就是比以前要少了许多。” 听到杨铸这么说,陈翔的心情又好了些,少了点总比没有强。 又安抚了几句,顺便打打鸡血后,杨铸强调了一下:“在后续的执行中,你们一定要切记,这些中专生和职高生里,有许多人的叛逆期还没过,心思比较敏感,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谈话方式。” “还有,就算一个月后,洋可乐那边开始反应过来,在完成150万的任务后断了你们的供货,你们也一定要安抚好这些学生,并且维持好跟他们的关系。” 陈翔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等以后我们公司获得泉城汽水厂的经销资质后,还要启用这些渠道?” 杨铸颔首:“这些学校可是个宝藏,用一次就丢掉,岂不是太浪费了么?” 陈翔有些不同意杨铸的看法:“可是咱们这么一挑事,洋可乐肯定也会发现这些学校市场的潜力,以他们的品牌影响力和资金实力,不可能不沿着咱们原先的路子走,那时候,咱们的汽水还能进的去?” 杨铸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洋可乐或许牌子大、实力强;但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时候他们都显得过于傲慢了。” “这些中专生和职高生跟他们以往面对的消费者不一样,心思敏感的很,也要面子的很;或许作为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话,他们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如果想要发展他们成为校园代理商的话,就洋可乐那群人的态度,肯定会出岔子!” “再说了,就算其中大部分人因为某些原因,依旧接了洋可乐的代理;但是你拿到了泉城汽水经销资质后,跟他们叙旧的时候……就不会扇扇阴火?” 陈翔悟了,是啊,自己老是把这些中专生和职高生当做成年人来看待,却忘了这些个半大小子正值脸皮大过天的年纪,就洋可乐员工的那副尿性,到时候只要自己跟他们处成朋友,再用语言激一激…… 看着杨铸略有些阴险的笑容,陈翔毫不吝啬地翘起了大拇指:“杨小哥,陆文兰妹子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阴险的紧,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连洋可乐都被你绊一脚!”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这货一脸佩服,然后无视了一旁海草怪幸灾乐祸的笑容,默默地安慰自己: 这是赞扬么? 这是赞扬吧! 对,这肯定是赞扬!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馒头!馒头!整天就知道馒头! 时间静悄悄来到了6月上旬。 正当铸投商贸的一帮子地老鼠偷偷地潜入各大中专院校,模仿着古惑仔的语气,喜滋滋地忽悠着一批又一批不谙世事的学生们朝自己的同学售卖洋可乐的时候,泉城汽水秘书办的小会议室里,林雄的表情却看不出喜怒。 待脸上微有些悻悻的保老四走出会议室之后,董秘书有些尴尬地肚子和林雄说道:“林厂长,今天早上已经连续听了两场报告了,要不……剩下的那份报告,改个时间再听?” 林雄揉揉太阳穴,不无失望地说道:“毕竟还是刚毕业的学生,果然还是我期望太大了?” “董秘书,你实话实讲,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些学生究竟值不值得放在秘书处?” 董秘书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些学生们的专业知识基础呢,是有的。” “但是,或许是因为长期呆在象牙塔里,他们许多的思维,陷在书本上出不来了。” “额……比方说第一个做报告的黎毅,我承认,他的确在生产这一块去认真调查过了,也指出了许多咱们厂现在存在的诸如原料浪费严重、仓储管理细节随意、由于三角债的原因,一些包装材质质量不过关等问题。” “但是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嘛……未免有些过于想当然。” “别的不说,就说提的那个引入六西格玛管理模式;虽然我并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个号称当下最先进的生产管理模式,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模式是给那些机械化程度较高、标准化流水作业管理成熟的企业用的,就咱们厂的那条30年前的灌装线和长久以来各环节已经形成的人力接环习惯……咱们不是不想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而是实在一下子无法让工人们从头到脚全部改掉以前几十年的习惯啊!” “而且,这套管理模式需要MRP2的配合,现在一套完善点的MRP2就要几百万,咱们上哪弄那么多钱去?” 董秘书说的很隐晦,但林雄自然知道黎毅的那份报告问题出在哪,说好听点叫思维定式下的想当然;说不好听点就是在没有想法的情况下照抄书。 “嗯,不错,继续!”林雄抬了抬下巴,示意董秘书评价第二份报告。 “第二个做人力资源相关报告的保老四,相比前面的那个学生,要稍微好一点,虽然咱们厂人员臃肿、排资论辈、各部门辖管关系混乱、人浮于事之类的老毛病大家都知道,但是保老四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统计出这么多案例也算是他很用心了。” “不过,他也犯了一样的毛病,朝着M型管理模式转化?就算是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套管理模式,粗略看了一下介绍也知道,这套管理模式是适用于那些产品种类丰富,试图向全国扩张的大型集团企业的。” “或许未来咱们厂会走这条路,这套管理模式也的确有一些借鉴意义,但是……咱们厂现在依然是国企啊,还是那种没有股权改制的国企。别的不说,真要用了这套管理模式,他打算把张书记放在哪个位置?” 林雄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当看到保老四递上来的方案时,有那么一刹那,他是有点动心的,上头的补充文件时不时地发下来,给出的信号再明确不过了——不管愿不愿意,泉城汽水厂最迟到明年,必然要迎来一波动作巨大的制度改革,到时候这套管理模式里面的一些东西,的确值得借鉴下,但是董秘书说的也没错,即便不考虑张书记的问题,在还没有拉出新的业务线、以及有着足够的事业部管理人选储备之前,就这么套用M型管理制度,那不是找死么? 因果倒置,主观意愿太强!——这是林雄给保老四的评语。 想了想,林雄问道:“下一份报告应该是市场方面的内容了,汇报者是谁来着?” 董书记立刻回答:“是一个叫万清猗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不过市场这块的东西,光前期调查就已经是个庞大的工作了,这么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时间又这么紧,要不……我们再给她点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估计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估计到现在前期调查工作都还没做完呢,给出的东西也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价值,还不如省掉这功夫呢。 林雄自然知道市场调查这一块的工作量远远比前两个项目要大得多,原本也想着再给人家小姑娘多点时间,不过,转瞬间他又想起了被李明藏着掖着的某人,顿时决定还是先听听再说——素业有专攻,万一这些学生就特别擅长于市场方面的东西呢? 在林雄的示意下,董书记心里有些无奈地打开会议室的大门。 不一会,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的万清猗就出现在林雄面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便走向前,将手里厚厚的三本资料恭恭敬敬地放在他们面前。 “林厂长、董秘书,你们好,我今天报告主题是……《新世代商业格局下,我厂渠道分级建议及深耕策略的探讨》!” 听到事关产品生存的渠道问题,再加上两个闻所未闻的词汇,林雄和董秘书顿时屏息静听起来…… ……………… 中午一点过, 两只兜里比身上还干净的穷鬼饿得趴在各自的办工桌上,有气无力地吐着泡泡。 “喂,丫头,你说中午会有人请吃大餐,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啊?”杨铸被饿得浑身发软。 “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有事耽误了吧?”海草怪苦着脸,酸液一阵阵地冲洗着胃部,感觉好难受啊。 “哎~!早知道就不听你的鬼话了,要是一下班就冲向食堂,好歹也能打碗免费的菜汤填填肚子啊。”杨铸眼前浮现某年大熊猫们灌水胀肚的悲壮场面。哎,喝点菜汤总比灌水强些吧。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昨晚上你打肿脸装胖子,义薄云天地请那两个学生每人一包烟,我们至于现在这样子?金大鸡啊!那烟好贵的说!够我们吃上一个星期的馒头了!”海草怪一脸幽怨,自己这个组长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喂喂喂,丫头,麻烦你不要再给我提馒头两个字了,连续吃了近一个月的馒头,我现在一听到这词,就感觉到胃里造反!”杨铸勒了勒自己的皮带,好让肚子更好受些。嗯,貌似自己又瘦了些? “馒头有啥不好了?我吃了二十一年,也没见怎么着。哎……现在要是能有个馒头出现在我面前,那该多么幸福啊!?”海草怪听到杨铸诋毁馒头,一脸的不乐意。然后不争气地吸了吸嘴角的口水。 看着这货那么没出息的样子,杨铸翻了个白眼,该死的老李头,到现在还不给我把承诺的特殊业务费发下来。 丫丫的,你信不信今天下午我就冲到你办公室里来一场真人PK? 就在两人眼睛发黑,只能靠脑子里YY出来的各种美食欺骗大脑的时候,一道绰约的身影小跑着出现在销售科门口。 “青措,不好意思,被林厂长拉着问了些问题,耽误时间了,你没饿着吧?”伴随着有些短促的喘息声,却是脸色微微潮红的万清猗。 看见自己苦等多时的人出现,饿得低血糖都犯了的海草怪差点没激动地流下泪水:“没事,不饿,清漪姐,你早上汇报的怎么样?” 听到海草怪提起这事,校花同学脸上的红光亮眼了三分:“今早上汇报的非常不错,林厂长狠狠地夸奖了我半天。多亏了青措你,要是没有你帮忙,肯定不会有这种效果。” 生平第一次被别人感谢的海草怪耳朵都红了,连忙摆手:“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就胡乱说了些自己的看法而已,当不起什么用的!” 一旁饿得快失去人间清醒的杨铸奋起最后余力,狠狠瞪了一下这丫头。 你是不是傻?都说了别整天去充当烂好人了,你丫的就是不听,你费那么多功夫帮人家完善报告有什么用?在领导面前出风头的人又不是你!还真能挣着人家的一顿饭? 额……好吧,的确挣到了一顿饭。 总之,正当某人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缺心眼的丫头在还没拜师之前就赶出师门的时候。 某只察觉到杨铸脸色不太好的海草怪已经凑了过来:“杨组长,清漪姐说了,今天中午她请客,由着我们吃好的,你想吃点啥?” 很有些不爽的杨大官人狠狠一拍桌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决定了!今天中午我要吃扒鸡、吃牛肉水饺、吃酱驴肉,再给我来一笼蟹黄包!” 听见杨铸狮子大开口,校花同学却没有任何恼怒,笑吟吟地对着海草怪说:“那咱们就去碧川饭店吧,杨铸想吃的东西那里都有,青措,赶紧告诉姐姐,你还想吃点啥?” 海草怪有些惶恐地在心里盘算了下杨铸嘴里那些菜的价格,哆嗦了一下,弱弱地说道:“那我……那我来两只馒头吧。” 看着这丫头连送上来的肥羊都不会宰的蠢样子,杨铸气的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 馒头!馒头! 整天就知道馒头! 你丫头这辈子是馒头转世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不容易啊,终于来钱了! 第二天早上, “咦?你们听到没有,科长办公室有响动?” “好像是这样,里面有争吵声,科长在发火?” “不太像,好像有两个人的声音,不过声音压的有点低,是有人在跟科长吵架?” “你想多了吧?现在咱们科长可是厂里的大红人,除了厂长书记之类的,又有谁敢跟他吵架?” “可是的确有两个人的声音啊,莫非……啧啧,是谁那么有勇气,敢跟科长顶嘴。” “额……这个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牛,被科长教训了还敢顶嘴?以后在厂里面还怎么混?” …… 足足半个小时,杨铸才灰头土脸的从科长室走了出来。 哗~!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杨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啧啧,现在的大学生啊…… 于是在一众人等或佩服、或关心、或讥讽的眼神注视下,杨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杨组长,咱们今天的伙食费有着落了没?”看到没人再往这边看了,海草怪小声地问道。 作为最清楚李明和杨铸之间关系的人,海草怪压根底就没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她很确定,多半是杨铸跟李科长两人在办公室里互喷了一早上。 不过,她先在最关心的是杨铸是不是蹭到了那笔所谓的特殊业务经费,要知道,昨晚上要不是万清猗又大方地请了顿客,他俩今早还能不能活着挺进办公室还两说。 听闻海草怪问起这个问题,杨铸先是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正当海草怪一颗心沉到海底时,杨铸却不动声色地把怀里的一个信封露出了一角。 看见那足足有半指厚的信封和里面隐约的蓝紫色,海草怪差点喜极而泣,这下子终于不用厚着脸皮让清漪姐破费了。 但旋即很有些咬牙切齿地剐了杨铸一眼,这个人太坏了,明明拿到钱了干嘛还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吓死伦家了! “嘿嘿!有了这1500大洋,咱们今天就能吃大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杨铸龇了个牙,一脸得意地笑着。 听到大餐,昨晚做梦还在回忆着扒鸡滋味的海草怪刚露出欣喜的笑容,转而就隐了下去:“杨组长,这钱可不能乱花,要知道,你今年的工资都没了呢。” “我算了算,如果你这1500再加上我每个月的生活费,省着点用的话,倒也勉强能撑过一年。” “所以……要不咱们中午还是吃馒头吧,而且食堂里的免费菜汤其实味道也不错,油星子也多,配上馒头吃也不愁营养不够。” 看着海草怪一副认真算计的模样,杨铸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是说……你打算搭进去你那点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养我一年?” 海草怪看见杨铸脸上的表情,以为伤了他自尊心,连忙摇手:“不是养,不是养!是、是咱俩在生活上互相帮衬。” “没错,就是生活上相互帮衬!”小妮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杨铸咂吧了下嘴巴,一脸好奇:“我说小丫头,你自己每个月就六七十块钱的生活费,每天不是馒头就是挂面的,过的跟难民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就圣母到愿意贴出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钱,来救助我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家伙整整一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海草怪的脖子一下红了,连忙摆手:“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真的没什么想法的,你又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工作搭档,互相帮衬点很正常的!” 杨铸无语地看了这个被狗血剧毒害不轻的小丫头一眼,心想我误会啥了,你自己整天胡思乱想才是真的吧,当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赶紧的,说实话!” 跟杨铸搭档了两个月的海草怪自然知道刚才那番话糊弄不了对方,在杨铸灼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虽然你这人整天不见个正形,也喜欢捉弄人,更喜欢摆脸色凶人。” 正当杨铸脸色有些发黑的时候,海草怪继续说道:“但是,你对我还是很好的。至少没有像以前的领导一样,整天对我呼来喝去;也没有动不动就给我穿小鞋;反而还很用心地教我了许多东西,我知道,那些知识一定很宝贵;要不然清漪姐一个大学生,不会那么主动地拉着我一起改报告。” 杨铸哼了一声,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还傻兮兮地分享给人家? 仿佛没看出杨铸脸上的吐槽,海草怪很认真地看着杨铸的眼睛:“最主要的是……你是我进厂以来,第一个真正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当朋友的人;也是第一个什么心思都没有,单纯跟我相处的人!” 对于海草怪的后半句话,杨铸没有怎么听懂,但前面的半句话委实让他有那么一丝心酸。 话说这丫头也够惨的了,据他所知,以前她的舍友也好、领导也罢,基本都是出于一种杨铸难以理解的迷信心理,纷纷对这丫头避而远之,生怕连靠近点都会沾染上霉运。因此才会出现小丫头孤零零地住在一所员工宿舍的情况。 而说到朋友,自打杨铸认识这丫头以来,除了某个还不知情况的校花,还真没见到一个愿意主动跟她打招呼的人。 立身尘世汹涌之处,而无一人堪言。 两者之间的意境虽然天差地远,但是那种寂寞感应该都差不离吧? “好了好了,不就是好奇问问么,怎么你小丫头还跟我煽情起来了?都说了让你少看点八点档的狗血剧!”杨铸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顺带拍了拍海草怪的脑袋。 正当海草怪手忙脚乱地扒拉着头发时候,杨铸神秘兮兮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从下个月开始起,你用不着每天可怜巴巴地喝免费菜汤了!” 啊??? 海草怪一脸惊喜:“是咱们要上调工资了么?” 最近几年,由于物价涨得飞快,因此国家每隔一两年就会上调一次工资,因此海草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杨铸嗤笑一声:“别说上调工资最起码也要再等几个月,就算上调了,按现在这种物价上涨速度,多个一两百块钱又能起多大作用?” 海草怪心里默默吐槽,对于你这种花钱大手大脚,而且无肉不欢的人来说,多出一两百当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别说上调一两百了,就算多发三五十块钱都是天大的惊喜。 “既然不是上调工资,那是什么?”吐槽之后,海草怪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嘿嘿,前一久,我不是跟严主任和陈翔他们合伙成立了一家商贸公司了么?眼瞅着那边的业务开展的挺顺利,下个月公司账面有了收入,就算要截留所有的分红去作为公司发展基金,但好歹有一份职位在那挂着,自然也能领上一份工资。” “哈哈,我现在也算领双份工资的人了,羡慕不?”杨铸一脸得意地看着海草怪。 “咦?你不是那家商贸公司的大股东兼总经理么?怎么,老板也给自己发工资?”海草怪一脸不可思议。 杨铸一头黑线:“总经理是总经理,老板是老板,满烦你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再说了,不管是不是老板,只要在公司担任实际职位,都需要造工资表,给他发工资。” 海草怪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下个月那边能发多少工资?” 杨铸嘿嘿一笑:“为了合理避税,发的不多,2000大洋而已,不过咱两一个月的肉食够了!” “啊?这么多!?”海草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叫出来惊扰到其他同事。 切~!2000块钱就这惊成这副模样了?没见识!杨铸鄙视了小丫头一眼。 不过也不怪海草怪大惊小怪,对于她这种每个月只能拿六七百工资的人来说,刨去那些老板不谈,两千一个月的工资已经是一个非常难以想象的数字了,君不见今年年初整个泉城的人均工资刚突破600大关么? “喂喂喂,回神!!回神了!赶紧帮我想想,今天晚上弄什么大餐,我们下午好溜出去买菜!”杨铸拿手在小丫头面前晃了几下,把她的魂召回来。 知晓了杨铸有另外的稳定收入来源,海草怪顿时不再反对他“乱花钱”,事实上,小丫头已被脑海里满满当当的一堆肉食刺激地快流出口水:“要不,咱们奢侈点,买上一只鸡,再买上点绿菜,咱们晚上吃火锅?顺便回请一下清漪姐,幸亏人家昨天做了一天的东,要不然咱两能被活活饿死,做人可不能忘恩!” 听见海草怪提起校花同学这只知识窃贼,杨铸总觉得有些膈应,但不管怎么说,昨天的确欠了对方一个小小的人情,因此也不好反对海草怪的建议: “那成,不过如果不是涮羊肉或者山城火锅的话,吃起来实在差点意思,” “干脆这样,我觉得上次在外面自己烤的东西挺香的,要不今晚上咱们再来烤一次?” 海草怪想起上次那只连骨头都没捞着的烤羊腿,口水又流了出来,正想点头赞同之际,却听到杨铸自顾自地说: “羊腿嘛,就不用买了,听说万清猗同学不喜欢吃肉,要不咱们下午每人先去吃上30个猪肉水饺垫垫肚子,” “然后再去菜市场买上个一两斤山药和红薯烤出来招待万清猗同学,她们这些城里人可稀罕这些玩意了!” 清漪姐……不吃肉? 那昨天的小半只扒鸡和半碟子酱驴肉是谁吃的? 清漪姐喜欢吃烤山药和红薯? 分明是你小家子气,舍不得请人家吃好吃的才想出来的托辞吧? 海草怪看着杨铸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深处袭来……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我们科长可厉害了 虽然一万个不乐意,掏钱的杨铸终究还是给晚上的烧烤添了肉食。 看着海草怪一边仔认真地给那半扇羊肋和三只鹌鹑刷油,一边和满脸新奇的校花同学有说有笑;躲在一边的杨铸满脸享受地撕开一袋酸梅粉倒入嘴中,然后津津有味地盘弄起今天的战利品起来。 看见杨铸孩子般一样地对着那堆东西东摸摸西看看,海草怪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杨组长今天抽了什么风,非要冒着大太阳逛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地摊,结果就买了那么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乱花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嘛。” 杨铸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莫名其妙的东西?” 说完举起从今天下午就一直舍不得取下来的解放包:“看见没,上面的【为人民服务】是绣出来的,已经有些变色了;再加上这洗的泛白的黄军绿色帆布,明显是正宗的知青下乡时候的解放包,放几年就是文物了知道不?” 看着他宝贝似地从包里掏出一枚破旧的太祖徽章,然后小心翼翼地别在包上;海草怪觉得杨铸估计是今天的酸梅粉吃的有太多,有些食物中毒了,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在她小时候随处可见,怎么就快成文物了? 而一旁的校花同学看着那一摊子老物件,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趣,起身走到杨铸面前。 “这本《赤脚医生手册》不是号称刊行量仅次于《高祖语录》的书么?怎么你会专门买这个随处可见的东西?”校花蹲了下来,拿起一本大红胶皮的书翻了两下,有些疑惑。 杨铸忙着给手里的短烟枪擦拭污渍,随口解释道:“这东西功德无量,29年来救下了亿万华夏人民,眼瞅着眼下三十年铸就的公共卫生防御体系即将毁于一旦,买本这个供着,防防身,顺便让它几十年后讽刺讽刺子孙后辈。” 校花同学完全没听懂杨铸的胡话,只以为他不愿意跟自己聊天,于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大红书,回到海草怪身边坐下。 “诶,对了清漪姐,你昨天提交报告的时候,林厂长有提出什么整改意见没?”一心关注于面前食材的海草怪没有发现两人的异状,随口拉起了话长。 “额……整体来说,林厂长对我们共同修改后的报告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他最后说的几句话我有些不太懂,我还寻思着啥时候找你合计合计呢。”校花同学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林厂长说了啥?”海草怪也有些好奇,那份报告是两人合计了一个星期才改出来的,算得上是投了入她入厂以来的最大心血。 “嗯,林厂长说,我们的报告很有落地价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扳回咱们汽水在市场竞争中的劣势,不过……有些重术而轻道了;他让我回来再接再厉,胆子再大一点。”校花同学脸色有些发苦,委实有些理解不了林厂长这番神神叨叨的话。 “重术而轻道?”海草怪咀嚼了下这句话……这些术啊道啊什么的,貌似杨组长曾经也在无意间提过,不过当时自己以为他习惯性地发神经,再加上没有展开说,自己就没有记到笔记本上。 看着海草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杨铸一瞪眼:“你看我干嘛?” “那个,杨组长,貌似你以前也说过道啊术啊什么的东西,但我没听懂,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海草怪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铸一头黑线,这丫头……迟早会被人卖了! 还给你讲一遍,我怕是给你旁边那人讲一遍才对吧? 看见杨铸不搭理自己,海草怪皱着小脸,委屈巴巴地把刚烤好的鹌鹑递过来一只:“那个……大不了我把我这只鹌鹑也给你吃嘛!” 杨铸翻了个白眼,今天这一摊子肉食都是本大官人买的,我稀罕你这一只小鹌鹑? 不过看到这丫头眼睛里的隐约的祈求,杨铸颇有些被自家不成器女儿击败的丧气感——算了算了,这丫头估计长这么大都没几个朋友,眼下有人愿意跟她亲近,她自然愿意连心窝子都乐意掏出来。 “咳咳,我只是说个大概,你们自己去揣摩,理解不了的话也别怪我!”咳了两声,杨铸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见杨铸斜着眼睛瞄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万清猗脸色微变,素来骄傲的她立时就要起身离开,但海草怪死死拉住了她,再加上这两个字委实困扰了她一整天了,因此稍微别扭了一两下,她终究还是坐下来竖起了耳朵。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USP】和【核心竞争力】这两个词吧?”杨铸接过烤鹌鹑,直接撕下了一直翅膀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校花闻言,有些不乐意,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产品的独特销售主张和核心竞争力是大二的课上就教过的吧。 “切~!别以为我在小瞧你们,如果你们真能弄懂这两个词的真实含义,就不至于连道和术之间的区别都闹不明白了。”杨铸斜着眼睛看向万清猗,一脸的不屑。 “你是说……?”校花同学隐隐明白了点什么。 “没错,USP(产品的独特卖点)是术的基点,核心竞争力则是道的具现,两者互为里表,但却采用了完全不同的基层逻辑推演而成;这下子你能明白了吧?”杨铸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但不只是海草怪,连万清猗都听的头脑发晕,大体有那么一丝感觉,但依旧无法对这两个字形成清晰的认知。 杨铸见状,颇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简单来说,【术】就是手段——比如你们报告里提的那些终端形象化建设、渠道分级管理、经销商激励策略、促销方式、广告打法、包装升级建议等等,都属于以【人】、【场】、【货】为出发点,在一个既定的范围内把那些影响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小手段玩到极致。” “而【道】,你们则可以理解为战略——这也是你们报告里基本没提到的东西,比如说我们是否应该在饮料领域开辟新的赛道,借助先行者优势在该区域内圈地为王?又或者尝试开辟一条全新的渠道链,并将其牢牢把控在手里,与其它竞品实现通路上的错位竞争?” “总之一句话,所谓的道、所谓的战略;其基本原则就是在客观评审企业自身的优势后,去扬长避短,在某个领域去形成自己的绝对优势。” “这些个攻克的领域可以是有形的,比如独占性渠道、比如上游原料垄断、比如规模优势带来的边际成本;也可以是无形的,比如消费者心智的抢占、比如技术专利、或者……某种先行性商业模式等等!” “成了,这番话你们自己消化一下,有了基本概念,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自己的思考了。”说到这,杨铸就打算中止这一话题。 开什么玩笑,以海草怪那丫头的基础,要真正接触到这块的东西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虽然杨铸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仅仅只有两三百字,但里面蕴含的内容可委实不少,校花同学顾不上吃刚递到手里的鹌鹑,苦苦琢磨起来。 “企业内审?绝对优势?开拓新渠道?”万清猗咀嚼着杨铸刚才说的话,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 “所以……当初夜市渠道的开拓和系列动作是你提出来的?”校花同学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妙。 “别胡说!我没有!小心我告你诽谤!”乍闻此话,杨铸顿时吓了一跳,顿时来了个否定三连。 该死!这货脑洞怎么这么大,这就联想到前一段时间的动作了? 别说校花现在只是猜测,就算是有着真凭实据,杨铸也得抵死不认。开什么玩笑,女人都是大嘴巴,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了,以后自己还混不混了? “哦?综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感觉这事跟你脱不了关联啊!”万清猗的脸上似笑非笑。 “嗨~!其实吧……刚才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们科长教我的,夜市那档子事,也是我们科长花了足足两个月做出来的方案,两者共出一家,你觉得手笔非常相似也就不足为怪了嘛!”杨铸打了个哈哈,把锅甩到李明身上。 哦??? 校花同学回忆了下跟李明那两次并不算愉快的会面,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一脸肉痛地分了根鹌鹑脖子给海草怪的杨铸。 那个军人转岗过来的科长比我们老师还厉害?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雨 6月14日。 林厂长看了看外面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雨,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有些发呆的李明,浓黑的眉毛紧紧扭在一起。 就算不去听天气预报,光看看这架势就知道这雨未来几天内绝对停不了,看来这段时间,夜市渠道的的销量是别指望了,日常渠道估计销量也得至少腰斩。 如果仅仅只是这个问题,林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现在厂里面的效益还不错,就算未来一个月内颗粒无收也饿不死。 “小李,你真的觉得,今年国内会出现54年那么严重的洪涝灾害?”林雄转过头来,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李明从发呆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一时不敢给出确切的回答,好一会后才迟疑着说道:“原本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但看着眼下全国都在猛降暴雨……我觉国家年初就堤防的事还是有道理的。” 林雄点点头:“今早上我托人问了气象局的专家了,给出的答复是——雨再这么下下去的话,有五成几率发生全流域性的严重洪涝灾害,这个可能性也不算低了。” “所以说,你上个月提出来的那个粗略想法,也不是没有研究价值。” “但是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跟食物、药品和衣物不同,咱们的汽水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如果真发生了咱们不愿见到的灾害,国家还未必愿意把我们纳入救灾物资的调度名单里,你怎么就敢张口就让生产科全马力开动地准备至少半个月的产品?” 李明有些艰难地张张嘴:“这批物资,我的打算是……不走调度采买,而是走民间无偿捐献!” 所谓调度采买,就是国家向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以略高于成本的价格采购一批子国家需要的物资,然后免费发放给受灾群众,即便是介时国家暂时手里面资金不便,也会用一些物资批条来抵扣。因此对许多企业来说,虽然利润低,但也算得上一笔不错的生意。 但民间捐献就两码事了,这属于个人和企业的自愿行为,国家是不需要为此支付任何费用的,因此李明的这个提议,等同于将厂里半个月的产能白白送了出去; 如果泉城汽水厂是一家运营非常良好的企业也就罢了,国企身上本来就担负着各种社会责任;偏偏泉城汽水厂虽然近两三个月开始起死回生,但实际上也就刚刚能喘口气,这一下子丢了半个月的产能进去,就算不死也得元气大伤。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除去一些有大魄力、有远见的企业家外,绝大部分没见识过社会重大事件PR威力的商人们是绝对不会愿意去做这种“傻事”的。 出乎李明意料的,林雄并没有发火,而是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小李啊,你在销售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在见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后,并没有迷失自己,到现在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党员,这一点,我很欣慰!” 在李明受宠若惊地表情中,林雄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 “小李啊,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厂子里未来一个月供货不足,咱们汽水在泉城市场上会不会被打得丢盔弃甲,连厂里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李明想了想:“不会,只要夜市渠道还在我们手里把控着,一两个月闹不出大乱子来!” 林雄点点头:“那就成!” “捐献这事我去跟张书记商量一下,要是真的发生了堪比54年的大洪水……” “听说带糖的东西会让人心情变得愉悦些,而受灾后的人情绪往往变得很脆弱,甚至很容易生出戾气;这两年偏偏世道又不太稳,如果能让那些受灾群众少点怨天尤人的言语……哼哼,厂子里半个月的产能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一脸崇敬看着自己的李明,林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没有小心思,我这不是想着发改委的文件都下来了,合并在即,这也算给自己捞点名望嘛!” 李明微微一笑,别说自己跟了老领导十多年,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即便就是图着合并后的那张座位去的,这名望捞的也堂堂正正——有本事你也在不影响给职工发工资的情况下,捐出那么多东西来啊! “其实……老领导,这批货也不是白捐,里面的名堂大了去了,只要弄的好,对咱们厂的帮助可大了去了!”犹豫了会,李明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哦?不是白捐?你小子还打算为了这么点东西向上面提要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雄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不不!我哪敢跟上面提要求啊!真要是这么干,老领导你不得削死我啊!”李明连连摆手。 “只不过……”李明的脸色有些为难。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这里面的名堂你还没想出来,也不知道后续具体该如何操作,所以你不是打算向上面提条件,而是打算跟我提点什么条件,是不是?”林雄没好气地看着这家伙,这两个月来,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某人在这些关键点上卡脖子要好处。 对着明察秋毫的老领导,李大科长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在后悔当初没逼出干货之余,也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跟某个害得自己难堪的家伙上演一出全武行。 “哼,某小利而轻大事!”林雄又给某人下了定语,然后一脸不爽地蹬着李明: “说吧,又提了什么要求!?” …………………… 就在李大科长抱着必死决心向林厂长转述某人的要求时。 杨大官人却躲在四合院里,悠然自得地帮着无法出摊的陆文兰处理那批子烤串。 “喂喂喂,小丫头,别急着翻面啊,这羊肉串一定要等到一面烤焦了才翻面的,这样吃着才香!”杨铸看着海草怪胡乱地翻着烤架上的肉串,急得直跳脚。 海草怪翻了个白眼,瞅了瞅杨铸那油光可鉴的嘴唇和脚下的一堆竹签,心想你这么懂,倒是自己来烤啊,我这辛苦了一个多小时的免费劳动力,到现在连一串都没尝着呢。 而一旁按计算器按的指头都肿了的陈翔长长喘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一脸的狂喜:“杨小哥,这个二十多天的业绩统计出来了。” 杨铸顾不得跟某个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丫头斗嘴,略有些急迫地问道:“多少?” 陈翔咽了咽口水:“134万3!” 杨铸闻言,顿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这下子就不怕洋可乐公司使阴招了!” 按理说上辈子的杨铸也小有身家,再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区区一百多万的销售额如此动容,但没法子,洋可乐的反应速度太快,这边铸投商贸刚刚打开学校的渠道,那边的一系列诸如挖学生代理、溯源货品、校方监管、断货提价等反制措施就来了。 不过还好,虽然当初发展校园代理用了将近十天,正式大规模的销售也就是两周还不到一点,但校园内部渠道的销售力委实惊人,借助彼此间的中强关系,就这么点时间内,靠着那大大小小二十多家中专和职高,竟然差一点就完成了150万任务额。 “现在洋可乐那边正式断了我的货,而且整天让校领导跟那些代理谈心,说我卖的是假货,让他们直接从洋可乐那边走代理,虽然我们剩下的那些尾货不愁销,但是有着校方施压,我怕到时候这些代理商捡不回来啊!”陈翔喜悦之后,陷入了对未来的忧虑。 这一个个的校园代理,都是他拉着一帮子工友费劲千辛万苦谈下来的,如果这帮子学生只是些一次性资源的话,那还好,丢了就丢了,反正自己当初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但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越是不用心读书的人越有经商天赋,这些个学生竟然开天眼似地自发搞除了一套类似于三级分销的走货模式,这意味着这些人,哪怕是自己毕业了,这些校内的商业网络也能完好无损地传承下去。 这一下就轮到陈翔不乐意了,眼瞅着这么一大块肥肉却因为洋可乐的反制而即将离他远去,这如何能甘心? 看出了陈翔眼中浓浓的不甘,杨铸笑了笑:“你放心,现在这些学生相对还比较单纯,一切考量并不完全以利益为主,而校方在他们心目中其实没多少权威可言,对他们的施压影响力有限,只要你能维持好彼此间的关系,短时间内洋可乐那边掀不起多大水花。” “这样吧,今天你把资质文件拿给我,明天我从厂里帮你调一批货过来,你让那些学生代理先卖着,销售提点呢,也别让人家失望,至少也得跟洋可乐持平。” “不过由于我们厂的汽水售价没有洋可乐高,提点的绝对值肯定比不过洋可乐,所以未来的一个月内,你必须干好一件事,那就是不断加大这些学生代理的客情维护力度!” “我之前说过了,现在这些学生还没有完全社会化,交情和脸皮对他们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只要你肯跟他们打好关系,未来三个月内他们肯定不会懈怠!” 陈翔皱了皱眉:“照你话里的意思,哪怕是我拼了命地维护,这段关系也就只能维持个三个月?那三个月后呢,没有足够的利润做吸引,到最后不是还得瞎么?” 杨铸提起一串烤好的鸡屁股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表情自若:“放心,三个月后,就算我们汽水的利润再薄,这些学生代理也会抢着卖我们的货!” ???? 陈翔一脸疑惑,完全搞不明白这货哪来的信心……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火锅 第二天,杨铸摸进李明办公室的时候,这货破天荒地没有各种挑刺,直接在递上来的申请单上签了字,然后死死盯着不知道啥时候搬过来的电视屏幕上。 杨铸看着屏幕上江西瓷都整座城泡在水里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两世为人,但从某种程度上,他依旧不太愿意去重新回忆一些不是很美妙的事情。 “杨铸,连瓷都那边都开始雨势小了,你说……这场雨是不是就快过去了?”李明转过头,似乎是在征询杨铸,又似乎自己在对自己说。 杨铸叹了口气:“这才到哪到哪,没听见专家都预测了,这是很有可能150年一遇的全流域大降雨,怎么可能才就下这么几天?” 事实上,根据杨铸的记忆,这场全国性的暴雨陆陆续续下了77天,要到8月中旬才会停止,虽然现在各地已经陆续出现较为严重的涝灾,鄱阳湖水系的抚河、昌江、信江等支流也急速逼近历史最高水位……但是,这些让李明提心吊胆的现状,相比于一个月后真正的险情,委实真的算不了什么。 “哎……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我真不希望捐赠这批物资。”李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杨铸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老李,你今天很多愁善感啊,完全不像一个大老爷们嘛!”看见这货情绪有些低沉,杨铸刻意开始挑拨。 孰料李明压根底不理会他,摆摆手:“你是不知道这种天灾的可怕,昨天跟林厂长聊了一早上,他是经历过54年特大洪水的人,” “啧啧……知道什么叫万里水泽,千里浮殍么?” “那种场景,仅仅只是听到林厂长口述,就让人不寒而栗!” 杨铸有些默然,他自然没有经历54年的特大洪水,而且据后世的记忆,今年的洪灾等级虽然比54年的严重,但由于国家提前做了准备,再加上无数官兵和武警的前赴后继,财产损失或许不少,但是人员的伤亡却远比54年轻得多。 脑海里不自然地根据后世98年各地的惨状再去推演54年的那次洪水,没过多久,杨铸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林厂长昨天还跟你聊了什么了?他答应了咱们之前提出的建议没?”事关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杨铸很快便收拾了心情。 看见杨铸这么快便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李明的眼中有些失望,但还是回答了杨铸的问题:“建议呢,林厂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其中的章法你要详详细细地列出来,我好报给他;” “此外,林厂长还跟我商量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杨铸,你是党员么?” 忽然转换话题,杨铸一下子有些绕不过弯来:“额……不是,事实上我暂时也没有入党的打算。” 听见杨铸这般回答,李明有些恍然,但眼中的失望之色又重了一分,摆摆手:“那算了,另外一件事跟你没关系!” 党员?啥事非要是党员才行? 杨铸好歹是两辈子加起来比这货还要大许多的人,自然看得出李明眼中对自己的失望,虽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知道,这把小伞其实一直很看重自己,对待自己也是一半朋友,一半子侄的态度,因此不管是出于哪方面考虑,杨铸决不能让这货当真看轻了自己。 “喂,老李头,有话直说,少在那遮遮掩掩的,我杨某人虽然懒散,却也是个有骨头的汉子,你们想干啥直说就成,但凡是应该我杨某人出力的,我绝不含糊!好教你知道,有些事,跟是不是党员没半毛钱关系!”杨铸一副微带怒色,却又正气凛然的表情。 “好,这话漂亮!我总算没看错你小子!”李明见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膝盖,然后将林厂长的另一个计划娓娓道来…… ……………… 一个小时后。 面无人色的杨铸出现在海草怪面前。 “我傻!真的,我是真傻了的!”杨铸喃喃自语。 “我TMD怎么会傻的答应老李头那个坑货!”悔恨到极处,杨铸给了自己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海草怪顿时吓坏了:“喂,喂,杨组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吓我啊!” 看着快被吓哭的海草怪,杨铸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丫头,反正外面下这么大雨,未来一两个月都没法正常工作,我手里还有一千多块钱,咱们全买了吃食,这几天好好享受享受,想吃啥吃啥吧!” 杨铸这么一说,海草怪吓得更厉害:“你……你是不是得……不,生病了?”她想起了电视上那些医生嘱咐绝症患者的话。 杨铸有气没力地瘫软着身子,摆摆手:“小丫头少看点八点档狗血剧,我没得绝症,别整天胡思乱想!” 虽然杨铸这么说,但是海草怪信不信就只有天知道了:“好好好,我知道,杨组长身体最棒了!那个……杨组长,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看着海草怪一副哄小孩的模样,杨铸翻了个白眼:“决定了,咱们吃火锅!山城火锅!要全是红油的那种!” 听闻杨铸这么一说,海草怪顿时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 山城火锅……我不能吃辣的说,咱能不能换换?实在不行,吃帝都涮羊肉也是极好的。 不过看了看杨铸有些灰败的脸,海草怪把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山城火锅就山城火锅吧,大不了,我到时候买两个馒头,在一边啃着就行。 于是,在杨铸跑回自己的宿舍里捂着被子睡了两小时之后,某只海草怪提着一大塑料袋的火锅底汤和几大袋肉食蔬菜敲开了杨铸的房门。 “嗯??你怎么过来了?”杨铸看着门外的校花同学,微微皱了皱眉。 万清猗举了举手上的铜炉,又提了提放在地上的那袋子木炭:“听青措说,你这啥厨具都没有,我顺道帮她送火锅炉和木炭过来啊。” 杨铸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的肚子,莫非这姑娘其实是哆啦A梦?一个刚进厂住四人间的新人,怎么连铜火锅炉都有?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宿舍里备着木炭又是什么鬼,打算晚上梦游把舍友烤着吃了么? 进屋放下了火锅底料的海草怪解释道:“下午你说你想吃山城火锅,我对泉城里的餐馆又不熟,所以就直接找清漪姐帮忙了,这个铜火锅和木炭是人家直接找店家买的。你不知道,可贵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合着你现在做啥事都要拉上你的清漪姐啊,那干脆你两直接搭伙过日子得了呗! 不过,正想吐槽的杨铸看着这丫头那湿了一半的衣服和没过膝盖的水渍,心中一软,终究没有无理取闹。 “你这脚是咋回事?又扭到了?”看着走路姿势不太对头的海草怪,杨铸皱眉。 “不是扭到,是被三轮车轧了!”看着海草怪支支吾吾,万清猗干脆替她说了。 “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这货每隔几天就要摊上点倒霉事,但在这种鬼天气还能被三轮车轧脚……泉城都快成水城了,外面竟然还能有三轮车? “这个,这个,是我在躲公交车溅起的水帘子时,避的太急,被身后运菜的三轮车轧了一下。”虽然自己的糗事被杨铸知道的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但丫头的脸上依然有些发窘。 “不过不用担心,那三轮车不重,没啥事的,过上一两天就好!”海草怪怕两人担心,连忙加了一句。 躲公交车?背后的三轮车? 杨铸脑海里稍微复原了下位置和场景,又转到海草怪的身后,看了看这货湿成一片的后背,顿时明白了。 这丫头,就为了一袋破火锅底料,至于么!? 略微有些感动之余,杨铸心里免不了有些气恼。 “赶紧的,我这宿舍有洗澡间和电热水器,马上进去洗个热水澡!”杨铸虎着个脸。 “啊??”海草怪闻言,顿时脸脖子都红了,死命摆手,然后以没带衣服之类的理由拒绝。 杨铸面无表情:“洗漱用品和干净没用过的毛巾我这都有,衣服暂时穿我的,放心,也都是运动服,冷不着你!” 看见这货还要推辞,杨铸一脸鄙夷:“切~!你小丫头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 “放心吧,我就从来没把你当女的看过,再加上有你清漪姐在呢,起不了什么坏心思!” 于是,在杨铸的强势要求和校花同学的再三劝说下,海草怪心惊胆战地捧着杨铸的衣服和新毛巾走进了卫生间。 嗯,不出意料,卫生间的灯从头到尾没有打开过…… 正文 第三十章 请求 看着杨铸熟稔地用筷子把木炭放在天然气炉子上引燃,然后一根根地从铜锅上方放了进去,万清猗有些羡慕地打量着这间堪称空荡荡的宿舍:“还是你这好,啥东西都有,看来提前进厂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啊!” 杨铸瞥了撇嘴:“这跟提不提前进厂没啥关系,我运气好,那会正好有这么间一室一厅的宿舍空了出来,再加上我死皮赖脸地求科长,他就分给我了。” 万清猗笑了笑,没往心里去,还死皮赖脸秋来的,你们科长是什么人真当我没打听过? “杨铸,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校花同学虽然依然挂着微笑,眼神却微微有些不自然。 “啥事?”杨铸看着桌子上不起眼处放着的两个馒头,头也不抬地若有所思。 “那个……我想请你辅导我后面的这份报告。”万清猗的声音略有些走调,杨铸不用抬头就知道她此刻很有些紧张。 后面的报告? 杨铸想了想,这才记起来,林厂长希望自己看重的这位齐鲁师范大学高材生后续再提交一份关于汽水厂的营销战略方面的畅想。 杨铸哂笑一下,正要拒绝,一直观察着他面部表情的万清猗立刻补了句:“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你打算怎么个不让我白帮忙法?” 看到杨铸的这副表情,校花同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谨慎地往后挪了挪:“杨铸,关于上次在学校的那件事,我很抱歉。” “虽然我很感谢你当初的垂青,但在当前,我只想把心思好好放在工作上,并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大家都是心怀理想的大学生,这点你能明白吧?” 听到校花同学提起了自己早就忘掉的糗事,杨铸又想起了后世某人的人生轨迹,表情有些诡异:“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感觉杨铸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听到他这么说,万清猗微微松了口气,赶紧锤死了某些话:“嗯,我觉得大家未来一定会成为很好朋友的。” 说完,校花同学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嗯……杨铸,接下来的话,我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这点请你一定要理解。” “你看,我现在被分配到秘书办,并且如果不出意外,肯定也会留在秘书办;” “秘书办是个什么样的部门,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而且上次我也跟你和青措聊过了林厂长对于这个部门的未来职能规划,可以说,只要表现的好,这个部门从厂子里的第二大脑转变为第二决策机关只是时间问题。” “托你和青措的福,现在林厂长和董秘书对我有了本不属于我的器重;如果我能在接下的工作里再能有一些亮眼的表现话,我相信,以林厂长的做事风格,肯定会下发一些【考验】到我身上;届时,即便我只是个刚进厂的学生,厂里面的其他领导也绝对不会过于轻视我。”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为你和青措适当敲敲边鼓,谋取一下该有的福利和上升通道,我自认为不会是特别难的事。” “我看的出来,你虽然对自己的未来漫不经心的,但把青措当成了妹妹,对她还是蛮上心的;难道还忍心青措以后一辈子当个随时担心领导穿小鞋,永远都就着免费菜汤啃着馒头的小职工?” 听完校花同学这番话,前面的东西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杨铸真没当回事,但后面关于海草怪那丫头的事情嘛…… 说实话,杨铸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点动心了。 虽然现在外有尚不成气候的铸投商贸,内有老李头悄悄护着,但两者都有各自的短板; 铸投商贸那边就不多说了,现在还只是个草台班子,即便有着杨铸的某些规划,但本身能走多远、能走成多大规模还两说,而且就杨铸对那小丫头的了解,即便是那边的工资多出一倍,她是绝对不敢辞掉当前的工作跑到铸投商贸上班的。 而老李头这边,别看他现在是厂子里的红人,但受制于本身职能,或许在销售科里能不动声色地护着小丫头不受任何委屈,但在未来的评级、多元化上升通道这方面,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小丫头又不是杨铸,没法凭着自身能力让老李头跑到林厂长面前去硬顶。 因此,当校花同学表明了会在未来帮小丫头谋福利的时候,杨铸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秘书处是厂长的心腹部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哎……丫丫的呸的,劳资这是造了什么孽!? 本来只想搞搞人间观察解解闷的,没想到却跟观察对象处出感情了,这到那说理去!? 呸!怪就怪那死丫头一副软绵绵、逆来顺受的样子,让自己心软了!杨铸愤愤地想到。 看见杨铸沉默不语,万清猗以为自己给的筹码不够,犹豫了下:“我知道,刚才说的都是没影的事,你一时难以决断也是情理之中。”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不至于让你白忙活一顿,要不这样吧……未来一年内,我每个月的工资如数补给你,权当我交的学费了!” 听完这话,杨铸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要知道,秘书办的工资可不低,即便是普通职工,在当下也有近800大洋,足足比一般工人高了近150呢!至于你说万清猗会不会沦落到跟海草怪似的每天啃馒头……我只能说,你想多了。据杨铸所知,校花的家庭并不缺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让她饿着? 不过杨铸现在对这笔费用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么舍得下血本?你怎么就知道我能帮上你呢?” 校花同学听出杨铸语气里的松动,微微放下悬下的心之余,丢给杨铸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同学,这么明显的问题就不用明说了吧? 杨铸脸上挂出亲切的笑容:“OK,冲着那每个月800大洋的面子,成交!” 校花同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纠正道:“是782块钱!” 杨铸耸耸肩,782就782呗,自己还能稀罕那18块钱? ……………… 在卫生间磨蹭了半个小时,海草挂才贴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比自己体型大了两号的运动服走了出来。 “咦?不是吃山城火锅么,怎么变成白汤的了?”海草怪在没有嗅到辛香味之余,好奇地看着铜锅里不断翻滚的白汤……额,白开水。 杨铸放下自己冒着雨从食堂大妈手里面借来的菜刀,示意万清猗接手切牛肉,撇了撇嘴:“忽然不想吃山城火锅了,今个试试新吃法,滋补营养锅,据说挺健康的。” 虽然对杨铸的任性早就习以为常,但听到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半个泉城提回来的山城火锅底料作废了,海草怪还是觉得委屈,看了看那上面只漂浮着几片番茄和大葱的汤底——还营养滋补锅?明明就是白开水嘛。 丢了两片肥牛进去,看着汤里逐渐泛起了油花,万清猗朝这丫头挤了挤眼,海草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垃圾桶里,两个熟悉的馒头静悄悄地躺在那。 明白了什么的海草怪心疼地把馒头捡了起来。 真是的,就算你照顾我不能吃辣改成白汤锅,那也用不着把馒头丢了啊;大不了、大不了我多吃点肉就行了嘛。 海草怪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这时候,杨铸从屋里提了个小袋子出来了:“小丫头,坐过来!” 听到杨铸不容置疑的语气,海草怪哦了一声,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看着杨铸越靠越近,然后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脚,海草怪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看见这货一副被非礼的惊恐,杨铸额头一串黑线:“叫什么叫!乖乖别动!” 嗯……这丫头的脚丫子虽然肿的跟猪蹄似的,但不得不说,这脚型还蛮秀气的,啧啧…… 看见杨铸紧紧握住自己的脚缓缓地摇动了一周,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红花油,海草怪这才明白自己多想了。 额……其实不用上药的,过几天就会好了,药很贵的说。 而且,实在不行的话,我自己来就好了,脚被你捏的真的很痒…… 在另一旁,正在吊汤底的万清猗打量了一眼认认真真上药、揉搓的杨铸,然后有些羡慕地看了看龇牙裂嘴的海草怪。 这丫头, 委实很难说幸还是不幸运呢…… ps:后面的几章是抗洪剧情,这是本书第一个重要转折点,不得不写,不喜欢的可以直接跳到第三十七章。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九江 大雨中,十几辆东风大卡和七八辆厢车在104国道上行驶着。 一辆东风大卡的车厢里,一身蓝色厂服的杨铸身子随着车辆无序地晃动,盯着前面那一箱箱捆绑死死的货物发着呆。 “喂,杨铸,现在长江的洪峰不是都过了么?怎么我们还要跑过去支援?而且宜昌的现状不是更紧急么?怎么会让我们去赣省去?”一旁的万清猗在小小的兴奋后,有些奇怪地问道。 “切~!这才哪到哪啊,你又不是没看天气预报和专家预测,未来的一个多月里,降雨依旧会持续,你以为就只有这么一波洪峰?” “至于为啥去赣省,我咋知道?”杨铸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总不能告诉校花,是因为本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容易出彩的原因,自己编造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理由才让李明说服了林厂长跑到九江那边去的吧? 现在是7月4日,就在前天下午五点,宜昌出现了长江第一次洪峰;在主动问询了气象局专家的意见后,一周前就已经赶赴第一线的林厂长和李明等人立即打电话回厂,要求第二批“党员志愿队”马上出发,赶赴各地。 所谓的“党员志愿队”就是当初林厂长跟李明提出的第二个计划,大意是在获得上级同意后,召集厂里所有的党员和非党员志愿者,组成一支协助抗洪救灾的队伍,在运输分发物资之余,也承担着协助维持灾区治安、帮助受灾群众解决各种生活困难的职责。 原本这只队伍总共也就两百人不到,但是后来林厂长和张书记不知怎滴就说动了最近关系很好的肉联厂,那边竟然也召集了近三百人的志愿队伍合了进来,因此才有了现在这支浩浩荡荡的混杂车队。 听到杨铸这么说,万清猗脸色有些不自然,时刻关心着洪灾的她自然在电视和报道里知道了第一波洪峰渡过的有多心惊胆战,而如果后面还有第二波、第三波洪峰的话…… 想起电视画面里那湍流凶猛的黄色江水,校花同学的手指头捏的有些发白,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之际,又想起了十多天前杨铸的那席话: “如果你想坐稳秘书处的位置,并且得到林厂长的重用,光靠专业知识和一两份漂亮的报告是不够的!” “林厂长我也侧面了解过,在有着领导者必备的果决之余,却也是个迂腐的、陈旧的、心里依旧怀揣着不切实际的理想浪漫主义的糟老头子!” “因此,在很多事情上,秉持着人定胜天过时想法的他,对于人才的选用,心性的考教远远大于能力。” “所以我建议你无论如何也要参加这次的党员志愿队,不是党员的你,有了这份态度,即便是在这次志愿活动中表现的并不算出色,也足以让林厂长对你高看一头,届时再配以出色的专业能力,你才能真正在他心里成为一个可用之才!” 万清猗叹了口气,不管杨铸是不是忽悠自己,但眼下自己除了硬着头皮上,也的确没有第二条选择了。 正自惴惴不安之际,却听到杨铸又开始埋怨司马青措起来: “都说了让你小丫头别来,小丫头别来,你非不听,还偷偷报了志愿者。” “哼,你丫头现在倒是长本事了啊,连你组长的话都不当回事了!” 海草怪弱弱地说道: “我看到你和清漪姐都报名了,所以我想着也报一个,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而且,你和清漪姐都走了,我一个在厂里也不知道干嘛,而且……有些害怕。” 杨铸自然知道她怕什么,不过理解之余却也有些恼怒,你以为这次过去是在玩过家家啊,电视里那些凶险画面你看不到!? 当下拿起拳头狠狠在她脑袋上锤了锤:“你小丫头什么倒霉体质不知道?万一去了被洪水冲走,我看谁敢救你去!” ……………… 泉城看着离赣省很远,但实际上,在两名司机轮流换班的情况下,即便是东风大卡的车速放在那,一天半的时间也就到了。 7月6日下午,车队穿过了已经明显积水的江州镇,来到了到处是武警的大坝上,此时雨已经暂停,太阳露出了笑脸,一股闷热的湿气扑面而来。 跳下了车,干呕几下,杨铸这才和赶过来指挥卸载物资的李明打了下招呼。 短短一周不见,老李头憔悴了不少,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还有些泥渍没有拭去。 “呸~!老李头,你身上的味道可以当杀虫剂了!”甫一近身,杨铸就被这货身上的味道熏了个踉跄,那种雨水与汗水混在一起,在衣服上逐渐发酵的味道,委实一言难尽。 李明抬起胳膊嗅了嗅,一脸茫然,有什么味道么?我咋没感觉出来?然后狠狠给了这家伙脑袋上一巴掌:“别扯这么多,跟我过来,有事问你!” 被扯到一边,李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小子,当初你可是说九江这边可能灾情最严重,我费了老鼻子劲才说服林厂长放弃了宜昌,大老远的跑这来。” “可是我们都来这一周了,或许这边城里面被淹的有些厉害,可是第一波洪峰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人人都说九江大坝固若金汤,压根底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是下游的宜昌武汉等地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所以……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小子贪生怕死,故意避开真正需要支援的危险地段?”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这货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还不是怕事后在另外几个救援大队的负责人面前没面子? 嗯,事实上,这只由泉城汽水厂和肉联厂组成的党员志愿队除去司机需要日夜不停地运输汽水和各种食物、物资外,剩下的人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分别在黑龙江、湖南、湖北、以及江西各地的国家重点预防地段开展工作。 不过眼瞅着一个星期过去,宜昌、武汉等地时不时地出现点险情,江西九江这边却只能算有惊无险地看着江水发呆,难怪李明心里有怨气。 杨铸笑了笑:“你放心,九江这边临近鄱阳湖……” 话还没说完,李明就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去去去!少给我在这瞎忽悠,九江临近鄱阳湖,湖北沙市还靠近鄱阳湖;宜昌还承接了了清江水系、洞庭湖水系和澧水水系等五大水系的洪流呢!”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没想到啊,这才一个星期没见,这货的地理知识水平大涨啊! 想了想,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于是指了指坝提:“咱们走走去,那就有你要的答案。” 在李明一脸的莫名其妙下,杨铸按着记忆来到了4号闸跟5号闸之间的那段地方:“喏,仔细研究研究,这块的坝提有什么问题没?” 李明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坝体,又敲了敲水泥,听听声音:“没什么问题啊!” 杨铸叹了口气:“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冒点险,我拿绳子系着你,你去测测下面被水淹过一周的坝体;要么就花上个两三天做做实验,只要你不间断地往上面浇水,应该能看出点端倪。” 李明抽了口冷气:“你是说??” 杨铸点点头,沉默不语。 李明笑的有些难看,眼里却很严肃:“你小子该不会又是哪听来的胡言乱语吧,这种事可不能瞎说。” 杨铸神情有些廖寂,声音低沉了许多:“先别管我从哪知道的,瞎没瞎说,你下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李明胸口有些起伏不定,死死盯着杨铸好一会,扭身就走。 不一会,李明就带着几个汽水厂的职工过来了,身边还跟着林厂长。 谢绝了几个职工的情愿,李明套上了橘红色的救生衣,又用绳子死死绑住了腰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坝体爬了下去,被湍急的水流打了几个踉跄后,李明深深望了杨铸一眼,然后推下从电焊工人那要来的护目镜,一个吸气,沉入了水下。 “喂!那边的同志,你们干嘛的!?”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武警93师253团武警的主意,两个一身泥浆的武警走了过来。 林雄上前一步,把两名武警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起来,然后在两名武警惊疑不定的眼神下,足足5分钟,潜了七八次水的李明才拉动绳子,让坝上的人把他拉了上来。 也不等稍作休息,一脸阴沉的李明连绳子也不解,就这么径直走到林雄面前:“最下面是土基,明显清基不彻底,而且上面破损的水泥堤里,没发现钢筋结构!” 然后伸出手,几块指头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刚掰下来的的水泥块静悄悄地躺在手掌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右手 就在李明展示了水泥碎块之后,当天晚上,九江这边的防汛指挥部里的灯一夜未熄。 然后第二天,武警93师253团和258团分出了一大半的兵力,直接赶赴附近的城镇,与当地官员一起,劝说本地居民暂时撤出他们自小生长的地方。 ……………… “喂喂,这里是巡查2组的杨铸,听的到么?”杨铸声音有些嘶哑地对着肩膀上的对讲机吼道。 “收到,收到!这里是调度中心,请说!”对讲机在一阵沙沙的杂音后,传来了一个有些疲惫的女声。 “JJ市北城边第X居民临时安置点处出现高价销售物资行为,规模较大,请立即调派20箱汽水、20件午餐肉和10件火腿肠来!”杨铸吩咐了一声,在对方重复了下数字后,挂掉了对讲机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扩音器。 “老乡们,老乡们,请听我说!”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请不要急,国家已经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饮水,即将免费发给大家,请大家耐心等待15分钟,不要因为恐慌而去购买高价食物!” 连续说了三遍,面前这近两百号面色惶急的人才将信将疑地看向杨铸,纷纷犹豫着放下了手中的泡面和袋装面包。 就在一旁海草怪担心的目光中,两个面容凶恶的汉子不出所料地出现在了杨铸面前。 杨铸摸了摸脸上的几处尚未消散的淤青,亮了亮手上的臂套,然后无所谓地笑了笑,这几天,自己被这票子利欲熏心的家伙们揍的次数还少么? 切,10块钱一袋的泡面,5块钱一个的面包,亏你丫的也卖的出来! 挂着轻蔑的笑容,杨铸挺着脖子,就等着拳头落下来了,反正这伙人暂时还没有抄家伙砍人的勇气,怕什么!? 就在杨铸闭目等着挨揍的时候…… “那边的,干什么!?”几声嘶哑的吼声,制止了两个汉子的逞凶。 见到一身淤泥的李明和几个志愿者赶过来,两人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痰,然后抱着装满食物的箱子和包的钞票抱头鼠窜。 ………… “老李头,谢了!”杨铸等到东风大卡把货拉过来之后,从兜里掏出开瓶器,开了瓶汽水递了过去,然后看着海草怪熟练地给每个人发放一瓶汽水、一盒午餐肉和两根火腿肠,并且指点他们怎么去往正规的避难营地。 哎~又是一帮子自发性出逃的民众,这段时间看的多了,真不知道他们为毛不主动跟当地官员和武警取得联系。 “话说,现在城里面的群众撤离的怎么样了?”杨铸一边布置着警戒条维持秩序,一边随口问道。 “哎~!工作开展的很困难啊,无论我们和政府领导们怎么做工作,好多人还是不愿意离开。”提起这个,李明的脸上挂满愁容。 杨铸远眺了一眼水深至少有个1米的九江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又下了几场大雨,这些人怎么还抱有侥幸心理? 正想吐槽几句,杨铸肩膀上的对讲机沙沙几声,传来了保老四的声音: “这里是巡查4组的保老四,这里是巡查4组的保老四;” “现在我们位于JJ市北城边的XX镇上,发现有未撤出的居民被困在房顶,请求附近的人支援!” “特别说明,这里的地势低洼,水深已经超过2米,我们缺乏对应的救援工具!我们缺乏对应的救援工具!” 对讲机里的话音刚落,李明就按下了对讲机:“这里有车,我和杨铸去物资中心借艘皮划艇然后赶过去,你们记得安抚好群众。” 杨铸皱了皱眉:“上次防汛大会的时候,总指挥不是说过了么,没有指挥部的命令,志愿者不得随意涉险救助群众,而是上报给部队,由部队执行任务。” 李明一口气将手里的汽水喝完,骂骂咧咧地说道:“涉险个P!没听到现在水深只有2米么,且不说今天没有下雨,就算下雨了,这种顺手做掉的事情你好意思麻烦部队?人家从凌晨三点就出发进程去搬运各种重要机械物资,算算时间,体力早就透支了,换你你放忍心让那些年纪比你还小上好几岁,连续三天每天睡觉不超过4小时的娃娃兵被这么点破事劳神费力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也懒得跟他掰扯下去,翻身上了大卡车,然后跟着李明驾车向防汛物资申领处驶去。 这几天以来,似乎受到那一群群绿色身影的影响,李明仿佛回到了在部队时候的状态,每天至少连轴转上十三四个小时不说,但凡是遇到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绝不二话,挽着袖子就上,似乎在这一刻,他扔掉了销售科长的外衣,仅仅留下战士李明和党员李明这两个身份。 …………………… 40分钟后, 划桨划得双臂酸软的杨铸喘着粗气把皮划艇死死系在红砖房的铁窗条上,该死的,为毛今天都不下雨了,这水流还是这么湍急? 看了看战战兢兢在屋顶上坐着的一对母女,又看了看足足有近3米的高度差,杨铸对着正在脱鞋的李明说道:“老李头,自己注意点,小心滑瓦!……实在不行,我上吧!” 这种跟八九十年代公共厕所一模一样的红转房,上面的瓦片都是不着任何粘合剂直接摆上去的,连续下了这么多天雨,瓦片之间的摩擦系数肯定大为下降,但凡稍微受点外力,很有可能就一大片一大片地滑下来,届时攀登的人极容易因为重力不稳向后摔倒,轻则屁股开花,重则摔倒后脑勺直接GAME OVER。 李明匀了一口气,笑骂道:“你小子看不起谁呢,这种房子,老子爬过的比你见过的还多!” 说完,示意杨铸压稳皮划艇,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纵跃,双手牢牢抓住红砖砌成的十字通风口上,左脚再一蹬,双脚上位,也稳稳地落在了十字口上。 接下来,李明试了试瓦片的受力程度,娴熟地把一大片瓦片扫了下来,试了试露出来的那根约有半只巴掌宽、三四厘米厚木梁的坚韧程度,然后一翻身,便宛如一只大号青蛙一样地趴在房顶,四肢并用,把路途上的瓦片全扫了出去,只留下一根根黄黑色的木梁。 杨铸知道,这是为了防止那对母女踩到瓦片滑下来。 虽然李明嘴巴上牛皮冲天,但是动作上却很小心,足足花了五六分钟才爬到了那对母女面前,然后一手抱着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边示意母亲跟着自己走。 看见李明已经到达了边檐,杨铸拿出绳子抛了上去,李明迅速地拿起绳子在木梁上缠了几圈,然后打上死结,而另一头,杨铸把绳子在腰上缠得死死的,然后双脚在皮划艇朝着墙壁相反方向的内侧抵紧,一个倒身…… 顿时,绳子两头蹦的紧紧的。 看着杨铸打出了OK的手势,李明背起了母亲,左手保着女孩,取下袖套缠住右掌,就这么宛如电影里的特工一样,仅凭着右手的力量就这么滑了下来。 嘶~! 在李明开始滑的那一刻,杨铸感觉自己的老腰被一股巨大的拉力几乎拦腰折断,然后下一秒,一个黑影就这么径直地扑在自己脸上,撞的头晕眼花之余,鼻子的酸爽难以言喻。 “喂,小子,没事吧?”喘着粗气的李明扶起那对母女后,对着留着鼻血的杨铸说道。 “没事!”杨铸咬咬切齿地说道,心里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这货试试满脸开花的滋味! “成,没事就好,赶紧的,把人家送回去,坝上一堆子事呢!”李明制止了母亲的千恩万谢,操起了船桨对杨铸说道。 “喂,老李头,要不要这么拼命?算了,你先歇着吧,我一个人划。”杨铸看了看李明满是血泡和划痕的右手,三个加一起足足有300斤,滑行的时间虽然短,但产生的摩擦力和热量却绝对不低。 “切!就你小子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个人划的话不得等到明天去了?”李明一脸鄙夷地看着杨铸,然后悄悄地把右手往划艇外藏了藏……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日记 1998年7月18日,大雨。 就在昨晚十一点,九江的第二次洪峰出现了,接到通知后,全体志愿者全部从帐篷里爬起来,都跑到了坝上,心惊胆战地准备着任何意外。 站在坝上,看着探照灯下那令人眼晕的湍急洪流,感受着脚下那大地的颤抖,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 嗯……看着那几个冒着生命危险站在江边做流量测计的水利局工作人员,我忽然有所感悟,不是所有英雄都是站在幕前的。 顺便记一下: 凌晨1点,宜昌洪峰流量达到了56400立方米/秒; 早上8点,沙市洪峰水位44.00米, …………………… 1998年7月21日,大雨。 今天晚上,李科长狠狠发了半个小时的脾气,眼睛红红的,好吓人。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 国家每天都在播放这次洪灾的新闻,而那些本地官员以及我们这些志愿者把嗓子都说哑,就差给他们跪下了,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死活不肯离开这座城? 是故土难离?还是基于人类惰性的侥幸心理?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我们这批志愿者7X12小时的不懈努力下,不仅仅是受灾民众、连当地的官员对我们也开始友善起来了。 嗯,李科长当初说得对,患难之下见真情,我们这么拼命地无偿付出,总不是所有人都会无动于衷的。 ……………… 1998年7月22日,雨。 “大灾之时,最见人性”——这是杨组长这几天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今天早上,那伙人又开始大张旗鼓地拉着各种食品饮料到处高价售卖了,里面有几个人有些眼熟,是曾经动手打过杨组长的人,都是些坏人! 而且他们又涨价了,一袋泡面竟然被卖到了15块钱,一瓶纯净水也卖到5块,最夸张的是,阿莫西林也被卖到了3块钱1片,3块钱一片啊!他们怎么不干脆去抢!? 但是我想不通,这已经是往常价格地十倍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捧着钱去买? 明明各个安置区都有免费发放的食品饮料的,而且量也很足啊,难不成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吃饱? 还有,最让我生气的是,里面竟然有我们厂的汽水和肉联厂的火腿肠。明明记得林厂长说过,我们的这批物资都是捐赠的,不会卖出一分钱。 我问杨组长为什么会这样,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然后又说出了那句天天挂嘴上的话:“大灾之时,最见人性!” 嗯,我觉得,杨组长当时的表情是……讥讽! ……………… 1998年7月23日,雨。 说曹操,曹操就到;昨天日记里刚写林厂长,林厂长今天就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前几天他去了哪儿,但今天,他的确回来了。 嗯,跟着他一起回来还有其他各个志愿者小队的人,虽然据说还有一半的人留在原地,但现在九江这边我们和肉联厂足足有300多号人了。 不过,林厂长的表情不是很好,李科长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杨组长的表情也不好。 我隐隐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大事。 ……………… 1998年7月23日,大雨。 今天杨组长又跑去附近的镇子里救人了,他最近好像救人有些上瘾,动不动就拉着小石头他们往城边跑,小石头的长官也不批评他们,奇了怪了。 对了,小石头是89团的一名武警,年纪小小的,还没有我大,也不知道杨组长为什么跟他这么投缘。 当然,我并没有怪杨组长的意思,幸好杨组长和小石头他们去的及时,要不然教室的墙壁一倒塌,那七八个些孩子和那两个老师肯定会受伤。 话说,不是政府下休学通知了么?为什么镇上的小学里还会有学生? 还有,那些教室的质量真差,全都是用泥巴粘合的红砖,差评! ……………… 1998年7月24日,大雨 从电视上看到,今天长江上游出现第三次洪峰了。宜昌洪峰流量52000立方米/秒。 好吓人,比上一次洪峰要还要厉害。 不过今天杨组长不肯让我上堤坝,我不知道九江坝上是什么样子。 我就奇了怪了,这段时间天天新闻上都是在报道宜昌和沙市,按林厂长的性格,应该把大量的志愿者调到那边去啊,怎么反而全部缩在了九江。 莫非……林厂长是怕自家职工有个闪失? ……………… 1998年7月26日,大雨。 昨天晚上,不,是今天凌晨,长江石首至武汉河段实施封航了。 而且今天早上一起来,广播就说了,江西、湖南两个省份依据《防洪法》宣布进入紧急防汛期。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不过,据说城里还有十几万人没有挪窝;算了,见怪不怪了,也许是那些人住的地势比较高,洪水淹不到呢? 不过想到今早上在九江城里看见的那名交警,我又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明明城里没什么车辆了,明明积水已经淹到他的腰了, 他却还在那里认真地站着,跟随着红绿灯一丝不苟地打手势。 他,还有他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 1998年7月27日,大雨。 武汉至小池口河段也实施封航了。 连续这么多天雨,再加上没有地方洗澡,我感觉自己的身上要发霉了; 还有杨组长,他还好意思说我身上臭,也不闻闻他自己身上,那个味…… 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免得影响食欲。 不过杨组长今天又被打了,这次有点狠,眼睛都肿得眯成一条线了。 我也曾劝过他,既然那些人有背景,咱犯不着非要跟他们正面呛。 杨组长却说,如果遇到这种发国难财的人不当面呛一呛,他怕他以后念头通达不了。 念头通达不了? 不太懂。 ……………… 1998年7月28日,大雨。 ***来这边视察了。 远远地看到了他老人家一眼,跟电视上的一样,面目很温和, 只不过……老人家的眉头皱的好深。 ……………… 1998年7月29日,雨。 最近九江来了好多记者,逢人就拍, 我们厂由于人多,制服也统一,感觉记者很爱拍我们,说实话,还是有些耽误工作的。 不过清漪姐看起来挺高兴的,在给迁移的群众发放物资的时候,笑的更好看了。 嗯……不过杨组长似乎挺讨厌面对镜头的,有两个记者拍他,他都是直接跑掉。 嘻嘻,这点跟我倒是挺像呢。 不过林厂长倒是把李科长拉了出来,逼着他接受两个记者的全程跟踪采访,这两个记者貌似跟林厂长很熟的样子。 哈哈,当时李科长的表情真精彩! ……………… 1998年7月30日,大雨。 厂里又运了一批物资过来,据杨组长说,咱们厂将近一个月的产能全砸进来了,算是捐赠超标。 而且今天林厂长把所有会电焊的同事们全召集起来,开始焊接一个个的大铁笼,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对了,下午杨组长跟李科长狠狠吵了一架,接着李科长又跑到防汛指挥室里也吵了一架,但是我没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只是隐隐听到什么“车”、“船”、“麻袋”之类的字眼。 算了,还是杨组长说的对,我就是个傻丫头,复杂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才好。 ……………… 1998年8月1日,大雨。 今天是建军节,但是估计连坝上的军哥哥们也不会记得这个节日,面对着不知道算不算洪峰的大水,大家都累晕了。 还有,晚上睡觉前听广播,HUB省JY县合镇垸溃决。当地的防汛指挥部紧急调动2000名解放军、武警和公安干警,动用150多艘冲锋舟、橡皮船,全力抢救,并空投1万件救生衣进行抢救,不过即便如此,在抢险中依然有19名解放军武警牺牲。 还有,武汉上游的牌洲湾也出现了溃口,听说连着一名叫高建成在内的指导员,有20多名武警在这次抢险中牺牲。 听到这两个消息后,我的心情很沉重,为什么要在建军节发生这种事? ……………… 1998年8月2日,大雨。 中午,我们收到了国家防总发出《关于及时转移危险地带人员加强大堤防守的紧急通知》, 要求我们必须把保证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及时转移危险地区群众,同时要重点加强长江干堤、重点圩垸堤防和重要城区堤防的防守。 九江堤坝也在重点防守的名单里,有了国家的文件,想必那些死活不肯走的人再也没法子拖着了吧? 还有,下午跟杨组长疏通人流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会不会游泳,当我告诉他我不会游泳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靠近堤坝100米。 嗯……他是觉得我太倒霉,生怕一个飞浪扑过来,把我卷走么? ……………… 1998年8月6日,大雨. ***又来了,不过去的是武汉,也难怪,现在湖北的汛情要远比我们这里严峻的多。 说实话,虽然很害怕,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厂里不把大量的志愿者布置到武汉那边呢?明明那边才更需要人手才对。 不过今天杨组长的表情很严肃,时不时地对着天空发呆,然后晚上的时候明明他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却依然连续吃了3罐午餐肉,还逼着我和李科长也要吃这么多。 看着一脸严厉逼着我和李科长早早入睡的杨科长,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莫非……杨组长的第六感告诉他,明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裂岸 1998年8月7日中午12.20。 细数至今,长江高位奔涌,已经蓄势50余天了。 杨铸穿着雨衣,一脸焦躁地不断在四号闸和五号闸之间不断巡视。 “是哪?到底是哪?”大半个月来瘦了足足10斤的他双眼赤红,眼睛瞟过一个又一个可能发生异常的坝体。 “小子,你丫的一大早就逼着我把所有人志愿者组织起来,备好棉被和铁笼到底干什么?”李明声音嘶哑的厉害,不满地瞅着这小子。 “让你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杨铸头也不抬,语气里充满狂躁。 李明一噎,这家伙吃枪药了?不过看着杨铸那一脸的憔悴,他悻悻地撇了撇嘴,年轻人就是心理素质差,都说了让你注意休息,别整天胡思乱想了,这下好了,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心理开始承受不住了吧? “小李,你先过来一下,中青报的贺记者想要采访你。”远远的,林雄招了招手,大声喊道。 切!这些记者整天跟采访来采访去,烦死了! 被耽误工作的李明一脸不耐,但没法子,这些东西是当初既定的计划,林厂长自己不愿意出头,非要拿自己顶包,还能怎么着,去就去吧。 “你小子注意点安全!”李明有些严肃地交代了一声,便唉声叹气地朝着记者的方向走去。 啪! 暴雨中,一阵巨浪拍打在堤面,溅起宽达六七米的水幕,然后将岸边的杨铸浇成落汤鸡。 杨铸习以为常地摸了摸脑袋上的水,看了看离坝面只有一米左右的水位,又看了看无数官兵扛着沙袋不断加固着的防洪墙,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接近4.5万立方/秒的水流量啊,虽然光从数据上来看,没有下游宜昌等地的6.1万立方/秒瞧着恐怖,但是……。 “这位同志,这里很危险,请赶紧下去。”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铸一扭头,却发现是几个巡坝的武警战士,领头的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过一下子却分不清到底是253团的还是89团的。 “几位同志来的正好,赶紧的,跟我走!”看到来人,杨铸不惊反喜,连忙招了招手,一副不容置驳的语气。 几名武警面面相觑,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天天见到那身蓝色工服,自己差点就以为眼前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小领导了。 看见几人杵在原地不动,杨铸眼睛一瞪,语气严厉了起来:“赶紧的,耽误了事你负责啊!?” 大家同属于防汛指挥部管辖下的一员,这段时间处下来,这些武警战士对汽水厂这伙人的印象也挺好,因此听见杨铸说的严重,现在又是灾情在前,几名武警也顾不上这么多,立刻小跑着跟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 杨铸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没去解释:“你、你、你,负责这一段的堤坝,每人20米观测范围,一旦发现坝体上有任何异常,马上叫我。” “还有你。”杨铸指着剩下的那名武警:“赶紧回去,像你们上级通报一声,再去拉个二三十号人过来,全部按照我说的法子,给我把4号闸和5号闸这段的坝体看好喽!” 那名武警听见杨铸这么说,疑惑之余,脸上的表情更严肃:“同志,麻烦你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杨铸脸色阴沉的厉害:“你把情况上报给你们上级,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听见杨铸这么说,那名武警顿时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即转身,朝着大本营跑去。 杨铸看着那名以百米冲刺速度奔跑的武警,叹了一口气;大半个月前,自从李明把那几块水泥交上去以后,4-5号闸这块的坝体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没日没夜地加固起防洪墙来。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长江历经了三次洪峰,而九江段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之后,再加上周边城市的涝情委实有些严重,于是指挥部的领导们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了——九江段毕竟出于长江上游,虽然坝体建的委实有些问题,但它所需要面对的洪水压力远远小于下游的宜昌武汉等地区啊。 于是在两相取舍间,大量的人力被派往城市里救人、搬运物资,而坝体上只有等到洪峰快形成的时候才集中巩固。 至于说为什么杨铸不让李明调一批子志愿者上来…… 一来毕竟大家其实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到时候发生险情,杨铸真不敢确定这票人会不会拉后腿,甚至有人因为应对不及时,当场丧命。 二来,大家虽然一腔热血,但毕竟彼此间是同事关系,如果没有尚方宝剑,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听从一个后辈小毛孩的调遣? ……………… 武警官兵们出动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黑压压的五六十号官兵就列着整齐的队伍跑了过来,然后分出一半人,以每人20米的负责范围开始观测起大坝来;另外的一半人则是如同工蚁一样不断地将身上的沙包紧紧垒在防洪墙旁边,对墙体进行再次加固。 “杨铸同志,请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在通报姓名后,一名姓黄的武警领导紧紧盯着杨铸。 杨铸地看了看手表:13:09,然后在坝口上焦急地不断扫来扫去,随口敷衍道:“我第六感很强,今天早上起来我一直心绪不宁,因此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姓黄的领导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怒气,即便是大家这段时间像超负荷的机器一样每天连轴转个不停,但手里面紧急的工作依旧做都做不完,你小子大张旗鼓地要了几十号人过来,原本以为有什么重大发现,结果就告诉我你是第六感来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姓黄的领导就要拂袖而去时,十多米外,一个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的声音传来:“报告领导,这边发现异常!” 黄姓领导脸色一变,正要开口询问时,杨铸却如同兔子一般冲了过去,顺着那名武警战士的手指一看,却是防洪墙眼可见地裂开了一丝缝,不断的有浑浊的江水往外渗了出来。 仅仅3秒钟,一条缝变成两条,10秒之后变成三条,然后噗地一下,一块水泥被蹦了出来,一股牙签似的水流喷射出来。 死死按住这个小洞口,杨铸扭头大喊:“这里出现泡泉,所有人过来加固墙体!” 接着又按下对讲机的按钮:“这里是杨铸,4-5号闸中段出现泡泉,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把钢板、聚氨酯胶和瞬干胶拿过来!” 听到杨铸的命令,周边所有的武警都冲了过来,操起沙包就开始累,不一会就累到了半人多高。 三分钟后,当墙面的泡泉喷射出来的水流变成手指母粗的时候,保老四和另外两个志愿者者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 “手放开,我先封住破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工人掏出一根纤细的钢棍,估了估洞口大小,然后在钢条前方抹了一团硅胶似的东西,接着直接粗暴地把钢棍往洞口一插,顿时,泡泉口的出水就小了一大截。 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钢棍捅进去一小半后,老工人狠狠喘了一口气:“洞不是直的,需要灌封。” 说完把钢棍往外一抽,那团如胶似的东西却留在了防洪墙体里面,然后老工人熟练地把灭火器瓶似的灌胶器功率开到最大,就这么不管呲在脸上的浑浊江水,把灌胶器的口子直接卡在破口里,嗤嗤地喷射起聚氨酯胶来, 足足2分钟,就在聚氨酯胶与江水的对喷中,漏水逐渐小了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看到泡泉消失,众人顾不得那一地的的恶心浑浊和刺鼻的化学味道,纷纷欢呼起来。 老工人艰难地转过身来:“小许,我衣服被粘合剂弄了一身,动不了了,下面的交给你了!”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工人点点头,指挥着武警把钢板贴在有破洞的防洪墙上,然后嗤嗤地喷了厚厚一层速干胶。 静静瞪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连着杨铸在内的一伙人长长喘了一口气,然后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 “哈哈哈,还是工人有力量,这会咱的贡献没比武汉的王占成老哥差多少吧?”老工人笑的很得意。 “那是,洪师傅这会立了大功了,要不是有您在,指不定这防洪墙就溃了!”姓许的工人翘了大拇指。 “不过,还是林厂长有远见,老早就准备了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我当时还纳闷呢,我们大老远地带这些东西有啥用,又不是过来盖房子。”保老四一脸佩服。 杨铸笑了笑,当初在出发之前,并不是科班出身的自己想了好几个晚上,于是靠着自己的YY,胡乱想了这个法子,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用的嘛! 看了看表,现在是13:35分,正好是原本轨迹中6米溃坝的时间。 貌似……这场悲剧真的被制止了?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动作就避免了这场特大洪水中最惨烈一幕的发生,杨铸心里免不了一丝得意。 10分钟后,杨铸和保老四一起,扶着行动不便地洪师傅往营地走去。 正走到一半时,忽然听见坝上有人大喊:“泡泉又出现了,赶紧呼叫支援!” 杨铸等人回头望去,却见原本被修补过的坝体不远处,又是一注拳头粗细的水柱喷出,然后直径肉眼可见地变成半米……1米…… 短短三分钟,就变到了3米粗细,无数刚被塞进去的棉被又被喷了出来。 “哗~!”正当杨铸等人奋力奔跑到一半时,一片墙面正式倒塌,决口已达六米左右。 在杨铸等人绝望的眼神中,两名武警战士如同没有重量的洋娃娃一样,被涌入的洪水狠狠拍到地上。 九江大坝,决堤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沉车 临时营房里,李明对着镜头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丝笑脸,继青年报之后,应对着第二家媒体。 “李科长,我听说你们泉城汽水厂不但免费捐赠了30万箱汽水,是么?”一个女记者手持话筒,微笑着问道。 “嗯,是的,这是我们厂一个月的产能,其实我们也很想多捐一点,但是产能跟不上了。”虽然这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了,但李明依旧有些拘束。 “那我还听说贵厂组织了近五百号党员志愿者赶赴各受灾现场进行人道救助,请问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么不惜代价的远赴千里?”或许是不太满意上级的安排,女记者不动声色地给李明埋了颗雷。 李明皱了皱眉,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这近500名志愿者并不全是我们泉城汽水厂的,里面有300人隶属于泉城肉联厂。” “第二,我是共产党员,我们这近500号志愿者基本也都是党员,一批子华夏共产党员在祖国遇到困难的时候,从齐鲁赶赴全国各地的受灾现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非要给出个原因,我只能说,我们依旧记得曾经在党旗下宣过的誓。这,就是原因!” 女记者柳眉微不可查地挑了挑,这是在大唱赞歌呢,还是真的这么想? “哦?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贵厂在几个月前,经营还很困难,我想知道,你们付出那么多,甚至影响了企业的正常运行,厂里面的职工有什么看法?”女记者又挖了个坑。 李明心中越发不耐烦,洪灾当前,你这个记者同志怎么尽问些有的没的问题? 不过想起林厂长的交代,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厂里大部分的职工还是很支持的,我们作为一个国营企业……” 话刚说到一半,李明忽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侧耳倾听: “决堤了!决堤了!所有人赶快上来帮忙!”外面的惊叫声隐隐传来。 坏了!出大事了! 李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赶。 “哎哎~!李科长,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完呢,那另外一部分职工呢?”女记者冒着大雨追了上来。 焦急地看着堤上乱麻麻的人群,李明脸色阴沉地快挤出水来:“记者同志,堤坝上出了状况,我得赶过去帮忙,麻烦让一下!” 女记者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是这套,这些国营企业的领导们,每逢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开始耍花枪,别说九江这么久都没出啥问题了,就算真的出现问题,那么多武警和志愿者,差你一个人上去指手画脚? 看见女记者依旧死缠不休,而摄像师扛着大大的机器如影随形,李明看了看远处隐隐泄进来的江水,急怒之下,一巴掌拍掉了女记者的话筒,再一巴掌掀翻了摄像师的机器。 正当两人被李明的行为惊的大脑一片空白时,李明伸手死死拽住摄像师的胳膊往前走去:“TMD都什么时候了,就只知道采访、采访!你既然有这么副好身板,干嘛不为抗洪出把力?” “走,跟我去抢险去!” 女记者呆呆地看着如同死狗般被拖着远去的摄像师,又看了看倒在泥浆里,依旧没有关掉的摄像机,心里一发狠,使出全身力气扛起了满是污渍的机器,踉踉跄跄地朝着李明消失的方向追去。 丫的,老娘不发威当我是只病猫? 好,我倒想看看,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货色是怎么丑态百出的! ……………… 已经扩宽到80米的缺口处,洪流显得比在江里暴戾了许多,以高于九江城44米高的落差之势,硬生生冲刷出了一片新的泽地。 “渣土袋!渣土袋!赶紧给我投进去堵住缺口!”姓黄的武官口中不断地发出指令,身先士卒,扛起一袋渣土袋投了进去。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杨铸等人二话不说,立马跑到几十米外的临时物资中转点去扛起一袋渣土袋,然后拿出吃奶的劲往缺口处跑。 不得不说,这将近200斤重的袋子抗在身上,是杨铸两辈子加起来从未体验过的经历,才跑了短短两个来回,他就觉得肺部如同炸裂开来的难受,肩膀上更是如同被针扎似的疼得厉害。 虽然很想吐槽这渣土袋的重量配比不符合人体力学,但杨铸也知道,这么湍急的洪流,只有重量足够的东西,才能起到那么一丝丝作用。 呸!都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拼上这老腰跟胳膊硬上呗! 被脚下泥泞滑了个狗吃屎的杨铸,看着身边扛着渣土袋急匆匆掠过的武警战士,心中的狠劲被激发了出来。 正当他吃力地把掉下来的渣土袋重新甩在肩上时,脚下又是一个踉跄,一只粗糙的老手稳稳地扶住了他:“扛渣土袋时,身子重心要低,多用腰腿的力量,不要硬甩,这样子很容伤到自己。” 杨铸回头一看,却是李明这老小子,只见他稳稳当当地扛着一袋渣土,旁边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看那被泥浆弄的到处是污渍的衣服,看起来颇有些眼生。 实在没有力气跟这货拉家常,杨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动着有些发软的双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缺口处奔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武警官兵和志愿者冲了上来,短短十多分钟内,缺口处被投下了足足上千袋渣土。 “这样下去不行!”姓黄的武官看着甫一下水就被冲走的渣土袋,脸色阴沉地可怕。 “去!把我们团的卡车开过来,把它推下去!”姓黄的武官咬了咬牙。 “营长,那辆卡车可是团里的宝贝,你可不能乱来啊,让弟兄们再试一下吧,我就不相信,永远都堵不住这缺口!”身边的小武警急的都快哭了。 现在的华夏,不单是部队,武警部队也穷的叮当响,一个团里拢共就那么几辆老爷卡车,平日宝贝似地供着,连刮花一下漆都要被狠狠吃顿数落,现在竟然要把卡车推进江里,这一下谁能接受? “闭嘴!执行命令,团长那里我自己会去认罪的!”黄营长一声厉喝。 看见营长主意已决,小武警心疼地抹着眼泪朝着营地跑去。 不到十分钟,一辆东风卡车就停在了决口处,几十名武警一齐使力,顿时,这辆他们心目中的宝贝疙瘩便没入了江里。 看见卡车入水,一旁的黄营长眼角心疼地跳了两下,但看见决口处的水流一下子小了许多,眉头却又微微舒开了些许。 “我们是人民武警,我们是人民武警!值得的,值得的!”黄营长的嘴巴轻轻地龛合,不断地对着自己说。 黄营长的心情稍微放松些许,下一秒,他的心就深深揪了起来。 只见湍流的洪水下,还有1/4浮在水面的卡车缓缓被冲离了原本的位置,顺着洪流朝着江心飘去。 “下令让官兵们加快渣土袋的搬运速度,一定要把决口堵上!”看着白白牺牲了一辆卡车,黄营长一口牙齿差点咬碎。 ……………… 半个小时后,防汛指挥部的所有领导都赶到了决口附近。 “报告总指挥,渣土袋的库存告急,请求帮助!”一名脸上全是泥浆的武警战士打了个报告。 “什么?十多万个渣土袋这么快就没了?”总指挥脸上有些惊怒。 “报告!袋子还有很多,但是泥土和石块不够用了!”战士回复到。 “那就去挖啊!这点事还用跑过来请示!?”总指挥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附近全都是水泥地,我们连JJ市委大院的土都取完了”战士有些委屈。 “那就往袋子里装大米和煤炭,总之,什么能装进去就装什么!”总指挥皱了下眉,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到领命而去的战士,总指挥有些心痛,部队赶过来还需要三四个小时,自己手里面的物资有限,只希望……这个缺口不是个无底洞才好。 就在总指挥转过身,与身边的专家们讨论起对策的时候。 “不行,如果光靠渣土袋,很难把决口堵住。”喘着粗气的李明把一袋渣土倒进决口处,然后转过身对着黄营长说道。 “不行也得行!我们总不能放着身后的九江城不管!”黄营长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脸怒气。 “我的意思是,光靠渣土袋不够,咱们得沉点大东西!”李明摇摇头。 黄营长叹了口气,一脸阴沉:“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咱们连军车沉下去了,没有用啊!” “后来我们也试过把路过的水泥泵船开过来,打算沉船堵口,但泵船刚靠近便被冲走,还撞塌了附近一座厂房。” 李明摇摇头:“我刚才想过了,水流太急,小型船只很难靠近决口;而军车之所以没用,是因为上面是空的,车辆自身重量不足,浮力却太大,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听李明这么一点,黄营长顿时明白过来了,一咬牙:“成,我再去求团长分我一辆军车试试。” 一直皱眉看着决口的李明加了句:“速度要快,我看着这段墙面越来越危险了,而且连续近一个小时的高强度作业,现在大家的体力都开始透支,我怕……” 话音刚落, “轰轰~”!决口处防洪墙坍塌,惊涛裂岸,洪水以每秒至少400立方速度朝着九江西区的方向冲去,而刚才正在填渣土袋的几名武警士兵连反应都没有,径直被无情洪流吞没。 看着自己手下的活蹦乱跳的战士就这么没了,黄营长龇牙欲裂,转身就要朝总指挥所在的地方跑去,李明却一把拉住他。 对着黄营长怒疑相加的表情,李明咬了咬牙:“情况紧急,你这一来一回的腰耽误不少时间。” “这样……用我们的车吧!” 黄营长一口拒绝:“不行,我们有纪律,不能抢夺群众的财产!” 李明恶狠狠地呸了一下:“狗P的抢夺,是老子们自愿的,抗洪当前,少在那婆婆妈妈的!” 说完,就连通了对话机:“这里是李明,这里是李明,现在我命令,赶紧把东风大卡开到决口处来,记得,要装满物资的那种!” 看见李明这副做派,黄营长又是气恼又是感动,狠狠给了他肩上一锤:“你只是个科长,一辆东风大卡值不少钱,事后你们厂长能放过你?” 在一旁摄像小伙难以理解的疑惑中,李明哈哈一笑:“管球他的,事后大不了让他把老子一撸到底,反正老子也不稀罕科长这个位置!” 三分钟后,一辆满载着汽水的东风大卡停在了决口处,然后在司机肉痛到无法呼吸的眼神中,李明率先领头,与几十名官兵一起,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车子退了下去。 “哗!” 与上一辆军车不同,这一次的推车造成了不小的动静,一阵高达3米的水幕把李明和黄营长浇成了黄汤鸡。 仔细观察了下,果然如同李明所说,载满汽水,重达至少接近20顿的卡车一沉下,决口处的水流量至少下降了1/3,虽然车子隐约还是被江里的洪流带的微微晃动,但肯定在短时间内无法被冲走。 大喜之下,黄营长赶紧下令:“快快快!趁着这个宝贵机会,赶紧把沉车方位的坝口堵上!” 看见无数武警战士的前赴后继下,那些投进去的麻袋果然有至少1/4没被冲走,李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现在我们厂在这里的车子就那么一辆,剩下的都跑回去拉货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车的话,他会一股脑全部投进去。 正当黄营长被这货的豪言壮语惊的怀疑自己耳朵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厉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还有肉联厂的两辆厢车么?” 李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咂了咂嘴:“小子,你在呛我?” 杨铸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都这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呛你的心情?” 李明皱了皱眉:“可是肉联厂的司机未必听我调度啊!” 杨铸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可是现在营地里,咱们的人比他们多啊!” 李明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货,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狠狠锤了锤他肩膀:“成!反正老子已经私自做主沉了一辆车了,也不在乎再去当一回土匪!” “不过话说在前啊,老子回去后肯定要受处分的,你小子欠我的钱每个月可不能赖着!” 杨铸哈哈一笑,两人勾肩搭背地朝着营地走去……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断货 (嗯,第三十六章进小黑屋了,大家先跳着看着吧,如果出不来的话……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网上搜一下关于九江段抗洪的视频资料,上一章讲的是正是子弟兵抗洪救灾的故事,资料反而远比文字震撼。) 虽然后续还有许多救援工作需要去做,但在某人的怂恿下,李明还是向林雄提出了返厂的建议。 理由很简单,最危险的光景已经过去了,未来几个月内不会再有强降雨,自己留在这的最大理由已经不在了。 况且随着全国各地赶赴九江的志愿者越来越多,已经很出风头的泉城汽水厂就没必要留在这了——所谓过犹不及,有时候,不懂得让出表现机会的人是要被上眼药的。 于是林厂长和李明以及另外几个小组长跟指挥部的领导们很是缅怀了一下共同奋战的峥嵘岁月后,便在他们很有些欣赏的眼光中拂身离去。 摇摇晃晃地坐在肉联厂重新支援过来的新车上,杨铸闭上眼,开始发起呆来。 98年这次特大洪水对后世的影响非常深远,撇去深层次的东西别的不说,后世人们闭着眼睛数出来的改变就有三个: 第一,很大程度上影响和推动了三峡工程的立项,极大地保障了长江流域的水流安全,使得后世即便再遭遇特大洪水,也远远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第二、子弟兵们的无畏表现,深深烙印在了全国民众的心里,并且获得了所有人的衷心拥护;打那以后起,无论发生多大的灾害,只要子弟兵一出现,国人就会如同看见定海神针似的吃下一颗定心丸,这种发自灵魂的信任感,给某些下水沟里的计划带来了极大地阻挠。 第三、98年抗洪里的无数光辉事迹,如同一颗颗温暖的种子,默默地埋进了人们心里的深处,正是有着这些种子,在祖国商业逻辑和普世价值都处于钜变时期成长起来的许多人,才不至于变得那么冷漠,后世里备受人们心疼的年轻消防官兵们之所以那么奋不顾身,很难说里面受了多少抗洪事迹的影响。 哎……江湖虽远,但希望以后真的有机会跟那名救了自己的小战士喝喝酒吧。 杨铸默默想到。 ……………… 而此时,泉城的积水已经退去,在家里憋了快两个月的人们发泄式地在外面闲逛,很晚都不肯回家,于是很自然地,重新开张的夜市成了他们必去之处。 而在人数比完日足足多了一倍的各地夜市里,一些摊主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硬生生搬来了电视支在那,然后把频道所在CCTV-1和齐鲁卫视。 此刻在电视的画面上,正播放着抗洪救灾过程中的一些感人事迹和人物专题。 很快,一些让泉城人很眼熟的蓝色制服出现在画面上: 画面1:“捐赠的这批子物资是我们厂和肉联厂一个月几乎所有的产能了,如果不够,我们会继续生产、继续捐,直到受灾群众们不需要了为止!”林雄一脸义正言辞 画面2:“厂子丢了这么多效益职工会不会有怨言?我觉得记者同志你想多了,我们是国营企业,所有员工在入职的第一天就知道,我们不是单纯为了效益而存在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沉甸甸的社会责任,祖国大灾之际,我们就算困难个一两个月又怎么了?都是齐鲁汉子,少吃几顿饿不死!”洪师傅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 画面3:“我是共产党员,一批子华夏共产党员在祖国遇到困难的时候,从齐鲁赶赴全国各地的受灾现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非要给出个原因,我只能说,我们依旧记得曾经在党旗下宣过的誓。这,就是原因!”李明一脸的严肃 画面4:“记者同志,堤坝上出了状况,我得赶过去帮忙,麻烦让一下!”李明面沉如水。 画面5:“TMD都什么时候了,就只知道采访、采访!你丫的分不清轻重缓急啊!?给老子滚!” “还有你,你既然有这么副好身板,干嘛不为抗洪出把力?赶紧的,跟我一起扛渣土袋去!” 在地面沾染上泥浆的画面,依然记录着李明狂怒到狰狞的表情。 画面6:摇摇晃晃的画面,记录着泥猴般的李明、摄影师吃力地扛着200斤的麻袋飞奔的画面,脖子上的青筋和被磨出血的肩膀与淤泥混染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画面7:伴随着一声惊呼,满头是血的李明被众人从驾驶室拉了出来,然后趴在地上干呕不已,而那有一小半悬在坝外的车身和瘪的不成样子的车头,让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画面8:十几辆印着汽水厂和肉联厂LOGO的大车一辆接一辆地沉入江中,林雄一脸严肃:“首长,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调几辆过来!” 画面9:“额……如果非要说私心,那我的确有,我希望让全国民众看一看我们齐鲁人的风采;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每逢华夏大地遭受苦难之时,能站出来的不只有献出百万英魂,挺住了民族脊梁的川人和以一腔热血上荐轩辕的湘人——我们齐鲁汉子,也不是孬种!”头上裹着纱布的李明情绪有些激动,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地。 ……………… 看着CCTV专门给出来5分钟的精彩剪辑,又看了一遍齐鲁卫视足足20分钟的人物专访,一帮子食客在触目惊心之余,忍不住心情激荡起来。 “泉城汽水厂,好样的!咱们齐鲁人,不是孬种!!”不知道是谁,当场嚎了一嗓子。 顿时,两个、三个……所有人都振臂狂呼起来,一些心思敏感的小姑娘还当场落下了热泪。 “老板,给我来一件泉城汽水!老子今晚上不喝酒了!TMD,泉城汽水厂和肉联厂做了回英雄,给咱们齐鲁人涨了回脸,咱怎么说也不能亏了他们!”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脸狂躁。 “老板,我也要3瓶,另外,给我来10串火腿肠,先说明啊,不是肉联厂的不要!”另一个中年汉子防贼似地盯着老板,生怕他掉包成其它牌子。 “老板,这里要6瓶泉城汽水,另外再来8串午餐肉和5跟火腿肠,也是只要肉联厂的!”一个年轻女孩也开始点餐。 “老板……” ……………… 于是,当蓬头垢面的李明和杨铸等人刚一回到厂,立即就被一堆苦等许久的老板堵成了沙丁鱼罐头。 “李科长,还有没有货,有货的话赶紧给我批5000件应应急啊!” “滚一边去,5000件也好意思抢头?李科长,我这里要3万件,现在各个超市都都断货了啊!” “杨小哥,你可得帮帮我啊,赶紧给我批200件,不,100件也成,没有你们的汽水,那些客人压根底就不肯落座啊!” “是啊是啊,杨小哥,你也分我100件吧,眼瞅着我都3天没生意了,还有肉联厂那边,能不能劳烦你也帮我要点午餐肉和火腿肠?” “李科长,赶紧的啊,别愣着了,大不了我多掏点钱还不行么?实在不行,我按2级批发价进个2万件先应应急?” “要不这样,李科长,我先把货款给你,就按照2级批发价走,我要1万件,就这么定了!” “哎哎,就当只有你身上揣钱了是吧?李科长,我也要1万件,这是货款!”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批老板后,李明狠狠喘了一口气,然后盯着桌子上那一堆乱糟糟的钞票发呆。 “嘶~!我说小子,这些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尚不清楚情况的李明觉得自己肯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呵呵,这些老板有没有吃错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那破车上被摇了整整两天,再不放我回去洗澡,然后好好吃一顿,我就得去医院开药了!”杨铸有气无力地闻了闻自己的腋下,然后脑门有些发晕。 “啧啧,算了,现在没心情想这些,我先打电话让财务科的人过来把这些钱统计下,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个三天三夜,NND,到时候谁敢吵我我就揍谁!”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三天三夜?就厂子现在这一摊子事,你今天能顺利地躺在床板上就算你赢!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夏米尔 “那个……杨组长,我能不能在你这洗澡?”海草怪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咦?你们宿舍不能洗了?”正在擦头的杨铸有些好奇看着这货,如果没记错的话,四人间也有浴室啊。 “这个……我们是太阳能的,每天能提供的热水有限,现在已经没有热水了。”海草怪嘴巴不由自主地瘪了起来。 杨铸恍然,女生职工宿舍一栋楼拢共就在楼顶安装了2台太阳能设备,储能有限,而且上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雨了,但天气总是晴不晴阴不阴的,那两台设备能弄出来的热水不多;再加上今天回厂的人一大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因此只要稍微晚点,那肯定享受不到热水了。 “成吧,我这里是用电的,不过刚才我才洗了个澡,箱里的热水大概只有一半了,要不你坐着多等等,半小时后应该就能全热了。”杨铸一个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身子舒服地半蜷起来。 “不用,不用,我洗澡很快的,半箱热水够了!”海草怪连忙摆手,她现在身上的那股馊味连自己都快忍受不了,要真等上半小时,眼前的这个坏人肯定少不了挤兑自己。 “随便你。”杨铸耸耸肩,转而琢磨起一会吃点啥犒劳犒劳自己。 结果海草怪才进去不到五分钟,杨铸的宿舍门又被敲开,打开一看,却是校花同学。 “喂,杨铸,今天晚上他们打算搞一个小规模的庆功聚餐,你要不要去参加?”校花不断地拿手篦着依旧有些湿漉的头发,神情略有困顿。 “小规模的庆功聚餐?都有谁?”杨铸一听就知道这是个非官方聚餐。 “嗯,有涂丽丽、保老四等几个同学,还有沈主任……”校花陆陆续续说了七八个人名,除去那几个老同学外,其余都是这次抗洪任务中的一些小领导。 “不去!”对于这种无效社交,杨铸兴致缺缺,直接拒绝。 “杨铸,我知道你有才华,但适当地搞好同事关系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大家共同奋战了这么久,也都算战友了,你去一下怎么了?”校花的柳眉微微皱起,有些嗔怪地看着杨铸。 杨铸笑了笑,就你这小心思,别说那帮子老油条了,就连我都看得出来。 战友?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就这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负责后勤的你们又没经历过同生共死,也配叫战友? 或许这些人在大是大非上无愧于他们自己的身份,但是在日常工作的小细节里……你还是省省心吧,他们不会就因为这么段交情,成为你想要的助力的。 “太累了,没心思,而且我答应了青措,一会带她吃好吃的,你自己去吧!”杨铸随口杜撰了一个理由。 话音刚落, “啊?杨组长,你答应我什么了?”海草怪就这么垂着湿哒哒的头发推开卫生间走了出来,一脸疑惑。 看着这货万年不变的肥大运动衫和被遮住了一大半的脸,知晓这货身材水平的杨铸脑子里忽然想起了KOF里的夏米尔,随即眼睛一亮:“我答应你陪你去玩游戏,然后去吃涮羊肉的啊!” 看着杨铸猛着朝自己使眼色,海草怪为难地看了一眼万清猗,然后结结巴巴地点头:“哦、哦,是这样的。” 校花同学翻了个白眼,对海草怪性子了如指掌的她如何不知道这是杨铸摆明了拿她当挡箭牌? 不过既然死活不愿意去,万清猗也不想勉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扫了杨铸一眼后,便蹬蹬蹬地远去了。 “那个……杨组长,清漪姐会不会生我的气啊?”海草怪有些紧张,也有点沮丧。 “放心啦,她要升起,也是生我的气,跟你没关系。”杨铸一脸无所谓。 “走了!你不是说想去玩游戏么,赶紧出发啦!”想到新玩具,杨铸颇有些急不可耐。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不是骗清漪姐的么?”海草怪有些懵。 “安啦,安啦,咱们没骗她,你就是想去玩游戏,赶紧出来,我陪你去!”杨铸率先跨出房门,然后一脸不耐烦地催促。 啊??海草怪一下子脑子有些乱。 看见这货站在原地凌乱,杨铸直接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出来,然后把房门一关。 “出发!”杨铸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 泉城顺景街的某个商场三楼。 看着电玩城里的一排排街机,海草怪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 虽然这里是泉城最繁华的地带,但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害怕? 看着一堆堆或兴奋地大呼小叫,或输了狠狠拍机器咒骂的玩家,海草怪咽了咽口水。 “走了走了,带你去玩KOF去!”杨铸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游戏币,走了过来。 丫丫的,这里的物价真贵,竟然1块钱2个币,要不是担心这丫头,外面小游戏厅里1块钱6个的币不香么? 作为当下最受欢迎的街机游戏,电玩城里的KOF97自然很多,再加上现在既不是周末也不是晚上,杨铸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空闲的机子。 投了一个币,单用一个克拉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一路通关灭了大蛇后,稍微过了把瘾的杨铸又投了个币,开始教这丫头怎么玩。 “这是轻拳、这是轻腿……” “这是方向杆,既可以操控角色的走向,使用技能时,也需要方向杆和按键一起配合。” “诺,这是超必杀,等到有能量豆的时候先用摇杆快速地摇左半圈再摇个右半圈,接着马上按重拳……你看这就出来了!” 在小丫头足足浪费了6个币,并且在杨铸把着自己的手连续教了二十多分钟后,面红耳赤的海草怪才终于稍微会一点了。 “OK,既然简单的操作你基本都会了,那下一步就要重点练几个角色了,这样遇到人家挑战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一穿三。” “可是这些角色我都不不熟悉啊。”海草怪半个小时下来,也对这款在当下堪称画面华丽的游戏起了兴趣。 “嗯,这样吧,我给你指定几个角色,你好好练就成。”杨铸脸上憋着坏笑。 “第一个是板泉尤莉,年纪小,脑子又不太好使,跟你差不离!”杨铸在海草怪委屈的眼神中,帮她选了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第二个是不知火舞,嗯,KOF里人气最高女性角色,嘿嘿,跟你也很像哦!”海草怪看着画面上那衣着暴露的女忍者,面红耳赤之余,窘地快把脑袋垂到了地上,这年头,在齐鲁的农村和国企的主流价值观里,身材太过丰满可并不是什么加分项。 “第三个是夏米尔,嗯……我个人觉得她跟你很像嘛,完全可以把她当做你的本命英雄。”杨铸看着海草怪一脸怪笑,接着又使出秘笈,调出来缠绕着雷光的真.夏米尔。 海草怪看着画面上那个有着两幅面孔,身材好到爆炸,但是一头刘海遮住了半张脸的漂亮女性角色,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那个……我、我怎么会跟她像呢?”海草怪紧张地有些结巴。 杨铸瞟了瞟她身上的肥大运动服,又扫了扫她那快把整张脸挡住的乱发,撇了撇嘴:“你说呢!?” 看见杨铸似乎只是在说自己的那一头乱发,海草怪顿时松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 在电玩城里又玩了雷电、街霸、三国志等一众当下热门游戏的两人才在海草怪肉痛的自责中走了出来。 “这里怎么这么贵?一个下午就用掉了快20块钱,明明我们也没用多少币的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用掉了大半游戏币的海草怪小脸都有些泛白。 “我说小丫头,难得进城玩一次,至于为那么点钱难受成这样么?又不是你掏钱,你心疼啥?”杨铸最见不得这丫头这副扣扣搜搜的模样。 “可是、可是你这么花钱,我看着也心疼啊,省着点总是好的。”海草怪弱弱地说道,声音微不可闻。 杨铸撇撇嘴,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光靠省那点死工资有毛用,古话说的好,有钱不花王八蛋。 “走!顺景这边有家羊肉馆不错,咱们去吃涮羊肉去,我告诉你,一边涮着羊肉,一边配着驴肉火烧和凉菜,那滋味,绝了!”饥肠辘辘的杨铸说着说着,嘴角流出了晶莹的口水。 啊?? 还要在这里吃涮羊肉? 被这边高昂物价整的有点心理阴影的海草怪想到可能又是近百快钱丢出去,心疼的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你这么阴险,你家里知道么? 回厂已经一个星期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与全厂职工的满脸兴奋不同,生产科的科长急的想跳楼。 随着泉城汽水厂的事迹被CCTV报出来后,齐鲁各地电视台也纷纷跟进,一时间,这个中等规模的省字头国企竟然和肉联厂一起成了整个齐鲁的明星企业。 知晓了这次泉城汽水厂捐献数目巨大,损失惨重的现状后,各个部门及本土企业纷纷以员工福利的借口,向泉城汽水厂投下了巨量订货单。 而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这些订单虽然多,但在彼此心知肚明下,是可以往后缓个两三个月交货的。 但那些挥舞着钞票上门的进货商们投下的订单可就真的要了他的老命了。 随着舆论的发酵,齐鲁人在地域荣誉感爆棚之下产生的冲动消费,使得泉城汽水的需求量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每个终端老板,尤其是餐饮一系的老板苦不堪言,听到没有泉城汽水,至少有一半的本地客户抬脚就走,你去劝他们换种饮料还不成,但凡你敢劝,他们就会指着鼻子骂你不配做齐鲁人,连自己家的企业都不照顾,遇到性子躁的,说不定还会给你两拳。 在市场倒逼下,泉城汽水在进货商眼中成了一种堪比硬通货般的存在,只要手里有这东西,你甚至可以逼着那些终端老板答应你的配货方案。 于是乎,这些眼里冒着绿光的商人们每天挥舞着钞票,围堵在销售科和生产科门口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求进货,投下来的单子别说这个月了,能不能在年底之前生产出来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 李明有些狼狈地钻进自己办公室,然后通过电话把杨铸叫了进来。 “小子,你说我怎么这么憋屈?以前销量不好我发愁,可现在销量太好了,我更发愁,哎……现在可咋整?”李明愁眉苦脸地抱怨到。 就在前天,发生了进货商哄抢事件,对方在厂门口安排了三十多号人,把出厂装满汽水的货车团团围住,然后甩下厚厚几叠钞票后,直接把两车的汽水全部搬空。为此,林雄还狠狠把安全科的科长和生产科的科长叫到办公室狠狠骂了一下午。 “还能怎整,瞎整呗!”杨铸毫不客气地拉开李明办公桌抽屉,取出钥匙打开他身后的铁柜,然后翻箱倒柜起来。 “喂喂喂,小子,你不是挺能耐么,倒是帮我想个法啊!?林厂长可是下命令了的。”李明对杨铸抢夺自己珍藏的行为熟视无睹。 “切!多大点事啊,至于愁成这样么?”杨铸欣喜地把一盒铁观音抱在怀里,然后一脸鄙视地看着这货,有好货还不早点拿出来,一点也不主动! “哦?你有法子?赶紧说出来啊!”李明眼睛一亮,双手习以为常地关上身后铁柜。 “这有多难?整个齐鲁这么多经营困难的饮料厂,让他们帮着我们生产不就行了,OEM听过没?”杨铸从门缝里探了探外面,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样子。 听到杨铸这话,李明开始认真思考起来,OEM(贴牌生产)他自然知道,事实上,这两年这种行为并不罕见,自己家的汽水说白了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个牌子,在配方上委实不能说有啥秘方,如果真要生产,别说那些正规工厂了,路边的小作坊都能给你仿制出八九不离十的口味来。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可是……”李明有些踌躇。 “切,你是在担心后面的重组计划??”杨铸一眼就看出看出了这货的疑虑。 李明点点头,就林厂长透漏出来的内容,这次重组的动作不小,并且现在已经由上面牵头开始找各家谈话了,如果林厂长同意了这次OEM计划,以现在和未来的订单需求来看,最起码要两个中型饮料厂开组了马力长期生产才够。 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让上面觉得自己在拉山头给自己增加砝码,逼的他们重新分一次蛋糕? 听到这货的疑虑,杨铸撇撇嘴:“老李头,不是我说你,作为一个党员,你愿意服从上面的安排是好事,可是……我瞧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上面真正的想法!” 李明一瞪眼,不乐意了:“你小子少瞧不起人,上面无非就是不愿意见到因为民营资本的介入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因此把一些运营情况不好的国企跟我们这些效益还不错的企业重组成一家新公司么?” 杨铸嗤笑一声:“然后呢?重组以后继续这样不温不火地慢性死亡,等待着下一次重组?” 李明沉默了一会,这正是林厂长这段时间深深忧虑的事情。 重组后,即便是剥离掉部分不良资产,猛然膨胀了几倍的员工数量,必然会给原本运营情况还算良好的主体带来沉重的的财政压力。 如此也就罢了,但在合并为一个新的公司之后,复杂的人事关系内耗和管理上的扯皮才是最要命的事——在利益归属、山头派别、工作习惯、资历自矜、思维惯性等等综合因素下,政令不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在这个市场竞争越发激烈的年代,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画地自萌的情况,泉城汽水厂被硬生生拖死是迟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李明隐隐猜到了杨铸话里的意思。 杨铸叹了口气:“这十多年来见过那么多失败案例后,国企之间重组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破事你以为上面不知道?” “可是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没多少法子,无数的例子告诉他们,这种重组案,如果想要企业最终能顺利活下去,无非就两种法子;” “第一种,通过提高企业的国家战略地位,从而把自己的字头往上提一提,有了更高一级的行政空缺,把核心管理团队行政提级后,自然就可以通过强硬的手段把企业的各个脉络打通,使其能够实现最基本的正常运作。” “不过很可惜,咱们厂属于快饮料行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跟咱们一起重组的那些个企业也都属于快消品领域,这种领域的企业,除非你市场规模做到了极致,不然行政提级的事情想也别想。” 李明点点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汽水厂跟“战略地位”四个字委实沾不上边。 杨铸继续说道:“第二种呢……就是只能寄希望在重组过程中天降猛男;既有能力,也有魄力,在大家彼此行政平级的条件下,通过种种正当手段把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然后带领着重组后的企业一路飞奔。” “哼哼,咱们厂从几个月前的半死不活到现在的小有名气。所以你猜,上面会不会对林厂长有了一些别的期待?” 李明这会算是琢磨出味道来了:“你小子是打算让林厂长养匪自重!?” 杨铸狠狠呸了一声:“你丫的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养匪自重!?这叫狭天子以令诸侯!” “哼哼,说到底,企业还是要靠利润吃饭的。” “如果我估测的不错,重组的一票子企业中,咱们汽水的业务规模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也就是说,重组之后的较长时间里,新公司主要是靠着咱们的汽水养活的;” “所以,只要逐渐把咱们产能朝着OEM的那些工厂转移,并且在合同结算条款上动点小心思,再配上咱们原本就搞的经销商计划……” “嘿嘿,到时候,你要是听话,那咱们自然愿意寅吃卯粮,厚着脸提前向那些经销商和代工工厂提前要点货款来养活企业;” “你要是真的给我马五马六的……哼哼,对不起,一切按照合同走!” 看着杨铸脸上的笑容,李明想到几千张嘴堵在门口,朝着那些人嗷嗷喊饿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冷战,啧啧两声:“你小子……我就好奇了,你长这么阴险,你家里知道么?” 杨铸脸上一黑,狠狠呸了这货一脸,然后拉开办公室的门,挤出一副被骂后的委屈模样,冲破层层进货商,在一众同事幸灾乐祸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正文 第四十章 你懂电脑? “那个……杨铸,能不能拜托你件事?”校花同学用叉子搅了搅饭缸里的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杨铸。 “嗯?什么事。”杨铸一脸恶作剧地把缸盖上的回锅肉倒在海草怪的饭缸里。 海草怪看见缸里的那十多片五花肉和青椒,急的都快哭了,这又是肥肉又是辣椒的,自己那习惯了素菜馒头的肠胃哪里遭受的住? 不过看着这么多肉和辣椒,她委实狠不下心丢掉,算了,吃就吃吧,这个坏人!下午肯定要跑厕所了! “是这样的,为了更好、更快地把那份报告写出来,我买了台电脑。”校花对于杨铸整蛊海草怪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也没想着把自家的好妹妹从回锅肉的苦难中救出来。 “哇~!清漪姐,你买电脑了?”海草怪发出惊叹,一脸的艳羡。 看着海草怪厚厚镜片后面的两颗小星星,校花同学在矜持之余,心里也免不了一丝得意。 确实,电脑在98年是一件极度奢侈的事情,那些在后世连看都懒得看的配置,在当前没有个七八千块钱别想拿下来。 “哦,所以呢?”杨铸对此毫无感觉,专心致志地啃着那个狮子头,嗯,还别说,食堂师傅这道菜委实做的还不错。 看见杨铸一脸的不以为意,校花在失落之余,却也免不了对杨铸再增加几分好奇。 “我宿舍的空间有限,不太适合放电脑,而且我那里没有电话线,上不了网;所以……我能把电脑放你那么?”万清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杨铸理解地点点头,这时候的电脑还是一副蠢笨的模样,机箱也就罢了,但是那个仿若老式电视机的显示器却真的很占空间,如果真的往四人间里一放,那估计另一头的舍友连晚上起夜都要好好折腾一番了。 当然,以校花同学的殷实家底,糖衣炮弹之下,舍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现在的电脑全都是要通过电话线拨号才能上网,而女声宿舍里压根底就没这东西,反而是杨铸所在的“豪华宿舍”,由于原本是拿给那些骨干住的,里面虽然没有电话,但是却装了根电话线。 “你把电脑放我房间,那你的意思是……?”杨铸皱了皱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个,我能不能在下班后在你那写报告?”看见杨铸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万清猗心中再次升起了荒谬感,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何曾有异性这么嫌弃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杨铸顺口就打算拒绝,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由自在的不香么?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的宵夜我包了!”眼见杨铸要拒绝,已经摸出某人吃货本性的校花立即咬牙切齿地丢出了自己的筹码,心中在委屈之余,却也免不了一丝恼怒,要不是身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以为我稀罕跑你那写东西啊? 脑海里浮现羊肉串、凤尾肉和海鲜粥,再看了看饭缸里那些颜色有些不忍直视的菜,杨铸吸了吸口水:“成交!” 看见杨铸侧过头去兴致勃勃地跟海草怪探讨着晚上吃什么宵夜,向来对自身容颜很自负的万清猗感觉到了一丝挫败——自己的吸引力还比不过几串羊肉? ……………… 下午六点。 “谢谢师傅,您慢走!”万清猗礼貌地挂着微笑,朝着一副恋恋不舍模样的送货师傅挥了挥手。 “哇!这就是电脑?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呢!”海草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围着那台刚被组装起来的大块头绕来绕去。 “我可以摸摸它么?”海草怪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校花。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杨铸来了一爆栗:“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海草怪捂着头:“可是人家真的是第一次嘛!” 杨铸一头黑线地听着这丫头那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摸有毛线用,你得学着用它!” 看着杨铸熟稔地按下开关,然后轻车熟路地用点击鼠标查看了下电脑配置:“586的?还成,你这八千多块钱也不算被宰”。 海草怪和校花同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齐齐发声:“你懂微机?” 杨铸在桌面上新建了个拨号上网的图标输入账号和密码:“多稀罕啊,今年6月份咱们国家的网民就突破100万大关了,我会点电脑很稀奇?” 然后点开浏览器,双手飞快地在网址一栏输入了某只狐狸的网址,看着那跟后世截然不同的粗糙界面缓慢无比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杨铸撇撇嘴,大致估算出了当下的网速,然后叉掉——现在的网费高达12块钱一个小时,又不是自己的电脑,杨铸不至于占别人便宜。 “成,我看上面OFFIC软件都挺齐的,PPT和EXCEL都有,输入法虽然是ABC的,不太好用,但对于你这个初学者来说,也够了。”杨铸一个个软件点开,试了下没毛病,然后让开了位置。 看着杨铸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海草怪除了叹服外,没什么感觉;但是万清猗心里却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与经济发展迅速的南方不同,在北方,尤其在齐鲁这个地方,电脑当前可是妥妥的奢侈品,他们学校没有开设微机课,厂里面也没有电脑,杨铸是从哪儿学来的微机知识和上网技巧? 现在可不比后世,有着万能的搜索引擎,想要登陆一个网站,那必须把对方的网址整个背下来,这对于初次接触网络的人来说可是个大工程,杨铸能熟练地登陆门户网站,在校花同学看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 两个小时后。 “那个,杨铸,为什么我在这个文档上做不了图,也调不了色啊?”校花同学有些泄气地停下自己的手指头,有些不甘地向杨铸求助。 杨铸放下手上的盗版“熊龙全集”走到她身后,看了看DOC文档上那乱七八糟的文字排版和各种色块皱了皱眉:“你到这是在干嘛?” 校花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这堆东西丑的见不了人,脸色发红地举起了手里面的一份外国杂志:“我看着上面的格式挺好看的,也想弄成这样。” 《The Economist》? 中文翻译过来就是《经济学人》,如果杨铸没记错的话,是一份由詹姆士·威尔逊在1843年9月创办,由伦敦经济学人报纸有限公司出版的杂志,内容严肃又不失诙谐,而且信息密度很高。算是社会精英必不可少的读物之一。 不过,这种刊物在香江或许有一些发行,但在大陆,尤其在齐鲁地区,却是十足的稀罕货,估计当下99.9%的人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弄到手了。 没看出来,校花同学还是个肯于上进的人嘛!杨铸心里毫无波澜地想着。 看了看万清猗指着的地方,杨铸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用PPT做出来的排版,你在DOC上费什么劲啊!?” “啊??” 分不清DOC和PTT之间区别的校花同学有些犯傻,然后脸红的更厉害:“那……那你能不能教我用你说的那个PP啥来的东西?” “嗯……晚上我想吃凤尾肉和羊排!”某个家伙趁火打劫。 “好!我请!”听到嘴里传来的咯吱声,万清猗觉得自己该补牙了。 “嘿嘿,成交!”杨铸想起中午这位同学缸里孤零零的番茄炒蛋,顿时兴致上来了。 “喏,这个图标就是PPT,打开后会发现里面有一些可以挪动的虚线,那个叫文本框,所有的字要写里面。” “字体也是要有讲究的,正式报告统统选用黑体,别根据喜好用姚体,太娘气了!” “觉得背景太素?好办啊,这里有一些免费的背景,你随时可以更换,不过我建议你采用黑色背景,这样配上白色的字体才显得更专业。” “那些图形怎么画?很简单啊,这里不是有一堆七巧板似的基础图形么,用他们来拼凑起你想要的图案啊,不过最好用线条刚毅一点的三角和矩形再配上圆形,这样整体风格才够有力度。” “那些柱状图怎么弄?很简单啊,你打开EXCEL,把数据输进去,选中数据后就能自己汇总为柱状图了啊。” 于是在杨铸辛辛苦苦交了一个多小时后,校花同学总算初步学会怎么使用PPT了,虽然中间被杨铸骂了好几次,但万清猗觉得,晚上这顿宵被宰的也不算冤枉。 ……………… “小丫头,我告诉你,整只鸡上最精华的部位就是这屁股了,不吃你会后悔的!”杨铸拿着某位校花同学辛辛苦苦提回来的烧烤,一脸诱惑地对着海草怪说道。 “不吃!打死我也不吃!”海草怪双手死死捂着嘴巴,一脸恐惧地看着杨铸递过来的凤尾肉,鸡屁股??……想想就可怕! “切!不懂得欣赏,九转大肠吃过吧?跟这个一个道理,越是你觉得脏的地方,吃起来就越香!”杨铸依旧不死心。 海草怪翻了个白眼,大肠能跟这个鸡屁股一样么? 大肠……大肠……总之就是不一样啦! “咦?清漪姐,你不吃么?”抱着羊肋骨啃得一脸幸福的海草怪看见一旁静静坐着的校花,有些奇怪。 “这个……我要减肥,晚上不能吃东西。”嘴里唾液分泌地越发旺盛的万清猗有些艰难地拒绝,心里却在发愁——看来又要找家里要支援了,自己隐瞒了工资的事情,这样要下去,会不会让他们误会? “咦?清漪姐要减肥?”海草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校花。 可是明明清漪姐身材很苗条的说,看了看万清猗宛若柳絮的身姿,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胸前的沉重的负担,海草怪顿时觉得手里的羊排开始不香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准备 “哥,我的礼物呢?”时隔两月,甫一进到四合院,跟杨铸关系向来很好的陆菲菲那便一脸期待地伸出了双手。 ??? 杨铸一脸的黑人问号,这丫头是电视看多了,以为见面就要送礼的么? “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陆菲菲那丫头看见杨铸这副表情,嘴巴撅起老高,一脸的不开心。 看见杨铸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严主任笑着解释说:“今年菲菲考的不错,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这不,这丫头正朝你要升学礼物呢。” 杨铸大惊:“什么?你这个豆芽不是小学生么?” 听到杨铸如此可恶,陆菲菲直接冲了上来,狠狠一嘴咬在了杨铸胳膊上。 “嘶~!你丫头属狗的啊!” “快放手……不,放嘴!!” “哎呀呀,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给你买礼物去!” 听到杨铸答应送自己礼物,陆菲菲这才恨恨地作罢,眼睛里却透漏出一丝得意来。 杨铸愁眉苦脸地看着小臂上那两排细细的牙印:“连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家伙都能考上大学,老天当真是不开眼!” 看见陆菲菲小脸一虎,又要冲上来,杨铸赶紧转移话题:“话说,你报的哪所学校啊?” 陆菲菲洋洋得意:“齐鲁师范大学,中文专业,哥,以后你就是我师兄了!” 杨铸脸色一跨:“咋回事,我那母校啥时候换风水了,这么吃香,怎么随时都在听见它的名字?” 陆菲菲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哼!人家这次可考了593分,专门冲着你的面子报的这所学校,结果你就一点不感动?” 杨铸翻了个白眼:“所以……我应该痛哭流涕地感谢你报了这所学校?” 陆菲菲嘟了嘟嘴:“我不管,哥,赶紧给我买礼物去!” 一旁的陆文兰赶紧制止自家女儿的任性:“菲菲,别闹,你哥今天来是有要事跟严伯伯他们商量的。” 听到陆文兰把“要事”两个字咬的有点重,杨铸假装听不懂她对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埋怨,对着严主任和陈翔笑了笑:“没事,也就是顺道的事,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 几人坐上了铸投商贸刚添置没多久的面包车,陈翔趁着这个机会向杨铸通报了一下公司的运营状况:“公司成立三个月了,说起来,也到了第一次分红的时候;不过按照当初约定,以后就是半年分一次了。” “第一个月主要为了解决洋可乐的遗留问题,结果嘛……大家都知道了,因此不在这次汇报内容里了,现在我主要来说说咱们获得泉城汽水的代理资质后的业绩表现。” “这两个月,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因为你们在抗洪前线的事迹,把那帮子气血尚勇的学生们刺激的嗷嗷叫,仿佛不喝泉城汽水就不够爱国似的;” “所以呢,在这种氛围下,洋可乐被我们打的溃不成军,整个校园渠道两个月的营业额加起来超过了290万,即便是我们铸投商贸目前只有二级分销资质,进货成本略高,但算起来,刨去各种成本开支后,公司进账的纯利润也足足有了23万多。” “不过按照公司之前的约定,目前股东需要扣留40%的收益作为公司发展的准备金,所以作为大股东的你,连上第一个月洋可乐的收益,现在也只能提7.9万元的收益出来。” 杨铸点点头,当初林厂长承诺的白糖批条到位了,就等着自己拿钱去兑,今天过来很大一个目的就是过来拿钱的,于是接过了陈翔递过来的方块报纸,随手塞进自己“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包里。。 “只是可惜了,你们泉城汽水现在抢手的紧,虽然有着李科长的照顾,但是我们手里面能拿到的货远远不够,要不然这个数字起码翻倍。”看着杨铸塞废纸似的把这么大一笔钱大喇喇地塞在那个破包里,完全不懂这家伙审美的陈翔不无幽怨地说。 杨铸哈哈一笑,把厂子即将启动OEM的事情说了:“所以呢,最多再等半个多月,那些工厂就会源源不断地供货,到那时,这事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我今天找你们来,是另有要事。”说到正事,杨铸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 严主任和陈翔听到向来没啥正形的杨铸用到“要事”两个词,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杨铸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到下个月月初,厂里就会举办一次招商大会,所以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做好一些事前准备。” 陈翔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招商大会不是每个企业每年都会召开的么,说白了就是订货大会,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杨铸摇摇头:“这次不一样,厂里面要在经销制度这块开始改革,再加上我们厂现在也算有些名气了,因此,从这次开始起,不是所有人都资格卖我们的货了。” 陈翔和严主任闻言,虽然知道有杨铸在,铸投商贸多半是能拿到泉城汽水这窝金鸡蛋的经销权的,但是……万一呢? 不过还是严主任最先反应过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杨铸笑了笑:“有您老在,接下来需要做的就很容易了。” 轻轻给这个犟老头拍了一记马屁,杨铸接着说道:“在招商大会之前,除去必要的人手去维持校园渠道的正常运转外,剩余的人,需要发动身边所有的关系,去联系所有的下岗工人,尤其是生计依旧困难的下岗工人,并且把他们的资料统计成册。” “记住,越多越好!并且不限地域——我指的是,在华夏境内,不限地域!” 听到杨铸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陈翔和严主任却在微微思考后,齐齐打了个冷战。 “你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严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杨铸,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凶厉。 杨铸看见严主任这副模样,就知道这犟老头又想左了:“放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杨铸不是这种人,再说,真的要如你们想的那样,我至于来找你们?” 看见严主任眼中的提防依旧还在,杨铸撇了撇嘴:“切~!我好歹在洪楼夜市混了那么久,跟那些警察叔叔那么熟,真当我找不到一两个偷鸡摸狗的大型团伙?” 听到杨铸把话点到这份上,严主任和陈翔才勉强相信对方真的没怀着邪门心思。 “你那让我们联系那么多下岗工人干嘛?这个跟你们厂即将举行的招商大会有什么关系?”严主任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杨铸咂咂嘴:“也罢,这事属于重要商业机密,不过说跟你们听也无所谓,只是千万不要透漏出去。” 听闻杨铸再次用到了“重要”这个词,严主任和陈翔知道了这事肯定不简单,于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把自己的耳朵竖的高高的。 “我是这么打算的……” 足足说了快半小时,杨铸才把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联系下岗工人的原因,以及后面的规划说完。 听完杨铸的这个计划,两人都惊呆了,严主任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杨小哥,你……你这个计划真的行得通?” 杨铸很享受这犟老头此刻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道:“树人先生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只要有人愿意去淌,那便成了路!” 一旁偷听的陆菲菲撇撇嘴,对着自家妈妈小声说道:“树人先生不是这么说的,哥又在瞎编乱造了!” 刚说完,就看见杨铸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于是迫于“礼物”的威胁,小丫头做了个鬼脸后,躲在陆文兰怀里不出来了…… ……………… “这个,杨小哥,这个太贵重了,咱们还是换个别的东西吧!”陆文兰看着眼前柜台上的东西,声音有些发抖。 杨铸笑了笑:“菲菲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你去上学了,眼瞅着现在电话亭越来越多,有个手机总归会方便许多,至少想你的时候,也用不着专门跑回来看你,打个电话就可以。” “而且,眼瞅着这丫头就要变成大姑娘了,我这个当哥的,总得送她点什么才行……权当做成人礼吧!” 一边的陆菲菲一脸不乐意,什么叫马上变成大姑娘?我早就长大了好不好!? 不过看着眼前那部银色的手机,她虽然很心动,但还是迟迟不敢去摸它。 杨铸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袋:“还愣着干什么,莫非是嫌他丑?赶紧选号,然后插上卡试试通话质量!” 看到杨铸又给自己要了一部手机,然后丢出6000多大洋直接把两部手机都买了下来,陆菲菲这才颤抖着双手,死死拽住这部诺基亚6150. 又花了50大洋,给自己选了个一连串8的靓号,杨铸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手里的银色手机,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眼前这部号称最新款的6510简直丑爆了,那上头圆下头方的机身配上那廉价感十足的塑料机壳,再加上那小小的黑白屏和冒出一大截的天线……要不是寻思着后面有许多事情需要跟严主任他们频繁联系,他宁愿再等几年去买真正的砖头机。 不过,自己交了50块选号费拿到的这个号码倒是真不错,晚几年绝逼拿不到这么多的连号!看了看那不断重复的678、678,杨铸心情舒坦了许多。 算了,这破手机就当是买号码送的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彩礼 又带着陆菲菲吃了一顿大餐,顺便跟严主任等人讨论了下接下来动作的细节之后,杨铸才拒绝了陈翔开车送自己的好意,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了泉城汽水厂。 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去说动老李头再当一次出头鸟的时候,门口的门卫大爷叫住了他:“经常跟你混在一起的司马青措出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杨铸一副习以为常地撇撇嘴:“她又遇到什么倒霉事了?” 门卫大爷表情一脸好戏:“她爹要拉她回去嫁人,她死活不肯,被打了快半个下午了。嘿嘿,这种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你最好还是过去跟人家道个别吧,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人家了。” 杨铸一听,双眉紧紧地扭在一起,拔腿就朝着女声宿舍跑去。 ……………… 屋子里。 海草怪四肢死死地抱住铁架床的栏杆,整个身子团成一个球状;任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微瘦男子手上的皮带使劲地抽在自己身上。 “你跟不跟我回去!?”男子满脸怒容,有些气喘吁吁。 “不,我不回去嫁人!”向来懦弱的海草怪此刻却一脸倔强地抬起头,露出印有两个巴掌的脸蛋。 “我都答应人家了,彩礼也收了,你敢不跟我回去!?”男子怒气更甚,又是一皮带狠狠抽下去。 “你收彩礼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嫁!”海草怪疼得浑身抖了一下,抹了抹眼泪。 “辛辛苦苦养你二十一年,你就这样报答我的!?”男子气的浑身发抖。 “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女儿对待,养我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卖一个好价格!?”海草怪微肿的嘴唇露出一丝自嘲。 “放屁!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咱们村里哪个姑娘不是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找了婆家的!?”男子有些羞恼,随口掰扯了个理由。 “所以你非要让我嫁给王大发?就因为他给的彩礼多?你明明知道他是个混子的!” 海草怪声音高了几度,然后一脸哀求地说道:“爸,我现在在销售科干的挺好的,单位再过几个月就要调工资了,听说能涨个一两百呢,到时候,我还是每个月只留60块钱,剩下的都孝敬你们……您别逼我嫁人了,好不好?” 男子看见海草怪身上褪色的有些厉害的肥大运动服,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半个馒头,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叹了口气:“囡囡啊,不是当爹的逼你。可是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弟弟马上就要职高毕业了,找门路需要花一大笔钱;而且咱们村这次受灾那么严重,家里的房子地基都被泡软了,再不重修的话,连人都住不了;没有钱,你让我们全家怎么办呐?” 海草怪想起了杨铸和他新成立的公司,眼睛一亮:“爸,我去借!一定能借到的,您别逼我嫁人了好不好?” 男子狠狠呸了一声:“借?你从哪去借这么多钱?况且,借的的钱能跟彩礼比么?你当不需要还的啊!?” 海草怪哀求:“你放心,不会牵扯你们的,我一个人慢慢还!” 男子只是稍作犹豫,便断然拒绝:“不成,你的钱全去还债了,那我们平时的生活怎么办?走,跟我回去!” 于是伸出手抓住自家女儿的右臂,狠狠一扯,孰料海草怪抱的太死,身子没有被拉起来,脑袋却被这股大力引到了铁床的栏杆上。 “砰哐!” 随着铁栏杆的震动,海草怪脑门处肉眼可见地肿起了一个包。 ……………… 正当杨铸分开走道上看热闹的人群,挤进海草怪的宿舍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看着这丫头发肿的嘴角和额头上的包,又扫了一眼不顾自家女儿死活,依旧试图把她双手掰开的男子,杨铸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哐!”随着巨大的关门声响起,男子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被自家女儿弄的恼怒不已的男人正要呵斥,但看见对方掏出来的东西,顿时把嘴里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见杨铸掏出新买的手机,径直拨了个号码:“喂,老李头,我是杨铸。” “赶紧的,叫上保安处的人来司马青措的宿舍这,把外面看热闹的那帮子人赶走,一个二个的像什么样子!” “先别扯那么多废话,赶快!” 挂掉电话,杨铸面无表情地走到海草怪面前,然后冷冷盯了男人一眼,男人看了看他手里只有电视上那些大老板才买得起的手机,又想起了刚才他电话里命令似的口吻,声势被夺之下,双手松开了自家女儿。 “杨组长~”海草怪看到杨铸,仿佛看到救星,嘴巴一瘪,然后情绪失控下,就这么扑在了杨铸怀里哭了起来。 杨铸此刻也没有心思感受怀里的柔软,拍了拍她肩膀:“丫头,放心,我有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到杨铸少见的温和语气,海草怪哽咽地更厉害。 ……………… “成,说说解决方案吧!”从海草怪嘴里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杨铸,待到保安处的人把门口的人群轰走了以后,一脸淡漠地看着男子。 “解……解决什么解决,这是我女儿,自然要听我的!”男子看到杨铸一个电话,保安处的人竟然就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赶了过来,心里有些发虚,但兀自强撑着面子。 “嗬~” 其实杨铸一开始本想给这家伙随便安上一个“扰乱生产”之类的名头,就这么把他打发走的。但是后来想了想,逼自己女儿回去结婚这种事虽然在道德和法律上是大有问题的,耐不住齐鲁农村现在的习惯就是这样,别说厂子里管不了,就算是警察真的来了,也最多只会劝解一番。 人家毕竟是海草怪的父亲,进厂找自己女儿谁也没理由拦着。自己这次能把他赶走,那下次呢?再下次呢? 因此,与其跟这种利欲熏心的父亲无休止地纠缠,还不如一次性从根本上把事情解决了。 杨铸有些讥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开口:“说吧,对方出多少彩礼,我补给你!” 有些讶异地看了杨铸一眼,再联想到刚才自己女儿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幕,男子以为自己明白点什么,也不藏着掖着,悄悄贴近杨铸的耳朵:“八万八!” “什么!?”杨铸顿时从破木板床上跳了起来,一脸不虞地看着男子——你丫的讹我? 海草怪却有些艰难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下,杨铸是真的惊了。 要知道,齐鲁地区的彩礼一直都远没有其它一些省份夸张,而且由于乡村经济尚没有很好地发展起来,后世随处可见的彩礼攀比在这会压根底就没多少市场。 放98年,在乡村里的彩礼一般在一千到一万不等,而能出到2万元的彩礼,那就已经是个不得了的数字了——不仅要求男方家里有钱,愿意彰显自己的财力,还得要求女方是个容貌非常出色的黄花大闺女。 而八万八……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海草怪一眼,按照综合评估来看,这八万八等同于后世在排除各种外在因素干扰之余,给出了200万大洋的彩礼。 嗯……这货无非就是身材好了点,还当真有人这么人傻钱多? 不过看着这丫头毫无生气地坐在那里,一脸绝望,杨铸在不忍之余叹了口气。 算了,即便不看在这丫头曾经饿着肚子救济过自己一个月的份上;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也都说出去了,咱杨某人向来一个吐沫一个钉,这会哪怕是打肿脸,这个胖子我也当定了! 想到这里,在海草怪父亲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杨铸直接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扎又一扎的钞票。 数了数,由于才买了两部手机,现在只剩下7万多一点。 嗯,剩下的一万八从哪里弄呢?杨铸沉思起来…… 把铸投商贸的公司发展准备金再划出来一部分?——不行,企业创办之初,最重规矩,自己可不能为了这么点钱给公司埋下一个大炸弹。 以私人的名义向陈翔他们借点?——也不行,人家虽然这两个月也赚了点钱,但是人家过的是人民公社般的生活,那些钱肯定早就拿去支援其他困难户了。 找老李头再借一点?——也不靠谱,这货虽然是个科长,但是是个妻管炎,存折全在她夫人手里管着呢,估计他没这个单子朝自己老婆开口。 思来想去,杨铸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叹了口气,再次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喂~是秘书处么?” …………………… 晚上,杨铸罕见地做了东,点了一桌子的菜宴请校花同学。 “万清猗同学,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杨铸表情很认真地道了声谢。 一直处于侍魂状态的海草怪看了看额头的香汗依旧尚未退散的校花,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谢谢清漪姐,要是没有你……” 万清猗赶紧抱住了她,拍了拍她后背:“不哭了,不哭了,你既然都叫我姐姐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衬你一把,不是应当的么?” 嗯,不得不说,今天下午校花同学的表现让杨铸刮目相看,在秘书处忙得手忙脚乱的万清猗接到杨铸的求助电话后,二话不说,立即给家里面打了电话,然后连假也不请,径直借辆自行车骑回了家,短短两个小时竟然就靠着两只车轱辘把泉城对穿了个来回,最后喘着粗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钱送到了杨铸手中,这才打发走了海草怪的父亲。 “说实话,万清猗同学,我是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仗义的人,以前小觑你了,在这里赔个不是!”杨铸很光棍地以茶代酒,向校花同学道了个歉。 “哦?以前你是怎么看我的?”万清猗想起杨铸这段时间一言一行中对自己的不屑一顾,颇有些好奇。 “这个……哈哈哈,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杨铸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是知道了别人以后会主动凑过去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小三,因此才从心底瞧不起她的吧? 再说,就冲着今天这份仗义,人家以后去当小三怎么了? 就算是当小三,那也是一个讲哥们义气的小三! “那我当初应承你那件事,是不是可以……打个折?”校花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她说的是当初承诺把一年的工资全部给杨铸这事,连续朝着家里要了好几次钱,而且数目巨大,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再伸手向家里要生活费了。 “这个嘛……没门!”杨铸看着一脸期待的校花,张口拒绝。 “大家都是一口吐沫一口钉的汉子,承诺过的事情,决计不能反悔!”杨铸义正言辞地说道,然后一副肉痛的模样:“大不了……以后教你的东西里面,多一点干货!” 校花同学闻言,一头黑线。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一口吐沫一口钉的汉子?本仙女是柔弱小女子好不好? 还有,什么叫多一点干货? 合着你以前是拿着我上交的学费整天打马虎眼啊……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洋可乐打算兼并咱? 时间慢悠悠地过了一周。 “喂喂,听说了么?洋可乐打算投资我们厂了。”小黄对着涂丽丽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他最近对这位新来的大学生有了点意思。 “哦?打算入股多少?”经济学出身的涂丽丽并没有被世界五百强的金字招牌闪瞎了双眼,而是问出了关键问题。 “额……听说是打算收购我们42%的股份,另外听说还提出了一些其它的条件;不过给我们厂的估价足足有1亿美元呢,啧啧,国外品牌还真是有钱。”小黄被那1亿美元的震的不轻。 “42%的股份外加一些条件?……切,又打算来当初坑劳山可乐那招?”涂丽丽并没有被那1亿美元吓到,就现在泉城汽水厂的市场知名度和影响力,对方竟然只给出这么点估价不说,还打算重演十几年前对付劳山可乐那招?她只能说,洋大人们依旧还是把他们当傻子。 “怎么算是坑呢?我可听说了,对方承诺,合作之后,除了会引进国外的先进管理模式外,咱们厂里所有职工的薪资待遇也全部按照洋可乐中国公司的标准看齐,啧啧,这可是大好事啊!”小黄想到以后自己的工资就能朝外企看齐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咧开。 “那林厂长他们的意思呢?”涂丽丽看见小黄这副模样,隐隐有些鄙视。 “额……林厂长那边的意思还不清楚,但是听说上面有一些领导对这次合作有些心动,有了领导的指示,估计林厂长也不会反对吧?”小黄有些不以为然,国企国企,还不得跟着领导的指挥棒走么? 一旁仿佛悠然喝茶的杨铸偷听到这,知道这货后面也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找了个理由,偷偷摸摸地溜到李明办公室。 “喂,老李头,眼瞅着就快要重组了,洋可乐却在这档口忽然插了进来,究竟搞什么鬼?”杨铸甫一坐下,便急匆匆的问道。 他没法不急,自己的一些计划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眼看马上就要临近第一个节点了,结果忽然中间杀出了个洋可乐。 如果洋可乐真的得逞了,那自己原本所有的打算就全报废了。 李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洋可乐这次找到上面,在提出了收购股份之余,也要求我们交出运营权,泉城汽水这个品牌归由他们统一运作;” “作为补偿,他们主动提出了跟我们渠道共享、品牌共享、管理经验共享等意见,用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最重要的是,他们承诺一旦合作成功,将在泉城投资3个亿,建立1个大型浓缩液生产厂和1个能够完全辐射华北地区的特大型灌装厂,两家工厂的年产值不会低于4亿美元,且能够提供超过1500个的就业岗位。” “一些原本心中有疑虑,并且不爽重组进程被打乱的领导在听到洋可乐这么大的手笔时,顿时变得积极了起来。” 杨铸咂了咂嘴,洋可乐这招不谓不狠,前面的那一堆共享也就罢了,无论是品牌也好,渠道也罢,都死死捏在人家手里,里面的操作空间委实有些多,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人家有一万种法子把你冷藏起来还让你说不出理,估计领导们也能看出些问题,能被这些打动的不多。 可是最后一条就直接打到领导们的七寸了,要知道,如果那两个厂真的建了起来,那就能直接拉动下游一堆产业链,比如玻璃制造、比如纯净水、比如物流运输等等,甚至造纸这块也能被拉飞起来——洋可乐总不可能连包装纸和纯净水都要从外地拉过来吧?; 而且到时候除了整个产业链高达几十亿的年产值所带来的的税收外,还能起到很好的招商引资的带动作用——想想后世那些商场哪怕贴钱免房租也要请湖底捞和那些国外知名品牌进驻就知道其中的道理了。 哼哼,有了这么大的肥肉放在那,即便是所有领导都知道洋可乐对泉城汽水厂心怀不轨,但为了整个泉城经济的发展,说不得也只有忍痛割爱。 “那林厂长的意思呢?”杨铸又问道。 “林厂长自然是不肯了,有了劳山可乐、南冰洋汽水等一系列枉死的国有品牌在前,他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这些外国企业?” “不过张书记和一些中层干部一直在劝他,让他不要跟领导的意见左着干!”李明冷哼两声,在想起这些年来的一些破事之际,很不爽一些人的短视。 杨铸点点头,虽然说国企应该跟着领导的意见走,但如果掌舵人不愿意,而直属部门领导又没有下达文件的话,是完全可以装聋做哑的。 至于张书记……虽然组织地位比林厂长还高,但他主要是管内部的,涉及到经营方面的问题其实没多少声量。 这么说来事情还有的救! 杨铸微微定了下心,跟李明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立马掏出手机,在这货羡慕的眼神中,朝秘书处拨了过去…… ……………… 三天后。 厂里面所有的中层干部一大早就来到了会议室,跟林厂长和张书记打了声招呼后,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后面。 虽然每个人都带着笔记本,但绝大部分人压根底连打开的心思都没有。 听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听秘书办一个新来的大学生做汇报——开什么玩笑,一个刚来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值得自己听的东西? 也不知道林厂长怎么想的,真的以为大家都闲的没事干了么? 而作为主角的万清猗同学此刻宛如电视剧里的精英人士,一身黑色女士西装显得极为干练,只不过桌子下那微微有些发抖的小腿和显得过于没有血色的脸颊很容易让别人看出她的紧张。 见到人到齐了,万清猗示意董秘书关掉灯,然后打开了从她哥哥那借来的手提电脑和投影仪。 顿时,这这些只有弄潮精英才配拥有的“先进设备”和墙面上黑底白字的专业味十足的画面,让一帮子老斑鸠感觉自己进入了电视剧情节中。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万清猗点开PPT的全屏播放按钮,深吸一口气:“感谢林厂长、张书记,以及各位厂领导今天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我的汇报。” “我今天的汇报的主题是……《关于泉城汽水厂的战略定位思考及后续IMC策略》!” 看到这次汇报的题目如此之大,外加那个闻所未闻的英文词汇,一众干部不由自主地微微正坐,表情也不再那么漫不经心起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汇报 会议室里,校花同学想起了某人的建议,眼睛不再看向一众干部,而只盯着PPT放映画面,逐渐的,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任何企业的战略制定不在于领导者的拍脑袋,而是在客观而认真地进行企业内部自审后,根据自己的优势特长和可控资源进行地目标拟定。” “所以……在正式进入汇报之前,我想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泉城汽水厂立足的根本是什么?”校花同学想起了某人的教导,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互动环节。 “那还用问,自然是我们的泉城汽水啊!”生产科科长不以为然,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 “不对,我觉得是我们那600多号员工!”后勤科科长提出了不同看法。 “不,应该是上级领导对我们重视,没有他们的重视,我们早破产了!”纪检科科长觉得其他人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足足三分钟,除了林厂长和张书记,在场其余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通各自的观点。 万清猗按照事先演练的动作,心惊胆战地敲了敲桌子:“各位领导的意见都很有道理,不过在我这个刚入厂的新人以第三者的角度看来……” “咱们厂立足的根本点在于——【国有企业】这四个字!”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眉头一皱,这种打马虎眼的答案算什么? “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我们当初根本不可能吸纳那么多宝贵的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使其为我们所用数十年。” “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我们当初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资金和资质来批地、建厂、买设备!” “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我们根本无法享受到诸如低价原料之类的政策优惠,早就在生产成本这块被竞争对手压死了。” “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前几年经营不善的我们,根本无法靠着兄弟企业的业务照顾和上级的财政扶持来续命,早早地就破产了!” “哪怕放在前几个月,如果我们不是国有企业,没有上级部门和警察系统提供的各种便利,你们以为咱们厂能这么顺利地借用肉联厂的设备,然后无惊无险地把泉城的夜市渠道死死捏在手里!?” “所以……我说我们厂立足的根本点在于【国有企业】这四个字,各位领导觉得很不可思议么?” 听完万清猗的五个假如,大伙砸了咂嘴,啧……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国有企业这四个字带来的种种便利,就泉城汽水厂的现状,神仙来了也没用。 看到众人都认可了自己的观点,万清猗微微松了口气:“所谓【明道若昧,进道若退】,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咱们,也别管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怎么说;既然咱们的立足根本在于国有企业这四个字,那咱们厂的战略制定,就必须紧紧围绕着这四个字进行!” “所以,问题来了,国有企业的四大核心价值是什么?” “第一、为国家创收,充盈国库去反哺社会!” “第二、为国家解决人民群众的就业问题,维护社会秩序安定!” “第三、在各自行业里保证国家的经济安全,使其不至于像胶卷行业一样被国外卡脖子!” “第四、体现咱们国家制度的优越性,使民众的价值观不至于跑偏!” …………………… “所以,第一个战略横向议题就是……我们未来究竟需要构筑一个什么样的核心竞争力!” “是根据西方经济学和营销学的那套东西,趁着咱们泉城汽水依旧有较强的社会影响力之际,去大搞品牌护城河,然后拼命去打渠道战和广告战,一切向钱看?” “还是做一个浮冰下的王者,从产业源头去抢占原料的分配控制权和定价权,最终抢占生态位顶端,保持着对整个行业的调控力?” 听到万清猗丢出这么个宏大的愿景选题,一众与会干部虽然觉得那条往常想都不敢想的目标委实有些遥远,但依旧忍不住心情开始激荡起来…… ……………… “好,既然企业愿景和战略定位大伙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么接下来进入相对落地的议题。” “第一个需要讨论,便是产品问题。” “咱们厂的汽水没有任何技术壁垒,并且在无法满足消费者越来越多样化需求的同时,也陷入了与国内外同类产品的红海竞争当中,因此,研发、拓宽我们的产品线势在必行!”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的新产品是要走战术路线呢,还是走战略路线?” “如果是走战术路线,那么其战术目标是什么,快速吸纳资金?运用、推广新技术来构筑专利壁垒?还是单纯地进一步拓宽我们泉城汽水厂的品牌影响力?” “如果是走战略路线,那么我们的赛道选择是什么?可以打通、整合的外部资源是什么?它的战略意义是作为我们厂后续系列计划的现金奶牛?还是说是成为国民健康计划的保障产品?” 听到这么多种支线选择,在万清猗详细解释其中的差别,并且列出一组组数据之余,一众干部的额头开始冒汗…… ……………… “好,接下来,我们讨论渠道问题。” “作为营销四要素之一,虽然我认为近年来尘嚣甚上的【渠道为王】有些过于极端了,但人不可否认,渠道这一要素在很多年之内,依旧会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的渠道策略还是以传统大流通渠道和日常终端为主呢?还是另辟蹊径,如同夜市一般,以【圈层】和【场景】为纵横线,逐渐去挖掘开发一些新的渠道?” “走传统大流通和日常终端的好处很明显——成熟、省事!但是弊端也很明显——费用高、竞争大、不受控!” “而发掘新渠道虽然有失败的风险,但是一旦成功,配以我们之前说到的【共生战略】,我们对于这些渠道的把控力将会极强。” 在虚心请教【圈层】和【场景】是什么个意思后,一众干部连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便开始埋头推演起来,只不过那一张张有些泛白的嘴唇显示出他们心中的惶恐——三个小时的“汇报”听下来,他们才惊觉,原来自己的知识储备已经到了被淘汰的边缘了么? ……………… 这套长达169页的PPT,前前后后用了两天才“汇报”完毕——主要是各种议题需要互动探讨,嗯……据某人说,只有频繁地进行互动,这些被鼻子被牵着走的老斑鸠才会产生“这个重大决策我也参与了”的错觉,从而逐渐统一心智。 事实上,那些干部在第一天就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汇报啊?明明是林厂长让自己一众人过来学习来着。 而且随着PPT议题的不断推进和企业战略定位的确定,别说张书记了,就连最迟钝的生产科科长都明白了过来,林厂长这是在定下整个厂子发展调子的同时,侧面告诉大家——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洋可乐的这次“投资”的,谁要是推动这次跟外资的合作,谁就是国家的罪人! 于是,在这次“汇报”过后,一众干部看向万清猗的表情有些明显变化。 这小丫头虽然年轻,刚进厂也没多久,但你别说,哪怕厂里也有不少大学生,但齐鲁师大经济学专业毕业的高才生就是不一样,这专业水平,不服不行! 另外,能够在进厂两个月就代替林厂长“发声”召开这种层面的议题会议,这姑娘在林厂长心目中的地位还用想么? 看来,平日里是需要跟这位大学生多多走动了,一众干部如此想到……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兼职 “喂喂喂,我说丫头,你这茶几都擦了好几遍了,累不累啊?” “再说擦那么干净干嘛?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把脚撂上面了!”杨铸看着海草怪一脸圣光地拿着抹布使劲擦着宿舍里的各种物件,有些头疼地说道。 “可是……可是既然你掏钱了,我就得把屋子收拾干净啊,我刚才看了,上面还有一点点灰。”海草怪弱弱地看着杨铸。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货难道不知道屋子里太干净了也会让人没有归属感的么? 哎……也不知道给这丫头找这份“副业”算不算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额,事情是这样的,自从这海草怪的父亲拿到了八万八的巨款走掉后,海草怪便陷入了一种对杨铸的极度愧疚中,两人间连往日的正常对话都做不到了。 为了让着丫头不至于废掉,杨铸便提出了海草怪的“副业计划”——同时兼任杨铸的秘书和生活助理这两份职位,并且靠着杨铸发的工资来慢慢还债。 秘书很好理解,杨铸在外面有个铸投商贸,这丫头是知道的,很多时候杨铸也需要一个跑腿的人去沟通有无以及派送文件,因此作为知情人,海草怪兼任这个职务没什么想不通,就是工资稍微高了点——每个月足足有500大洋,不过要半年才能结一次工资。 按照杨铸的说法,他自己好歹也是挂着个总经理的头衔,身边的秘书如果身价太低,会掉他的档次,听到这个理由,海草怪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还是接受了这位整天挎着个解放包的“总经理”的邀约。 至于生活助理……杨铸自己本身就是个懒货,连宿舍里的垃圾都要磨蹭到周末才一脸不乐意地拎出去丢一次,因此让海草怪接受这份聘请简直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况且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家务活之类的,对于海草怪来说再擅长不过。 为此,杨铸放出豪言:只要小丫头你能让我不生活在垃圾堆里,每周都有干净衣服穿,外加每天都能吃到宵夜,本官人不吝每个月丢出300大洋! 于是,颤抖着数指头数了一晚上的海草怪,在算出来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竟敢有1500大洋,且每个月可以拿出1000拿来还账之后,第二天就恢复了状态,只不过自己太过于勤奋而给杨铸造成的困扰,她却是毫无所觉。 “杨铸,青措,你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校花同学笑意盈盈地敲开了房门。 杨铸看了看她手里提的魏集驴肉,又看了看她眼里的兴奋和脸上的红光,毫不客气地抢过纸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看样子,你的汇报做的不错?那群老斑鸠被你镇住了?” 嗯,肉质酥烂醇香,味道鲜美可口,还带着不让人反感的药香味,这魏集驴肉不错,下回再让校花同学带点。 “什么老斑鸠,杨铸,小心被别人听见了有的你小鞋穿!”校花同学嗔笑着说道。 “不过说到底,还是你厉害,那份PPT上的东西,有好多我之前都没接触过,要不是有你给我解释,我压根底就弄不明白里面的因果逻辑。啧啧……我就奇怪了,都是一个老师教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校花同学兴奋之余,也免不了有些沮丧。 “打住了啊,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才进厂就有了这么一招下马威,以后厂里面谁见了你万大秘书不得恭恭敬敬?这么大份人情就拿一份魏集驴肉糊弄我,亏你丫头也做得出来!”杨铸哼哼唧唧地又拿了一块驴肉塞进嘴里,这才吃了五六块,这袋魏集驴肉就只剩下一半了,哪够吃啊? 校花同学脸色有些发苦:“你够了啊,就这份驴肉,还是我掏出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买的。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起,未来的一年内,我的伙食你得包圆喽!” 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好的愿赌服输呢,你前手拿一脸工作交我学费,后手就跑过来蹭吃蹭喝……万大小姐,您老人家的节操呢?” 校花同学小脸一跨:“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作为罪魁祸首,你有责任和义务承担相应责任!” 看着万清猗这副撒娇的模样,要不是两人在彩礼事件之后交情突飞猛进成了哥们,杨铸差点就要以为两人之间有点啥了。 哆嗦着抖掉了身上的鸡皮疙瘩,杨铸翻了个白眼:“求您老人家放过我吧,厂里有的是人乐意让你蹭吃蹭喝,我这门不太结实,经不住你那票子追求者的掰扯!” 嗯,事实证明,美女到哪都会引起疯狂,自打万清猗入厂之后,力压一众竞争者,身份迅速由校花变成了厂花,身边也多了一大票子追求者,其中写情诗的、公众场合献花的、耍酷耍帅的、楼下弹吉他示爱的比比皆是。就在大前天,有两个模样还不赖的家伙还为了能在吃饭时候离万清猗更近一点的位置,在食堂里大打出手。 看见杨铸一脸的幸灾乐祸,万清猗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工作,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可是那帮子人……” “哎……说起来,还真是羡慕青措妹妹!” 听闻忽然提到了自己,正拿着毛巾跟沙发奋战的海草怪满脸问号地抬起头:“诶?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万清猗艳羡地看了看她:“一来呢,羡慕你身边没那么多苍蝇。” 杨铸的嘴角抽了抽,追求你就是苍蝇了?那曾经年少不懂事,向你递过情书的我又算什么? “二来嘛……羡慕你有那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姑爷啊!”万清猗一脸揶揄地朝海草怪挤了挤眼。 小丫头听闻自家清漪姐这话,脸蛋蹭地一下红了起来,双手窘的不知道该往哪放。 杨铸皱了皱眉:“万大小姐,这玩笑以后少开啊!这只是她爹的胡话,传出去后你还让这丫头以后怎么找对象啊?” 万清猗学着杨铸耸耸肩,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里却不以为然,以她对齐鲁乡村风俗的了解,青措的父亲在收了杨铸的八万八之后叫的那声姑爷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估计是真的把那笔钱当做杨铸给的彩礼了。 不过,就以自己这段时间对杨铸的观察来看,他似乎真的对任何异性都没有想法,就连青措,也只是当妹妹看。 啧啧……这种眼瞎的男人,活该一辈子单身! 某位近墨者黑的校花同学在心里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邀请函 鼎辉商贸的朱老板最近有点烦。 作为曾经的头部进货商之一,前两年可是被泉城汽水厂的人缠的不胜其烦,整日都被央求着多进一点货,好让这个濒临破产的国企能多喘口气。 虽然那时候的泉城汽水并不好销,但从市井之间爬起来的他,还是很享受那帮子原本高高在上的国企干部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的感觉的,尤其是花着他们的业务费胡乱潇洒的时候,这种快感更加让他迷醉。 可是今年不知道这破国企走了什么大运,先是拓展了夜市渠道,销量大增,对自己这帮走日常渠道的人没那么依赖了,自己当大爷的频次一下子降到了每月一次。 而最近两个月,更是凭借着在抗洪救灾中的醒目表现,一跃成为泉城最受追捧的饮料,在产能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所有的进货商和渠道商都必须挥着钞票,像孙子一般求着他们才有可能拿到一点货; 哪怕是自己这种跟他们合作了多年的进货商说尽了好话也没法子多弄到点货,使得他原本囤货高价转销的计划压根底就没法进行。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他还不至于烦躁,毕竟泉城汽水厂现在是当红炸子鸡嘛,在整个泉城嗷嗷待哺的时候,货这么难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妙的是,最近几个月,泉城汽水厂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往日自己要是打电话过去说想拜访一下,就算是他们销售科的科长李明都得陪着笑脸好好伺候着;可是自己两个多月前多次告诉小黄自己带了点礼物想去串串门,电话那头竟然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竟然拒绝了——要知道,那时候的泉城汽水厂还只是刚刚打通了夜市渠道和校园渠道,远远没现在这么牛。 而且大半个月前,整个泉城悄悄流出着一则传闻——泉城汽水厂打算对经销制度改革,并且要在最近召开一次与往常不一样的招商大会,从一众符合他们条件的商贸公司里面挑选出一部分,成为他们扶持的经销商。 扶持? 朱老板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夜市上那些被列入泉城汽水厂扶持名单的烧烤摊主——也不知道这破国企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脑子,有了他们的扶持,那些烧烤摊主对其他摊位进行了降维打击,要不是后来他们主动降低了打击力度,只把价格战缩小在少数几种烤串品类上,其余的摊主会被打的全部破产你信不? 难道泉城汽水厂又要做一回市场搅屎棍,再来一波价格屠刀?朱老板内心有些惴惴。 “阿花,泉城汽水厂给咱们发邀请函了没?”朱老板对着一个身姿有些妖娆的秘书喊道。 “朱总,还没呢,您放心,汽水厂一旦给我们发了传真或信函,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女秘书嘴巴上很恭敬,心里却一阵不耐,每天都要问上三四遍,你到底烦不烦啊? 听到女秘书的回答,朱老板心里的烦躁更添几分。 这都快到月中了,对方竟然还没给自己发邀请函? 按江湖规矩,没有收到邀请函,是没法子参加泉城汽水厂的招商大会的,同时这也意味着,你压根底就没被人家看中,被排除在这次考虑名单之外。 是国企的老毛病犯了,工作过于拖沓呢,还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对方打算放弃自己? 想到这,朱老板再也安耐不住,拿起自己新买的爱立信手机拨了出去: “喂,是黄专员么?你好你好,我是鼎辉商贸的老朱啊!” “什么事?哎呀,瞧你说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么久没联系了,问候一下嘛!” “诶~诶~!别急,别急着挂电话,嗯,是这样的,我这次是有事情想要请教一下黄专员。” “EM……那个我想问一下,贵厂不是最近要召开招商大会么,怎么我们鼎辉商贸的邀请函还没发过来啊,是不是……不小心漏掉了?” “啊?没有我们!?黄专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可是合作了好几年的老伙伴了啊,怎么可能没有我们呢?” “名单是李科长拟定的?这……” “你看这样,黄专员,你看你能不能在李科长那边帮我们美言几句,帮我们把名字填上去?” “领导的决定不敢去置疑?哎呀呀,黄专员,谁不知道你们你们科里就属你最被李科长看重?你就帮我们美言两句嘛,你的话,李科长肯定会慎重考虑。” “哎呀呀,别把话说的那么死嘛,你看……我这边刚好有朋友捎过来两瓶三粮液,正打算给你带过去呢,看在咱两的交情上,你就帮我们试一次,就一次!” “好嘞,那就辛苦黄专员了,我等你好消息!” 放下电话,朱老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微微有些期待之际,却也免不了几分憋屈。 “朱总,那边答应了?”女秘书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朱老板摇摇头:“还需要等等才知道结果。” “希望那个姓黄的毛头小子能够帮得上一点忙吧,要不然……”朱老板的脸上隐隐出现一股戾气。 ……………… 此时,李明办公室。 “科长,情况就是这样。”小黄把朱老板的要求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李明,却隐去了两瓶三粮液的事情。 “哦?你的想法呢?”李明脸上看不出喜怒。 “科长您站得高,看得远;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通盘考虑,原则上我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小黄先是表了个忠心。 “只不过……”小黄适时露出点迟疑。 “只不过什么?”李明眼睛微微眯起,空气顿时沉重了几分。 小黄被盯得心里发毛,但想起那两瓶价值不菲的三粮液,他还是鼓起勇气:“只不过我觉得……朱老板好歹也是跟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前几年要不是他帮我们走了这么多的货,咱们厂子未必能挺到现在。” “按说厂里的决策不应该被私人交情所左右,但是我怕我们真的把朱老板踢出这次招商大会名单,会给咱们厂的名声带来负面影响。” “到时候,他要真到处说咱们忘恩负义,吃水的把挖井的人赶得远远的,那咱们真的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看着小黄一副为厂子名声着想的痛心疾首,李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哦?挖井人?” 正当把不住科长真实想法的小黄有些忐忑地站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明表情淡淡地往椅子上靠了靠:“你说的也有三分道理,那成吧,你给朱老板那边补一张邀请函,不过你跟他打声招呼,如果届时没有拿到经销权,可别给我在现场捣乱!” 听闻李明竟然真的答应了,惦记着那两瓶好酒的小黄哪里有心思去管朱老板到时候会不会捣乱,当场按住心中的欢喜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走了出去。 看着脚底步伐都显露出欢快情绪的小黄,李明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嘴角却露出一丝讥讽……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串联 正当一众收到邀请函的商贸公司开始愁眉苦脸地按照泉城汽水厂的要求去撰写生平第一遭“标书”的时候,铸投商贸这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陈经理,我回来了,这是东营那边工友的名单,能联系的都能联系上了。”一个满身风尘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走进四合院,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资料递给了陈翔。 “好辛苦了,不过这些名单都认真筛过了没?里面没什么不安分的主吧?要知道,以后这条渠道就是你负责的,可别到时候翻车!”陈翔翻了翻这叠名单,照例交代了一句。 “这哪能呢?有了严主任的招牌,那边很有几个交际广的工友乐意帮忙,帮我交叉审过了,有前科的、心性不好的早就被筛出来了,铁定出不了差池!”年轻人乐呵呵地说道。 “成,那就好,小刘你也马不停蹄地忙了大半个月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陈翔把手里的资料贴上小刘的名字,然后递给一旁的行政人员,让他统计造册。 看见小刘消失在门口的声影,陈翔看了看手里的名单,皱了皱眉,眼瞅着里招商大会就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怎么张胖子还没回来? 按说即便他跑的是濮阳那条线,算是出了省,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啊? ……………… 豫省,濮阳。 这座靠着石油很是兴盛了一段时光的城市,目前虽然依旧还算繁华,但某些人的脸上,暮气却再也遮掩不住。 三十多岁的李波身着一声保安服站在KTV门口,那满脸灰寂的脸庞上勾勒出几条深深的眉纹,如果不看他身份证,你说他是年近50都有人信。 随着女人的嗔笑声传来,头发有些漏光的男人搂着一个浓妆艳抹,但姿色还不错的女人走了出了大厅,双手还时不时地卡卡油。 李波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个被吃豆腐的女人一眼,机械地打开了KTV的大门将他们迎了出来,掌心却被指甲深深地掐出一道血口。 那个女人叫张晓萌,今年28岁,李兰兰的母亲……也是他的妻子。 忽然,张晓萌跟那个男子起了什么争执,几番逃避下,被谢顶男子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脸上:“臭娘们,给脸不要脸,点了你出来,你就得好好伺候大爷几个!” 张晓萌捂着脸,指着男子身边的几个朋友:“我是答应出台了,可是我没答应同时伺候那么多人!” 谢顶男子狠狠啐了一口:“你以为你是谁?当初收钱的时候心里没点谱气?要不是老子想尝尝新花样,我犯得花那么多钱去点一个老娘们?” 张晓萌看着一脸怪笑的这几人,从包里掏出七八张蓝紫大钞,狠狠朝谢顶男子身上甩去:“要玩你们自己玩,这单……老娘不伺候了!” 啪!又是一巴掌甩过来,谢顶男子扯着张晓萌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臭娘们,有没有点规矩?老子的钱是那么好接的么?今天这活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敢在我兄弟面前出我的糗,反了天了你!” 接下来的几分钟,任凭闻声出来的大堂经理和妈妈桑怎么劝解,无数的巴掌依旧落在了张晓萌的脸上。 看见谢顶男子在盛怒下,狠狠一脚把自己的妻子踹翻在地,李波终于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暗哑的嘶吼,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给了秃头男子脸上一拳。 于是下一秒,李波身上就被无数的拳脚淹没,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他只能死死地把自己的妻子护在身下…… “我CNNND,住手!” 正在李波意识逐渐陷入昏迷之际,一个微胖的年轻人出现,手里操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大扫把,笨拙地挥舞着。 看见那脏兮兮,还散发着恶臭的扫把,谢顶男的几个朋友以及重做打手的几个保安连忙往后闪躲,生怕那些貌似狗屎的东西沾染到自己身上。 趁着这个档口,小胖子喊道:“李波,赶紧带着嫂子跑!” 看见那个见过几次面的小胖子脸上的恐惧和一往无前,又看了看脸蛋已经肿成猪头的妻子,李波一咬牙,挺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身体,扶着张晓萌踉踉跄跄地逃走。 ………… 一座简陋的危墙小院里。 洗去了一声铅华的张晓萌哄睡了自己6岁的女儿,又轻轻给早已熟睡的枯瘦老人离捻了捻被角,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小张,这次谢谢你了!”李波拿出药酒给小胖子擦在裸露的背上,刚才被追击的时候,小胖子也挨了几下。 小胖子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大家都是老乡,我以前在的奉天纺织厂跟你的机械厂离的又不远,也算得上近邻;遇到这事帮衬点是应有之意。” 张晓萌走了过来,脸色灰败之余,眼中隐有挣扎之色:“小张,按说你前前后后找了我们这么多次,今天又帮了我们,我们怎么也该答应你的。” “可是……” “哎,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些瞧不上我两口子,觉得我们自甘堕落,有着正当的活计不去做,偏偏去碰那些下贱的营生……” 话还没说完,小胖子便止住了她:“嫂子,我并没有任何看轻你俩的意思。” “这些年来,咱们这些下了岗的工友有多难,我比你还清楚。” “我知道你和李哥走这条路是情非得已,老人家的身子放在那,光每周跑去医院透析就是一大笔开支,更别说孩子马上就要上学,又要交一笔择校费。” “事实上,如果不是走到了绝路,又有哪个男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如此轻贱自己?” “同样的,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和老人付出这样大的牺牲,虽然走的路不是很光彩,但我必须说……” “嫂子,受委屈了!” 看着小胖子满脸沉重和认真,张晓萌想起了这两年来受到的种种委屈和父亲眼中的鄙夷,再也忍不住,埋着头死死咬住嘴唇抽噎起来。 看着李波一脸自责与怜惜地搂着张晓萌,小胖子待他俩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继续说道:“我知道嫂子你之所以对我的提议心存疑虑,是因为觉得卖汽水这事的收益可能不足以承担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和老人的医疗费。” “但我必须说,嫂子……你错了!” “首先,你得承认,泉城汽水这个牌子或许在几个月前并不出名,但是现在,至少在华北平原上,这个牌子响当当的很,不少人连货都拿不到,即便拿到了,也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 “而我们铸投商贸已经被内定为泉城汽水厂这次的特殊渠道经销商,只要招商大会一结束,立马就有充足的货源。” “而所谓的特殊渠道,就是在下岗工人聚集扎堆的城中村、城郊处等地,开始专门的泉城汽水专卖店。” “由于主要面对下岗工人这块群体,所以泉城汽水这种既有名头,价格还便宜的饮料自然就再合适不过了。” “由于泉城汽水厂即将推出的经销政策是有排它性的,因此根本不用担心同一块区域内有竞争对手来跟你抢生意;这么有名的汽水还能保证你们30%的毛利,其实也真的不低了。” “而且在初期,你们根本不需要为开店的资金发愁,只要你们选好地址,上报给我们,我们就会帮你先垫付,等到半年后再分成24期逐一返还,放心,没有利息的。” “即便你们以前没有做过生意也不怕,我们是统一装修、统一定价、统一配送的,而且我作为该区域的监督协调员,到时候会每家每户地走访,教授你们一些做生意的小技巧的。” “嫂子,我估算过了,以你们在的这一片城郊生活区来看,只要位置选的合适,凭着泉城汽水的名头,最多三个月,你的收入就能完全不用担心一家的生计和老人的医药费。” “而且在初期,你也可以在店里进一些质优价廉的产品和我们老家的什物来卖,只不过饮品类的东西是肯定不允许卖的。” 想了想,小胖子一咬牙:“你们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这样吧,如果在初期的确存在困难的话,我帮你们打份报告,我们有【困难救助金】,虽然由于公司尚在起步阶段,资金实力不够,名额也有限,但我去求严主任,怎么也得帮你们把这个名额争取过来!” 听完小胖子的一席话,两口子面面相觑,好半晌李波才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为、为什么你们会对我们这么照顾,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李波不是那种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人,在这个商业经济尚在野蛮生长的98年,小胖子嘴巴里说出来这些政策,优渥的委实有些让人产生怀疑。 小胖子揉了揉腰间的淤青,龇牙咧嘴地笑道:“一根扁担两头挑,我们公司本来就是一帮子下岗工人凑在一起捣鼓出来的,眼下有了机会,不多帮衬点那些依旧困难的工友,说得过去?” 看到小胖子一脸的真诚和眼中的光芒,李波和张晓萌没怎么犹豫,齐齐说道:“成,这事我们干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裙子 随着时间逐渐逼近月底的招商会,泉城汽水厂里越来越热闹。 作为这次大会的负责人,李明这几天忙的是昏天暗地。 “喂,臭小子,江西那边来了人,你要不要跟我去见见?”放下电话,李明看着悠哉哉坐在那喝茶的杨铸,心里一阵不爽,自己忙得连睡觉时间都快没了,这小子却整天偷奸耍滑。 “江西?咱们不是只邀约了华北这块的商贸公司么?”杨铸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只是江西,浙江、安徽、湖北那边也都要来人参加这次招商大会,人家直接跟林厂长联系的,全都是当地实力靠前的商贸公司。”李明的表情又是兴奋,又是苦恼。 杨铸一琢磨,得,感情是当地政府指派过来报恩来了。 虽然还是很感谢那些地方政府的情谊,但是想到泉城汽水厂那已经捉襟见肘的产能…… 啧啧,这算是报恩呢,还是添乱呢? “不去!”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某条资深咸鱼向来懒得动弹。 李明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这混球会这样,见过懒的,没见过这么懒的;整天窝在办公室里不动弹,也不知道你那身本事是从哪练出来的。 于是杨铸被某个小鸡肚肠的科长赶了出来,开始四处溜达。 ……………… “咦?杨组长,李科长不是让你校对演讲稿么?这么快就完事了?”海草怪抱着一怀横幅卷,小心翼翼地探着头注视着楼梯。 “嗯嗯,本人做事效率高嘛!”某个偷懒了一早上的咸鱼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小丫头,要不要我帮你?”杨铸看着那几卷快把海草怪脑袋掩埋的横幅,皱了皱眉。 “不用的,我没……哎呀~!”海草怪话还没说完,便咻地一下从杨铸视线里消失。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丫头顺着廊梯来了个扑屎三连,然后见惯不惯地走了下去。 “喂,没事吧?”杨铸蹲下身子把那几卷散落的横幅拾了起来。 “没、没事。”海草怪苦兮兮地皱了皱脸,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杨铸看了看她隐隐有血迹浸出来的裤子,皱了皱眉:“你膝盖磕破了。” “没事的,不是很疼。”海草怪跛着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的脚也崴了,啧啧,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杨铸有些佩服地看着这货,自打跟这丫头认识以来,每个月不崴上个两三次脚,日历都直接翻不过去。 “嗯……不怕的,还能走,会场那边还等着挂横幅呢,你拿给我吧。”海草怪打算接过杨铸怀里的横幅卷。 “切~!就你这副模样,我怕到时候东西没挂上,人先没了。”杨铸没好气地按住了她。 随后左右环顾了一圈,招了招手,把拉着平板拖车运输椅套的涂丽丽叫了过来;涂丽丽见到海草怪这副模样,二话不说,把那一堆横幅卡在了托车上,答应了杨铸挂横幅的要求。 “走吧,去我房间里上药吧。”杨铸熟练地蹲下,等着连路都走不稳妥的海草怪趴上来。 即便是被背过好几次,但对面对着厂里面这么多人,海草怪依旧害羞地耳根子有些发红,本想拒绝,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很顺从地趴到了杨铸背上。 嘶…… 虽然背过了好几次,但那种强烈的触感从背上传来,杨铸依旧忍不住咂咂嘴;这丫头打小是吃激素长大的么? 啧啧,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 “小杨,司马青措又受伤了?”远远的,正在告示栏上写写画画的老章扭过头来,表情无惊无喜,走程序似的问道。 “是啊,摔了一跤,有点狠。”杨铸脸上挂着羞赧的笑容。 “喂~杨铸,你这是在背媳妇?”明显也是在摸鱼的小黄放下手中的海报支架,一脸怪笑。 “呵呵,黄哥,这可不兴瞎说,我正带着司马青措去上药呢。”杨铸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像极了刚走出山区的朴实青年。 ……………… 打开房门,杨铸把海草怪放了下来,再一次感受到了心惊肉跳之余,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丫丫的,短短一路走来,自己就遇到了十来波八卦问候,真不知道这票子人无聊到了什么程度,背个人就这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丫头,把裤子卷起来,给你上药。”拿出了药箱,杨铸对着海草怪说道。 “哦。”海草怪脸红红的,抽着冷气把自己的裤脚慢慢卷了上来,露出了被擦掉了一层皮的膝盖。 杨铸看了看那截白玉似的艺术品上的两个血窟窿和擦痕,惋惜的同时却也忍不住老司机了一番。 都说川渝地区的妹子皮肤好,但那是被独特的气候“蒸”出来的,白皙有余,自然光泽度和紧实感却委实比四季分明的北方地区的妹子差上了一丝。 不过……这丫头的皮肤再生能力也未免太好了点吧,半个月前的新伤疤这么快就没了? 啧啧,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呢? 看着杨铸捏着自己的小腿死死盯着不动弹,海草怪紧张地仿佛一只鹌鹑,连脖子都开始红了。 “杨……杨组长,可、可以上药了。”小丫头的声音抖的有些厉害。 杨铸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熟练地拿着棉签蘸上碘酒给这货擦掉膝盖上的血痂和脏东西。 “嘶~~疼!”小丫头带着一丝哭腔,小腿忍不住往后抽了抽。 “别动,不把脏东西擦掉,小心膝盖发炎,给你留一个大大的疤,到时候难看的要命,连裙子都穿不了!”杨铸虎着脸,一副吓唬小朋友的语气。 说来也奇怪,这丫头其实耐受能力挺强,平时受点伤,哪怕脚都快报废了都不带叫唤一声的,但偏偏对于擦酒精之类的东西怕得要命,沾染上一点就一副要哭鼻子的表情,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杨组长,我不穿裙、裙子的。”海草怪听到裙子这个词,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啧啧,你这双腿,不穿裙子当真可惜了;再说,哪有女孩子不喜欢穿裙子的?”杨铸仿佛挑猪肉似的左右拨动了下这丫头的小腿。 “不过没关系,等你以后结婚了,有了娃,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穿裙子了”杨铸估算了下后世齐鲁地区的审美观变化速度,估计到了七八年后,这丫头就算穿着过膝短裙走在乡村里,也不会再有那些老古董们的横鼻子竖脸了。 听到“结婚”、“生娃”,又想起了之前小黄调侃的“背媳妇”,海草怪顿时变成了一只熟螃蟹。 “那个,杨组长,你很喜欢女生穿裙子?”小丫头有些羞赧的问道。 “那是必须的,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女生穿裙子的模样……这是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某人恬不知耻地说道,表情一脸神圣。 “哦、哦……”海草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垂的越来越低,才擦过药的双腿却轻快地晃动起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招商大会 8月30日早上8点40, 朱老板带着他的秘书看了看车窗外至今没有补上漆的“泉城汽水厂”五个大字,又看了看门口停着的数十辆各色汽车,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递出邀请函,走进了这个自己来了无数次的破旧国企里,忽略掉道路两旁挂着的形形色色的横幅和海报,朱老板抬头盯着眼前那座可笑的、具有浓重时代气息的小会堂;又扫了扫不断从自己身边走过,一脸严肃与忐忑的各地商贸公司代表,轻轻地叹了口气。 “朱总,怎么了?”旁边的女秘书一身正装,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这个又胖又老的男人。 “没什么,走吧。”朱老板面无表情,迈步向前走去。 他自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小情人,这次自己几乎没有可能拿到泉城汽水的经销权,原本跑过来也只不过是抱着捣乱的心思,出口恶气而已。 但是就在昨天,从某人口中得知东南地区的一堆颇有实力的商贸公司也来参加这次招商大会了,而且背后有当地政府推动;这意味着这次招商大会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企业行为了,里面还涉及到了上级领导的脸皮。 所以……他曾谋划好的一些歪招已经不适合再拿出来了,要不然,届时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自己眼巴巴地跑过来却只能充当背景板里的小丑,朱老板在愤懑之余,却生出几分不爽。 哼,歪招使不了,冲着我朱某人这几年付出的汗水,难道我还不能堂堂正正地诘问么?我倒想看看,当着这么多全国各地的商贸公司的面揭了你汽水厂的老底,你以后怎么见人! ……………… 9:05 随着万清猗客串的主持人洋洋洒洒说了五分钟的场面话之后,随着一身西装的李明上台,招商大会正式开始。 与一众人想象中的不同,李明并没有张口又是一堆废话,而是径直让工作人员关闭了会场的灯光。 在一众商贸公司代表的惊疑声中,随着台上的宽大白墙后亮起了蓝白色的灯光,一份精美的PPT画面在众人面前出现。 “首先,必须让大家知道的是,本次招商大会不同一般,在场的许多人或许无法拿到我们泉城汽水的经销权。” “在这里,我先给大家道个歉。” “为了让大家不至于怀疑我们暗箱操作,并且心怀怨念,请允许我进行一段为期半小时的演讲。” “本着透明公开的原则;这次演讲,将简单地阐明我们泉城汽水厂的企业愿景,也将阐明我们本次招商大会选择合作伙伴的标准以及扶持政策。” 不管下面上百人发出的窃窃私语,李明在鞠躬之后,便开始配合PPT上的内容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 “首先,必须让大家清楚的是,我们厂已经有了自己清晰的企业定位,也有着属于我们的长期愿景。” “因此,我们的系列市场行为,包括我们这次合作伙伴的筛选,都需要紧紧围绕着我们厂的企业愿景来进行。” “那么我们的企业愿景是什么呢?大家请看大屏幕……” “没错!我们泉城汽水厂的愿景就是——【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民族品牌】!” 台下的一众人表情各异,有皱眉的,有沉思的,也有面露讥讽的…… ……………… “我们泉城汽水厂作为一个国营企业,追逐的目标并不是单纯的商业利益;” “从现在起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市场行为不会只考虑商业利益,而会更多地考虑社会辐射价值;” “因此,我们这次对于合作伙伴的选择,有四个重要参考条件;” “第一,业务覆盖区域低洼化——你的业务覆盖范围越倾向于经济不发达地区和城郊落后边缘,那么你的优先排序越靠前;” “第二,渠道辐射专一化——你所拥有的渠道辐射人群的特性越集中,那么你的权重得分越高;” “第三,市场执行团队专业化——你所拥有的的市场维护、客服、物流团队越充足、职能分的越细、执行力越强,那么你的权重得分越高” “第四,信息反馈能力快速化——你所在公司在过往运作过程中,积累的数据越多,信息整理频次越短,总结水平越高,那么你的权重得分越高。” 李明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人纷纷眉头紧皱,这四个参考条件,后面两条也就罢了,毕竟现在泉城汽水厂名气大,想要更高水平的市场合作团队无可厚非。 可是前两条就让人看不懂了,尤其是用词跟其余三条都不一样的第一条——现在大伙不是都在玩大流通,一股脑地想往发达地区铺货么?怎么看你这意思反而更看重那些山旮旯? ……………… “好,接下来是我们对于合作伙伴的一些硬性要求。” “第一、纯洁性;我们不会选择有不良背景的商贸公司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同样的,如果在确定合作关系后,经销商出现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我厂将取缔其经销资格。” “第二、排他性;一旦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将严禁其代理其它品牌的饮料;因此,对于那些与其它竞品签订了长期合作条款,并且无法更改的商贸公司,我们只能说抱歉。” “第三、服从性;在未来的规划中,我们将把保护合作伙伴的利益放在优先位置,每个区域肯定不会允许业务重叠;串货行为将成为我们第一严打对象;但同样的,我们作为国企,身上担负着许多社会责任,届时少不了一些与商业无关、且需要各个合作伙伴配合的行动;因此,那些不愿意承担额外工作的商贸公司请慎重考虑,因为对于这一块,我们的惩罚是很重的。”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别的厂家都是跟对待祖宗似地哄着经销商,生怕有一点得罪;可是即便你泉城汽水厂现在名气很大,也不能这么对待孙子似的,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吧? ……………… “接下来,请允许我粗略地介绍一下我们厂新出台的扶持政策——这是我厂在经销商激烈政策之外给大家的部分福利。” “第一、所有合作伙伴将享有我们厂的价格竞争补贴——稍后我们会给合作伙伴下发一份竞争对手名单,但凡业务区域内涉及到名单上的对手恶意挑起价格战,你们可以按同比幅度降价,其中的差价由我厂补贴。” “第二、广告投放扶持——在未来三个月内,我厂即将启动广告宣传计划,除去我们本身的投放广告外,各位合作伙伴也可以根据自己业务区域内的实际情况,拟定一份专项广告投放计划,经由我们工作人员调查核定后,我们厂将承担该计划50%的广告费。” “第三、异业联盟资源支持——这个计划将在三年里逐步展开,目前无法承诺太多,具体的要看我们厂的后续谈判。嗯……前一段时间我们在泉城夜市渠道与肉联厂的互动就是其手段之一。” “OK,关于扶持政策,我目前只能讲这么多,其余的要等到确定好合作伙伴后,在经销商沟通会议上才能宣布。” 话音刚落,底下一些人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刚才的不满不翼而飞;连原本心怀不满的朱老板都忍不住心思复杂起来。 果然是国企,财大气粗啊!虽然只是透漏了一部分,但仅仅就是这三条,处处挠在各经销商的心痒处。 做代理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货压在手里,原本赚钱的生意成了贴钱的买卖; 货为什么会压在手里?因为无处不在的市场竞争,硬生生把客户全部拉到竞品那边去啊! 现在的市场竞争手段有什么?无非就是广告宣传外加价格战呗! 现在好了,泉城汽水厂不但主动承担起了他们打价格战的损失;还给了他们足够的区域广告投放建议权,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充分发挥地头蛇的优势,用较小的代价在宣传这一块压制那些原本财大气粗的竞争对手了。 至于最后一点,其实大多数人对于异业联盟没有太多的了解,因此没什么太多感觉,但是有着泉城夜市渠道的案例在前,他们也不敢小瞧了。 嗯……说到这,估计有很多人会疑惑,一个中等规模,刚刚从破产边缘拉回来的破国企,即便最近一两个月收到了不少订单,但你有什么资本跟那些财大气粗的洋可乐、国内知名品牌打价格战? 这里就不得不说国企长期以来被大家所忽视的一个优势了——那就是成本优势!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成本优势! 虽然往日大家诟病国企最多的就是在市场环境下,效益差,成本控制不下来; 但你要知道,那是管理成本控制不下来,外加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蛀虫行为导致的产品成本高昂。 但实际上,只要管控的好,国企的生产原料、水、电、包材、物流等等环节的成本其实是很低廉的——你以为各种批条的价值仅仅在于配额? 再不行,以泉城汽水厂现在的影响力,以“守住民族饮料品牌最后一块阵地”的名义向上面要一些财政扶持,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有了这两手准备,到时候只要时间不是特别长,覆盖面积特别广,至少一两年的局部价格战是绝对没问题的。 ……………… “OK,前面该说的,大体已经说了,现在咱们进入开标环节!现场透明打分,最终以分数决定人选!”李明的声音开始严肃起来。 听到李明的话,这一百多号人顿时襟危正座起来…… 正文 第五十章 揭标 “编号01:齐鲁德佳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覆盖范围:齐鲁荷城主城区;属于经济欠发达区,权重评分3.0” “渠道类型:大流通渠道+日常渠道;权重评分1.0” “公司雇员:17人,无专属物流团队与宣发团队;权重0.6” “信息反馈速度:1月/次,报表评估为粗统报表;权重0.5” “综合评分:5.1,符合复选条件,轮入计分筛选环节。” ……………… “编号02:泉城金发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覆盖范围:泉城主城区;属于经济较发达区,权重评分2.0” “渠道类型:大流通渠道+日常渠道;权重评分1.0” “公司雇员:16人,无专属物流团队、客服团队、宣发团队、人力资源组织;权重0.4” “信息反馈速度:无,权重0” “综合评分:3.4,不符合复选条件,出局。” ……………… “编号09:江西鹰翔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覆盖范围:九江主城区、宜春主城区、南康主城区等共计7个城市;属于经济欠发达区+受灾恢复区,权重评分4.0” “渠道类型:大流通渠道+日常渠道;权重评分1.0” “公司雇员:36人,无专属客服团队、宣发团队;权重0.8” “信息反馈速度:6个月/次,报表评估为粗统报表,权重0.2” “综合评分:6.0,符合复选条件,轮入计分筛选环节。” ……………… “编号16:江苏斯奈克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覆盖范围:金陵主城区、徐州主城区、常州区城区等11个城市;属于经济发达区+受灾恢复区,权重评分3.0” “渠道类型:大流通渠道+日常渠道+夜市渠道;权重评分1.5” “公司雇员:121人,所有职能部门齐全;权重1.0” “信息反馈速度:1个月/次,报表评估为精评报表,权重0.8” “综合评分:6.5,符合复选条件,轮入计分筛选环节。” ……………… “编号61:齐鲁铸投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业务覆盖范围:泉城城郊区、东营城郊生活区、风筝城城郊生活区、豫省濮阳城郊生活区、冀省邢台等3省20个城市;大部分属于经济欠发达区+低收入居民聚集地,权重评分4.0” “渠道类型:夜市渠道+校园渠道+下岗人群圈层渠道;权重评分2.5” “公司雇员:20人,另有特殊分销商273人;所有职能部门齐全;权重1.5” “信息反馈速度:1周/次,报表评估为精评报表,权重1.0” “综合评分:9.0,符合复选条件,轮入计分筛选环节。” 听到这,下面这群人一阵哗然,他们没想到,实力最强的江苏斯奈克商贸也只有6.5的评分,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铸投商贸竟然会得到9.0分超高分。 不过他们看到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先前李明说的那4条评选标准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分明是按照4:3:2:1的权重比计分的,可以说,只要你的业务覆盖区集中在欠发达地区或者受灾区,那你就有很大概率被选中。 不过…… 那个下岗人群圈层渠道和特殊分销商又是什么鬼? “我反对,不公平,有黑幕!”忽然,台下有人大声喊道。 上百人顿时齐刷刷地扭头望了过去,有人认得,那是泉城鼎辉商贸的朱老板。 李明制止了安全科的工作人员的动作,盯着朱老板:“朱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们有黑幕!?” 看着李明凌冽的眼神,朱老板挺了挺脖子,一脸的义愤:“难道不是么?前面那么多实力强劲的商贸公司被你们打了低分,虽然想不通,但既然他们认怂不吭声,我也认了;” “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跟你们合作多年的老伙计被你们无情地一脚踹开,我虽然不齿你们的忘恩负义,我也忍了;” “但是现在,一个成立刚刚三个月,完全没有实力与经验,连公司都是设立在破四合院里的小公司竟然能拿到9.0的最高分,你还敢说没有黑幕?” “哼哼,你给出这种分数,难道不是因为这票子人帮过你大忙么?” 看到旁边的人逐渐被自己的话挑起了不忿之情,朱老板眼角闪过一丝快意:“诸位听我一言,这家齐鲁铸投商贸,就是靠着当初泉城汽水厂拓展夜市渠道的时候,从中出了点力,这才被咱们的李科长看重并扶持的,” “换句话说,这家铸投商贸,分明就是李科长的私人班底!” “哼哼,李科长,你要踢了我们这些老伙伴去扶持自己的班底大伙没意见,可是你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有些太过分了吧?” 被点名的陈翔义愤填膺,自己这伙人什么时候成了李科长专门培植的私人班底了?正要站起来反驳,肩膀却被按住了,转头一看,却是严主任朝着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接着看戏。 看了看脸上隐有报复后快感的朱老板,又看了看台下上百道怀疑的目光,李明笑了笑:“首先,我必须澄清两个事实。” “第一,在座许多的老伙计落选,并不是我李某人和泉城汽水厂忘恩负义,而是规则放在那,你们的确不符合条件。” “第二,齐鲁铸投商贸公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我跟他们的负责人连见都没见过。”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得到如此高的分……口说无凭,幸好他们标书里的资料很全面,咱们直接看证据。” 说完,他跟一旁的万清猗打了个手势,校花同学立即走过来操作手提电脑。 大伙先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巨大的屏幕上显现出的电脑桌面,接着看到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被打开,各家商贸公司的名称出现,然后找了好一会,找到了一个名为“齐鲁铸投商贸”为文件夹,里面有一大串的图片。 万清猗随手打开一张图片,上面是一排翻开的下岗证。 “大家请看,这是铸投商贸公司所有员工的下岗证,也就是说,这是一家由下岗工人创建成立的公司;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我们作为一个国企,在初期给予这家公司一定的照顾,谁也无话可说吧?” 接着又是一串照片出现在投影上。 “大家接着看,这是铸投商贸的公司本部,的确是一个破旧的四合院;” “这是他们这三个月来的数据分析报告,足足有厚厚的三沓。” “这是铸投商贸目前已经拓展完成的泉城校园渠道,以及他们对应的分销商;” “这是铸投商贸已经谈定好的,分布在华北三省的的特殊渠道商;” “这是跟特殊分销商已经约谈好的业务区域实景照,大家可以看出,的确都是低收入人群聚集的地方。” “关于特殊渠道,粗略的运营计划已经提交给我们;详情不方便透漏,我只能说,他们走的是下岗工人的圈层销售。” “而这273名特殊分销商都是原本生活困苦的下岗工人,图片上都有他们的下岗证和身份证明;我可以拿泉城汽水厂的名声作保证,这些资料我们都复查过,没有任何作假,也没有滥竽充数的行为。” 李明打了个手势,让万清猗继续播放着图片,然后转过身来,一脸严肃: “我再说一次,我们泉城是一家国有企业,是一家立志做有社会责任感的国有企业!” “在铸投商贸提供的资料里,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他们在挖空心思做一件有利于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有利于为劳苦大众谋福利、有利于社会稳定的事业!~” “就冲着那20名原本是下岗工人的铸投商贸员工……” “就冲着那273名以前是下岗工人,现在依旧生活依旧困顿的特殊分销商……” “就冲着那无数可能因为这些分销商而受益的劳苦大众……” “我凭什么不能给铸投商贸打个9.0的高分!!” 说到最后一句,李明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在座的上百号人被他声势所夺,一时间竟然不敢与他那灼灼的眼睛对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下有人开始鼓掌。 不一会,整个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钱钱钱,命相连 揭标之后,拢共有17家商贸公司入围泉城汽水厂的备选合作伙伴,其中也包含了江西和江苏地区的两家商贸公司。 在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一对一细节沟通之后,最终有6家商贸无法接受泉城汽水厂的苛刻要求,放弃了名额;于是本次的招商大会在并不算太完美的结果中闭幕。 ……………… 就在招商大会闭幕后的当天晚上。 四合院里,铸投商贸的两大巨头并没有因为招商大会上的风头占尽而春风得意,而是噼里啪啦按了半天的计算器后,愁眉苦脸地齐齐叹了口气。 “喂,我说严主任,不就是两破钱,至于么?”跑过来蹭陆文兰烤串的杨大官人没心没肺地咬着一串鸡皮吃的正香。 “什么叫两破钱?杨小哥、杨总经理、杨祖宗,这可是足足367万!!”陈翔看着一脸不在乎的杨铸,急得都要跳脚了。 严主任一脸自责:“哎……都怪我,当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咱们找的那些分销商,住的地方都不是很好,房租也不贵,为了尽快地凑足人数,也为了给他们解决一下困难,就允诺了他们可以由我们先行垫付房租和开店的其它开支,没想到……” “原本以为咱们公司账面上的钱应该够的,就算有一些缺口,大不了我们发动一下工友,凑一凑应该没什么问题。” “结果……那边初步接触下来,与我们设想的半年或者一季度一交不同;几乎所有的房东都要求一次性至少交一年的房租,外带2个月押金,还有不少房东听到我们会进行店面大装,额外索要一笔整改费;再加上有36人因为生活实在困难申请了援助补贴;这一来一去算下来,竟然要367万;这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都怪我,事前没有做好足够调查,忽略了地区差异,以为华北三省的情况都差不多,这才闹出了这摊子事!” 杨铸耸耸肩,让这犟老头长点记性也好,这年头,十里同乡还不同音呢,你以为所有地方都会跟泉城城边似的,房租跟你来一个0押金季付? 看着杨铸依旧好整以暇地吃着烤串,陈翔虽然大概看出来这家伙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但被这事闹得嘴巴起泡的他却实在没心情看这牲口上演一出主公你莫慌的戏码:“我的小祖宗,要吃烤串的话,你先解决了这事再吃成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请你,吃上三百串都不带眨眼的!” 杨铸看见他这副模样,只得放下手中的鸡板筋,叹了口气:“多简单一件事啊,公司账上没钱,找银行借不就成了?至于把你们急成这样?” 陈翔原本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结果就这? “呸!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啊!?压根底不成的!”陈翔有些颓丧地做到椅子上。 “银行向来对民企不太看得上,尤其是我们这种刚成立的小企业,更加理都不理会;” “想想也是,我们连最起码的账面流水没有多少,公司开户时间短不说,有分量的担保人也没有,而且银行系统里也没熟人,谁有这么胆子把这么大一笔钱借给我们啊!” 杨铸嗤笑一声:“说你脑子木你还不乐意,谁告诉你我们没有担保人的?而且……你以为有了流水或者或者所谓的熟人,就能打动银行,让他给你放贷?” 这一下,不只是陈翔,连一旁的严主任和陆文兰都一脸懵。 “小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又什么时候有担保人了?”陆文兰很有眼力劲地拿了一串刚烤好的鸡屁股塞了过来。 杨铸顾不上烫,狠狠咬了一嘴凤尾肉,然后一脸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样吧,反正都是以后你们经常会接触到的东西,我就把中间的逻辑给你们捋一下。” 看到三人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杨铸掏了掏耳朵:“首先,你们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商业合作的本质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什么东西都不好使。什么人脉啊、交情啊都是扯淡的——包括某些明面上的规定。” “我们来分析一下,在银行逐渐商业化的现在,哪些东西是那些支行长的痛点?或者说,哪些东西是他们最关心的。” 听到杨铸提问,三人脑筋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放贷后的收益率。”这是陈翔的答案。 “资金回笼的安全性。”这是陆文兰的回答。 “……”犟老头一声不吭,他对银行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本缝在枕头里的存折,别指望他能提出什么想法。 杨铸丢掉竹签:“都对,但没有说到本质。” “那些支行长,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位子问题!” “位子问题?”三人愕然。 “没错,无论表面上做了什么,那些支行长心底只在乎两件事;” “第一,自己做了后能不能对升迁有帮助;” “第二,万一失败后会不会丢掉自己的位子!” 犟老头皱眉:“你小子说了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哪个当官的不是这么想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先别急嘛,等我慢慢道来。” “大家对银行系统不是很熟悉,所以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各大银行,对于各个支行的考核,除了放贷率、资金回收率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那就是存款吸揽。”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没有足够的存款吸揽,你拿什么去放贷,靠空头支票么?” 仿佛一道灵光闪过,陈翔失声道:“莫非你是想……?” 杨铸点点头:“没错,只要我们找到一家愿意跟我们谈的银行,允诺把所有的分销商的户头开在他们支点,并且所有的私人储蓄和业务往来资金都走这些户头,那么是不是我们的流水也有了,他的存款吸揽任务也解决了?” “哼哼,要知道,连上我们的校园代理和那些特殊渠道分销商,咱们足足有近500号人呢!这么多优质的储户,这么大一块业绩蛋糕,哪个银行不心动?” 严主任插了句嘴:“可是……这都是未来的事情了,万一人家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杨铸点点头:“所以,这就要提到我刚才说的另一个问题了——优质担保人!” “大家可能不是很清楚,国有企业,尤其是运行良好的国有企业,是有这资质给别人授信的,而且银行系统也很认这个。” “所以,只要让泉城汽水厂给咱们铸投商贸走走程序,授个三五百万的信,再开张担保书,银行那边有了优质担保人承担后果,自然就很容易说话。” “哼哼,到时候往前一步是大大的业绩蛋糕,往后一步是泉城汽水厂担责,届时,怕是那些支行长跑过来求我们贷款,而不是我们去求着他们放贷了!” 听到了杨铸的这番话,三人面面相觑; 丫丫的,贷款还能这么玩??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聊天室里的贱人 作为刚出现的新奇玩意,聊天室这个东东在98年的互联网上很快就在原本不多的网民中间风靡了起来;而其中有一个名叫“天下聊天室”的地方,最近更是火热。 瘦弱的猩猩:六千大大,听了你的意见,我终究是辞职了,只不过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六千来世:看开点,你那就是个垃圾公司,早跳出粪坑早解放! 瘦弱的猩猩:可是我觉得还是有点对不起我老板,他对我挺看重的。 六千来世:切~!看重你?你想多了!知道垃圾公司的标准么? 瘦弱的猩猩:??? 六千来世:假期少,加班多,一顿画饼贼能说;没规划,没培训,干啥都得自己悟;上班挨着累,下班还开会,老让你感恩,别想加班费。 瘦弱的猩猩:……六千大大,你是讲相声的么? MQUEEN:六千来世你这个混球,赶紧给我死出来! 六千来世:??? MQUEEN:就是你昨天把我朋友骂哭了? 六千来世:你朋友谁? MQUEEN:山谷幽兰。 六千来世:哦……就是那个被瑶小三洗脑到多巴胺变异的2B女青年? MQUEEN:你怎么不去死!瑶阿姨怎么着你了?你凭什么骂人家小三?你凭什么骂我朋友2B? 六千来世:不跟没文化的人废话,发言之前请弄清楚你瑶阿姨的上位史;还有,连那种三观不正、YY到连基本逻辑都不肯考虑的小说都能奉为神作,我说你朋友是2B女青年有错? MQUEEN:…… 瘦弱的猩猩:六千大大,瑶阿姨的小说没看过,但电视剧看了一些,感觉还可以啊,怎么就三观不正了? 六千来世:哦?你说的是《一春幽梦》里的“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还是《水云房》里的“孩子是我和大家的孩子”? 瘦弱的猩猩:额……这么一说,的确有些恶心。 MQUEEN:莎士比亚说过:“爱情既然走进了你的心里,就会占有你的一切。”不管怎么样,瑶阿姨都是为了爱情,不许你诋毁她。 六千来世:呵呵,用莎士比亚的话来证明瑶阿姨一切为了爱情……你干嘛不干脆用乌鸦来证明天下的黑不是黑? MQUEEN:莎士比亚又怎么你了? 六千来世:看过《罗密欧与茱丽叶》么? MQUEEN:我七岁就看过了,怎么了? 六千来世:所以你觉得一个有夫之妇在见了一个野男人一面之后,立马疯狂的苟合与殉情,也能被称之为爱情?所以你觉得能写出这种颜色本子的人,嘴里说的“爱情”,跟我们华夏人理解的爱情是一回事? MQUEEN:…… 繁星点点:六千大大貌似对西洋的东西很不感冒啊。 六千来世:那必须的,两个文明的基础逻辑不一样,为毛我要感冒? 繁星点点:额……社会结构和价值观的确不太一样,文学作品你不感兴趣的确无可厚非,但是昨天我在聊天室看你的语气,你对西方的经济学和商业的那一套也貌似很不屑的样子? 六千来世:那是自然,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两个文明的基础价值观和社会基本单元都不一样,西洋的那一套大部分在我们华夏吃不开。 繁星点点:基础价值? 六千来世:华夏的基础价值是“仁”,讲究包容;西方的基础价值是“丛林法则”,讲究弱肉强食; 繁星点点:嗯,有点道理,那社会基本单元呢? 六千来世:华夏的社会基本单元是“家”,带着味着社会责任;西方的社会基本单元是“个人”,打着自由的名号自我放纵,其本质是自私。 繁星点点:……没出过国,无法论证是否正确,不过在我们魔都,绝大部分公司领导都很信奉西方经济学那套。 六千来世:呵呵,麦肯喜自打93年进入华夏以来,除去那几个超大型国企外,请你说出三个本土成功案例。 繁星点点:额……这个还真不清楚。 月辉破云:六千大大说的没错,作为世界知名咨询公司,麦肯喜进入华夏以来,失败的案例居多。 六千来世:嗯,商业的本质是洞察人性,两个文明的基础逻辑都不一样,机械地把西洋那些东西往身上套,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月辉破云:感觉六千大大阅历很丰富啊,您是哪里人? 六千来世:佛曰,不可说。 繁星点点:六千大大,话说我对你这个网名好奇了蛮久了,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啊,感觉里面有名堂。 六千来世:昨日心不可得、今日心不可得,明日星不可得。 繁星点点:……六千大大,不肯说就算了,打什么禅机啊! 月辉破云:人家已经告诉你出处了,是你自己不懂而已。 繁星点点:???小的真的不懂,请指教。 月辉破云:佛有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有种传说,据说每一佛应化人间三千世。 繁星点点:???所以呢? 月辉破云:过去佛已逝,只有现在佛和未来佛,而现在佛肯定不会是刚刚化于人间的;因此人间寂灭的时间肯定少于六千世,剩下的,你懂了吧? 繁星点点:哦……所以六千来世的意思就是永远等不到的未来? MQUEEN:这个名字好灰暗和绝望……六千来世,你果然是个心里阴暗的人! 六千来世:哎……98年真的好难。 繁星点点:??? 月辉破云:??? MQUEEN:??? 六千来世:什么都在涨……就是人越来越贱! MQUEEN:你这话几个意思,给我把话讲清楚! 六千来世:下了。嗯……MQUEEN,不得不说,今天遇到你真好,至少这周末不用去动物园了。 MQUEEN:……什么意思? MQUEEN:喂,你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服软了么? 月辉破云:额,别叫了,他已经下线了;而且我觉得,六千大大的意思是……骂你是只猴子。 MQUEEN:@#!##@# 系统提示:由于您进行语言攻击,现已被管理者踢出聊天室。 ……………… 狠狠在聊天室里发泄了一通的杨铸一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断掉网络,关掉电脑。 这破年代,啥像样点的网站都没有,也只有聊天室能给他带来点乐子了。 “杨、杨组长,这样做真的好么?”把宵夜放在茶几上,海草怪看着电脑,缩了缩脑袋。 “嗯??”杨铸从砂锅里舀了一大勺皮蛋瘦肉粥,放置在那等着降温。 “就、就是……现在网费很贵的,一个小时12块钱呢!”海草怪第一次觉得电脑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切!怕什么,反正又不是我掏钱。”某人毫无负担地说道,校花同学完美地完成了汇报当天,便很大方地把电脑共享给杨铸,并且拍着胸脯承诺网费她全包。 就是因为不是你掏网费,我才觉得这样子不好啊。 海草怪心里吐槽,同时为她那位早就没有了生活费的清漪姐默默哀悼。 而此刻,帝都某栋新建的写字楼里,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手提电脑上依旧没关闭的聊天室,转过椅子来看向楼底的街道,点上一支烟。 六千来世?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呢……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穷是一种病,得治! “杨铸!!!”某位校花怒气冲冲地闯入杨铸的宿舍,把一份账单狠狠拍到了茶几上。 某人瞥了瞥校花那只被拍红的白皙手掌,又扫了扫电话账单上那明晃晃的“438.6元”的数字,一脸无辜:“出什么事了?” 万清猗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说呢?” 杨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莫非我前天帮你出的馊主意不灵光?” 万清猗使劲平复了下胸口的起伏:“不是,董秘书对于那份建议很满意。” “不是工作上的问题?”杨铸一脸沉思。 “那就是私人方面的了,莫非……昨天我给黎毅同学支招的事情,被你知道了?” 万清猗眼角跳了跳:“我说黎毅昨晚怎么会送我发卡,还念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诗呢,闹半天是你搞的鬼!” 再次使劲压住胸中的怒火,校花同学摇摇头:“也不是这事。” “嘶~”某人摸了摸下巴,有些心虚地瞅了校花同学一眼。 “难道……今天中午我帮你打菜的时候,偷偷扒了半份咕噜肉的事情被你发现了!?”杨铸一脸羞愧。 万清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不是!!!” 看到校花同学如此失态,杨铸抽出了塞到耳朵里的手指头,愁眉苦脸地说道:“那就真没了,我实在想不起最近几天还有啥能让你发火的事情了。” 万清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指头狠狠点了点放在茶几上的账单:“你眼睛不好使么?这么大一张账单放在这,你看不见?” 杨大官人一脸莫名其妙:“你的账单给我看干嘛,打算显摆显摆你万大小姐零花钱很多?” 万清猗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这货的脸挠花:“可是这是上个月的网费,绝大部分都是你花的。” 杨大官人有些委屈:“可是你不是说这台电脑的上网费用都是你承担的么?还让我随便用。” 校花同学郁闷到有些发狂:“可是、可是这费用也太夸张了吧?四百多块钱啊!” 杨铸也有些义愤填膺:“就是就是,电信局太黑了!一个小时12块钱的网费,他们怎么不抢去!?最主要的是,身为老大哥,竟然一点优惠都不给我们,简直太可恶了!” 校花同学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就是……” 话刚说出口,便反应了过来,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不对,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杨铸同学,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杨铸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校花同学铁青的脸:“所以……你打算赖账?” 万清猗觉得自己的牙齿已经碎了:“不是!” 杨铸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伦家了,我还以为你又打算耍赖!” 万清猗的眼角跳的很厉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打算赖账,可问题是……我现在没钱了!这个月没钱了,下个月、下下个月也都不会有钱。” 杨铸一张嘴张得大大的,见过赖账的,可是赖账赖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打个商量,原本承诺你的工资,每个月只上交一半好不好?大不了我连续上交两年。”校花眼睛一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杨铸仿佛被大灰鹅啄到了菊花,声音凄厉无比:“还说不是想赖账!?呸!想都不要想!” “那……你先帮我垫着好不好,等明年我能真正把工资拿到手,再一点点地还你。”校花双手合十,像只乞讨的小猫。 杨铸毫不为所动:“死心吧,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来混,信字当先,我怎么可以看着你万女侠自毁名声?” 万清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今天是别想让这货妥协了,当下也不装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本女侠现在身无分文,连饭钱都没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给句痛快话,说吧,管不管兄弟我死活?” 杨铸翻了个白眼:“女侠,你是不是忘了,这半个多月来,你哪天不蹭我的饭?” 万清猗摊了摊双手:“托您那缺斤少两的饭菜的福,我虽然成功减肥,也没有被饿死,但这些网费呢?难不成拿着我那饭缸跑营业厅抵账?” 杨铸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穷是一种病,得治!” 然后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要不这样,你先打个欠条,这钱我帮你先垫着;不过……江湖规矩你懂的,九出十三归,概不讲价!” 校花同学觉得自打跟这货混在一起后,自己一天生的气比过往的一年还多,当下狠狠捏了捏小拳头,翻出纸和笔:“成!这笔账,本女侠记住了!” ……………… 晚上,食堂。 海草怪看了看校花同学饭缸里那明显被某人私自分走了一小半的西蓝花肉片,又看了看杨铸缸里堆尖的菜,有些羞耻地把头悄悄往下埋了埋,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跟他是认识的。 “喂,杨铸,话说对于新品的研发这块你有啥想法?”校花同学虽然对某人的雁过拔毛恨得牙痒痒,但其实她本身对于饭菜的多少并没怎么在意。 “这不是生产科的事情么,我一个销售科的小萌新能有啥想法。”杨铸大口大口地刨着饭菜,随口敷衍道。 “你少来,现在生产科那边提了N多种方案报到了秘书办来,我和董秘书看了一整天,看的头皮发炸,也没筛出一两款心里有谱的方案,就更不敢召开大家一起开讨论会了。”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不得不承认,万清猗这两个月来在工作上对杨铸的依赖越来越深。 没办法,现在秘书办的职能越来越倾向于第二大脑,里面涉及到的领域知识越来越多,她一个刚毕业的菜鸟,光靠课堂上学到的那点东西完全不够瞧。 “切,万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亏得你好歹跟着我屁股后面学了那么久,现在连个新品方案都搞不定?”杨铸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校花同学飞了个白眼过来:“说的轻巧,你知道一个新品评审需要考虑多少因素么?你知道生产科提上来的方案里写的多复杂么?那些专业参数我看着就头晕,还得一个一个地去查是什么意思,想死的心都有!” 杨铸撇撇嘴,得,一听就知道那些方案是技术导向的东东,连产品导向思维估计都算不上,八成最后又是一堆废纸。 “你傻啊,你是学经济学的,你去管那些参数去死!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早就不是二十年前了,一切设定要从市场角度出发?”杨铸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模样,仿佛是在嫌弃校花同学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额……”万清猗一时语塞,难怪她看着那些新品方案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呢,闹半天是自己看那些方案太认真,顺着那些技术人员的思维走,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啊! “好吧,多谢杨大侠提醒,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校花同学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然后有些心虚地瞧着杨铸:“要不……等我筛过一道后,再让您老人家掌掌眼?” 杨铸搓了搓手指,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一顿鲁味斋,必须要有扒鸡和扒肘子!!” 万清猗拼命默念清心咒,这才忍住了把缸里的饭菜往这货脑袋上倒去的冲动。 “成!钱你先垫着,我写欠条!”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校花同学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杨铸,你等着,我就不信了,你就没有求着我的时候,到时候你看我怎么狮子大张口! 某位隐隐有黑化倾向的校花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产品设计初审 不得不说,今年的夏天全日24小时闷热不说,初秋的老虎也凶悍的让人害怕。 “哎~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杨铸拿着上次买的老式蒲扇狠狠扇了两下,然后从洞里狠狠挖了一勺冰西瓜放在嘴里,发出一阵舒服地呻吟。 一旁的海草怪看着自己满前依旧剩下一半冒着小冰珠的小西瓜,愁眉苦脸地摸着肚子:“杨组长,吃不下了。” 杨铸鼻子里哼哼两声:“我辛辛苦苦背着这么一麻袋的西瓜回来给你们降暑,我容易么我,结果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海草怪回头瞅了瞅正在往冰柜里添置新西瓜的万清猗,有些沮丧地垂垂头,然后鼓起勇气,再次挖了一小勺,艰难地往自己嘴里填去。 杨铸看见这货乖乖地开始吃冰西瓜,这才满意地嗯了一下。 这丫头,整天不知死活的穿着那身长袖运动服,你当齐鲁的秋老虎是那么好抗的么,昨天下午终究扛不住,当场中暑晕倒在地了吧? 在这货被灌了半瓶水,慢悠悠地醒来后,死活不肯去医院输液;没办法,杨铸只能跑到外面买了一麻袋小西瓜,放在自己“回收”来的二手冰柜里冰镇,然后每天逼着这货吃一点,免得再次中暑。 嗯……每天三个小西瓜的量,应该也不算多吧? 看了看面前只有四五斤重的小西瓜,某个心里严重没谱的家伙如是想到。 ……………… 吃了半个多小时的西瓜,感觉身上的燥热消除了不少,杨铸总算有精神来应付校花同学了。 看了看茶几上放的厚厚的一叠资料,杨铸兀自不死心地看着她:“话说,万女侠,你把这些机密文件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拿给我看合适么?” “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就算没有被革职,你也少不了往纪检科跑上一遭;” “要不……还是算了?”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放心,出了事我自己担着,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切,咱们厂对你还有秘密可言?上到战略规划,下到最近过审准备执行的管理制度,哪个里面没有你的手脚,现在给本仙女装无辜?偷懒想找理由麻烦你也给我走点心啊。 “哎……那好吧。”看见校花同学脸上的表情,杨铸只能垂头丧气地拿起那一叠厚厚的方案看起来。 “切~!这是谁想的破方案,又来个汽水?PASS! “切~!换了个口味还不照样是碳酸饮料?PASS!”” “啧啧,运动饮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成分表……PASS!” “嗯……茶饮?不过模仿旭阳升的意味太浓,PASS!” “果汁?这个思路倒不错,不过苹果汁……PASS!” 不到10分钟,杨铸便翻完了所有方案,并且全部给出了否定。 万清猗看着这货,额头的青筋忍不住又跳了起来:“杨铸,既然你答应了帮忙,就麻烦你认真点好不好?” 杨铸一脸的无辜:“我很认真的啊!” 万清猗忍无可忍:“你每份方案就只翻了一两页,连成本和工艺都不看就下定语,你这叫认真?” 杨铸耸耸肩:“拜托,现在是市场导向的年代;这些方案连需求趋势这关都过不了,我有必要花那个心思去看后面的那些东西?” 万清猗狠狠平复了下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苦口婆心地劝道:“杨铸,我知道你很有天赋,涉及到的知识领域也很繁杂,但是咱们都还年轻,越是年轻就越要沉下心来,工作上的事情可不能这么浮躁。” 杨铸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你觉得我在敷衍你?” 万清猗不吱声,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难道不是? 杨铸叹了口气:“成,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首先,咱们的这款新品,战略定位是现金奶牛产品,为的是给咱们厂源源不断地提供大量资金,用以支持其余的后续计划,是吧?” 万清猗点点头。 “那么OK,既然是现金奶牛产品,就必须考虑到【消费者场景】、【潜在消费者基数】、【裂变速度】、【竞争烈度】、【利润率】、【产品生命周期】这几个核心因子,并且这些因子的横向评分都要超过市场平均水平才行,是吧?” 万清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块的内容,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的确,现金奶牛产品的设计难度往往是最高的。 “好,咱们就一步步地剥析;首先咱们说宏观方面的考虑;” “在通用法则里,一个国家,如果目标人群的人均GDP低于1000美元,那么这些人的常规需求倾向于生存消费,也就是追求所谓的低价实用产品——比如我们现在的泉城汽水,价格便宜量还大,就很好地符合这一要求;” “但如果目标人群的的GDP在1000-3000美元之间,那么这些人的常规需求就逐渐倾向于生存与精神消费并存,也就是追求所谓的价值产品——比如洋可乐,比如现在势头很猛的帅师傅绿茶。” “虽然统计局出来的数据,咱们国家今年的人均GDP还没有超过1000美元……但是麻烦看清楚,那是全国人均GDP,而不是城镇居民的GDP!就算不用去查也知道,咱们国家城镇居民的GDP早就突破1000美元大关了!” “咱们既然要做现金奶牛产品,那么肯定第一瞄准的人群就是城镇居民,尤其是一二线城市的居民。” “套用前面的标准,这票子人均GDP高于1000美元的目标人群,他们真正倾向的是价值产品,而不是低价实用产品。” “因此,就凭这一条,那些方案里的低价汽水、碳酸饮料之类的,就可以排除了!” “这个道理……你听懂了么?”杨铸盯着校花同学,仿佛在耐着性子教她一加一等于二。 万清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委屈,这些东西我在课堂上根本没学过啊,你至于那种看智障的表情么? “好,接下来我们来看横向竞争烈度;” “要知道,咱们厂现在虽然有点名气,但从资金实力上来来说,依旧是只小蚂蚱,因此,我们必须避开那些有着巨鳄的产品赛道。” “比如说方案里的茶饮产品,前有旭阳虽遭围堵却升死而不僵;后又宝岛帅师傅强势崛起,这种一眼看得到血色的产品赛道,咱们千万不能碰,不然到时候随时有可能被拿来祭天。” “再比如说这个运动饮料,黑牛现在全国大火,它的前辈健力宝虽然只能算个概念产品,但长久以来深得人心,因此,这一条产品赛道咱们也不能碰。” “按照这个逻辑,你知道该怎么二筛产品了吧?” 万清猗赶紧拿出小本子记上,她怎么就忘了产品赛道的时候,一定要从竞争维度考虑企业自身的实力呢?真是该死! “接下来,咱们说当下最重要的参考因子,使用场景。” “所谓的市场竞争,不管是广告战也好、价格战也罢,甚至渠道拦截战,其本质上是对消费者心智记忆力的抢夺;” “因此,没有能切入消费者心智的消费场景,你再有钱,再有技术也白搭;” “但是,千万不要被表面上的文字所误导,以为消费场景就是单纯设定产品的使用场合就完事了;它的本质,其实是为产品找到一个合适的价值切入口……” 万清猗咽了咽口水,贪婪地把这些自己以前没学过的东西拼命记在脑子里和笔上…… PS:看到有读者留言,说主角有好为人师的怪癖,真正的大佬不会人家问什么就会回答什么。 嗯……我只想说两点: 第一,本书前面出现的这些东西都只是很基础的概念而已,主角用不着什么敝帚自珍,其实大家都学过,只不过差的往往是逻辑自洽而已。 第二,我现实中遇到的企业负责人,是很乐意与人沟通的,甚至之所以他们愿意花钱去参加那些EMBA和知识大佬的培训,除了学习再,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可以跟身边的人共同探讨和论证一些问题(同行不在此列),毕竟连开放的心态都没有,很难把企业做好,况且知识这东西不能消化的话,知道了也是白搭。 以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工友之家 正当泉城汽水厂所有的新品方案被打回去重做,搞得生产科科长整天拿脑袋撞墙之时。 销售科这边已经开始了第一波的市场巡查活动。 ……………… 濮阳,城西边缘。 杨铸看着眼前狭窄而喧嚣的街道和两边新旧不一的矮平砖铺,吃着刚从炉壁里掏出来的油酥火烧,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怀恋的味道;嘴里地道的焦糊香味,街上浓重的烟火气息,在后世怕是再也难以遇到了。 而一旁的海草怪不太适应如此密集的人流,死死拽住杨铸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丢了。 杨铸有些头大地给了这个小丫头轻轻一个爆叩,都二十一岁的人了,连出个差都这副小鸡入狼窝的表情,你丫的还能不能靠谱点。 顺着街道往前走了几十米,看见那颇有些醒目的橘黄色的门头上用瘦工体写的“工友之家”四个大字,杨铸微微舒了口气,到地方了。 “杨总好!”早就得到消息的张胖子按照公司职位笑嘻嘻地跟杨铸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了下身边的李波和张晓萌。 两口子虽然惊异于杨铸的年轻,但依旧很有礼貌地跟杨铸见了礼。 “李哥、嫂子,开店也快半个月了,感觉怎么样?”杨铸笑吟吟地跟两人攀谈起来,毫无一点总经理的架势。 “生意挺不错的,只是……”心直口快的张晓萌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自家丈夫的眼色,顿时犹豫了起来。 杨铸熟练地递出一根三门峡,顺便制止了一旁猛甩眼色的李波,笑着说道:“嫂子,这家店算得上咱们的共同事业;发现了什么问题就直说,没必要避讳;咱们都是做实事的人,只有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咱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晓萌挺喜欢杨铸这种直言直语的态度,也不避讳,径直说道:“泉城汽水在濮阳也挺有名的,生意也挺好;就是这利润有些薄了。” “像我们这家店,一天虽然能卖出去好几十瓶,周末的时候上百瓶也不算难事,但算下来,一个月也就赚个一千多块钱,还搭进去两个人,其实收入跟普通上班差不多。” “而且别怪嫂子说话直,现在泉城汽水是好卖,可是花无百日红,再过些年呢?这工友之家又不能卖其它的饮料,我们的进项实在有些脆弱。” 听完张晓萌的话,杨铸点了点头:“确实,嫂子这话说到点上了,如果只卖汽水,这抗风险能力的确不够。” 想了想,杨铸环顾了下店内,问道:“当初我记得政策上允许你们批发一些有特色的的零食来卖啊,怎么都没见到?” 李波挠了挠头:“别看这附近破破烂烂的,但其实生意还是蛮好做的,所以各色商家委实不少,我们当初也进了一些零食来卖,但很快就发现街上早就有人卖了,而且在零食这一块,摆地摊的其实要比进堂店更占便宜,试了几天发现不划算之后,我们就没再进了。” 杨铸嗯嗯了两声,然后转过头交代张胖子:“把这个情况做好记录,反馈上去;如果售卖的东西没有特色和稀缺性,那是没什么市场竞争力的,记得回去督促陈经理他们赶快落实东北老家特产的货源问题。” 听到杨铸打算陈售东北老家的特产,张晓萌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主意好,这边的老乡早就馋老家的口食很久了,就是没地方去买,让人从老家带又不现实。” 接着无数诸如红肠、荔枝饮、大白梨、鱼豆皮、打糕、小窝头等一长串名字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杨铸等她不好意思地擦干嘴角的口水之后,笑了笑:“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有的,不过话说回来,嫂子,其实咱们工友之家的最重要进项并不是这些零食,也不是泉城汽水,莫非当初张俊跟你们培训的时候没跟你们说?” 看着杨铸隐隐有些怪罪的眼神,张胖子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说了啊,只不过……当初陈经理转述的时候也没怎么说清楚,我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不过我们的牌子倒是每个店都装上了。” 看着店内写着“同城百事,免费咨询”八个大字的牌匾,杨铸先是把那个只顾着自己面子,却差点坏了自己大事的陈翔妈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有些吃力地把这块大大的牌匾搬到店门外。 “李哥、嫂子,记住了,这块牌子一定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可是个大进项。” 然后转过头来交代张胖子:“这事记下来,以后所有的店铺都要这么摆放,这是硬性指标。” 看着有些一头雾水的张晓萌和李波,杨铸笑了笑:“嫂子、李哥,你们在这那么久了,附近的老乡都很熟吧?” 李波点点头:“那是自然,咱们东北人到哪儿不得都先挨个熟悉一下老乡?” 杨铸点点头,对于李波的回答毫不意外,事实上点这是他当初立出来的核心筛选指标之一。 “这么说吧,咱们这么多老乡,这么多工友,打工的打工,开小店的开小店;按理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手里面总有个盼头。” “可是……就像刚才嫂子说的,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些老乡里面肯定有一些产品好,但是生意却不怎么样的小店,或者手上有技术,但是没人找他们干活的人吧?” 听到这话,李波脸上有些黯然:“这种人很多,事实上离开老家才知道,很多时候,生意好不好跟手上的活绝不绝没有必然关系。” 杨铸点点头:“李哥,你也不用丧气,这不有咱们的工友之家么?” 看到李波似懂非懂的样子,杨铸解释道:“咱们的工友之家卖的是目前华北地区最畅销的泉城汽水,路过的、进店来买的人必然不少,对不对?” 李波点点头。 “每个人的需求都是多种多样的,我敢打包票,每一个路过或者进来买汽水的人,肯定同时也有其它需求;” “比方说,买了汽水后想去找一家好吃点的烧饼摊,但是不知道哪家更靠谱一点。” “又比方说,他家的电视坏了,可是又想多省点钱,不想去找他们门口的那家黑心维修店。”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看见了你门口那块牌子,或者你给每一个客人追问一句需不需要免费的咨询帮助,你猜他们会不会抱着试探的态度把他们的需求告诉你?” 这时候,张晓萌和李波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我们跟那些开出租车的司机一样,给客人推荐服务项目?” 杨铸点点头:“没错,到时候你就把对应的业务介绍给你们老乡,或者信得过的优质商家。” “如果真的能给他们带来业务,你猜他们会不会吝啬那一点业务介绍费?” “而客人得到了满意的服务之后,会不会帮你们在同事朋友周围做宣传?” “如此一来,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客人越满意,找上来的新客人就会越多;找上来的新客人越多,那些想找你帮忙的商家就会越多;想找你帮忙的商家越多,你赚钱越多的同时,提供的咨询服务质量就越高。” 听到杨铸的解释,张晓萌和李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杨铸接着说道:“有几个事情需要你们记住。” “第一、泉城汽水好歹算是有一些名气,有了这块招牌给你们授信,在初期你们用不着觉得客户会觉得你在骗他们,放心大胆地给每位买了汽水的客户推销你们的免费咨询就是。” “第二、各个地方的情况不同,因此商家成单抽佣这块我们没法一开始就给出比例,这个需要你们试运营一两个月,上报数据之后,才能给每个城市制定各自的统一抽佣比例;但我希望你们能抱着细水长流的心态去跟那些商家和个人谈,从一开始就要算好账,在能拿到自己相对满意的收益前提下,抽成比例不要太高,未来我们倚仗他们的地方还很多” “第三,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为什么当初我们会取工友之家这个名字,在同等条件下,我们一定要优先照顾那些下岗工人和周边生活困难的商户,而不能为了那一点点眼前的利益,丢了自己的初衷。” 看到杨铸脸上少有的严肃之色,初次见面的李波和张晓萌就算了,跟杨铸不算陌生的张胖子却心里打了个激灵,知道杨铸这算是在侧面敲击他们这些区域监督员。 看来,接下来的工作重心除了传授这个免费咨询的业务模式之外,这个一对一的谈心工作,也是重中之重啊……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同城百事,免费咨询 濮阳,西城边的一个简易路边摊。 “老沈,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好?” “啧啧,看着你这幅活蹦乱跳的模样我就放心了。” “话说我看你最近生意不是特别好啊,要不要我搭搭手?” “嗐~!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干你这行的就不能帮你卖几碗蛋炒饭了?” “怎么帮?啧啧,我不是最近开了家泉城汽水的专卖店么?喏,就那里,工友之家!” “看见门口那个大牌子没?同城百事,免费咨询!” “啥意思,就是瞧着进店买汽水的人多,局寻思着能不能侧面帮衬帮衬咱们这些老乡,所以每来一个客人,我都会问上一句:我们这提供免咨询服务,看有啥能帮到您的不;到时候,如果客人想吃炒饭,我就推荐到你这来,反正你这的蛋炒饭又便宜又好吃,我这算得上两头帮忙。” “得,您也觉得不错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么着,为了准备的更充分,你把你这其它的拿手菜和绝活告诉我,我登记一下,到时候心里更有谱。” “修空调?啧啧,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这感情好,你这手艺吃香啊,只要到时候的收费便宜点,估计过不了多久你连这个摊子都懒得摆了,哈哈哈。”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们这工人之家是连锁的,上面有规定,我那边的客人凭着我们给的纸牌来你这吃东西,你可得给人家点实惠,而且你还得给我返5%的抽成;哎……说实话,要不是有这破规定,我是真没打算占你便宜,大家都是老乡,帮衬一点哪好意思收费。” “咦?你理解?那就好,否则你要真当我李波是那种见钱眼开的货色,我是真没办法见人了!” ……………… 工人之家。 “得,大妹子,收您2元,找补您1元,请拿好。” “哦,对了,大妹子,我们这每一位客人在购买泉城汽水后都可以享受一次免费的同城咨询服务,请问您需要么?” “什么叫同城咨询?嗯……这么说吧,我也在这一片住了许久了,这边有啥好吃的、好玩的,我门清;而且那些什么修电视的、送货的,卖衣服包包的,我也熟得很。所以如果你想找人或者找好吃的,尽管问我就行。” “会不会是坑你的?大妹子,你可小瞧姐姐了,看见没,泉城汽水特殊分销商。泉城汽水知道不,多大的牌子啊!而且名声又好,我要是敢坑你,他们明天就能把我这分销资格撤了你信不?” “放心吧,这是泉城汽水为了造福大众而让我们特别提供的免费服务,要不我们怎么会叫特殊分销商?” “你想买一点实惠又好喝的绿茶给爸爸带回去?” “嗯……妹子,你看茉莉花茶成不成?” “你也不懂?” “这么着,前面顾家庄村那边有一个茶庄,里面主要卖绿茶,既便宜品质又不错,就是位置稍微偏了一点。” “那里的老板姓贺,到了那你直接报我名字,老板铁定不敢坑你。” “喏,这是详细地址,还有这张纸牌你拿好。” “干什么用的?这不是怕老板不在么,就算老板不在,你拿着这个纸牌,他们也绝对不敢轻慢你。” “到时候,如果你买贵了,或者买到了次货,你来找我,我让你当场扇上两巴掌,还把钱赔你!这你该放心了吧?” “哈哈,姐姐我性子直,要是吓到妹子了,我先在这给你道个歉!” “谢什么谢啊,真要谢我,记得下次抽空跟姐姐唠唠嗑,姐姐跟你对得上眼的紧!” “那成,慢走啊妹子,记得有空来看看姐姐!” 于是,年轻女客人在获得了极大认可感和心里满足感后,面带笑容地转身离开。 短短三天时间,仅仅张晓萌和李波的这家店面,就成功地成交了63笔联动服务,成交金额超过1万元,抽佣也超过了600块,把两口子激动的晚上差点失眠。 杨铸这三天也没闲着,在一旁不断观测这套业务模式运作的各个细节,并且就业务话术、商家评估、项目提点、联动凭证、规避成交额造假等方面前前后后提出了数次改进意见,这才使得整体流程没有出现大的BUG。 在之后的四天内,杨铸又马不停蹄地把整个ZY市场的工人之家全部跑完,与张胖子一起对一众特殊渠道进行业务培训和思想建设,并且还亲自下场演示了几次同城免费咨询服务的实操过程,可谓是手把手教到家。 ……………… “杨组长……杨组长?”听到宾馆房门外的敲门声,杨铸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踩着酸软的步伐,有气无力地打开房门后,杨铸艰难地往回走了两步,然后扑倒在床上。 海草怪一开始本来以为杨铸是太累了外加懒病犯了,但看到杨铸有些坨红的脸蛋,感觉有些不对头的她赶紧上来摸了摸他额头。 “呀!杨组长,你发烧了!”海草怪感受到了手背的滚烫,有些手足无措。 切……怎么可能,我杨大官人怎么可能发烧?一定是你小丫头乱讲,本官人向来身体杠杠的,最多就是认床导致休息不好,现在特别困而已。 某个性格别扭的咸鱼仿佛觉得感冒是一件极度羞耻的事情,死活不肯面对现实。 海草怪琢磨了一会:“走,杨组长,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杨铸听到打针一次,身子一机灵,然后蛇一般地把身子扭进薄被里,死死把脑袋捂住:“小丫头用心险恶,休想骗我去医院!” 海草怪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跟小孩没什么区别的杨铸,仿佛哄孩子似的说道:“乖,杨组长,你现在发烧的厉害,不打针是不行的,走,我带你去医院。” 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少来,我不去医院,我不去打针,打死都别想让我打针!” 海草怪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脸惊诧地看着床上那一坨不断扭动着的人形物体,原来在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杨组长,竟然害怕打针? 想到这,即便知道情景不太合适,但她依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这货的笑声,杨铸顿时把头钻了出来,一脸不善地看着她:“丫头,你在笑什么?” 海草怪连忙摇头,小脸崩的紧紧的,生怕杨铸误会。 “那个杨组长,你……怕不怕吃药?要不,我给你买点药?”海草怪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 杨铸一头黑线,自己害怕打针,那是因为童年的某段不堪回首的悲惨遭遇带来的心理阴影而已,合着在你眼中,我堂堂七尺男儿连吃药都是怕苦的么? 重重地哼了一声,杨铸再次把头埋进被子里。 已经很熟悉杨铸性格的海草怪见状,吐着舌头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掩上门,下去给杨铸买药去了。 结果不到十分钟,杨铸再次被吵醒。 “干嘛!?”杨铸看着两手空空的小丫头,语气里满是狂躁。 “这个……杨组长,我身上钱没带够。”海草怪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蛋,现在的药怎么会这么贵?我记得以前一瓶阿莫西林也才两块五来着。 杨铸有些无力地看着这丫头,这货是怎么顽强生存了二十一年的? “我包里有钱,自己拿。记得多拿点,把这两天的房费续了。”杨铸强忍着晕眩,顺便把后面的事情交代了,不然老板大中午的闯进来撵人就尴尬了。 “哦、哦……”海草怪弱弱的应了一声,然后从杨铸的解放包里抽了两张蓝紫钞票,做贼似地蹑身出了房门……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妖精 “喂,话说,为什么你把行李都搬到我房间里了?”顺着温水吞下了两片药的杨铸看着椅子上的那个粉色旅行包,有些不明所以。 “那个……我把我房间退了。”海草怪有些心虚地看着杨铸。 ???? 杨铸一副你小丫头莫非脑子抽抽的表情。 “嗯,你烧的这么厉害,药店的医师说了,不打退烧针的话,就需要时刻有人看着,一旦体温过高就要降温吃药。” “而且,房租好贵的说,一晚上就要三十,省点钱总是好的;实在困了,我在沙发上眯一会就行了。”海草怪弱弱地说道,一副害怕杨铸骂她的样子。 杨铸看了看这货有些汗渍的鬓角,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丫头……为了那区区三十块钱,至于么? 濮阳虽然不是泉城,却也没比那个大火炉强到那里去,现在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时候,杨铸这间单人房空间又委实小了些,考虑到杨铸的病情,在不开电风扇的情况下,海草怪枯坐在这里,跟受罪没什么区别。 “切~这鬼天气这么热,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情况,还不赶紧把你那外套脱了?真打算捂痱子啊!”杨铸懒得去跟她掰扯重新开房的事情。 “对了,这房里有洗浴间,感到热了就去冲个澡,别到时候又中暑了,咱两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杨铸说完,便翻了个身,侧着睡了过去。 听到杨铸又提到自己的糗事,海草怪瘪了瘪嘴,上次不是说好了的么,不准拿这事笑话自己。 不过看着杨铸侧过去的背影,她也知道,这是杨铸害怕自己热着,却又因为害羞不肯脱外套而故意选择的睡姿。 “哼,也不怕落枕,到时候休想让我帮你按脖子!”海草怪皱了皱鼻子,然后略一犹豫,还是把外套轻轻地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足够让99%女性嫉妒到杀人的身材。 ……………… 昏睡——清醒——进食吃药——上厕所——昏睡。 杨铸在这种状态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昏睡中的杨铸醒了过来,然后感觉到那种恼人的眩晕感和肌肉的酸痛离自己远去。 “这该死的病总算差不多好了!”杨铸从床上坐起,活动了下有些生锈的关节,轻轻舒了口气。 咦?那丫头在洗澡? 感觉膀胱涨的有些难受的杨铸听到洗浴室里的水声,只得坐在床上继续等待。 切~!什么烂毛病,怎么到哪洗澡都不肯开灯? 杨铸扫了一眼黑灯瞎火的洗浴间,很有些难以理解,这洗浴间又不是后世的那种半透明磨砂玻璃,用得着这样么? 就算是身材好那么一点,还真以为…… 还真以为…… 还…… 正当杨铸内心吐槽的时候,洗浴间门被轻轻推开,然后…… 一个身材好到爆炸,五官娇媚到了极致的女人,正侧着头,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随着四目对视…… “呀~!”女人有些惊惶地尖叫一声,然后逃命似地往后躲了两步,最终却停了下来,然后脸颊绯红,鹌鹑似地垂下了头,死活不敢看杨铸一眼。 妖精!! 要人命的妖精! 杨铸感觉口舌有些发干,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即便在资讯极其发达的后世,即便杨铸曾经见识过无数美女,但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与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比,那些女人,包括绝大部分网红,都是渣渣! 或许那张精致的脸蛋还无法跟顶级影视明星相比,气质过于青涩,那双丹凤似的双眼也委实有些太桃花些; 但这种精致中带着清纯,清纯中带着魅惑的天然情妇脸,再配上那副丰盈到爆炸的身材,杨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该把这个惊恐中带着惬意的女人压在身下狠狠鞭笞呢,还是该轻轻搂在怀里细语安抚…… 嗯??? 丰盈??? 杨铸心中一动,再看了看这女人额头上那有些卷曲的头发,又看了看那对E,顿时猜出了她是谁。 无声地轻叹了一声。 这一下,他总算明白了。 我说呢,整天从头到脚把自己遮的严严实,自己还以为这货脸上真的有缺陷; 我说呢,有人竟然愿意掏出八万八的天价彩礼,自己还以为人家人傻钱多; 闹了半天,小丑竟然是我自己啊! 脑中神念急转,杨铸皱了皱眉:“你是……小丫头?” 海草怪,不,司马青措的声音有些发抖:“嗯。” 杨铸翻了个白眼:“切,我还以为遭贼了呢,吓了我一跳!” 司马青措看到杨铸对自己的态度语气依旧,在愕然之余,心中的害怕竟然少了大半:“啊?” 杨铸没好气地看着她:“啊什么啊,还不赶快让开,我都快被这泡尿憋死了!” 听到杨铸的话,司马青措赶紧闪开,然后看见杨铸风风火火地冲进卫生间,顿时,一阵让她脸红的嘘嘘声传来。 心满意足的杨铸走出了卫生间,看着已经穿上了肥大运动服,把乱糟糟刘海放下了的司马青措,皱了皱眉:“你的眼镜呢,怎么不戴上?” 看到杨铸这副模样,司马青措总算是把那颗悬起来的心彻底放下了,不过在放心之余,却又升起了一丝失落。 “那个……眼镜在卫生间,刚才忘带出来了。”司马青措怯怯地指了指卫生间的洗手台。 杨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嗤笑一声:“就这?至于么!?” 然后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以后没有外人的话,用不着那么费心伪装了,看着就嫌累不说,动不动就中暑,烦都烦死了!!” 看着有些发呆的司马青措,杨铸满脸的鄙视:“放心,就你这种身材样貌的小头片子,老夫我见的多了,早就免疫了,你小丫头用不着提防!” 看到杨铸眼里并没有自己害怕的那种光芒,司马青措弱弱地哦了一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进去拿眼镜。 不过,听到杨铸那种嫌弃似的语气,小丫头不忿之余,却又怀疑起自己来。 莫非自己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魅力? 看着这货微微瘪着嘴在那发呆,杨铸暗地里松了口气,然后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还好老夫心智坚定,要不然,就真的要被这丫头破防了…… 正文 五十八章 牛粪 未来的半个月里,杨铸带着司马青措又跑遍了东营、邢台等地,在杨大官人足足瘦了一圈之后,总算是完成了检巡任务。 饥肠辘辘的两人找了家装修还算不错的饭馆,一头钻进了小包房,等到一锅鲜和诸多配菜上齐后,之前仿佛被抽掉了骨头的杨铸顿时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从盘子里夹起一片外形跟香肠一模一样的南宫熏菜,放在嘴里,感受了下里面荤素搭配的复合滋味,杨铸舒服地呻吟一声:“啧啧,香而不腻,爱死这种淡淡的香油味了。” 司马青措一脸期待盯着铁锅壁上那些逐渐变熟的锅贴子,咽了咽口水,这一锅鲜是挺好吃的,可是里面那些小鱼如果没有锅贴配,总觉得有些咸口,再加上杨铸没有点馒头米饭,饥肠辘辘的她,就只能指望着这十几个锅贴子当主食了。 看着这丫头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把糊满了水蒸气的老式黑框眼镜放在桌子上,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强自按耐住心中再次涌起的惊艳感,杨铸倔强地撇了撇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丫头,自从上次露出正面目之后,仿佛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加亲昵了起来,一副不设防的态度,只要私下没人,还真就动不动把那一身恼人的伪装物品卸了下来,弄的杨铸隐隐有些吃不消。 切,这货到底是单纯呢,还是真的蠢?自己正人君子了一回,就真把自己当成好人了? 感觉自己被这丫头将了一军的杨铸郁闷地扯下一只烧鸡翅膀:“喂,丫头,别整天不是吃馍就是啃饼的,这么大一只道口烧鸡,我一个人可吃不完,赶紧的,鸡翅鸡屁股归我,鸡腿鸡脖子归你!” 司马青措嘟了嘟嘴,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肠胃习惯了清淡,一旦吃了太多肉食就会拉肚子,还一个劲地点这么多肉,分明是想看自己出糗,整个一坏人! 而且……鸡腿,自己最讨厌鸡腿了好不好? 看着这丫头奶凶奶凶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认命似的地啃起自己丢在她碗里的鸡腿起来,看着这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杨铸心中舒爽了许多,心中刚升起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咦?丫头,莫非……你不是近视眼?”杨铸看着司马青措仔用手细地把鸡腿分解成一溜溜细丝,又看了看静静放在桌上的黑框眼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司马青措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丝,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个……是平光镜,没度数的,专门拿来装扮用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果然,每个女人都是伪装大师,就这么一副可以进博物馆的黑框眼镜,再配上那故意弄出来的一头乱发,足足半年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货的一点异常。 “那你脸上的皮肤又是怎么个玩法?”感觉自己被大雁啄了眼,杨铸生了会闷气,转头好奇地指了指这货忽然变得暗哑灰黄的皮肤。 “额……其实我每次洗澡后,都会涂点这个东西。”司马青措从包里掏出一个风油精的瓶子,弱弱地说道。 “风油精?”杨铸皱了皱眉,把风油精涂在脸上,那滋味是人能受得了的么? “额,不是风油精,里面是灰尘,以及我特意晒干磨成粉的……牛粪。”司马青措涨红了脸,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杨铸闻言,一张脸都绿了。 “那个、那个,杨组长,不用担心,这些牛粪我都冲洗过了,晒干之后才磨成粉的,不臭的!”司马青措看到杨铸那副嫌弃的表情,急得都快哭了,连忙解释。 她不说还好,一通解释下来,杨铸脑子里顿时有了画面感,强自忍住胃部的翻涌,狠狠给了这货一个爆叩:“住口!你丫头还打不打算让我吃饭了!?” 捂着脑袋的司马青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嘴巴一嚅一嚅的,最终还是沮丧地垂下了头,没敢继续解释。 最终,这顿饭还是没能愉快地吃下去,过半的菜品最终被打包,塞进了司马青措的旅行包里。 ……………… 回程路上。 “杨组长,你饿了不?我这里还有半只烧鸡。”空荡荡的中巴车上拢共没几个人,用不着顾忌公众影响的司马青措献宝似地拿出了中午打包的吃食。 “不吃,我还没从你那堆牛粪里缓过神来呢,没胃口!”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哦。”司马青措仿佛有些自卑地缩了缩头,默默地把烧鸡放回了旅行包。 “那……杨组长,你渴了没,要不要喝点水?”司马青措巴巴地看着杨铸。 “不渴。”杨铸面无表情。 “额……那你热不热?我帮你开窗户。”司马青措语气中多了几丝讨好。 “不热。”杨铸语气中有些不耐,闭目养神了起来。 “哦……”司马青措声音弱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铸感觉身边传来微不可查的抽噎声,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却从玻璃上看见扭着头的司马青措正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个……小丫头,你怎么了?”隐隐知道自己闯祸了的杨铸有些手足无措,两辈子加起来,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 司马青措听到杨铸的声音,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却把脑袋垂了下来。 “那个,那个,刚才……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杨铸有些笨拙地问了一句,话刚说出口,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鹌鹑般的司马青措依旧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于是,随着杨铸抓耳挠腮的不断欲言又止,氛围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好半晌后…… “杨组长,你是不是心里特嫌弃我……”司马青措的鼻音很重。 “那个,怎么会呢?”杨铸有些莫名其妙。 司马青措语气里充满沮丧: “我这人又穷、又笨、还倒霉,要不是见我可怜,你肯定不会把我招进销售科,也不会帮我那么多。” “原本我想着你这么帮我,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给你丢脸;”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那么厉害,我这个笨丫头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是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那些东西肯定很宝贝,清漪姐跟你那么熟,又是大学生,拿了一年的工资做学费求到你,你才肯教她,而我……” 司马青措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后来,你为了帮我,垫了那么多钱,我想,那时候你肯定心里烦死我了;一定觉得我是个只会给你找麻烦的拖油瓶。” “原本我想着,你在工作和赚钱上那么厉害,我是肯定帮不了你了;所以你让我当你的生活助理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总想着,这下好了,我这个笨丫头总有一点事能帮上忙了,所以每次打扫卫生,我都要仔仔细细地擦上好几遍,还专门跑到图书室里看书,去学各种宵夜的做法。” “可是、可是……” “杨组长,你是不是嫌我臭,嫌我烦,不想理我了?” “我……我以后不涂牛粪了,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看着司马青措哭的稀里哗啦,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杨铸先是没好气地哼了一下,接着狠狠地揉了揉她脑袋:“小丫头年纪不大,哪来那么多的胡思乱想!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不想理你了?” “跟了我这么久,本官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司马青措抬起头,弱弱地回了句:“喜欢欺负人,看人笑话的人?” 杨铸额头一排黑线,使劲把这货的脑袋搓成鸡窝:“要欺负也只是欺负你!要看笑话,也只是看你笑话!切,别人我还不稀罕去搭理他呢。” 听到杨铸这话,司马青措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顿时一颗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耳朵都红了。 杨铸没法发现这货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你小丫头呢,笨是笨了点,倒霉呢,是倒霉了点,也没见过啥世面;按说依着我性子,一开始是不愿搭理你的。” “不过后来一些阴差阳错,咱两算认识了,再加上你这人心思不坏,逐渐的,也算是对上了眼缘;再加上咱们好歹也是一起啃着馒头就着免费菜汤的革命阶级战友;所以放心吧,就冲着这份交情,咋滴我也不会不理你!” 看着拍胸脯保证的杨铸,司马青措半信半疑:“真的?” 杨铸很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发出一阵扼腕的叹息:“再说,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在身边,虽说蠢是蠢了点,还整天拿牛粪往脸上抹;但架不住颜值抗打啊,就冲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又有哪个男人舍得不理你?” 见到杨铸夸自己长得漂亮,司马青措害羞之余多了几分窃喜,亏的自己还差点以为他的审美有问题呢。 不过听到这家伙骂自己蠢,又提到了牛粪的糗事,这丫头又窘又羞,狠狠地给这货肩膀上来了一嘴。 “嘶~!疼疼疼!丫头,你属狗的啊!” 空荡荡的中巴车里,某人的哀嚎声传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小子,这次你得帮帮我 “小子,这次你的帮帮我!”李明看着杨铸,沉声说道。 杨铸看了看手上还没放下的行李袋,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李明那张严肃到认真的脸。 嗯…… 按照小说逻辑,一旦有人对主角说出这句话,那接下来的情节肯定就是爆出一个惊天大秘密,接着把主角碍于情面不得不答应,然后不断进入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中,于是叛出师门,与邪魔共舞,如同打不死的五小强一般在无穷无尽的阴谋与追杀中突破自我极限,最终成为制霸仙界的无敌强者;结果转过头来才发现,最后的主谋竟然是当初对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人…… 啧啧,这货究竟会爆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是这货在老婆数十年如一日的压榨后,终于发现自己的取向出现了迷茫? 还是终于鼓起勇气,发展了一段跨越性别和年龄的不伦之恋,想要向自己倾诉心中压抑的苦闷? 又或者是体检报告下来了,结果发现自己是林厂长同父异母的兄弟? ………… “喂!小子,你丫的发什么呆呢!?”李明看着一头沉思,脸上肌肉却在诡异扭曲的杨铸,眼角跳了跳,有些后悔跑过来找他帮忙了,这小子脑子里整天胡乱遛马,指不定心里怎么在安排自己呢。 咳咳,杨铸收回了自己无限YY的畅享,有些提防地看着他:“说吧,什么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告诉你,老李头,休想坑我,也别想对我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我招子亮着呢!” 李明忽然很想一巴掌扇死这货,你丫的是有被害妄想症么? “林厂长打算让我提干,升为副厂长!”李明发挥了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右手。 杨铸挑挑眉:“恭喜啊,这事好事,不过你这幅愁眉吊丧的嘴脸又是什么鬼?” “升副厂长肯定是好事,但问题是厂里的人事关系复杂,林厂长不可能就凭这他一句话把我提干,而且是提到这么重要的位置。”李明表情没有任何喜悦。 “所以呢?”杨铸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种事他从来不感兴趣。 “所以你必须帮我!”李明的语气说说不清是恳求还是命令。 “SOORY,我就是只小虾米,这种事帮不上忙。”杨铸毫无诚意地表示了遗憾。 “就在前天,第二次新品方案又被全数打回,林厂长为此专门开了个会,当场发了火。”李明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啧啧,生产科长真是个不幸的位置啊。”杨铸有些遗憾地感叹,这么精彩的画面自己竟然无缘看到,当真可惜了。 “你也知道,新品关系到我们厂未来的规划是不是能顺利开展,这事很重要!”李明仿佛与杨铸各自聊各自的,完全不理会杨铸的混插胡打。 “所以呢?”杨铸杵了杵自己的下巴,他现在很困,很想睡觉。 “所以,你得帮我,让我这个销售科科长出出风头,做出一份能说服所有人的新品方案,然后林厂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提干了。”李明认真地看着杨铸。 “切~!我可没这本事,对不住了,这事帮不了你!”杨铸翻了个白眼,新品开发多折腾人的一件事啊,自己可没那个闲工夫;再说,自己巴不得这货永远留在销售科呢,万一真升上去了,那后续的一些事操作起来还真的麻烦。 听到杨铸拒绝,李明哼了哼:“小子,你要是不帮我这忙,以后如果铸投商贸和万清猗那丫头需要搭手,可别怪我袖手旁观。” 听见李明冷不丁蹦出这句话,杨铸的眉头皱了皱。 铸投商贸有自己60%的股份,中间自己也没少使力,这事瞒不了,杨铸也没打算瞒着这货。 不过校花同学那边算是自己埋下的半颗暗棋,未来是有大用的,没想到李明竟然就这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见杨铸惊疑不定的表情,李明嗤笑一声:“怪就怪你那个同学太出风头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才进秘书处几个月,竟然就接二连三地提交了那么多高质量的报告,真当我们厂没接收过大学生啊。” “切~或许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好歹也跟你这么熟了,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看不出那些东西里有你的手脚吧?” 听到这事目前只有李明知道,杨铸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琢磨着是不是该让校花同学稍微低调点。 看到杨铸不搭腔,李明叹了口气:“其实吧,不光是我,还有林厂长,在看到你那铸投商贸最近的动作之后,便大概明白你小子想要做什么了。”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事呢,想法或许很好,但往后做呢,肯定会遇到一堆又一堆的麻烦,没有足够有实力的外援帮你摆平那些破事,你这条道走不了多远的。” 听到李明言语中的暗示,杨铸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老李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杨铸沉声说道,他自认还是了解这货的性格的,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李明绝对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看着杨铸灼灼的眼神,李明犹豫了会,叹了口气:“林厂长最近压力很大啊!” “前段时间由于拒绝了洋可乐找上门求合作的事情,有一部分领导对林厂长很不满意,认为他缺乏大局观。”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这事谁也不能说林厂长有错,算不得被抓了小辫子。”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重组计划加快了,原本预计在明年年中完成的重组,时间点被提到了今年年末。” “而且由于这半年来,又破产了一批子国企,这个计划的规模被进一步扩大。” “根据透漏出来的消息,有两家规模很大,并且效益还可以的企业也被纳入计划中,取代了我们汽水厂成为第一序列的接纳主体。” “这就意味着,一旦重组完成,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筹码的话,被领导点名的林厂长,还有我们,很有可能被架空、打散。” “所以,到年底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了咱们厂的生死线,而被寄予厚望的新产品,将成为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偏偏咱们厂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的,因此,以最快的速度推出新产品,并把我提干到主管对外事务的副厂长,至关重要。” 听到李明的解释,杨铸这才知道其中原委。 怎么说这破厂也是我杨某人出了不小力气扶起来的挡箭牌; 想要架空他们,让我裸露在枪林弹雨下? 哼哼,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杨铸冷笑着:“成!这个忙我帮了!不就是个新品方案么?三天,不两天内我给你!” 李明大喜:“当真!?” 杨铸飞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不过……你现在给我滚回去!我这坐了一天车,正困着呢,天大的事情都等我睡了再说!”杨铸指着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 于是,某个科长只得灰溜溜地出了门,然后细手细脚地把科员的门关上…… 正文 第六十章 咱们要赚女人的钱 三天后,泉城汽水厂的小会议室。 第三次召开的新品研讨会上,李明挥斥方遒。 “既然我们要追求销量,那么我们的新产品锚定的目标消费群基数就一定要够大;” “既然咱们要追求裂变速度和利润,那么我们的新品要解决的消费者痛点就一定要犀利;” “既然咱们想要让新产品的生命周期尽可能地拉长,那么它所呈现的价值一定是刚需!” “所以……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销售科建议开发的新品——鸡尾果汁。” “它锚定的目标群体是——爱美的城镇女青年。” “提出的产品价值主张是——多喝多漂亮!” “之所以如此建议,理由如下:” “第一,华夏现在进入青年社会时代,城镇居民的中位数年龄仅仅为29.4岁;而我国3.8亿城镇居民中,有近70%为青壮年,人数为了2.66亿。” “也就是说,即便是按照5:5的性别比例来划分,咱们锚定的也是人群基数高达1.33亿的庞大市场,这完美地符合我们对于销量土壤的要求。” “第二、随着人民生活的不断提高,女性被压抑的爱美天性逐渐被解放出来,成为了女性关注话题的TOP3。” “大伙不要小瞧女人的爱美之心,随着影视作品的不断诱导,以及平时工作中好相貌凸显出来的种种便利,她们对于样貌的追求逐渐趋于疯狂——这两年不断有人跟风,出国去花大价钱整容就是可见一斑。” “这世界上80%的女人都是相貌平平,但对应的,变美就是这80%,甚至每一个女人的痛点,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更漂亮一点的方法。” “我查过了,目前针对这块诉求的产品,多数为化妆品、衣服和美容院,在饮料行业,我们是第一个,这就意味着这是一个空白的赛道,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不必担心竞争对手的围剿。” “第三、这种类似于功能诉求的产品,在当下环境下,安全性是其天然的壁垒,如果没有足够的背书,消费者很难快速接受,但这恰恰是我们的优势和机会。” “首先,我们泉城汽水在全国积累了一定的正面社会形象,在饮料行业独一家,消费者在看到我们的厂牌之后,不敢说完全信任,但是打消掉一半的顾虑是没太大问题的。” “其次,与有着较高体验风险的化妆品和医美服务不同,我们的产品是饮料,而且是客单价不高的果汁饮料,这会大大地降低消费者的心理体验成本,使得产品预期效果和使用风险完全不具备可比性,成交几率大大提升。” “再其次,根据科研报告,水果里含有的多种维生素、花青素和多种物质成分,的确有一定美白、抗皱的效果,我们的口号算不上欺骗消费者,即便竞争对手想要发难,从这块也无力可使。” “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这款新品一旦受到市场追捧,那么我们厂也能帮助更多的果农;要知道,虽然咱们齐鲁是水果大省,诸如烟台苹果之类的产品也很有名,但这并不代表着所有地区的果农都活的很好,既然咱们立志要做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国企,那么从产品研发的第一步,就要把这些因素考虑进来。” 随着李明的讲解,会场先是响起一阵掌声,然后无数的疑问扑了过来。 ……………… “李科长,我想知道这款产品预期成本和市场售价是多少?”这是财务科的科长。 “具体成本由于配方和工艺没有最终确定,无法给出确切数字,但根据我的初步评估,按148ML/瓶的规格计算,在形成规模生产之后,不平摊设备费用和管理费用的情况下,每一瓶的成本应该不高于0.8元。” “至于市场售价,我觉得维持在3元/瓶的价位上比较合适。” “三元一瓶?会不会太贵了?”财务科科长皱眉。 “我觉得不贵,现在大家收入逐渐上来了,三块钱一瓶对于大家来说并不是接受不了的价格,况且……女人为了让自己漂亮点,区区三块钱算得了什么?要不是考虑到购买频次的原因,我还想把价格订到6块呢!” ………… “李科长,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第一,为什么把规格定在148ML,而不是常见的248ML或者300ML?”这是生产科的科长。 “这个跟目标消费者的特点有关,既然目标消费者是女性,那么她们的生理特征决定了,重量更轻,体积更娇小的产品容易获得她们的青睐。” “至于说会不会让她们感到容量有些小……我只想说,她们购买这种饮料的最大要原因并不是为了解渴,请不要用汽水的标准去衡量它;” “况且,早就有报告表明,一个正常成年女性,每次饮用饮料的数量大概在200ML左右,148ML的容量设计正好处于她们似饱非饱之间,既能保证她们解渴的底线需求,又能拉动她们买第二瓶,又有什么不好?” “额……好吧,第二个问题,上面只是大概说明是鸡尾果汁,意思是具体配方需要我们自己摸索了?”生产科科长问出第二个问题。 “没错,对于这块,我们销售科实在不是专家,最终还是得靠你们生产科。” “不过现在时间这么紧急,我建议每个科室都抽调一批人来进行试验,反正就是把各种果汁和糖,按照不同比例混在一起而已,我们目前只追求口感,不追求所谓的营养成分。” “嗯,这个办法不错,我赞同。第三个问题,果汁饮料的生产工艺跟汽水完全不同,生产线和包装材质也不共通,我想请问李科长,这个问题怎么解决?”生产科科长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嗯,这个问题我在方案里也有表现,只不过大家忽略了而已。” “的确,两个产品的生产线无法共用,而如果要买新生产线的话,不说需要花费的天量资金,仅仅是那动则一年半载的生产周期就足够让我们的计划破产。” “所以我的想法是……两条腿走路;一边暂时租用其它企业的生产线进行生产,一边等到确定市场接受这款新产品后,再行定制一条先进的生产线。” “咦?这个跟当初的OEM差不多嘛,不过现在国内的果汁生产厂家并不多,而且要保证口感的话,生产线肯定还是越先进越好,不知道李科长有没有目标?”生产科科长有些好奇。 “哈哈,目标嘛,肯定是有了,不过这个东西等到配方出来再说吧,毕竟先确定工艺,再去找生产线更靠谱一点。”李明哈哈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心中却委实有些打鼓。 ………… “李科长,我看你方案里对于瓶型、瓶盖都有要求指标,瓶型我还能理解,毕竟也算是包装设计的元素之一,可是你对于瓶盖还有那么多要求,我就无法理解了。”秘书办的董秘书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明。 “嗯,其实你别小看这区区瓶盖,它可是我们这次产品体验升级里非常重要的一环。”李明满脸认真。 “产品体验升级?”董秘书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对,产品体验升级,你看,现在大部分的饮料产品,要么是铁盖密封,要么是为了追求密封性,把塑料盖卡的死死的;” “要知道,我们的目标群体是女性,她们力气小,并且性格敏感,如果每次都需要费了老大的劲才能拧开,那么过不了多久,她们对于我们产品就会出现怨言,购买的兴趣也会直线下降。” “而现在不同了,如果真的按照我们的要求设计出新瓶盖的话,她们就会很容易扭开,自然不会有怨言,而且有了其它饮料的横向对比,也许许多其他消费者也会因为方便性而重复购买我们的产品。” “除了这个,你再看我们塑料瓶盖的方案,上面那个竖着的环形扣是不是乍眼看很奇怪?” “其实这是为了方便那些女性消费者随手拎着的设计。” “要知道,按照现在的流行趋势,年轻女性的包包越来越小,衣服裤子上则直接就快没口袋了;如果还是以前那种平口瓶盖,在无法放入挎包的情况下,那么女性消费者除了当场喝掉之外,别无选择;这极大地限制了产品的使用场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个环扣,这么轻的饮料女性消费者可以直接挂在手指头上四处逛着走,还不会给手指头带来多少负担。” “长此以往……消费者在旅游、逛街、逛公园、郊游等等行为的时候,咱们的新饮料是不是就成了第一选择?” “当我们新产品在各种使用场景里出现的频次越来越多的时候,从众效应下,咱们的产品是不是有可能变成国民饮料?” 众人看了看PPT上那个有些怪异的瓶盖,又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嘶~~~!!” 想到这款新产品有可能成为国民饮料,众人被脑子里冒出的一串串数不清的零惊的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你调的东西是啥玩意 果然,不逼一逼,你是决计不知道国有企业的效率有多高。 在此非常时节,泉城汽水厂仅仅一个早上就通过了李明的新品方案,然后只花了一个下午外加晚上,就把两个仓库和大礼堂腾了出来,改成了简陋的实验室。 …………………… “哎……老李头那个坑货,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杨铸有气无力地看着临时拼凑的桌子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只觉得生命了无乐趣。 “明明是李科长很看重你好不好,人家都提着礼物亲自上门求你了的。”司马青措想起昨晚上李明那求爷爷告奶奶的姿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切~!那货真当我是神仙啊,我哪懂调制鸡尾果汁,鸡尾酒还差不多!”杨铸有些神烦,本官人又不是食品学出身,死活把我拉下水有毛用。 “咦?杨组长,你会调鸡尾酒?”司马青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玩意她只从电视上看见过。 “切!不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放么,谁谁都会。”杨铸胡诌道,他可不会告诉这丫头自己曾经为了猎艳,专门学了几种醉人于无形的烈性鸡尾酒调制方法。 “诶?这样么?我看电视上的那些调酒师都很厉害的,还有专门的器具,不太像胡乱放的啊。”司马青措有些怀疑地看着杨铸。 “哈哈,是么?我以鸡尾酒就是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就对了。”杨铸打了个哈哈。 “喂喂,杨铸,你们还有心情说笑?厂里面都快急死了。”万清猗带上了卫生帽,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咦?万大小姐,你不是坐镇秘书办的么,怎么跑这里来了?”杨铸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厂里面已经召集了六十多号志愿者来摸索配方,莫非还嫌人手不够? “现在秘书处的第一任务就是把新产品搞定,不止是我,董秘书、保老四他们也下场帮忙了。”万清猗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逐一扫过桌子上数十种浓缩汁和原料,颇有些上台大夫的风范。 “对了,秘书处的人还兼着一个任务,你可不要偷懒,免得让我难做。”校花同学实在有些不放心某人的德性,特意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哎……我上辈造了什么孽啊!”杨铸一脸的怏怏,然后慢吞吞地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瓶浓缩石榴汁,用一次性竹棍沾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然后呸的一声吐掉。 “杨组长,之前生产科的人说了,浓缩果汁最好是1:9兑过水之后再试味道,你这么直接放嘴里是不行的。”司马青措悄悄提醒杨铸。 杨铸耸耸肩,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玩耍似的随便往白瓷杯里注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清猗有些无力地看着这货乱来,但既然都说了是摸索了,也就由得他胡整了。 ……………… “咦?青措,杨铸,你试试我调的这款?”过了没多久,万清猗抬起头来,然后把白瓷杯里的饮料倒入小纸杯,递给两人。 “嗯……清漪姐,感觉不错啊!”司马青措小小地尝了一口,然后眉开眼笑地一口气喝完。 “是吧是吧,很好喝吧,我是用1:8的雪梨浓缩汁+1:10的草莓汁+1:7的西瓜汁再加一点点蓝莓汁、荔枝汁……调出来的。”万清猗一口气说了六七种原料,脸上颇有些得意。 “切~!不行的,继续调吧!”杨铸轻轻占了下舌尖,便放了下来。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清漪姐调的这款我觉得很好喝啊。”司马青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太甜,太容易腻!”情绪不是很高的杨铸言简意赅。 “嗯?这是清甜啊,又不齁,我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味道吧?”万清猗有些不忿,特意把女孩子三个字咬的很重,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比我们更懂女性消费者? “拜托~就算咱们不是食品专业的,最起码的常识也该有吧?”杨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鸡尾饮料跟重要抓方一样,也很重视君臣佐使;你一位地偏甜,那就是走了邪道,或许头两次喝感觉还不错,但是多喝几次,这种相对单一的滋味立马会被消费者厌弃。” 司马青措没有这方面的丁点知识,只能杵在那。但万清猗好歹也曾自诩才女,自然这些基本理论是知道一点的,想了想觉得有一定道理。 “那……怎么个佐法呢?”校花同学谦虚请教。 “切,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长了干嘛,那还用问,既然甜味是君药,那肯定是需要酸味来佐啊;或者不局限于酸甜,用咸味、苦味、甚至药味都以。” “总之你就把它当成一盘菜,最起码色、香、味都要齐全,都要有额外加分项才行!” 杨铸觉得自己很心累,还是咨询发达的后世好,至少这些基础东西用不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万清猗闻言,感觉受教之余,有些沮丧地把杯子里的残汤倒掉。 ………… “杨铸,试试我这款新调的鸡尾果汁,酸甜可口,感觉还不错。”过了二十多分钟,万清猗又斗志满满地献上一小杯果汁。 “你这跟市面上常见的橙汁有啥区别?没特色,PASS!”杨铸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她的斗志。 ……………… “你再来试试这款,葡萄和石榴汁为主的,市面上肯定没有这种味道。”万清猗眼中绽放着不屈的光芒。 “切,就只有两种味道,层次感不够,这叫毛线的鸡尾果汁,PASS!”杨铸再次一掌把她拍趴下。 ………… “那这次呢,你试试,我用了六种果汁,层次感肯定够了!”万清猗仿若再次袭来的青铜五小强。 “嗯……你用了覆盆子汁和红毛丹汁?”味觉灵敏的杨铸尝出了两种熟悉的味道。 “嗯,是啊,有什么问题么?”万清猗有些忐忑。 “问题大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覆盆子和红毛丹的浓缩汁什么价格,你是打算把成本推到天上么?PASS!” ………… “嗯,杨铸,你……再帮我试试这款?”很明显,校花同学经过无数次的打击,信心已经没那么足了。 “啧啧,整体来说,滋味还可以,酸甜度和层次感都有了。”杨铸咂咂嘴,脸上却并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额,然后呢……”校花同学仔细地盯着他,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接下来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果不其然,杨铸含了一口纯净水漱口后说道:“不过颜色有些过于浑浊酱紫,让人看了没食欲;香味不突出,让人没有额外的愉悦感;还有就是……” “我感觉浓缩果汁调出来的东西喝起来总有种沉闷的感觉,喝多了就觉得怪怪的。所以我觉得咱们要不换条思路,调整下比例,多加入点具有生命气息的鲜榨果汁?”杨铸回忆起后世的各种饮料,慢慢地来了感觉。 “咦?我觉得这是一条路子,如果口感好,成本稍微高上一点也无所谓。”万清猗仿佛看到了一条隐见曙光的路子,斗志重新昂扬了起来。 ……………… 已经变为专业品鉴员的杨铸正大光明地杵在那偷懒,忽然,一股隐约有些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 “咦?小丫头,这是你调的?”杨铸有些好奇地看着司马青措面前的白瓷杯。 这妮子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涨红着脸,用手死死护住那杯黑乎乎的东西:“这、这是我胡乱调的,我马上就倒掉。” 杨铸撇撇嘴,毫不客气地伸手把她胳膊挪开:“害什么羞,让我瞅瞅!” 拿起那杯油黑油黑的汤水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旁的司马青措畏畏缩缩地解释:“你刚才不是说跟中药的配法差不多么,所以我就胡乱试了试,用红枣汁、枸杞水、姜片,再加上红糖水调了调,对了,最后还淬了点玫瑰水进去。” 杨铸点点头,拿着白瓷杯径直品了一口。果然,跟后世曾经一度流行的玫瑰御颜茶口味非常类似,不过小丫头调的这款明显口味要清淡许多。 “啧啧!不错,不错!小丫头误打误撞倒是弄出了好东西,虽然不能作为新品,但是却帮了我一个大忙!”想到工友之家很可能又有一款爆品,心情大好的杨铸仿佛奖励小孩子似的,笑眯眯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啊……啊??”原本以为自己犯错的司马青措一脸莫名其妙,好……东西? ………… 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意外收获后,杨铸的积极性被完全调动起来了。 “啧啧,江湖传言,万般皆下品,唯有金芒高,要不咱们试试用芒果汁打底?” “嗯……即便是浓缩汁,但这口味依然不错,不过粘稠感有些过了,PASS。” “额,或许我记错了,应该是万般皆下品,唯有金橙高?咱们试试鲜榨橙汁来打底。” “嗯……虽然口感更胜一筹,但是橙汁有些太霸道了,把其它果汁的味道盖下去了,跟市面上的橙汁还是过于雷同,PASS。” “额,江湖传言,万般皆下品,唯有……” 万清猗终于受不了他:“够了!乖乖坐在那去当个品鉴员就好,少在这指手画脚的!” 于是某人只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那个……杨组长,要不你试试我调的这两款,我、我感觉还算蛮喜欢的。”司马青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哦?拿来我瞧瞧。”杨铸有些讶异地瞅了瞅窗外,小丫头竟然也会主动表现了,莫非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那个,我是用红香蕉苹果汁打的底,然后多加了点菠萝汁,再混上了点柚子汁、石榴汁和……和胡萝卜汁。”小丫头有些害怕杨铸骂自己胡来。 “哦?胡萝卜汁?你从哪来的胡萝卜汁?”杨铸想起几年后面世的大名鼎鼎的田夫果园,不由地为这丫头的奇思妙想感到惊讶。 “是……是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顺便跑食堂,找大妈要的胡萝卜。”司马青措脖子往后缩了缩。 杨铸先是给小丫头大大的一个拇指,然后喝了一口那略有些浑浊的汤汁,闭着眼睛细品起来:“嗯,整体感觉不错,蛮有生命力的,不过貌似酸味显得略重?” 小丫头弱弱地说道:“我试过好几次了,不管是红香蕉苹果还是红将军苹果的汁,都有一点沉闷,如果菠萝汁加的不够,根本压不住那种感觉,而且糖放的太多了也不好,那种回酸回苦感很影响体现的。” 杨铸点点头,小丫头说的有道理,白砂糖跟果汁混在一起后,嘴巴里的确会出现那种糟糕的感觉。 “嗯……我记得我从哪本书上看到过,适当地放点盐,会提升果汁的甜度,并且那种甜味会让人更加愉悦,果汁的滋味也会变得更丰富,要不咱们试试?”杨铸刮了刮脑浆,总算搜出一条貌似可行的方案。 小丫头根本就没怀疑过杨铸的话,立即跑到食堂要了点盐,然后撒了一点进去。 “啧啧,我咋说来着,你看,这一下子感觉不就好多了?”杨铸洋洋得意。 “不过……要做就尽量做到最好,貌似这果汁的风味和香味还差了么点意思。”杨铸摸着下巴搓来搓去,却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办法。 “要不,放点西番莲汁?浓缩汁就可以,西番莲可是被称为果汁里的味精,用来增加风味再合适不过了!”万清猗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旁边,喝了一小口司马青措调制的果汁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这么一说,杨铸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是啊,在调制果汁和混合果汁横行的年代,西番莲可是一度被视为行业战略资源的啊,自己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随着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把稀释后的西番莲汁往白瓷杯里滴了几滴,三人不约而同地拿起小杯子,深吸一口,然后轻轻品了品…… 啧…… 半晌后,杨铸眼睛一亮。 新产品的事,有着落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自古网络多大佬 (PS:上一章的配方是YY而成,大家想象成类似于奶茶店鲜榨果汁的工业版就行了) 杨铸觉得,发现墨菲定律的由爱德华·墨菲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在短短一天就交出了让人满意的新品基础配方之后,交由生产部专家进一步改良之余,寻找生产线就成了泉城汽水厂最急迫的任务; 于是某个病急乱投医的科长又找了上来,在百般哀求万般威胁再外加开出一系列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后,迷失在糖衣炮弹里的某条咸鱼,终于垂头丧气地答应了帮忙。 ……………… 而在网络世界。 没有了六千来世的天下聊天室显得寂寞了不少。 繁星点点:好无聊,最近怎么不见六千大大了? 瘦弱的猩猩:不知道,可能是工作忙吧。 繁星点点:话说,六千大大是干嘛的啊,感觉什么话他都能插上一点,而且诌的有模有样的。 瘦弱的猩猩:这个真不知道,或许是……老师,大学老师? 月辉破云:应该不会是老师,大学老师不会懂得那么多野路子。 繁星点点:月辉大哥,你来了啊。 月辉破云:是的。 六千来世:同志们,我又来了,大家有没有想我啊? 繁星点点:哇,说曹操曹操就到,六千大大,你是有特异功能么? 六千来世:先不跟你闲聊,今天来,是有正事来向大家寻求帮助的。 瘦弱的猩猩:哇,我们需要核实验证你的身份,六千大大竟然也有正事? 六千来世:…… 站长:好了,大家静一静,先看人家究竟是有什么事吧。 六千来世:还是站长老哥靠谱,不像某些人似的,整天猴子似的没个正型。谢了! 站长:……你赶快说吧,不然我就不控频了。 六千来世:好吧,其实我是向大家求助来了,现在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认识的企业能够提供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的租赁服务?实在不行,购买现成的生产线也成。 随着站长放开控频,聊天室里顿时炸了锅。 海底的阳光:哇!看不出,六千大大是有钱人啊,买生产线,那得多少钱啊! 背篓小民: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是啥样的,我们这边倒是有两家饮料厂,但我对技术不懂,分不清是不是六千来世同志想要的生产线。 六千来世:好吧……是我失策了,这样吧,我先给大家说说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的一些基本特征,然后大家再对号入座吧。 ……………… 所谓浓缩还原,指的是把水果榨出汁,经高温或真空浓缩,再次兑水稀释,其生产工艺主要果汁浓缩、低温储藏和还原调配三个板块,七个步骤。 果汁浓缩指的是:把水果原料清洗完之后,通过机械榨成汁,再经过高温或者真空技术制成浓缩汁。 低温储藏后世很常见,就是把浓缩汁放入严格控温的低温的保鲜室里长期保存,在需要的时候就取出来,进入下一步生产环节; 而还原指的是:把浓缩果汁通过加水、调味剂、添加剂之后将其还原为跟新鲜果汁差不多的模样后根据配方调配(当然,可以根据企业的想法分为100%还原OR非100%还原);调配好之后进行巴氏杀菌,最后进入流水线灌装。 ……………… 听完杨铸的大概解释后,聊天室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不少人表示,后面的还原工艺生产线貌似有曾经见过,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忙联系;可是前面的果汁浓缩和低温储藏就真没有遇到了。 尤其是那个低温储藏,听起来就是个高科技的用电大户,大部分别说碰到了,连见都只在电影里见过类似的。 正当杨铸有些失望,能在98年上网的,大部分身份都不算简单,自己原本还想着能否碰上几个大佬呢,结果…… 正打算换个聊天室问问时,忽然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月辉破云:六千来世,你说的那个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我这里没有,NFC的生产线这里倒是有一条,感兴趣不? 看到这条消息,杨铸眼皮子一跳,心中纠结了一下。 NFC的全称是Not From Concentrate,也就是“未经浓缩还原”的意思;也就是水果榨出来的原汁,不掺水。 虽然从生产流程上来讲,NFC并不复杂,新鲜果蔬经过清洗检选、破碎、预热灭酶、打浆过滤,再进行巴氏杀菌或UHT管式超高温杀菌,最后通过无菌灌装技术加工就算完成。 由于不往里面添加各种乱七八的添加剂,NFC果汁的口感也更贴近水果原味,营养成分流失也少,按理说应该是杨铸理想中的生产线; 可是…… 有利就有弊,别说现在了,就算放在后世,NFC果汁对于储存和终端的条件也太苛刻了些,后世在终端普及了冷链设备的情况下,这些果汁的保质期往往也才1个月左右; 而在什么都没有的1998年……你玩NFC果汁,那简直是找死。 ……………… 六千来世:额,谢谢老哥,不过不好意思,NFC有点玩不起啊! 月辉破云:呵呵,没事,以后想要NFC生产线了,你来找我就成。当然,我手里面还有一条冷压果蔬汁的生产线,配有HPP设备的那种哦,大家如果感兴趣,都可以联系我。 看到这条充满凡尔赛味道的信息,别说聊天室其人了,就连杨铸都吸了一口冷气。 这货到底是干嘛的? 冷压果蔬汁的生产线就算了,对方既然能搞到NFC的生产线,搞到冷压的生产线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毕竟两者的概念上虽然有一定差别,但生产设备的技术水平差不多。 但是HPP的设备就有些离谱了。 HPP(high pressure processing)就是高压灭菌技术。 简单来说,就是把新鲜榨出来的果汁放置一个注满冷水的密封容器里,然后给它施加一个比海底压力还高上好几倍的压力,在这种超高的压力下,果汁里的细菌、霉菌、酵母菌统统都会被杀死,从而达到在延长保质期的同时,却又完全保留果汁风味。 只不过……这种看似完美的技术由于成本较高,生产效率有限,即便放在后世也并没有大规模商用普及。 但杨铸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 在98年就能弄到这么超前的先进设备,这个“月辉破云”,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覃鑫 帝都。 走出西直门长途汽车站,看着周围那乱糟糟的胡同房,又看着略有些雾霾征兆的灰色天空,杨铸微微叹了口气。 啧,自己终究还是约了月辉破云那家伙线下见面,至于是因为想要买生产线呢,还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是自己也未必能说得清。 拦住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王府井商业街。” 放下身上的解放包之后,杨铸从后视镜里瞄见了司机打量自己的眼神,笑了笑:“麻烦走西单北大街,再转西长安街;或者从宣武门西大街那边绕上半圈也成。” 前排的司机脸色顿时变了变,笑呵呵地说道:“小师傅以前来过帝都?” 杨铸笑眯眯地点头:“来过一两次,不过就只对这两条道熟。” 司机的表情微微有些讪讪,然后就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了。 杨铸也完全没有聊天的打算,只是盯着窗外那充满着城乡气息的街道和建筑有些发呆。 ……………… 下了车,杨铸看了看正在改造中的王府井商业街,皱了皱眉,然后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身材略瘦的西装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招呼杨铸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走去。 进到了这家明显欧式风格的咖啡厅,颇有些文艺中年范的男子招呼杨铸落座后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月辉破云,真名覃鑫,月辉国际贸易的小老板一枚。” 杨铸脸上挂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幸会,幸会,我是六千来世,真名杨铸,泉城汽水厂的小职员一枚。” 覃鑫看着眼前年纪轻轻,却隐隐有些老油条味道的杨铸,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这货……真的是那个整天在网络上唇枪口舌,嬉笑怒骂的六千来世? 不过心中即便有些拿捏不准,但身为东道主的覃鑫还是脸上挂着微笑,叫来了服务生。 “小杨,你看看,想喝点什么?”覃鑫不着痕迹地把两人之间现实的称呼定了下来,既然今天很有可能是一场商务谈判,多占据点主动权总是好的。 杨铸仿佛毫无所觉,笑眯眯地对着服务生说道:“随便,你看你们这有什么拿手的,尽管上上来就成。” 不得不说,现在的帝都服务水平还是很有待提升的;女服务生扫了一眼杨铸身边的解放包,脸上虽然挂着恭敬的笑容,眼神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一丝轻蔑,用着机械的声音说道:“好的,先生,我们这里单品的推荐您喝蓝山咖啡和花式的推荐您喝摩卡咖啡,您看您要哪一种?” 感受到了女服务生的轻慢,心里有些厌烦这种“经典场面”;叹了一口气后,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服务生:“哦?蓝山咖啡,你确定?” 女服务生估计也是对咖啡稍微有些了解,脸色一僵,然后语气弱了下来:“那我给您点一杯摩卡?” 杨铸扫了一眼远处吧台上的的洋人咖啡师,撇撇嘴:“算了,摩卡太甜。既然你们店能做摩卡,那么……就来一杯意式浓缩吧。” 顿了顿,杨铸嘴角有些戏谑:“记得让你们的洋人师傅拿出点真本事,做的认真点,要是做的不好……我可是会骂人的!” 女服务生看向杨铸的表情顿时变了个样,额头隐隐有冷汗浸出,然后急匆匆地走到了吧台跟她的洋大人嘀嘀咕咕了起来。 覃鑫饶有兴趣地看着杨铸:“看来小杨对咖啡很懂的样子啊。” 杨铸哈哈一笑:“我哪里懂什么咖啡?平时都是喝茶来着。” 覃鑫有些不信:“看你刚才的那副模样,可不太像不懂的样子啊。” 杨铸嘿了嘿:“之前有位前辈告诉过我,以后在咖啡厅想要装逼,那就挂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点上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覃鑫愕然:“然后呢?” 杨铸耸耸肩:“然后假巴意思地品一品,然后做出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喽~” 话音刚落,女服务生便端着咖啡送了上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 杨铸拿起咖啡来审视了一下,品了品,眉毛微微一皱,然后露出一丝失望,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女服务生尴尬之余,却如逢大赦,连续躬了好几个腰道歉之后,逃也似地走了。 覃鑫目瞪口呆:“这也可以?” 杨铸笑嘻嘻地说道:“所谓茶无绝品,适口为珍;这意式咖啡也一样,到了一定水准,各人有各人的手法和口感喜好,很难真正地评论它的高下。只不过目前国内肯定没有足够牛的咖啡师就是了。” 覃鑫摇了摇头,毫不吝啬地翘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六千来世,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杨铸感受到了他的提防,一笑而过之后,却也有些头疼,这货明显是个心智坚定的主,自己想要说服他帮忙弄一条自己想要的生产线,恐怕许多手段都用不上了。 “对了小杨,你这次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互相扯了一些家常话题后,覃鑫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看着这货揣着明白装糊涂,杨铸也不藏着掖着:“哎~还不是为了生产线的事,不满覃总,我找了许多人都没办法,这不,就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 覃鑫微微皱眉:“小杨,按说咱两在网上也算聊得投缘,但凡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能帮的自然会帮,只不过……这事不太好办啊。” 杨铸听到他没有立即拒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这是找对人了。 “哦?覃总,看来你是有办法的喽,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为难之处?”杨铸适时地露出一丝叹服,转而陷入深深的疑惑,仿佛是想不通这世间还能有事难住这么厉害的人。 看到杨铸的这副表情,覃鑫虽然猜到了这货肯定是演的,但也免不了心中一阵舒坦:“小杨啊,虽然我们月辉国际贸易在国内外有不少的业务,你要的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我们也能找到货源;可是……”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告辞,打扰了! 咖啡厅里,覃鑫的表情有些为难: “不过……你这生产线毕竟算不得什么先进的货色,价格很透明,浪费我们宝贵的关系和运力去接这种没多少油水可图的单子,我怕我的合作伙伴们不高兴啊。” “嗯,不怕你笑话,虽然我整天在网上风花雪月的,但骨子里是个商人,商人逐利的道理你懂吧?” 杨铸点点头,事实上看着覃鑫的一系列动作和态度他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想待价而沽,不过对泉城汽水厂来说,时间才是他们最重要的,如果真的能在一两个月内开工生产,就算价格贵上一半,也不是不能接受。 “哈哈,覃总多虑了,在商言商嘛,大家都懂的,只不过我想知道具体的价格,还有多久能拿到货?”杨铸一副国企员工惯有的表情,似乎对价格这东西并不在意。 “哈哈,小杨你果然是个直爽的人;这样吧,冲着咱两的交情,这条生产线我给你找个价格,不过你要的这么急,我肯定没法给你新货,但我保证不会低于八成新,而且运转没问题!” “当然,然后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辛苦费,这个数怎么样?”覃鑫拿手比了两个数字。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这货给的数字大约也就比新的生产线贵上个20%左右,你要知道,现在中国可还没加入WTO,西方对华夏各种封锁,就算是二手货,这个价格给的也非常良心了。 “那什么时候能交货呢?”杨铸最关心的是这个。 “嗯,如果这一两天就交定金的话,最快也要1个月才能交货,速度是慢了点,但没办法,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覃鑫嘴巴上很自谦,但脸上却免不了带上一丝得色。 杨铸暗地里抽了口冷气,这种生产线一般都来自欧美,地域跨越半个地球,而在这种大环境下,算上船只航行必须的时间和海关的各种程序,对方竟然能够在1个月内交货,这能量不可谓不大。 “不过……中间有几件事得说清楚。”覃鑫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什么事?”杨铸狂喜之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 “既然是第一次合作,为了让你安心;订金和货款都可以以承兑汇票的形式给出来,到货了再变现。” “货,可以在1个月之内到港口,但是后面的运输环节你们得自己负责,实在不行,你们多支付一笔运费,我们给你拉过来也可以;” “而且这批货拉到你们厂里,如果万一真发现问题,我这边该退货的退货,该上门维修的,这边也绝对不会含糊。” “但是,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们拿到什么样的提货单,都绝对不要声张;而且……绝对不允许在码头验货!”覃鑫的语气有些严厉。 走私!! 杨铸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两个字。 我是说这货嘴巴里怎么什么生产线都能弄到呢,搞半天是在网上拉业务下订单啊! 按理说就算是走私进来的货,既然不是什么国内违禁物品,泉城汽水厂大可以尽数吞下,反正上面大概率不会因为一条生产线来为难他们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杨铸隐隐觉得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 “你们的交货港口在哪儿?”杨铸问道。 “稍微有点远,在厦门。”覃鑫眼睛不自觉往下瞟。 杨铸的后背忽然有些凉:“你们月辉国际商贸是独立运作的,还是分销承接?” 覃鑫有些讶异地看了表情严肃的杨铸一眼,犹豫了一下:“看来小杨很谨慎啊,也不瞒你,我们是分销承接。” 杨铸感觉自己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所谓独立运作就是自己从国外找货、运输、过关,所有活都有自己的团队,形成一个产业闭环;而分销承接则是指把过关之后的货物消化给各个买家,跟分销商差不多。 按理来讲,如果怕被牵扯,商家会尽量减少与独立运作的走私团伙的直接接触,而更愿意跟那些负责分销承接的家伙接触。 但是,如果杨铸心里的那个猜测是真的话…… 缓缓吸了一口气,不死心的杨铸沉声问道:“你们月辉国际贸易挂的是哪家的幌?” 所谓“挂幌”或者“挂旗”就是指报家门的意思,杨铸在问覃鑫上家的明细。 有些讶异杨铸忽然蹦出来的黑话,覃鑫略一犹豫,便缓缓摇头拒绝:“大家第一次见面,不适合挂幌。” 杨铸点点头:“那我换个说法,你的上家是不是咱们华夏的控水?” 所谓“控水”,指的是走私行业里的大哥大,有着绝对压倒优势的那种。 覃鑫略一思考,觉得双方既然要合作,这种不指名道姓的信息也不是不能透漏,于是点点头。 杨铸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杨铸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你,我说的是你,覃总,你是二家么?” 在走私行业,许多公司除了表面主事人之外都有幕后掌控的真正老板,表面的主事人就被叫做二家,类似于总经理。 覃鑫看着杨铸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摇了摇头:“这家公司就是我的。” 杨铸彻底绝望,既然对方连二家都不是,那么连让对方以个人的名义挂私单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告辞,打扰了!” 杨铸立即起身告辞,生怕多待一会就回被对方牵连似的。 看着任凭自己呼喊,却连头也不回的杨铸,覃鑫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倒不是说是因为这笔单子黄了的原因,覃鑫这么多年来没谈成的单子多了去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恼火。 而是……他分明从杨铸的系列行为中,嗅到了一种极为不妙的味道。 别怪覃鑫过分敏感,要知道,抛开杨铸在网上表现出来的各种野路见识不说,单凭对方的国企员工身份,而且是能够替一家国企直接决定是否购买生产线的身份,他也决计不敢小瞧。 毕竟,泉城汽水厂现在很是有一些名气,这种名字都写在红名单上面的国企,万一真的从哪里听到一些风声呢? ……………… 坐在出租车上,杨铸深深地吐了一口胸中的郁气。 你妹的,是不是跟司马青措那小丫头呆在一起太久,沾染上霉气了? 自己满怀期望地跑到帝都来,结果却遇到一个干走私的家伙。 走私就走私,你说你争点气做个全套业务也成,偏偏这货是做分销承接的; 分销就分销,你说你哪怕是吃些边角料也好,可偏偏这货还是某个姓“籁”大佬的下游组织。 想起某所黑楼和明年就会发生的那场建国以来最大的走私案,杨铸觉得自己现在屁股下的座位都是着火了的。 NND,回去后就把这货拉黑,可千万不能被这货牵扯进去了。 某个明哲保身的家伙如是想到……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组长,那个家伙又来电话了 深夜, 男人正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仿佛听到了什么异响,扭头望去, 却见本应早已关闭的电视不知道何时开启了,随着阵阵雪花,屏幕开始一闪一闪的。 忽然, 一个女人从枯井里爬出来,用着极不协调的四肢慢慢走向他走了过来,脑袋顶在屏幕面前,垂满长发的面孔后面仿佛有一双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屏幕前的众人。 然后, 那颗垂满长发地脑袋突破了二维与三维之间的限制,竟然从屏幕里钻了出来,接着身子以一种别扭的姿态爬到了地板上,四肢着地,仿佛一只人形蜘蛛。 看着那十根被拔掉了指甲的指头…… “啊啊啊!” 随着玻璃的震动,泉城汽水厂的宿舍里传来充满恐惧的尖叫。 ……………… 杨铸龇着牙,把耳朵里的手指头放了出来, 然后无奈地敲下了键盘上的空格键,那位可爱的贞子同学便一动不动了。 “喂,丫头,我说至于么,看个电影能让你吓成这样?”杨铸抽着冷气,使劲把司马青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头掰开。 “我、我、我怕!”小丫头害怕的浑身颤抖,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生怕那个白衣女鬼从电脑屏幕里钻出来。 试了好几次,杨铸不但没有掰开这货的手指头,反而不经意间揩了几次油,他只得放弃,要不然被人家误会了就没面子了。 “喂~!万大小姐,你还要在厕所躲多久?”直接叉掉了画面,退出了盗版光碟的杨铸对着卫生间喊道。 没过多久,一脸讪讪的校花同学便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到屏幕上已经消失的白衣贞子,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于是,半路就被吓进厕所的校花同学对杨大官人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声讨,连日常唯唯诺诺的司马青措中间也加入了批斗的行列。 “喂,杨铸,话说生产线的事怎么样了?”把杨铸骂到狗血淋头后,一本满足的万清猗换了个话题。 杨铸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从帝都回来后,他除了继续在网上寻求帮助之外,也让严主任发动了所有能连接上的人手去帮忙寻找,但几天过去了,收获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毕竟现在国内的情况放在那里,国际上都快要淘汰的浓缩还原汁饮料生产线,在华夏却只有少数几家运营情况还不错的大企业才拥有,逐渐摸清了情况的杨铸,此刻已经逐渐熄灭了三个月内把新产品投入市场的念头。 丫丫的,要是现在华夏就加入了WTO就好了,那时区区一条破生产线何至于如此麻烦!? “那怎么办?生产科那边已经基本把配方改良好了,我尝过了,比我们当初乱调的要强上不少,放入市场肯定会受欢迎,现在连样板市场的经销商都暗地里对接好了,就差生产这临门一脚了。”万清猗有些皱眉,身为秘书办的成员,自然从董秘书那得到了一些普通职工不知道的信息。 杨铸烦躁的叹了口气,事实上李明这货这两天在全国到处跑生产线之余,也跟自己通了好几次电话,说的也就是这事。 “实在不行,就做暗棋吧!”杨铸想到了自己跟李明商量出来的预防方案。 杨铸和李明商量出来的暗棋,就是泉城汽水厂暗地里以配方和资金入股另一家公司,并由该公司掌握绝对控股权,这样即便是重组之后,这款新产品和预留出来的资金也无法被追讨回去; 届时等到生产线到手之后,再按照原本的思路去推广后,所回笼的资金按照泉城汽水厂的意志去分配,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以根据原先商定好的协议把这家公司收购兼并,使新产品和生产线并成泉城汽水厂的所辖资产。 不过这里有两个比较难把控的点: 第一是这家公司必须是有一定人员实力和资金实力,并且能被完全信任的,不然绝对控股权不在泉城汽水厂手中,难说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 第二是这家公司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执行团队来保证新品的市场运作——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泉城汽水厂届时都不可能派出自己的职工直接运作市场。 原本李明是想让杨铸的铸投商贸重新成立一家新公司来顶这个缸,但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杨铸是不想碰这事的,且不论杨铸这边自有后续的发展计划,不愿被耽误这么多人手和精力;就仅仅“不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这一条,就足够杨铸内心抵制了。 ……………… 目送有些闷闷不乐的校花同学出门后,司马青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杨铸:“杨组长,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事的。” “就算到时依然找不到合适的生产线,暂时推不了新产品,有你在,咱们厂也不会吃亏的!” 看着这货一副把自己视做救世主的表情,杨铸翻了个白眼:“我就一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你可别把我看得太高,我现在能捣鼓出一点小东西,全靠李明那货对我言听计从;如果重组后李明跟林厂长没了话语权,我可翻不起什么浪花。” 司马青措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也没事啊,大不了我们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职工嘛,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如果你到时候什么事都不用操心,那不是更好?” 杨铸对这话一笑而过,自己倒是想无忧无虑地混日子,可是那边还有一个铸投商贸啊,在这一两年内,如果没有泉城汽水厂的力量庇佑,根本没法子走的太远。 不过自打重生后,他对一些事看的很开,当下也没有继续庸人自扰下去。 “喂,小丫头,话说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杨铸转移了话题,搓着下巴在司马青措身上扫来扫去。 “啊!?我胖了?”小丫头大惊失色,赶紧伸出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 “感觉……没有啊。”在测过自己的腰身、胳膊和大腿后,司马青措一脸疑惑地看着杨铸。 杨铸一脸贼笑地看着她,然后用下巴翘了翘,目光指向她胸口。 司马青措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垂头看着自己高耸入云的胸脯,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天气逐渐转凉,里面加了一件薄毛衣,外加换了套内衣而已,不过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讲出口? 看着脸色都快滴出血来的小丫头,杨铸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杨铸打算接着调侃调侃这丫头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被败了兴致的杨铸一脸不爽地掏出手机, 一看上面的名字,眉头顿时皱在一起。 覃鑫? 这货怎么来电话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做事,要讲究诚意 泉城,银座商场。 覃鑫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看着门外逐渐增多的的人群,又看了看手上的表,心中免不了一阵吐槽。 丫丫的,那家伙到底有没有点时间观念,说好的早上10点见面,现在都10点半了还不见踪影。 还有,那货有没有点东道主的自觉,让自己在银座里胡乱找个座? 要不是自己也曾经来过泉城几次,人走丢了怎么办? 虽然对杨铸这货很不爽,但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自从上次会面之后,心中隐隐不安的他侧面打听了许多消息,得到的都是一切顺利安好,自己所出的体系,人人都数钱数的手发软,颇有些天老大,控水龙头第二,老子第三的狂妄。 原本他也只当是自己在这一行干的久了,心思过于敏感而已。 但就在大前天,自己的一位老友在聊天时无意吐槽有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连投食都不肯吃,竟然开始跟他划清界限了。详细问了事情原委的他,心中的不安再次涌了出来。 果不其然,找到方向的他发现,身边伙伴们此类事情在最近一两个月发生的不在少数,且呈现出越来越频繁的趋势,虽然“绝食”的人里并没有大佬,也不是那些他们最重视的群体,但里面的信号足够他通体发寒。 那一刻,原本打算给控水龙头去个提醒电话的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在拨出去的那一瞬间停了手指,转而想到了满肚子野路知识的六千来世和对自己畏如蛇蝎的杨铸。 于是,便有了那一通电话和坐在银座枯等的这一幕。 ……………… 当时针逐渐逼近11点,已经续了两杯咖啡的覃鑫正打算去趟厕所,顺便去质问一下那货究竟还来不来时,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挎着军绿色解放包的身影贼头贼脑地探进了咖啡店。 看着杨铸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膀胱有些发胀的覃鑫完全没有心情吐槽,微微松了口气后挂出了热情的笑脸:“杨大大,你可总算来了。” 听到覃鑫这一声称呼,杨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死鬼,上一次你还叫人家小杨的。 “覃总,有什么吩咐的直接在电话里交代一声就行了嘛,您还专门跑过来见我,闹得我都受宠若惊了!”随手点了一杯咖啡后,杨铸一脸的拘谨,像极了刚入职场的小白。 “哈哈,上次难得在帝都与杨大大一会,相谈甚欢之余,你却连让我请客吃饭的面子都不给,转头就跑;这不……我就跑到泉城来兴师问罪了!今天,你可得我这个面子,让我好好请你吃上一顿,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哦!”在鄙视杨铸装芭蕉之余,覃鑫一副性情中人地八面玲珑。 “哈哈,覃总的这番好意,我当真是……你听到什么风声了?”挥退了服务生之后,杨铸一脸的羞涩地打了个哈哈,下一秒却忽然崩起了脸,语气变的生硬起来。 覃鑫被这货的不按常理出牌闹了个措手不及,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说好的人情规矩呢?你丫的要变脸,至少也得把客套程序走完啊! 殊不知杨铸早就清楚,跟覃鑫这种迎来接往的老油条打交道,在他有求于你的时候,千万别给他攀交情的机会,不然到时候很容易束手束脚。 “嗯……其实是上次跟杨大大见面之后,我觉得你要的那条生产线也不是……”覃鑫的圆场话还没说完,诱饵才丢到一半便被杨铸打断。 “你们那边的触角是不是开始断了?”杨铸面无表情地嘬着咖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覃鑫一噎,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单刀直入,看着杨铸笃定的神情,越发怀疑这货有什么内幕消息的他,也懒得狡辩,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当对方知道你现状的时候却依旧试图掩饰,除了让别人看轻你,没有任何好处。 “果然~看来你们也并不是上下一条心嘛~!你这次来是打算套我信息?”杨铸面露一丝讥讽,再一次削弱这货的气场。 同时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事情的时间线,嗯,距离点火线还有6个多月,上次反应过度了,生产线和覃鑫这货的事情不是没有机会反转。 看到杨铸如此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覃鑫脸色有些发青,如果眼下只是正常的商务谈判,他绝对立马掀桌子就走,说不得在走之前还得给上对方两拳。 只可惜……这不是商务谈判,而是很可能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哪怕对方能透漏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毕竟是混迹商场十多年的老狐狸,覃鑫在想通了厉害关系的一瞬间便把情绪平复下来,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杨铸:“我也不瞒你,这次过来,就是希望杨大大能透漏点东西给我;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知晓风吹草动最为重要;有些信息对我要紧的很,如果杨大大能透漏一二,我覃某人感激之余,必有厚谢!” 仿佛是害怕杨铸以为自己只是在说空话,覃鑫顿了顿:“比如杨大大想要的那条生产线,我事后立即安排,放心,绝对给你个满意的价格,此后更有其它厚礼奉上!” 听到这货这么上道,杨铸在感叹这伙人财大气粗之余,也知晓这是他们的一贯风格。 啧啧,只要对他们有用,不管成与不成都先丢出一堆子胡萝卜让你啃个饱,难怪短短五年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有些人栽的不算冤! “成吧,看在咱两好歹也算朋友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在覃鑫隐隐的鄙视目光下,杨铸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自然会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当然,如果愿意代我这个东道主把这咖啡钱结了,并且吃上一顿涮羊肉,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逃身的主意哦~!”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这货。 听到杨铸话里的“逃身”一词,覃鑫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心里一沉。 果然,这货知道点什么。 而且,这件事可能比我想的更严重……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给你造一把保护伞 咖啡厅里,杨铸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架着下巴,表情波澜不惊地盯着面前的覃鑫。 “第一个条件、不管我今天说什么,不允许透漏出一个字给其他人,这是先决条件;如果我发现你走漏了风声,那伙人有什么异动,我第一个先把你举报了!哼哼,来自泉城汽水厂的举报信,你们的籁老板或许动不了,但你一个区区覃鑫,却不在话下。” 覃鑫一脸憋屈:“凭什么他们有动作就一定是我走漏了风声?” 杨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与不是,我自有判断,你用不着在那喊冤。” 覃鑫犹豫了半晌,终于哼哼着答应了,不过看向杨铸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奇怪,他是越发搞不懂杨铸的消息渠道了。 “第二个条件,不管之后我说的东西你信与不信,那条生产线都必须给我在20天内交到我手上,而且不能直接交易,中间你得找几家身份清白的商贸公司转转手,其中的道理你自然明白;当然价格还是按照你上次的价格给,泉城汽水厂是国企,不稀罕少那几块钱,而且万一事后有人追查,这个价格也更容易撇清关系!” 覃鑫跳了起来:“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如果把原本一个月的交货周期缩短到20天,中间我们付出的成本与代价,要远比你给我省下来的钱要多的多,这一来一回,我还得贴上一大笔钱!” 杨铸翻了个白眼:“那我不管,这也是先决条件之一,做不到的话,今天的见面到此为止。” 覃鑫踌躇了一下,刚才那番话半真半假,缩短交货期固然有巨大损失,但无非就是这笔生意不赚钱而已,远远谈不上贴钱,因此,装模作样了一番后,一番肉痛模样答应了。 “第三个条件……” “算了第三个条件等到后面看你愿不愿听我的建议再谈吧!”杨铸犹豫了下,暂时没说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听到杨铸的话,覃鑫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前面两个条件对他而言都不难接受。 只希望,这货接下来能透漏点对自己有价值的信息吧…… 看到覃鑫眉宇间的意思急迫,杨铸笑了笑:“走吧,换个地,这里人太多了。” ……………… 泺源桥旁边的一家茶室内。 覃鑫久久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没错,就是惊吓。 不得不说,刚才杨铸那半小时不到的话,真的吓到他了。 虽然他很想跳起来,狠狠给这货一巴掌,然后吼道:“你丫的肯定是在骗我!” 事实上,虽杨铸死活不肯透漏信息来源,但他清楚,那些东西,并没有骗他,那一大串名字做不了假,里面的一些大佬虽然自己没那个资格拜会,但其中两三个“小虾米”,自己却是恭恭敬敬地伺候过的。 更何况…… 除了杨铸随口说出的几件他们籁老板做过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大事”外, 那座黑楼虽然听说过名字的人不少,但里面的内情却极少有外人知道,而这货却分明连那栋楼里面的那几个著名美女以及其哪些大佬被那座楼里见不得光的手段坑过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他实在没有理由说服自己,认为杨铸是在瞎编。 覃鑫看着杨铸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嘬茶,心中惨笑,原本以前只是好奇六千来世这家伙哪来的那么乱七八糟的知识而已,却没想到这货知道的东西竟然这么多、这么野; 但真的见识到这家伙的神通广大之后,说实话,他宁愿自己遇上了个骗子。 “杨大大,你之前曾经说过,有帮我脱身的办法?”覃鑫的声音有些干涩,灰败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期望。 “嗯哼,是有几个馊主意,就看你愿不愿了。”杨铸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覃鑫强自压下心中的焦急,却先是问了代价。 没法办,在这行干了太久,等价交换的理念已经深入他的骨子里。而且如果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或者是犯了红字头忌讳的东西,他宁愿静静等待着审判——毕竟,国家出手的话,自己未必吃枪子,但是犯了某些忌讳,他连家人都要遭殃。 “代价?”杨铸玩味地笑了笑。 “代价就是我刚才一直没说的第三个条件,不过你还是先听完我给出来的解决方案再决定吧。”杨铸一副大度的模样。 于是,在覃鑫提防的眼神中,杨铸给出了他的方案: “第一个方案最简单,而且一劳永逸;那就是——拨乱反正!” “既然我刚才给你说了那么多,想必你也明白,你们这伙人,尤其是你们的籁老板,是决计无法幸免了。” “所以,你如果不想国家的铁拳砸在你身上,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搜集证据,然后主动站出来,把你们的老大给举报了!” “反正你只是一个负责分销货物的接盘手而已,虽然肯定也做了许多犯忌讳的事情,但相比情况没那么严重,再加上举报的功劳,想必国家不会多为难你。” 话音刚落,覃鑫就死命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种红字头忌讳,如果自己真这么干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和家人。 杨铸虽然只跟覃鑫见了两次面,但也清楚这货的谨慎性格,知道如果不是死到临头,这货是决计不会去干这种高风险的事情的,于是见他拒绝也并不意外。 “第二个方法呢,也很简单。” “你既然在这行干了那么久,想必也赚了不少钱,既然知道大祸马上临头,而你又不愿意反咬你老大一口,那就干脆找个机会,躲去国外当个寓公。” “反正听说漂亮国的西雅图里有不少逃难的,指不定还能遇上几个熟人做做伴。” “而且……听说那里是有名的二奶村哦,你到时候无聊了,可以尽情地勾搭美女嘛,这种左拥右抱的日子,连神仙都羡慕!” 听到这个建议,覃鑫略一犹豫便放弃了,心里却不由地有些失望。 原本还以为杨铸能提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呢,闹了半天是这个,逃到海外的华夏人是什么个境况他又不是不清楚,别说他自己还想做一番事业;即便真的被逼到了当海外寓公的境地,那他也宁愿去那几个东南亚国家。 哼,还漂亮国?失去了国家的庇佑,每天被那些白皮警察和各色混混们敲诈勒索,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你当真的好玩么? 看到覃鑫脸上的失望之色,杨铸耸耸肩:“既然容易的方案你愿意接受,那就只能来点稍微费事的了。” “所以,第三个方案——给自己造一把真正的保护伞,你觉得咋样?” 听到杨铸的话,覃鑫一脸懵逼。 真正的保护伞……那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用“造”这个词……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可惜了,原本你们是可以成为英雄的 茶室的包房里。 “杨铸,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覃鑫一脸疑惑地看着杨铸。 保护伞? 之前投食的那些人不就是么? 杨铸叹了口气:“这话就这么难理解么?我且问你,咱们国家是什么体制?咱们的基本治理政策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覃鑫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反哺社会,绑架民意,不,创造社会价值?” 杨铸点点头:“没错,就这个意思!” 覃鑫皱了皱眉:“你确定这法子管用?而且……我手里面只有一个全是暗路子的国际贸易公司,能创造啥社会价值?难不成全部来做公益?” 杨铸笑了笑:“你后面该怎么做暂且押后,你现在最想确定的怕是走这条路子怎么个走法,有没有用才对吧?” 覃鑫点点头:“没错,口号人人会喊,光凭一个大方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因此我总要知道,你究竟打算建议我做什么,这条路是不是值得去走,毕竟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接下来你的建议,可不是简简单单地丢点钱进去就可以。” 杨铸笑了笑:“的确如此。不过这段时间处下来,看得出来,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而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接下的建议,绝对符合你胃口!” 看着这货眼中隐隐的好奇,杨铸也不藏着掖着:“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在不动用你们老大资源的情况下,悄然转型做正经国际商贸生意,然后趁着眼下的暗流,好好地给上面交一份成绩单!” 前半句话覃鑫很好理解,既然打算脱身,那肯定不能再继续跟走私两个字沾上干系; 而转型做国际贸易生意也不难,这么多年来,虽然他并不是在前端工作的,但是海外的各种蛇虫鼠道他总归是认识一些。国贸嘛,出了国境线,只要没出什么影响恶劣的事情,谁管你在国外干什么! 但是杨铸嘴巴里的“暗流”、“成绩单”,却让覃鑫百思不得其解了。 面对着这货提出来的疑问,杨铸组织了下语言,解释道:“首先,你必须知道,从去年开始起到未来的两三年,咱们国家面临着一系列难题,其中紧迫的有那么六七件,而我只说三个你可能交出答卷的难题。” “那就是——外汇难题、社会治安难题和游资作乱的难题!” “首先来说第一个难题——外汇。” 覃鑫忽然插了句进来:“你是在说咱们加入WTO的筹备事宜?” “可是……今年4月,咱们在WTO第7次中国工作组会议上提出一揽子降低关税的方案,不是受到各国的普遍欢迎了么?” “到时候一旦关税降低,以咱们国家商品价格的低廉程度,不是很容易赚到外汇么?” “我记得,去年的外汇储备已经有将近1400亿美元了,今年怎么也能涨到1500亿的规模;在互贸形式一片看好的形式下,这些外汇完全够了,算不得难题吧?” 事实上,98年的外汇储备上涨的很缓慢,并没有达到1400亿美元,连1350亿都还差一点。 杨铸没好气地看了自作聪明的覃鑫一眼,摇了摇头:“跟WTO没关系。” 覃鑫讪讪地笑了笑,只听见杨铸忽然问道:“知道去年的东南风暴,那些国家为什么会被毫无反抗之力的宰杀么?” 覃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金融完全开放+贸易逆差过大?” 杨铸点点头:“差不多,当初东南亚那8个国家也想学着欧盟搞一体化经济圈,最终靠着本币结算的手段,使其经济关联度达到了惊人的90%;” 覃鑫插了一句:“什么叫本币结算?” 杨铸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所谓本币结算就是彼此之间的贸易不用中间货币,比如暹罗国向大马国出口了一批香蕉,那么大马国只需要向其支付令吉即可;同样的,大马国转手又把这批香蕉卖给了吕宋,那么吕宋也只需要向他支付比索就行了。” 覃鑫恍然,还打算问问其它问题,看到杨铸有些不爽的神情,顿时憋住了心中的好奇。 杨铸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些东南亚国家,在经济一体化的过程中,逐渐开始了去美元化;他们既不存美元,也不用美元,最多只借漂亮过的常年外债来用于进口漂亮国的科技产品和配件,于是对漂亮国的贸易逆差越来越大。” “其实本身这事并不难处理,只需要找到另外的,用美元结算的国家,与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或者加大与其的贸易额就成了——毕竟东南亚的农产品可是很有竞争力的。” “可坏就坏在,他们那本币结算的行为,实质上是在刨漂亮国的根,严重触犯了漂亮国的利益,于是某只姓索的金融大鳄出现,利用本身就由漂亮国构建出来的金融体制,玩死了那几个国家。” “所以,东南亚金融风暴的根本原因就是那8个国家与漂亮国的利益冲突,而不是你认为的狗P贸易逆差那么简单!” “那么问题来了,咱们国家加入WTO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以咱们国家最近二十年的经济增长速度以及那庞大的体量,漂亮国早就把我们当成利益威胁者了,所以严重的硬性冲突或许不会有,但在经济领域上使坏是100%会发生的事。” “咱们国家的智库也不是瞎子,有着东南亚的教训在前,他们怎么可能不防着漂亮国的阴招?” “但是光凭着制定不开放的金融体制是远远不够的,未来毕竟我们要和全世界做生意,结算外汇不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这会使得华夏币的汇率失去自主能力,从而一步步地侵吞我国的经济成果,甚至导致经济崩溃——岛国失去的10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因此,拥有着足够的外汇,尤其是美元外汇就成了重中之重——只要有着足够的外汇储备做生力军,外加不完全开放的金融体系,你漂亮国仅凭经济手段,休想让我们掉进坑里!” 听完杨铸的解释,覃鑫彻底明白了,在自我感觉长见识之余问道:“那我在这一块该怎么走呢?” 杨铸耸耸肩:“简单啊,谁手里的美元最多,你就跟谁做生意,产品的事情我已经有想法了,你只需要当冲锋手就行。” 覃鑫了然地点点头,要问现在地球上谁手里的美元最多,那自然是已经沦为漂亮国后花园的棒子国、岛国等一票铁杆盟友以及漂亮国本身啊! 说到这里,杨铸有些遗憾地看了看他,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如果你们当初不走那么多歪门邪道的话,凭着你们的业务体量和那些国家急缺的商品,原本是可以成为国家的英雄的。” 覃鑫想起这几年来,那至少数百亿的货品价额,以及那无数因为华夏被封锁而匮乏的资源和机械,有些黯然地别过了头…… 正文 上架感言 【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嗯……其实我很想这么写,真的。 ……………… 我是从去年开始写书的,只写了三个多月,后来就因为一些看过的人都知道的原因没法写了,成绩嘛,自然也很失败。——讲真,写个娱乐文还能有那么多404,估计像我这这样的也真的不多了。 在目睹了国内这一年多来的剧烈变化后,很是有些感慨,这才有了今年的这本《1998》。 ……………… 之所以不选择更早的年代,而选择98年作为切入口,其实是有原因的。 我可能有些看法跟别人不太一样,在我眼中,98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其特殊地位可能未必逊于1978年和2008年。 至于其中的道理,我会在书中一一展现。 吸取了上本书教训的我,这本书应该不会再去碰一些容易进小黑屋的内容了…吧? 算了,不去管他,到时候再看吧。 总之,上架后的内容才是这本书的真正精彩的部分,我也会尽量写的紧凑些,希望到时候不会让大家失望。 ……………… 嗯……或许会有读者以为,主角有时候未免也太无私了一点, 在这里我只想说,70/80这一代人的价值观或许跟现在的年轻人很不一样,95以后出生的年轻人成长在一个中国重回巅峰的时代,在他们的印象里,祖国生而伟大。但是70/80后不同,我们目睹了国家太多的屈辱和苦难,作为第一波大面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我们,那种骨子里的家国浪漫主义和现实中的深深无力形成的巨大落差,一度深深地啃啮着我们的骨髓——二十年前的远古时代,之所以有那么多轰炸DJ,暴打美帝的小说,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你当真知道90年代的惨状么? 无数下岗工人堵在菜市场门口等上一天,就是为了一拥而上地抢那一地的烂菜叶子; 无数下岗工人无家可归,一家子人只能缩在桥墩底下,裹着四处收集来的硬纸板,抵御零下十几度的刺骨北风; 无数的丈夫屈辱地目送着自己老婆走进夜总会,就是为了能给刚出生的孩子买罐奶粉; 无数人卖血卖到休克,就只是为了家里人能每天吃上半个馒头; 无数曾经的劳动模范摆着一地的勋章在劳动市场门口苦候半个月,就为了一份能挣上20块钱的短工。 有的人拿出身上最后的几块钱,给半年没见过油水的孩子奢侈地吃上半斤猪肉后,全家喝药了; 有的人在绝望之下,提着菜刀杀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冲到领导家与他同归于尽了; 有的人在走投无路下,对着父母的灵位磕了一晚上的响头后,转身走上邪路,从此不归; 知道么,在那个时代,连劫匪都不忍心对下岗工人下手,因为他们太惨了…… 而这些东西,现在的年轻人未必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文字和图片的力量委实太瘦弱了些,更何况写出来还会被404。 所以,不要说主角太圣母。 换成是铁石心肠的人,回到那个年代,看见这些惨状,也一样地会大公无私起来,从上帝视角出发去尝试做一些能让自己稍微心安的事情。况且,主角还有自己的小算计。 以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实不相瞒,其实我…… “那……我有些好奇,对于社会治安这块我们能做点什么呢?”覃鑫虽然隐约有些想法,但依旧想向杨铸请教一下,毕竟这货的话往往直指事物的本质,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 杨铸笑了笑:“你不是已经大概猜到了么?” “在这个商品生产已经逐渐供大于求的时代,国际贸易就是咱们国家新的经济增长点和就业带动点;” “你每往海外多卖一件商品,也许国内就会多出十份工作岗位——产业带动效应你应该懂,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覃鑫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咱们国家的经济这几年不是稳步上走么,就业岗位虽然重要,但在这个经济上升阶段,跟你说的社会治安没有太明显的挂钩吧?” 看着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覃鑫难得地脸红了红:“最近几年一直在跟那些老板打交道,对于基层的事情可能不太了解,让你见笑了。” 杨铸叹息着摇摇头:“你啊你!你何止是不太了解,你简直是何不食肉糜啊!” 砸了砸嘴巴:“乡村那块的先不说,你知道截止到现在,咱们国家留存的下岗工人有多少了么?” 覃鑫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他虽然知道这几年国企破产重组的不计其数,但对下岗工人数量这块没怎么去了解。 “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你竟然不知道!?”杨铸痛心疾首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覃鑫。 “所以……” “你不觉得,现在的的情势跟前两年很像么?” 覃鑫闻言,想到了杨铸之前透漏出来的信息,脸色有些难看——这就是自己这伙人即将遭受铁拳的真正原因之一。 杨铸看到他神色,笑了笑: “这么多闲散人员,再看看现在社会上的那些烂事,你觉得……?” 数字从来具有最真实和强大的力量,覃鑫听到了杨铸列出来的几组数据,额头隐隐有汗。 “可是……”杨铸语调一转。 “现在社会上的那么多破事,固然是有一帮子天生烂人在兴风作浪,但更多的则是原本老实本分的下岗工人在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选择!”想到李波、张晓萌等人的过往,杨铸略微有些感慨。 “因此,如果能够解决这些下岗工人的就业问题,或者阻止更多的人背井离乡,那么对于国家来说,那简直是一件值得写在军功章上的头等功劳!” “因此,你知道你未来赚到的钱该怎么处理了吧?”杨铸这就惦记上了覃鑫以后的收益,没法子,现在的国际贸易不比以后,可谓油水丰厚,不少资产丰厚的隐形大佬就是在这前后十年内赚得盆满钵满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覃鑫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这部分收益投资实体工厂的。” 杨铸鄙视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谁稀罕你投资实体工厂的,你当现在国内的工厂还不够多!?一个工厂又能养活多少人!?” 覃鑫愕然:“不投资工厂怎么解决就业问题?” 杨铸呸了他一口:“你知不知道工厂是重资产企业!?同样的钱咱们能干多少其他的事?” “哼,咱们要投就投单体投入更低、带动的产业链更下沉、解决就业人口更多,顺便能加快拉动国内经济循环速度的第三产业!” 覃鑫苦着脸:“杨大大,我就是一个做商贸的,你让我弄一弄工厂之类还行,毕竟也算是在我业务范畴之内,只要产品合适,国外的销售渠道也能搞得定,可是……你让我去做第三产业,我哪里懂得啊!” 杨铸眼中闪出一丝得逞的奸笑,拍了拍他肩膀:“这个不用担心,事实上,我之前提的第三个条件就跟这个有关。” “嘿嘿,实不相瞒,其实我名下有一家商贸公司,而且也开始涉足第三产业了……” 跟杨铸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后,覃鑫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成吧,就依你的,到时候成立一家新公司,我会把收益投进来的。” 虽然杨铸给出来的条件让他很吃亏,但同时他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看这货的表现,如果事情真的顺利的话,自己应该还有有比较大的几率躲过九天上的雷霆的,不然这混球绝对不会在新公司合作事宜上这么一副无耻的模样。 “那第三份卷子,也就是对付国外游资这块,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覃鑫想通了一些事情后,神态开始放松了些。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据我得到的消息以及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大概就在最近一个月左右,某些国外游资会对咱们国家的白糖下手进行囤积和炒作;”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先在国外,尤其是东南亚和南美那一带收购一定量的白糖,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内运回国内平稳糖价;” “数量不需要特别多,毕竟咱们国家的储备糖其实是足够的;但是时间一定要把控的到位,等到市场开始出现明显恐慌,但还不至于让国家出手的情况下就出手,给市场吃一颗定心丸;” “这样的话,既能小赚一笔,又能让国家感受到你的态度,记下你这一笔小小的功劳,简直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看到覃鑫脸上再次出现为难之色,知道他想说什么的杨铸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玩意跟股市坐庄差不多,重要的是民众的信心,只要你手里面有货来应对游资们的前几轮试探,并且能拖到国家出手就行了。如果你实在不懂,到时候听我指挥就行了!” 看着杨铸一脸的不耐,覃鑫讪讪地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既然自己都决定任由这货拿捏了,既然说了不会亏钱,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某只被送到案板上的羊羔无奈地想到…… 正文 第七十章 配额 一个星期后。 李明一脸古怪地把杨铸叫到办公室,仔细端详了他大半天,然后没好气地把一个文件袋丢掉他面前:“小子,这是你要的白糖进口配额,额度5万吨。” 看到杨铸眉开眼笑地拿过文件袋,李明一脸不爽:“小子,我可告诉你,这玩意是我赌上名誉去求林厂长,然后林厂长又厚着脸皮求到国粮集团,并且花了不少代价才弄到的。如果到时候生产线没法按时交货,仔细你的皮!” 杨铸笑嘻嘻地抱着文件袋:“放心,生产线必须按时到货,然后过这两天我就让月辉国际贸易把买配额的钱给咱们厂转过来。” 李明鼻子里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些配额究竟是如你所说,为咱们厂以后的海外渠道铺路呢,还是纯粹是小子自己打算狠狠赚上一笔?” 也怪不得李明怀疑杨铸。要知道,新华夏成立以来,白糖作为用途极为广泛的战略物资兼民用物资,无论是市场需求量还是产量都在直线上升,到了98年,产量直接飙升到将600多万吨却依旧需要大量进口,可见其需求之巨; 但是,虽不愿意承认,但是其实华夏的白糖的质量是劣于国外的,像洋可乐所需要的低硫可乐糖,在国际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但是在国内,只有少数几家制糖企业能够生产,因此进口的白糖在国内委实属于抢手货。 而在价格上,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受限于我国的生产工艺和设备,国内的白糖生产成本极高,同样一吨白糖,国外的到岸价格能比国内的便宜1/3以上,后世的差价更是超过了2000元/吨;现在的糖价虽然远没有后世的那么夸张,也不像95年涨到了4800/吨的那么夸张,但是1800-1900元/吨的售价是有的。 因此,以5万吨白糖来计算,即便是按照50%的关税,进口的白糖也能堪堪与国内糖价打平,况且有了配额,关税直接降到15%,那中间的差价就多了去了,这么多的量,中间的利润能够直接把杨铸凑到千万富翁的位置上去。 看到李明担忧的模样,杨铸哈哈一笑:“放心吧,李老头,我杨某人什么时候在正事上忽悠过你?” “再说,以林厂长的性格,这不还有一份咱们厂跟月辉国际贸易的质押合同么,以林厂长的性格,如果中间发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他能立即以危害国家安全罪举报我们,把月辉国贸跟我一锅端了你信不?” 说完,杨铸毫不客气地打开文件袋看了看那份质押合同,然后一脸惊叹地说道:“你瞧瞧,以那条生产线和月辉国贸51%的股权作抵押,这批白糖的使用全过程和财务状况还需要接受咱们厂的监督,并在未来五年内对这一笔资金享有追责的权利。” “啧啧,也就是咱们厂是国企,并且涉及国家战略资源了;你要换个民营企业,这种完全不合规的质押合同法院能受理才怪!” 李明笑了笑,这不废话么,要不是有着国企的底气,你以为林厂长会答应这种近乎于胡闹的条件? 看到没啥事,杨铸就抱着文件袋出去了,临走之前交代了句:“你记得跟林厂长交代清楚啊,月辉国贸这次是借了地下钱庄的钱运作此事的,事后免不了在出账的时候有一些不能明说的数字,他老人家可要明察秋毫,千万可别误伤我啊!” 李明不耐烦地挥挥手,这货到底瞧不起谁呢,你真当厂里的老会计是吃干饭的啊,连还黑账跟中饱私囊都分部出来? 走出厂门,上了皇冠车,把文件袋交给连夜赶来的覃鑫后,又交代了其余的一些事,在知晓一切计划开展的还算顺利之后,杨铸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杨、杨组长,我们能不能换个电影?”司马青措看着杨铸手上光碟上写着的大大“异形”两个字,心里不由地回忆起来当初被贞子支配的恐惧。 难得大白天就能跑回宿舍摸鱼,杨铸很大方地把手里的一堆碟子递了过去:“喏,想看什么自己选。” 某位对鬼魂之类很有些心理阴影的同学很明智地没有继续看下去,战战兢兢地把那堆碟子还了回去:“我、我、我们还是看异形吧。” 杨铸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小丫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你胆子太小了,我怕你到时候又被吓哭,然后连觉都不敢睡。” 嗯,的确,记得某人在半途而废之后,很是不服输,于是再一次挑战了可爱的贞子同学,于是被吓得当场哭了起来,最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直接连宿舍都不敢回,就这么在杨铸宿舍的沙发上开着灯一夜没合眼。 听到杨铸再一次揭自己的糗,司马青措囧的快钻到地缝里去,不过她依旧倔强地摇摇头:“我只怕鬼!” 言下之意就是怪物不属于鬼,她这次不会这么丢脸了。 杨铸佩服地翘起了大拇指:“小丫头果然有眼光,这部电影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但却是该系列唯一一部由卡车司机掌镜的经典之作,你看了后绝对不会后悔!” 司马青措一脸茫然,卡车司机?这部电影是个司机拍的?那还好,一个司机拍出来的片子能有多吓人? 于是二十分钟后,当抱脸虫重现扑到人脸上的经典画面之时…… “啊!!!”小丫头发出毁天灭地的尖叫,然后死死抱住杨铸的胳膊,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与上次的拼命堵耳朵不同,杨铸这次双手动都没动。 这货……抱的也太近了吧? “喂喂喂,小丫头,虽然本官人意志力坚强,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圣人吧?”杨铸带着调侃的笑容。 层…… 小丫头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逃到了沙发上,脸烫的直接可以煎鸡蛋了。 杨铸很是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下这货的窘态,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小丫头,我有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想要请教你。” 司马青措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刚才的强烈的羞涩感消失了少许,强自镇定地说道:“什、什、什么事?” 小丫头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先是云里雾里,在杨铸那戏谑的目光下才意识到了他所指的部位。 于是…… 某个丫头再也经受不住,埋着头,逃命似的打开房门,踉踉跄跄地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示范市场的选择 或许是彼此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熟,又或许是司马青措已经习惯了杨铸的各种胡闹;总之,第二天这丫头出现在杨铸面前的时候,仿佛忘记了昨天自己吃了大亏的事情。 “青措,帮我想想我们新产品的样板市场究竟应该拟定在哪里嘛,他们都建议把泉城当做重点示范市场,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合适。”万清猗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茶几上,有些苦恼地看着司马青措。 自打她俩认识开始,彼此间就经常沟通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因此司马青措也不推脱;看着那只有一份的资料,小丫头很懂事地把资料往杨铸身边挪了挪,然后凑在一起逐一翻看。 “咦?咱们已经接触过这么多地方的经销商了?”司马青措看着资料里那一堆堆经销商的详细资料,有些惊讶。 校花同学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丫头:“拜托,这是你们销售科报上来的名单,你作为销售科的一员,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丫头有些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这段时间她被某人硬逼着去做别的事情了,有李明护着,她每天报个道就立马溜到外面去了,哪里知晓这摊子事。 有些委屈地扫了旁边某个老神在在的家伙一眼,小丫头想了想:“我觉得……把示范市场放在泉城,为此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也不太合适。” 看到司马青措支持自己的想法,校花同学顿时来了精神:“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不对头吧,快说说你的想法,看咱两能不能凑一块去。” 小丫头想了想:“我主要是觉得有三个地方不太妥当。” “第一呢,就是天气问题,现在的气温越来越冷,眼瞅着新品投放的时候怎么也要到十一月份了,咱们泉城冬天冷成啥样大伙都知道,这么冷的天,大伙平时喝饮料的意愿和频次肯定没有那么强,但是南方的一些城市就会好很多,那里的冬天温度往往不会低于18℃,对于喝饮料的意愿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校花同学听完,一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呢?” 受到鼓励,小丫头有些开心地笑了下:“第二个原因就是,虽然咱们齐鲁今年的GDP已经爬到全国第二了,但是其实咱们的收入并不算高,至少比南方那些城市要低上好大一截;或许在南方沿海城市,咱们的新饮料卖到3块钱一瓶,人家眼睛都不带咋一眼的;可是放在泉城,我觉得如果没有外力的推动,大伙还是会犹豫一下。” 校花同学笑嘻嘻地说道:“这点也跟我想一块去了,可是除了这两条,我倒是没有其它的原因了,只是不知道你的第三条理由是什么?” 小丫头有些扭捏:“第三、第三、第三就是我觉得咱们齐鲁的风气还是相对保守,多喝多漂亮这句广告语如果放在沿海发达城市,那些女孩子肯定会心动,并且大大方方地冲着这个理由去购买;但是咱们齐鲁,那些女孩子听到这话肯定也会心动,但是正因如此,反而许多人不敢去购买,生怕别人看见了,说自己轻浮。” 听完司马青措的第三个理由,万清猗有些沉默,的确,虽然泉城现在里冒出了不少衣着时尚的姑娘,可是哪一条漂亮裙子以及精致妆容的后面没有几根指指点点的手指头?而且现在的泉城依旧还是个工业城市,收入稳定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国企上班,而国企的主流审美以及氛围…… 想到这,万清猗叹了口气,她自认自己虽然长得不错,但从外表上看却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可是即便如此,在见识了几次咬耳根的威力后,她现在也绝对不敢在厂里穿一件颜色稍微艳丽点的衣服或者牛仔裤,整天不是工装就是素色连衣裙,来厂短短半年,她就觉得自己快要退化到上个世纪了。 而一旁的杨铸则是有些怜惜地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他自然知道刚才的那番话是这货的有感而发,见识过小丫头的真容和身材后,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个即便是放在后世也会被无数女人嫉妒和报复的家伙,之所以整天装扮的像个臃肿的海草怪,中间有多少令人心酸的故事。 看见杨铸盯着自己,司马青措有些不好意思:“杨组长,我、我说说错了什么么?” 杨铸摇摇头:“没有,小丫头分析的蛮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咱们的司马同学成长的很快啊!” 他这么一夸赞,小丫头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一个人垂在那糯糯地讲不出话来。 “嗯,既然大伙都觉得泉城不合适,需要找一个南方点的城市,大家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这样我们在召开讨论大会的时候,才能更有针对性嘛!”校花同学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半天后,继续说道,俨然一副会议主持人的模样。 “我觉得魔都不错,那里经济最发达!”受到了杨铸的鼓舞,小丫头积极发言。 “嗯……魔都虽然经济发达,但是那里的冬天可是很冷的哦!”万清猗不太赞同。 “啊?魔都不是在南方么?”从来没踏出过华北地区的小丫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咳咳,魔都虽然的确在南方,但是那里的冬天往往会在1-5℃左右徘徊,湿冷无比;或许光从数字上看,这个温度对于咱们北方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那里的空气潮湿,温度一旦低于10℃,那种阴冷的刺骨感可远远比咱们这的零下10℃还可怕。”杨铸对着某个误以为南方所有地区冬天都是艳阳天的小白解释道。 “啊?哦……”虽然无法理解所谓的湿冷是个什么感觉,但看着杨铸和自家清漪姐都说魔都冬天冷,她也就信了。 “临安呢?我听说临安经济也挺发达,那边的女孩子也特别爱美!”小丫头再次提出自己的想法。 “临安也不行,那里的冬天也不暖和。”万清猗有些苦恼,要不是现实情况放在那,等到晚春再把新产品投入市场是最合适不过的,至少,那时候有许多城市可以选择。 “你们说……广州那边怎么样?作为最早一批开放的沿海城市,那里的经济很发达,冬天更是温暖无比。”万清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咦?貌似不错诶,我在电视上看了,那里的人可有钱了!”在小丫头眼中,所有的广州人都是梳着大背头,胳膊夹着皮包,右手拿着大哥大的大老板。 “而且广州跟北边的帝都,南边的魔都一起,被称为咱们国内的三大流行阵地;只要广州那边做的好,咱们的新产品很快就能流行全国!”万清猗眼睛开始放光。 看着面前两个女人一脸兴奋地你一句我一句,杨铸不得不打断了她们的YY:“你们有没考虑过一个问题……广州固然经济发达,而且有这样那样的好处,但是咱们的产品真的就那么容易在广州打出一片天地么?” 司马青措和万清猗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来,不明白杨铸为何不看好各方面条件都堪称优质的广州市场。 杨铸叹了口气:“第一,麻烦你们从最差的预案去考虑产品价值接受度的问题;” “诚然现在广州的经济发展的很好,女孩子都爱美不说,人家的可支配收入也不低;” “但是你想过没有,广州是咱们国家数一数二的与国际接轨的大都市,人家的见识可不是你们两个小丫头能比的,牙买加的咖啡、东南亚的纯果汁、西欧的鸡尾酒、岛国的抹茶喝清酒,人家什么没见识过?” “作为三块钱一瓶的鸡尾果汁,如果各方面合适,人家或许不会多在意这个价格,还有可能天天跑过来买。” “但是,两位大姐,我们的果汁不是鲜榨的啊,是浓缩汁还原出来的,价格与价值之间有明显的的差距;一旦那边发生了舆论战,竞争对手拿着我们这个软肋死命攻击,人家广州的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啊,万一害怕自己被别人嘲笑成为不懂行的冤大头,分分钟把咱们弃之如履。” 万清猗有些拿捏不准:“可是现在咱们国家除了汇源果汁之外,其余的果汁要么是勾兑的,要么就是浓缩汁还原的,应该不会有人拿着这事做文章吧?” 杨铸撇撇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万大小姐啊,你也不看看广州是什么地方,那是各大知名饮料品牌的大本营啊!。” “前有死而不僵的旭阳升,中有依旧如日中天的健力宝,后有刚从广药集团分出来的汪老吉;这里面汪老吉也罢了,前两个可是咱们泉城汽水厂的死对头,你这么虎里虎气地杀到人家的家里,你看人家会不会抓你的小辫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给我个建议啊,别整天就知道蹲在一旁看戏!”看到自己的提议被否,校花同学有些恼羞成怒。 杨铸叹了口气:“在咱们国家的南边,有那么一座人口逼近700万的城市,冬天的温度一般都在10度以上,虽然比不得广州那边,但也就跟咱们这的秋天温度差不离,也算是满足了咱们饮料的基本需求。” “经济呢,现在虽然没有魔都和广州那么厉害,但是从当初的135亿到现在的1289亿,只花了短短八年时间,增长不可谓不迅猛,而且现在的人均GDP更是达到了11.5万元/年。” “而且那里的居民都来自天南地北,没有明显的本地文化阻隔,外来文化的浸染度也不高,民众的需要不断地接受和融合五湖四海的各种文化,因此没有形成明显的价值鄙视链” “正是因为这种开放和融合并存的特质,这座城市对于新鲜事物的兴趣和接受程度并不比魔都和广州低。” “至于竞争……那里是以金融、地产、对外贸易和高新科技为支柱产业,根本没有强大的本土饮料品牌,因此,作为我们新产品的示范市场,却是最适合不过了。” 听到杨铸说了一堆,万清猗最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特区深城?” 杨铸点点头,没错,就是现在整座城市处在浓浓的浮躁与焦虑中的深城……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走,到滇南公费旅游去 随后的将两个多星期里,杨铸的日周四过得非常逍遥,每天早上报个道,然后溜到李明办公室点评一下他的新品推广方案,然后就缩回宿舍里摸鱼去了;隔个两三天,则会跑到四合院去,一边蹭烤串,一边处理点铸投商贸内部的事务。 嗯,在销售科人人都忙得天昏地暗的这段时间,杨铸竟然还有空溜到拍摄现场去观摩观摩新产品的平面模特,不可谓是不让李明咬牙切齿了。 不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头。 随着生产线的到来和调试,确定新产品的生产没有任何问题后,覃鑫那边也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一直关注着的滇南那边的白糖市场已经出现了波动,而他们第一批的3万吨糖也预计将会在一个星期内过关。 所以……杨铸只得不无遗憾地告别了自己的狗窝,把房门钥匙丢给校花同学后,带着司马青措赶赴滇南了。 ……………… 坐着绿皮火车跑到常山,再爬上T61特快;轻装出发的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自己的软卧间。 看着第司马青措一脸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杨铸有些恨铁不成钢:“至于么,就这两个半长不长的床位,要不是厂里不给报销,我就直接坐飞机过去了。” 事实上杨铸也只是嘴硬,现在的泉城机场里面只有几架平稳性极差的小飞机,真要是飞到滇南境内,那种强烈的气流颠簸能把他的苦胆都吐出来、 “杨组长,我有点好奇,为啥我们要跑滇南去呢?那么远,足足要坐两天的火车呢!”兴奋之后,司马青措看了看墙壁上的行程表,脸色有些发苦。 杨铸耸耸肩,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坐上两天两夜的火车,但是没办法,就现在华夏食糖行业的格局来说,刨去北方的甜菜区不谈,食糖产量最大的虽然是广西,但行业里公认的品质标杆却在滇南,尤其是红河州的弥勒,因此后世才有“华夏食糖看滇南,滇南食糖看弥勒”的说法。 虽然这句话的营销意味很浓,但不可否认,滇南的各种农副产品向来要品质好一点,而弥勒那边的高品质低硫白糖除了大量供应洋可乐之外,也被许多讲究产品品质的食品企业追捧。 而今年,随着那场不世大雨,全国各地的雨水远远比往年丰沛,这就造成了有不少的甘蔗在积水中烂根死亡,食糖的产量和品质都受了到影响;而偏偏近十几年来市场对于食糖的需求量连连攀升,如此一来,今年的供需矛盾就更加凸出了。 而根据后世的记忆,某些游资就是看中这一点,趁着甘蔗的榨季还没开始,就开始操控各种空壳公司提前向滇南这边的糖厂下订单囤货,使得真正需要白糖的企业反而无糖可拿,于是配以舆论宣传和其它的一些手段,逐渐营造出市场的恐慌情绪,借以抬高白糖价格——当然,游资这次试探似的行动还没进入高潮期就被国家出手按下了,因此后世大部分人对于这次小水花没什么感觉。 只不过这事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司马青措,于是杨铸便胡乱编了一些理由把她糊弄了过去。 不过看着这丫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杨铸有些好奇:“喂,小丫头,按说难得公费出来旅游一趟,你应该开心才对啊,为毛一副赶赴刑场的样子?” 司马青措犹豫了下,哭丧着脸说道:“杨组长,我们这次去滇南,会不会有危险啊?” 杨铸一脸懵逼:“危险?去趟滇南能有什么危险?”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清漪姐说……那里家家养孔雀,户户住树上,大象当公交,白面和枪支当街摆着卖,而且……听说那边的人脾气躁的很,一个不高兴就拔刀相向。” 杨铸一头黑线,很明显小丫头没有说完,如果他所料不错,万清猗那货还说了什么“每年有两个杀人指标”、“姑娘小伙下蛊把你爱”之类的无稽谣言。 不过这货却懒得纠正这种流传了十多年,并且越传越离谱的鬼怪故事,而是一脸沉重地看着司马青措:“你清漪姐说的没错,所以,到了滇南,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要不然……” 看着杨铸一脸的严肃和话中的不忍,小丫头越想越怕,当场差点没哭出来:“杨、杨组长,要不、要不咱们就别去了吧?” 忽然,车身轻轻一震,看着窗外的站台缓缓向后倒去,杨铸耸耸肩:“你看,来不及了。” 小丫头面如死灰,嘴巴一瘪一瘪的,眼见就要哭出来,杨铸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到她脑袋上:“好了,小丫头,你清漪姐骗你的,滇南其实漂亮的紧,现在也很安全,你用不着担心啦!” 小丫头垂到半路的泪珠子收了回来,一脸怀疑地看着杨铸。 “街上……没有白面?” “没有白面。” “出门不带枪支?” “不带枪支。” “没有那个啥指标?” “切~!小丫头,你当那是恶人谷啊?当然没有杀人指标!” “真的没有大象当公交?” “拜托!大象多珍贵啊,你觉得人家舍得这么折腾大象?” “你……没骗我?” “这次真没骗你!” 呼…… 听到了杨铸的保证,小丫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小丫头觉得很委屈,老天作证,刚才她真的被吓住了,要不是火车已经开动,她指不定就逃了回去。 正打算狠狠埋怨上两句,却发现杨铸的眼睛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 “杨、杨组长,你、看我干嘛?”小丫头耳朵都红了起来,瞧了瞧自己那高耸入云的山峰,赶紧把刚脱下来的外套掩在身上。 杨铸打了个撇撇嘴,然后指了指小丫头身上的薄毛衣:“丫头,你别告诉我你这次带的都是这种衣服。” 司马青措不明所以:“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杨铸抚额:“难道你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的么,滇南不比我们齐鲁,现在并不冷;而我们的目的地弥勒,现在更是二十多度的高温么?” 司马青措:“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春城一日游 春城,滇南民族学院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坐在铁皮做的小摊子前,司马青措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拨开面前那块软绵绵的正方形物体,然后一阵乳白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杨组长,这豆腐真的熟了?”小丫头看着杨铸那一副闭着眼享受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 “这不废话么,没见我吃的这么香?”杨铸把那块名为包浆豆腐的滇南名小吃放在橙红色的乳腐汁里裹了一圈,又沾了点辣椒面,一口塞入口中。 嗯…… 不得不说,那种咸香咸香的汁水在嘴巴里爆浆的感觉简直爽透了。 看着小丫头一副迟疑不定的模样,杨铸撇撇嘴:“小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滇南这边的饮食习惯可跟我们齐鲁完全不一样,如果你连包浆豆腐这种春城代表性美食都接受不了的话,迟早你得饿死!” “咦?春城的代表性美食不是过桥米线么?”司马青措有些怀疑。 “拜托,过桥米线是红河蒙自的代表美食,春城虽然是省会,但却委实没多少代表性美食,也就是豆花米线、官渡粑粑和包浆豆腐这三种而已。”杨铸耸耸肩。 “哇,杨组长,你好厉害,春城离泉城这么远,这些事你竟然都这么清楚?”司马青措看着杨铸说的有模有样,不由得一脸崇拜。 杨铸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作为曾经因项目原因在滇南驻扎了将近一年之久的老炮,他对春城自然不能算陌生。 “嗯!这口感好怪,不过真的蛮好吃的,就是这个蘸水有点辣了!”小丫头鼓起勇气吃了一口之后,眼睛开始放光。 “嘿嘿,没骗你吧?来,再试试这个炸洋芋,滇南的土豆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超级好吃!我跟你说,滇南人一年至少要吃掉10万吨的炸洋芋!”杨铸仿佛半个东道主,热情地向司马青措推荐这款国民级美食。 “嗯、嗯,刚吃一两块还没怎么觉得,越吃觉得越香甜,而且它好软糯诶!”小丫头一边痛苦地地吐着被辣红的舌头,一边手上不停地拿竹签戳着被切成波浪条形状的土豆往嘴里塞。 “来来来,再试试这个昭通小肉串,先卤后烤,又鲜又嫩!” “啧啧,我点的豆花米线来了,你赶紧试试,里面是放了甜酱油的,第一次吃或许有些怪,但是吃上两口,绝对会爱上它!” “还有这个,炸竹虫,超级香,可惜春城的竹虫基本是冻干的,如果是新鲜的竹虫,绝对鲜的能让你咬掉舌头!咦?你不吃?你知不知道你那幅捂着嘴的模样很讨打?” “好吧,好吧,不勉强你了,那你吃一串烤小瓜吧,这玩意现在在咱们齐鲁可没有。” ……………… 在烧烤摊上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司马青措才艰难地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完了,今天晚上吃这么多,肯定会长胖了!”小丫头愁眉苦脸地说道。 “切!也不知道是谁马不停蹄地吃下半盘包浆豆腐、一盒炸洋芋、20串小肉串、半碗豆花米线、2串小瓜、5串烤鸡脚和5串蘑菇。现在才来叫苦,早干嘛去了?”杨铸一脸鄙视地看着这货。 小丫头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这边夜间的烧烤跟齐鲁那边差别很大,虽然很辣,但是真的很好吃诶。 “对了,杨组长,咱们明天几点钟出发去弥勒?”司马青措努力地舒展着四肢消食,免得耽误明天的行程。 听到司马青措的话,杨铸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妙:“还要等个一两天,刚下火车那会我给弥勒糖厂那边打电话了,他们的何厂长昨天去了广西,暂时不在厂里。” “咦?咱们当初不是跟他约好了时间的么?怎么突然去广西了?”司马青措一脸的难以理解。 “呵呵,估计是最近的订单太多,直接把厂里的产能透支完了,跑广西搬救兵去了吧。”杨铸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 别看市场对于食糖的需求量极为饥渴,但实际上,国内的糖厂因为各种原因并不怎么赚钱,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充当“冤大头”,加钱向他们提前预定本榨季的产能,他们要能抵御这种诱惑才怪了。 至于说产能被透支完了怎么办? 那简单,旁边的广西省不是产量大么?大不了到时候搬搬救兵,弄点符合标准的高质量白糖回来呗。 听到杨铸的话,司马青措顿时开心起来,既然明天不用赶路,那就用不着冒着不消食的风险逼着自己逼着自己躺床上入睡了。 而且春城这边无论是气候还是空气以及景色,都远远不是泉城可比,她巴不得在春城多呆两天呢。 想到杨铸刚才给自己说的小锅米线、烧饵块、大救驾等听都没听过的美食以及菠萝蜜、榴莲等热带水果,小丫头恨不得现在就天亮,好让自己大快朵颐。 看着这货花痴似地从嘴巴旁边流出来的晶莹口水,杨铸实在无法忍受路人投过来的异样眼神,狠狠一巴掌拍到她后脑勺上…… ……………… 接下来的两天,杨铸故地重游,带着小丫头把翠湖、金马碧鸡坊、圆通山、金殿和筇竹寺逛了遍;小丫头在杨铸鼓怂下,仗着是“公费旅游”也一路嘴巴吃个不停,连下巴似乎都肥了一圈。 “哎~杨组长,你说要是以后咱们厂能在春城开个办事处,把咱们调过来,那该多好啊!”小丫头坐在莲花公园的长凳上,仗着旁边没人,把外套脱了下来,把薄毛衣拉开一角,使劲地往里扇风。 没法子,现在春城的白天温度达到了26度,太阳直射下,穿着这身毛衣委实有些热的慌。 不经意间瞟见了一抹腻白的杨铸看着这丫头毫不忌讳的样子颇有些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自己掏了八万八大洋给她“赎身”之后,小丫头对自己越来越依恋,整天没事就猫在自己宿舍里;而自打上次给自己占了一番便宜后,这货不但第二天很反常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现在更是毫不忌讳地当着自己的面秀身材起来。 杨铸直接怀疑,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小心闯入浴室,这丫头也会一脸毫不在乎地该洗头洗头,该抹香皂地抹香皂。 这是直接没把自己当男人看了么? 感觉伤了自尊的某人颇有些怨念深重。 正当某只咸鱼打算报复报复这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丫头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稍微说了几句话后,杨铸挂掉电话:“小丫头,今天早点睡,明天一早出发去弥勒。” 听到杨铸的话,司马青措有些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杨铸则没工夫理会这丫头的心情,而是脸色微微有些严肃地看着碧绿的水面。 这场狙击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你胡说些什么!? 弥勒有四宝,卤鸡、温泉、葡萄和红糖。 其中最有名的就属竹园的红糖了。 小小一个竹园镇,甘蔗产量并不算特别多,附近竟然就有着两家糖厂,可见其行业地位。 ……………… 弥勒糖厂那座有些年头的办公楼里。 “王厂长,幸会!幸会!”杨铸很热情地跟眼前这个有些黑黑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 坐在已经黑皮沙发上天南地北地海吹一番后,王厂长对眼前风趣而又礼貌的年轻人印象大好; 寒暄了一阵子,王厂长终于进入了正题:“杨专员,不知你这次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啊?” 杨铸看了看这个一脸朴实与憨厚的男人,哈哈一笑:“王厂长,还能有什么事,我们泉城汽水厂给你送钱来了呗!” 王厂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额……贵厂也是打算来订糖的?”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怎么,王厂长不欢迎?” 王厂长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们不应该是国粮公司直供白糖的么,怎么会为这事来找我们?” 杨铸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我们厂最近研发了一款新产品,打算大力推广;但是呢,因为改制重组的事情,得罪了一些领导,所以这款新品的原料计划就被卡了点脖子;只能走市场采购了,而白糖采购的事由我来打前站,这不就来找上贵厂了么?” 王厂长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厂也在面临着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一时间,竟然升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你们打算要定多少货?”王厂长唏嘘了一番后,开口问道。 “这个嘛,也不算很多,三千吨,不过必须是低硫白砂糖。”杨铸伸出了三根指头。 “这么多!?”王厂长一惊,这个数字放在往年也是妥妥的大客户了;要知道,整个滇南大大小小89个糖厂,加起来的食糖年产能也就是14万吨,其中红糖、冰糖和赤砂糖就占了半壁江山。 王厂长有些为难:“小杨啊,实不相瞒,你这次来的时间不巧,可能要失望了,我们厂现在别说三千吨低硫白砂糖了,等到榨季结束,能不能拿出三百吨都是问题。” 杨铸一脸错愕:“王厂长,不是吧,据我所知,贵厂一年的食糖产能怎么也能上1万吨,低硫白砂糖的产量也能接近五千吨,再加上去年留存下来的尾货,就算凑不够三千吨,也决计不可能连三百吨都拿不出来吧?” 王厂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榨季还没开始,这段时间就有许多公司来找我们订货了,而且都是低硫白砂糖;虽然每笔订单的数量不是很多,但积沙成塔,最后算下来也足足有五六千吨;所以啊,真不是我不想接贵厂的单子,而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最重要的信息到手后,杨铸一脸失落,然后厚着脸皮请求王厂长给朋普糖厂那边打个电话引荐一下,王厂长被缠的没办法,最终还是去了个电话,杨铸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杨铸又跑了朋普糖厂和竹园糖厂,得到的信息都跟王厂长这边差不多;看到都是些突然蹦出来的小商贸公司在下订单,杨铸反而心里放松了不少,看来那股游资是采用股市的方法来搞事情,这样一来,事情反而简单了一些。 于是第三天,杨铸在竹园街上吃了一顿美味又实惠的牛肉米线后,跟司马青措一人啃着一只刚出锅的卤鸡翅,打车再次来到了弥勒糖厂。 刚下车,便隐隐听见一阵喧闹。 走进糖厂大门一看,却见一大堆人群情激奋堵在办公大楼门口。 “王XX,你出来!你答应给我们的安置费呢?这都三个月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 “王XX,赶紧出来!你们糖厂是不是想赖账!?今天要是不把我们毛驴沟采石场的那3万块的货款和堆码费给出来,老子今天就不走了!” “王XX,你TMD还是不是人,当初你说你们糖厂困难,好,老子说服了村里的人,让你赊着30%的甘蔗款,可是现在你们厂的生意好起来了,却依旧不肯还钱,你信不信今年我们村你一根甘蔗都收不到!?” “就是,就是,哪个不晓得最近一大堆公司抱着钱过来找你们?有钱还不还账,仗着你们国有企业的身份欺负人是不是?” “TMD,王XX,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哪怕你给我下跪,也别想我把机器赊给你们厂!” 随着人群的情绪隐隐有失控的迹象,厂里面的保安和工人终于出现,靠着人墙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只不过看那些工人的神情,仿佛也并没有多心甘情愿的样子。 ……………… “小杨,让你看笑话了。”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叫骂声,王厂长脸色有些颓丧,挤出了一丝笑容。 杨铸摇摇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年头,咱们这些国企……难啊!” 王厂长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这十多年来,厂子效益一直谈不上好,各种外债一大堆,偏偏又遇上了上面下发的减员增效文件,下岗安置费又是一大笔费用;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杨铸笑了笑:“所以你不顾厂子的产能,对那些公司递过来的订单来者不拒,就是为了填这些窟窿?” 王厂长闻言皱了皱眉,虽然很不喜欢杨铸的僭越,但自己厂的家丑都被人家看到了,而且也顾忌到对方泉城汽水厂的背景,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点了点头。 “恕我直言,王厂长,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你为了尽快地填窟窿不断接单,甚至连那些多年老客户的产能都没怎么预留……那之后呢?那些老客户因为拿不到货必然不会再选择与你合作,没了客户,你们厂以后怎么办?”杨铸的问题有些尖锐。 王厂长听到杨铸这话,脸上露出浓浓的不喜,要不是杨铸远来是客的话,他当场就要骂人了。 事实上,经过杨铸这两天的摸底,几乎可以确定,以弥勒糖厂最近的接单量,榨季之后,他们绝对没有白糖供给那些老客户,而偏偏杨铸知道这家糖厂这么多年来,主要就靠着那两三个老客户的订单撑着,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做实体的,最怕遇到的就是各种不可控因素,一旦弥勒糖厂失约,没有按时按量的供货,那些老客户除非是别无办法,否则必然会更换供货商。 “小杨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王厂长的语气轻飘飘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却没多少笑意。 杨铸哈哈一笑:“天下国企是一家嘛,更何况我与王厂长一见如故,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嘛……只不过,不知道王厂长这么急于填窟窿,究竟是一时糊涂自毁长城呢,还是害怕另一位【王总】在重组后翻脸不认账?” 乍闻杨铸这话,王厂长脸色巨变:“你胡说些什么!?” 杨铸看着王厂长那充满怒气的脸蛋和惊疑不定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重生者的优势 如果杨铸没记错的话,后世的滇南制糖行业曾经有三巨头——鹰茂糖业、临沧晶晶糖业和滇南力量生物集团。 其中归属于鹰茂集团下的鹰茂糖业实力最强,只不过因为鹰茂集团的汽车销售太出名,大伙会忽略掉他在滇南制糖行业中的霸主地位罢了。不过鹰茂集团里的国资占比太高,那些游资不敢对鹰茂糖业下手而已。 临沧晶晶糖业跟鹰茂糖业的情况类似,而且临沧的耿马那边的糖虽然更被滇南人喜爱,但是从全国范围内来讲,影响力并没有弥勒这边的高。 而最后一个,滇南力量生物集团则跟前面两家的情况完全不同,如果杨铸没记错的话,这个由弥勒糖厂、朋普糖厂、德宏糖厂、遮放糖厂等数家国营糖厂整合而来的集团公司,在后世分明是个民营企业。 那么问题来了,在重组过程中,数家国营糖厂是如何变成民营企业,并且由私人100%控股的呢? 这里面的猫猫道道太多,一时也说不清,不过改革开放以来那无数的例子告诉我们,里面总归不会很清白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杨铸后世曾经见过那位总喜欢留着寸头的王总,也算是勉强知晓他的为人,因此即便是各大糖厂重组谈判刚刚开始的98年,杨铸大体也知道眼前的王厂长在顾虑什么。 当然,他绝对不会告诉王厂长,真正的重组完成要等到2年后,而他隐隐不喜的那位王总未来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喜庆的下场。 ……………… “你在胡说什么?”王厂长死死盯住杨铸。 想起了这两天自己跑到的各种信息,杨铸叹了口气,却自顾自地说道:“下岗职工安置费、银行债务、供应商欠款、销售商欠款、蔗农白条,以及职工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这些怕是好大一笔钱吧。” “所以,你担心那位上层关系很好,但却不是国企负责人的王总在重组完成后以各种理由赖掉这笔账,让你这个弥勒人背上骂名,从此不敢抬头见人?” “而王厂长你之所以不顾糖厂未来的发展,拼命提前透支产能,除了是在尽可能地填窟窿之外,恐怕也存着看那位王总笑话的意思吧……嘿嘿,没有了老客户,就算那位王总坐上了宝座,拿什么出成绩!” 听到杨铸点破自己的心思,王厂长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下水来,径直把办公室的大门打开:“请你们出去,我们弥勒糖厂不欢迎你!” 司马青措在一旁被吓得小脸发白,而杨铸却好整以暇地笑道:“哦?当真不欢迎我?” “哎……本想着跟王厂长一见如故,正好手里有一大批进口的低价白砂糖,觉着能帮上你呢。” “算了,既然王厂长不欢迎我,那我就去找找别家吧。”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刚刚站起来,却见王厂长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你……你刚才说什么?”王厂长一脸的怀疑和不可思议。 “我说,我手里面有一大批暹罗国进口的低价白砂糖啊,有什么问题?”杨铸一脸莫名其妙。 “一大批?有多少?”王厂长的眼中透出微不可查的热切。 “嗯……也不多,大概就是两万吨吧。”杨铸的声音轻飘飘的,扬了扬手里的海关进出境货物查验记录单复印件,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两……两万吨!?”眼尖的王厂长瞟见复印件上的数字,嗓子有些发干。 作为制糖行业的老手,他太清楚暹罗和南美那边出口的白糖是什么样的水平了,不但品质上乘,其成本更是远远低于自家的产品,如果杨铸手上真的有两万吨进口的白糖,在这个糖价开始飙升的时节,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事实上,覃鑫这批货有三万吨,只不过杨铸不可能一开始就把所有筹码拿出来。 “嗯,两万吨低硫白糖,不过貌似王厂长有些看不上。算了,我还是识趣点,就不打扰王厂长了吧。”杨铸一副哀影自怜的模样,招呼着司马青措就要离开。 王厂长赶紧拦住他,一脸笑脸:“那个……小杨,你听错了,咱们这么投缘,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嘛!” “嗯……我这是想着我手里面正好有一饼朋友送的困鹿山,正打算去拿给你呢!”王厂长胡乱地找了个理由,然后不由分说把杨铸按回了沙发上。 一分钟后,杨铸看着手里刚从王厂长抽屉里翻出来的困鹿山,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解放包里,然后哈哈一笑,仿佛忘记了对方刚才的拙劣表演。 “那个,小杨,我想问问,你这批白糖怎么个卖法?”看到杨铸收下了那饼困鹿山,王厂长顾不得心疼,有些急迫地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也别怪他如此失态,如果有可能,他也不忍心毁掉自家糖厂十几年的名声和后路,而在这个时节,如果杨铸给出来价格是他能接受的话,别说老客户的供应不会出问题,剩下来的白糖中间的利润填掉一半的债务窟窿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最关键的是,如果糖厂的经营状况明显好转,那么在下一轮重组谈判的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某些人的无理要求,甚至就此退出重组计划,上面也不会有太多意见。 看到王厂长如此急迫,杨铸也没打算吊他胃口:“王厂长,咱们也别绕那么多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首先呢,我也不瞒你,这批糖是从国粮拿到的配额,15%的关税,连上损耗和运输费到这大概是在个1400元/吨的价位,上下或许有浮动,但是不会太大。” 王厂长大喜,随着产能的透支和意向订单的越来越多,目前新订单的报价已经达到了2000元/吨的水准,已经超过去年的1800元/吨的水平,而且瞧这架势,直到榨季结束前,依然有明显的上涨趋势,即便是杨铸按照2000元/吨的市面行情价卖给自己,他只要咬着牙囤上一两个月,绝对能够狠狠赚上一笔。 “不过呢,王厂长,这批货不能卖给你。”杨铸不等他高兴,就泼了他一头冷水。 听到这话,王厂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亮出了单子却不卖,这是在逗他么? 不过他毕竟不是毛毛糙糙的小年轻,联想到杨铸之前的话,琢磨了一下后说道:“小杨,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杨铸赞许地给他送上一番马屁,然后吐露了自己的计划:“王厂长,这批货呢,不能直接卖你,一来呢,目前糖价非常不稳定,卖便宜了我吃亏,卖贵了你吃亏——况且不是我说话难听,真要直接卖你了,你们厂从哪筹那么多钱去?” 听到这话,王厂长原本的念头顿时被浇熄,是啊,光顾着能赚钱了,却忘了自己厂的现状,怕是把所有银行跪个遍也贷不了那么多货款。 杨铸继续说道:“所以呢,与其买,不如咱们来次合作,你搭平台,我出货,然后利润九一分成,我九你一。” 王厂长乍闻此言,心中很是失望,只分一成出来,未免有些太低了,按照现在的差价来看,自己也就从中间赚上个60元/吨, 不过想到自己其实没付出什么,而且对方手里有2万吨糖,如果全部出手的话,自家厂子就能赚上120万,怎么说也能填掉一部分窟窿,至少,蔗农的欠款或是下岗员工的安置费能解决个小半;不能说聊胜于无,但至少也算有点收获吧。 看到王厂长的意兴阑珊,杨铸笑了笑:“王厂长,先别急着失望嘛,一成的利润分成虽然比例低,但架不住糖价的疯涨趋势啊,你该不会忘了95年的那次吧?” “你是说……今年有可能涨到4800元/吨?”王厂长一惊,95年因为市场需求猛涨,再加上白条问题导致大量蔗农放弃种植,导致当年的糖价创造了建国以来的历史最高位,今年可能涨那么高? 杨铸耸耸肩:“4800元/吨呢,是别想了,但是我觉得今年的糖价继续再涨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别小看你手里的那一成利润哦!” 看着杨铸神秘兮兮的表情,王厂长垂头沉思起来。 这么多公司下单,看来今年下半年的市场需求量猛涨是没错了,再加上今年的大暴雨,各地甘蔗减产是必然,而且今年雨水多,收上来的甘蔗能不能达到13%的出糖率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就又导致食糖进一步减产; 同样的减产,同样的市场需求量激增…… 嘶~~! 虽然两者的剪刀差没有95年那么夸张,但是似乎今年的糖价也会猛涨呢! 只要糖价涨到2500元/吨以上的价格高位,再加上这两万吨的白糖全部抛出,那么自己厂…… “成,小杨,一成就一成!说吧,接下来你打算让我干些什么!?”王厂长很快便下了决定。 杨铸哈哈一笑:“放心,接下来王厂长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然后压低了声音,跟王厂长嘀咕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你们真的有货? 接下来的两三天,各个跑到弥勒糖厂订货的商贸公司发现了一些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 “什么?下订单还需要我们业务合同的复印件?”一个明显是东南沿海省份的男子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你们是商贸公司,如果没有跟企业签订的业务合同,我们无法接受你们的订单。”弥勒糖厂销售科的接待人员微笑着解释。 “可是,我们是做散货零售的啊,专门供小超市和粮油铺的那种。”男子眼睛一转,瞬间找了个理由。 “没关系,只要你能出具跟渠道商的合作协议,并且附上过去半年内的食糖采购合同,我们进行审查和评估后,就可以跟您签订供货协议了,最高额度可以达到您去食糖采购额的120%;放心,这些审查评估工作只需要一天就能完成。”接待人员耐心解释。 “喂,我说你们该不会是没产能了才找各种理由推脱吧?我跑过那么多家糖厂,哪有你们这么麻烦的?”男子一脸不耐烦,嚷嚷了起来。 “您放心,我们的产能足的很,只要您能通过我们的资质审核,要多少都没问题。”感觉到了这笔业务要黄,接待人员感觉有些失望,但依旧微笑着保证。 男子一脸的不信,但看着对方信誓旦旦,他只能冷哼一声:“有钱都不赚,你们糖厂简直有病!” 于是便怏怏地去了。 ……………… “什么?你们这真的有糖?”一名貌似贵州来的中年人怀疑地看着另一名接待员。 “是的,只要您符合资质,要多少我们都有。”接待员笑眯眯的。 “需要什么证明你给我说说,看看我带的够不够,不行的话让公司的人传真过来。”中年男人有些忐忑地看着接待员。 “营业执照复印件、主营业务说明、业务合同复印件、去年的食糖采购合同,就只需要这几样东西。”接待员熟练地重复着。 听到只需要这几样东西,中年男人松了口气:“我只带了营业执照的复印件,其余我让公司里的人传真过来行不?” “可以的,您可以直接使用我们的传真机,传达室在那边。”感觉有戏的接待人员非常热情。 三个小时后…… “您好,贵公司是做食品的,主营业务是酒心巧克力,的确需要用到白砂糖,符合我们的合作要求,去年的食糖采购合同虽然抹去了价格,但只要有采购数量我们就认,您现在可以下单了。”接待人员拿着外联室和秘书办提供的审核报告,微笑着说道。 “真的?我这次打算订购300……不,500吨低硫白砂糖,你们这能接不?”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我看看……500吨,嗯,没有没有超出去年食糖采购额的120%,可以下单。”接待人员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然后从办公桌上递了一份预购合同过去。 “咦?还真的可以买到糖?这位同志,你可听清楚了,我要的可是低硫白砂糖哟~”中年男子怕闹乌龙,不放心似的又提醒了一遍。 “您放心,就是低硫白砂糖,别说区区500吨了,只要你符合资质,十倍我们厂都能按时给你交货,我们厂的产能高着呢!”接待人员笑眯眯地解释。 于是在中年男人略带忐忑的神情中,双方在合同上盖上了章,这笔单子正式成交。 “对了,我能问您一句么,我看你们公司去年的采购合同是跟广西那边的糖厂签订的,怎么今年没有再跟那边合作?”想起了培训时候领导交代的注意事项,接待人员追问了一句。 “嗨,别提了,今年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白糖抢手的很,就更别提高品质的低硫白砂糖了,我听到风声的时候立马赶到了广西,结果所有糖厂的低硫白砂糖都告罄,即便是有,也是留给他们的大客户的,根本轮不到我,这不只有跑滇南来碰碰运气了。”中年男子解决了公司生产的大问题,此刻心情很是不错。 “哦,这样啊,没事,我们厂的产能充足的很,如果你有朋友需要预购低硫白砂糖,尽管让他们来找我们。”接待人员仿佛在看一个金元宝。 “你们真的还有糖?我可是听说你们弥勒糖厂的产能不是很高,而且最近可有不少公司找你们订货。”中年男子心中再次犯疑。 “放心吧,今年咱们厂改进了生产工艺,这个榨季将会全力生产低硫白砂糖,再加上我们厂长神通广大,向外定了好大一批甘蔗原料,产能绝对够够的。况且我们也是几十年的国营糖厂了,还能骗你不成?”接待人员自信满满。 听到国营糖厂几个字,中年男人最终信了,毕竟国企纵然有万般值得诟病的地方,但在履行业务合约这块,却是十足的金字招牌。 ……………… 厂长办公室。 司马青措神情略带疲惫地推门而入,将这几天汇总后的资料交给了杨铸:“杨组长,这三天来一共有27家公司找上门来,符合资质的共有11家,总计出货额3780吨,截止到今天下午4点,低硫白砂糖的行情价已经涨到了2465元/吨,目测依旧有较多的上升空间。” 杨铸接过那几张纸,看了看上面的数据点点头:“找上门来,并且符合资质的企业基本都是云贵川三省的,说明市场恐慌还没有蔓延到全国;而且这11家企业基本集中在糖果行业,饮料业这块大头还没跟着动,说明的确价格还有进一步的上涨空间。” 司马青措看着杨铸把手里的数据递给了王厂长,接着又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我们审查后觉得有重大猫腻的6家公司,其中有2家你早就交代过需要特别注意的酒精厂,我和总经办的谢主任查过了,这两家酒精厂近两年的经营状况很糟糕,但却张口就要下六千吨白砂糖的订单,而且还找理由推掉了工作人员关于甘蔗渣业务的推荐,我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 杨铸仔细看了看那两家酒精厂的资料,发现都是温县的,不由地冷笑起来,好嘛,两个濒临破产的酒精厂连最便宜实惠的甘蔗渣都不要,却指定要那么多白砂糖来发酵究竟,现在的厂子都这么讲究品质了么? “不用管他们,继续按我们的计划执行,只要符合资质的,要多少白糖我们给多少,但是审核工作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宁愿让客户多等两天,也不能少掉任何一个审查环节。”杨铸交代了下司马青措,这丫头这两天表现的很不错,天天跟总经办的人一起忙来忙去不说,还懂得通过一些小细节来推理对方的真实目的,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助手了。 “不过,王厂长,你工商税务系统那边的几个同学这段时间可能要受累了,还得搭上他们的人情,安抚好他们情绪的工作就得拜托你了。”杨铸一脸不好意思地对着王厂长说道。 为了配合杨铸的计划,或者说为了赚那点利润分成,王厂长不得不厚着脸皮挨个地去拜托他那些工商税务系统的老同学,让他们动用自己的交情再去拜托省工商税务的熟人,从而构建一条相对快速畅通的信息反馈线——在1998年,各个地方的工商税务系统还没有联网,这是一件非常折腾且得罪人的事情。 “没什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既然里面有我一成的利润分成,那这些事就是我应该做的嘛;大不了等这事一过,我就去春城请他们喝酒赔罪!”王厂长笑呵呵地说道。 说实话,一开始他本来是老大不乐意的,要不是糖厂现在困难,他才不会干这种有损私交的事情。 不过到了后来,看着糖价一天一个价格的往上蹿,约定里属于自家糖厂的那笔收益越来越多,他心中的不满早就丢到了爪哇国,如果糖价再这么涨个十天半个月,别说麻烦那票子老同学了,你就让他把这帮子人绑回来都没问题……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蜂拥 随后的几天内,随着风声的走漏,越来越多的企业知道了滇南的弥勒糖厂竟然还有着充足的产能,生怕晚去一步就拿不到订单的他们顿时蜂拥而至。 于是,弥勒糖厂周围停着的上百辆私人轿车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行政大楼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即便是工作人员给排队的每个人都发了编号,告诉他们会按照编号叫人,让他们先行休息,在大太阳下可别中暑了,但几乎所有人都仿若未闻。 开什么玩笑,在现在的华夏,插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万一自己离开了,别人把自己顶了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的糖价一天一个样,订货合同又是按照当天的行价签订的,万一出了点意外害得自己今天签不了合同怎么办?晚签一天就很可能是数万甚至数十万的损失啊! 再说了,虽然外面都在说弥勒糖厂的产能,但是毕竟就那么大一个半大不小的厂子,就算再牛,这么多人下单之后还剩下多少产能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万一轮到后面时就没有产能了呢?那自己不得哭死。 ……………… 与这边的猴急不同,弥勒糖厂的一个老客户却走了绿色通道,直接被引到了销售科长办公室,互相寒暄了一阵子后,二话不说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看着合同上的数字,老客户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赵科长……你这合同,是不是拿错了?” 也难怪老客户会有这么一问,外面的糖价已经涨到了2800元/吨了,可是合同上的价格却是2000元/吨,只是比去年自己的拿货价稍微高了300块钱,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赵科长哈哈一笑:“华总啊,你是我们厂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这十多年来,你也帮过我们不少;我们王厂长说了,亏谁也不能亏朋友,要不是现在行情太疯狂,又怕上面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下交易来个事后追责,王厂长还打算完全按照去年的价格给你呢!” 听完赵科长的话,那个被称为华总的老头差点热泪盈眶,还是国企重情谊啊,外面的行情紧成这样了,这边还为了照顾自己这个老朋友,硬生生留下近两千吨白糖低价买给自己,亏的自己以前私底下没少吐槽这帮子人,来之前更是担心人家会拿捏自己呢,看来滇南人果然重情义啊! 事实上,这也是当初王厂长跟杨铸协议的一部分,既然填坑有望,那么维护好老客户的关系就是弥勒糖厂未来生存的头等大事之一,因此哪怕少赚一点钱,那也是完全值得的。毕竟,现在的华夏还是人情社会嘛。 “对了,王厂长呢?我可好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请他喝一台酒。”在合同上盖上章后,华总心情大好,问起了王厂长。 “哈哈,估计要让华总失望了,王厂长这几天都在忙着给那些蔗农结清欠款呢,估计是真没时间去喝酒了,要不这样,我擅自做个主,今天晚上我做东,请您喝酒叙叙旧,你看怎么样?”赵科长笑眯眯地说道。 ……………… 的确如同赵科长所言,王厂长现在正在财务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赵老村长,这是欠你们村去年的甘蔗款,一共47962元,清点地清清楚楚,您收好了。”王厂长从财务人员手里接过一个鼓鼓的档案袋,递给了前几日闹的挺凶的那名老人。 老人家接过档案袋,不放心地打开,然后取出那几方厚厚的钞票,一张张笨拙地数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把钞票对着灯光照上一眼,仿佛是在分辨真假。 王厂长一边看着,不解释,也不催促。 直到半个小时后,老人家才哼哼唧唧地把所有甘蔗款放回了档案袋,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白条,递给了王厂长。 王厂长结果白条确认了一下,然后再递了一份档案袋过去:“赵老村长,去年甘蔗款的事,是我对不住大家,我在这里道个歉。” 看到王厂长真的向自己鞠躬,赵老村长这段时间心中的不满消散了大半,瞟了瞟眼前的档案袋:“这又是什么?” 王厂长笑了笑:“这是你们村今年甘蔗的预付款,不多,只有2万块,剩下等榨季结束后一次性全部付清。这也是我们厂的一点诚意,只是希望赵老村长回去帮忙做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可千万不能为了去年的事记恨上我们厂,导致明年直接不种甘蔗了。” 赵老村长哼了哼:“只要你们不赖账,我自然会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老头子我好歹也是个党员,你当我不知道食糖的重要性啊。” 说完,接过王厂长手里的档案袋,在一名保安人员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王厂长目送赵老村长离开,轻轻舒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名单,对着一群站在财务室门口围观的人喊道:“下一位,红河XX农用机械厂……” ……………… 昏天暗地地忙到了大晚上,王厂长才把手里的事情了了,然后饭也顾不得上吃,找到了杨铸。 “小杨,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肯把那些订金先借我用,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王厂长一脸真诚地向杨铸道谢。 这几天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怂恿,那些债主每天都拿着白条跑上门来闹事,甚至直接拉起了横幅,上面的字嘛……自然难听的紧。 对于这些债主,银行系统的还好一点,但是那些蔗农却直接放出了话,如果再不还钱的话,不但要一拥而上砸了糖厂,明年更是绝对别想让他们种上一根甘蔗;就算要种,也绝对不会把它们卖给弥勒糖厂。 如果真的这么干,弥勒糖厂明年就彻底黄了,偏偏王厂长知道,弥勒这边的群众固然平时很重情义,会因为他这个本地人的身份而给予诸多照顾;但是真要是被激怒了发起狠来,绝对是说道做到。 于是急的满头大汗的王厂长只能找到杨铸,寻求帮助——除了找他也别无办法,现在的弥勒糖厂就如同过街老鼠,在资产负债率达到93%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上头发话,哪个敢借钱给他?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杨铸只是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阵子后,便很爽快地答应把先前受到的预付款拿给他去应急,一时间,王厂长差点感动地痛哭流涕,看向杨铸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尊救世主。 事实上杨铸也不是做滥好人,而是先前真正下单的企业并不算多,手里的白砂糖总共也才出了不到6000吨,而且都是“低价”出的货,以杨铸的估算,按照计划走下去,即便是只出手2万吨,王厂长该分到的利润抽成,也绝对会大于现在收到的预付款;于是本着市恩的目的,干脆什么条件也不提地做了回好人。 趁热打铁地跟王厂长好好套了一番近乎之后,杨铸以让王厂长好好休息的理由打发了走了他。 然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 嗯…… 现在是10月中旬,眼瞅着那些真正的用糖大户开始赶了过来,估计再过个三五天左右,就可以收网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收网(1) 作为为数不多能够顺利下单的地方,弥勒很快成为了整个糖业的关注焦点。 10月14日,糖价升至2890元/吨,弥勒糖厂当日出货3100吨; 10月15日,糖价小幅上跳,升至2930元/吨,市场出于谨慎观望状态,弥勒糖厂当日出货仅有1600吨; 10月16日,糖价再一次开始猛涨,升至3120元/吨,市场恐慌情绪开始蔓延,弥勒糖厂当日出货5100吨; 10月17日,即便有着弥勒糖厂一直在外传消息,说自己产能足够,糖价依旧被推到3300元/吨的高价,诸多中大型食品企业放弃了观望,开始入场,弥勒糖厂当日出货逼近1.2万吨。 10月18日,市面开始出现消息,说弥勒糖厂根本没有那么多产能,之所以猛着接单,是王厂长想趁着重组没完成之前多捞点钱,打算贪墨掉下单企业的订金; 这则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并且还列出了弥勒糖厂过往的产能,果然没有那一年的白糖产能能超过1万吨的,而截止目前为止,弥勒糖厂接受的白糖订单已经接近3万吨(杨铸那边的2.7万吨加上原本弥勒自身的近5000吨产能),这个数字别说弥勒糖厂了,放滇南境内,没有任何一家糖厂能有这种产能。 这些证据一摆出来,顿时群情哗然,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下单; 而原本一些已经下单但却没有走的企业负责纷纷冲进弥勒糖厂销售科的办公室,要求退单或者面见王厂长。 而原本那些前几天已经被安抚住了的银行机构和供应商也忽然再次出现,要求弥勒糖厂今天全额偿还债务。 于是没过多久,糖厂的大门口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无论这些人怎么闹,一个上午过去了,王厂长依旧没有出面,看到这副情景,有备而来的某些人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纪检委的电话。 ……………… 而此刻的厂长办公室。 王厂长正通过玻璃窗看着下面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嘴角却露出一丝讥讽,如果说流言有可能是杨铸嘴里的那些游资在作怪的话,那些债主们一出现,他就大概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回过头,对着刚放下电话的杨铸问道:“小杨,你那边怎么说?” 杨铸点点头:“车子早上9点已经从春城出发了,由于没有直达高速,只能走老路,估计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王厂长点点头:“走吧,我们也该下去收网了。” 随即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我们还没出手的那近5000吨低硫白糖了,要是我们再晚一天向发改委报信就好了。” 杨铸撇撇嘴:“王厂长啊,做人要知足,你瞧瞧,今天的糖价都涨到了3500元/吨了,再不出手收网,小心上面给你压一顶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的大帽子。” “再说,即便是今天收网,市场上的糖价也没法子一下子回归到正常,你还怕那区区五千吨货出不了手?” 王厂长讪讪一笑,他也就那么感叹一下,他何尝不知道糖价回归理性价位不是短短一两天的事? “哎~算了,大家都急用钱,我今天就贴上这张老脸,去把那些人的全款要过来,要不然糖厂连下个月的工资都是个问题!” 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他清了清嗓子,再整了整衣服,然后拉开门,大步流星地朝着楼下走去…… 挤在走道上的人看见王厂长出来了,顿时一窝蜂地堵了上去。 “王厂长,你行行好,能不能把我那400吨白糖的订单给退了?” “是啊,是啊,王厂长,把我的那1200吨白糖也给退了吧,违约金我讨还不成么?” “王厂长,你欠我们银行的那117万怎么说,你们厂最近进账那么多,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这笔账还了吧?” 看着面前乱鸦鸦的一片,王厂长双手往下压了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咱们去门口的广场上说去!” 说着,便奋力推开了人群,朝着广场上走去。 ……………… 广场上,两三百号人顶着大太阳挤在一起,在他们面前,是站在桌子上,拿着扩音器的王厂长。 “各位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新老朋友们,你们好,我就是弥勒糖厂的厂长,王XX!” “今天,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我们弥勒糖厂没有货了,接你们的单是为了坑你们的订金,然后一个人跑路。” “在这里,我以我的人格作保证,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王厂长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厂长,可是我瞧着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骗人的啊。” 王厂长并不动怒,也没有让那人站出来说话,而是朝着那人的方向问道:“怎么个有鼻子有眼法,说来听听?” 那那个声音不屑地哼了哼:“别的不说,你们厂啥时候有这本事,一个榨季的产能就能逼近三万吨了?还尽是些低硫白砂糖,就你们厂的那生产效率,顶死了一天能造出400吨粗糖来,更别说脱硫白砂糖了。” 王厂长笑了笑:“哦,看来这位朋友对我们糖厂的情况很了解嘛,不过,就不允许我们改进生产工艺,大大提升产糖量?” 那个声音嗤笑一声:“啥工艺能让你在那60天的榨季里产出那么多低硫白砂糖啊?那可不是红糖,脱硫工艺麻烦着呢。” 王厂长哈哈一笑:“事关技术机密,这个就不劳这位朋友关心了,总之到时候能足质足量交货就对了。” 另一侧又有人开口:“王厂长,你这话怎么听着都没法让人相信啊,好,工艺的事情我们不说,单说就原料的事情,整个弥勒的甘蔗产量就放在那,哪怕全部都给你,你倒是给我榨出个3万吨白砂糖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的确,这一点才是硬伤,也是所有人最终相信了传言的根本原因。 王厂长没有立即解释,而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的确,我门厂的确没有那么多甘蔗原料,即便是按照13%的出糖率,整个弥勒种植的甘蔗也产不出那么多白砂糖。”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收网(2) 王厂长叹了口气:“的确,我门厂的确没有那么多甘蔗原料,即便是按照13%的出糖率,整个弥勒种植的甘蔗也产不出那么多白砂糖。” 此言一出,感觉被骗的人群的情绪顿时出现了失控的征兆,正当开始鼓噪时,王厂长压了压双手:“不过……虽然我们产不了这么多白砂糖,但并不代表着我们到时候出不了这么多货。” 听到王厂长这乍听下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绝大多数人一头雾水,但人群中的几个人却脸色变了变,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把我们当傻子忽悠呢,还到时候出货?说到底,还不是打算拖时间,到时候把订金一卷就跑路!”有人一脸的愤怒。 听到这话,其余人纷纷迎合,那几人却恨不得冲上去给这货狠狠一巴掌,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你这话不是给人家借题发挥的理由么? 果不其然,王厂长笑眯眯地对着刚才发话的那人说道:“哦?不知道这位朋友怎样才能相信我?” 那人振臂一呼:“我信不过你,要么你退定金,要么,你拿现货出来,我才不会傻到等你拖到榨季结束。”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伙的认可,纷纷举起手臂:“要么退定金,要么拿现货!” 王厂长看着带头那货一脸激愤的样子,心里赞了一下,都认识了二十多了,楞没看出这家伙的演技这么好。 咳了咳,王厂长脸上闪出一丝尴尬和恼怒,然后不满地哼了下:“开什么玩笑,拿现货?我倒是有那么多货,可是……你们身上有那么多钱?现货现款的规矩都给忘了?” 那人咬了咬牙:“你少拿现货现款的规矩卡我们,没货就直说!只要你敢拿出现货,我立马让公司的财务给你们转账!” 王厂长看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一脸铁青:“好!有本事你上来换签全款现货合同,我立马给泥现货!” 说完,示威似地扫了扫众人:“还有谁要上来的?话放在这,要么换签全款现货合同,今天就把那几十上百万的钱堆在我面前,要么……就乖乖地等到榨季结束!” 这番颇有些张狂的话一出,再加上带头演员的煽动,不一会,几乎所有手上有订货合同的人都站了出来,然后一脸怒气地跑到工作人现搬出来的桌子上换签合同去了………… 一个半小时后, 除了几家因为金额巨大,实在无法在短短一下午就筹措出货款的大型企业意外,其余的上百家中小企业代表全部都换签好了合同,鼓噪着让王厂长把白糖现货拿出来,王厂长以需要财务确认到账情况为由,让他们稍安勿躁。 又过了半小时,几十家已经确认自家货款已经到账的企业代表不耐烦了,纷纷要求王厂长先把自己的货拿出来。 王厂长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打算,如果今天他拿不出现货,就算做他们糖厂违约,只要他们马上告到法院,那么不但那些货款会被银行冻结,这些企业更会获得相应的违约赔款——就算糖厂拿不出现金,由法院强制执行,分到一些设备和资产也是极好的。 哼了哼,满心焦急的王厂长一边咒骂着那些乌龟司机,一边假模假样地吩咐工作人员安排人去运货。 又过了二十分钟,迟迟不见白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众人,一边窃喜,一边愤怒地靠近王厂长,打算给这货报之以老拳的时候…… “突突突~~突突突~~”一阵阵声音巨大的发动机声音从糖厂门口传来。 于是…… 在场众人看到了他们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无数各种型号的重型厢车如同一条看不见尾巴的长蛇排在弥勒糖厂面前,仅仅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就有近百辆之多,而视线之外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随着众人喉咙里的咕咚声响起,为首的重型厢车停在了广场,副驾驶座上的覃鑫跳了下来,指挥司机打开车厢。 于是……车厢内码的整整齐齐的大袋白糖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厂长,货车不够用,这批货只有五千吨,我跟杨铸沟通过了,其余的直接到厂家,你想法子把这场圆过去”覃鑫凑到王厂长耳边,悄悄地说道。 略一琢磨后,王厂长咳了咳,面带得意地说道:“看见没有,现在还有谁怀疑我们没有现货的?” 一众人有些讪讪,脸上有些尴尬,按照一车40吨的载重来看,光视线所及就是好几千吨了,他们自然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重重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这里是五千吨,可惜车子不够用,不然我一定把三万吨货全部码在你们面前,让你们自己一袋袋地数清楚,然后再一袋袋地扛回去!” 看到众人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王厂长大度地叹息一声:“算了,其余的货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安排车辆,直接运到你们公司去了,明后天就把运输单子给你们;” “毕竟大家都是初次合作嘛,你们可以怀疑我,我却不能故意刁难你们,要真全堆在这,万一糖受潮或者直接淋雨了,你们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众人闻言,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3万吨的白糖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谁也不会真的刁难人家让人家一次性运过来,再加上现在的滇南路不太好走,运输车辆更是一个大问题,要是让他们自己找车拉回去,可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还好人家王厂长大气,不但不记怪,还主动帮他们解决运输问题。 在一片讴歌颂德声中,忽然有人惊讶地叫了出来:“这糖上的包装怎么是国外的?” 众人顿时围了过去,一看,果然上面全是英文和泰文,不由地又是兴奋又是怀疑。 兴奋嘛,自然是他们都知道国外的糖品质没的说,妥妥的低硫糖无疑,算是他们捡了个漏;怀疑嘛,自然是很奇怪作为制糖业内小有些名气的弥勒糖厂怎么会有这么多进口糖。 看见众人投过来的目光,王厂长笑的有些得意:“这些都是国家的储备糖,事实上国家已经发现糖价异常,这两天开始逐批向市场上投放储备糖来平稳糖价了,算起来……我这次倒是占了大便宜呢,过两天等糖价降下来,万一你们宁愿赔上订金也要反悔,我不就亏了?” 听到王厂长这话,众人释然之余也免不了垂足哀叹,真要是糖价能回到去年,不,哪怕是回到2500元/吨的水平,那他们这订金赔的也不冤,可惜了,要是自己今天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他们倒是真没怀疑王厂长的话,国家对于进口糖的控制是很严格的,市面上轻易不会见到这些外国货,而且国家的确每年都会进口一批国外白糖作为储备糖的补充,而王厂长能拿到这么多进口糖,只能说他运气好,又或者别有手段罢了。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注意到,正当他们在鉴赏进口低硫糖的时候,外围的几个人面色铁青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悄然消失了……………… 正文 第八十章 铸投商贸出事了 10月19日,随着弥勒糖厂“秘密”的小范围传开,许多大型食品饮料企业驻足观望,糖价罕见的没有明显上浮,依旧维持在3540元/吨的样子。 10月20日,国家的储备糖并没有如期所至地投放市场,但随着王厂长口风的进一步传开,糖价小跌至3490元吨。 10月21日,国家的储备糖依旧没有投放市场,但随着市场信心的增强,糖价继续跌至3320元/吨。 10月22日,发改委经过三天的调查和研究,认定王厂长之前呈上来的信中说的游资炒作糖价的事情确有其事,开始向市场逐批投放储备糖,然后在短短一周内,糖价便回到了1900元/吨的价位。 ………………… 不过这些事,却与杨铸没什么关系了。 早在20号,王厂长那边把最后的一批低硫糖出售后,分完脏的杨铸让覃鑫先回春城把那张巨额支票兑了,顺便等着几天后与王厂长一起去发改委作接受咨询,然后便带着司马青措跑到弥勒城西的某个农家小宾馆里泡温泉去了。 没办法,自己前世去过的半山温泉现在还没影,而城南面的小寨温泉固然有名,但是因为人有些多,小丫头死活不肯去,于是只能在王厂长的建议下,随便在城西找了个小宾馆泡了。 不过,说是宾馆,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不过里面的那眼温泉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是天然的,比起后世弥勒城里无数的人造温泉却要好多了。 “喂喂,小丫头,你能不能自然点,这是泡温泉,而且就我们俩,你带着那副眼睛还看的见东西么?”杨铸看着这货时不时地用手抹掉镜片上的水雾,有些不以为然。 “哦。”穿着保守的连体泳衣的司马青措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把眼镜摘了下来,露出那张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脸蛋。 “嗯……小丫头,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头了。”被泡的微微有些出汗的杨铸眉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 司马青措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眉毛。”杨铸示意似地指了指自己的眉毛。 “你本来就长着一双桃花眼了,而你的眉毛有些上挑,还有点乱,不戴眼镜的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在抛媚眼!”说着,杨铸站起身来,走到了她面前,然后用手沾了点水,在她眉毛上捣鼓起来。 “嗯……这样就正常多了,等回头带你去修修眉,多漂亮一姑娘啊,整天带着那副眼睛简直糟蹋了!”杨铸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一脸满意。 而小丫头则是浑身僵硬地坐在那,脸色绯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摸我脸了,怎么办? 看着这货又在发呆,杨铸没好气地给她脑门来了一掌:“喂,小丫头,发什么呆呢?” 看到杨铸神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回过神来的司马青措有些失望,又有些惊慌地哦了一声。 “那个,杨组长,这次你回去,又要跟覃总合作成立一个新公司了?”小丫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成立一个商业管理运营公司,后面要做的事情比较杂,需要一个经营范围广一点的壳子;再说,小丫头你调配出来的玫瑰御颜茶我觉得经过前段时间的改进后,是个蛮不错的项目,总得有个平台来运作这事吧。”杨铸一个深蹲,把下巴泡在水里,这是他泡温泉的烂毛病。 自从上次在新品果汁的调试过程中发现了玫瑰御颜茶的雏形后,杨铸便动了把这款产品放在工友之家卖的念头,于是便让小丫头有空就跑到四合院那边去改进和测试,而现在有了王厂长那边拍着胸脯保证供货量的低价高质红糖作为保证后,杨铸对这款产品的信心更足了。 “啊?杨组长,你还真打算推那个啊,我以为你就是闹着玩的。”小丫头一脸惊慌,当初杨铸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以为是开玩笑的,于是并没有往心里去。 “切~!本大官人什么时候放过空腔了?再说这段时间你跟着我也多多少少学了点东西,也该亲自上手操操盘了,不然你以后万一不在汽水厂干了,好歹也有了些市场实操经验,至少不会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即便有李明和万清猗,杨铸却一直对这丫头在国企内的职业生涯不太看好,尤其马上就要重组了,万一林厂长争不过人家,这货难说就会被清算出去。 “啊?为什么我要离开汽水厂啊?我觉得挺好的啊。”小丫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杨铸会觉得自己会离开汽水厂,那里的工资不错,还有面冷心热的李科长,更有对自己很好的清漪姐跟……杨铸,她怎么会舍得呢? 看到这丫头完全没有GET到自己的点,杨铸翻了个白眼,便懒得解释了。 又过了五分钟,被泡的脸蛋发红的小丫头苦兮兮地说道:“杨组长,好热啊,我有点受不了了,我能不能不泡了?” 杨铸一脸地惊诧:“拜托,这可是天然温泉诶,你在泉城泡不到的。再说,你花了十块大洋,就只泡五分钟?你亏不亏?” 一提到钱,小丫头便肉痛了,于是本着决不能亏本的心思又坐了回去,却没有注意到杨铸那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又过了五分钟,小丫头满头细汗,脸红的跟螃蟹壳也没啥区别了:“杨组长,真的不行了,我感觉头有点晕的厉害,手脚都没力气了。” 杨铸知道这是泡温泉太久的正常反应,看着小丫头那苦苦忍耐的表情,杨铸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那成吧,你先上岸歇歇,一会接着泡就行。” “啊?还要泡啊。”小丫头小脸皱成了苦瓜。 “啧啧,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知道,泡天然温泉是可以美容的哦~!”杨铸语言中带着诱惑,像极了大灰狼。 不过他失望了,小丫头貌似对于美容这事并不怎么感冒,只是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便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朝着杨铸身边走来,打算爬到边上椅子上好好的歇会。 不过貌似小丫头真的泡的有点狠了,吃力地走了两步后,小腿一软,便摔了下来,还好杨铸离的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于是…… 小丫头脸上的温度顿时达到了可以煎鸡蛋的程度, 看着小丫头那快埋到地上去的脑袋,杨铸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说,这不是我本意,是这只手不受控制,这个解释,你……相信不?” 小丫头心中气苦,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坏人一脸无辜的表情,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心乱如麻的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该狠狠骂这个家伙一顿呢,还是、还是…… 正当司马青措还没想好“还是”什么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什么!?好,我这就回来!” 挂掉电话,杨铸一脸严肃地对司马青措说道:“小丫头,走吧,回泉城,铸投商贸出了点事!” 于是“还没”了半天也没啥结果的小丫头习惯性地哦了一声后,便瘪着嘴,乖乖地跟着杨铸去换衣服了…… 正文 第八十一 没靠山还想做啥生意? 泉城, 四合院里。 “究竟怎么回事?”杨铸依旧没能从那窄体飞机的激烈颠簸中缓过劲来,脸色有些发白。 “工友之家那边出了点状况,好多店面被人砸了!”陈翔脸色有些阴沉。 这一段时间,工友之家的免费咨询在市面上越来越火,经过他们推荐后,消费者不但能找到自己心仪的服务,拿着那些凭证似的小牌牌,更是能享受到一定的价格优惠。 于是,这项服务越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很是带肥了一票子他们推荐的商家。 短短两个月不到,这项服务所带来的抽成进项已经正式超过了那些分销商卖泉城汽水的收入,正式成为工友之家的主营业务。 但是有人受益,那么必然有人的利益受损。 那些普通的餐饮老板也就罢了,毕竟平摊下来,客人也没被分流多少,而且只要你品质好,主动去找工友之家申报一下,难说下一个受益人就是自己; 但是本地那些从事诸如电器维修、室内装修之类的老板就不乐意了,在这个年代,这些行当可是很赚钱的,如今有着工人之家的横插一手,消费者纷纷在他们的推荐下去找那些收费便宜了至少一半的个人去了,他们还怎么宰羊? 于是乎,在杨铸跑去滇南的这段时间,许多地方的工友之家三天两头遭到了不明人群的打砸,虽然人没事,但损失颇有些惨重;本来背井离乡在外地讨生活,这些分销商心里就极为缺少安全感,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忍,挑衅的次数多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于是纠集了一帮子老乡和同为下岗工人的工友,与那些人进行了正面冲突。 于是……半个月下来,至少有十多名渠道商进了局子,另有七八个工友之家的网点被当地工商罚了500元不说,还下了停业整顿的通知。 一时间,那两百多个渠道商人心惶惶,不少人对未来表示悲观,连带着整个铸投商贸的气压都低了三分。 “那些渠道商捞出来了没?”听完陈翔的话,杨铸最关心的反而是这个问题。 工友之家是他很看重的项目,而说白了,这个类似于线下69同城的项目,初期最重要的就是搞定各地的下岗工人这帮子各类资讯丰富,向心力又够群体;如果一旦畏首畏尾,寒了人家的心,那后面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这几天各区域的负责人和严主任马不停蹄地在忙着这事,虽然我们掏了不少保释金,但那些人终究还是捞出来了,在里面也没受太多委屈。”陈翔的话让杨铸的心微微放下来了一些。 “不过,这事总得想个解决办法。这段时间我看出来了,当地的机构分明在拉偏架,那些闹事的人屁事都没有,作为受害者的分销商反而受到各种刁难;再这么下去,我怕……”陈翔有些忧心忡忡。 杨铸点点头。 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杨铸竖起了三根指头:“现在咱们有三件事必须马上去做。” “第一,这段时间就辛苦严主任一下,去各地的分销商哪里转转,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给他们打打气,严主任的声望高,他亲自去一趟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陈翔点点头,事实上严主任也有这个打算。 “第二,立即着手,跟分销商谈一下变更合同的事宜,把他们的身份变为我们工友之家项目名义上的店长,但他们既有的权利和收益不变。只要他们同意,这些店铺明面上就能变成我们铸投商贸的直营网点,为此,多付出点营业税也是值得的。” “现在咱们的那些分销商都是个体户资质,基本上是不上税的;既然不上税,当地机构自然不会向着他们;变成咱们的直营网点后,有了那些营业税,不求他们能向着我们,只要不拉偏架就成!” 陈翔犹豫了一下:“杨小哥,即便是当地机构不拉偏架,可是眼下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杨铸笑了笑:“所以,第三件事就是……立即成立保安部,人选由各个分销商推荐;等营业执照变更完成后,立马让他们上岗,每个直营店配两人,工资由我们承担。” 陈翔吸了口冷气:“杨小哥,你这是……打算硬来?” 杨铸眼中闪出一丝冷意:“这个年头不太平,所谓一步退,步步退;如果就这么认怂,咱们的工友之家也没必要要继续开下去了。” 陈翔眼中闪出一丝忧虑:“可是这么一来,情势就很容易不受控制,万一到时候真的事情闹大了,咱们的网点还是要被停业整顿,你刚才也说了,当地机构最多做到不拉偏架。” 杨铸哈哈一笑:“所以嘛,接下来我还得给咱们铸投商贸,给那些工友之家的网点找个靠山,有了靠山,只要是维护咱们的正当利益,那些当地机构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些事情。” 陈翔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泉城汽水厂?” 杨铸点点头,在这个年头的大政治背景下,国营企业,尤其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国营企业,名头是很好使的;这就是哪怕杨铸现在其实也赚了点钱,而且对国企内部的氛围很不感冒的情况下,也没有辞职,并且继续窝暗处给汽水厂出谋划策的原因。 哼哼,这年头不比后世,你个人能力再强有毛用!没有点背景和山头护着,社会分分钟教你做人。 不过…… 自己和铸投商贸的关系不但李明知道,估计林厂长心里也清楚;因此这事自己得稍微避一下嫌。 现在,就只能寄托于万清猗那家伙能说得上话,并且愿意信守当初的承诺了…… ……………… 第二天, “什么?万秘书已经跑到深城去筹备新产品推广的前期事宜了?”听到秘书办的答复,杨铸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机。 丫丫的呸的,万校花这手不仗义啊,自己跑去深城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这下好了,“中间人”没有了,这事就麻烦了,难不成还要自己赤着胳膊上阵? 说实话,这种类似于公器私用的行为是很容易遭人所忌的,前前后后李明和林厂长其实欠了自己不少人情,这些人情自己后面还有大用呢,实在不想因为这么点事就把这些人情折损在这。 不过,如果工友之家现在这道坎都迈不过去,还谈什么以后? 想到这里,杨铸叹了口气,敲开了李明的办公室……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我有个法子,想听不? 副厂长室里, 刚被升职的李副厂长神色诡异地看着眼前这货:“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特别不爽我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杨铸一脸莫名其妙:“老李头,什么跟什么,我啥时候不爽你当副厂长了?” 李明狠狠拍掉杨铸的手,宝贝似地把自己的储物柜钥匙藏了起来:“你丫的明明知道林厂长最恨下面的人打着汽水厂的招牌干些人五人六的事,你却跑过来让我去跟他提那种要求,你这不是想把我从副厂长的位置撸下来还能是什么?” 杨铸不乐意了:“让咱们厂象征式地给铸投商贸参点股怎么了?让工友之家用用汽水厂的招牌又怎么了?” “铸投商贸虽然是我控股的公司,但里面所有的员工,以及工友之家项目所有的分销商可都是下岗工人,给这些苦哈哈伸把手,貌似跟咱们厂的发展宗旨一点也不冲突吧?” 李明狠狠地呸了一声:“宗旨是不冲突,给下岗工人力所能及地提供帮助也没毛病,可问题是……” “你丫的那公司现在本来就是我们厂重点扶持的经销商,本来给的政策已经够优惠的了,现在你还想让我们厂参股!?” “你见过有人又当裁判又下场的么!?这完全就是坏了最基本的规矩!” 杨铸耸了耸肩:“我不是说了么,我会重新注册一家公司,把工友之家的项目从铸投商贸完全剥离出来,这样不就没毛病了么?” 李明嗤笑一声:“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你这一手如果别人没放在心上也就罢了,真要是想查,你以为这种关联投资能瞒得过谁?” “重组在即,林厂长本来就很被动了,你这货又打算来这么一出,是生怕我们没有小尾巴给别人抓么!?” 杨铸自然知道李明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也知道这货的顾虑,于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成吧,当初给的5万吨白糖配额只用了3万,剩下的是直接退给国粮集团还是囤着给新产品用你们自己决定。”杨铸此刻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稍微借用覃鑫那货的关系给那些捣乱的人来次杀鸡儆猴。 “哟?没看出来啊,进你小子嘴里的东西竟然还有吐出来的一天,难得啊!”李明原本以为这伙会想着法把另外2万吨白糖配额消耗掉。 “切~!我杨某人素来知道分寸,不该沾的东西绝对不沾!”杨铸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把刚才冒出来的想法掐灭了,覃鑫那货背后的雷太大,但凡能不沾染因果,还是不要去沾的好。 “喂,话说你这一次去滇南,做的还是漂亮的,估计过几天少不了发改委给我们厂的一封嘉奖信,不过……老实交代,你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钱?”李明一副八卦的样子。 杨铸翻了个白眼:“不多,刨掉各种额外开支外加钱庄的利息之后,拢共3000万左右;” “还有……什么叫我赚了那么多钱!?那笔钱是给月辉国贸赚去了好么,既然想让人家构筑一条规模足够的海外销售渠道,不给人家点好处和启动资金怎么可能?” 李明抽了口冷气,他知道这次糖价猛涨,这小子手里那几万吨糖必然能赚上不少钱,但没想到有这么多。 啧啧,可惜自家厂子是国企,发国难财是极大的忌讳,要不然光炒糖…… 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不该出现的念头丢出去,李明有些感慨:“话说那个月辉国贸覃总还真有那么一手,财务科的老刘告诉我,他拿到配额的第二天,他转手就拿着那5万吨的白糖配额从银行低息贷了一千万,再从地下钱庄那里拆了两笔总额为500万的短期结借款,虽然钱庄的规矩是九出十三归,但合着他几乎一分钱没有出,就把这笔单子吞了下来,这手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果真玩得溜啊!” 杨铸笑了笑,何止是一分钱没有出,等他还了钱庄的钱,手里面除了滇南这次的收益,更有银行那一千万作为运转资金,一进一出,账面上可以调动的资金可海了去了。 不过想到新公司即将成立,按照当初的承诺,覃鑫那货需要投进去的钱委实不少,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自己占股的两家公司来次关联合作,用新公司的钱为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项目砸出一条康庄大道呢? 想到一旦开启了这条道,未来几年内在这块就是个无底洞,杨铸心疼的有些发颤。 看着杨铸兴致缺缺地打算离开,李明叫住了他:“喂,小子,你就这么走了?” 杨铸懒洋洋地挥挥手:“你又不肯帮忙,连好茶也舍不得让我拿上一罐,我留在这还做啥?” 李明表情有些诡异地看着他:“小子,我有个法子能帮你解决问题,想听不?” 杨铸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老李头,你确定是有法子,而不是打算拿我开涮?” 李明嗤笑一声,侧过身去:“爱听不听!” 杨铸看他这副模样,得,这货这么傲娇,估计还真有啥法子,于是顿时舔着个脸说道:“老李头……不,李厂长,看在咱两这么久的交情份上,您老人家就帮我指点下迷津呗?” 李明很是享受这个混球低三下气的模样,于是伸出一只手指:“一只烤全羊!要梁山的青山羊!” 杨铸有些心疼的咂了咂嘴,这货好狠,现在一只烤全羊怎么也得三四百块钱,半个月工资都搭进去了,丫丫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后怎么也得找补回来! 当下嘴巴有些抽抽地点头:“成!” 李明有些嫌弃地看着这混球:“你那铸投商贸一个月怎么也要走个五六十万的货,你这个大股东能缺钱?少在那给我装穷!” 顿了顿,李明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刚才说了,咱们厂铁定是不能掺和这种破坏规则的事情的,所以呢,你小子也别想着从这想法子了。” “你那个项目其实说到底还是想找个靠山,用国企的招牌吓唬吓唬地方机构,逼的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是个理不?” 杨铸点点头:“是这么回事,不过牌子不够亮,不够重也没用啊,否则齐鲁这么多国企,为啥我死盯着咱们厂?不就是因为咱们厂现在的社会影响力大么?” 李明哼了哼:“你小子啊,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眼界这么窄呢?” “别的不说,光就泉城范围内,又有影响力,又能让你攀上关系的国企就咱们厂一家?” 杨铸灵光一闪:“你是说……?” 李明撇撇嘴:“肉联厂不是也在抗洪中很是出了一把风头么?影响力可不比咱们厂低,再加上从开拓夜市渠道的时候起,咱们跟肉联厂就已经是实质上的盟友关系了,这么点小事他们会不帮忙?“ “说起来,他们还欠你个人情,要不你小子搞的一连串事情,他们也未必能够像今天这样活的滋润。” “而且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垂直性的业务关联,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忌讳;让他们给你公司参一下股,估计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杨铸听完,恨不得冲上去给这货狠狠亲上一嘴。 是啊,自己怎么把肉联厂忘了!? 有了肉联厂的掺合,工友之家不但可以顶着“抗洪英雄企业”和“齐鲁明星企业”这两块招牌正大光明地反击,而且自己还能从肉联厂拿低价肉类食品,将它们作为工友之家的另一主推产品! “谢了!老李头,你这法子不错,这顿烤全羊请的值!”杨铸没大没小地在李明的肩膀上拍了好几下。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李明龇了龇牙,这货…… 到底是情绪激动下没控制好力度呢,还是纯粹为了那顿烤全羊报复自己?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补你一个中秋节 果然,有了李明牵线搭桥,肉联厂那边很容易地便答应了杨铸的要求,然后象征性地掏了10万块钱出来,购买了铸投商贸10%的股份; 于是杨铸的股份从60%降到55%,陈翔和严主任各自稀释出2.5%的股份出来。 不过有了肉联厂的参股,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陈翔和严主任马不停蹄地开展下一步行动,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把市场上针对工友之家的恶意针对行为压下去。 而杨铸嘛,总算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 “喂喂喂,小丫头,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能不能不要摆着那张脸啊?”杨铸看着板着张脸忙来忙去的司马青措,有些挠头。 这丫头自打从滇南回来后,就一直这副面孔对待自己; 你要是说她生气了,不想理搭理自己吧,小丫头每天还依旧跑过来帮自己清扫家务,活干完后也不走,就待在沙发上看那些狗血剧; 但你说她原谅自己了吧,不但每天没给自己好脸色,待在沙发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跟自己主动说句话。 听见杨铸提起那件事,司马青措脸红之余,也不免心中怨念满满,自己都吃那么大的亏了,你道个歉会死啊!整天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是不是哪天把自己看光了,也依旧还是这副模样? 额…… 糟了,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呸呸呸! 挠了挠头,杨铸想了想:“要不,我请你吃顿烤全羊,就当赔罪了?” 嗯,不得不说,梁山的青羊当真是好吃,自己和老李头那货两个人都能消灭一整只。 小丫头指了指杨铸嘴边的口水,没好气地说道:“是你想吃吧?” 杨铸赶紧擦了擦嘴巴,打了个哈哈:“嗯……要不带你去买件衣服?马上就要入冬了,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衣服,顺便再去看看还有没有月饼卖,就当是补过中秋节吧!” 听到杨铸这么说,小丫头顿时有点心动,中秋的时候,他俩还在滇南忙得乱七八糟,根本没工夫过节,连个月饼都没吃。要知道,中秋节可是她除了春节外,最看重的节日了。 嗯…… “衣服就不用买了,冬天的衣服好贵的说,而且现在冬衣上市的很少,卖的肯定贵;”小丫头总算搭腔了。 “不过买几个月饼补一补中秋的遗憾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豆沙馅的了。”司马青措仿佛对豆沙馅的东西有种深深的执念。 看到这小丫头总算肯搭理自己了,感受到低气压低逐渐离自己远去的杨铸,顿时来了精神,大手一挥:“走,逛大观园去!” ……………… 一个小时后,大观园商业中心。 “杨铸,都说了不买冬衣了,咱们走吧!”小丫头死命地拉住杨铸的胳膊,自打温泉事件后,她对杨铸便改了称呼,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小小的报复。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嘛,再说现在泉城降温降得那么快,没有冬衣,到时候感冒了怎么办?”小丫头不重,杨铸轻轻一拽,便如同拉雪橇似的把蹲在地上司马青措带着走。 开什么玩笑,他的原则就是尽量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要留下祸根,今天不给这丫头哄开心了,万一明天继续给自己摆臭脸,这日子还有没有办法过了?? 于是,在无数人投来的惊奇目光下,杨铸硬生生地把小丫头拖进了一家羽绒服专卖店。 “老板,把这件羽绒服取下来给这丫头试试。”没过多久,杨铸就相中了一件米色的长身羽绒服,看了看吊牌,上面写着100%鸭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铸,这衣服要两百多呢,太贵了,咱们还是走吧!”小丫头靠近杨铸,小声地说道。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当咱们还是半年前就着免费菜汤啃馍馍吃的那阵子啊?你这抠钱的臭毛病也是时候改改了。 当下也懒得理她,直接把老板递过来的衣服往小丫头怀里一拍:“赶紧的,换上试试。” 在老板隐带笑意的注视下,小丫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委委屈屈地抱着羽绒服走进了试衣间。 不多会,一个身子婀娜的女人浑身不自在地走了出来:“杨、杨铸,要不还是不要了吧,我感觉穿着有些不习惯。” 杨铸看了看这丫头那副羽绒服都遮掩不了的好身姿,点点头,这羽绒服是修身款的,小丫头不习惯也正常,于是对着老板说道:“这牌子有不是修身款的没?要同样颜色的,换一件试试。” ……………… 三个小时后。 两人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东西回到了杨铸的宿舍。 “都说了不要羽绒服了,你非要买,289块钱啊,大观园的东西太贵了,街上的顶天了也就八九十。”小丫头噘着嘴,一脸肉痛地唠唠叨叨。 “拜托,羽绒服也要看品质的,100%的鸭绒才不到300块,我觉得挺值。”想起后世动则几千上万的纯鸭绒羽绒服,杨铸真心没觉得这衣服贵。 看到小丫头还想说什么,杨铸直接打断她:“你就直说吧,穿着舒不舒服,样式喜不喜欢?……说真话!” 犹豫了一下,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杨铸耸耸肩:“这就对了嘛,人嘛,要对自己好一点,吃穿上别委屈自己。再说了,钱是王八蛋,花光了继续赚!” 看到杨铸这么说,小丫头不满地皱了皱小鼻子,这家伙哪里都挺好,就是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可惜了,现在没月饼卖了,只能自己做。”杨铸从塑料袋里取出新买的烤箱和中筋面粉以及各种馅料,开始挽袖子。 “咦?杨铸,你会做月饼?”小丫头一脸不可思议,这家伙明明平时连饭都不做的。 “切,多稀奇啊,本大官人好歹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四有青年,区区一个月饼都不会做么?” “你少来,四有青年跟会做月饼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知道四有是哪四有么?” “这谁不知道?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嘛!” “错,是有钱,有房,有车,有厨艺!” “……我忽然很好奇你的政治课老师是谁,有没有被你气死。” “哈哈哈,赶紧过来帮忙,把咸鸭蛋煮熟,然后把蛋黄剥出来。” “咦?你现在就煮咸鸭蛋干啥?” “这不废话么,当然是拿来做月饼馅啊,这可是广东广西那边的经典做法。” “额……你确定好吃?” “那必须好吃!” “那这些火腿你该不会也是打算哪来做月饼馅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火腿丁再加上点白糖做馅,可是滇味月饼的不传秘方!” “所以……是连你都知道了的秘方?” “嘶~!小丫头,你学坏了,竟然也学会嘲讽人了!” “近墨者黑嘛,天天跟你待一块,我也觉得我堕落了。” ……………… 两个小时后。 累的手足酸软的两人对着桌子上的一堆食物面面相觑。 “那个,杨铸,你确定这是月饼?”小丫头看着盘子里造型歪歪扭扭的物品,一脸的怀疑。 “额……没有模具嘛,样子丑点正常。”杨铸打了个哈哈。 “样子别扭点倒是无所谓,可是……你确定它们能吃?”小丫头指了指那被烤的黑乎乎的表皮,严重表示不信任。 “嗯……糊是糊了点,但至少这证明这些月饼熟了嘛!”某个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摸烤箱的家伙强行解释。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拿起一个肥海星似的月饼,通过表皮上那坨黑乎乎的翔状标记确定它是豆沙馅的后,鼓起所有勇气轻轻咬了一嘴。 “额……好苦!”小丫头苦着脸说道。 “豆沙馅的怎么会苦?”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然后抢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以后。 然后…… “呸~呸!”杨铸使劲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貌似烤的太狠,已经有些碳化了,果然好苦! “这些月饼吃不成了,丢了吧!”杨铸一脸郁闷,自己辛辛苦苦一下午,就搞出这么些破玩意? “不要!”小丫头伸出胳膊来护住了盘子里的那些月饼。 “喂喂喂,小丫头,你是打算看我笑话么?这些东西哪是人吃的,赶紧让开,我拿去丢了!”杨铸越看那些月饼越不顺眼。 “不要!这些月饼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好几个小时的成果,丢了多可惜!?再说,也就是表皮不能吃,撕掉吃下面的就行了嘛!”小丫头一脸坚持。 “成吧,不过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吃坏了肚子可不关我事!”杨铸耸耸肩。 小丫头摇摇头,然后抢过杨铸手里的半个月饼,小心翼翼地把外面那层黑皮撕掉,然后把剩下的放进嘴里,一脸满足地咀嚼起来。 杨铸看着小丫头这副模样,一开始还一脸不以为然,但看到她连续剥了两三个以后,终究忍不住好奇,不顾小丫头气愤的眼神,从她手里抢了一个剥好皮的月饼咬了一口。 嗯…… 依旧有些糊味,但至少不苦了,豆沙馅有些太甜了,火腿馅的又太咸,只能还算勉强能吃。 不过,本官人第一次做月饼就能达到能吃的下去水平…… 哇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而另一边,司马青措看着一脸自得的杨铸,嘟了嘟嘴,又拿了一个月饼剥起皮来。 感受着嘴里那味道有些古怪的月饼,小丫头有看了看窗外刚刚升起的弯月。 嗯, 虽然现在的月亮不圆, 跟自己一起过节的眼前这个男人又坏又品质恶劣,占了人家便宜还死活不肯道歉; 但是…… 跟他在一起, 今年的中秋节补的很开心呢……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这跟金主说的不太一样啊 外省人很少知道,齐鲁人均GDP最高的地方既不是国人最耳熟能详的青岛,也不是底气不足的省会泉城,而是位于黄河出海口,一个名叫东营的石油城市。 事实上,东营的人均GDP曾经一度冲到全国第一。 本地人经常吐槽,东营其实有两个东营;一个是地方人的东营,一个是油田人的东营; 两者生活水平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东城区本地人的收入水平总是被代表,消费水平却是在向西城区油田系统看齐,物价极高。 因此,在1998这个档口,这座被某条看不见的线一分为二的城市,免不了滋生出一种戾气。 ……………… 眼瞅着秋天的尾巴即将溜走,东营的大地上逐渐涌起了刺骨的寒意。 东城区, 挂着红橙相间招牌的工友之家,在某条以冷淡风为主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突兀。 而在工友之家门前,两伙手持器械的人乌压压地列成两阵,相互对峙着,不少人身上还带着彩;引得不少路人远远围观看热闹。 “CNM,军子,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年轻人一脸凶戾地看着对方,身后的一群半大小子示威似地抬了抬手里的钢管和木棍。 “猛子,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你跟我们过不去吧!?”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看了看身后的已经破掉的大门玻璃和人人手持扳手和砖头的“老乡团”。 “看见没有,兄弟我现在也是端人家饭碗的人了,我劝你最好死了闹事的心思,要不然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男子扯了扯身上的保安服,一副没把对方放进眼里的姿态。 切!一群古惑仔看多了的毛头小子,只知道好勇斗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当两伙人的气氛越来越僵,又要上演一次械斗时,两辆警车呼啸而来。 看到警车出现,军子立即挥挥手,身后的老乡团赶紧把手上的砖头丢掉,扳手等器具则扔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木箱子里。 顿时,场面乍眼看上去就成了一伙穷凶极恶的不良少年持械打算围殴店主和保安的模样。 看见警察下来,被称为猛子的年轻人有些慌,但想着金主的交代,也并没有如同平日里似的拔腿就跑,一伙人就这么定定站在那,任凭警察缴械,逼着他们蹲在原地。 为首的老警察扫了扫两伙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聚众斗殴,胆子不小啊!说吧,怎么回事!” 猛子一脸委屈地哭天喊地过来:“是他们卖假货,我喝了汽水后肚子疼,于是找他们理论,结果他们凶神恶煞地把我赶了出来,还要打我,我朋友气不过他们欺负人,便赶过来帮忙了!” 有些微胖的店长走了出来,指了指自己因为前段时间受伤,到现在依旧没有拆线的额头:“警察同志,这段时间来我们店遇到的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应该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老警察有些不耐烦:“聚众闹事,罪名不小!把所有人带走,先跟我回去做了笔录再说,究竟怎么回事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 店长心里冷哼一声,要是真这么乖乖地跟着去做笔录,那不跟半个月前的一样,人家屁事都没有,而自己这边则又是罚款又是停业整顿的了? “警察同志,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也是依法缴税的企业,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人带走,影响我们的生意,不太合适吧?” “做笔录的事情,我和李军跟你们去就行了,事情所有的经过我们瞧的清清楚楚;至于这些见义勇为的工友,我觉得没必要为难人家,他们只是因为基于义愤过来壮声势的。” “生在红旗下,咱们总不能让好人寒心,你说是吧?” 老警察看了看那几个身上挂彩的所谓工友,又看了看他们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冷哼了一声,这票子人一看就是老油子,还见义勇为,你忽悠谁呢! 当下冷冷地说道:“少给我在那扣帽子,还奉公守法,正经的商家哪有请保安的,这些人分明就是你们豢养的打手!我现在怀疑你们涉黑,所有人都带走,严加调查!” 店主听到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加了个涉黑的罪名,顿时一张脸拉了下来:“怎么,合着这世道变了,连企业安保人员保护国有资产不受损失都成了需要被严加调查的事情!?” “很好,非常好!我这就给泉城第X肉联厂区隔电话,让他们帮忙问问省领导,这东营地界还归不归齐鲁管辖,这边的领导是姓资还是姓社!” 老警察听到“国有资产”四个字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听到最后的话更是心里打突突。 “少在那胡说八道,你们什么时候变成国有资产的了!?欺骗执法人员,罪加一等!”老警察的声音有些尖厉。 店主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警察同志,我们现在是泉城第X肉联厂的下辖单位,至于是真还是假,这店家里的商品究竟是不是国有资产,你进来便知。” 于是十多分钟后, 当老警察看到店里那新陈放的各色肉类制品和已经变更了的营业执照副本;以及那块写着“泉城第X肉联厂实验营业点”的镀铜牌子,额头隐隐冒汗地走了出来。 丫丫的,差点惹出大麻烦,这要是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人抓进去,回头还真的难说自己的指数领导会被问责,这种关系到政治立场的问题,在这个时节委实敏感的很,对方又是齐鲁省的自家明星国企,自己一方就更加理亏;领导或许只是被臭骂一台,但自己却绝对会被扒下这身皮。 “收队,把这伙妄图破坏国有资产的不法分子全部带走,严加审讯,一定要揪出幕后的黑手!”老警察指着猛子那伙人厉声喝道。 听到老警察的语气和意有所指,其余几名警察立即掏出手铐,把这伙人一一反铐。 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和冰凉,猛子一脸的错愕和惊惶。 这,这…… 这跟金主说的不太一样啊…… ……………… 类似东营地界上的事情陆陆续续在各个工友之家网点发生。 基本上,只要是在齐鲁境内,冲着省内明星国企这块金子招牌,本地机构立马变了脸色,许多地方还很贴心地主动警告某些人,有些事不要私下乱来,算得上是给杨铸他们解决了诸多隐患。 而在华北的其余两省,本地机构虽然由于山头主义并没有像齐鲁这边的贴心,但在这个上层风向敏感的档口,也没敢为难工友之家,至少做到了公正对待。 看到营商环境大为改善,严主任和陈翔两人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根据杨铸的提议,推出类似于后世曾经风靡一时的“打折券”,把周边那些品质不错的商家联动起来搞优惠促销,然后以一周一次的频率更换名单,保持消费者的新鲜感和期待感。 当然,在某人的示意下,这份做的跟海报似的打折券上,也预留了一些名额给某些符合条件的利益受损群体,也算是缓和了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至此,工友之家项目的基本盘和商业利益圈初步形成,就等着时机成熟,进一步扩大地盘了。 而此时,刚从发改委做完报告回来的覃鑫,却给了杨铸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什么!?你被别人看出马脚了!?” 杨铸脸色铁青,恨不得狠狠给眼前这货来上一巴掌……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我叫李骏,骏马的骏 “你好,我叫李骏,木子李,骏马的骏。” “奉天人,东北大学本院冶金专业,算得上华夏恢复高考后最早的几批大学生之一。” “以前在奉天矿山机械厂做一个小小的科研主任,来后下海经商,算得上是小覃的同事外加……朋友。” ……………… 某个私人茶所里, 杨铸看着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子,心中升起一股荒谬感,如果覃鑫不说,他绝对以为面前坐着的是一名值得人们敬仰的高校教授,而不是一个负责攒局的“圈眼子”。 啧啧,果然在市场规律的作用下,越优质的人才越容易流往利润丰厚的行业。 “李总,不知道你约我今天见面有何贵干?”杨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原本的忐忑已经消失大半。 原本以为对方揪住了覃鑫的小辫子,今天约过来是想找麻烦外加索要好处的,但是听到他把“朋友”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又看了看旁边有些紧张,但没有太多害怕神色覃鑫,杨铸便明白了,今天这位,索要好处或许可能,找麻烦嘛……却未必。 李骏微微一笑:“主要是无意间与小秦聊起杨先生,听闻他说起阁下的种种,觉得杨先生是个极有趣的妙人,故而见猎心喜,便冒昧约阁下出来见上一见,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失礼之处,万忘杨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听到李骏提到自己,一旁的覃鑫挤出了一丝笑容,微微前躬以示敬意,但却一句话不敢搭腔。 杨铸听到这番文绉绉的话,酸的牙都痒了,不过听到“见猎心喜”四个字,心中又开始泛起了突突:“哈哈哈,李总,我跟覃总也只是在网上认识,有幸天南地北地胡吹了几次而已,当不起妙人二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李骏听他极力撇清跟覃鑫的关系,而且话里话外一股子装聋作哑的味道,脸上笑意不变:“杨先生过谦了,小秦这人呢,能力是有的,但是魄力不足;我看他最近很是做了一两件颇有意思的事情,想必是因为结识了杨先生的原因。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能让小秦耳听计从,杨先生不是妙人,谁是妙人?” 这话听的杨铸心惊肉跳,有些惊疑不定地扫了旁边化身泥胎的覃鑫一眼,你不是说啥口风都没漏么,怎么人家连我和你认识有多久时间都知道了? 看着杨铸的表情,李骏脸上露出歉意:“杨先生不用紧张,鄙人其它本事没有,交朋友的本事倒是还有几分,这些东西都是我拜托朋友查出来的。” 一旁的覃泥胎依旧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心中却吐槽,朋友查出来的?怕是我公司里面的人主动告诉你的吧。 杨铸大致也能猜到对方所谓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干他们这行的跟混道上的也差不了太多,你中有我我中你不要太正常。 “哈哈,李总,你太高看我了,我就一个普通小职员,哪有这本事让覃总听我的话啊,我跟他真的只是聊得来的网友,平素见见面也只是聊些趣闻而已。”即便对方已经点的很明白了,杨铸却依旧坐着殊死抵抗,没法子,这伙人身后的雷太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李骏扶了扶眼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杨先生,我今天是抱着很坦诚的态度来见你的,虽然只是初次相见,但我很尊重你;因此,我也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或者说,尊重一下我的智商。” “小秦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或许他在出货这一块是个小能手;但是你让他去做期货或者炒作大宗商品,说句得罪人的话,他还没这个本事。” “当然,如果只是因为这个,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不过奇就奇在小秦这边哪怕岔了规矩,也要急匆匆地搞定国外的货源和海线;然后转眼间就拿到了五万吨的白糖配额,不但可以拿去向银行作抵押,还可以正大光明地过海关。” “五万吨白糖啊,放我们这也是一笔大生意了,如果没有人跟他打配合,你觉得有人会信?” “不过我好奇的不是小秦为什么会忽然做起白糖生意,毕竟狼行千里为了肉嘛,有人想借着东风发发财是可以理解的。”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小覃这段时间不主动向组织要货了;为什么他冒着岔规矩的风险赚来的这么大笔钱,转头就要全部投进一家名没有任何背景的初创小公司,而且还只拿24%的股份。” “杨先生……不,铸投商业管理有限公司的杨总,你能回答鄙人这个问题么?” 杨铸看着李骏那书卷气十足的脸孔,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妹的,昨天刚刚成立的铸投商业管理公司都知道了,连自己占了多少股都一清二楚,这货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么? 想了想,杨铸解释道:“其实是这样,我手里有个前景很远大的项目,而覃总刚好对这个项目非常看好,于是……” 噼里啪啦解释了大半天,李骏也很有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还很有礼貌地嗯嗯两下。 知道十分钟后,李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有些惋惜地打断了杨铸阐述:“杨先生,看来你还是不肯尊重我的智商啊。” 制止了门口两名会错意的西装大汉,然后让他们退出了房门。想了想,李骏叹了口气:“也不怪你,毕竟遇到干我们这行的,杨先生心里有些提防也很正常;这样吧,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先说两句吧……” 李骏依旧一脸微笑,眼神却锐利地像双刀子:“杨先生,你让小秦干的这一切,为的就是让他从组织脱身是吧?” “而你对我们组织的未来并不看好,或者说,你知道了我们的籁老板大难在即;但偏偏惦记着小秦手里面的资源,故而以帮他脱身为代价,换取他的所有资金和人脉资源。” “而你们泉城汽水厂的那条生产线是小秦表示诚意的东西;那五万吨糖的配额,则是你给他的正面反馈。” “杨先生,你说……我推测的准确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前一章进小黑屋了,尽量修改,看能不能放出来吧) “呼~” 杨铸放下手里的奉天晚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份报纸是李骏派人送过来的,上面没有太多的信息,只有某块不大的区域上写着寥寥数百字。 奉天政府打算改造两条商业街,并打算将其修建成为商业步行街;这大概就是李骏的目标了。 看了看步行街的位置——太原街。 虽然杨铸后世去奉天也就是寥寥数次,对这个城市委实说不上多了解,但对比着地图来看,这条步行街的位置必然是未来的商业中心无疑了。 根据李骏的说法,地面上的工程已经定下来人了,他瞄准的是地下商业街这个项目,由于现在岛国的地下商业街非常繁荣,因此李骏对这个项目非常看好。 嗯…… 后世的华夏,各地也曾经掀起过一阵修建地下商业街的热潮,毕竟在地下修建步行街的话,能更加满足消费者的好奇心,国外也有可借鉴案例;最主要的是——没有土地出让金,能够大大降低开发商的成本。 事实上,这些地下步行街也曾经一度繁荣,只不过后来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和电商的兴起,再加上进驻商家同质化太严重,因此大部分的地下步行街很快就走向没落。 不过在1998年,这玩意还属于稀罕玩意,有这个勇气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杨铸不得不佩服李骏的眼光和魄力。 只不过杨铸现在困扰的是,如果仅仅只是启动这个项目,一千万是绰绰有余了,毕竟按照现在的物价来说,改造地下商业街,也就是七八百万的事情,换只小蚂蚱上去都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何苦非要逼着自己“帮忙”?——当然,这个年代这笔钱对于政府来说已经是个无比巨大庞大的资金了。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李骏认为常规的地下商业街,其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力和构筑的利益圈层,不足以给自己提供足够的保护,故而,他的真实想法是投更多的钱,在短期内打造成更有影响力的商业中心。 说不定李骏的想法是,如果能成为奉天市的经济内循环引擎,并且成为国内的明星项目,那就更好了。 啧啧,杨铸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他想起了后世长沙的【文和友】、长春的【这有山】和帝都的【SKP】。 真要是如同自己所想,那自己大概率只能借鉴这些项目了。 不过,真要是搞那么大,李骏那区区一千万根本不够看,就算再贴上覃鑫从滇南赚回来的那两千万也远远不够,按照现在的物价折合来看,最起码要一个亿才有可能把这个项目启动起来。 丫丫的呸的,足足七千万的差额,这还让不让自己活!? …………………… 晚上吃饭的时候,司马青措看着杨铸无精打采的,不由地有些担心。 这个男人,在她印象里或许品质恶劣,或许没心没肺,但绝对是个自信心满满的家伙,自己从未见过他眼下这副愁容满面的神情。 连忙问道:“杨铸,发生什么事了?” 杨铸看了看小丫头关切的眼神,不想让她担心,于是嘴角挑起一丝邪恶的笑容:“我的手痒了,但意志不允许它乱动,所以我的内心很挣扎。” 小丫头看见杨铸眼神不断地在自己的右手和她胸口上扫来扫去,顿时脸蛋飞红,只觉得腿有些发软,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立马逃也似的躲得远远的。 看见小丫头一直跑到离自己足足三四个餐桌的位置才坐了下来,杨铸收回了笑脸,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下午跟李骏通了次电话,在邪恶的墨菲定律作用下,杨铸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李骏先是狠狠地夸赞了杨铸一番,觉得他嘴里的那些想法非常赞,于是当场决定按照杨铸的设想为蓝图,让设计公司加班加点地把效果图和规划图做出来。 另一方面,他已经让人按照正常的商业程序,向奉天市政府递交申请书了,一般来讲,两个星期左右就能收到回复,因此他让杨铸做好准备,最多一个星期后,就要动身赶赴奉天了。——至于为什么要按照正常的商业程序走?那还用问,做事要做全套,你总不能留着小尾巴给别人抓吧。 ……………… 第二天,副厂长室 “什么!?你又要打算请假?”李明满脸的不悦。 “额……又不是现在请假,都说了是一个星期后的嘛!”杨铸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新产品过两天就要开始上市推广了!?”李明一脸恨其不争。 杨铸点点头:“知道啊,那怎么了?” “还那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不只是万清猗,连你的同学保老四,还有所有想往上升的人,现在都挖空心思地想往深城跑!?而我也打算这两天就把你派到深城去的!?”李明的声音近乎咆哮。 “额……是么,他们这么积极啊,那是好事啊;不过我就不用去了,你把司马青措派过去捞点资历就行了。”杨铸开始装傻。 “呵,你也知道这是捞资历的事情啊?现在重组的日子越来越近,谁都不知道一两个月后咱们厂会是什么样子,人人都想多点功劳自保,你倒好,这个档口跑过来说打算请假,还一请就是半个月,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李明的的吐沫星子差点溅到杨铸脸上。 “这个……没法子啊,的确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再说,这不有老李头你么,我又没有那点功劳都无所谓。”杨铸打了个哈哈,知道李明是关心自己,但没法子,还有更要命的事情悬在自己脑袋上。 “呸!你小子少在那给我装疲赖,且不论到时候我还能不能说的上话,即便是我还能说上一两句话,你一点明面上的功绩都没有,让我怎么护着你!?”李明没好气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 “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打算辞职下海了?”李明的眉头拧的有些厉害。 事实上,这个疑虑他很早以前就有了,眼前这混球明明一身本事,却老是缩在背后不肯出头,以前他只是以为这小子怕被其他嫉妒人嚼舌根;但后来随着万清猗和司马青措被他调教的有模有样,他又觉得这小子可能在图谋什么; 一直到铸投商贸成立,他才有了这个隐隐的猜测,而前段时间这混球串联着不知道从哪认识的月辉国贸,在滇南狠狠赚了一大笔,心中的疑虑才越来越明显。 也是,就现在这光景,哪怕是林厂长,除了看起来风光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千多点,跟这小子的身家没法比。 如果是传统的齐鲁人,那自然好说,万亿人家比不过铁饭碗一个;但这混球的思维方式明显更靠近南边,一切向钱看,因此由不得李明不担忧。 近一年处下来,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但本性不错,很对自己胃口;何况重组之后,自己和林厂长面临着诸多挑战和暗斗,正指望这混球的一肚子歪招出谋划策呢,两相考虑之下,李明委实不愿意让这小子辞职。 看到李明那有些焦虑的眼神,杨铸咧嘴一笑:“放心吧,短时内我暂时还没辞职下海的打算。”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杨铸的表情,见到他不像是应付自己的样子,李明一颗心暂时放在了肚子里。 不过…… 只是暂时么……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做局 与开始结霜的齐鲁大地不同,十一月的深城只能用凉爽来形容,平均二十四五度的气温可谓是极为宜人了。 李岚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职员。 一大早上出来,便发现自己往日乘坐的公交车身上和公交站台上,更换了新的平面广告,平面上的女人笑的很开心。 漂亮多鸡尾果汁?又是那家出新产品了? 一身困意的李岚并没有多理会,天天加班加点地做报关,她已经累的不行,好不容易在公交车上抢了个座,多眯一下才是正道。 半个小时后,李岚迈入自己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大厅里新陈列的广告易拉宝让她多看了一眼。 啧啧,又是漂亮多鸡尾果汁,这家公司广告打的很疯狂啊。 额……连电梯门口都有,这家公司是钱多了烧的慌么,也不知道物业是怎么同意让他们这么干的。 等到她进了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李岚叹了口气——好吧,电梯里面也有他们的广告,而且还是三联版的。 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她避无可避,外加上无事可做,干脆就看起了那幅三联版广告起来。 嗯…… 貌似电梯里面的这三联广告内容要比外面的要详细许多。 “多喝多漂亮?” 什么鬼,这玩意是保健品不成,说的这么玄乎。李岚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看到这广告语的一瞬间,的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黄金配比维生素C、B1、D、花青素,纯果汁鸡尾调制,用科学的方法轻松堆积颜值?” 花青素?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啊,而且当真有科学道理? “王牌主咖:齐鲁苹果——富含纯天然维生素C,抑制色素的增加,使雀斑变淡,美白肌肤,每天多喝一点,不日成为如玉美人。” 嗯,虽然听着很像卖神药的,但是下面附着的科研报告,貌似不像说谎。 而且自己天天加班,皮肤最近的确起斑了,是不是可以去试试? “金牌配角:琼岛凤梨——富含维生素B1,缓解皮肤炎症,每天摄取少许,抹平化学妆品带来的伤害。” 咦?原来凤梨汁可以消除炎症啊,这下涨知识了,每天在脸上涂抹化妆品,总觉得隐隐有些瘙痒和肿胀,看来是有炎症了。 “绝世高手:滇南石榴——富含花青素,天然抗氧化剂,强力祛除自由基,让肌肤细胞重生焕发弹性活力,每天饮用,铸就不老容颜。” 嘶~原来花青素是可以抗衰老的啊,这玩意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看到海报里那占据了最大篇幅的科普内容和花青素食用后的效果对比图,李岚心中的某种渴望难以抑止。 永远年轻漂亮! 当这几个字从李岚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最近的一层电梯键,然后直接小跑着从楼梯冲出大堂,奔向最近的一家小超市。 不就是迟到么,为了老娘的盛世容颜,区区50块的全勤奖老娘不在乎! ……………… 小林是一家房地产中介的女业务员。 在不断有大量外来人口涌入的深城,这个刚刚兴起的行业委实有些吃香,这一年多来赚到的钱,虽然远远无法让她在深城买上房子,但却足够让她过的很潇洒。 不过,从黔省走出来的她,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是一来没什么学历,二来气质也算不得出众,看着许多同行趁着职务之便,搭上了一些金主,免不了有些郁郁。 哎……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变洋气起来啊? 小林摸了摸自己前两天刚烫的波浪卷,叹了口气,明明这已经是现在最流行的发型了,但她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时候,她面前陆陆续续经过好几波穿着时尚,气质飞扬的年轻姑娘,她们踩着自信的步伐,有说有笑地互相攀谈着。 不过引起小林注意的,不仅仅是这些姑娘们身上那种让她羡慕的气质,还有她们指尖人手一瓶的小罐饮料。 看着她们仿佛把玩玩件似地将那瓶带着怪异盖子的饮料勾在指尖,然后熟稔地滑来滑去,小林觉得,她们指尖那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简直要人命了。 这瓶最近广告铺天盖地的漂亮多她认识,当初嫌它有点贵,而且造型有些奇怪,因此就没去想着买一瓶试试口味; 但今天看到别人竟然能够把这瓶饮料玩出花来,她顿时心动了。 合着这饮料不仅仅可以喝,还能当做风情道具啊。 不行,老娘也得赶紧买上几瓶,变没变漂亮另说,但这波流行时尚自己得赶上,要不然自己永远是个金主不稀罕的土包子! 殊不知,正在小林朝着小超市跑去的时候,那群她羡慕的时尚姑娘却叫苦不迭。 丫丫的,老娘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已经五天了,原本以为接到个轻松点的活,但没想到新鲜感一过,却是这么遭罪的事。 哎~要不是冲着那每天80块的广宣费,信不信老娘当场撂挑子! 每天挂着笑脸,还得把手里的饮料滑来滑去,好累的说。 NND,这高跟鞋穿着真受罪,明天怎么也要换成平底鞋! ……………… 刚刚进入深城不到两年的沃尔玛超市。 从事证券行业的小美看着许多经过自己的推车上,都放着一件颜色艳丽时尚的饮料,心里不由地有些好奇,经过了这几天的广告轰炸,她自然认出来这是漂亮多鸡尾果汁。 不过……这果汁不是才上市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疯抢? 怀着一丝好奇,她来到了饮料区。 只见一大堆人把一处用硬纸片搭建起来的热带风情场景棚围的水泄不通,看了看上面的广告字样,她知道这就是漂亮多鸡尾果汁的促销堆头了。 小美挤进人群,只见里面的促销人员愁眉苦脸地对着围观人群说道:“谢谢大家的热情,但是,我们现在的存货真的不多了,恳求大家按瓶购买,不要再一箱箱地拿了。” 一个中年女人不乐意了:“你们存货不够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还限制我们的购买自由!?谁不知道你们泉城汽水厂的货都很抢手,老娘可不想像几个月前似的,想喝一瓶泉城汽水都买不到!” 说完,一个猛冲,直接抱起两项鸡尾果汁放进推车里,一副捡了大便宜似的逃走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跟着疯抢,不多时,原本还小山头似的果汁堆头,便只剩下寥寥几箱了。 对着一堆子没有抢到果汁,大声表示自己不满的顾客,促销人员牢牢把最后一箱果汁压在身下,告饶道:“求求大家不要抢了,明天我们的新货就到,这一箱就留给我给新客人做试饮吧,主管要是知道我连试饮的样品都保不住的话,会扒了我的皮的!”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告饶,并且保证明天一定会有一批货调过来,那些围观的客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而这时候,小美才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可以试饮一小杯么?” 促销人员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果汁,然后倒了1/4小杯递了过来。 看到刚才的情形,小美也没有埋怨人家只给这么点,反而有些小庆幸,这果汁这么抢手,自己能免费喝道就不错了。 有些浓稠的果汁刚一入口,小美就有些舒服地呻吟起来, 嗯,酸甜中和度保持的很好,口感也很醇厚,层次感非常棒,尤其是那股西番莲的特别香气,不但闻起来媚而不俗,还能浸进自己的舌尖。 即便是在酒吧喝过不少的鸡尾酒和鲜榨果汁,但小美不得不承认,这款果汁的味道的确调的好。 喝过之后,小美有些迫切地问道:“小哥,你们真的没货了么?” 促销人员苦着脸:“现在各个大型超市都缺货,今天真的没了,不过……普通的小超市里应该货源不会这么紧张,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被种种手段营造出来的稀缺感打动的小美闻言,立即小跑着推着推车往超市出口走去,感觉到发现了宝藏的她现在非常迫切地想要去路边小超市里碰碰运气,然后买上两件放家里慢慢品尝。 而这一切,正默默地被不远处的记者纪录下来。 不过小美不知道的是,刚才带头抢货的大姐和另外几个跟风的人,正在沃尔玛出口两百米的距离外,喜滋滋地从一个泉城汽水厂的工作人员手里领到了50元的酬劳…… ………… 第二天,一则《泉城汽水厂新品遭疯抢,场面一度失控》的报道出现在深城的报纸和电视新闻里,一连串的招牌和视频把消费者的疯狂和促销人员哭丧的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于是没两天,整个深城都知道了半年前曾经火了一把的泉城汽水厂现在又出了一款名为漂亮多的鸡尾果汁,而且在市场热度和某些人刻意控制出货速度的双重影响下,漂亮多鸡尾果汁再一次重现当初泉城汽水的火爆场面。 一时间,这款鸡尾果汁成了硬通货,能够买到漂亮多鸡尾果汁成为了一件备有面子的事情。 漂亮多的入市的第一场仗,完美收官! 与“徒弟”们的出尽风头不同,杨铸此刻来到了开始刮起北风的奉天市,然后愁眉苦脸地钻进了一辆李骏为他准备好的皇冠汽车,朝着宾馆缓缓驶去……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咋不给反馈呢? 酒店内,杨铸透过玻璃看着不远处有着“商业航母”之称,曾经以亚洲最大面积的单体商场名噪一时的东亚商业广场(兴隆大家庭的前身),无声地叹了口气。 “奉天政府那边还没给回信?”杨铸坐回沙发,扭头问道。 “杨先生,那边并没有给我们任何回复。”卓君月恭敬地回复道,她是李骏的行政秘书,和身边的张建军一起被派过来协助杨铸。 杨铸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个面容俏丽的娇小女生,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抵达奉天已经一个星期了,按理说,如果奉天政府那边对己方提出的计划书感兴趣的话,老早就该给出回复,并且约见面谈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这个项目已经被被人拿下了? 不会,根据李骏的消息,这个项目虽然有一些开发商投标了,但是奉天政府那边并不怎么满意。 是自己这伙人背后的干联被奉天政府摸清楚了? 也不会,为了这个项目,李骏还专门启用了一个壳子公司,如果没有深入调查的话,对方是不可能摸清楚李骏在里面的,况且对于一个连面谈都没进行的公司,杨铸不认为那边会闲得无聊进行背景深调。 莫非……奉天对己方提出的建议不感兴趣? 杨铸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纵观这两年来奉天政府推动的拥有着国内首座市内高空弹跳站的夏宫项目、可以当做奉天地标性建筑的辽宁大剧院项目、以及酒店不远处的亚洲面积第一的东亚商业广场项目;无不展示着奉天政府力求突破的精神和营造国内商业虹吸点的野心; 自己提出来的那个高度仿制文和友的项目,对方不可能不动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铸估计己方是所有投标公司里,唯一一个主动提出全额承担项目费用的公司,而且国家新出台了《华夏预算法》,奉天政府在足足一个亿的承建费用的诱惑下,不可能连面谈的机会都不给。 ……………… 这里需要稍微普及一下《华夏预算法》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在1994华夏分税制改革之前,地方和中央的财税分配采取的是“大包干”的制度,其模式跟跟大家熟悉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差不多; 中央就某省每年上缴多少税,是定的有一个定额的数目的,缴足这个数目后,剩下的财税收入全归地方自己所支配,也就是超出定额的税收是属于地方自己的的。 但是分税制改革后,地方财权被收归中央所有,而地方的事权却并没有随之上移,用句不恰当的话来说,颇有些又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感觉; 再加上中央经常一些支出责任转移到地方上面,地方需要办的事情非常多,手里的钱却非常少;越来越入不敷出的财政收入让地方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自打改革开放起,地方的政绩考核就引入了GDP这个核心指标;地方要发展,官员们要进步,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推动本地GDP的增长,对应的,对资金的需求就十份迫切。 在这个过程中,各个地方不约而同地开始打起了擦边球,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举债行为,一度厂地方政府的财政赤字达到了一个十份夸张的地步。 于是为了规范资金来源,防范地方债务风险,1995年中央出台了《华夏预算法》。 这个法案的厉害之处在于,明确规定了地方政府不能独立举债,并且财政收支上不能出现赤字; 这样一来,地方没法子借钱发展,也不能以财政赤字的方式逼迫中央兜底,迅速进入了困难期; 不过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不允许地方政府自己借钱,那么让企业出面来借钱/垫资却是可以地讹,于是从去年开始起,各个地方就通过成立各种所谓的“城市投资公司”,代替政府去借钱,进而投入各种项目中去,用以推动地方GDP的发展; 虽然因为有着地方政府3A级信用的担保,那些商业银行是非常乐意借钱给各个城市投资公司的, 但一来这种贷款毕竟是有利息的,常年累计下来,那一大笔利息对于许多财政困难的政府来说也是比庞大的开支; 二来商业银行手里面可以借出去的钱也不是永无上限的,寻常三五百万的小项目还好,但像杨铸计划里的那种上亿的工程,那些商业银行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已经超过了他们单个项目融资额度的上限。 因此杨铸当初对于自己的那份计划很有信心,己方全额承担项目建设费用,而奉天政府只需要付出20年的项目运营权和税收补助就可以,天底下从哪里找更好的事情!? ……………… 三人眉头紧锁许久,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卓君月才说道:“杨先生,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们提出的条件太过优厚,反而导致了奉天政府不相信我们,以为我们是骗子?” 杨铸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还真有这个可能。 要知道,这年头的骗子很猖獗,打着香江、大马、新加坡的名号忽悠地方政府不在少数,这几年来各地政府很是吃了一些亏。 而李骏的这家壳子公司,成立时间也就三年,上面的流水做的也不多,就这么一家小麻雀,忽然跑过来跟奉天市政府说自己要搞一个上亿的项目,并且全额承担建设费用,换你你会信? 难怪那边直接连回函都懒得回,闹了半天问题在这里啊! 既然明白了事情的结症所在,杨铸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让卓君月和张建军他们直接跑到商务局那边再次提出申请? 不行,有了先入为主在前,人家的防范心理肯定是有的,到时候肯定要求己方出具资金证明,自己手里面满打满算也就能拿出三千万,根本过不了这道坎。 那么…… 看来只能用这招了。 杨铸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安;这一招可是在走钢丝,万一被识破,这个项目就彻底黄了。 不过有着李骏那牲口的胁迫在后,自己也只能冒险了。 犹豫半晌后,杨铸终于开口:“卓小姐,麻烦你再帮我给商务局传打声招呼,这次,我想面见市长,而需要转述的内容如下……” 卓君月听完杨铸话中的内容,两只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大睁开,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 正文 第九十章 华夏医科大学。 杨铸看着面前这个名叫诗琳通的暹罗女留学生和另外一个面相有些老成的暹罗小伙子,最终对着卓君月点了点头。 于是在一小群肤色各异留学生失望的叹息中,卓君月拿出两份合同来递给了诗琳通,然后很爽快地递给他们一人500元的订金。 看着这两名暹罗留学生欢天喜地的跟着张建军出去置办行头,卓君月犹豫了一下,然后终究忍不住说道:“杨先生,据我所知,奉天这边跟毛熊国、乌克兰、岛国和帮子国那边的关系更加密切一点,咱们既然要打算塑造一个外商投资的假象,为什么不选伊娃她们呢?这样奉天市政府可能更会感兴趣点。” 嗯…… 没错,杨铸想出来的损招就是冒充国外投资考察团,然后再次跟奉天市政府接触,面谈地下步行街的项目。 要知道,哪怕在后世,在各地政府的考核指标中,招商引资,尤其是吸引外资这块,都是个极为闪耀的政绩,在这个东南亚金融风暴刚刚过去一年的档口,没有什么比绿油油的外汇储备更能挣政绩的; 既然奉天市政府对李骏的壳子公司不怎么信任,那杨铸干脆给这家公司套上一个外资背景,这样的话,在政策和外汇的双重诱惑下,就由不得奉天市政府不重视了。 事实上,公司的股权结构变更和外汇方面的事宜,杨铸昨天就给李骏通了电话,让他立即着手开始准备了。 至于为什么选暹罗国的留学生冒充国外投资考察团的核心人物,而不是选择奉天市政府更看重的毛熊和乌克兰等国家的留学生…… 拜托,他们既然跟西亚和东北亚的国家那么熟,那政府里自然就有精通毛熊语和其它几个国家语言的翻译;有了这些翻译在,到时候的谈话主体肯定就是市领导和自己推出来的吉祥物,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他可不敢赌这些留学生能不能完美处理现场情况。 反之,选暹罗国的留学生有两个好处; 一来是两边基本没有什么重要的商务往来,市政府里存在精通暹罗语的翻译几乎接近于零,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假借翻译的名义来跟市领导直接对话。 二来则是因为暹罗国在去年的金融风暴中损失极为惨重,国内的财阀在这个档口以对外投资的名义转移资产合情合理,市领导就算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在奉天进行投资,但却不会有多少怀疑。 当然,这些理由他才懒得跟卓君月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问了句:“商务局那边拜访了么?” 卓君月见他不想回答自己的疑问,也不敢追问,回答道:“已经去过电话了,那边感觉很重视,告诉我明天一定给出回复。” 杨铸点点头:“成,我先回酒店了,你陪着人家小姑娘去选一套合适点的衣服和行头,张建军同志办事虽然有效率,但在这一块还是你们女同胞们出马更合适。” 卓君月点点头,立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 果不其然, 第二天,正当杨铸在酒店里看着一款名为《七星大擂台》的本地综艺节目哈哈大笑时,一脸兴奋的卓君月推门而进。 “商务局那边给消息了,说是市长打算亲自接见我们,时间定在后天下午,我们有一个半小时的面谈时间。”说这话时,卓君月的脸上有些紧张,但投向杨铸的眼神跟往常颇有些不一样。 之前自己被调到杨铸身边帮忙时,她是很不乐意的,从她的角度来看,从一个行政秘书变为项目助手,等同于降职——即便这个项目号称投资一个亿。 而到了奉天后,杨铸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对她的冷眼相待,更是让她很有些怨气——这货整天躲在酒店里看电视,要不就打着市场调查的幌子到处吃吃喝喝,根本不与她和张建军探讨项目的问题,哪里像一个项目负责人了? 不过找到项目结症后,这家伙在短短一天内就能让奉天市政府改了风向,愿意跟自己一伙人面谈,虽然用的法子危险了些,但效果也的确杠杠的。 奉天市的市长亲自会面诶,这可远远不是那些县长或者二级市的领导可以相比的,看来这家伙的一番操作,的确挠到对方的痒处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约定面谈的日子。 当杨铸一伙人紧随着两名留学生走进市政府大楼的时候,这一小伙人笔直的高档西装委实有些吸人眼球,尤其是那名面向有些老成的暹罗小伙,手上的假金表和脖子上的粗大假金链以及手上的鸽子蛋假红宝石戒指,把那群工作人员震的不轻——至于是震惊于这伙人的土豪程度还是震惊于这群人的粗鄙就不得而知了。 秘书很亲切地跟杨铸一行人打了招呼,然后引着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一打开,饶是杨铸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是被下了一跳。 里面不仅坐着早就看过照片的市长,其余的诸如副市长、城管主任、秘书长等等的各部门领导坐了一大群。 悄悄扫了一眼其他人,只见卓君月和张建军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便恢复了正常;而那两个暹罗留学生或许是抱着过来玩耍的态度吧,而且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反而面色很正常,而且还饶有兴趣东瞅瞅西探探。 看到自己一伙人没有露出马脚,杨铸轻轻松了口气,然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早就演练过多次的两名留学生就这么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在市长正对面的位置做了下来,然后杨铸他们随身而入。 市长待几人坐定,微笑着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我仅代表奉天市政府,欢迎外商代表团来奉天访问。” 果不错杨铸所料,市长身边的翻译只是用英文陈述了他刚才的话,而不是暹罗语。 看到为首的两名外宾一副茫然地看着翻译,市长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我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这里没有懂暹罗语的翻译。” 看到市长隐隐有推后会面日期的意思,杨铸赶紧插话:“不打紧的,在下杨铸,忝为飞骏商业管理有限公司的投资部主任,恰好懂一些暹罗语,如果市长不介意的话,便让我临时充当翻译一职吧。” 这话倒不是硬撑,事实上,这两天来,杨铸天天跟两位留学生呆一起的时间超过12小时,并且把预设好的对话翻译成暹罗语背了个七七八八,口音虽然很怪异,但是糊弄不懂的人却已经足够了。 看到杨铸挺身而出,市长微微笑了笑,答应了。事实上平时日理万机的他抽出这一个半小时来委实不容易,他也不愿意把这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于是接下来,市长带头,噼里啪啦地讲述了一通奉天的发展和现状,并且再次欢迎外商来奉天共同参与奉天的经济建设。 等到杨铸翻有些吃力地译完了后,按程序便轮到了杨铸一方的两名留学生发言。 一番热烈的鼓掌后,杨铸悄无声息地踹了旁边的暹罗男留学生一脚,于是有些走神的这货便站了起来,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 隐隐听得出这货在讲奉天的东西很好吃,就是没有自己喜欢的酸辣菜品和吕宋汤之类的话,杨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也就是现场没有能听得懂暹罗语的翻译,要不然今天自己一伙人就死定了。 好不容易等这货讲完,杨铸暗地里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正式的演讲……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心照不宣 杨铸占了起来,捧起刚才胡乱在上面乱画一气的笔记本,仿佛半翻译半介绍似的说道: “市长,这两位是匡旺先生和诗琳通女士,他们是暹罗sing ha家族的成员。” “sing ha家族是暹罗的著名财团,主营业务是地产,当然,颇有名气的狮牌啤酒也是他们的产业;” “去年,暹罗遭遇了严重的金融风暴,在这一场风暴中,sing ha家族的财产损失严重;由于对未来几年的国内经济形势不太看好,因此sing ha家族开始向各国进行投资,用以规避未来的资产损失。” “而在机缘巧合下,匡旺先生和诗琳通女士知道奉天市正打算改造市区中心的太古街和太原北街,将其变为商业步行街;” “由于受到家族的长期熏陶,匡旺先生和诗琳通女士认为这是一块不可多得的优质资产,因此打算投资这个项目,并引进国际先进理念,将其打造成为全华夏,乃至全亚洲的明星项目。” 秘书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杨铸,他貌似记得,那位匡旺先生没说这么长的话吧。 “哦?打造成为全亚洲的明星项目?匡王先生和诗琳通女士很有自信嘛!”市长笑了笑。 杨铸嘀里咕噜与留学生互相说了一通后,解释道:“匡旺先生说,他曾经在世界各地旅行和学习,对于商业地产尤为关注,他认为,奉天市的规划计划过于简略,有些浪费这么好的地段了,如果交由我们来操作,这片区域将会令人大吃一惊。” 市长嗯了一下:“我看了你们之前送上来的计划书,不过内容有些简略,只说了打算建设成为富有特色的立体商业步行街,不知道是怎么个立体法?” 又是一番咬耳朵后,杨铸说道:“市长,匡旺先生说,他曾经在岛国旅行时,被那里的地下时尚街的繁荣和活力所震惊,因此他设想的立体商业步行街,就是加入了此类考量。” 市场笑了笑:“哦?匡旺先生指的是岛国东京的八重洲地下街和大阪的长掘地下街么?” 这一下,杨铸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市长竟然知道这个,不过想到但凡是华夏的封疆大吏就没有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的能人,也就瞬间释然了。 “是的,正是由这两个地下商城得到的启发,然后加入了漂亮国最先进的沉浸式体验理念,最终融合成了我们最终的设想。”杨铸点点头,然后示意卓君月把文件包里的规划图和效果图拿出来。 不过由于事先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领导在,因此只带了四份,交给秘书长由他来分配。 当市长看到在这个时代堪称一流的渲染图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匡旺先生这是打算借鉴迪士尼乐园和影城的模式,然后引入民国主题,将这个立体商城还原成一个超大型电影的场景?” 杨铸点点头,小小送上一个马屁:“市长果然慧眼如炬,的确如此;而且为了匹配整个商场的风格,我们将采用一对一的方式,为所有入驻的商家设计属于自己的店面风格和人造景观,务求商城里的每一个商户的产品和视觉效果没有同质化冲突。” 市长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很是认可对方的做法,主抓经济的他自然知道现在同质化已经成为商业上的一大难题了。 不过…… 市长的神情有些严肃:“杨先生、匡旺先生,如果按照你们的规划图和效果图来看,这个立体商业街至少要投入1.8个亿以上,你确定你们要全部承担建设费用?” 一听市长报出来的数字,杨铸心里咯噔一下。 一来是市长竟然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前面,在这种极为讲外交礼仪和规矩的场合显得非常反常,莫非市长看出了什么? 二来则是因为对方报出的数字让杨铸颇有些吃惊,原本经过初略估算,这个项目最多1.2个亿就可以启动了,但是市长竟然说要1.8亿以上,中间足足有六千万的差额,这可是老大鼻子的一笔钱;不过对方作为主管经济的一市之长,面对的又是“外资”,自然不可能诓骗于他,想必是没有商业地产经验的自己忽略了许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没问题,我们全部承担建设费用!”杨铸假巴意思地跟匡旺先生沟通了一阵后,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NND,这个项目拿下来未必死,不拿下来却肯定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到手再说! “呵呵,看来匡旺先生和诗琳通女士很有魄力啊,而杨先生……爱国的拳拳之心,我看在眼里了。”市长一脸的欣慰,不过话里的意思让杨铸颇有些心惊胆战。 确定对方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投资之后,副市长站了出来:“杨先生,匡旺先生,非常感谢你们的诚意,但是这个项目有个最困难的地方,我需要事先向诸位说明。” 杨铸听到连副市长都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前面,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您请说。” 副市长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这个问题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解决起来却很麻烦,那就是……施工周期的问题。” “由于太古街和太原街本身就是我们奉天极为繁华的地方,因此这个项目的开工,会对道路两侧的商家带来极大的经济损失;” “当初我们曾向那些商家承诺,会在三个月内完成所有施工,绝对不会延长一天,这才勉强安抚好了这些商家;” “但是根据杨先生和匡旺先生的规划,工程量增加了一倍不止,我担心……根本无法在三个月内完成施工啊。” “要知道,我们当初可是拿着市政府的信誉向那些商户做了保证的,因此你看……” 杨铸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我们会安排多组施工队,24小时三班倒,务必……不,绝对会在三个月内完成施工,请副市长务必相信我们!” 副市长欣慰地一笑:“好!有了杨先生的军令状,那么这个问题就这么揭过了,只不过我希望这一条能够写进合同里;” “而且……我希望杨先生和匡旺先生能够给我们市政府一个保证!”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方得始终 听到副市长的话,杨铸有些莫名其妙,既然写进合同了,那还要什么保证? “嗯,匡旺先生说,他愿意以他们sing ha家族的名誉做保证,一定会在三个月内完成施工。”跟某个留学生咬了一番耳朵后,杨铸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闻杨铸此言,两位市长相对一视,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大概猜出了己方一众人被瞅出马脚的杨铸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咬牙:“我们愿意拿出五百万的保证金,如果到时候三个月内无法完成施工,给道路两侧商家造成了损失的话……” “这五百万,我将无条件捐赠给政府!” 听到杨铸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拿出了五百万现金,在座的各位领导顿时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气,原本他们的心理预期也就是个一两百万的,万一到时候工期延后,这些钱到也完全可以弥补那些商家的损失了,市政府的声誉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但是这家伙一口气就砸出了五百万,这可是他们市政府整整一个季度的财政收入啊。 啧啧,这群人果然有钱! “好,杨先生果然有魄力!本来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的,但既然杨先生这么大气,其余的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小家子气!”市长一声轻喝,把杨铸小小地吓了一跳。 “这事就这么定了。杨先生交保证金之日,便是我们签订合同之时!”看到市长一口气把这事敲定下来,其余诸位领导对视一眼,脸上却并无反对之色。 开什么玩笑,整整1.8个亿的投资外加500万保证金啊,还是“外资”,奉天都多久没遇到这么大一笔投资了,眼见着这么一串GDP数字朝自己袭来,其余的还需要说什么么? “好,既然市长大人如此豪爽,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一番交锋下来,杨铸心里门清对方已经看出点啥来了,干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一锤子把这事敲定下来。 杨铸直接从自己的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本现金支票,刷刷地填好,直接让卓君月交给秘书长——这笔钱来自铸投商业公司的公账,反正这个项目杨铸少不了割肉,再加上现在也用不着使那些障眼法了,还不如光棍点。 市长看着秘书长接过去的现金支票,眼中的喜悦却没有多少,微微沉默后,交代秘书长拟定合同。 “杨先生,咱们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不知道贵方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没有?”趁着秘书长吩咐人拟定合同的时候,市长先是宣布会议解散,等到所有领导走了后才开口。 听到市长这副并不怎么官面的言辞和咬字稍重的“额外”二字,杨铸在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之际,却也微微有些佩服,看来这位市长还真是个有责任感的长官,为了发展奉天的经济,怕是真的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 摇了摇头,杨铸说道:“额外的要求没有,小小的请求倒是有几个。” 市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自己猜错了,对方当真没有什么过份的要求? “杨先生请说。”没有了其余领导在,市长直接忽略了杨铸身旁的两个傀儡。 杨铸想了想:“第一,我希望把这个项目列为奉天市的重点项目,同时想请市长帮忙给各位领导说一声,由于工期实在太赶,因此我希望在施工的时候,任何部门不能干涉我们的施工进度。” 市长微微松了口气:“这是自然,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交代下去。” 杨铸点点头:“第二,出于营销考虑,我希望市长您能动员奉天所有媒体对这个项目进行宣传,尤其是未来的立体步行街将成为整个东北最大、业态最丰富的商业中心这点,我希望能着重宣传。” 市长微微考虑一下,点头:“没问题,只不过……我希望杨先生在后期操作的时候,不要太过火;如果到时候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们市政府,能帮的忙,我们自然会帮;毕竟你们的想法很好,我们也不希望这个项目就这么半途而废。” 杨铸有种赤果果地站在对方眼前的感觉,喉咙有些干的厉害,轻轻点了点头后说道:“谢谢市长好意。第三个小要求,就是如果我们如期完工,我希望到时候市长能出席我们的剪彩仪式。” 市长微笑着点头,然后有些意外:“就没了?” 杨铸点点头:“没了。” 市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如同杨先生这般眷顾家乡的人不多啊,希望未来能恪守本心吧。” 杨铸彷如被一道霹雳击中,脸上的笑容顿时差点挂不住。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的! 杨铸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眷顾家乡? 他提交上去的资料里就有着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市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齐鲁人? 那么眷顾家乡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而最后的那句“恪守本心”是什么意思? 是了,原话是“恪守本心,方得始终。” 这是……? 离开市政大楼后,杨铸便立即给李骏去了个电话,得知计划第一环顺利达成后,李骏明显松了一口气。 听到杨铸的疑惑之后,李骏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关于知晓这事是我在背后,其实我并不怎么意外,毕竟这么大一个项目,他们肯定会做做详细的背调的,即便中间的时间有点短,但我那点手段瞒不住人家。” “至于为什么他会说出恪守本心这句话……” 李骏的声音有些消沉:“据我所知,奉天市的市长一直将琼岛的雷书记当做自己的偶像。”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后,李骏便把电话挂了。 而一听到李骏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杨铸瞬间就明白了……………… PS:奉天太原街的地下步行街立项和开工时间要比小说里的早几个月,为了迎合小说里的时间线,这里魔改了一下,各位不必深究。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连环 “PS,前面一章本想稍微说一说那位雷书记的事迹的,这个关系到奉天市长为何有如此的态度,但是很不幸初稿进了小黑屋,我只能大量删减其中的对话和雷书记的内容,各位有兴趣可以去查一查【海南 lei宇】,便能理解了。” —————————— 签订了合同后,李骏立即把壳子公司的其余人抽调到奉天来, 而奉天市政府的效率也很高,第二天便在各种媒体上出现了要打造立体步行街的各种消息,并且把当初约定好的内容重点凸出。 看到消息开始传播出去,杨铸立即让卓君月等人把邀请函发送至本地规模前三十的施工单位。 ……………… 酒店的会议室里,杨铸再次拿出这两天赶出来的PPT,向着在座的各个单位讲述了一下项目的规划、前景,以及政府对项目的重视程度,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项目的大概情况诸位已经了解了,我已经向市长下了军令状,必须要在三个月内完成所有的施工,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信心!?” 与会的各个单位负责人都是逢场作戏的人精,外加上的确被这么大一个项目刺激的热血沸腾,当场所有人齐刷刷地吼道:“有信心!” 杨铸很高兴地笑了笑:“好!” 旋即画风一转:“有信心固然是好事,不过……诸位拿什么来保证项目交到你们手里,能在三个月内完成?” 众人面面相觑,这玩意还能怎么保证,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铸脸上很严肃:“当初我给市长下军令状的时候,可是足足拿出了五百万作为保证金。” 看到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杨铸笑了笑:“所以……面对着如此艰巨的任务,我希望诸位也能拿出诚意和破釜沉舟的用起来,” “为了保证项目的进度,在施工完成前,我不会给中标的单位一分钱!” “而在施工完成的当天,只要验收通过,我不但当场把所有的费用全部发放,额外再奖励给中标单位10%的工程款!” 各个单位负责人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现在工程垫资是常态,但是你一分钱都不给,有些太过分了吧?而且这么大一个项目,光基础施工部分就需要花上六七千万,这么大一笔钱,你让我怎么垫? 看着众人的脸色,杨铸也没尝试着说服他们,而是颇有些傲慢地敲了敲桌子:“这样,诸位先回去思考一下,我的条件就放在这里了,有合作想法的单位五天后再到这里来,到时候咱们开始正式招标!” 说完,便示意诸人可以散场了。 ……………… 看到很快便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杨铸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真的这么苛刻,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刨除掉五百万的保证金后,现在手里面满打满算就只有两千五百万的资金了; 而且与基础施工不同,这个项目的大头支出其实是在室内造景上,这一块杨铸已经让卓君月联系各个美院和影视道具公司,让他们接这个单子了;但那些单位可不会给你来全额垫资这一套,再怎么说,三分之一的预付款是要有的。 这样一来一去,杨铸手里的预算顶天就剩下三五百万了,根本不可能按照常规模式给这些施工单位打预付款,与其小气巴巴地给个二十分之一的款项惹人怀疑,倒不如让自己显得跋扈一点,反而有利于项目的推进。 至于如何搞定这些施工单位…… 杨铸把卓君月叫了过来:“你们手下这票子人平日里有没有从施工单位手里揩油水的习惯?” 卓君月脸上有些尴尬:“杨先生,你放心,我会交代他们管住手脚的。” 杨铸摇了摇头:“不,从今天开始起,你交代那些员工,但凡是施工单位请他们吃饭,尽管去就行;如果人家非要送礼塞红包,你也让他们接着。” 卓君月有些搞不懂杨铸在干啥,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莫非是现在项目资金缺口太大难以推进,这位主打算甩锅,好抽身事外? 看着卓君月的眼神,杨铸笑了笑:“不用胡乱猜测,你照做就行,不过你得事先交代那些员工一些事情。” 说完,杨铸叽里咕噜交代了一通,卓君月这才猜出了杨铸的打算。 ……………… 果不其然,那些施工单位虽然很眼馋眼下的这块肥肉,但委实有些不敢轻易去冒这个全额垫资的风险,于是纷纷找到那帮子员工,打算从他们身上搞到点有用的信息。 什么,你说媒体不是已经宣传过一波了么? 拜托,那些施工单位都是老油条了,谁会轻易去相信媒体上的东西?况且,奉天电视台又不是CCTV。 于是未来的几天,那票子员工很是享受到了一波福利。 “来来来,张小哥,咱两一见如故,这两条烟你一定收好,就当见面礼了。” “哎呀呀,董经理,您太客气了……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对了张小哥,给你打听个事,你们公司的那个杨主任究竟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大一个项目看起来全部由他做主?” “嗨,董经理,你算问对人了,那个杨主任来头可不简单;听说过暹罗的sing ha家族不?” “额……没听说过。” “这都没听说过?那狮牌啤酒总该听说过吧,那就是sing ha家族麾下的产业之一,但是他们其实是以商业地产为主,有老鼻子钱了,算得上暹罗最顶级的财团之一,这1.8个亿的项目或许在我们眼里是个十年一遇的超大项目,但对于人家而言,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活罢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杨主任跟那个哈什么的家族有关?” “要不然呢?也不瞒你,其实这个项目明面上是我们公司的,但实际上却是sing ha家族在操作,而那个杨主任正是sing ha家族的代言人,连我们的老总都要听他的;所以其中的道理……董老哥你懂的吧?” “哦哦哦,难怪我说他怎么看着这么方呢;不过,那个什么哈的家族这么有钱,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全额垫资呢?” “嗨~!董老哥,这都不懂?还能为啥,那姓杨的做了买办,穿上洋装就以为自己是外国人了,看不起,也信不过咱们呗,要不是因为市长强烈要求用奉天本地的施工单位,外加工期实在有点赶;按他的那副吊球性格,肯定直接从魔都或者深城那边调工程队来;切,什么玩意!” “这么瞧不起人!?实在太可恶了!不过……合着你的意思是,要是没有咱们市长,咱们还接不到这活?” “哎~董老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的确如此;你是不知道当市长迎接杨主任他们时候的情况啊……霍!什么副市长、秘书长、城管主任、公安局长之类的,整整十多名政府领导全到场了,而且都是些平日里咱们见不到面的高官;要不是市长给了杨主任这么大一面子,外加许诺许多政策,这个项目会不会落在奉天还两说呢。要知道,泉城和春城那边也很希望能跟sing ha家族……不,是跟杨主任合作的!” “嘶~!原来如此啊……我懂了,谢谢张小哥,来,我再敬你一杯!” ……………… 于是,在各种似是而非的内部消息下,五天后,终究还是有十多家施工单位再次来到了酒店的会议室。 杨铸也不废话,看了他们的标书后,直接选定了实力最强的三家作为合作对象。 等到数十辆推土车、挖掘机和铲车开到太原街,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破土工程时,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杨铸却在交代一些日常注意事项后,只身回到了泉城。 丫丫的,不就是延长了几天假期么,老李头那个家伙至于一天一个电话地打过来催命? 某个对窄体飞机有着严重心理阴影的家伙,腿脚发软地走出泉城机场,一肚子的不爽……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那边待的不习惯,所以就回来了 被李明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后,某人有些狼狈地逃出了副厂长室;只不过,不注意看的话,没人发现这货的解放包里又鼓胀了一坨。 “喂,小丫头,你咋就这么快回来了?”杨铸有些不爽自己的糗样被人看到,没好气地说道。 “深城那边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再说有清漪姐他们在那,用不着那么多人,所以我就回来了啊。”司马青措一脸的理所当然。 “啧啧~也不知道你丫头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是浆糊,不知道现在深城那边是功劳窝啊,多在那呆一天你就多一份资历不清楚!?”杨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狠狠戳了戳这货的脑袋。 小丫头有些委屈:“可是人家有些待不惯那边嘛,再加上……嗯,所以事情忙完就回来了嘛。” 杨铸没去琢磨这货没说出来的话,撇了撇嘴:“待不惯?你该不是想说你不适应那边的饮食吧?啧啧……小丫头,没看出来啊,几天不见你嘴巴这么挑了!”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才不是因为吃的问题呢。” 心里有却些埋怨,亏得自己掐好了时间跑回来见他,没想到这人硬生生把请假时间时间往后拖了一个星期不说,见到自己却一句好话没有。 杨铸有些好奇,但旋即皱了皱眉,既然不是饮食方面的问题,那就是有人欺负这丫头了? 丫丫的呸的,我就知道万清猗那货不靠谱,亏的平时一口一个青措妹妹的叫呢,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屁的忙都帮不上! “告诉我,是哪个混球欺负你了,丫丫的呸的,看我弄不死他!”杨铸脸上有些杀气。 听到这句眉头没脑的话,司马青措有些愕然地看着杨铸,旋即明白了什么,眼睛不自然地眯成了月牙:“没有人欺负我啦,清漪姐很照顾我的;非要说有人欺负我的话,那也只有你整天欺负我了。” 杨铸听到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再加上这丫头隐隐有翻旧账的趋势,连忙打了个哈哈,摸着脑袋装傻:“那你是因为什么不习惯?” 小丫头有些苦恼:“有些说不出来,就是感觉那边的空气有些焦躁,带着我都有些难受。” 杨铸一头黑线:“我说丫头,你啥时候说话这么朦胧了,啥叫空气有些焦躁,我还空气有些湿润呢!” 小丫头吐了吐舌:“额,这么说吧,就是那边的人整天忙忙碌碌的,嘴巴里三句话离不开钱字,仿佛除了赚钱,他们脑子里没有其它事情。” “而且……我感觉那边的人都很焦躁,也很焦虑,仿佛有什么东西撵着他们拼命往前跑一样;” “总之,在那里待久了,就会被那种焦虑传染,让人心慌慌的。” 听到小丫头的话,杨铸就大体了解了这货为什么逃也似的跑回来了。 事实上,杨铸也对现在深城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现在的深城如同五六十年代的香江,人人渴望着发财,个个都化身为饕餮,虽然经济发展的很快,但是在繁华之下,一些源自灵魂,却令人不喜的东西却也遮都遮不住。 在价值观的巨大冲突下,小丫头在那里感到如坐针毡也不足为怪。 “好了好了,既然都回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晚上我做东,给咱们的小功臣洗洗尘。”杨铸打算揭过这个话题,毕竟最近连续被404,他也有些怕了。 而事实上,深城那一系列做局手法中,有不少细节是小丫头帮着完善的,为此李明在喷杨铸的时候也少不了拿这丫头当做正面教材;因此,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也算有了点出息的杨铸,未尝也不是没有一丝窃喜。 “好啊,好啊!我要吃……草包包子!”知道杨铸现在不差钱的小丫头很没出息地说出了自己的野望。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这货,难得给你一次宰肥羊的机会,结果你就点了一笼5块钱的包子?这要是放在后世,不得被人鄙视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丫头不是这副脑子里少跟弦的模样,自己也未必能把她瞧入眼中。 ……………… 第二天。 “咦?杨铸,你跑花鸟市场来干啥,现在都开始入冬了,这边没什么绿植可以买的了。”司马青措跟着杨铸走入这条有些狭窄的石板路,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天到这里不是为了买绿植,事实上,除了茉莉和月季,我对其它绿植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又不是养它们的季节。”杨铸东瞅瞅西看看。 “哦,原来你喜欢茉莉和月季啊,那既然不是为了买绿植,你专门跑过来干啥?难不成你想学帝都八旗子弟的做派,养上一只鸟?”小丫头脑海里出现杨铸提着鸟笼,迈着外八字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寒。 “当然不是,我可没那闲功夫养鸟,我今天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茶具。”杨铸没好气地给了这货一爆栗,这丫头不知道她脸上会写字么? “茶具?”小丫头有些不懂,在她的认知里,喝茶不就是一个陶瓷缸或者一个保温杯的事情么,这东西还需要专门跑到花鸟市场上来买? “嘿嘿,最近很是弄到了几饼好茶,再加上年前基本上也没啥可忙的,所以就想着就把茶盘和功夫茶具等东西配齐,给自己找点乐子。”说起那些好茶,杨铸颇有些得意,这次去奉天,别的好处没捞到,但是好茶却弄了不少。 “饼?你说的该不会是普洱茶吧?”听到这特殊的计量单位,丫头的小脸开始皱了起来,在滇南的某次不愉快回忆涌了上来。 “喂喂,你这是这么表情,你该不会是又想起了弥勒的那次经历吧,你那次纯属乱来,怪不得别人。再说,你那次喝的是熟茶,跟我这次弄到的生茶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看到小丫头一脸的嫌弃和惧怕,杨铸赶紧站出来守护自己心中的白月光。 嗯……故事是这样的,在弥勒的某一天,忙得头晕脑胀的小丫头想要提提神,于是难得地对糖厂的工作人员提出想喝茶的冤枉,但是人家手上也有急事需要处理,便匆匆慢慢地指了指某个木柜,让她自己拿茶叶。 于是,某个对茶叶一无所知的笨蛋便随便从棉纸里掰了一块茶放进自己的杯子,然后注了点水就算完事,但是好巧不巧的是……那是一饼熟茶。 喝过熟茶的人都知道,这玩意不能直接泡,是需要洗上一两道的,要不然那滋味…… 于是,某个倒霉蛋狠狠地灌了一口,于是见识到那浓浓的陈仓味的威力,哇的一声,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自此以后,“普洱茶”三个字在小丫头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唯恐避之不及。 ……………… “嘿~!我说小丫头,都说了是你冲泡方法不对,普洱茶是很好喝的,你咋就是不信?”杨铸看着嘟着嘴,却一个字不反驳的小丫头,有些头大。 “来来来,正好老夫今天带了点样品,正好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好普洱是啥味道的。”看到不远处就有一家茶叶店,感觉自己信仰被玷污的杨铸直接拉住小丫头的手腕,往店里走去。 而司马青措感受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脸刷地一下红了。 于是感受到腿肚子有些发软的小丫头踉跄着被某人拽进了“知韵茶行”,像极了被当街强抢的良家女子……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我就不信教不了你喝茶 知韵茶行里, 司马青措有些拘谨地在巨大的茶台旁边坐着,看着周边满是鸡翅木和绿檀制成的茶架和拱门,以及那遍布四处的精美陶雕,浑身有些不自在。 悄悄摸了摸屁股下厚实而坚硬的长凳,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描绘着蹴鞠图的纱制长筒灯,如果不是杨铸老神在在地杵在那,她一定拔腿就跑, 这么高档的地方,东西得有多贵啊!——某个小丫头忐忑而肉疼地想着。 ……………… 杨铸则是没什么感觉地坐在那,作为一名骨灰级老茶客,后世他蹿过的茶店海了去了, 虽然这个知韵茶行的装修风格在当下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但比起后世那些真正的高档茶叶店和会所,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老板,有普洱茶没,先来一饼好点的熟茶试试嘴。”杨铸气哼哼地看着旁边的丫头,你小丫头不就是因为自己乱泡熟茶而产生心理阴影么,我就先破了你的魔障,让你瞧瞧真正的熟茶是个啥味。 陈素华微笑着看着面前这对仿佛在置气的小年轻,轻轻颔首:“好。” 不多时便拿了一饼熟茶过来:“这位小哥,试试这饼怎么样?” 杨铸看了看包装上明晃晃的“班章王”三个字,皱了皱眉头:“老板,麻烦换一饼,刚才我没说清楚,麻烦你给我们来一饼真实价位在100元左右的熟茶试试口。” 与后世九块九满天飞的“老班章”、“冰岛王”不同,现在的普洱价格虽然没有被炒起来,滇南的那些名山茶也依旧保留着混采的传统,做成熟茶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目前的普洱茶市场委实有些混乱,为了以防万一,杨铸依然对带着各种“王”、“后”的名称极不放心。 陈素华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现在的齐鲁对普洱茶的认知极少,即便是有那么极少数人喜欢普洱并且懂茶的,那也是中老年人,自己看着对方年轻,想必只是买来尝尝鲜,于是便挑了相对便宜点的熟茶,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 可是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看名字,就立马要求换茶,并且还特意点出了真实价位,貌似对茶叶这行当也算不上非常陌生。 “好的,小哥,这就给你换一饼。”陈素华没说什么,立马又拿了一饼包装看起来有些素的熟茶过来。 看了看上面的黑白灯笼版画,以及灯笼上写的“乾利贞.宋聘号”六个字,杨铸皱了皱眉,这要是真的宋聘号,价格可不止100元啊。 看着杨铸投来的疑惑眼神,陈素华笑了笑:“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里没有100元左右的好熟茶,这饼要160,但是无妨,小哥先喝一喝;当然,不买也无所谓,就当以茶会友了。” 杨铸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老板果然是个人精,这种手段在后世司空常见,但凡茶老板知道了你的心理价位,总是会先给你来上几泡更好的茶让喝,最后才逐渐降低档次,给你试试你心理价位的那款茶。 至于这样做的结果嘛…… 经常喝普洱的都知道,口味这东西是个只能升不能降的玩意,一旦你喝上几泡更好的茶以后,基本上没有人会愿意再去买次一点的茶。 故此,后世那句“没有败家败穷的,只有喝茶喝穷的”调侃,还真不是单纯的玩笑话而已。 不过嘛,杨铸是无所谓的,他对熟茶并不感冒,哪怕你拿再极品的熟茶给他,他也绝对不会为之心动——当然,生转熟的除外。 随着杨铸的点头,感觉这笔生意有戏的陈素华顿时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压饼、撬茶、称重、投茶、注水、洗茶、分汤、礼茶等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地做下来,那种优雅的姿态配上波澜不惊的微笑,看的小丫头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地颇有些自惭形秽。 这位阿姨……不,这位姐姐好有女人味啊,就像是古装片里的大家闺秀一样。 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酱油色茶汤,杨铸并不以为意,在没有全国流行用纯净水泡茶的现在,茶汤的确会因为各地的矿泉水的酸碱度和矿物质含量不同,呈现各种并不让人悦目的颜色; 当然,这要是放在后世,这种被无数商家炒成“最差颜色”的酱油色,会立马劝退一大帮子刚入门的小白。 轻轻嘬了一口。 嗯,不得不说,宋聘号的品质还是有保障的,虽然这茶汤颜色不漂亮,但是并不浑浊,而入口以后,随着油润厚重如同米汤的茶水划过舌尖,轻微的苦浑之后,立马便是舌尖的回甘。 不错! 杨铸放下茶杯,示意小丫头赶紧试一下。 小丫头苦着脸,看了看一连催促的杨铸,又瞧了瞧微笑着注视自己的陈素华,最终深吸几口气,拿出所有的勇气抬起杯子,闭上眼睛,以赴死的决然往嘴巴里灌了一口茶汤。 咦?? 没有怪味,虽然有一丢丢点苦,但是马上就消失不见; 咂咂嘴,嗯? 哪里来的甜味? 好奇怪的感觉,不过……貌似真的不难喝呢! 有了第一口的经验,小丫头立马不排斥了,接连喝了好几炮,那种舌尖涌出甘甜的奇妙感,让她脸上笑出朵花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喝还是因为把它当做了一个极有趣的游戏。 等小丫头喝了约莫七八泡之后,一直没动过面前茶汤的杨铸示意陈素华来一饼宋聘号的熟茶,然后要了杯温水漱了漱嘴:“老板,你这里有什么好点的生茶没有?” 陈素华看到杨铸漱口的动作,又听见他问起生茶,顿时知道了面前这个年轻人除了兜里并不羞涩外,更是个老手,不然新人是绝对不会在喝完熟茶后立马漱嘴的——这是为了摒弃熟茶滋味的干扰,他真正想买的是生茶。 “嗯,不知道小哥想要什么价位的生茶?还有,不知道小哥平时喜欢喝甜基茶的还是苦基茶?或者说,有自己喜欢的牌子没有?”有了前面的判断,陈素华这次没有把对方当做小白来处理。 所谓的苦基茶,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得出来,是喝起来比较苦涩的那些山头茶,主要分布在滇南临沧一带,其代表就是班盆和老班章; 而甜基茶,就是指那些那些口味相对温和,苦涩感不强,并且会产生浓烈回甘的茶,主要分布在版纳那边,其代表就是易武的各个山头,当然它最知名的便是冰岛七寨,不过这货却并不是在版纳,而是产于临沧,算得上一个异类了。 “嗯……价位无所谓,只要值那个价,大约还是能给的起。” “至于喜好嘛……其实我没有什么忌口,苦基和甜基茶都成,但是我喜欢山头茶,那些大厂的牌子多数都是拼配,不太合我的口味;”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昔归,不要小树和台地的。”杨铸很想知道这个老板手里有没有真正的好货。 “额……真不好意思,昔归没有。”陈素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她这里倒是有昔归小树的,但是对方指明了不要小树,她也没必要拿出来遭白眼。 “哦,那蛮砖呢?” “没有。” “落水洞呢?刮风寨也成。” “额……也没有。” “地界或者南迫总归有的吧?” “额……实在不好意思,也没有。” “倚邦、戈登、莽枝、忙肺呢?” “小哥,这些……也没有。” “啧啧……老板,你就直说吧,你这有啥,我听听?”杨铸一脸不满的样子,全然没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要知道,现在只是1998年,普洱茶各个山头的炒作还没起来,除去滇南和粤省两地外,其它地方的茶叶店老板只会讲究大厂品牌,而不会追求山头。 “额……小哥,我实在没想到你喜欢喝山头茶,这样,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景迈的古树,不知道你想不想试试?”陈素华脸色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跟她以前遇到的客户完全不一样,竟然喜欢山头茶?看来这位主年纪不大,却是个老茶客啊。 “啧啧,景迈?香气倒是挺高扬的,但是滋味有些单薄,不是我喜好的那口。”杨铸脸上有些失望,颇有些鄙视地看着陈素华。 注意到杨铸的眼神,陈素华委屈的想哭,你当我不想弄些好点的山头茶放店里镇一镇啊,可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绿茶霸唱天下的泉城啊,平日里就算遇到几个对普洱感兴趣的,要么就是喜欢熟茶,要么就是只认厂牌,在这个99%的人都不知道普洱原来还有生茶的年代,进这些山头茶你让我卖给谁去!? “啧啧,算了,相逢即是有缘,算你有口福,我这里刚好带了几泡好茶,就借你的场地,泡上几泡,算是以茶会友了!”杨铸恬不知耻地从解放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台上,轻轻往前推了推。 陈素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无耻的人,当着自己这个茶叶店老板的面,旁敲侧击地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接下来却拿出自己的茶让她来泡…… 这算什么,砸场子么!? 不过想到对方好歹买了自己一饼熟茶,再加上对方看起来委实不像同行,陈素华只能颇有些委屈地接过那一小袋明显是粗暴掰下来的茶叶。 “你这是哪个山头的茶啊?”看了一眼那并不肥硕的条索和隐隐带着的黄片,陈素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货真价实的头春茶,不由地好奇问道。 “哦……据说是曼松,王子山的,但这一饼我才打开,还没喝,不知道真假,所以我才说老板你有福了嘛!”杨铸懒洋洋地把胳膊肘往茶台上杵了杵,眼中却隐隐有些得意。 嘶? 王子山的曼松贡茶? 陈素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手里最多只够两泡的茶叶, 要真的是王子山的曼松,那自己还真的算是走大运了。 “对了,老板记得出汤快一点,这丫头刚开始喝茶,受不了太苦。”想到今天进店的两大目的之一,杨铸特别交代了一句。 陈素华眼角跳了跳,用一种杀父仇人似的眼神看着司马青措。 开什么玩笑,如果加快出汤,怎么享受曼松的其妙韵味? 再说,曼松还苦? 那你怎么不干脆自己泡点红糖水在一边慢慢喝着!? 看到陈素华那愤怒的眼神,小丫头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往旁边缩了缩。 我, 难道又做错了什么吗? 小丫头瘪着嘴,委屈地想哭……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知苦与守拙 “咦?莫非我走错房间了?”刚刚回厂的万清猗一脸疑惑地看着已经被改造的看不出模样的客厅,然后退了两步,不确定似的瞧了瞧房门。 “清漪姐,你回来了啊!”司马青措看见校花同学回来,一脸开心地从座位上跳了出来。 “这是什么?”小丫头接过万清猗手上的塑料袋,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这是从深城给你们带回来的特产,在那待了一个多月,总不能空手而回嘛!”校花同学笑吟吟地说道。 “哇,龙须酥、云片糕、瑶柱酥、沙井蚝;谢谢清漪姐!”看到有云片糕,小丫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在深城的时候万清猗就请她吃过这东西,她超喜欢。 看到小丫头报出来的各种名字,大马金刀坐在原地的杨大官人嗤笑一声:“我咋不知道原来深城还有特产?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万大小姐,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伴手礼,该不会是悄悄涨了工资,却开始藏起了小金库吧?” 签下了巨额学费的万清猗大怒:“杨铸,恁地污人清白!总之,每个月的工资我都如数上缴就对了!” 她才不好意思告诉这家伙,是自己老妈知道自己要出差,去的又是深城那个地方,于是“硬塞”了两千块钱给她呢。 ………… “话说回来,杨铸,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你这咋改成茶室了?”校花同学看着原来放茶几的地方支棱起来一个颇为不小的树桩茶台,沙发则是被移到了墙角另一侧,原本的位置换成了三张藤椅,主座旁边更是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瓮,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老夫打算参悟人生,开始以茶触道嘛!”杨铸此刻的神情像极了一个神棍。 校花同学不屑飞去一个白眼,就你这家伙的德性,还参悟人生?参悟怎么挖坑卖人还差不多。 说到了茶,小丫头有些跃跃欲试:“清漪姐,喝茶很有意思的,最近我在学泡茶,我给你泡一杯好不好?” 基本上所有年轻女人对茶这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不过看到自家的青措妹妹一副献宝的表情,万清猗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听到自家的清漪姐答应了,小丫头一脸雀跃地跑到主座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一脸不情愿的杨铸拉了起来,然后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用镊子从陶罐里夹了十几个橄榄核碳放进泥炉里,用火柴点燃一根削好的松根条投了进去,接着用小竹勺从旁边的水瓮中舀了几勺水注入粗陶壶,顿在了泥炉上。 “咦?青措妹妹,你们这挺讲究的嘛!”万清猗有些诧异地看了有模有样的小丫头一眼,她也曾在家里看自家父亲和哥哥泡茶,虽然也是用泥炉,但可没用橄榄碳做燃料,更不会专门准备一个水瓮。 杨铸撇了撇嘴,自从这丫头对工夫茶感兴趣了后,动不动就往陈素华那边跑,而那位陈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自己是个值得挖掘的VIP客户,竟然就这么极有耐心地教这丫头一系列茶叶知识,现在自己这间“茶室”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半都是这丫头磨着自己添置的。 “哎呀,糟了,清漪姐,当初忘给你准备杯子了,你要不嫌弃的话,用我的好不好?”刚刚洗完茶的小丫头忽然记起了这件事,一脸的羞愧。 “嗯??这桌子上不是有好几个杯子么,随便洗一个就成啊。”校花同学莫名其妙。 “这个……不成的,这些都是专茶专用的粗陶手握杯,不能混着用的,会串味。”小丫头苦着脸,早知道当初就该买几个瓷杯了。 “专茶专用?” 万清猗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两小排杯子只在外面上了一层釉,里面却显露出了粗糙的本色。 看到这些似乎是随手捏制的杯子上面隐隐有字,校花同学好奇地拿起了一只放在眼前。 ……………… “嗯……触尘?”有些艰难地辨别了一番,万清猗终于认出了这两个小篆。 “额,这个是我的杯子,专门用来喝熟茶的,怎么样,好看吧。”小丫头献宝似的解释道。 “嗯……造型挺有意思的,不过这个【触尘】是什么意思?”校花同学对上面的名字更感兴趣。 “额……这个名字是杨铸取的,据说是根据佛家六触的灵感取的名。”事实上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挺有趣。 佛家六触? 万清猗记得六触是指眼触、耳触、鼻触、舌触、身触、意触;是六根、六境、六识和合动因。 而【触尘】这个名字…… 颇有些“居凡夫位,意触贪爱而堕尘”的意思。 不过看着旁边的杨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最近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校花同学不太想被某人打击,便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张口询问。 ……………… “那这个呢……红惑?”来了兴致的万清猗又拿起了旁边的杯子。 “额,这个也是专门用来喝熟茶的杯子,原本是杨铸的,不过他不喜欢喝熟茶,所以这个杯子就直接给我了。”小丫头有些无法理解杨铸,明明熟茶很好喝的啊,这家伙怎么这么嫌弃? “哦……”校花同学了然地点点头。 这个名字相对容易理解,不过却鄙视了一番杨铸,这家伙明明就是个注孤生的钢铁直男,偏偏还给这杯子取了这么一个软红十足的名字,我呸! ……………… “我再看看这个……知苦?”文青情怀被勾了出来的万清猗拿起了第三个杯子,这个杯子很有些不同,是唯二两个外面上了一层宛如绿松石釉色的杯子。 “哦,这个是杨铸专门拿来喝班盆的,苦死掉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我跟你说哦,外面这层釉可不简单,叫做华宁釉,宝贵的紧;要不是当初陈老板帮我们说好话,我们又额外了足足100块钱,那个专门做手工杯的老板还不肯拿出来呢。”小丫头也非常喜欢这个釉色,太好看了。 “哦,这个名字没什么稀奇嘛,白瞎了这么好的釉了,你们应该把这个华宁釉上在那个触尘的杯子上的。”校花同学表示严重不满,认为这是暴殄天物。 “万大小姐,不懂就别乱说,所有杯子里,只有这个名字才算真正配的上华宁釉。”杨铸不乐意了,张口反驳。 “哦?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么?”万清猗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铸,她自然这家伙不是个胡来的人,既然把这么宝贵的釉用在这个杯子上,那么这个名字必然有着独特的意义。 “哼哼,自己猜!”杨铸傲娇地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这货。 他才不会告诉万清猗,这是自己去了一趟奉天后,因为市长和那位雷书记的一些行为,给了他极大的触动,这才在做杯子的时候有感而发,取了这个名字,而且还把华宁釉用在了上面。 ……………… “呵呵,杨铸,看不出来,你还挺装的嘛……虚静?”校花同学看见杨铸装神弄鬼,拿起另一个上了华宁釉的杯子,一副调侃的模样。 “额,清漪姐,这个杯子是杨铸专门拿来喝蛮砖的,那茶口感很纯净,我觉得取这个名字挺好的啊,喝了蛮砖后,的确会让人心旷神怡嘛。”小丫头觉得这名字取的没毛病。 万清猗瞟了一眼一脸乜视的杨铸,心中不由地叹息,这个单纯的傻妹妹啊,你以为这家伙会根据茶的特性来给杯子命名?这些杯子分明是拿来自醒的嘛! 事实上,校花同学猜的没错,这个杯子的确是杨铸在这段时间连续被迫卷入一系列事情后,感到自己颇有些烦躁和心绪不宁,这才取了这个名字,用于提醒自己保持心境。 ……………… 又把剩下的四个杯子一一看完,万清猗的目光落在了茶盘一角,静静矗立着的紫砂壶上。 “咦?这紫砂壶做工不错啊,嗯,纯手工的西施壶,比例完美,手感挺好,密封性也不错,想必断水性也不差。”校花同学颇有些熟练地拿起西施壶在手里垫了垫,然后扭了扭壶盖。 她家里有好几把紫砂壶,对这东西不算陌生。 “嗯?这壶上也有字……守拙?”万清猗看着壶底下用康熙字典体刻出来的印章,有些好奇,按理说这里应该刻的是制作者的名字,而不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壶名的文字。 “这个是杨铸强烈要求的,那个帮我们做壶的老板还跟他吵了半天呢。”小丫头解释道,为这事杨铸还搭进去50大洋,她觉得血亏。 “哟,杨铸同学,难得见你这么自谦嘛,竟然会想着提醒自己藏拙,莫非受刺激了?”校花同学一脸的大惊小怪。 杨铸翻了个白眼:“合着你的高中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守拙这词你就这么理解啊!” 万清猗被顶了一句,也不见生气,而是杵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嗯,是我肤浅了,这词里的【拙】应该理解为古朴、朴实的意思;延伸来理解,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无垢】的状态;” “莫非……你最近遇到了什么让你大受感触的事情?”校花同学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杨铸有些惊讶于这货的中文基础和直觉; 瞬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哐啷啷~” “哎呀!” 小丫头的惨叫把杨铸惊醒, 却见这货正捏着耳朵,哭丧着脸看着已经碎成几瓣的盖碗。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她:“都说了注水不要超过8分满,不然容易被沸水烫到,你又是新手,注个六七分满就行了,现在好了,又报废一个。” 小丫头苦兮兮地说道:“人家练了好久,以为可以的嘛。” 杨铸斜着眼看她:“短短一个星期摔烂了三个盖碗,这就是你练习的成果?这就是你所说的以为可以了?” 小丫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把守拙壶:“杨铸,我能不能用这把壶来泡茶啊?” 看见杨铸眼睛一瞪,小丫头立即朝天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用壶来泡茶的话,绝对不会再被烫到!” 杨铸探出身子狠狠给她一爆栗:“想都别想,这壶可是本官人花了整整三百大洋做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碰都不准碰它!” 小丫头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家里没盖碗了,拿什么泡茶给清漪姐?” 杨铸哼了哼:“这货哪里懂什么喝茶,这样吧,你拿着那玩意给她随便泡点茉莉花就行。” 顺着杨铸的手指,校花同学看见了那个比她脸还大的搪瓷缸; 看着上面红彤彤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万清猗的额头出现一排黑线……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壁虎漫步》这么魔性的歌都没听过? “我再讲一遍,我只管后续的融资跟招商,工程上的事情我不管,这些日常的工作你们自己做主;如果你们连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都需要来麻烦我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考虑让李总换个人了!” 在卓君月一连串的道歉与保证中,杨铸一脸不爽地挂掉了电话。 正当杨铸正想打个电话恶心恶习李骏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却是覃鑫那货。 “怎么说?”杨铸的语气不太客气。事实上,自从因为这货的原因,自己被李骏抓住小辫子之后,他一直对覃鑫没有好脸色。 “杨大大啊,铸投商业管理公司都成立了一个多月了,手下的那帮弟兄都闲的块崩溃了,你看……”覃鑫话里透着一股心虚。 他当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杨铸被李骏赶着架子去奉天冒险,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铸投商业管理这家新公司原本充沛的资金现在账面上敢动的不足一百万; 不过他也没辙啊,当初本着大干一场的想法,把不少骨干精英都调到了新公司,结果现在因为资金问题,许多当初制定好的计划根本无法开展。 一个月闲下来,那票子兄弟人人心里发虚,甚至还有着传言说他是对这帮子兄弟心怀不满,打算把他们闲置起来,即便是他经常跑过去安抚,但效果依然不佳,再这么下去,覃鑫是真怕出事啊。 听到覃鑫的解释,杨铸点了点头,的确是自己疏忽了,那票子人就这么闲下去,难说不会因为恐慌情绪换码头,那时候乐子就大了。 “这样,一会我安排严主任跟你见个面,你们搞个项目联动,铸投商贸那边出货和部分资金,你这边出渠道和运力,把彼此的资源盘活起来;” “什么项目?当然是外贸项目啊!” “你看啊,严主任负责的铸投商贸可以低价从肉联厂拿货,可以暂时把货物赊给你们,算作项目入股;而且那边现在资金还算充裕,我让他们再调出三百万资金借给你们,也计入项目入股。” “这样的话,你们最起码的启动资金是有了,手底下的那帮子弟兄也不至于没事干了,更重要的是,虽然这笔单子虽然不算大,但也算是当初海外计划的缩小版,用来探路和磨练团队再合适不过了。” “嗯?目标区域?大哥,你不长脑子的啊,目标当然是漂亮国的华人超市和非洲那些华夏援助在建项目较多的地方啦!” “你想想看,绝大部分华人出国后,最先需要克服的几个问题之一就是饮食,在外乡待上个三五个月,扔个天价馒头都会被疯抢你信不?” “再加上那些地方结算都是绿油油的美金,这不跟当初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么?” “什么?东南亚地区怎么样?” “嗯……你最好先去探探风,那里的华人虽然多,但是人家未必是用美金结算的啊,不过缅甸可以试试,那里目前的通用货币也包含了美元。” “还有,我先把话说清楚,严主任那边的铸投商贸虽然名义上我也是最大的股东,但并不是说这家公司就是我的了,你在估算项目成本和项目股权这块的时候,别给我玩那些加减法,一定给我弄的明明白白的;” “要不然,覃鑫、覃总、秦老板……我怕你以后的路子,不太好走啊。” 说到最后,杨铸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严主任他们没接触过对外贸易这块,覃鑫这货又不是什么老实人,万一中间有些什么小算计被严主任他们察觉了,那个犟老头以后一定会抵死了不愿再合作,到时候就有的杨铸头疼的了。 听到覃鑫应承下来,杨铸又跟他商讨了一下细节,便挂了电话,推开了卧室门。 ……………… “滋溜~” 万清猗有些艰难地喝下自家青措妹妹泡出来的茶汤,一张瓜子脸皱成了菊花。 这…… 就是青措妹妹练了快半个月的工夫茶手艺? 看着茶台上静静放着的大半饼南迫,校花同学有些怀疑人生——这茶,貌似是应该很甜的吧,为啥我喝在嘴里这么苦涩? 看见在卧室里通了半个小时电话的杨铸走了出来,校花同学找到了由头,赶紧放下手中新添置的茶杯,一脸好奇地问道:“杨铸,你鬼鬼祟祟地跑卧室里干嘛呢。” 杨铸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然后拿起小丫头给自己添的茶喝了一口。 “噗~!” “小丫头,你想谋财害命啊!?”杨铸觉得自己喝下的不是号称口感最接近于冰岛的南迫普洱,而是满满一嘴中药。 狠狠给了小丫头一爆栗:“起开,别糟蹋好茶了,我来泡!” 小丫头有些不忿地嘟着嘴让座,不就是出汤慢了一些嘛,至于说自己糟蹋好茶么。 重新开始烧水,杨铸从茶台上的盘子里抓了两片秋林红肠丢进嘴里:“万女侠,话说你今天抱着个吉他过来干嘛,该不会是手上没钱了,打算跑我这来卖场赚生活费吧?” 万清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们都不看通告栏上的通知么?” 杨铸一愣:“什么通知?跟你抱着吉他过来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弱弱地插了一句:“是关于咱们厂打算举办元旦晚会的通知,你一直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我就没跟你说。” 万清猗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打算报一个弹唱节目,但宿舍里不方便练吉他,便只能跑到你这来喽。” 杨铸恍然,他自然知道万清猗所谓的“不方便”是什么个意思,心中也免不了叹息, 这货原本就因为容貌的问题已经被舍友们隐隐排斥了;后来在工作上又很是出了几次风头,那些舍友畏惧之余,却也免不了逐渐把她孤立了起来; 现在一看,哟呵,你在工作上出了风头还不算,现在还打算在元旦晚会上秀一把,这还能行?那必须不能如你所愿; 至于理由嘛,杨铸不用猜就知道,无非是“睡眠不好,害怕打扰休息啊”,“最近烦心事多想要宿舍里安静安静”之类楚楚可怜,但又不会明面上得罪人的话。 “哟?万女侠,老夫只知道你剑法了得,却不知原来你还会乐器,你确定你会谈吉他?”杨铸一脸不可思议。 “哼,会点吉他有什么了不起,本女侠真正擅长的是抚琴和吹箫,要不是因为大伙都喜欢流行音乐,我又不想搞的太特殊,本女侠倒是想用古琴来上一曲潇湘水云。”万清猗此刻的表情颇有些傲娇。 “哟~!你还会一指三线?”杨铸有些惊奇地看着这家伙,《潇湘水云》作为华夏十大古琴名曲之一,很讲究通过节奏来营造意境,而要想把这首曲子弹奏好,一指三线的指法必不可少。 “咦??你也懂古琴?”校花同学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铸,现在可不是随处开设古琴培训班的后世,没有足够的家庭底蕴和丰饶的资产,普通人连碰古琴和琴谱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懂那些技法了。 “不懂,瞎诌的。话说你打算自弹自唱什么曲目啊?”杨铸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弹奏古琴是个让指头遭罪的活,万一自己露馅了,被这两货逼着来上一曲,自己现在没有老茧保护的左手指还想不想要了。 “其实我也没太想清楚,你们说……王飞的《红豆》怎么样?”看到杨铸这家伙转移话题的拙劣的表演,已经跟他颇为熟悉的万清猗知道逼问也逼不出什么结果,便很自觉地把聊天内容拉回到自己身上。 “好啊,好啊,王飞的歌我最喜欢了,《红豆》超好听的。”小丫头第一个表示赞同。 “你一个大老爷们唱那么幽怨缠绵的歌干啥,完全不符合你的气质啊,要来就来一首《壁虎漫步》,多喜庆不是?” 听到杨铸说自己是大老爷们,校花同学额头跳了跳,就想跳过去掐死这个有眼无珠的家伙,你哪只眼睛看到本仙女像大老爷们了!? 还有,《壁虎漫步》是啥歌,貌似没听过啊。 “咦?《壁虎漫步》这么魔性的歌都没听过?”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两姑娘。 嘶~ 坏了,好像……《壁虎漫步》,可能……是2000年以后的歌曲吧。 感觉自己貌似露了馅的杨铸额头一滴冷汗冒了出来……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改组不改制 于是,杨铸在司马青措和万清猗的强烈要求下,一脸不情愿地唱了起来: “我是壁虎等待蚊子,你是蝴蝶翩翩飞舞~” “抓不住!哟~哟~” …… “分不清,是打呼,还是梦游,在跳舞;” “我们这支舞的名字,是叫壁虎,在漫步……” 听着这首魔性又搞怪的歌曲,看着杨铸那一副便秘似的表演,小丫头和校花同学笑的肚子都抽筋了起来。 好半晌,小丫头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对着万清猗说:“清漪姐,我觉得这个歌不错,你在文艺晚会上唱这个,铁定轰动全厂。” 万清猗没好气地扭了司马青措脸蛋一把,这小丫头跟着杨铸学坏了;这首HIP-HOP风格明显的歌曲虽然听着蛮有趣,但是你让我一个大姑娘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唱的出来? “对了,万女侠,怎么今年会忽然在元旦就开始搞晚会了,往年不是一直都要等到临近春节么?”杨铸有些好奇。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问题,万清猗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重组的六轮谈判已经完成了,最多元旦后一周就会下发正式文件。” 看着万清猗的表情,杨铸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谈判结果是什么?” 万清猗回忆了一下:“泉城塑料X厂、泉城玻璃厂、泉城制冷设备厂、风筝城农业公司、荷花城农业公司、齐鲁供销社等十一家企业将共同组建一个新的集团公司;” “而在这些参与重组的企业里,齐鲁供销社的实力最强,其次才算得到我们泉城汽水厂;” “由于林厂长数次的建议和坚持,在这次重组过程中,上级应允了我们【改组不改制】的要求,” “也就是说,这次重组之后,新的集团公司依旧是个100%国有控股的国营企业。” 杨铸听完,嘴巴抽了抽……改组不改制? 这就意味着这次的重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民营资本进来; 也意味着新的集团公司成立的第一天起,就要背负上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历史债务——这还不算员工欠薪、退休安置等诸多隐性债务。 啧啧……林厂长这是咋想的啊,是觉得汽水厂今年赚的钱太多,打算当一回散财童子么? 关键是,你赚的那点钱也不够撒的啊! “那新集团公司的人事架构出来了没?”杨铸问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这事细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个大概;据说原本是让齐鲁供销社那边挑大梁,但因为咱们今年发展的非常迅猛,外加林厂长下了军令状,保证会在五年内解决所有的历史债务问题,于是上面开始犹豫是不是让咱们厂挑大梁;”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个建议,说是空降一个领导下来做老总,然后按照这十几家企业的业务性质拆组成数个事业部,五年以后重新计价股权,决定谁来做董事长。” 杨铸皱了皱眉,空降下来的领导肯定不会直接管业务,更多的只是起到协调的作用;上面这意思说白了就是打算让汽水厂和齐鲁供销社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打擂台,五年之后,谁赢了谁就能掌旗。 啧啧,也难怪上面领导难以下决断,弄出这么一出戏码。 齐鲁供销社“三分产品七分渠道”;泉城汽水厂“七分产品三分渠道”,在这个市场趋势诡谲难辨的年代,换成任何人大约都分不清那个才是代表着未来。 不过…… 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么,原本杨铸的想法是如果汽水厂掌权,那他就再窝个两年,悄悄积蓄力量,等02年以后再正式下海。 而如果林厂长和老李头失利被架空,那自己就立即辞职,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工友之家”这个项目慢慢拓展到全国。 结果现在给自己来这么一出为期五年的擂台…… 啧啧,自己到底是继续窝着,还是干脆辞职算了呢? 杨铸有些举棋不定。 “咦?清漪姐,那这个跟我们举办元旦晚会有什么关系啊?”小丫头有些不明所以,改组的事情离她太远,她也没打算关心这些高高在上的事情。 “额……因为新集团公司成立以后,除去生产部门、后勤部门和运输部门,其余的职工都要迁到新的办公地点去了啊,” “算起来,咱们厂要迁过去一百多号人呢,而具体时间嘛,现在虽然没有定,但在春节前迁完事肯定的,毕竟开春就要召开新集团公司的全体员工大会了嘛。”万清猗解释道。 ……………… 送走了校花同学,杨铸走到沙发前,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这货知道即将要搬去新办公场所后,意志很低沉。 “杨铸,你说,有没有没可能……其实我们不用搬走?”小丫头仿佛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猫,可怜兮兮地看着杨铸。 杨铸有些难理解这丫头为什么这么消沉:“你不是听你清漪姐说了么,其实没多远,还是在泉城,又不是让你出国,至于这么难受么?” 小丫头哭兮兮地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啊。”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见不到食堂的赵婶了,她平时虽然看起来很凶,可是每次给我打饭的时候都会多打上半两,以前我很穷的时候,她还会特意在免费菜汤里多放一些油……” “离开这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厂门口开小卖部的尤大爷了,每次月初我跑到他那里买东西,他都会帮我抹掉零头,还会悄悄往袋子里塞两颗水果硬糖……”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办法坐张叔叔的厂车了,以前无论我出什么状况,张叔叔都会很耐心地等我上去了才发车,知道我运气不好,他还会在车里备着红花油和止泻药;除了你之外,张叔叔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 听到小丫头如数家珍地说起一个个人名和故事,其中还有一只流浪猫和一棵树,杨铸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她脑袋;这丫头,以前遭过的苦太多,但凡有人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好,她就会牢牢记在心里。 “放心,咱们去了又不是不能回了来,这样好不好,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到时候呢,咱们坐着张叔叔的厂车回来;到了门口,去尤大爷那里照顾他一点生意,然后跑到赵婶面前让她多给咱打一点饭;吃不完的就拿塑料袋兜着,拿去给你宿舍楼底下的那只名为黑花的流浪猫当午餐……你说怎么样?”杨铸仿佛哄小孩似的说道。 听着杨铸难得地用堪称温柔的语调跟自己说话,而谈话的内容宛如同丈夫对妻子描述未来如何去看望岳父岳母似的。 不知咋的,小丫头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好、好……” 小丫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舌头开始有些打结……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有本事你倒是祸祸我啊 12月30日,1998年最后的几个小时。 “各位尊敬的厂领导、职工们,大家晚上好……”万清猗在台上和另一名厂草充当主持。 ………… “现在,请大家欣赏元旦文艺晚会一个节目——大合唱:《我们工人有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这是汽水厂三十年来的保留节目,包括林厂长、张书记、老李头等一众领导在上面拼命扯着嗓子吼。 ……………… “接下来的节目是——小品:《吃馒头》,表演者保老四、黎毅。” 这是看着这两位平日里跟自己走动的越来越少的大学同学在上面模仿着十多年前的老小品,杨铸的心绪有些奇怪。 ………… “时间走的飞快,转眼间我们的文艺晚会就过去了三十分钟了,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男女对唱——《片片枫叶情》,演唱者涂丽丽、黄国威” 随着熟悉的音乐响起,杨铸看了看台上宛如一对璧人的二人,貌似经过小黄坚持不懈的追求,自己的同学很有些松动了,不过嘛,有了某些内幕消息的他,不太看好这两人。 ………… “大家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上台主持?” “没错,接下来的节目就是——个人弹唱:《红豆》,表演者……万清猗!” 随着台下一阵狂呼和口哨,换了一身牛仔衣的万清猗挎着吉他,拎着个凳子就上了台。 杨铸看着这家伙娴熟的指法和刻意降了3个KEY的唱音,感觉还不错,难怪台下的男同胞们这么疯狂。 ………… 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杨铸被司马青措摇醒:“喂,杨铸醒醒,咱们该走了!” 杨铸吸了吸嘴角流出的口水,看了看朝外涌动的人群,睡眼惺忪地哦了一声,懒洋洋地站起了起来,带着小丫头往外走去。 “你这人真是的,今天晚上的表演多精彩啊,偏就你一个人在那睡的香。”艰难地挤出大会堂,小丫头便埋怨了起来,在她的认知里,在这种大型集体活动里睡觉是一件极没有集体精神,且非常失礼的事情。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也叫精彩? 今天晚上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原创节目不说,那震的自己浑身难受的劣质超大音响,以及那一大堆跟在KTV里干嚎差不了多少的歌声,或许对于小丫头这种没接触过外面精彩世界的家伙来说,算得上一台不错的晚会了; 但是对于自己这种见识过后世乱繁的老鬼来说,能坚持着看完一半才睡觉,已经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喂~!杨铸,青措,你们等等!”远处,校花同学的声音传来。 看着万清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吉他交在自己手上,小丫头有些疑惑:“怎么了,清漪姐,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万清猗笑了笑:“我有事要陪陪涂丽丽。” 杨铸撇了撇嘴,估计自己的那位同学在文艺汇演后,对某个姓黄的家伙忽然动心了,叫校花同学过去陪陪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获得一下旁边朋友的支持。 切~! 女人啊,你总是容易在灯光下给自己营造幻境; 音乐啊,你总是带着假面迷惑小姑娘偏离真实! 咦?貌似本官人也可以做两句打油诗嘛! 正当某人为偶得两句狗屁不通的打油诗沾沾自喜的时候,却听到小丫头一阵艳羡的叹息传来。 “怎么了,小丫头?”杨铸看着颇有些自艾的小丫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好羡慕清漪姐。”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抱着吉他,看了看校花同学逐渐远去的身影。 “羡慕她?她有什么好羡慕的?”杨铸有些闹不懂。 论样貌,小丫头的真实面容虽然跟校花同学不是一个分支,但是明显更有杀伤力; 论身材,小丫头直接能把万清猗秒成渣; 论能力,小丫头是自己一直带着的,虽然这货自信心严重不足,但最多一年,超越校花同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论家庭,嗯……好吧,论起家庭来两边的确差别挺大的。 “你看清漪姐,长得漂亮就不说了,还多才多艺,弹吉他唱歌样样厉害,而我呢,什么都不懂;” “还有,清漪姐对谁都好,人人都愿意亲近她,有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而我……”小丫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神情有些暗淡。 杨铸知道这货一直以来的两大心结之一就是大家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跟她亲近,导致她的朋友少的可怜。 杨铸也没想着劝她,而是轻轻嗤笑一声:“你羡慕她?换过来应该说是她羡慕你才对吧?” “诶??”小丫头抬起头来,一脸的惊诧莫名。 杨铸开始掰扯起来:“你看看啊,你觉得你的清漪姐人人都愿意亲近她,可是你想过没有,她最想讨好的人是我;” “为啥呢,就因为老夫能教她许多她根本咋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是这个理吧?” 小丫头想了想,点点头。 “可是呢,即便是她千般讨好,最后还是不得不付出天价学费,才能从我这抠出一点东西过去;反过来看看小丫头你,一毛钱没有花,老夫却尽心尽力地教了你快一年,你说说,该不该换成她来羡慕你?” 小丫头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诶,当下心中的自怜消散的无影无踪,对杨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杨铸看到几句话就把小丫头哄地开开心心,更是得意:“再说,那家伙虽然在一般人眼里长得还算不错,但能跟你比么?你自己是个啥路数心里没谱?” 听到杨铸这貌似是夸自己的话,小丫头开心之余,也少不了害羞:“那、那个不一样的,我这种长相其实不讨喜的。” 杨铸嗤笑一声:“别拿齐鲁老一辈的审美观来说事,他们还一直说娶妻重贤不重色呢,你出去问问那些年轻人,有几个娶老婆不看重姿色的?” 小丫头的脸红红的,蚊子一般地说道:“那你、你也觉得我好看?” 杨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是,不夸张地说,你小丫头要放古代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哪个男人不心动?再配上你这幅吃了激素饲料似的的身材……” “啧啧,也就是老夫修炼多年,不轻易被美色所动,要不然老夫早把你祸祸了!” “所以说啊,小丫头,保持谦虚的心态是很重要,但是谦虚过了头,那就是虚伪了!”杨铸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总结道。 小丫头听到杨铸一个劲地夸自己,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后来又说自己的身材是吃了激素饲料,心里又窘又气; 再到后来听到“祸祸”两个字,胸口的心脏差点蹦了出来。 “有本事你就祸祸我啊,反正又不是没有祸祸过。”小丫头头垂地老老低,声音比蚊子还低。 “嗯?小丫头你刚才说什么?”杨铸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没!”小丫头满脸通红,把脑袋甩得跟浪鼓一样。 切~!神神叨叨的,夸你两句就脸红成这样,脸皮至于这么薄么? 杨铸心里嘀咕了两句,然后裹了裹羽绒服,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而身后的小丫头,则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吉他,小跑两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正文 第一百章 半公半私是个什么鬼? 元旦节当天。 刚带着小丫头舒舒服服吃了一顿大餐的杨铸刚刚回到宿舍,便看见老李头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 “咦?老李头,今天你吃错药了,竟然想着给我送礼?”杨铸看着李明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被吓得不轻。 “嘶~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声音轻点,这要是被隔壁听见了,你还让我怎么出去见人!?”李明仿佛受了惊的猫,差点就冲上去把这混球的嘴巴堵住了。 杨铸制止了小丫头打算接过袋子的意图,一脸提防地看着这货:“老李头,老实交代,你这回来究竟揣着啥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 看见杨铸一副防贼似的眼神,李明眼角跳了跳,强行忍住了把这混球拍死的冲动,别家都是下属挤破了门跑去给领导送礼;你这倒好,我堂堂一个副厂长跑过来给你送东西,你不但没有一丁丁点感动,还这么一副面对阶级敌人的模样。 “咳咳,小子啊,你那是什么表情!作为领导,我就不能在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里,过来探望探望下属?”做了十多年的领导,老李头的官腔打的有模有样。 杨铸翻了个白眼:“话说,老李头,咱俩又不是刚认识,你啥德行我能不清楚?麻烦您老人家少来点套话,多一点真诚;说吧,到底有啥事,能应下来的我自然答应;应不下来的……你也别怪我。” 李明见他话里这浓浓的拒绝意味,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地说道:“小子,要不咱们先看看给你带的什么东西,估估价,再来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你接不接手。” 说完,也不等杨铸回应,便小心翼翼地从硬纸袋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檀盒子。 杨铸一看那造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茶壶,顿时来了兴趣:“咦?老李头,有心了啊,你咋知道我最近好上这口的,你最近不是一直忙着在参加重组谈判的事情么?” 李明笑了笑,没有回答杨铸的问题,而是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打开瞧瞧,看喜不喜欢。” 杨铸很有仪式感地用毛巾擦了擦双手,轻轻地打开这个颇有些分量的黑檀盒子,然后解开那一层绣着图纹的黄绸袋子, 顿时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龙蛋壶出现在众人面前,旁边一脸期待的司马青措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 上手的一瞬间,杨铸的脸色变了变:“薄胎紫砂?” 李明点了点头,笑得如同个弥勒佛:“胎厚1毫米,即便再薄胎紫砂中,也绝对是精品。” 杨铸点点头,平常紫砂胎体一般在3-5毫米,薄胎往往会在1.5毫米左右,而这个竟然能做到1毫米厚,那绝对是大家之作了。 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这个龙蛋壶双手托着放眼前仔细观看:“嘶~这是……天青泥!?” 这把壶乍眼看上去是有些不起眼的暗褚色,但凑近了看,却隐隐带着一丝若有如无的青绿,再加上外观上虽然看起来有许多凸起颗粒,但偏偏触感极为细腻,杨铸这才大着胆子猜测这是从晚清开始起就封矿绝迹的天青泥。 看着杨铸惊疑不定的眼神,李明笑得有些得意:“好眼光,不过嘛……封矿了不意味着就一定没有原矿天青泥了。” 说着,又从第二个袋子里拿了一提竹笋壳包着的七子饼出来:“知道你喜欢喝普洱,这是今年困鹿山的头春,绝对童叟无欺,拿这个来养那把壶,不出三年,绝对让它成为一件真正的传家宝。” 杨铸则是仿若未闻,依旧有些痴迷地把玩着手上的龙蛋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如同宝贝似地把这把壶放回木盒里。 犹豫了一会,杨铸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心动了;说吧,前面有什么坑等着我跳?” 李明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挖坑让你跳!?” 顿了顿,李明问道:“你就不好奇这东西是谁送给你的?” 杨铸有些愕然:“这些东西不是你的?” 李明撇撇嘴:“我平时顶多也就呵呵绿茶,普洱这个无底洞我可碰不起;再说,我哪有本事给你弄一方原矿天青泥来让赵大师做这么一把龙蛋壶?” 杨铸的眉毛挤了起来,好半晌才有些不太确定地把脑袋斜了斜:“该不会是……林厂长吧?” 李明咧嘴一笑:“没错,就是林厂长。” 杨铸大怒:“老李头,你不是发过誓给我保守秘密的么!今个又算是怎么回事!?” 李明跳了起来:“我呸!老子一口吐沫一口钉,说给你保守秘密就绝对守口如瓶!你个混球怎地恁的污人清白!?” 见到自己的气势压住了杨铸,李明这才重新坐下,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不说,林厂长就查不出来?” “你也不瞧瞧人家是谁,别说林厂长了,哪怕是我,真要查你,最多三天就能查出来,一身破绽,还真以为自己躲的很严实了。” 看见杨铸一脸不服的样子,李明撇撇嘴:“你也别不服气,司马青措这个小丫头也就罢了,虽然她在工作上的表现一天一个样,但毕竟只有我看在眼里,林厂长未必知道;” “但是万清猗那妮子是谁?每天跟都要跟林厂长汇报工作的秘书处秘书!有了你那几个同学的对比,她那明显不正常业务提升速度你以为林厂长看不出来?” “再说了,那妮子表明看起来斯斯文文,但那骨子里的心高气傲又有谁不知道,这么的一个女孩子,却天天跑过来主动跟你黏一起,偏偏你们又不是小情侣,是个人都知道你不对头了!” 听到李明的话,杨铸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亏得自己还以为藏的很深,闹半天早就被人家看出破绽来了啊。 “赶紧的,林厂长到底有啥事要找我帮忙!”杨铸此刻颇有些恼羞成怒。 看到马上就要进入正题,李明打了个哈哈:“其实呢,林厂长托我来找你呢,是办一件半公半私的事。” 杨铸感觉有些荒诞,以林厂长那种沉浸在六七十年代精神世界里的理想主义者,你说他想让自己去堵枪眼,自己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个半公半私又是个什么鬼? 正文 第一零一章 李明,不,林厂长的请求 宿舍里 杨铸一头雾水地看着李明。 李明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呢,就是林厂长有个宝贝闺女。” 杨铸:? 李明:“她呢,就读于日不落的雷丁大学,今年刚刚回国。” 杨铸:?? 李明:“林厂长的意思呢,趁着新集团公司重组之际,想把她招进来,调入销售科、不,以后叫市场部了,就想让你帮忙带带。” 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李明:“就这么简单?而且,你确定雷丁大学的高材生还需要我来带?” 难怪杨铸怀疑。 说起雷丁大学或许还有人不太熟悉,但你要说到大名鼎鼎的亨利商学院,那在商界就真的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所日不落成立最早、最先获得了三重认证的商学院在后世并入了雷丁大学,并与牛津、剑桥、帝国理工等6所高校,并称为日不落金融领域的七驾马车。 而且,你可以对日不落有一千种不爽,一万种鄙视;但是唯独在高校教育这一块,你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教学质量真的高,而且要求很严格,能从雷丁大学这种在世界上都很有影响力的学校毕业,光凭这一点就能说说明很多问题了。 因此,仅仅只有一点重生优势的杨铸是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这本事来带人家。 李明估计也清楚杨铸的想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额……怪我没说清楚;林厂长的千金读的是本科的管理学专业,而不是EMBA、ICMA之类的研究生。” 杨铸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只是本科啊,雷丁大学的硕士专业全球知名,但是本科专业嘛……虽然也很厉害,但终究没有那么唬人。 “而且……她的本科也没能正常过关,只拿到了一个肄业证。”李明的表情有些尴尬。 噗~! 杨铸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亏得自己还以为要来一个学霸,结果闹半天是个跑到国外镀金失败的渣渣。 想到这里,杨铸的表情不屑了起来,要知道,日不落的物价是非常昂贵的,即便是在后世,送子女跑日不落去留学三年所需要花费的钱也足以让一个小康之家一贫如洗,更何况是现在?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几十万,在当下堪称巨款的一笔钱,林厂长是从哪来的? 哼!亏的以前自己虽然对林厂长的一些思想并不怎么感冒,但心里依旧非常敬重他,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号人! 好歹跟杨铸这么熟了,李明看见他的脸色,焉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喂,小子,你误会了,林厂长不是那种人,事实上,他现在每个月也就只拿那点死工资,个人账户上的存款连你小子的零头都不到。”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又扫了扫茶台上的龙蛋壶和那提普洱。 呵呵,你在耍我?且不说那几十万的留学费用,就这把堪称稀品的大师工天青泥薄胎龙蛋壶,放市场上,起码值个10万大洋,你觉得这是一个每月只拿两三千死工资的人拿的出来的东西? 李明龇了龇嘴:“你小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林厂长自己穷嗖嗖的,可人家夫人是最早一批下海经商的啊,家里又有背景;这么多年下来,别说几十万了,再多一倍的钱也不是个事!” 杨铸先是半信半疑地看了这老小子一眼,想了想,觉得也说得通,毕竟林厂长的形式作风向来很硬,如果家里没有点背景,屁股下的位置早就不稳了。 啧啧,这算得上市夫凭妻贵么? “成吧,到时候你把林厂长的千金调到我的组里,我就带带她吧,事先说好,我是包教不包会的啊!”既然对方是个学渣,杨铸自然不会打包票。 李明的脸上再次出现尴尬:“小子,有件事我得说清楚,那个,重组后,营销中心会下设若干个小部门……到时候不是把她放在你手下让你调教;而是……她会空降过来成为你所在小部门的主管。” 杨铸顿时跳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你都让她当我顶头上司了,我还怎么带她!?” 李明打了个哈哈:“你小子不是最擅长向上管理么,我这近一年来可没少领教你的手段,到时候你再来这么一遭不就行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能一样么?你老小子好歹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思维虽然稍微僵硬了一点,但抓事物本质的眼光是有的,说服你的时候往往一点就透。 但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小姐明显年纪不会很大,更不可能有多少社会经验,纯粹是半张白纸,还是最难在上面图画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她是个女人啊!而且明显是个富家娇娇女! 但凡接触过这类女人的都知道,这种女人在父母的娇惯下,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视甚高,往往听不进别人的建议——尤其是她认为“不如自己”的人的意见; 而且,你也没法子用挫折法,因为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的心力普遍都不咋地,抗压和接受失败的能力都很弱,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就此消沉下去。 对这种人玩向上管理?你怕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不接,这活没法接,老李头,恕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和林厂长,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杨铸有些心疼地把装着龙蛋壶的盒子推了回去。 李明见状,立即展开自己的三寸不烂舌劝说起来,无奈杨铸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这货怎么吹捧和忽悠,就是巍然不动。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李明的急性子终于上来了,狠狠一拍茶台:“小子,别逼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找理由撤销你们铸投商贸的经销资格!” “理由我都想好了——采取非正常竞争手段,破坏市场秩序!” “哼哼,反正你们那个工友之家早就有许多人看不顺眼了,当地有意向做我们汽水经销商的人海了去了,真要是取消你们的经销资格,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正文 第一零二章 这活得加钱 看见杨铸微变的脸色, 李明更加得意:“还有,你胆敢不接这活,我明天就找到肉联厂,让他们提高对你们的供货价格,并且取消对你们的特殊扶持政策;” “哼哼,你小子这段时间不是向他们赊了足足四万箱的货么?有本事你用正常经销商的价格,掏出真金白银来把这么一大批货买下来啊!” “嘿嘿,你别以为人家舍不得放弃这么大一笔订单,天下国企是一家,而且肉联厂又欠着我们一票子人情,只要我愿意想办法帮他们找补,他们绝对二话不说答应我的请求!” 嘶~ 杨铸抽了口冷气,看这货的表情,貌似不像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啊。 不得不说,李明这话打中了自己的七寸了,在自己的规划中,未来几年,渠道的构建是重中之重; 肉联厂的那批子货就不用说了,那个项目是拿来赚外汇,同时也是来试探外贸渠道的,如果真的一切顺利,未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涌入,给自己未来的计划提供充足的保证; 而工友之家则是自己真正的立足之本,随着慢慢的积累和扩张,它不但是独属于自己在国内的渠道,更是一个逐渐构筑商业生态圈的平台,等到它最终成型的那一天,自己才真正算得上在华夏的商业圈内有了一席之地。 而如果自己真的惹怒了李明这个老小子,让他下狠手的话,金钱的损失倒是其次,但是自己的这两个项目没有了国企的背景和支持,那才是真的要命;说不准分分钟被别人吃的一干二净。 “成!算你老小子狠,这活我接了!”杨铸咬着牙,一脸不爽。 “不过我就纳闷了,你和林厂长在我身上使这么大的劲图啥?就算林厂长的千金没跟着我学点啥,就凭她的身份,哪哪混不出个人样来?”杨铸有些难以理解。 或许是怕杨铸因为刚才的威胁心生不满,李明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子,你也别怪我刚才我手段下作,事实上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杨铸翻了个白眼,当父亲总是望女成凤,这是人之常情,虽然很不爽,但是对方使出再多手段来他都能理解;然而……情非得已?你怕用不着这么给林厂长强行洗白吧? 李明看了看他脸色,有些无奈:“我说的是实话,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子女的前程,林厂长犯不着这么下作——毕竟厂长的位置跟普通职工的岗位不是一回事,不可能存在替岗的情况;况且林厂长的夫人人脉又不差,去哪都能安排的好好的。” “实际上,林厂长把她的千金在这个节骨眼上安插进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咱们厂下一步的计划;或者说,是为了五年以后能顺利主事新集团。” 杨铸有些讶异:“你怕是在说笑吧?就一个只拿到肄业证的本科大学生,即便是在国外名校里混过几年,又能帮上什么忙?” 李明摇摇头:“你还记得当初你给我说的计划里,关于期货的那档子事吧?” 杨铸点点头,当初制定的战略规划里,把控上游原料的话语权是重中之重,而要想把控上游原料,涉足种植业和期货操控就免不了——期货操作的好,不但可以有效调控种植成本和防止无序扩种,还能产生不容小觑的额外资金收益。 李明接着说道:“这种关系到企业战略脉搏的工作,自然不可能随便交给一个不知心性的外人。” “说白了,林厂长现在信得过的人不懂期货;而外聘的所谓专业人士,能力上靠不靠谱且不说,关键是林厂长信不过——毕竟混金融圈的是啥德性大家都清楚;为了私人利益,搞老鼠仓的比比皆是。” 杨铸点点头,确实,林厂长的这个担忧很有必要,不过…… “那这事跟林家千金有啥关系?她又不是学金融的。”杨铸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消除。 李明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她自己懂不懂很重要么?重要的是在集团期货中心成立的那一天,她能坐上中心主任的位置!” “至于到时候涉及到的具体工作……这么说吧,这孩子本身对金融挺感兴趣,在雷丁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加修了金融,这才没法子正常毕业的,我估计只要她自己肯努力自学,再加上请私人老师,等到一两年后,集团期货中心成立的时候,她的水平应该能凑合着跟一般的专业操盘手比一比。” “再说了,林厂长的打算是到时候同时秘密外聘三家期货操盘公司作为她的外脑,这三家公司到时候会签订保密协议,防止彼此串联;遇到需要她下场的时候,那三家公司会给出各自的操盘建议,由她最后来下决策,这样一来,至少也能避掉绝大部分的坑。” 杨铸琢磨了一下,虽然这个想法里有许多漏洞,也会使得操盘反应速度大大下降,但他们做期货的本意本来就不是为了赚短线的钱,因此也不失为一个相对可行的办法。 “老李头,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啊,林家千金要混资历的话,可以去的部门多了去了,为啥非要塞给我?”杨铸有些不耐烦,这货绕来绕去的,就是不肯说重点。 李明笑了笑:“你别急嘛,事情总要一点一点地捋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把她安排在跟你一个部门,那是因为在重组谈判过程中,各个企业就一些共识达成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大伙都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以前在商品稀缺的年代,生产部就是最核心的部门,所以在生产这一块做出成绩的人就能很容易获得升迁,之前包括我们的林厂长在内的一票子国企负责人,大部分都是生产管理人员升上来的;” “而现在,咱们国家的商品已经极度饱和,营销成了决定一家企业生死的核心要素;因此,在重组谈判过程中,大伙一致认为,只有在市场部干出了成绩的人,才能破格提拔,并且拥有一些核心部门管理岗的竞聘优先权。” “而很显然,未来的集团期货交易中心肯定是要建在市场部的名下的,那么在竞聘中心主任的时候,谁在市场部做出的成绩越突出,谁就越有优势。” “你可别忘了,新集团公司现行的可是事业部制,整个集团可不只是只有咱们厂的这个市场部。” 这么一说,杨铸就彻底明白了,合着自己不但要向上管理,还得暗地里给这位林家千金堆功劳啊! 切~! 满心拒绝但又被李明捏住七寸的杨铸一肚子不爽:“这活超标了!非要让我接的话……得加钱!” 正文 第一零三章 1999年的第一场雪 元旦过去了一周,汽水厂的一些部门开始陆陆续续搬迁到新集团公司的住宅区去。 嗯……新集团的名字在元旦过去第三天就亮了出来,叫“齐鲁希望农业食品集团公司”。 啧啧,杨铸第一眼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后世那家牛奶公司。 新集团的办公和住宿地址在泉城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据说这个四年前才开发的地方环境不错,更有玉符河、小清河、腊山河三条河流穿插环绕;不过嘛,就是离市中心稍微远了点,出去休闲消遣啥的有些不方便。 后勤部为了职工的安全和安置工作的有序开展,每天只给20户的搬迁名额——别小看20户,有些成了家的职工,家属配上屋里的全副家当,一户往往就要占用2辆汽车,而且后勤部的还得帮人家搬家具,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往往一个来回就一天了。 而杨铸这人怕吵,如果先去了,每天都有新邻居搬来搬去的声音嘈杂的紧,干脆就主动申请把自己的搬迁顺序调到最后,结果还迎来了一阵或真或假的夸赞,人人都说这年轻人懂礼貌,知晓尊老爱幼。 ………… “杨铸,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司马青措看着窗外飘过的雪花,脸上露出笑容。 “切,不去,在屋子里烤暖气多好,干嘛非要出去挨这个冻;再说,都晚上了,堆雪人给谁看啊?”杨铸瞟了瞟外面隐隐有光亮的天色,这是云层的冰晶里的反射的反射光线。 “我们下去嘛~好不好?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这么大的雪了!”小丫头一脸的期待,仿佛一只乞食的小猫。 这话倒是没错,与南方同学想象中的不同,齐鲁这两年其实没怎么下过雪,即便下了,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根本没法子好好玩耍。 嘶~杨铸被那有些软腻的声音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最近经常用这种撒娇似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好了好了,怕你了,下去就下去吧。先说好,一会脚滑摔倒了不许哭!”杨铸对这货的倒霉体质心知肚明,这么大晚上的出去玩雪,铁定要出点啥事。 “不怕!我会很小心的!”某人兴奋的小脸上满是自信,仿佛只要自己注意,霉运就不会找上来似的。 ……………… “嘶,好冷!”下了楼,杨铸被刺骨的冷风挂了一个哆嗦,拢了拢羽绒服的袖口。 “喂,丫头,这雪下的时间还不够,做不出好雪人,要不咱们还是先上去,过个一两个小时再下来?”杨铸看着那只有一两厘米厚的雪层,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这倒不是杨铸推脱,想要堆出一个通体雪白的漂亮雪人,就一定要等到雪层足够厚,这样取雪的时候,就不会沾到最底下的泥土和灰尘;但是眼下的雪层明显不够厚,如果非要堆雪人的话也可以,不过做出来的肯定就是脏兮兮的那种就是了。 孰知小丫头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一脸雀跃地说道:“没事,雪下的这么大,正好我教你个新的玩法!” 说着,便找了一个靠后的花坛边缘坐下,然后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任凭雪花落在自己身上。 “咦?你是打算把自己变成雪人?”杨铸很快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小时后跟玩伴打赌的时候,经常干的蠢事。 “是啊是啊!你赶紧过来,咱两对着坐,看谁最成为雪人或者看谁先坚持不住!”小丫头朝着他招招手,一脸的迫不及待。 看到这货这副表情,杨铸翻了个白眼,只能走了过去,然后双手揣兜就这么懒洋洋地坐了下来。 “喂~杨铸,你怎么可以这样,摆个好看点的姿势啊!”小丫头看见杨铸一副敷衍的模样,不乐意了。 “放心吧,这才是坐雪人的正确方式;我敢打赌,就你这姿势,绝对挺不过半小时!”杨铸一脸的鄙夷。开什么玩笑,老夫以前动不动就跟人在雪地里以身斗法,还能不清楚里面的道道? 看见杨铸这么说,小丫头很不服气地嘟嘟嘴,然后屏神静气,专心致志地坐起了雪人。 二十分钟后, 脚已经冻得发麻的杨铸看着小丫头冷的直打哆嗦,合十的双手抖的有些厉害,但身上的雪花越积越厚,眼瞅着马上就要把雪人坐出来了,当下恶作剧的心思又升了起来,伸出手在小丫头的脸上和脑袋上使劲抹了抹。 “哎呀~!干嘛!?杨铸,你耍赖!”小丫头看见自己的雪身被破,又气又恼,顿时抓起身边的雪向杨铸扬了过来。 “嘶~好冷!” “喂,小丫头,别扔了,雪进脖子了!” “喂喂喂,丫头,还扔!?小心我反击了啊!” 看着丢雪球越丢兴奋的小丫头,杨铸决定不再忍耐,从地上操起一把雪花,双手一捏,便狠狠还击了回去。 “哎呀,雪进耳朵了!”小丫头一声惊呼,然后不甘示弱地也捏了两个雪球扔了过去。 “喂,丫头,你耍赖皮,哪有一次扔俩的!”杨铸嘴巴上中了一球,拼命把嘴里的雪花吐了出来,然后趁着小丫头没防备,又是一雪球砸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两人边追边跑,彼此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雪球,真人雪人没坐成,倒是被快被砸成雪人了。 “哎呀~!” 正当杨铸气喘吁吁地躲避雪球时,身后传来小丫头的痛呼。 “怎么了?”杨铸传了几口气,走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脚下滑,屁股摔倒了!”小丫头苦兮兮地说道。 杨铸扫了扫她鞋子上那厚厚的冰渣,我当初咋说来着,这货的运气在那放着,下来玩雪不出点事才怪了。 “还站的起来不?”杨铸问道。 小丫头瘪着嘴摇了摇头:“疼!” 杨铸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雪层比较厚,这丫头又身子骨不算重,要不然摔到尾椎就麻烦了。 当下蹲了下来,把小丫头整个身子都操了起来:“切!知道啥叫报应不?这就你拿雪球砸我的结果!” 小丫头瘪了瘪嘴,说的好像你没有还击似的,怎么不见你有啥报应!? 暗地里刚刚吐槽完,就听见杨铸一声惊呼,然后自己的身体跟杨铸一起,开始了自由落地………… 正文 一零四章 杨铸,我会不会残废啊 从屁股上再次传来疼痛中微微回过神来后,小丫头感到了自己胸口的异常。 “杨铸~你、你……赶紧把手拿开!”小丫头大脑足足空白了五六秒后,才面红耳赤地说道。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杨铸依旧能感受到右手上传来的惊人弹性,听到小丫头那羞恼的声音后,杨铸隐约有些不舍地挪开了右手。 不过在即将离开山峰的时候,右手再一次不受大脑控制地紧了紧。 “呀~!”小丫头想到了上次温泉的情形,差点哭了出来,又来!? 杨铸很有些尴尬地赶紧抽回右手,挠了挠脑袋:“那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脸上快滴出血的小丫头飞了个白眼:“你想说,又是你的手不受控制了是不?” 杨铸无地自容,只能干咳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咦?丫头,你不生气了?”原本以为这丫头肯定会冲上来咬自己胳膊泄愤,没想到看她脸色,虽然红的快成猴子屁股了,但表情中却没有多少恼怒。 小丫头狠狠剐了他一眼:“哼,又不是没有被你欺负过,都快习惯了。” 面对着小丫头不知道是撒娇还是认命的这句话,杨铸这下有些扛不住了,当即顾不得自己被磕的生疼的膝盖,把小丫头再次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回宿舍。 ………… “你身上的羽绒服都湿透了,赶紧换下来吧,要不然容易感冒。”进了宿舍,杨铸把小丫头扶坐在沙发上,然后脱下自己已经可以扭出水的羽绒服。 “哦。”小丫头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起身就要脱下来。 “嘶~”小丫头一声冷抽。 她这羽绒服是上次杨铸给她买的,是长款,有一部分压在屁股下,必须起身才脱得下来,不过刚刚起身的一瞬间,就感到了自己屁股上的一阵难忍的抽痛,然后面露痛楚地重新坐回了沙发。 “怎么了?”杨铸见状,赶紧走了过来。 “屁股疼,站不起来。”小丫头眼泪汪汪的。 杨铸心里一紧,莫非真的伤到尾椎了?那就麻烦了。 于是立即双手叉住小丫头的双腋,把她架了起来,接着帮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由于需要帮助小丫头稳住重心,再加上这货的海拔委实有些高,杨铸在脱羽绒服的过程中少不了又是一些过分的亲密接触。 不过小丫头全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直到杨铸把她轻轻翻爬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浑身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 “小丫头,接下来我要帮你初步检查一下是不是尾椎出了问题,等会如果按到痛处,你一定要告诉我。”杨铸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啊?尾椎? 即便是再不懂医学,小丫头也知道尾椎意味着什么? 莫非…… 是了,刚才我连站都站不起来,肯定是尾椎碎掉了。 完了,我残废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面如死灰,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见到这副情况,杨铸有些慌了,赶紧拿手擦掉了小丫头的泪珠子:“小丫头,别慌,别慌,我只是做个简单的检测,是不是尾椎出问题还不一定呢!” 小丫头哭成了花猫:“刚才我站都站不起来了,尾椎肯定废了,这下完了,我成残废了!” 说完,小丫头瘪着嘴看着杨铸,一腔的哭音:“杨铸,如果我残废了,你会不会不理我了啊!?” 杨铸连忙安抚似地拍了拍她背:“放心小丫头,就算你残废了,我依然不会不理你的;再说今天的雪层那么厚,没那么容易摔伤尾椎的。” 小丫头听到杨铸说不会不理自己,小丫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个侧身抱住了杨铸的腰:“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不许不理我,你不准骗我!” 杨铸看到这货竟然能够侧翻抬身,杨铸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看样子,这丫头的尾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然别说侧翻了,你给我抬抬身试试? 嫌弃了地看了看这货抹在自己毛衣上的一摊子眼泪和鼻涕,杨铸没好气地拍了拍她脑袋:“好了,别哭了,就你刚才那状况,大概率尾椎没啥问题,所以呢,你也别想着假装残废骗取厂里的工伤赔偿了!” 啊!? 我不会残废? 听到杨铸笃定的语气,又仔细分辨了下他的表情,小丫头这才确定对方不是在安慰自己。 看着杨铸身上一摊子鼻涕,小丫头窘的无地自容,干脆直接把脑袋埋在了沙发里,死活不肯抬起来。 “喂,丫头,虽然大概率尾椎没啥大事,但我还得帮你检查一下,不行的话,今天得去医院,你听到了不?” 医院呢,不管怎么样今天都得去,不过怎么去倒是大有讲究,如果没伤到尾椎呢,那就自己抱着这货打个车过去就行了;但是如果真的尾椎受了伤,那就只能打120让救护车来了,毕竟那地方真的重要,万一中间有啥差池,留下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 听到杨铸要帮自己检查尾椎,小丫头的脸烧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铸先轻轻掀开小丫头的毛衣,露出那惊心动魄的小蛮腰来,以无上毅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后,在几块腰椎上按了按:“小丫头,这里疼不疼?” 小丫头摇摇头:“不疼!” 话里的羞意却难以抑制。 杨铸轻轻舒了口气,虽然只是以防万一,但看到腰椎没有受到伤害他就放心了。 “接下来要检查尾椎了,嗯……这个可能需要松一下裤子,然后可能会触碰到你的……臀部,这个要先说清楚。”杨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就在十多分钟前自己刚吃了人家的豆腐,现在又要触碰人家的臀部,怎么听着自己都不像是个好人。 听到杨铸的话,小丫头浑身一瞬间崩的死死的,然后仿佛牵扯到了受伤部位的肌肉,一声痛呼后才松了下来,最终还是点点头。 “杨、杨铸,我爬不起来,你、你、你帮我松吧!”小丫头试了几次,都无法把身子躬起来,只能苦兮兮地向杨铸求助,脸上的温度却足以把鸡蛋煎熟。 杨铸屏息环过她的腰身,轻轻解开纽扣,然后微微把裤子往下拉了拉,把她的身子重新扶回沙发上之后,有些艰难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而此刻,小丫头趴在沙发上,想起刚才杨铸托住自己小腹时手掌传来的热量,感觉自己已经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正文 第一零五章 小丫头很遭罪 三天后。 杨铸提着一袋包子走进了病房,随手把它往床柜上一顿:“喂,丫头,赶紧吃点东西。” 趴在病床上的司马青措抬起头来,苦兮兮地说道:“杨铸,我能不能不吃?” 杨铸一瞪眼:“不行,就算在不方便,也不能不吃东西,你瞧瞧你,昨天一整天就喝了一碗粥,今天也是一点东西没吃,你是打算成仙啊!” 小丫头的脸皱成了苦瓜:“可是……” 杨铸把脸一板:“没有可是,赶紧吃!”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然后仿佛吃药似的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嗯…… 前天晚上这丫头的诊断就出来了,跟杨铸的初步测探结果一样,尾椎没有受伤,算是逃过了一劫。 不过小丫头的确有些倒霉,医生告诉杨铸,她之所以会出现剧烈刺痛,并且起身困难的主要原因,是这货尾椎下方的软组织受了伤,并且……牵扯到了肛扩约肌。 咳咳,普通人可能对肛括约肌受伤没什么概念,但是大家只需要知道,菊花附近是人体末梢神经最丰富的地方之一,因此肛括约肌受伤,会给人带来强烈的拉扯疼痛感;而偏偏人体平均3-5秒就会收缩一次肛括约肌,小丫头遭的罪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肛括约肌受伤还来带一个尴尬——那就是在入厕,尤其是大厕时,那种酸爽…… 啧啧,反正昨天早上小丫头在厕所里传来的那种又尴尬又委屈的哭声,听得杨铸心里发毛。 昨天的事给小丫头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小哪怕是饿得头晕眼花,她也打死不肯再吃东西,连水也极力控制着少喝,她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噩梦般的感觉了。 ……………… “杨铸,我还要烤几天的理疗灯啊?”小丫头如同蚂蚁般地小口小口啃着馒头,都快三分钟了,包子的肉馅都还没露出来,仿佛只要她吃的慢,手里的包子就不会积留在肠道里似的。 “医生说最起码要烤上三天的屁股,但是具体情况要看治疗效果。”由于受伤的是隐私部位,患者又是个年轻姑娘,在杨铸很土豪地表示不差钱之后,院方贴心地为小丫头换了个单人病房,因此杨铸说话没什么估顾忌。 听到“屁股”一词,小丫头羞红了脸,想到前天晚上杨铸在自己受伤部位戳戳点点的情景,赶紧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杨铸看着这只小鹌鹑,有些好笑之余,心中的恶趣味再次涌了上来。 “喂,丫头,我听说烤屁股的时候会扎银针,是不是真的?”杨铸贼兮兮地凑到这货脸前。 小丫头想起了那豪猪般的场面,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啧啧~可惜了!”杨铸一脸的惋惜。 “可惜什么了?”小丫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说,到时候会不会留下坑坑洼洼的疤痕,整的像个麻子脸似的啊?”杨铸一脸坏笑,眼睛不断在被子的隆起处扫来扫去。 小丫头脸噌地一下又红了,想起前天晚上自己被看了半截的屁股,窘得想哭。 杨铸看着这货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 “喂,杨铸,病房里需要安静,你在笑啥呢!?”万清猗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牛奶。 “清漪姐,杨铸他……他欺负我!”小丫头看见校花同学,就像看见了救星似地,立马就开始了告状,不过身子刚扭到一半,便感受到了伤处的疼痛,顿时龇牙咧嘴地重新趴了回去。 “杨铸,你也是的,整天欺负人家青措,还有没有点正形!?”校花同学走过去安抚似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背,不痛不痒地剐了杨铸一眼。 杨铸耸耸肩:“宿舍搬完了?” 万清猗点点头:“搬完了,等你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后,你可得请客谢谢保老四那些同学,要没有他们,我一个人可真搞不定你们俩的宿舍。” 小丫头抬起头来:“谢谢清漪姐,这回是真麻烦你了。” 校花同学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谢啥啊,你受伤住院,我这个当姐姐的帮你搬个宿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再说,你那宿舍里的东西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丁点,两个袋子就装完了。” 说到这,万清猗又一脸不爽地瞪了杨铸一眼:“反倒是某人,宿舍里的东西又多又重,光光那个茶台和那半屋子的书,我们几个人就累死累活地搬了两个小时,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杨铸一脸地诧异:“你竟然嫌弃茶台重?有本事你别跑过来蹭茶啊。抬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万大小姐,做人不能太无耻啊!” 万清猗心头暗恨,还好意思提这茬?都怪自己年轻不懂事,跳了这家伙的贼坑。 自打自己跑杨铸那里喝过几次茶之后,慢慢的竟然也开始上瘾了,只不过……这普洱当真不便宜,在某人的各种威逼利诱之下,没钱众筹口粮茶的自己只得跑回去偷偷顺了父亲的两饼珍藏,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子呢。 “茶台也就算了,那你那半屋子的书又算什么?全都是些漫画,都多大的人了,还看漫画,害不害臊!?”万清猗一脸的鄙视。 “切~!你懂什么,那些可是真正的宝贝,艺术的结晶!我以后要留着当传家宝的!”看到这货竟然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宝贝,杨铸直接跳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自己为了搜集这些漫画费了多大的功夫么? 那些七龙珠、圣斗士、城市猎人之类的大热日漫也就罢了,但是想把《龙虎五世》、《雪椰》、《三只眼》、《神兵传奇》、《天子传奇》等国漫或者相对冷门的日漫收集全套,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过个三十四年,指不定自己就可以拿着这些漫画开一个怀旧漫画展。 啧啧,想想就觉得倍有面子! 看着说起漫画就洋洋得意的杨铸,万清猗在鄙夷这货心智不成熟之余,也不免有些诧异; 进厂以来,改变巨大的杨铸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个玩世不恭,但却偏偏极有才华和能力的家伙,她一直以为这货其实是以自身的专业能力和广杂的见识为傲的,但是今天才发现,合着在这家伙心里,那些在她看起来宝贵无比的知识,竟然没有那几套漫画值得炫耀? “那个……杨铸。” 正当杨铸和校花在掰扯着究竟小说和漫画谁更有艺术价值的时候,小丫头哭丧着脸说道。 “你是从哪买来的包子?”小丫头的额头开始出现冷汗,挣扎着爬了起来。 “青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万清猗赶紧过去扶住她。 “好像、好像杨铸买的包子不干净,我肚子疼……”小丫头嘴巴瘪的厉害,无比幽怨地扫了杨铸一眼。 面对着一脸恨恨的万清猗和快哭了出来的小丫头,杨铸差点跳了起来,正想大呼“休得污人清白!” 不过转念想了起来,貌似…… 自己是嫌排队麻烦,随便在一家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包子铺买的包子。 嗯…… 莫非他们家的包子真的有问题? 于是三分钟后。 厕所里传来某人压抑而尴尬的哭喊…… 正文 第一零六章 都成熟了,我很欣慰 小丫头足足被烤了5天才终于出了院,即便如此,她的行动依然有些不便。 据医生说,至少还要慢慢修养十天半个月的,她的伤才能完全好。 不过好在新集团要等到开春后才会正式运转,现在杨铸他们等同于带薪休假;要不然以小丫头的性子,少了足足半个月的工资,只怕会哭晕在床上。 出院后的第二天,杨铸便请保老四、黎毅、涂丽丽等同学好好吃了顿火锅,在这场颇有些同学聚会性质的聚餐中,众人要不就是在吹嘘自己做出了怎样的成绩,如何受领导重视,要不就是频频向万秘书敬酒示好,顺便送上一通精修过的马屁;看得杨铸心中意兴阑珊。 自己的这帮子同学……成熟的还真是快啊! 万清猗听着那些不要钱的赞扬,脸上虽然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心里却颇有些尴尬;自己原本想着借着同学聚会的名义,让杨铸那家伙多出来走动走动人际,不要显得那么孤僻; 结果瞧瞧现在这场面,让那家伙对同学同事间的社交更加不屑不说,那些一顿乱扣的功劳让她在杨铸面前丢尽了脸面——当着李逵的面前夸李鬼,怕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足足将近两小时,这场让万清猗如坐针毡的聚餐才算结束。 正当杨铸顺着河边慢悠悠地逛着回去,打算是不是带点烤串去整整小丫头的时候,微微有些喘息的万清猗追了过来。 “咦?万秘书,你不是跟涂丽丽走一道的么?”杨铸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万清猗听着这家伙随着那票子同学一起喊自己万秘书,飞了个白眼过去:“保老四主动送她了,我看保老四对她也有意思,趁着涂丽丽失恋心情不好的档口,如果这两人能走到一起,也不算什么坏事。” 在重组完成之际,泉城汽水厂也进行了一些人事调整,原本跟涂丽丽刚确定关系的黄国威同学,在李明的一笔画鸦下,直接成了下岗人员,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从此一刀两断。 杨铸笑了笑:“失恋?心情不好?明明是涂丽丽把人家甩了的好不好,你哪怕用个分手这词来描述,也精准的多。” 万清猗耸耸肩:“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大家都是同学,你言语中对一个小姑娘这么苛刻干嘛?不过说实话,我有些不看好保老四。” 杨铸虽然对这些八卦不太感兴趣,但反正眼下没啥事,也就敷衍着顺着问了下去:“哦?为什么不看好他?我觉得这两人挺搭的啊。” 万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你觉得两人挺搭?那你说说这两人怎么个搭法。” 杨铸一时语塞,咳了咳:“这个嘛……这两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可不正好挺搭的么。” 万清猗差点冲上去给这家伙一个头槌:“按照你的说法,只要双方是一男一女,都挺搭配,那还谈什么恋爱,重新把老祖宗的盲婚哑嫁重新拿出来不就行了?” 杨铸杵着下巴,一脸惊叹地看着她:“果然……男女只是为了繁衍,同性之间才有真爱,这么深奥的道理都被你悟了出来,万女侠果然天资聪慧!” “嗯……要不你试着神情参加妇联,然后在会上提出这个草案?” 万清猗狠狠呸了他一口:“要提也是你提,别拉扯上我!” 又斗了一阵嘴,万清猗忽然正经了起来:“杨铸,对不起,我不该拉着你过来参加这场聚会的。” 杨铸被这家伙忽如其来的正经弄的有些愕然:“你道歉干嘛?” 万清猗咬了咬嘴唇:“其实我的本意是……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现在会是这样子,原本我以为大家会回忆一下大学期间的生活,或者聊一些更轻松的话题的。” 杨铸一脸的不以为意:“万大小姐,你想多了,看到咱们这帮子同学成熟的这么快,我很欣慰。” 万清猗总觉得他是在说反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杨铸,你……生气了?” 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没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万清猗有些不太相信:“可是,他们一直没有怎么搭理你啊。” 杨铸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他们成熟了啊,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嘛。” 隐隐明白了这话意思的万清猗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你不觉得,他们的这种做法,很……那个啥么?” 杨铸看到前方的街边有卖羊肉串的,便微微改变了方向:“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大部分人只有吃饱了饭,才有资格去坚持一些他们觉得该坚持的东西。” “对于咱们这票子同学来说,进厂时间不足一年,连稳定都谈不上,更加没什么资历可言;再加上又遇到了重组,在他们眼中,未来的一切充满着不可预见性,危机感自然而然地爆棚;” “为了保住手里的饭碗,他们自然而然地想要抓住一切他们能抓住的东西。” “而他们的认知里,咱们这帮子同学里就你这位万秘书混得最好,进厂不到半年就成了林厂长面前的红人,新产品在深城的一炮而红,更有你在幕后的幕后的操盘;不管重组以后怎么样,但你的远大前程是指日可待的;” “偏偏你是个女生,除了涂丽丽,其余人是不方便随便约你出来促进感情的;再加上你平时跟各个科室的科长平级相处,动辄应酬小聚;咱们这些同学感觉到跟你的身份差距,平日里就更不敢跟你走得太近了。” “今天呢,好不容易大伙以同学的身份聚一聚,名义上没有了职场上的身份枷锁,他们怎么可能不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拼命向你使劲示好,外加展示自己的成绩?” “嘿嘿,别的不多说,只要你平日的工作筹划里,能记得他们的成绩,再稍微心软一些,把他们的名字作为某些项目的执行候选人推荐上去,那他们就算是血赚了。” 听杨铸这么一说,万清猗有些难以接受,在她的价值观里,同学是同学,工作是工作,两者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或许她可以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来支援这些同学,但是在工作上,她是绝对不允许在能力没达标的情况下,做这些类似于走后门的事情的。 看到万清猗脸色不太好看,杨铸先点了20串羊肉串,然后安慰道:“你也没必要有太大压力,有些事呢,能帮就帮,不能帮也没必要勉强。” “毕竟,他们抓的又不只有你这一根稻草,他们的领导啊、同事啊、对象啊,都有可能帮他们一把,你也别觉得自己就是救世主了。” 听到杨铸这番不是安慰的安慰,万清猗心里的压力顿时小了些。 忽然,她有些琢磨出味道来了:“对象?你是说涂丽丽她……?” 杨铸翻了白眼:“要不然你以为她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黄国威在一起,那货除了工龄长点、手里负责的经销商多一点,还有什么值得人看上眼的?” 万清猗脸色有些难看:“那涂丽丽跟他分手,其实压根底就是因为被下岗的黄国威对她没用了,而不是因为黄国威想要外出闯荡导致的距离过远?” 杨铸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万清猗沉默了下来,看着面前烤摊上的碳火渐渐发起呆来…… 正文 第一零七章 我的分红,只有812块 不需要上班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到了1月中旬。 今年的春节时间有些早,1月27日就是除夕,因此四合院那边来了个电话,电话里严主任不无幸灾乐祸地让杨铸过去一趟。 铸投商贸,该年底分红了…… ………… 四合院里,严主任、陈翔和兼职财务总监的陆文兰喜气洋洋地坐在一个小屋子里,不过看向杨铸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怜悯。 “先汇报一下过去半年里,铸投商贸的业绩状况。”陆文兰拿着不算薄的一沓报表,进入了流程。 “首先说泉城汽水的业务板块;” “过去半年里,我们的学校渠道这块有了进一步扩展,目前进入的学校已经达到了27家;销量也达到了970万;” “而工人之家这边,由于是新建设的终端,之前的贷款程序和装修耗费了近一个月,浪费了非常宝贵的旺季时机,因此这5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汽水的销量仅有410万。” ……………… “接下来说肉联厂肉制品业务板块” “肉联厂的各种肉制品主要依托工人之家来销售;” “最受欢迎的是午餐肉,销售占比达到了23.8%,但由于代理时间较短,两个月的销量为……” “其次受欢迎的是火腿肠,销售占比达到了16.3%,两个月的销量为……” “虽然售卖时间不长,但肉制品的客单价较高,而且年底前正是销售旺季,因此肉制品的总销售额为512万元;” ……………… “现在来说工人之家的同城免费咨询服务。” “同城免费咨询服务一经推出便广受欢迎,短短3个月后,便成了我们铸投商贸营业额最高,利润也最高的核心业务;” “截止目前为止,同城免费咨询服务的营业额高达1624万元,而且除了店长分成,几乎没有成本可言。” “今年咱们铸投商贸本来就背负着沉重的银行债务了,外加杨铸你强行要求的外贸项目垫资也侵占了公司大量的资金和货款;如果没有这笔收入,估计大家都完全没心情过年。” 看着陆文兰嗔怪似地看中了自己一眼,杨铸笑了笑,没有解释。 陆文兰见状,也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继续汇报了下去: “工友之家还自行采购了二十多种东北食品在店面销售,总销售额为……” “此外,由司马青措研发,作为公司独立项目的玫瑰御颜茶销售成绩一般,总销售额为……” ……………… 足足一个小时后,杨铸看着陆文兰递给自己的812元,表情有些诡异。 额…… 没错!这812块钱就是杨铸这次所有的分红了。 按理说,今年铸投商贸赚的盆满钵满,即便是需要预留出五百多万去还银行贷款,而且按照当初的约定,股东需要留存50%的收益作为公司的发展基金;但依旧保留着55%股份的杨铸最起码也能分到两三百万。 但是…… 很不幸,由于杨铸坚持公司参与铸投国贸的外贸项目,遭到了严主任和陈翔的坚决反对——铸投商贸可以参与到项目中,但想让铸投商贸完全垫付这么大一笔货款门都没有; 要么按照项目股份比例分别承担各自的货款;要么就重新分配项目的股份比例,完全承担了所有货款的铸投商贸,必须要占据70%的项目股份。 杨铸一听,这种股份分配谁能接受得了?这群人没接触过外贸,根本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外贸来说,货品本身的价值根本不算什么,那些零关税入关(他国)的本事和分销渠道才是真正重头。 可是无论杨铸怎么解释,这犟老头依旧死咬着不松口,在他的朴素市场观看来,酒香不怕巷子深,好的商品才是第一位的,其余的渠道什么的,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因此,无奈之下,杨铸只能答应按股份比例分摊货品成本,属于铸投国贸的那笔货款是杨铸一个人垫付的——或者说,那笔货款是杨铸拿着自己的分红作抵押来由铸投商贸垫付的。 因此,扣除了那么一大笔货款后,杨铸拿到手里的就这么可怜巴巴的几百块钱了。 啧啧,这算什么? 即便铸投国贸那边自己有着76%的绝对控股权,但这么一趟捣鼓下来,自己还是亏的厉害啊! 不过想到覃鑫那条外贸线的战略价值,杨铸也只能忍痛受着了。 丫丫的,迟早有一天要逼着你这犟老头上一上EMBA,你那根轴脑子,是该接受接受新鲜的知识了。 我呸!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十年前啊,大人,时代早就变了! ……………… 看足了杨铸的笑话后,陆文兰熟手熟脚地在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架,很快一阵肉香就传了过来。 “对了,杨铸,明年公司怎么个发展,有章程没有?”犟老头捧着个破破烂烂的搪瓷茶缸走了过来,他年纪大了,有些忌口这些不好消食的烤串。 “明年嘛,主要还是继续拓展工友之家的规模,辐射范围嘛,至少要扩到5个省。”杨铸对于工友之家早就有了完整的想法,当即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对于店面数量你有什么预期没有?”严主任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一看他神情,杨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严主任,我知道你想更快地帮助更多的老乡,但是呢,商业这种事情,不能过于急于求成,所以我的打算是……明年的工友之家最多扩展到700家,而且主要集中在二三线城市,市场不能再下沉,网点也不能再多增加了。” 严主任看到杨铸严肃的表情,有些失望,700家,也就意味着杨铸只打算新增不到500家网点,最多也就能新增一千个就业岗位,这个数字与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不过他也知道每新建一个工友之家的网点,就意味着铸投商贸至少要在上面预先垫付2-3万的费用;铸投商贸现在虽然混的风生水起,但毕竟本身的底子薄,资金也并没有多雄厚,一旦扩张步伐太大,指不定就要出大乱子。 看见严主任眼中的失望与落寞,杨铸颇有些于心不忍,这犟老头虽然许多时候顽固的跟一块石头似的,对自己这个最大股东也不总是完全言听计从,但毕竟这人的人品没的说,再加上这么大岁数了,依旧整天为着铸投商贸的事情东奔西走,自己这甩手掌柜能每天悠闲地吃烤串,人家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小半。 犹豫了半晌,杨铸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严主任,你的心思大家都清楚,不过呢……想借用工友之家这个项目去帮助更多的下岗工人,倒不一定非得只靠开新网点这个笨法子。” 听到杨铸这么一说,犟老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法子,赶紧说说!” 虽然他对杨铸的疲懒有一万个不满,但论起动脑子这事,他还是非常信服这小子的。 杨铸咂了咂嘴,自己说的这个规划,原本也是打算开春之后逐渐试试水的,不过后来因为李骏的事情掺和进来,导致资金出了大问题,他也只能暂时搁浅; 不过犟老头这人现在在下岗工人的群体里越来越有声望,倒不如说出来让他去试一试,万一可以找到一种成本低,但又能保证项目质量的法子,那不是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杨铸心头又隐隐起了一丝火热,把嘴巴靠近犟老头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嘶~!!你确定这样也可以?” 听完杨铸的想法,严主任惊疑不定地看着杨铸…… 正文 第一零九章 回家 从四合院回来之后没几天,杨铸便终于迎来了他翘首以盼的春节假期。 距离泉城约60公里,一个名为临潘的石油小镇上。 “爸、妈,我回来了!”杨铸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敲开了那扇他无比熟悉的房门。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平日里电话都不知道打一个,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迎接杨铸的,并不是什么深情的拥抱,而是老妈狠狠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铁掌和喋喋不休的埋怨。 “哼,回来了就好,赶紧把行李放下,去洗洗手,你妈的菜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吃了!”老爹背着手,从客厅里走了出来,见到自己的儿子看起来似乎挺好的之后,便开始显露起父亲的尊严。 感觉一切都跟重生前的感觉差不多,只是父母的头发更黑了而已,杨铸恍惚之余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便嬉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停留了足足十分钟才出来。 ……………… “来来来,儿子,尝尝这盘酱熏鱼,这是我跟你李阿姨学的,你肯定没有吃过。”母亲夹了一块黑乎乎的干鱼放在杨铸的碗里。 “来,儿子,陪我喝一杯,你现在工作了,可以正大光明地上酒桌了。”父亲拿出了一瓶洛北春,这是他们这最流行的白酒。 “对了,儿子,你现在在那个泉城汽水厂干的怎么样?我听说你们那厂现在挺出名的,想必效益挺不错的吧?”老妈在压着杨铸吃了几块她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暗黑料理后,开始盘起了家常。 “嗯,现在效益还不错,我在里面干地也还凑合,不过现在我们厂重组了,现在得叫希望集团了。”杨铸有些艰难地咽下齁咸中带甜的鱼肉,赶紧喝了两口菜汤。 “重组了?儿子……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我试试能不能帮你找个接收单位。”老爹皱了皱眉,在他的认知中,但凡重组后没有保留企业原名,都是一个极为不妙的信号。 “不用了,爸,咱们厂挺好的,重组后也没有被架空,你儿子在里面还能混的走。”杨铸举起酒杯跟老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少说那些安慰我的话,当初就说让你毕业以后回来,你又不听,现在好了。哼!一个省级国企哪有央企来的安稳!?”老爹固执地以为杨铸的话只是为了让他宽心。 杨铸有些无语,虽然老爹老妈的工作单位隶属于某桶油,是妥妥的央企,但是……你要说真的安稳,那也未必。 想起父母工作单位刚刚兴起的“人事代理”制度和后世无数没有编制的“临时工”,杨铸总不能告诉他们,现在大学生越来越不值钱了,你儿子回来就是个临时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整天卑躬屈膝地低头哈腰吧? “你适可而止啊,老头子,儿子难得回来一趟,你少给我板着一张臭脸!”看着杨铸不答话,老妈不乐意地吼了老爹一嘴。 嗯……在这里要解释一下。齐鲁这边的风气跟南方同学想象中的有所不同,这边的大男子风气虽然盛行,但那只是在外面,回到家以后依然是女人当家做主; 在齐鲁人看来,在外面不给男人面子的女人和在家里不顺着女人的男人,都是需要口诛笔伐的主。 “没事的妈,爸也是为我着想才有些发急的,他的一片好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爸,我真没骗你,重组后,泉城汽水厂依旧拥有很强的话语权,而我跟我们的领导关系也很好,您用不着担心。”杨铸笑眯眯地解释道,举起酒杯跟老爹老爹碰了一下。 咦?? 找到了台阶下的老爹跟老妈对视了一眼,自家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要换以前,少不得就要摆出一堆歪理来跟自己大吵三百回合。 啧啧,果然还是工作最锻炼人啊! ……………… 不过很显然,杨铸并没有父母认为的那么“懂事”。 自打回到家以后,这货身上的懒病就越发严重了,不睡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起来。至于打扫卫生、做饭刷碗什么的,更是想也别想;还整天深更半夜爬起来偷食,只留下满桌子的残渣剩汤,气得老妈直接想给这货一笤帚。 不过杨铸的好日子在放了除夕夜的鞭炮、看完春晚后便结束了。 出于一种心照不宣的目的,自打初二开始起,老爹老妈单位里一大堆阿姨便开始了赶集似的串门,而这些阿姨极少只身上门,旁边跟着的都是些正当适龄的年轻男女。 而杨铸自然也躲不掉,每天一大早就被老妈从被子里拎起来,开始漫长而无趣的配对流程。 ……………… “你好,我叫杨丽,中专毕业,以前是第五农场的,现在在调度室。”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熟练地跟第一见面的杨铸打起了招呼。 “你好,杨铸,本科,希望集团,市场部新晋员工。”杨铸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简短而干练地介绍了下自己,眼睛却瞥了瞥身在厨房,却是不是偷偷朝客厅望上一眼的老妈和另一位阿姨。 这姑娘估计没听过新成立的希望集团,只以为是个民营企业,心下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她听说民企的工资很高,如果对方的工资不错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杨铸,你现在的工资多少?”杨丽脸上的表情隐隐带着一丝审视。 “额,我刚进去,工资不高,一个月只有713块钱,不过等上两年等我做到了主管,工资就能突破一千了。”杨铸仿佛很向往的样子,不过这年头教师的工资也才刚刚涨到三四百,他这个工资水平也不算丢人。 “哦~才七百块钱啊。”杨丽有些失望,这个工资水平比她要稍微高一点,不过也就多了一百块钱不到,但是她好歹也是央企的职工,男方这种水平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 可惜了……本来想着这个男人长的不错,如果条件合适的话,自己哪怕委屈点,跟可以试试跟对方处一处。 于是接下来双方迅速地进入了垃圾时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要不是双方的母上大人都挤在厨房虎视眈眈,这两位早就一拍两散了。 二十分钟后。 当杨铸觉得自己的苹果肌已经快要痉挛,打算直接拉着老妈夺门而逃的时候…… 铃铃铃。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面前女人瞬间亮起的目光中,杨铸掏出电话看了看。 嗯? 校花同学? 她给自己打电话干嘛,前两天不是刚拜过年么? “喂?万大小姐,你这打算是给我拜两次年?”杨铸礼貌地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拉开客厅的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 “杨铸,明天有时间没有,赶紧过来帮我个忙!”万清猗的声音有些急迫。 “出什么事了?”杨铸很少听到这货这种语气,有些奇怪。 “哎呀~这、这怎么跟你解释呢?总之你明天过来帮我个忙就是了!”校花同学感觉有些羞急。 “喂喂喂,万女侠,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忙啊!”杨铸有些无奈。 “就是……就是,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你过来帮我顶个缸行不行?”万清猗有些哀求地说道。 杨铸撇撇嘴,又是这种老掉牙的情节,不过想到自己也被老妈逼着到处串门,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去!”杨铸断然拒绝,开什么玩笑,大家都这么熟了,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遭罪啊。 “杨铸!咱两还是不是朋友!?”校花同学急了。 “是啊,不过正是因为咱两是朋友,我才更不能帮这个忙了啊。”杨铸老神在在。 “????”校花同学满头问号。 “你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找个对象嫁出去,就成老姑婆了;而且你家里条件不差,父母又对你疼爱的紧,给你找的相亲对象必须是才貌双全、品学兼优的啊;作为你的朋友,我怎么能坏了你的好姻缘呢,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杨铸痛心疾首地劝到。 末了,杨铸还不忘提醒:“对了,别忘记到时候拍个合照,给我们欣赏欣赏!” “你~!!”万清猗气得差点骂了出来,你这家伙不想帮忙也就罢了,合着还打算事后看我笑话? “杨铸,我再问你一次,这个忙到底帮不帮?你要是不帮的话,咱两的交情一刀两断!”听得出来,校花同学有些发狠了。 杨铸抽了抽嘴,这姑娘外表柔柔弱弱的,心里确有一股狠劲,这下怕是真的急了,不由地有些好奇:“你怎么不找黎毅啊、张波他们帮忙?还有你那一堆追求者,随随便便挑一个出来人家不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你这非赖着我算怎么回事?” “我呸!我敢找他们么?真找上他们帮忙,那事后不成了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再说了,这次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不太简单,他们根本镇不住场面!”万清猗听到她那一堆追求者的名字,语气里全是嫌弃。 “他们都不行,我去也没法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吊儿郎当的,人家一眼就能识破你的把戏。”杨铸奋力挣扎,想要推掉这麻烦事。 “少给我装……一饼古董普洱!你答不答应!?”电话里能听到校花同学的咬牙声。 “嘶~!古董普洱?你确定!?”杨铸抽了口冷气。 “【敬昌号】的存货,民国十大普洱茶庄之一,目前在我哥手里,但我答应你一定帮你弄到,你就说你帮不帮这个忙吧!”万清猗这次是真出血本了。 “成交!”杨铸的语气贪婪无比,无比爽快地应了下来。 丫丫的,不就是去捣捣乱么,就冲着那饼古董普洱,这个缸我顶了!! 正文 第101章 你能不能认真点? 第二天中午。 泉城大明湖路,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文庙一侧,下了车的杨铸看了看逐渐恢复人气的街道,掏出了电话:“喂,我在大明湖公园门口,你出来接我吧。” 不多时,一身米色呢绒风衣的万清猗踩着平底皮鞋走了出来,脖子上的浅色格子围巾给她本就娇艳的面容平添几分文艺风采。 杨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吹了个口哨:“哟呵,今天打扮的很女人啊,你不是说对位相亲对象没感觉么,怎么穿的这么有风情?”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最起码的礼仪好不好,我妈跟他们家关系很好,就算走个过场,最起码的面子也要给。” 说完,一脸不满地看着杨铸:“不是跟你说了至少要捯饬捯饬么,你怎么就穿这一身过来了?” 杨铸看了看自己两个月钱才买的羽绒服和脚上今天特意花了5毛线擦的大头皮鞋:“拜托,我这已经很正式了好么,你总不能让我在这么冷的天穿着西装过来吧,那不得冻死?再说,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弄冬天穿的西装啊?” 万清猗皱了皱鼻子:“算了,先这样吧;你等着,我先去拿点东西!” 说着,便小跑着过了街,从不远处的一家商店里拿了一束包装十分精美的鲜花和一个袋子走了回来;然后在店老板惊诧莫名的眼神中,把鲜花交到了杨铸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杨铸看着怀里那明显是从滇南空运过来的科罗拉月季,有些发懵。 这玩意一直以来被冒充玫瑰出售,后世虽然烂大街,但是这个年头这么一捧新鲜的切花委实不便宜。 万清猗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肯定是甩着两只空手过来的,你这幅模样怎么冒充我男朋友啊,还好我聪明,昨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要不然你一进去就穿帮!” 杨铸耸耸肩:“好啦好啦,我知道万秘书心思缜密,咱们赶紧进去吧,外面冻死了!” 万清猗点点头,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两只手抱住了杨铸的胳膊,脑袋直接侧靠在他肩膀上。 杨铸大惊,赶紧推开她:“喂喂喂,你要干嘛!?” 万清猗看着他那副吃了苍蝇似的的表情,恨的牙痒痒:“你说干嘛?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女朋友!不表现的亲密点,怎么让人家死心?” 说完,不轻不重地踹了杨铸小腿一脚:“还有,你那一副表情什么鬼?现在是你占便宜我吃亏诶,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很讨打?”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嘞,我宁愿不占这便宜,这要是被你那帮子追求者看到了,我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以后还出不出门了!?” 万清猗噗嗤一笑:“你不是也曾经给我写过情书么,好歹也算我的追求者啊,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杨铸打了呵呵:“女施主,昨日种种,譬如身死,您就忘了这一遭吧!” 万清猗妩媚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抱着他的胳膊,带着杨铸朝着田家公馆方向的一条小道走去。 ……………… 一家招牌满是看不懂的拉丁文字母的西餐馆。 杨铸走进包房,一眼便认出了坐上的那位隐约跟某人面容相似的中年妇女便是万清猗的母亲,脸上切出热情而略带讨好的微笑:“伯母您好,我是杨铸,在这先给您拜个年了!” 说完,便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万清猗的母亲看了看依旧挂在杨铸肩膀上的女儿,微一犹豫,还是面带微笑地接过了杨铸手里的袋子,微微一扫便放在了一旁,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小杨是吧,有心了,阿姨也祝你新年快乐。” 见到自家母亲没有当场撕破脸,万清猗赶紧拉着杨铸入座; 在校花同学悄悄瞪过来的眼神下,杨铸心中极不情愿地给这位临时女友拉了拉凳子请她入座,不过这一行为很显然对了万清猗母亲的胃口,看向杨铸的眼神中,审视的意味微微少了点。 落座之后,杨铸很快便注意到了今天需要搞定的对象。 不得不说,看到了这货,杨铸直接想拔腿就走,然后告诉校花同学: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只见对面这位同学年约二十五六岁,中等的身材却显得极为匀称,宛如立体雕塑的英俊五官上,挂着一股浓浓的阳光感,即便是面对着杨铸这位忽然出现的“情敌”,他的脸上依然挂着自信而毫无敌意的笑容。 杨铸发誓,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这位同学对自己真的没有敌意。 或者说,他是真的没把自己当成威胁。 ……………… “你好,我叫沈文轩,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斯考尔,很高兴认识你!”沈文轩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 杨铸很有礼貌地跟他握了握手,然后有些面容古怪地看着他,这年头喜欢给自己起洋名的大约只有魔都来的了,不过这个名字…… “宋兄,你该不会是玩FF8玩上瘾了,这才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的吧?”甫一坐下,杨铸便忍不住好奇,蹦了这么一句。 宋文轩大抵是从未遇到过杨铸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大家现在是情敌,坐下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应该亮亮底牌,然后暗地里较劲么? “额,虽然我也很喜欢FF8,并且认为这是一款划时代的游戏,但是我这个英文名字在大学期间就有了,我只能说……这是个巧合。”宋文轩苦笑着摊开双手,微微无奈的表情让人更添好感。 “嗯,我也觉得FF8是一款划时代的游戏,王飞的《EYES ON ME》超好听,那些精美的CG超级棒,强化过后的GF效果拉满,出场画面更是创意十足,对了,你喜欢那只GF?”杨铸一脸好奇。 “嗯,我比较喜欢暗黑破坏神,那无数蝙蝠在黑夜中汇聚成为一团黑球的画面太震撼了!”宋文轩一点也不因为两个大男人当众讨论游戏有什么羞耻的,很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正文 第102章 事情,貌似越来越有趣了 杨铸:“咦?我以为你会喜欢巴哈姆特或者希瓦呢,毕竟从光影效果来看,它俩做的最棒。” 宋文轩:“其实巴哈姆特一开始的出场画面我很喜欢,不过我觉得它后面吐等离子息的动作太傻了。” 杨铸:“嗯,我也觉得,前面像条龙,后面像只蜥蜴,也不知道策划当时是不是脑抽抽了。” 宋文轩:“哈哈,的确是有些败笔,话说杨兄喜欢哪只GF?” 杨铸:“嘿嘿,我最喜欢伊甸,你不觉得它的超巨型机械的设定和卷曲空间的攻击方式充满着寓意和科学依据么?” 宋文轩:“咦?类似的说法我在漂亮国也听过,杨兄莫非也信奉外星创造论?” 杨铸:“嗯……也算不上,不过进化论毕竟只是个推论,只要是推论,就可能存在着错误,毕竟科学是一个不断证伪的过程嘛~!” 宋文轩:“嗯,杨兄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不相信外星创造论,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貌似斯克威尔公司一直很信奉这个,你看,从FF1到FF7都……” “咳咳!”校花同学看见这两人越说越起劲,仿佛马上就要变成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进一步深入交流。 聊得逐渐起劲的两人被打断,先是有些不太高兴,但是看到万清猗的表情,这才想起来两人现在是情敌,于是纷纷打了个哈哈,收敛了情绪,开始准备侧面交锋。 “杨兄,要不我们先上菜吧,边吃边聊如何?”宋文轩很有礼貌地把菜单递给了杨铸。 杨铸接过菜单,看着上面全是拉丁文的菜品,只觉得两眼头晕。 丫丫地呸的,这啥破餐厅啊,亏得装修的这么豪华,菜谱上却连张照片都没有,你让我咋点!? “怎么,杨兄,菜单上没有你喜欢的菜么?”宋文轩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不过也对,现在泉城依旧是以中餐为主,西餐和日料都很少,更别说意大利菜了,要不……交由在下来代劳?”宋文轩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失望,然后仿佛很贴心地想要把菜单拿回来。 杨铸微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是想着有长辈在座,我们当后辈的不便放肆,阿姨,要不您先点?” 万清猗的母亲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铸:“不用了,阿姨没怎么吃过意大利菜,还是你们点吧。” 看着万清猗母亲的笑容,宋文轩心下隐隐有些好笑,你这招浑水摸鱼使的也太粗糙了,阿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向来信奉凡事适可而止的宋文轩打算见好就收,正打算要过菜单替杨铸遮掩尴尬的时候,却见这货哗啦啦地翻了几页菜单,然后教过服务生:“你们的意大利菜确定做的正宗?” 服务生不失礼貌地回答:“先生,我们的主厨是博洛尼亚来的,而且精通绝大部分意大利菜。” 博洛尼亚是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的首府,这个意大利北部的发达大区虽然以玛莎拉蒂闻名于世,但它更是意大利的美食之都,服务生的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杨铸,这里的意大利菜100%正宗,就看你会不会点了。 没想到杨铸点点头,开始了报菜名:“那成,开胃酒给我们来阿斯蒂起泡酒,毕竟阿姨和清漪是女性,点一些酒精度较低、酒体较轻的甜型白起泡酒更合适些。” “前菜嘛,来一份蜜瓜火腿、一份Salami香肠,外加一份芝士拼盘……嗯,火腿要诺尔恰火腿,芝士拼盘里一定要有芳提娜芝士,其余的随便,不过要选软一点的芝士。” “接下来的一菜嘛,现在是冬天,给我们每人来一份蘑菇汤,就行了;” “二菜嘛,给我们来一份披萨就行了,至于什么馅的,你们看着弄” “主菜嘛,给阿姨来一份小牛胫肉,这菜软烂可口,又好消化,想必阿姨会喜欢” “给清漪来一份白葡萄酒烹小牛肉薄片就行了,她食量小,这个正合适。” “至于我和和宋兄,两个大男人,一人一份佛罗伦萨T骨牛排就行了,少了怕吃不饱;” “最后的甜品,来一份西西里三色雪糕、一份提拉米苏就行了,我对甜品不太感冒,就不点了。” 看着杨铸熟稔地点了一大串菜,其中有许多是自己听都没听过的,万清猗和她母亲不由地讶异地扫了杨铸一眼,但看着旁边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反应,这人分明没有乱点。 而一旁的宋文轩脸色有些微妙,从杨铸之前的反应来看,他根本不懂拉丁文,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刚才点的菜至少有三种并没有出现在菜单上。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不懂拉丁文,并且貌似没有出国留学经验的人,是如何知道意大利用餐的规则,并且张口就是一大串的地道菜品的呢?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 “对了,小杨,你跟清漪是怎么认识的啊?”喝了一口开胃酒,万清猗的母亲便开始了盘问。 “我跟清漪是同学,毕业以后又在一家单位上班,平日里走的也比较近,所以就……”杨铸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赧。 “你跟清漪是同事?”万清猗的母亲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妈,是这样的,杨铸虽然也在汽水厂上班,但是私底下他有一家公司,规模还不小呢。”万清猗赶紧解释。 都怪那家伙,自己刚才忘交代这事了,随着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和思想的改变,她母亲现在是决计瞧不上一个普通职工的。 “哈哈,实不相瞒,的确如此,我私底下还有一家商贸公司,目前发展的还可以,去年小赚了一笔。”瞟见校花同学递过来的眼色,杨铸瞬间明白了情况。 万清猗的母亲扫了自家女儿一眼,又瞧了瞧杨铸那身并不起眼的装扮,心下颇有些怀疑。 这家伙真的有家公司?该不会是自家女儿骗自己的吧? “哦?小杨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当真是年少有为啊,不知道你公司叫什么,以后有时间了,阿姨也过去坐坐?”某人的母上大人笑吟吟地说道。 杨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公司叫铸投商贸,不过去年才成立,目前的办公地址还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四合院里,要不……等今年换办公地址后再请阿姨上去坐?” 万清猗的母亲微微一笑,不予置评,眼珠子却谢过来狠狠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压根底不是女儿说的那样,顶天了也就是有一家皮包公司,能让他利用职务之便过点油水而已。 “咦?铸投商贸?就是那家搞了工友之家项目的公司?”宋文轩略带讶异的声音传来。 正文 第112章你是……? (第86章终于从小黑屋出来了,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咦?宋兄听过工友之家项目?”杨铸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宋文轩。 倒不是杨铸妄自菲薄,工友之家虽然辐射范围也遍及了华北三省,当前的网点也达到了两百多个,但是由于其体量小,外面看起来就像个小卖部,现在构筑的商业生态体系更是以草根商家为主,因此目前根本没有被当地商业圈重视的资本,更别说对方明显是从魔都来的,知晓这个项目就更加奇怪了。 事实上宋文轩也只是听过某个大佬级网友夸过这个项目,因此记忆深刻而已。 “杨兄,是在下眼拙了,竟然有眼不识金镶玉……不得不说,你这个项目,玩的巧妙啊!”宋文轩一脸敬佩。 杨铸的嘴角抽了抽,你恭维就恭维吧,但是把“玩的巧妙”四个字说的这么重干什么,你这是想告诉万清猗的母亲,自己只是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家伙? 正当杨铸暗地里吐槽时,万清猗的母亲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哦?小宋,怎么个巧妙法?” 宋文轩笑了笑:“这个项目是典型的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 “工友之家主卖的泉城汽水也好,泉城肉联厂的肉制品也好,由于经常搞促销的原因,看起来销量不错;或许有许多人嘲笑他们,明明都是市场上大热的产品,却时不时地降价,这不是跟钱过不去么?” “可笑那些人不知道这些热销品只是他们吸引人入店的道具,并不是真正的盈利核心。” 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万清猗的母亲虽然没听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看向宋文轩的眼神更加欣赏,旋即有些奇怪:“那这个项目的真正盈利核心是什么?” 宋文轩绅士地朝自家阿姨点头示礼:“这个项目的真正盈利核心是他们的免费咨询推荐服务;在这个年代,谁掌握了流量,谁就掌握了话语权;然后就可以享受到关联利益获得群体的纳贡。” “只不过可惜……” 宋文轩的表情有些惋惜:“在这个商品极大丰富的年代,只凭几个低价单品来引流,是抗不了多久的;需要让消费者形成惯性,至少要培育个三年以上;” “这是个需要无数资金砸下去的无底洞,铸投商贸只怕是没那么雄厚的资金;现在凭借的,只不过是能从泉城汽水厂和肉联厂给的低价政策而已。” “不过所谓花无百日红,这两家的产品虽然由于抗洪的原因,很是火了一把,但终究后劲不足,等到消费者回归理性后,杨兄的工友之家项目……只怕是难以为继。” “更何况,现在华夏立即就要迎来互联网经济的大爆发,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消费者的心智必将逐渐被网络上的内容占领,谁能够在互联网的广袤天地中站稳脚跟,谁才有着真正的话语权;” “在此等趋势下,即便是工友之家作为依凭的几款明星产品依旧坚挺,这种蚂蚁搬家似的扩张速度,却不知如何去抵御时代的浪潮?” 听到宋文轩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万清猗母亲的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要不是在公众场合,估计这位阿姨立马就要把女儿推进人家的怀里,亲切地叫上一声贤婿了。 而万清猗虽然也很佩服这位相亲对象的一些见识,但她终究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要目的,轻轻在桌子下用脚碰了碰杨铸。 而杨铸仿若未觉,听着宋文轩那番似是而非的理论和观点,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古怪。 好半天,杨铸才回过神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宋文轩:“看来宋兄见识颇为不凡啊,不知道宋兄以前就读于何处,现今在何处实现抱负?” 听到杨铸问起自己的底子,宋文轩微微有些自矜:“在下以前就读于旧金山州立大学,毕业后回国定居魔都,成立了一家小小的公司,打算用尽毕生所学投身互联网行业;还好父母宽宏大量,没有责怪我的任性,一年半下来,我那公司也算略有成就,目前已经获得天使人500万的投资,只等再过个半年,项目上线后,A轮融资也之日可待。” 听到宋文轩竟然拿到了天使投资,并且马上就要进入A轮了,万清猗母女顿时看向他的眼神颇有些不同,校花同学虽然对这人不太感冒,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头,有本事只身拿到融资的人委实堪比大熊猫,单从社会角度来看,自己其实是算高攀了。 杨铸眼角抽了抽,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在下对互联网也很感兴趣,却不知宋兄现在在开发的是什么项目?” 宋文轩眼中不无自得:“不瞒杨兄,我现在正在开发一个交互式的分享论坛网站,内容嘛,以分享用户的日常生活中的趣事和图片为主,再加上我们自制精贴作为内容引导,想必能引起广大网民的兴趣和加入。” 害怕杨铸和在座万清猗母女不明白自己这个项目的价值,宋文轩解释道:“现在华夏的网民已经超过200万,仅仅半年前,这个数字还只有100万,互联网普及的速度可见一斑。而在这个年代拥有一台电脑代表着什么,相信大家都知道。” “而在现在的互联网上,虽然已经诞生了新浪、搜狐、网易三大门户网站,成为了70%网友的必看的网站;但是半年下来,这些门户网站的弊端也很明显……” “那就是有浏览量,但却没有黏性,这极大地浪费了这批子高质量网民的商业价值,即便是有商家投放广告,它的转化率也一直上不去。” “因此,针对这一痛点,我设计出了这种互通式分享网站的模式,只要网民愿意把自己的素材分享到我们的网站,我们将会给予其一定的荣誉奖励;而且只要有其他人愿意互动,这些网民将会获得极大的成就感,只要时间稍长,我们与网民之间就会形成极强的情感粘度,这就等同于将这些高质量的网民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 “届时,这个项目的商业价值,至少也能逼近那三大门户网站;而不出所料的话,我们的市场估值,将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够远远将他们甩在后面。” 接下来,宋文轩轩巴拉巴拉地给万清猗母女俩解释什么叫情感粘度啊,会什么那些网友会愿意互动啊、为什么一定要一图片为主啊之类的。 足足十多分钟下来,气场开足的宋文轩收获了一大波赞叹与欣赏。 看着这货示威似地朝着自己矜持一笑,脸上一直带着古怪的杨铸想起今天的任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加州的小斑鸠?” 此言一出,以为杨铸在骂人的万清猗母女脸上有些不高兴,正要提醒一下这家伙至少也要注意礼节。 刚才还挥洒得意的宋文轩却差点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网名?你是哪位网友?” 杨铸咂了咂嘴巴:“刚才看你聊的挺欢的,不过……貌似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差着某人两万大洋外加一箱野猪崖的六篓贵腐酒?” 宋文轩彷如被雷劈中,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杨铸:“你、你是……六千大大!?” 正文 第113章 咦?你咋在这? 嗯,故事是这样的…… 半年前,随着杨铸在几个聊天室内整天胡说乱侃,很是闯出了些名号。 再加上他有些时候也会胡吹一些关于商业与互联网的话题,虽然语气恶毒了些,许多内容也与当下主流的观点有严重冲突,但偏偏这货总能逻辑自洽,被人也挑不出什么硬伤,因此也引起了不少有心涉足互联网人士的关注,其中想要找他做番咨询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这货品性极度恶劣,泛泛而谈的胡侃倒也罢了,但是一落实到具体项目咨询的时候,立马表示:做咨询可以,但是得付费,收费水平看项目情况,1-50万不等。 这种见钱眼开的行为严重违背了当下互联网“共享”、“共通”的行业精神,许多人拂袖而去,并且少不了对他进行言词上的攻击。 但也也有一些比较理智的人并不介意他把知识与金钱划上等号的行为,表示只要这货能够有价值的咨询服务,这个钱他们愿意出。 可是问题来了,按理说既然要提供咨询服务,见面详谈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但这货偏偏那时候一身麻烦缠身,哪有时间功夫全国到处乱跑?于是咬死了只在线上沟通。 方法嘛,便是由站长开通一条私聊通道,两人各自坐在电脑面前尽情地敲打键盘,至于费用,杨铸则直接让他们直接分作两次,打到作为居间人的站长账号上,再由站长转给自己——没法子,这时候的互联网压根底没有足够的保护机制,如果没有一个彼此都信得过的中间人,根本没办法成交这么数额巨大的业务。 不过杨铸的这些规矩对于出钱的一方看来,就是毫无诚意可言了,这年头,谁知道网线对面坐着的是不是一只狗?你连最起码的面都不肯见,咋让我们相信你不是骗子? 于是,虽然动心思的人不少,但是真正付诸行动的却聊聊无几。 而某个ID名为“加州小斑鸠”的家伙,平日里虽然也时不时地在聊天室跟杨铸胡吹一些东西,但大多跟商业无关;直到三个月前的某一天,这货忽然找上了杨铸,说是自己有一个项目,已经准备了半年了,可是抱着方案跑了许多投资人,最终都无果而终,因此想要请六千大大提提意见,指点指点迷津; 一直没有开张的杨铸看着这个熟悉的ID,看在双方也算熟人的份上,在了解了项目的大概情况后,给了一个4万元外加一箱贵腐酒的友情价,而对方也很爽快,第二天直接就把2万元的首付款打到了站长的账号上,于是便有了宋某人后来获得天使人500万投资的戏码。 只不过宋文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朝思暮想的六千大大第一次真人会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 ……………… 餐厅门口,宋文轩愁眉苦脸地看着杨铸:“六千大大,我真不是故意赖账啊,搞定天使投资人的第二天,我第一时间就上线去找《扒瞎百谈聊天室》的站长要地址,想着把承诺你的贵腐酒连着尾款一起打过去。” “可是……谁能想到,那个聊天室已经关闭了啊!而且后来我换了好几个论坛和聊天室,都没见过到你的踪影;问别人,他们也说你那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 “所以,这事不就耽误下来了嘛。” 杨铸想了想,貌似那段时间自己已经动身前往奉天了,回来后见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两个聊天室都已经关闭,索性也没了继续在网上乱侃的兴致,因此这货应该没有骗自己。 在那个年代,租用服务器可是很贵的,再加上那些聊天室也没有什么靠谱的盈利模式,随着三大门户网站的快速崛起和大量网民被吸走;因此很是迎来了一波聊天室的倒闭潮。 “成,我且信你一回,这是我的手机号,一会我会把地址和银行账号短信发给你,记得履约!”某个年底分红只有812块钱的小老板心情愉悦地跟这只小斑鸠交换了手机号码。 宋文轩如获至宝地把杨铸的号码输入手机里,然后一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六千大大,要早知道万清猗是你的女人,今天就算我妈打死我,我也决计不会过来参加这次相亲的。” 想起前两天自己连轴串门的悲惨经历,杨铸有些同病相怜地拍了拍他肩膀:“不知者不罪。哎……谁家没有个整天想抱孙子的母上大人?” 宋文轩有些沮丧:“谁说不是呢,我才回国大半年,就被我妈逼着相亲不下于20次了。哎……我才26岁啊!” 杨铸咋舌之余,也免不了好奇:“小斑鸠,按说你条件不差,而且又不是女孩子,令堂至于整天逼着你相亲么?” 宋文轩表情有些苦涩:“六千大大,你有所不知,像我们这种商贾之家,最重利益;这两年,随着旧有赛道的逐渐停滞和无数新赛道的出现,各地触觉敏锐但又拥有一定实力的家族开始发疯似的结盟和串联,为的就是能提前布局,吃下IT、地产、金融以及加入WTO后的时代红利。” “而自古以来,家族之间最牢固的结盟方式就是联姻了,所以呢……你懂的,我就成了那个牺牲品。” 杨铸一脸嫌弃地看着这货在这给自己凡尔赛,他才不相信他老妈会给他选一堆丑的没法见人的相亲对象呢。 出身富豪之家,房子、车子、妹子,家里全给安排好了,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情,你还在这给我矫情,信不信我一鞋底抽翻你!? …………………… 重新走进包间,宋文轩一脸歉意地对万清猗的母亲表示,既然清漪妹妹有对象了,而且对方不但一名潜力无限的超级优质男,更是自己的偶像,因此自惭形秽的自己只能宣布退出。 转过来则对着杨铸和校花同学连连敬酒,什么郎才女貌啊、天作之合啊,各种马屁不要钱似的一股脑送了过来,其热情程度,近乎谄媚。 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宋文轩在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面对着杨铸如此地低姿态,万清猗的母亲下巴差点被惊掉。 她一开始也曾怀疑是宋文轩是不是因为对这门亲事不太感冒,因此随便找了个理由退出,但想起宋文轩初见自家女儿的表情和刚开始时对杨铸设的那些小陷阱,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作为过来人,她可以确定,宋文轩一开始是对自己女儿上了心的。 那么答案就很明确了,宋家的实力她很清楚,能够让这个海外归来的金龟如此奉承,这个姓杨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于是在万清猗和老阿姨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完成了任务的杨铸非常愉快地跟面前的小斑鸠天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南地北地胡侃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在恋恋不舍中,结束了这场丰盛的午餐。 ……………… 拒绝了宋文轩开车送自己的好意,杨铸很热情且有礼貌地跟车上的万清猗母女俩告别后,便沿着大明湖公园的外围逛了起来。 倒不是为了什么消食不消食,纯粹是因为现在才下午三点不到,自己实在不想早早的回家,然后又被母上大人拉着串门了。 啧啧……话说小斑鸠同学是真的惨,半年相亲20次?换成自己早疯了! 正当杨铸慢浑身没几根骨头似的慢悠悠闲逛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咦???小丫头,你怎么在这?” 正文 第114章 丫丫的,这误会整大了! 司马青措靠在大明湖公园外侧的石栏上。 看到依旧没有鱼儿围过来,小丫头有些不甘地再次撒下手里的馒头屑,脸上不由自主地现出一丝落寞。 哎……原本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泉城过年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现在连鱼儿都不肯游过来陪我。 是嫌弃我手上的馒头不好吃么? 也对,大过年的,想必鱼儿也想吃点好东西了。 不过今天貌似卖面包虫的人依旧还在过节,没有摆摊,不然自己倒是可以微微奢侈一把,花上1块钱买一小袋面包虫来喂鱼。 说到奢侈,小丫头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杨铸。 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人,想必现在正窝在家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跟自己的爸妈唠嗑吧? 又或者……正捂着被子呼呼大睡? ………… 正自小丫头怔怔发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咦?小丫头,你怎么在这?” 司马青措一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杨铸,你怎么会在这?” 杨铸一头黑线:“喂,丫头,貌似是我先问的你吧?要回答也是你先回答啊。” 小丫头喏喏了半天也不吭声。 杨铸皱了皱眉:“你该不会压根底就没回家过春节吧?” 小丫头像犯了错了小孩,脑袋垂的低低的,最终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杨铸咂了咂嘴,这丫头可以啊,啥时候竟然学会骗人了,当初放假的时候自己还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客运站坐车,她还说忘买礼物了,要晚一天走,自己当初还信以为真了。 想到这货竟然忽悠自己,杨铸忍不住就走上前狠狠给了这货脑袋一手刀。 “哎呀!”小丫头吃痛,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老实交代,为啥不回家?”杨铸没好气地看着她,这丫头要是胆敢再说谎,自己不吝再给她几下。 小丫头犹豫了好一会,才弱弱地说道:“我骗我爸妈,今年我去你家过年去了。” 杨铸一下没弄明白这货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好一会才明白了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爸该不会以为当初那八万八真的是我给你们家的彩礼吧?” 小丫头满脸通红,艰难地点了点头。 杨铸一捂脸,丫丫的呸的,这误会搞大了。 嗯…… 按照北方的习俗,两口子结婚后,女方必须要在男方家过年——即便是后世有所改变,但是第一年也基本上会在男方家过。 而根据某些地方约定俗成的规矩,女方家一旦收了男方的聘礼后,不管有没有办婚礼,自家女儿就已经是对方的媳妇了,必须要在男方家过年。 因此,杨铸总算明白了小丫头为什么会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泉城过春节了。 要是小丫头真的回家了,那么在他父母看来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杨铸不要她了,她只能一个人回娘家。 第二中情况,那八万八根本不是彩礼,自家女儿依旧还是单身。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小丫头来说都是灾难,就她父亲的那德行,怎么着也会把小丫头再拿去换一次彩礼。 想通了其中的环节,杨铸掐了掐这货的小脸:“你是不是傻?既然不方便回家,你又说了到我家过年,那当初不干脆跟我一起回去玩几天?” 心中却是想着,早知道自家老妈会带着自己连轴相亲,倒不如把这丫头带回去冒充自己女朋友顶一下锅,好歹能换几天安宁。 只不过许多观念和习惯依旧停留在后世的他却忽略了,在这个年代的北方,女方去男方家过年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丫头听到杨铸的话,腿都软了,垂到胸口的脸蛋仿佛要渗出血来。 看到小丫头一副知道错了的乖孩子模样,杨铸想起这货孤零零地一个人度过除夕,心中免不了有些可怜她。 “你咋一个人在外面喂鱼,干嘛不进去?”杨铸下巴歪了歪,指了指大明湖公园。 “要门票,10块钱,好贵的。”小丫头见到杨铸岔开了话题,总算有勇气抬起了头。 “切~!看你那扣扣搜搜的样!”杨铸一脸鄙视地瞅了她一眼。 不过,冬天的大明湖公园没啥好逛的,即看不了荷花也不适合划船,委实无趣的紧。 “走吧,见你可怜,老夫且带你去金牛公园玩玩!”杨铸揉了揉这丫头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金牛公园就是后世的泉城动物园,当下除了各种动物之外,也有着泉城最全的游乐设施,在做过家长的杨铸看来,拯救小孩子不开心的最好方法,就是带她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游乐园。 ……………… 金牛公园离大明湖不远,在幸运地拦到一辆出租车后,两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正值春节黄金档,现在的金牛公园虽然比不得后世的人山人海,但也热闹非凡。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熊猫呢,好可爱!”对着这只名为桃桃的老年大熊猫,小丫头兴奋地脸都红了,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杨铸拍掉了她想伸进去的手:“小丫头别胡闹,人家虽然长得萌,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熊呢!” ………………… “杨、杨铸,我有点怕!”面对着金牛公园十大明星之一的大猩猩,小丫头拽住杨铸的衣袖,脸上却一副又怕又兴奋的模样。 杨铸翻了个白眼:“切~!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刚才看狼的时候也是这样,嘴上说着怕,看的时间却最长,。” 小丫头鼓了鼓腮帮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 ……………… 逛了快一个小时,总算粗略地把该看的动物都看了一遍。 杨铸看着依旧精力充沛的小丫头和这货意犹未尽的脸,有些不怀好地笑了笑:“小丫头,知不知道金牛公园有一个来了就必须去的好玩地方?” 小丫头一脸茫然:“必去的地方?是哪里?” 杨铸神秘兮兮地说道:“鬼屋!” 小丫头一呆, 鬼、鬼屋???? “啊~!!!”小丫头看着地面上的森森白骨,吓得腿都软了,死死抱住杨铸的胳膊 正文 第115章 挑破 紫色荧光下,杨铸看着快被吓瘫的司马青措一头黑线。 这么假的骷髅、这么假的蜘蛛怪,你也吓成这样? “杨、杨铸,要不我们出去吧?”听着音响里传来的阴森森的声音,小丫头使劲把脑袋别向另一个方向,死活不敢再看地上的骷髅一眼。 “哦?你确定?我们可是掏了十块大洋买门票的哦~”知晓这货弱点的杨铸,一脸坏笑地说道。 “那、那好吧,不、不过我们能不能走快点?”小丫头哭丧着脸,仿佛哀求似地看着杨铸。 杨铸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鬼屋就是要慢慢的逛才能体验到那种阴森感啊,你急匆匆地走那么一遭,哪有什么乐趣可言?” 小丫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乐趣? 你这坏人的乐趣恐怕是欺负自己,想见自己出糗吧! 不过……这里的环境真的好吓人啊! ……………… 慢悠悠地逛了一两个不太恐怖的场景,两人来到了恐龙谷这边。 看着小丫头没有了刚才的恐惧,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那严重失真的恐龙雕塑,杨铸有些兴致缺缺。 说实话,他一直没想通为啥要把恐龙元素植入到鬼屋里来,两者明明一点都不搭边的好么? 而且,你放霸王龙也就罢了,放只食草的剑龙在这又是什么个鬼! “杨铸,看来这里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吓人嘛,还是挺有意思的!”小丫头拽着杨铸衣角的力度轻了许多,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杨铸一脸严肃地附和:“嗯,嗯,不错!” 心下却是好笑,等会且看你什么反应。 过了恐龙谷后,就是一条宛如山洞石窟的阴仄小道,石壁里忽明忽暗的绿色灯光照的小丫头心里发慌。 走了七八步,随着一声突兀的鬼叫声响起,一个白色无常从小道左侧的绿色光影里弹了出来。 “啊~!!!” 小丫头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一声尖叫后,使出全身力气躲在了杨铸后侧; 然后又是一阵阴森森的音乐,黑无常从小道右侧缓缓探出身子。 “啊~!!”连续遭受两次惊吓的小丫头死死抱住杨铸的胳膊,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幸灾乐祸的杨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觉今天完全值票了。 ……………… “你、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好不容易逃离了那恐怖的黑白无常,惊魂未定的小丫头抽出右手,软绵绵地在杨铸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我哪里欺负你了,自己被机关吓到也能怪我?”杨铸一脸无辜。 小丫头摘下眼镜抹了抹眼泪:“你肯定知道那里有机关,却不提醒我,明明就是在欺负我!” 杨铸一脸的委屈:“我也是第一次来啊,我哪知道那里有机关?” 小丫头根本不信:“那你刚才怎么没事人似的,一点都没被吓到?” 杨铸翻了个白眼:“拜托,那无常糙的跟纸人似的,也只有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才会被吓到。” 小丫头愤愤不平,什么叫我胆小如鼠,刚才那玩意出现地那么突兀,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不过想到某人刚才的表现,小丫头在心里补了句,这个坏人除外。 听到这货鼻子里发出的不爽哼哼声,杨铸报复似地恐吓道:“小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周围黑漆漆的,指不定又有什么机关,到时候被吓到了别怪我啊!” 听到周围可能又有机关,小丫头立即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再次紧紧搂住杨铸的胳膊。 啧啧~ 刚才一路走来都光顾着看小丫头的笑话了,因此没怎么注意,现在空闲下来才发现…… 这丫头抱的真紧啊! 紧到即便是隔着两件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曲线和弹性。 “喂喂喂,小丫头,虽然老夫并不介意,但是你这样主动送上来让我吃豆腐真的好么?”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她。 小丫头这才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又送上去给这坏人揩油了,害羞之下微微松手,但随着不远处的绿光亮起,害怕之下旋即又紧紧抱住了杨铸的胳膊。 随着那种销魂的感觉再次传来,杨铸觉得自己忍耐力正遭受着挑战:“喂,小丫头,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先说好,事后不准找我算账。” 闻到杨铸身上的气息,再看了看周围阴森森的环境,小丫头有些认命地说道:“又不是没被你占过便宜,都……都习惯了。” 杨铸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微弱的光亮下,露出真容的小丫头脸上满是幽怨,配着那依旧残留着泪渍的桃花眼,说不出来是娇嗔还是魅惑。 “咕咚~”杨铸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扫了扫小丫头右手上的黑框眼镜,一时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这货应该把眼镜戴上。 丫头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模样会要人命的!? 看到杨铸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小丫头心里害羞之余,心里却又莫名地欢喜;鬼使神差下,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这坏人的肩上。 杨铸即便再迟钝,焉能不知道小丫头的这动作意味着什么? “小、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杨铸口感舌燥之余,心中颇有些混乱。 虽然说男人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尤其小丫头这种身材容颜都堪称极品的美女,更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 但是杨铸对这货的感官是很复杂的。 一开始,杨铸只是把这个霉运当头的家伙当做一个有意思的观察对象,无聊之余玩玩人间观察而已。 再后来,小丫头分出自己可怜巴巴的生活费,供杨铸吃了整整一个月的馒头;后世见惯了精致利己主义的杨铸在感叹着丫头的单纯和善良之余,也算接纳了这货做朋友,真正的那种朋友。 接下来,杨铸出于帮助朋友的角度,开始认真地教她一些专业知识,逐渐地,颇有些傻憨憨的小丫头在他心目中又变成了类似于后辈小徒弟一般的存在,所以即便是在濮阳时见到了这货的真容,杨铸依然能够迅速克制自己。 再后来,随着彩礼事件的发生,杨铸隐隐觉得小丫头对自己越来越亲昵和依恋,最初他也只以为这货是把自己当成长辈或者哥哥了,毕竟有着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转移父爱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 不过在两人越来越亲昵的过程中,杨铸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不过向来对男女之情迟钝的他没有去深究、或者说不愿去深究其中的不对; 直到第二次无意间占了小丫头的便宜,而她却没有太多的过激反应,杨铸潜意识里便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其实有几个晚上,杨铸也曾想过自己跟小丫头的问题,但是出于某种大脑的保护机制,每次脑海里刚浮现出某些念头,瞬间就被掐死。 事实上两人之间处在这种朦胧的暧昧状态中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挑破——直到现在。 ……………… 听到杨铸的有些干涸的声音,小丫头抬起头来看了宛如呆鹅的坏人一眼,脸色绯红地垂下头去一声不吭, 然后,将杨铸的胳膊抱的更紧…… 正文 第116章 重返奉天 春节虽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但终究也只是放一周的假而已。 到了大年初五,汽水厂……不,希望集团的所有员工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大堂里,数百人乌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 而随着数十名集团领导轮流上台讲话,这场全体员工大会竟然不知不觉就耗了一整天。 第二天,正当司马青措认真擦拭着自己的新办公桌时,一名身着深色职业装的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蹬蹬地来到了办公室。 看着这位昨日只见过一面的海归新领导,小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毛巾,有些忐忑地襟危正座。 “现在,营销中心市场综合部的同事们请停下手里的工作,向这里靠拢,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年轻女子扫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十几号人,然后拿出了花名册。 “涂丽丽。” “到!” “王勇。” “到!” “章文栋。” “到!” …… “杨铸。” “杨铸?” “谁是杨铸?” “杨铸呢?”年轻女子皱着眉,看了看东张西望的众人。 “杨、杨铸他……他请假了。”看着这位气场貌似很强大的新领导,小丫头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请假?昨天全体员工大会就请假了,今天还请假!?他什么时候请的假,向谁请的!?”年轻女子看着花名册考勤栏上已经空了两格的那个名字,忍不住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了出来。 “那、那个……貌似是前天请的假,李、李部长批准了的。”小丫头小腿有些哆嗦,弱弱地回答道。 听到是李明批的假,年轻女子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只得咬着牙哼了一声,然后返身走进了主管办公室,轻轻地把门关上。 不多时,外面的众人隐隐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此刻,这位新领导却不知道,已经上了自己黑名单的某人已经再一次重新踏上了奉天的土地…… ……………… 奉天、太原街。 杨铸带着个安全帽,慢悠悠地巡视着已经大变样的工地。 卓君月一边紧紧跟着他,一边给他汇报工作:“杨先生,项目进度很喜人,由于没有遇到极端天气,外加上奉天所有政府都在给我们开绿灯;因此我们能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24小时不间断施工。” “目前地下商场的主造景框架已经基本铸构完成,下个星期就要开始封顶了。” “所以您看,钱的事情……?” 说到这,卓君月的小腿有些发软,为了这个项目,她春节连家都没有回,眼瞅着工地从挖地基到打桩,再到现在这副模样;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看见了这些建筑工人为了赶进度是何等地拼命,也知道他们每天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中累到瘫软图的是什么。 但是…… 作为项目经手人,她实在太清楚自家公司的资金缺口有多大了,如果杨铸没办法在半个月内找到足够的资金来源,她绝对会被那些愤怒的工人们活活打死! 因此在过去的几十天内,她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每天最大的期望就是杨铸忽然能来个电话,告诉自己资金的事情有着落了。 只是很可惜,足足两个月,杨铸一个电话都没有来过。 当她看到杨铸再次出现的时候,天知道那一分钟她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很可惜,这货悠哉哉地巡视了半天工地,对于钱的事情只字未提,她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不过出于最后的挣扎,她还是问了一句。 听到卓君月提到钱的事,杨铸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当初就说过了,后续不太可能有新的资金追投进来。” 听到这话,卓君月脸色有些发白,当初杨铸和李骏的确说过这话,但是她当初只以为是不用公司的名义追加投资而已,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分钱都不会再有。 看样子,这会要摊上大麻烦了,这个已经身心俱疲的女人感到了一丝绝望…… 看着卓君月面如死灰的样子,杨铸笑了笑:“先回宾馆,有工作要安排!” ……………… 宾馆房间里, 杨铸沉思了一会,然后敲了敲茶几,把神情有些恍惚的卓君月惊醒过来后吩咐道:“上次我走之前交代你们做的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 卓君月收敛了情绪,点点头:“这两个月来,在宣传部的穿引下,我们跟各个媒体的关系都很好,过年的时候我们也以慰问的名义给他们送了一堆年货。” 杨铸点点头:“那成,既然这个基础有了,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明天一早,你给所有的媒体发送邀约函,这个周末,我要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 “然后这两天,你除了撰写最基本的新闻通稿外,软文内容也要写好,然后联系几枝笔头,到时候一并发出去。” 卓君月有些犹豫:“杨先生,新闻发布会和通稿都没问题,毕竟市政府那边早就对他们有交代,不过……软文是要买版面的,咱们现在账面上没多少钱了,这么做合适么?” 杨铸有些不耐烦:“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 卓君月知晓这位主脾气不是很好,见他不高兴了,只得应了下来。 杨铸想了想,问道:“现在公司里面的那些员工手里面的工作饱不饱和?” 卓君月想了想:“前两个月比较忙,但是现在地下商场的主造景框架基本上快构筑完成了,大概能有1/3左右的员工能解放出来。” 杨铸嗯了一下:“那就好,既然有人手,那么为了以防万一,把后续的开放参观工作一并筹备了。” 为自己手底下的那群已经两个月没休息过的员工们默哀一声,卓君月领命而去。 ……………… 三天后, 奉天市所有的电视台和报纸、电台媒体全部云集在杨铸下榻的宾馆会议厅里,甚至连辽省电视台和一些新兴的杂志媒体也赶过来凑了热闹。 新闻发布会上,杨铸再一次放出了立体步行街的效果图,并且重新阐述了其构思概念、蕴含的商机、项目运营管理方对以后加盟商家的政策,以及各级领导的重视程度。 最后郑重地宣布,下个星期天,完成度已经达到80%的立体步行街将正式向市民开放参观和招商,欢迎感兴趣的市民过来现场考察和咨询。 在座的各位媒体自然知道最后一则消息才是今天的重头,于是齐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下来后,开始琢磨起该如何去写报导了。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各家的媒体记者心照不宣地分开走出会议厅。 不出所料的,在门口工作人员的真诚感谢声中,每位记者都拿到了一袋精美的小礼品外加一个红包,连摄影师都没有落下。 一众记者在称赞这家公司会做人之余,便顺手打开了手里的红包。 嚯~! 看着红包里足足一千大洋的钞票,所有的记者都傻了。 要知道,这年头,除非是需要记者去遮掩一些很严重的问题,不然一般的红包顶死了也就三百。 而杨铸他们竟然一出手就是一千大洋…… 啧啧,果然是外资企业啊,出手就是阔绰! 一众记者在感叹之余,也忍不住鸡血起来。 丫丫的,这次的报道一定要写的精彩,写的煽动,要不然下次人家再有好事,指不定就不肯找自己了。 至于杨铸他们之前递过来的通稿? 我呸!那些呆板的文字能表现本大爷的真实水平么? 到时候且看我如何把这事写出一朵花来! 正文 第117章 这家“外资”企业果然靠谱 “东北首个外企全资投建的商场,奉天即将拥有国际领先的立体商城!” “国际顶尖的设计理念+国际一流的管理理念,经济停滞13年的奉天能否迎来经济新引擎?” “全场景式体验营销?奉天商家或迎来降维式打击!” “1V1精细化商户管理?我们与国际之间差的不仅仅是理念。” ………… 杨铸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上的一沓报纸,为自己不顾众人反对做出的英明决策沾沾自喜。 瞧瞧,要不是有那一千大洋,这些记者能把这个项目吹成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样子? 事实证明,在这个年代,饱和式的媒体轰炸效果杠杠的。 有着各大媒体的铺天盖地报道和吹捧,步行街立体商城即将开放参观与招商的消息迅速被所有市民和商家知道。 而且看着报纸上的一堆专家从各个角度来分析这个立体商城是如何如何的设计理念领先,如何如何的商业模式领先,所有的市民和商家都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和兴趣。 一时间,拿着报纸上的效果图和有限的资料来互相探讨这个项目究竟牛到了什么程度成了奉天人最时尚的谈资,其中争吵到最后直接动手的也不乏其人。 看着外面这事的沸扬程度,杨铸有些咂舌。 这要是在后世,只怕只有少数几件关系到全国人民的热点事件才能达到这种讨论度吧? ……………… 在无数市民和商家的热切盼望下,步行街立体商城的开放日终于到来。 一大早,人山人海的排队市民将项目所在地围的水泄不通,吓得卓君月和张建军赶紧打电话向市政府求助,那边直接派了几十名民警过来才总算维持住了秩序。 随着开放时间的到来,安保人员和民警撤开人墙,迫不及待的市民们蜂拥而入,才总算看到了这个项目的真实面貌。 只见步行街的地下被足足挖了三十米深,宛如一个巨大的溶洞; 而这“溶洞”里,数座高约二十米的小山连绵相靠;小山上,无数充满年代和电影气息的房子和招牌不规则地曲盘蔓延。 “咦?这有点像座山雕和军阀时代奉天府的结合体嘛!”有人隐隐从这充满着电影画面既视感的场景里看出了点什么。 “没错,这里的主场景就是融合了《智取威虎山》、《七七事变》、《东北抗联》、《铁马冰河》四部东北题材影视作品的元素,再加上二次加工创作而成。”充当着导游角色的工作人员微笑着介绍。 众人看着一应俱全的“大帅府”、“军部”、“警察厅”、“夜X会”、“老酒馆”、“土匪窝”……等等上百种完全不同造型的房屋有些咋舌。 丫丫的,这也还原的太细了吧,连牢房和审讯房都有,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什么商家会瞄中这两件铺面。 “由于现在施工没有完全竣工,因此许多地方的细节上色还没有完成,而本项目最大的特色之一——灯光效果,大家也暂时无法一睹为快。” “在我们的规划中,这里将会采用数套大型灯光设备进行投射,分别模拟出《清晨微曦》、《烈日骄阳》、《晴空碧日》、《雪原苍寒》、《落日余霞》与《霓虹漫舞》六套视觉完全不同的灯光特效,用以应对不同的时间段和场景。”工作人员不无得意地介绍,然后在旁边准备好的电脑上播放了一下灯光实景演示视频。 这几套设备是李骏不知道从漂亮国哪个地方搞来的,总之价钱很贵,效果很棒就是了。 市民们看着电脑上那仿佛魔法般的炫目灯光效果,一时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其中不少原本就有意向的商家在脑海里联想了下自家店铺配上这些灯光的场景…… 不行,一定要拿下一个店铺来,这里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个铺面,要是放在一般的项目,那自然招商是个大问题,可以由得自己慢慢讲价挑选; 可眼下这个地下商城被炒得火热,整个奉天市的民众兴致被勾起了起来,大家最担心的人气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现在别说整个奉天的商家,就连辽省其它地方的商家心里都火热着呢;再加上这里的造景和规划的确让人心动,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了僧多粥少的局面。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房租多少钱一年,可千万别太贵了啊! 想到这,一名商家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哥,如果想要在这里租个铺面,大约是多少钱一平?” 看见有人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混在人群里的其余商家也纷纷应和了起来。 工作人员万万没有想到这伙人连点都没有开始踩,就开始问起了房租,想起工作手册上的流程表,他面露难色:“要不大家还是先跟着我逛一圈,如果真的有意向了,再坐下来聊这个话题吧。” 最先开口的商家急了:“小哥,还看什么看,我这都做了多少年生意了,这地方成不成,我眼睛一扫不就知道了?麻烦赶紧告诉我房租怎么个收法,要是合适,今天我就定两间铺面。” 工作人员一脸苦笑:“这位大哥,真对不住,我们集团有规定,不带各位完整地看一遍,不得进入咨询环节,您还是别为难我了吧,领导要是知道我违反规定,会立即开除我的!” 那名商家一脸的不高兴:“这什么破规矩,哪有现成的生意不做,非得费力吧唧地先走上一趟的?” 他旁边的另一名商家不乐意了:“要不说你没见识呢,人家可是外资企业,能没你懂?能稀罕你那几个钱?说到底,这不是怕咱们一时头脑发昏犯糊涂么?毕竟要是真白字黑字的签合同了,等你事后反悔都不成了;” “要我说话,还得是人家外企讲究,啥东西都明明白白地往你眼前走一遭,你要是真的中意了,那咱们继续谈,要真不中意了,我也不会坑你,大伙说是不是啊?” 这一下,别说其余的商家了,连旁边那些普通市民都觉得这家公司果然靠谱,没钻钱眼子里,对这个项目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要知道,现在华夏的商业氛围是能忽悠就往死里了忽悠,钱到手了谁管你是死是活?而眼前这家“外企”却反其道行之,看那副模样是想把一切东西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后再来考虑是不是跟你做生意,委实算是一道清流。 最开始的那名商家见招来一阵声讨,连连道歉之余苦笑道:“实不相瞒,老弟我手里资金有限,这不怕是看得越久越喜欢之后,却发现自己兜里的钱根本不够租,这才着急忙慌地先打听一下房租的事么?” 工作人员犹豫了会,左右瞟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道:“看在这位大哥的份上,我稍微透漏一点风声,各位可得替我保密。” 众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工作人员的声音压的更低:“具体房租水平我不能透漏,而且地段不同、店铺造景不同,房租自然不会是同一个水平。不过你们只需要知道,这里的房租水平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贵就是了,至少……没有东亚商业广场的黄金铺面贵。” 几名商家仿佛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狂喜之后却有些不太敢相信:“小哥,你说这里的房租还没有东亚商业广场那边的好铺面高?这……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他们不敢相信,他们面前的项目,无论是从案址位置、知名度、视觉效果、创意程度乃至尚不很清楚的商家管理制度上,都远远把东亚商业广场甩在后边,结果你却告诉我这里的房租还没人家贵?? 工作人员笑了笑:“区区一点房租算什么?实不相瞒,我们集团向来信奉双赢,任何一个地产商业项目,最重要的永远是把跟你合作的商家生意盘活,为此,我们后续会有一连串的宣传和商业串联活动,” “嘿嘿,从市场上正大光明地赚钱,不比从那房租里抠出来的那一点收益强多了么?” 听出了工作人员的言下之意,一众商家眼睛放光,感觉自己孤军奋战了那么多年,总算找到组织了…… 正文 第118章 钱在脑子里,不在兜里 太原街立体商城的开放参观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所有现场看过项目的人都对这里有着极大兴趣和信心。 但是,众多商家面临着一个要命的问题——立体商场现在只提供参观和咨询服务,压根底不跟你签约。 不知道从哪流出来的消息,立体商城这是在玩双向选择,不是你愿意交钱就可以了,还得看你的资质和项目能不能让人家看上。 这一下奉天的商家坐蜡了,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哪见过这么玩的?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凭票买东西还得求人的年代。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反而对这个项目更有信心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人家敢这么拿捏自己这些金主? 果不其然,开放活动开始后的第三天,一票子资质和项目符合立体商场招商要求的商家收到了自己通过初选的通知,并被告知在本周六统一参加现场签约会。 不过随着这条好消息而来的还有一好一坏两则信息; 坏消息是:这次有意向的优质商家委实太多,因此终究还是出现了僧多粥少的现象,届时项目管理方会根据综合评分优先签约,接到通知的商家未必能一定签约; 好消息是:立体商城看重与商家的长期合作与共同发展;因此,合作期限将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评分指标;而为了打消众多商家的顾虑,本次现场签约会,项目管理方出台了“签一年,免一季房租;签三年,免一年房租”的巨额优惠活动。 这一下,所有商家都知道了,合着人家打算来次竞标,意向合作期越长,越容易中标啊! 时长嘛……在这个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自然是三年起步;至于那个所谓的“签一年,免一季”的优惠,估计是给那些酒吧、饮料商家准备的。 不过想想也对,人家花了足足1.8个亿来精心打造这么大一个项目,还有专业的管理团队来进行1V1服务;自然不愿意签一票只肯签短约的商家; 而且这个项目如此炙手可热,地段又好,想必在三五年内绝对不会出现人气不足的情况,即便是第一次缴纳的房租是个天文数字,但算起来自己也决计不会亏。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一票子商家纷纷操起手中的电话,七大姑八大姨地开始筹起钱来…… ……………… 周五,太原街立体商城项目现场。 “第1-20号商铺的意向商家请在这里排队,把你们手上的意向书交上来,然后我们会按项目顺序一一开标,请勿拥挤!”工作人员在嘶声维持着现场秩序 杨铸看着项目现场20张一字排开的办公桌和长长的人龙,侧头问道:“银行和警局那边都联系好了么?” 卓君月额头有些见汗:“都已经联系好了,一会会有四家银行带着20台ATM机过来做现场支持,随着一起的还有4台运钞车和40名武警;” “不过……会不会还是太危险了?咱们的人手不够,现场签约活动要足足要三天才能把所有的铺面签完,这中间万一有人铤而走险……” 卓君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今天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只进行首批400个店铺的竞标和签约活动,但应约赶来的商家足足有近两千人; 由于时代的原因,这两千人可是随身带着巨额现金的,算下来,整个项目现场的现金加起来足够压死两名成年人; 但是现在偏偏光景不太好,东北的经济自85年以后便陷入了停滞,有着某些重案案例在前,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就算今天有人冲进来铤而走险,卓君月也觉得不会觉得意外。 杨铸看着门口随着ATM机出现的一众如临大敌的银行职员和那群全副武装的武警,笑了笑:“如果真的有人铤而走险……那倒是好事了!” 卓君一下子没明白杨铸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知道杨铸对李骏以及自己这一票人并不待见,因此也知趣地没有开口追问。 只不过心里颇有些郁闷,老娘自问长的也不差啊,固然自己不希望这家伙对自己怀有非分之想,但是这几个月下来老是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 三天后,卓君月憔悴中带着兴奋地对着杨铸做汇报: “杨先生,本次招商活动开展的异常顺利,1368个商铺已经全部租出去了,中间也没有出现意外情况;” “而除了您特意限制的酒吧、轻唱吧等商家,其余的基本都是一次性交了3年的房租,” “截止目前为止,项目收到的房租,在扣除税费后,一共是9200万元。” 杨铸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挥手示意她出去,示意自己想要好好睡个觉。 卓君月见状却并有离开,而是隐去了刚才的兴奋,忧心忡忡地说道:“杨先生,有了这笔钱,基建施工方的工程款倒是差不多解决了,可是咱们室内造景以及装修的费用这块……还差着将近6000万啊!” 杨铸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李骏怎么调教你们的,遇到问题整天就只知道钱钱钱,这么点破事,也需要天天跑过来烦我?” 卓君月有些委屈,这可是足足6000万啊,什么叫“这么点破事”?我要是有本事解决,我还干毛线的行政秘书,早就被提去做副总了! 但是事关重大,她委实不敢由着杨铸的性子来,因此堆着笑脸,再次请示了一番,并且隐隐抬出来了李骏——没法子,在她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李骏能压得住杨铸。 果不其然,一抬出李骏,杨铸便哑火了,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卓君月:“你们啊,脑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这项目自打一开头你们便跟着,里面的猫猫道道你还没看出来?” “早就给你们说过了,钱这东西在脑子里,不在兜里!” 卓君月觉得这话高深莫测,自己委实驽钝体会不出其中奥妙,干脆就直挺挺地问道:“杨先生,您有什么交代就直接吩咐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吩咐什么吩咐,室内造景不是还需要十多天才能完工么?” “咱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等? 卓君月一头雾水,等能解决那6000万的缺口? 但是见着杨铸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终究还是只能悻悻地离开…… 正文 第119章 闻风而动 奉天工农银行分行。 段行长最近不太开心。 去年,由于存款准备金上调,可用来贷款的额度受到控制,红线进一步往下划的缘故,放贷的条件进一步变得苛刻;而由于过于考虑资金回收的安全性,在自己三番五申下,自己麾下的一众支点对贷款审核卡的死死的,也导致了去年的贷款指标并没有用完。 指标这东西,既然你上一年没有用完,那说明你不需要这么多,第二年肯定要被砍。 果不其然,今年奉天分行的贷款指标只有去年的90%; 可是即便这样,在年初这个放贷高峰期,奉天这边的放贷项目依然聊聊无几; 没办法啊,现在光景不太好,企业营收困难,偏偏上面又开始卡坏账率,自己可不想为收不回贷款,最终被问责。 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事,没有足够的业绩,哪怕你的坏账率是0,屁股下的位置迟早也得丢了。 因此,寻找优质的贷款项目便成了他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段行长,太原街支行和中华路支行联合申请了一个项目的贷款计划,请您过目一下。”秘书小张敲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把一份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联合申请? 段行长有些疑惑,这两个支点是他们奉天分行业绩最好的几个网点之二,手上的指标也不低,现在竟然需要联合申请一个项目,那对方的资金需求得多大? 看了下资料和计划书,才发现是最近非常火爆的太原街立体商城项目;而且自己想多了,根本不是人家求着自己放贷,而是这两个支行长想要寻求自己的支持,想要主动出击,游说人家向自家银行贷点款。 嗯…… 看着资料里对这个项目的各类数据和评估报告,段行长动心了,这个项目的优质程度在奉天可谓是十年一遇,偏偏人家的体量又如此之大,如果真能一家吞下,奉天分行今年的指标就能用的七七八八了。 什么? 你说人家没有贷款需求? 小伙子,你太年轻了,需求这个东西,是可以慢慢谈的嘛! ……………… 酒店里,卓君月再次敲开了杨铸的房门:“杨先生,奉天工农银行太原街支行的行长上门拜访,说是想约您见一面。” 杨铸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出面了,你和张建军去应付一下就行,记得还是按老规矩行事。” 虽然卓君月已经料到了答案,但她还是难以理解。 自从现场签约会结束后,奉天的各家银行纷纷找上门来,目的嘛……无非就是想看看双方合作一下,让他们在自家银行贷贷款。 正当卓君月心下狂喜之际,杨铸却让她出面,直接回绝了那些人,理由嘛,自然是自家不缺钱,用不着贷款。 卓君月在电话里听到这一则命令,差点整个人崩溃,当场就想冲进杨铸的房间,揪着他的领子问他究竟想要干嘛,那六千万的资金缺口马上就要火烧眉毛了知不知道!? 杨铸却压根底理都不理她,下达指令后,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万般无奈之下,卓君月只得按照杨铸的指示去做。 果不其然,大部分的银行工作人员听到卓君月的回绝后,面露失望地离开了。 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奉天工农银行、奉天商业银行和奉天商业发展银行的工作人员不死心地再度找上门来,而且来的直接就是支行行长级别。 没想到杨铸依旧连面都不愿出,依旧让她出面回绝,只不过交代她态度温和一点而已。 心中怀揣着万般吐槽,早上已经拒绝了奉天商业银行和奉天商业发展银行的卓君月来到了酒店的小会议室,亲切地与两名奉天工农银行的支行长握了手,然后示意工作人员上茶。 两名支行长见到依旧是卓君月出面,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 自己的分量在人家眼里果然还是不够么?那位杨主任竟然连见都懒得见上一面。 不过杨铸的这副做派反而让他们进一步确定了,人家是真的有底气,当真不缺钱。 果不其然,卓君月脸带微笑地听完两名支行长诚意满满的合作意向和一系列优惠条件后,一脸无奈地说道:“张行长、谢行长,谢谢二位对我们立体商城项目的重视与关爱,可是……我们现在资金很充裕,真的没有贷款的需求,让二位失望了。” 谢行长打了个哈哈:“卓秘书先不要那么急着回绝嘛,我们银行与贵方的合作又不仅仅是局限在资金贷款这方面,还有其它的更广阔的合作空间啊。” 卓君月似乎来了兴趣:“哦?还有其它的合作空间?请谢行长指示。” 谢行长一脸自信地说道:“我们银行手里面拥有许多高质量的VIP客户,说起来,也应该是你们立体商城的目标客户,如果咱们达成了合作,我在这里保证,一定会通过系列活动去把手里面的优质客户输送到你们项目里来。” 见到卓君月有些心动,张行长赶紧打配合:“还有,我们可以向上级申请,在我们奉天所有营业网点免费陈列贵项目的宣传展架,为期1年。” 谢行长:“另外,我们行今年下半年计划推出POSE机与银行卡的配套服务,届时……” 张行长:“此外,贵公司不是打算开业后进行系列活动么,到时候……” 谢行长:“还有,我们银行跟一些旅行社有战略合作,他们开展的国际线路也不算少,如果贵方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商业层面进行一些三方会谈,届时……” 张行长:“还有还有,我们跟电影院和许多热门游乐项目商家也有联动,届时……” 不得不说,卓君月这一刻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脸上露出挣扎:“可是,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而杨主任他……” 两名行长露出了然的神色:“卓秘书,杨主任的心思我们明白。” “要不这样,劳烦您把我们刚才的想法给杨主任汇报一下,如果杨主任觉得咱们的想法能稍微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那我立即把我们的分行长邀约过来,让他跟杨主任面谈。” 卓君月有些懵,不明白这两位支行长明白了什么,不过她还是走了出去,给杨铸做了番电话汇报,足足十多分钟后她才走了回来。 在两名支行长期盼的眼神中,卓君月微笑道:“恭喜二位,杨主任大后天有空,到时候就劳烦贵分行长莅临寒舍了。” 两位支行长闻言大喜,要不是卓君月在场,说不准就要拍手相庆了…… 正文 第120章 银行只把钱借给有钱人 送走了两位支行长,卓君月毕恭毕敬地来到了杨铸房间做汇报。 “杨先生,虽然我大致明白您这几天的做法是为什么了,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我有些搞不懂。”卓君月有些期待杨铸的解答。 “哦?你大致明白什么了?”见到鱼儿上钩,心情大好的杨铸终于肯多说了一句话。 “嗯,我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坚持让那些商家现场交款,并且让各大银行跑过来帮忙收款和押运;” “也明白了前几天为什么你直接让我拒绝那些银行的普通职员的合作意向。” “您这是打算给我们塑造成为一个不差钱、实力雄厚企业的形象,用以吸引那些银行高管上套么?” “毕竟,那些普通职员能敲定下来的贷款额度不大,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帮助,反而会让我们露出缺钱的马脚。”卓君月是刚刚才想通了这个问题。 一想到如果他们被别人看出来缺钱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她的额头不由自主又冒起了冷汗。 杨铸笑了笑:“看在你也辛苦了这么久的份上,教你个乖……” “在市场经济规律下,银行永远只肯把钱借给有钱人。” 卓君月细细品尝着这句话,感受到了里面巨大的信息量,看向杨铸的眼神莫名有些崇拜。 亏的自己这几个月来为了资金的事情连睡都睡不好,没想到人家早就有了通盘的打算,连李总的关系都没有动用,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超过九千万的资金缺口,剩下的六千万现在看起来也不是事,这本事……啧啧。 “不过,杨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的是,这两天各大银行出动支行长以及的领导过来洽谈已经是正常商业合作的顶配了,为什么您还要拿捏一下,非要逼他们的分行长出头呢?万一……”卓君月最难理解的就是这里了,中间的尺度一个拿捏不好,指不定就要鸡飞蛋打了。 杨铸笑了笑,却没有给出答案。 他自然不会告诉卓君月,东北三省的经济停滞已经很久了,并且按照原来的轨迹,依旧会继续艰难个好几年;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银行的商业贷款业务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旦坏账、呆账达到了一个水平,那些分行长、支行长的位置就别想坐稳了; 而立体商城这个项目,目前给人的感觉是前景极为可期,身后企业资金雄厚,项目增值潜力无限;体量这么大的一个超级优质项目,一旦掺和进来,对于那些分行长来说,至少也算有了压箱底的业绩,在关键时刻,说不准还能起到免死金牌的作用。 哼哼,既然要借钱,那就必须要借到人家必须心甘情愿地把钱奉上,并且还欠下你一大堆人情的地步,这才叫本事。 因此,杨铸之所以一开始就吊着银行那边的胃口就是出于这个考虑——这个项目可不是建好就完事了,后面的运营、推广还需要一大笔钱呢! 该死的,要不是李骏非要把自己那两千万拿来折算入股,杨铸绝对不会这么干! 丫丫的呸的,虽然不知道李骏这么干究竟图什么,但不得不说,姓李的家伙这一手的确有点狠啊! 不过……11%的股份,这个可以长期下蛋的金母鸡听起来貌似很爽的样子? 杨铸很快便收拾了心中的那一点得意,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李骏那厮委实让自己忌惮的紧,到时候可千万不要被那货阴得连内裤都不剩。 “交代下去,把刚才奉天工农银行分行长即将与我面谈的消息悄悄撒出去,记住不要刻意!”杨铸吩咐道。 卓君月闻言,下巴差点就被吓掉到地上。 你、你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么? ……………… 周五晚上,某个高档饭店的包厢内。 奉天工农银行、奉天商业银行、奉天商业发展银行三位分行长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略带敌视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后,依旧热情地让身边带过来的美女员工向杨铸敬酒。 看着三名出落的极为标志的陪酒员,杨铸认罚似地连干三杯之后,便捂住了酒杯,任凭她们怎么撒娇,也只是微笑着,并不撒手。 “段行长、张行长、吕行长,刚才三杯算我给诸位赔个不是了!” “也怪我,事情太多,委实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与诸位一一商谈,这不,趁着诸位都有空,就干脆全部约在一起谈了。”杨铸笑的很谦恭,但骨子里的傲慢却一览无遗。 一名分行长笑了笑,正当说些什么的时候,杨铸却有些霸道地打断了他,然后叹了口气:“诸位的意思我很清楚;说实话,有着sing ha家族在后面,我们公司是真不差那点钱。” 三名分行长闻言,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意思今天又有可能白来了? 但是下一句,杨铸的画风急转:“但是呢……各位手里面的资源和合作方案我也很心动,毕竟,立体商城未来想要更好的发展,构筑属于自己的营销生态链是必需的。” 三名分行长闻出了味道,这又是打算合作了? 果不其然,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公司呢,向来信奉双赢;当然,诸位领导也可以理解为资源置换。” “所以呢,干脆这样,咱们各取所需——你们想让我们贷多少款,报个数,只要不太夸张,我这边就做主认下了;” “但是,对应的,诸位在合作方案里提到的东西,届时也不能找理由不兑现,这一点,我觉得如果真的达成合作的话,必须写进备忘录!” 三名行长被杨铸这种单刀直入的谈判手法惊呆了。 一方面是震惊于杨铸的狷狂——刚才那番话就等于赤裸裸地告诉他们,这家伙瞧上三家银行的资源了,三家都要合作;但是对应的,三家也得按照自己的资源水平给出个合理的价,不能狮子大开口; 而另一方面则是……眼下菜都还没上齐呢,这就开始进入到了这么实质性的环节了!? 不过想到杨铸是sing ha家族的代言人,可能习惯了国外直来直往的习惯,因此很快释然。 嗯,这么赤裸裸的利益……呸,是价值交换,的确很外企呢! 在三名分行长做出肯定会严格按照合作方案上的内容来执行后续合作的承诺后,纷纷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究竟让杨铸这边认领多少贷款比较合适。 半晌后,奉天商业发展银行的分行长率先开口:“杨主任,您觉得往我们这认个2000万怎么样?” 奉天商业银行的分行长也跟了上来:“3000万。” 奉天工农银行分行长:“2700万。” 各自报出自己心目中的数字以后,三名分行长心中有些惴惴,这年头的两三千万可委实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三家加起来更是达到了7700万之多。 要知道,就拿奉天商业发展银行来说,去年一整年在辽省贷出去的款项也只有一亿多一点,在奉天市放出去的钱,更只有区区四千万不到。 没想到杨铸闭上眼睛盘算了一下,然后有些鄙夷地看了看几人,正当三人以为自己狮子大开口惹的他不开心了的时候。 却见杨铸微微地叹了口气:“诸位领导……果然是实诚人啊!” “要不这样,为了以后的合作愉快,就以吕行长的三千万为标准,各位补上差额,届时连着合作协议一并签了吧!” 三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合着这位主不是嫌自己开口要的多,而是嫌弃自己是个乡巴佬,只敢要那么“一点点”? 看着杨铸云淡风轻的模样,三名分行长在惊叹sing ha家族果然财大气粗之余,奉天商业银行的行长却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这货这么壕,刚才自己应该让他认个三千五、不,四千万才对!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三名分行长极尽热情,杨铸也似乎忘了这是个商业谈判,颇有些风趣地分享自己在海外的各种见闻和趣事, 半个小时下来,终于让三名分行长彻底相信,这货就是在海外待的时间太久,思维方式已经彻底西华的黑发买办。 眼见吃的差不多了,杨铸略有些傲慢地看了看表,表示自己有事需要处理,便拒绝了三名分行长让美女陪酒员送自己回房的好意,就此告辞。 ……………… 四天后, 忙完了所有程序的卓君月看着公司账上的九千万,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之余,也免不了有些心惊胆战; 扣掉需要支付的工程款之后,账上有将近三千万的资金,即便再算上租赁办公场地、添置设备和预留员工一年的工资,账上还是依旧有两千多万的余额。 要在一年之内把这两千多万的天文数字花出去,并且赚回来足够应付银行还款的钱,对她和张建军而言,委实是个无比艰难的挑战。 但是没办法,杨铸跟李骏的约定已经就此完成,剩下的事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更何况,那个让卓君月又是折服,又是让她抓狂的家伙, 此刻却已经再度回到了泉城,准备迎接他新上司的怒火去了…… 正文 第121章 不算愉快的初会 希望集团.食品饮料事业部.营销中心.市场综合部.主管办公室。 林可染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神色间有些疲懒的男人:“杨铸,请给我一个理由。” 杨铸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理由?” 林可染把红了一大串的考勤卡丢到杨铸面前:“只请了10天的假,你却给我活生生拖到了17天,今天第一天上班你还给我玩迟到!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人,所以……给我一个不给你不降职调岗处罚的理由!” 在国企里,如果职工没有犯下极严重的错误,是很难开除他的,因而降职调岗、将其冷藏边缘化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处罚了。 杨铸大喜,反正他又不稀罕这点死工资,如果能够把自己调到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偷懒睡觉的岗位,那简直再幸福不过了。 想到这,杨铸一脸沉重:“林主管,您批评的对,是我太没有组织纪律了。关于我旷工7天的事情,我认罚,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想了想,杨铸试探着说道:“要不……您打个申请,把我调到工会去?” 在绝大部分公司里,工会基本上就是养老的部门,杨铸自请调到工会,这种惩罚力度,已经是大的不能再大了。 “你!!” 杨铸脸上的窃喜在林可染看来就是一个有恃无恐的老油子在像自己示威;秀气的眉毛气的倒立起来,狠狠一拍桌子:“杨铸,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处罚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写申请报告!?” 杨铸一脸无辜:“林主管,您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实意领罚的!” 林可染只觉得这货面目极为可憎,咬牙切齿地说道:“杨铸,你少在这拿捏我!” 杨铸莫名其妙,只觉的这姑娘虽然长得挺漂亮,可惜脑子不太好使,怪不得好不容易出国念个大学,却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林可染敏感地察觉到这货眼中的那丝怜悯,胸口差点气炸,压低了声音说道:“杨铸,我给你说清楚,别以为我爸和李叔叔让我跟你多学学,你就觉得自己可以冒充二大爷了,我林可染不吃这一套。” “还有,我告诉你,我林可染好歹也是雷丁大学毕业的学生,对于未来工作的开展,自然有我自己的计划,你别想着拿着鸡毛当令箭,在那指手画脚;真逼急了我,我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把你调到别的岗位上去!” 杨铸摸了摸鼻子,亏的自己还以为这是个暗线任务呢,闹半天林厂长已经告诉她闺女了啊。 不过……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咦?你不是只拿到肄业证的么,怎么又变成雷丁大学毕业的了?” 话音刚落,就见林可染杀气腾腾地操起文件夹向杨铸砸来:“滚!” 于是杨铸只能狼狈地夺门而逃。 ……………… 听着新上司的办公室里隐约传来压抑的咆哮和摔东西的声音,市场综合部里的同事们有些讥诮地看着一脸狼狈的杨铸。 离主任办公室最近的涂丽丽忍不住拉住了杨铸,小声地说道:“杨铸,你收着点,别整天没个正形。新官上任三把火,林主任真要是整你,你哭都没地方哭。” 杨铸哭丧着脸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办公桌旁,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司马青措,跟我出去做调研去。” 小丫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林可染的办公室,然后点点头,收拾了下东西,跟着杨铸出了门。 杨铸一走,办公室里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看杨铸是不想干了是吧,旷工这么久不说,回来还敢惹林主管生气。” “是啊,现在营销中心里谁不知道林主管是林总的闺女?整死他不是分分钟的事?” “还有,你说犯了错误也就罢了,眼瞅着林主管发那么大的火,转身就带着人出门,现在泉城市场哪里还需要做调研?这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偷懒!” “我也觉得这小子是失心疯了,这么拙劣的偷懒借口都想得出来;还有,虽然他以前是司马青措的上级,但是重组后,人家小姑娘早就调级了,现在跟他一个级别;仗着以前的关系还这么拿乔,我怕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快别说了,林主管好像要出来了,大家别撞在枪口上!” ……………… 另一边,杨铸出了办公楼就径直朝着住宅区走去。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关心和时不时扭头的动作,杨铸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小丫头,别担心,屁事都没有,我是找个理由翘班的!” 听到杨铸这么说,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小丫头这才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跟林主管闹翻了呢。” 看着四下没人,杨铸直接抄住了丫头柔弱无骨的小手:“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想我了没?” 小丫头满脸通红,紧张地四周望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弱弱地应了一句:“嗯。” 看到这货脸红的模样,杨铸一脸邪恶笑容,然后拉着她的手便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刚进了宿门,杨铸便一下子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丫头,欠了老夫这么久的债,是不是该付点利息?” 小丫头脸上快滴出血来,小脑袋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 杨铸遗憾地砸了砸嘴,然后把小丫头的眼镜摘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这张妖媚的脸蛋:“成吧,那就暂且只付本金。” 小丫头紧张的浑身僵硬,然后仿佛认命似的抬起脑袋闭上眼睛,任凭某人的狼吻越靠越近。 杨铸轻轻抬起丫头的下巴,有些迷恋地看着这张红嘟嘟的小嘴,心中有些感叹……没想到,这年头跟自家女朋友接个吻竟然就这么难。 按理说,这丫头的初吻早在鬼屋里就该被杨铸夺了的,可惜天不随人愿,正当他把完全没有抵抗意愿的小丫头搂在怀里施以狼吻时,另一队游客却出现了,小丫头顿时被吓得跟兔子一样蹦开,某人自然无法如愿。 等出了游乐园吃过饭之后,趁着天黑四下无人,杨铸又想故技重施,结果就在好不容易逮住小丫头,打算把她正法时,母上大人的电话却打了过来,活生生地打断了自家儿子的好事。 再后来嘛…… 再后来,杨铸被担心自家儿子安全的母上大人召唤了回去,然后第二天被李骏逼着飞往了奉天。 正当小丫头紧张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时, 杨铸却忽然开口:“喂,小丫头,你说……这回应该没有人再来捣乱了吧?” 小丫头一愣,睁开了双眼,一脸不确定地说道:“应、应该不会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其实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貌似自己的霉运在这一块特别明显呢。 被转移了话题的小丫头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嘴巴被堵住,然后一条舌头钻了进来…… 嘤~! 小丫头眼睛睁的大大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嘤,然后不知道咋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足足两分钟后,杨铸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气喘吁吁的小丫头。 嗯…… 很软、很甜。 “杨、杨铸,你、怎么……”小丫头脸上都快可以煎鸡蛋了,心中却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杨铸好像很熟练的样子,但她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杨铸心中有些得意,老夫好歹上辈子也练过一段时间,小丫头,这下知道本大官人的厉害了吧? 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电影里不经常有这些画面么,看着看着就学会了,怎么样,老夫的水平还可以吧?” 小丫头受不了这货的无耻,羞得把脑袋死死钻进杨铸的怀里。 看着这丫头红的发烫的脖颈,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的模样,又感受了下怀中这货即便隔着羽绒服依旧能要人命的凹凸身材, 杨铸舔了舔嘴唇,一脸邪笑地想要再干点什么坏事的时候…… 叮叮叮~! 兜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杨铸无限失望地掏出手机一看,皱了皱眉。 老李头? 这货找自己干什么? 正文 第122章 先生好福气啊! 办公楼下。 小丫头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杨铸被李科长、不,李总监叫上去大半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貌似刚才在电话里李总监很生气的样子。 虽然知道杨铸跟李总监的关系向来很好,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跟那坏人确定了关系之后,自己好像对他的事越来越容易担心了。 额……莫非这就是恋爱综合症?——小丫头胡思乱想着。 就这么痴痴傻傻地乱想了十多分钟,见到一脸晦气的杨铸终于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小丫头赶紧迎了上去。 “丫丫的呸的,老李头那货也是糊涂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喷了我一通,明明是姓林那丫头没事找事嘛!”杨铸表示自己很不爽。 “林主任刚刚上任,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你无缘无故地旷了那么多天的工?换谁也会生气的好吧。”小丫头看着杨铸的神情和他解放包里又鼓了一块,知道肯定没什么事了,不然绝对不会顺走一罐茶叶。 “喂喂喂,小丫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诶,你到底有没有立场?”杨铸恶狠狠地揉了揉这货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弄的更乱。 “嗯……当你站你这边,可是……我觉得林主管好像、好像也没做错啊。”小丫头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弱弱地说道。 “哎……本想着趁着这次的机会偷几天懒,但有着老李头在中间做和事佬,明天又得老老实实地去上班了。”杨铸一脸沉痛。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作为一名职工,老老实实地上班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为什么你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看见小丫头这副模样,杨铸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给她解释自己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走吧,趁着还有半天休息时间,咱们去市区里逛一逛,顺便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小丫头闻言,顿时拼命摇头:“我有好多件衣服的,不需要买的!” 杨铸嗤笑一声:“就你那拢共加起来十几件的衣服也叫好多?赶紧的,马上就要化冻了,你到时候总不能还穿着这件羽绒服吧?”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帮搬家的时候,这丫头四季所有的衣服加起来连一个行李袋都装不满,这点衣服数量放男生身上都算寒酸,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小丫头喏喏着说道:“我有春天穿的衣服……里面穿件薄毛衣,外面套上运动服就可以了,我以前试过,这样穿刚好,不会热,也不会冻着。” 杨铸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合着你还真是是春秋同款是吧?别废话,赶紧出发!” 说着,便拉着小丫头往外走。 见到杨铸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避嫌地拉着她的手,小丫头又是害羞又是甜蜜,小心脏蹦蹦乱跳之下,也没有继续反抗,由着他了。 ……………… 大观园商城。 小丫头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袋子,迈着小碎步紧紧地跟在杨铸身边。 “杨、杨铸,咱们别买了吧,太多了!”小丫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仅仅两个小时,杨铸就给她买了两双鞋子、两件薄外套、两双裤子、一套薄保暖衣、一件薄毛衣和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看着将近一千大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流水般的花出去,小丫头觉得自己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刺激。 杨铸看了看这货快哭出来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掐了掐她的小脸。 这才哪到哪?后世的女人如果遇到自己这种凯子,怕是兴奋地能把半条街给扫光了! 不过知道这丫头向来是抠着钱过日子,今天一下子把一个多月的工资花了出去,对这货而言已经是近乎于心理极限了,再要多花个两三百万块,指不定这丫头能当晕过去。 想到这,杨铸有些遗憾地说道:“那成吧,咱们现在去看电影。” 小丫头噌地一下脸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小丫头飞了个白眼给他,心说还怎么了,自己心里还没点数么? 想起自己这几天突击学习的恋爱书籍里写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紧张的腿有些发软。 杨铸无缘无故地遭了个白眼,更是一头雾水。——约会老三套:购物、吃饭、看电影,怎么到你这就遇上了状况? 看到杨铸追问自己,小丫头脸红的滴血,犹豫再三,才蚊子般地说道:“书上说,男人约女孩子看电影,其实……其实是为了欺负女孩子。” “杨、杨铸,电影院里的人好多,你不要欺、欺负我好不好?”小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杨铸愕然:“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小丫头垂了垂头:“故事会。” 杨铸一头黑线,心想你小丫头就算要看书也看点靠谱点的书,故事会又是个什么鬼?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醒,杨铸想了想男人在电影院里能对女人干的坏事,又想起了自己右手曾经享受过的美妙触感,心头火热:“走,忘了给你买一样东西了。” 小丫头:“诶?还要买?不是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么?” ……………… 十分钟后。 小丫头使出了浑身力气把杨铸往外推:“杨铸,不行的,你不能进来。” 杨铸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高档内衣店,一脸的不在乎:“怕什么,男人帮女人挑内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我不进去谁帮你付钱?” 小丫头脸色臊红:“我自己会付钱的,总之你不可以进来。” 杨铸撇了撇嘴:“据说好一点的内衣要好几百,你确定你带了这么多钱?” 小丫头顿时被吓了一跳,心说内衣不是最多几十块钱就能拿下的么,怎么会这么贵? 不过看了看那满是英文的店招和里面极为时尚的装修风格,貌似……还真的很不便宜的样子。 正当小丫头进退两难之际,在一边看了好久热闹的老板微笑着说道:“没事的,现在男孩子陪女朋友逛内衣店很正常,而且我们店里的试衣间很安全,不用担心的。” 见到有老板帮腔,杨铸洋洋得意地瞥了小丫头一眼,然后直接把这货拽了进去。 “老板,帮我女朋友测测胸围,然后给她挑一件柔软透气的内衣。”杨铸一进去,先是扫了一圈货架上的商品,在发现没有情趣造型之后,有些失望地对老板说道。 作为过来人,老板听到杨铸把“柔软”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先生放心,我知道了;不过……我看您女朋友的尺寸不算小,又要柔软,又要衬的住的内衣,可不便宜呢。” 杨铸大喇喇地一挥手:“钱不是问题。” 店老板大喜,知道今天遇到金主了,立马拿起软尺带着小丫头走进了测绘间。 足足五分钟之后,店老板才走了出来,颇有些嫉妒地小声说道:“先生好福气,你女朋友是36E,而且……” 看见面红耳赤的小丫头跟了出来,店老板顿时闭口不言,却把杨铸听的心痒痒,但是知道小丫头脸皮薄,也不好当场追问,只能一本正经地对这位中年大姐说道:“那就麻烦你给她找几件合适的内衣了。” 听到杨铸的话,店老板先是眼睛放光,然后有些丧气地说道:“你女朋友这个尺码,我们店合适的太少了,符合您要求的拢共只有两件,其中还有一件是展示品,您看……?” 杨铸想了想:“作为展示品的那件有人试过没?” 老板想了想:“没有,绝大部分人有这个罩杯的没这个胸围,有这个胸围的没这个罩杯,所以那件展示品并没有人试过。”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即便是店老板赌咒发誓,杨铸也不愿意小丫头去冒险,万一真沾染上啥病菌,那他可就有哭了。 于是眼见着飞了一块肥肉的店老板只能有些失望地把另一件全新的内衣找了出来,递给杨铸——她看出来了,虽然内衣属于私密物品,但这位才是话事人。 杨铸看了看这件浅黄色的内衣,点点头,这颜色他不反感;然后又上手试了试触感,果然很柔软。于是心满意足地递给已经变成鹌鹑的小丫头让她去试一试。 三分钟后,小丫头才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 杨铸问道:“感觉怎么样,合不合适?” 小丫头面红耳赤的点点头,不得不说,这玩意作为贴身用品,高档货就是不一样,穿上这件东西,她感觉舒适了许多,而且原本沉重的负担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杨铸点点头:“老板买单。” 然后拉住想要回去换回来的小丫头:“别换了,换来换去多麻烦?就穿着这个!” 点出了五张大钞递了过去,收了找零的杨铸不满地说道:“老板,你这店里的货不够啊,一件怎么够穿?下周能再进点不?要是能进,我周末过来再补两件!” 店老板闻言,乐得裂开了大嘴,东北话张口就来:“那必须能,大兄弟,你下周过来,大姐找准给你女朋友整几件更好的,保准手感软的跟没有似的!” 看着老板和杨铸那贼兮兮的表情,明白了什么的小丫头只觉得腿脚发软,直想夺门而逃…… 正文 第123章 很简单,吃点苦头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上, 杨铸兴致不高地坐在小会议室里,听着林可染在那叽里咕噜讲个不停。 哎…… 那该死的万清猗,昨天自己本来已经把小丫头逼到墙角了,眼见马上就能够鉴赏鉴赏新买的高档内衣了,结果这货却在紧要关头敲门拜访,害得自己功亏一篑。 最过分的是,这货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蹭了自己足足两小时的茶后,还拉着小丫头一同回去,说是晚上人少怕不安全,所以两个人结伴同行最好。 切~!那小丫头也是没有立场了,真要担心安全,自己没男朋友啊! 还有……为啥要回去?住在自己那不挺好的么? …………………… “总之,现在由于受到厄瓜多尔浓缩果汁、尤其是西番莲浓缩汁涨价的影响,我们的鸡尾果汁成本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成本上浮了6.5%,这是个极为可怕的数字;因此,不管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提前涉足种植业势在必行!”林可染一脸的严肃,仿佛手里握着羽扇的卧龙先生。 杨铸叹了口气,虽然昨天老李头做了自己足足大半个小时的思想工作,自己也答应了会给这位林家千金足够的面子,但是…… 林可染见到杨铸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努力挂上一丝微笑:“杨铸,有什么想法就提出来,这是我打算在下个月集团会议上提出来的方案,现在是论证时间,我欢迎任何不同意见。” 杨铸脸上堆起一名下属该有的笑容:“嗯……林主管,我觉得你的大体思路都没问题,只是现在有那么两个小小的问题。” 林可染见到这家伙态度还算端正,暗地里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杨铸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们鸡尾果汁最重要的两种风味配料——芒果汁和西番莲汁,咱们齐鲁可产不出来;目前只有滇、桂、琼三地才能形成规模化种植;” “因此,跨境种植这个事情怎么解决?隔着两千公里怎么去解决选种、调动果农种植积极性、技术指导、品控、运输、损耗各方面的问题?” “这些问题中,但凡有一个没有得到很好解决,那么极有可能运到我们这来的成本还远远高于进口的浓缩果汁,这样一来,我们涉足种植业的意义何在?” 林可染一呆,她当初也听父亲说过种植业需要“哄着干”、“教着干”、“盯着干”,但由于说的太朦胧,她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但现在杨铸这么一提,她也开始回过味来: 是啊,农产品工业化运作是一个极为精密的组织工程,而且毛利还不高; 撇开政治因素不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果真要做好这事,那少不了要在那里建一个分公司,但是这样一来,初期的各种行政成本和设备成本就是一大笔钱,目前的希望集团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一笔钱来。 果不其然,林可染刚想到这,杨铸便掰下了第二个手指头:“第二、初期的资金怎么解决?” “如果我们是汇源那种单一口味,那还好,只需要把控一块足够大的优质橙子产地就行,资金嘛,咬咬牙挤挤,再耗上几年时间,也能逐渐形成产业闭环。” “可是我们不同,我们的产品可是鸡尾果汁,里面比较关键的原料涉及到十几种浓缩果汁,优质原料产地遍布全国;” “如果按林主管的想法现在就涉足种植业,那么我们必须考虑到原料竞争介入和市场需求变动这两个变量;” “而且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我们有着充足的资金作为后手预案。” 林可染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杨铸并没有故意挑事的意思,提出来的问题虽然尖锐,但是也是实实在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无论于情于理,她都不适合发火。 “杨铸,既然你看到了问题,那你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林可染半是赌气,半是期待地看着他。 说实话,她现在压力很大,本来顶着林厂长千金的头衔空降成为集团中层,就已经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了; 而她现在管辖的市场综合部,虽然员工们表面对她毕恭毕敬的,也少不了无数的马屁,但她能感觉出来,不少人对她的业务能力并不认可,眼中隐藏的神光中总会不时闪过不以为然的意味。 因此她非常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让那些异样的眼神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眼前这个名叫杨铸的家伙,虽然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极为恶劣,但既然父亲和李叔叔让自己跟着他学点东西,想必是有两手的;而刚才杨铸的表现也让她确定了,这家伙脑子里的确有点东西,故而她其实也蛮想知道这货的解决方案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铸是半个自己人。 孰料杨铸摊开手:“解决方法很简单啊,只需要搞到足够的钱就可以了;咱们是国企诶,有了钱,什么事情搞不定?” 林可染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只要有了足够的资金,那些都不是问题,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怎么解决资金的问题!” 杨铸一脸的谦恭:“这么大一笔钱,我可没办法了;不过林主管天资聪慧,想必会想到法子的。” “毕竟主管您留过洋,与视野狭窄的我们不同,您的思维要天马行空的多,只要你愿意,这事对你来说定然不是问题。” 林可染听着杨铸把“视野狭窄”和“天马行空”两个词咬的有些重,一时竟然不知道这货到底是在意有所指还是在讽刺自己,心烦意乱下,把杨铸赶了出去。 轻轻关上会议室的门,杨铸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他已经有了初略的想法,之所以没有当场告诉林可染,倒不是为了拿捏她或者敝帚自珍。 而是他深深知道“书非借不能读矣”的道理,无论什么知识,如果对方不重视,并且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和消化,那就只是一席轻飘飘的废话而已。 而如何能让对方重视,并且最终能够变成自己的知识呢? 很简单,让她吃点苦头就可以了…… 正文 第124章 叫你急!叫你急! 当天晚上,希望集团的某个小会议室里。 林雄脸色阴沉地盯着荧布上的数据,听完自家女儿的计划构思后,沉默了少许,然后重重地把手上的计划书初稿砸在办公桌上。 “瞎胡闹!这就是你大半个月来想出来的东西!?”林雄此刻不在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对着下属发火的老总。 受邀过来的李明赶紧安抚了一下咬着嘴唇别过头去的林可染。 待她情绪稍微稳定点后才叹了口:“侄女啊,叔叔说句公道话,你这计划确实有些问题。” 林雄冷哼一声:“何止是有些问题?我看这丫头就是农业公司派过来的卧底,照她的计划干下去,不出三年,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就成了他们农业部的附庸!” 李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至于这么严重,不过……这计划有些舍本逐末却是真的。” 转过头来看着林可染,李明放低了声量:“侄女啊,你要记住;在现阶段,就算我们要涉足种植业,那也是为了进一步控制鸡尾果汁的生产成本,从而挤出更多的利润来承兑你爸当初的许诺;而不是就这么直接转型成为上游原料供应商——要知道,在这一块我们是什么经验和基础都没有的,很容易栽大跟头。” 林可染倔强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可是我在报告里分析的很清楚了啊,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未来几年内进口的浓缩果汁价格都会疯涨,用不了几年,鸡尾果汁的生产成本将会高到一个我们无法承受的地步,偏偏种植业又是一个周期很长的行当,现在不开始大规模布局,到时候我们哭都没地方哭。” 林雄闻言,翻了翻报告前面足足有六七页的国际浓缩果汁价格走势分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家女儿的分析貌似也很有道理,但是就这么突兀把所有资金砸进去……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沉默了一会,李明忽然开口问道:“侄女,你这份报告跟杨铸探讨过没有?那混球一肚子馊主意,应该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林可染撇了撇嘴:“跟他探讨过了,不过那家伙虽然指出了问题,但除了一堆废话外,什么建设性意见都没有。” 李明一听,不对头啊,那小子向来信奉“如果没有解决方案就坚决不会多嘴”的原则,决计不可能只点出问题而不说出解决办法啊。 当下赶紧追问林可染,杨铸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无奈之下,林可染只能一字一句地把杨铸的话复述了出来,最后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看重那家伙,那家伙出了会损人以外,一点用都没有!” 李明和林雄恍若未闻,思考半晌后才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出了心照不宣的释然。 看着自家闺女脸色不太好看,林雄叩了叩桌子:“好了,可染,既然杨铸让你放开思维,那你这几天就多琢磨琢磨;记住,我们是国有企业,你不要只站在你们营销中心或者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的角度上去想问题。” 看到自己父亲和李叔叔一点也不站自己这边,反而对那个叫杨铸的家伙很有信心的样子,林可染气哼哼地一跺脚,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 而此时,某位被新领导再度记上一笔小黑账的家伙则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校花同学。 “喂,万女侠,话说你现在怎么来的这么勤?”杨铸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听到敲门声,原本以为是自家的小丫头跑过来以身饲狼来了,结果开了门才发现,小白兔固然过来了,但是小狐狸却也一并跟了过来,这种情况你叫他怎么下手? “喂喂喂,杨铸,什么个意思,你这是不欢迎我?”万清猗很有些不满地盯着他。 “岂敢,岂敢!万大小姐莅临寒舍,小的不胜荣光;只不过……我怕你那群疯狂的追求者误会,操着菜刀掩杀过来。”杨铸极为敷衍地恭维道。 听闻这话,万清猗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道:“怕什么,到时候我就放出消息,说你跟我已经相过亲了,而且我妈相中了你,这样一来,那些人就可以死心了。” 杨铸闻言大惊:“喂喂喂,做人要厚道啊,你这不是打算置我于死地么?” 万清猗飞了个白眼过去:“怕什么,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过来堵门,再说我又没说谎,这么一来,你没什么损失,而我又可以身边清静一段时间,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这一下,小丫头大惊失色了,原本以为自家清漪姐跟那个坏人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但听着意思……这两人还真相过亲? 杨铸见状,连忙解释:“小丫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于是便把当初自己被拉过去顶缸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小丫头听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假的啊;旋即想起要没这档子事,自己和杨铸还真的不好说什么时候才会捅破那层纸呢,想到这位“媒人”……小丫头转头看了过去。 话说,清漪姐真是个好人,而且自打遇到她之后,自己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呢。 而万清猗完全没想过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见到杨铸一脸惊慌地朝自家青措妹妹解释,只以为他是生怕被跟自己扯上联系,于是一脸不爽地说道:“喂,杨铸,话说我万清猗自问自己好歹也长得不差,当我的绯闻男友就这么让你丢脸?”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谢谢您老人家,不是我的东西为啥我要去背这个黑锅?真以为你那票子追求者里没有疯子啊?” 万清猗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一点都不仗义,亏我当初还想着把我哥的古董茶偷出来当报酬呢!” 杨铸狠狠呸了一口:“还好意思说?你答应给我的古董茶呢?这都多久了也不见你送过来。” 万清猗讪讪地笑了笑:“最近工作忙嘛,还没来得及去我哥那,再说……就算去我哥那,也得找找个好时机,他肯定不会直接给我的,到时候得想个法子才成。” 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合着半天您老人家还真的是偷啊? 有些怀疑地盯着校花同学看了半晌,杨铸小心翼翼地问道:“话说,这要是真的偷了出来,你哥到时候该不会找到我这,上演一出物归原主的好戏吧?” 万清猗有些心虚地左顾右盼:“哎呀,你这厕所在哪?我去上个卫生间。” 然后在杨铸一脸不信任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看着校花同学进了卫生间,杨铸转过头来,坏坏地一笑,托着小丫头的下巴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狠狠吻了下去…… 小丫头大惊,浑身绷的紧紧的,这个坏人!这要是被清漪姐看到了,自己哪有脸见人啊! 不过在杨铸舌头的攻势下,她很快便软了下来,任凭眼前的坏蛋为所欲为。 “唔~!” 小丫头忽然睁大了了眼睛,死死抱住杨铸的胳膊,然后身子跟一只对虾似的完了下来,媚眼如丝的眼睛中流出浓浓的哀求。 这时,听见卫生间里的冲水声的杨铸这才恋恋不舍松开狼嘴,然后抽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仔细回味了下。 啧啧…… 四百多块钱的高档内衣果然买的值! 万清猗走了出来,看见自家青措妹妹仿佛鹌鹑似的坐在那里,耳根子都是红的,一脸疑惑地问道:“青措,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小丫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有些热。” 万清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室内的略带寒冷的空气,貌似……不热吧? “哎呀,现在九点过了,我要回去了;青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某位有些心虚的校花想要逃离此地。 “啊、啊!?好、好的,清漪姐,我跟你一起走!”小丫头仿佛屁股底下有针,立马跳了起来。 杨铸看着自家小丫头逃跑似的跟着万清猗出了门,狠狠给自己的右手来了几下。 叫你急!叫你急! 叫你忍不住!叫你忍不住! 这下好了,小白兔跑了吧? 要是自己当初多忍个几分钟,等万清猗那家伙走了,小丫头不是得任凭自己为所欲为么? 哎…… 这年头,想跟自己女朋友亲热亲热怎么这么难? 某人哀叹了半天,不由自主打起了另外租间房子的打算…… 正文 第125章 李骏,你究竟想要干嘛? 第二天,出乎杨铸意料之外的,林可染并没有找他询问昨天那个方案的解决方案,而是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闷着头不知道干什么。 杨铸也乐得清闲,直接从解放包里拿出一本红宝书悠闲地看着。 办公室里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很奇怪,大体是觉得,前天刚惹林主管发火,今天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偷懒,这货估计是马上就要秋后问审了。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正当杨铸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 覃鑫?? 杨铸立即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接通了电话。 ……………… 一个小时后。 覃鑫在上次的茶室里跟杨铸碰了了头。 杨铸仔细看了看这货被晒黑了不少的脸庞,有些奇怪:“老秦,你该不会这段时间一直在非洲呆着吧?” 覃鑫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家伙:“我还以为你见面第一件事会问我这次的项目跑的怎么样呢?” 杨铸笑嘻嘻地看着他:“老实交代,你祸害了多少非洲姑娘?有没有做好避险?” 覃鑫一头黑线,觉着这货的脑回路委实不太正常,不过看向杨铸的眼神却亲近了一些:“你当我这么饥不择食啊!?况且,非洲那里的卫生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敢在那乱祸祸!” 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最后耸了耸肩,算是保留意见;气的覃鑫差点冲上去跟他真人PK。 嗯…… 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人对你有着巨大的长线价值的话,最好不要让你们之间的关系仅仅保留在利益交往的层面,但也不能真的处成很好的朋友。 杨铸今天自打第一眼看见覃鑫起,从他的神色间便能判断出来……这次的探路计划大约是成功了;这就意味着自己手里面即将拥有一条具有战略价值的输血管,覃鑫在杨铸心中的分量也直线提升。 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自从李骏的事情后,其实一直比较尴尬;杨铸非常愤怒这货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危险的旋涡;而覃鑫则是有些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杨铸,有些许的心理障碍。 但是杨铸深知,与“升米恩斗米仇”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的心理障碍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原来的愧疚有极大概率转化为仇恨或者嫉妒。 故而,杨铸特意一见面就朋友似的斜插浑打,一来是为了消除彼此间的尴尬;二来则是给覃鑫一个心理暗示——我这个率性而为的人一直是把你当朋友的,之前跟你的置气,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小别扭而已。 如果这番手段是一个如同李骏般的老狐狸使出,那么覃鑫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说不得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防着对方会不会坑自己; 但杨铸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而且非常年轻;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的家伙,自然潜意识地不会相信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会有给他玩这一套; 更何况杨铸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虽然有些才华,但是为人极为率性,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甚至有些不着调,有着这样的印象,覃鑫自然更不会怀疑杨铸现在已经在给自己玩套路了。 ……………… 互损一番后,覃鑫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当初胡乱侃大山的时候,心里轻松之余;也总算开始把话题拉回了正道。 “杨铸,这次的出海探路,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一点,但大体还算成功,找到了一些可以长期合作的渠道,那些肉制品都销出去了,钱我已经转到了铸投国贸的账上,你看啥时候有空就去查查账,跟铸投商贸那边把该分的钱分了。”覃鑫搓了搓手。 杨铸一脸的无所谓:“没事,账我就不查了,这么点破钱还不至于放在你眼里;记得到时候由你去主持分赃会议就行。” 覃鑫有些看不懂杨铸,什么叫“这么点破钱”?这一来一回可是足足六七百万的利润啊,就算放以前,自己的公司累死累活的也得干上一年,你这货最近干了什么,竟然让你飘成这样? 正当覃鑫在吐槽的时候,杨铸却饶有兴趣地说道:“比起钱啊什么,我倒是对你开拓的那些渠道更有兴趣。说说,这批货主要散进了那些国家?” 说起这个,覃鑫来了兴致:“我跟你说,当初我打前站的时候,原本以为岛国、棒子国、东南亚和东欧那边会更好走一点,结果去到那边以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猜猜哪里最好走?” 杨铸看着这货一脸神秘的样子,笑了笑:“还用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一好走的是西欧,第二好走的是非洲那些有咱们国家在建项目的小国,第三好走的应该是漂亮国。” “嗯……不过如果你有足够的渠道的话,漂亮国应该第二好走,但是那边的IRS委实有些凶残,因此没有合适的壳子公司的话,漂亮国那边不太方便大量走货。” 杨铸说完,就发现覃鑫一副见了鬼似的眼神看着自己:“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杨铸耸耸肩,心说这有什么难的,但凡对国外生活习惯稍微了解点,就不难判断出这些结论。 嗯…… 与国人对罐头食品有着诸多误解不同,从拿破仑时代就开始吃这玩意的欧美人是很清楚罐头里面其实是没有防腐剂的,也知道罐头里面其实只流失了一小部分营养物质。 尤其是二战之后,受战时生活习惯的影响,罐头食品一度成为风靡欧美的美食,这里面既有情怀因素,也有罐头食品的便利因素在里面。 众所周知,欧美人其实很懒,虽然家里面有着五花八门的厨具和电器,但是在家里做饭对他们而言依旧是一个极为麻烦的事情;而且他们又有吃冷食的习惯,一来二去,罐头这种集合便宜、美味、便利为一体的食品便成了他们的宠儿。 根据杨铸前世看到的一份调查报告,2018年的10月到12月,英国人在罐头食品上的花费就超过5亿英镑;而同一时期的漂亮国,平均每个成年人的橱柜里有16罐罐头食品,每周至少吃三顿罐头。 因此,这就是杨铸为什么说,在有合适的壳子公司的情况下,西欧走货第一、漂亮国第二的原因。 至于非洲…… 杨铸前世曾经有不少朋友在21世纪初就频繁往来于那些有着华夏在建项目的非洲国家,每一次回国,他们总会毫无形象地胡吃海塞一通,而再度出发的时候,则会用泡面、老干妈、午餐肉把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饮食差异向来是华人出国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而上述的东西被称为华人出国三宝,是类似于硬通货一样的存在。 因此,只要有办法把罐头送到那些海外务工人员的身边,走量怎么可能小? ……………… 听完杨铸删减版的回答,覃鑫颇有些信服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六千大大,乱七八糟的野知识懂的当真不少;不过……这回你却猜错了!” 杨铸有些诧异,莫非现在全球各国的情况跟后世自己所知道的有差异? 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华夏还没加入WTO,现实情况有差异也可以理解。 当下虚心请教:“那现实情况是什么样子?” 覃鑫犹豫了一下:“现实情况是这次的项目,漂亮国走货第一,西欧第二,非洲第三。” 杨铸看了看覃鑫有些闪烁的神情,心知这货必有隐情想要告诉自己,当即一副好奇的模样:“哦?莫非其中有什么缘故?” 覃鑫沉默了稍许,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初我一开始是重点跟一些专供唐人街餐饮原料的人谈的,那些人其实对我们的低价罐头和其它肉制品很感兴趣,但是由于没有合适的入境渠道,外加出货量比较大,最终还是崩了。” “就在我失望之余,李哥……就是李骏给我来了个电话,让我跟另一个人对接,最终这个事情才得到了完美解决,而且对方的胃口很大,一下子就吃掉了我们近一半的货,也跟我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 “并且……那个人还放话出来,以后只要有合适的商品,我们供多少,他吃多少!” 杨铸大惊:“李骏介绍的?是个什么人?” 覃鑫脸色不太自然:“是仙人掌国的一个华裔……但是我之前也没见过他,好像对方完全是看在李骏的面子上才接了这一单。” 杨铸闻言,有些惊疑不定, 李骏这家伙, 前面硬要把自己投进去的钱转为立体商城的股份,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主动站出来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究竟想要干嘛?? 正文 第126章 林主管,有个赚钱的法子你想不想试试? 未来的一两天,杨铸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每天都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推演着李骏那货究竟想要干什么,会不会又要逼自己再干一次类奉天立体商城之类的事情。 但想了想,据覃鑫所说,李骏那货虽然是只老狐狸,但是对于说出口的话却不会轻易食言,自己跟他的约定既然已经完成,大概率不会有逼着自己再下水的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李骏这段时间的示好意味很浓,明显是在套路自己,在离他们组织爆雷只剩下两个月的这档口,他不想着如何继续垒好防御墙,却不停地在自己身上使劲,图的到底是什么? 嗯??? 防御墙? 不对,李骏虽然知道暴雷在即,但是却决计不会知道只有两个月就会暴雷的。 所以…… 杨铸合上本子,心中大致明白李骏想要干嘛之余,脑子里在快速计较得失…… ……………… 正当杨铸杵着下巴怔怔发呆时。 “杨铸,你进我办公室一下!”林可染走到杨铸面前,敲了敲桌子,语气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杨铸看了看她有些憔悴的面容,点点头,在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的眼神中走进了主管办公室。 甫一坐下,林可染便把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计划书丢到他面前。 “杨铸,你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接着讨论。”林可染的眼中透着一丝傲骄。 杨铸点点头,翻开这份明显是熬夜赶出来的方案,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足足半小时后,杨铸才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挂上了充满勉励的笑容:“不错,这次的方案比上次的有进步。” 看见这货隐隐一副以长辈自居的模样,林可染大怒。 就当林可染打算发飙的时候,杨铸话风一转:“不过……这方案依旧没法过审的,里面太多BUG。” 林可染见到自己辛辛苦苦熬了两天晚上的方案再次被否,胸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眼睛死死盯住杨铸,一字一句地说道:“哦?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 杨铸看着这货一副噬人的表情,杨铸笑了笑:“别的不说,我就说说你的这个长臂操控计划吧。” “诚然,林主管能想到利用金融杠杆的手法,从银行贷款,然后入股那些原料种植基地的农业公司。这个法子,如果是在国外,或者是再过个十年左右,应该是个不错的法子。” “毕竟我们的前身是泉城汽水厂,目前又有着两款市面畅销的饮料,对于银行来说是实打实的优质客户,他们很乐意贷款给我们。” “可是……” “林主管是不是忘了,现在咱们国内的那些农业公司要么是国企,要么是集体性质的;” “在当下情况下,你敢保证入股以后,那些公司能够给咱们提供保质、保量、保价的果汁原料?” “说句不爱听的话,现下这光景,国企与国企之间的交单质量,可比国企与民企、国企与外企之间差的太多。” 林可染一呆,这个情况她委实没有想到,在她想象中,大家同为国企,又有股份纠缠,不是更应该相互照顾,把最好的产品有限供给自己么? 杨铸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对国企的心态依旧没有深入的了解。 哼哼,如果国企之间的业务交往能够真的那么看重同壕之情,这十多年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国企破产倒闭了。 “其次,眼下国企参股国企,里面的操作环节可不比民企参股国企,只需要掏钱就行;那些被参股的企业,少不得又会提出诸如股份置换之类的要求;” “咱们现在毕竟只是个事业部,这种事关集团公司股份构成的事情没法子自己做主,一来二去会陷入无穷的拉锯战浪费时间不说,还会给供销社那边看笑话,这可对林总的打擂台极为不利啊!” 林可染有些头大,原本经过两天的冥思苦想,她终于灵光一闪,打算从金融手段,用各种杠杆撬动自己的计划,但是没想到国内的情况跟国外的不同,还有着那么多猫猫道道,这一下,不用杨铸继续说下去,她也知道自己这份计划又要作废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是真没什么好法子了,总不能真的要过上个三五年,等到咱们的资金极为充裕后才亲身涉足种植业吧?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林可染有些泄气。 杨铸老神在在地说道:“既然都说了资金才是解决问题的王道,那咱们就先狠狠赚上他几笔钱不就行了?” 林可染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看疯子的模样。 杨铸耸耸肩,然后脸上露出一抹诱惑的微笑:“林主管,有个可以快速赚大钱的法子你想不想试试?” 林可染:??? ……………… 半个小时后,杨铸潇洒地从主管办公室走了出来,留下林可染一个人在里面发呆。 隐蔽地使了个眼神后,小丫头没多久就再度跟着杨铸翘班溜到了他的宿舍。 “喂,杨铸,你跟林主管说了什么,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往里面瞟了一眼,看见她好像很烦恼的样子。”小丫头熟练地烧水、撬茶。 “没什么,就是给她出了点馊主意,估计她是在为今天晚上要不要通宵赶方案而苦恼吧。”杨铸瞎话张口就来。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信,虽然跟这位新领导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她却知道这位林家千金不是个怕吃苦的主,区区一晚上的通宵,决计不会让她那副样子。 看到自家小丫头竟然敢怀疑自己,杨铸大怒,顿时操起这货扔到了沙发上,身子压了下去,狠狠施以狼吻。 没过多久,小丫头便变成了一滩烂泥,然后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抱住杨铸的身子,免得他得寸进尺。 杨铸嘿嘿一笑,正打算进一步瓦解这货的抵抗意志时。 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看着身下小丫头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脸惊慌,叹了口气后,一脸抓狂的杨铸这才满肚子不爽地走过去开了门…… “咦??怎么是你?”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杨铸一脸的不可思议…… 正文 第127章 下金蛋的母鸡 坐在茶桌旁的李骏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杨铸的虚静杯,然后轻轻放下:“怎么,杨先生见到我很意外?” 杨铸熟练地引燃了橄榄核碳,把盛满水的小陶壶顿了上去:“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李总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 李骏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掏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要不要来一根?” 杨铸很自然地接了过来点燃:“李总怎么改抽华子了?” 李骏仿佛意有所指:“现在长期定居在帝都,也该顺应潮流,换换口味了。” 杨铸眨巴巴眼睛:“帝都不是喜欢抽中南海或者大前门么?华子可是魔都的烟。” 李骏轻轻吐出一缕青烟:“魔都的烟,在帝都也很受欢迎。” 杨铸觉得跟这货聊天很累,于是转移话题:“李总想要喝什么茶?先说好,我这里只有普洱。” 李骏想了想:“那就劳烦杨先生帮我泡一壶班盆吧,我想试试这茶会不会如同老曼峨一般一苦到底。” 杨铸有些心累地说道:“李总,要不试试我刚弄来的班章吧,茶气足,而且苦过之后嘴里的甜味更明显。” 李骏哈哈一笑:“杨先生果然是个妙人,看来你猜到我今天来过来是什么事了?” 杨铸面无表情地抖了抖烟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人生如茶,只要内蕴丰富,大苦之后必有大甜。” 李骏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希望如此,不知道杨先生对于在下前几日送上的礼物可还满意?” 杨铸眼角跳了跳:“李总,漂亮国那事我很感谢你的帮忙;但是……奉天立体商城那11%的股份,这礼送的未免有些过于大方了吧,在下委实有些难以心安,我看还是收回去比较好。” 这话倒是实话,奉天立体商城那边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那11%的股份所带来的长期资金回报和隐形的资产当真不是杨铸当初投进去的那两千万能比的;况且杨铸害怕这货届时又给自己挖坑,这个便宜他宁愿不占。 听到杨铸的拒绝之意,李骏的表情有些严肃:“杨先生,我知道你对在下印象不太好,顾虑也颇多;但我想说,我李某人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便是守规矩。” 说到这,李骏叹了口气:“事实上,君月一直都有跟我做那个项目的定期汇报,我也知道那个项目的资金缺口有多大,我一直滞留在帝都,其实就是在想法子凑钱;” “原本呢,我也凑了一些,甚至如果我肯欠下一笔大人情的话,那1.5个亿的缺口我也能堵上;”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杨先生年纪轻轻,商场上的手段却如此了得,仅仅只靠着三千万的启动资金,就把这个1.8亿元的项目活生生地撬动了起来,还留下了足足两千万的运营资金。” “就凭你这手本事,就凭这你让我免去了欠下的那份大人情……那11%的股份,就是你应该得的!” 说道这里,李骏很认真地看着杨铸:“杨先生,我也不瞒你,我后面的确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合作,也的确想要借着你的力,往自己的保护墙上再垒上那么一两块石头;”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奉天立体商城那11%的股份是你应得的,哪怕咱们以后翻脸成仇,我也决计不会在这件事上刁难你;” “而且,如果杨先生以为我会用那11%的股份来给你下套,或者其中有什么算计……你也未免太小瞧我李某人了!” 看着李骏真诚到赤裸的言语,杨铸心中一声叹息,这个李骏也委实太……厉害了! 明明是想借用着利益和人情两股绳索把自己牢牢套住,但偏偏这么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对他心生恶感。 要不是因为他们组织暴雷在即,这货为求自保被逼的不得不加快节奏的话,真要是跟他慢慢处上一两年,自己只怕是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 想到这,杨铸还是觉得虽然彼此之间有许多可以互补的资源,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清清楚楚地划定为单纯的利益合作者为好,当即打断了他的即兴表演:“李总,你找我合作的事情先放放,我这倒有个近在眼前的项目,对也有好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下。” 李骏顿时来了兴趣,他自然知道杨铸所说的好处是什么:“哦?杨先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杨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道李总那边,能搞定的国外【出货团伙】有多少?…水平嘛,跟仙人掌国的那位差不多就行。” 李骏闻歌知雅意:“你是打算……?” 杨铸点点头:“没错。” 李骏皱起了眉头:“那些接头认识的自然不少,在不惊扰组织的情况下,暗地里对接七八个没什么问题。” “不过……即便是对接七八个,能吃下的货物也很惊人,你让我搭这个伙,不是又把我重新推向火坑么?” 杨铸知道他的顾虑,笑了笑:“放心,你们自己干当然是走私,但是由我们出头,在国内上全合法手续,那就叫为国家解决困难!” 李骏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莫非杨先生是打算以低价值的农产品和食品为主,通过外贸带动某些地区的经济流通?” 杨铸点点头:“没错,国家现在最看重的,其实还不是外汇储备,而是国内民众的就业和生存问题,因此出口的商品越处于生态链底层,其带动效果越强。” “而你们以前主要做的都是高价值的器械、香烟、奢侈品等东西;固然金额上去了,但是对于这一块的带动作用微乎其微,再加上你们的那些老鼠手段,国家怎么会看得顺眼?” 说到这,杨铸有些感叹:“砒霜用于食,则为剧毒;用于药,则为良方;其中的道理李总自然不难理解,故而也用不着那么多顾虑,你只需要知道,这是对我、你、国家、民众四赢的项目就行了。” 李骏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思考起来,好一会才睁开眼睛:“许多国家对于农产品这块是卡的很严的,进口指标之外的东西很容易出事,但是加工后的食品这一块则尺度松了许多;” “因此,我建议咱们的货品以加工食品为主;而且加工食品本身就是低附加值产品,其拉动效果可以扩散至各地的小企业和农民,社会价值也不低,我觉得惠民效果反而更好一些;” “当然,很重要的一个考虑是……加工食品不像农产品那样需要保鲜,运输成本会低很多,我们的利润也能得到保障;毕竟,没有足够的利润做支持,这个项目很难走的远。” 杨铸点点头,果然是从业经验丰富的家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提出中肯的意见。 但是下一秒,李骏脸色有些为难:“只不过……加工食品的贸易这一块,单体利润毕竟不高,许多接头的团伙不太愿意沾这个;外加上最好有合适的壳子公司做中转,因此除去仙人掌国的李野外,现在我手里合适的人员只有三个,出货量也不是特别多。” 杨铸心一紧,连忙问道:“那三个接头团伙的业务区域是在哪?一年的吞货量大约在个什么水平?” 李骏想了想:“两个在漂亮国的西部地区,一个在东西欧交界处;吞货量嘛,一年也就能吃下个五六亿的样子。” 杨铸闻言松了口气,然后有些鄙视这个随时都在凡尔赛的家伙,虽然五六亿的出关货品在刨去各种成本后,走私道也就能赚个一亿左右。 但是你别忘了,这是以货品的出关价为成本的核算,在这个年代说白了也就是个介乎于一、二级经销商的价格。 而杨铸的计划则是直接由林老头出马联动各个厂家,直接以出厂价来操作这个项目,中间的利润水平不是一回事,算下来,不算仙人掌国的那位,光李骏新新提供的渠道一年就能挣上个1.5亿的利润。 别小看这1.5个亿,这可是1999年; 况且,你还要计算这个项目带来的无穷社政价值、巨大资金流带来的金融价值; 再加上…… 还有两个月籁老板那边就要暴雷了,到时候李骏如果得以幸免,那收编其余的海外接头组织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三个新渠道一年能走五六亿的货,那十个呢?三十个个呢? 想到这,杨铸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正文 第128章 我妈怀疑咱两分手了 第二天一早,杨铸破天荒地主动敲开了林可染的办公室,叽叽喳喳地聊了一通后,林可染大喜,狠狠给了杨铸一通表扬,然后又兴奋又苦恼地删掉了电脑上昨晚刚赶到一半的新方案,面对着杨铸接下来正大光明地翘班却仿若未闻。 看到自家小丫头假装没看到自己的暗号,杨铸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貌似昨天的不愉快经历给了小丫头带来了心理阴影,这只小兔子估计在这段时间内不会翘班跑自己那乖乖让自己欺负了。 站在楼底下琢磨着一会该去哪晃荡晃荡,却见到校花同学也一脸悠闲走了出来。 互相打了招呼后,万清猗一脸惊奇:“不是说你们领导对你很不待见么,这你都能正大光明地翘班,可以啊你,杨铸。”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们秘书办不是很忙的么,怎么瞧你这副悠闲的模样……该不会是坐冷板凳了吧?” 万清猗笑吟吟地说道:“好歹小女子也是跟着您老人家学过一段时间手艺的,哪能这么容易坐冷板凳?那不是丢了你杨大侠的脸?” 说到这,校花同学眼睛一转:“你这是打算去哪?” 杨铸挠挠头,有些苦恼:“我也一下子不知道去哪,这破地荒郊野岭的,貌似没什么地方可供消遣的啊。” 校花同学想了想:“自打去年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自己动手弄的烧烤了,现在马上中午了,要不咱们找个地自己烤点啥?” 杨铸一脸诧异:“自己弄烧烤可是很费时间的诶,你这个大忙人竟然有这个时间?” 校花同学一脸轻快:“上周末连续加了两天班,正好今天手里的事忙完了,就当是调休了嘛!” 杨铸耸耸肩:“可是这破地不比当初汽水厂,外面没有合适的空地啊;如果要自己动手烧烤的话,那就只能去黄河森林公园或者小门牙那边去了,可那里离这太远了,等坐车到那,估计连肉都臭了。” 万清猗笑嘻嘻地拍了他肩膀一下:“用不着跑那么远,我知道这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新开的农家乐,里面可以烧烤,而且你要啥东西老板都能给你整来,方便的紧。” 咦?看来这位同志如今工作上的能力不知道咋样,但是这狗鼻子却练出来了嘛,这才搬过来多久?那里有新开的农家乐都整的一清二楚了。 看见杨铸答应,万清猗小小的欢呼一声,仿佛赢得了重大胜利,然后带着杨铸走到了停车场,指着一张橘黄色的小奥拓,脸上露出得意:“怎么样,我的新车,可不可爱!?” 杨铸看着这辆连经典鼻孔都没有的小奥拓,一头黑线,我说这家伙怎么非要缠着自己去烧烤呢,闹半天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新车。 当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一个连工资都没有的人哪来的钱买车?还说你没有私藏工资!?” 万清猗脸垮丧了下来:“这车是我妈送我的新年礼物;还有,能不能别提工资的事,想起来就糟心,我现在买件衣服都要伸手向我哥要钱,为这事,过年的时候没少被数落,面子都丢尽了。” ……………… 大半个小时后。 杨铸和万清猗坐在一个明显是农村家庭改造过来的小院子里。 看着逐渐旺起来的炭火,惊魂未定的杨铸总算缓了过来,然后没好气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万清猗:“我说万女侠,你确定你那驾照是考出来的而不是买的?” 万清猗脸上讪讪:“这不是考了驾照后一直没碰过车么,这不,就有点手生了。” 杨铸有气无力地呵呵两声,心想你那哪是手生,完全是没有手好不好?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在旁边伸了把手,指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而万清猗则想起了这家伙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压下去的那一把,心中颇有些怨念。虽然说事关紧急,但人家只是一下子忘了踩刹车而已,你说就行了嘛,干嘛非要直接上手使那么大劲按人家大腿?知不知道很痛的!? 再说了,就算咱两再熟,你这么直接摸人家姑娘家的大腿合适么? 随着老板把腌制好的鸽子和羊排送了上来,两人也暂时把刚才路上遇险的事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烤起肉来。 不会多,被炭火和太阳夹击的万清猗就感觉有些热,于是脱下羽绒服,露出只着薄毛衣的姣好身姿。 杨铸看了看,虽然这货的身材远没有小丫头的那么要人命,但是目测B+的规模配上那小蛮腰,也足够称得上窈窕。 “喂,杨铸,你差不多得了,一直盯着看合适么?”看着杨铸的眼珠子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万清猗脸色微红,心中不知道怎地却没有多少恼怒。 杨铸打了个哈哈,然后一脸疲赖地说道:“怎么着,就只许你脱,不许我看啊,这也太没王法了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杨铸却收回了眼神,继续慢悠悠地翻烤着鸽子肉。 看他这副模样,万清猗仿佛获得了胜利般小小得意了一下,然后暗地里鄙视了他一番,连偷看女生都不会,这家伙活该注孤生。 也难怪万清猗会这样,自打入厂以来,杨铸那家伙貌似就对她没啥兴趣,平日言辞之中,仿佛没把她当做女人看待,闹得校花同学一度怀疑自己,要不是身后跟着一群烦人的追求者,她差点就要去医院做性别鉴定了。 故而今天杨铸难得地看着她身段发呆,虽然这货瞄的地方委实有些不合适,但是万清猗觉得自己终究找回了点自信——看来老娘在你眼中也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啊。 “喂,杨铸,你啥时候去趟我家啊,我妈说想要再见见你。”万清猗把一瓶汽水递给杨铸,冷不丁地来上了一句。 杨铸接过汽水,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妈为啥想见我啊?” 万清猗苦着脸:“她怀疑咱两分手了!” “噗!”杨铸闻言,一口汽水喷了出去。 “杨铸!!!!” 校花同学看着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胸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正文 第129章 活该你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 “杨铸!!”万清猗咬牙切齿地提着薄毛衣抖了抖,然后翻出纸巾来拼命擦拭胸口那一大片水渍。 “这件羊绒毛衣刚买的,要是留下污渍洗不掉,你就死定了!”长期的零工资生活,让万清猗隐隐有被小丫头通化的趋势。 看着校花同学那随着擦拭动作不断剧烈抖动的山峰,杨铸一脸的自责……想不到老夫也有走眼的时候,从抖动幅度来看,这位女侠估计是C没跑了。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这货表面看起来蛮高冷的,内在蛮有激情啊,竟然穿1/2杯的文胸,啧啧,看边缘的形状应该是蕾丝的…… 看着杨铸不断摇头叹息,刚刚坐下来的万清猗终于发现了不妥,那毛衣委实有些薄,受潮部分紧紧贴在胸口,里面部分的形状显露无疑。 饶是万清猗内心强大,这一刻依旧面红耳赤,狠狠剐了杨铸一眼:“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杨铸完全无视了她的威胁,摸了摸下巴,然后一脸诚恳地说道:“嗯……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 万清猗看他表情认真,愣了愣,竟然一时忘了找他算账:“什么忠告?” 杨铸重新把视线回归校花同学的受潮部分,一副学术探讨的模样:“作为一个人体生物学的狂热爱好者,我不得不提醒你,B+及以上最好不要穿1/2杯,时间久了的话,很容易外扩。” 足足呆了三秒,万清猗才被自己隐隐牙碎的声音惊醒,狠狠操起身边的卷纸砸去:“你去死吧!” 遭受了校花同学足足十分钟的拳脚蹂躏,气喘吁吁的万清猗终于放过了杨铸,重新坐了下来。 “喂,杨铸,回归正题,你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跟我回趟家,给我妈吃颗定心丸?”校花同学脸上兀自带有潮红,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刚才运动过于激烈。 杨铸龇牙咧嘴地搓了搓手臂上被掐的部分,一脸莫名其妙:“话说年初三的时候不是刚陪你演过戏么,这才多久,你妈怎么就开始怀疑起来了?” 万清猗皱了皱鼻子:“还不是怪你,把我的工资都拿走,害得我每个周末都只能回家蹭饭,外加骗点生活费!” 杨铸觉得看破了对方的险恶用心:“别岔开话题,妄图把你的学费要回去,我们现在正在讨论你母亲为什么会起疑心的问题呢!”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这就是我妈起疑心的理由啊!” 杨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这什么跟什么,我咋完全没搞懂!?” 万清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这脑子,估计以后也别想着找女朋友了。” 顿了顿:“实话实说,你觉着我长得怎么样?” 杨铸上下打量了这姑娘一番,点点头:“虽然我很怀疑你这家伙有暴力倾向,但实话实说,长得还蛮不错,至少也能给个85分。” 什么!你这货眼睛瞎了?老娘出落地跟个小仙女似的,你就只给个85分? 万清猗忍住了心中的火气,继续解释:“既然你也觉得我漂亮,那你觉得……如果你是我男朋友,又在同一家单位上班,你会连续三四周都不过来找我?” 杨铸想了想:“你都说了咱两是同一单位的啊,每周有五天都可以见面,为啥非要在周末大老远地跑你家找你?” 万清猗有些无力地捂上眼睛:“大哥,人家男女朋友都是在周末约会的好不好?而且我父母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很忙,工作日咱俩哪来的那么多时间见面!?” 杨铸哦了一声,自己平日翘班成习惯,却忘了这档子事了。 见到杨铸总算明白过来了,万清猗立刻化身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咪:“所以说,杨铸,你能不能再帮帮忙,这个周末去趟我家,打消一下我妈的怀疑?” 杨铸这货有些时候很小鸡肚肠,刚被某女侠教训过的他翻了翻白眼:“不去!” 万清猗一脸惊诧:“为什么啊?人家都说好人做到底,你上次都帮忙了的。” 杨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万女侠,你觉得我长得很像某位姓雷的前辈么?麻烦在求人家帮忙之前,先把之前欠下的报酬付了!” 万清猗闻言,顿时小脸苦了起来:“我哥很宝贝那饼茶的,我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弄出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把它搞到手的;你就先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嘛好不好~” 听着这货竟然开始撒娇,杨铸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少来,钱货两讫,概不赊欠;很不幸地告诉你……万女侠,由于你失约在前,你在老夫这里已经信用破产了!” 万清猗见这货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恨得牙痒痒:“杨铸,亏得咱两这么久的交情,你就这么点忙都不肯帮!?” 杨铸一点也不吃激将法,撇了撇嘴:“一码归一码,这种搭上我私人清誉的事,不给报酬,想都别想!”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个毛线的清誉可言,怎么不去死!? 想起刚才自己女儿家的清白之躯被他看去了1/3,气急败坏之下,万清猗脱口而出:“那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现在连工资都没有了,拿什么付给你报酬?难不成还想我肉身偿债,再占我一次便宜?” 咳~咳~~! 杨铸差点被刚咬进去的鸽子肉噎着,使劲拍了拍胸口才缓过气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货,牙疼似的咂了咂嘴:“万女侠,既然咱两都这么熟了,有些话我也不怕你生气;就您这豆芽似的身子……老夫还真没啥兴趣;” “所以呢,就算不小心看到点啥,你也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有啥歪心思;总之,你把我当成女的就行了。” 本来因为失言而满脸臊红的万清猗听到这两句严重伤害她女性尊严的话,差点没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你这货到底会不会聊天!? 什么叫豆芽似的身子!? 什么叫没啥兴趣!? 老娘的身材那里不好了!该细的细,该大的大,你这货怕是一辈子都遇不到比老娘更好的身材! 正当万清猗一脸杀气地在桌子上寻找可以作案的凶器时,见势不妙的杨铸赶紧开口:“好了好了,万女侠,算我错了不成?这周末我去你家走一遭总成了吧?” 末了还加一句:“放心,这次不收费!” 看见这货一脸吃了大亏似的模样,万清猗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升到一个极为危险的水平,她很想掐死这个混球。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我万清猗的男朋友,哪怕是名义上的? 你知不知道但凡我愿意,哪怕是他们掏钱,愿意领这个活的男人都能从厂里排到这边? 我呸! 死直男,活该你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 正文 第130章 小丫头,补你一份情人节的礼物 晚上。 “青措,你看这件风衣怎么样?”万清猗在小丫头面前打了个转,仿佛在跟她探讨女人之间最正常不过的话题。 “哇~清漪姐,你穿这身好漂亮,这是呢绒的?得好贵的吧?”小丫头一脸的惊叹,觉得今天的清漪姐仿佛是画报里走出来的。 的确,此刻的校花同学身着一身浅棕色的呢绒薄风衣,略微系紧的腰带把她的腰身显得更加纤弱,而里面黑色的薄毛衣在把曲线凹凸地更明显之余,更是与垂在上面那根细链珍珠形成了明显的色差,隐隐在炫耀那还算傲人的海拔。 与小丫头的一脸羡慕不同,一旁的杨铸瞥见万清猗隐蔽投过来的炫耀眼神,却是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貌似今天中午自己真的惹到这家伙了。 要不然这货绝对不会特意打扮一番,在自己眼前故意秀身材。 啧啧,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女人嘛,哪像自己家的那个傻丫头,明明一副要人命的身材和容颜,却整天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看到,简直是暴殄天物! 嗯…… 想到如果某天,恢复真实样貌和身材的小丫头忽然出现在校花同学面,不知道这货的表情会怎样? 嘿嘿,貌似会很精彩! 杨铸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 而这副表情被一直留意着的万清猗看到,误以为这货生了龌龊心思的她,在暗地里狠狠鄙视了一番后,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得意。 哼! 本仙女怎么说来着,论起身材,老娘就没怕过谁! 任你嘴巴硬成死鸭子,现在还不是照样乖乖露出猪哥样! ……………… 受伤的自尊心得到了痊愈的校花同学一脸骄傲的坐在了茶台主座上,使出全身功力,行云流水般的注水、洗茶、泡茶、分茶,看的小丫头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 “哇~清漪姐,你今天好……好有女人味啊!”被校花同学优雅动作折服的小丫头只觉得今天的清漪姐分外的不同,但找不到精准形容词的她,只能用女人味来代替。 “还是青措有眼光,不像某人,有眼无珠!”万清猗示威似地狠狠瞪了杨铸一眼。 咦? 杨铸今天又惹到清漪姐了么? 小丫头一脸好奇地看着杨铸。 杨铸看着一脸探究的小丫头,在鄙视某人太过记仇之余,只得将今天中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小丫头听到杨铸说清漪姐是豆芽身材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自然知道这个坏人当时不是故意挖苦清漪姐。 原因嘛…… 小丫头想起自己那副整天被这坏人惦记的身子,竟然颇有些骄傲。 “咦?杨铸,你这个周末又要去冒充清漪姐的男朋友?”骄傲之余,小丫头这才想起这事来,不知怎地,竟然有些紧张。 杨铸自然知道这丫头其实对着万清猗有着隐隐的自卑感,眼神里的紧张估计是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充对方男友,到最后弄假成真。 切~!都说了让这丫头少看点言情剧了,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真以为现实中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情啊!? 还没等到杨铸开口,万清猗却忿忿不平地说道:“青措,你知道这家伙有多可恶么,大家都这么熟了,我让他帮个忙,他却整天推三阻四,还动不动就索要报酬;整天说我跟他是兄弟,有这样做兄弟的么!?” 末了,颇有些赌咒发誓地说道:“我告诉你杨铸,等这次应付过去后,我妈要是再问起,我就说跟你分了!哪怕是我再被逼着去相亲,我也绝对不会再找你帮忙了!” 杨铸闻言,解脱似的长长舒了口气:“万女侠,就这么说定了啊!实话实说,只要不是类似于这档子的事,你需要啥帮忙的我都绝对不推辞!” 小丫头看了看杨铸,又看了看自家清漪姐,心里舒了一口气,无论怎么看,这两个都不太可能发生那些狗血剧情,于是软言相劝:“杨铸,你不要这样子嘛,既然清漪姐不想去相亲,你就帮帮她嘛。这种事,不是轻而易举的么,你干啥整天那么斤斤计较?” 杨铸痛心疾首地瞪了她一眼, 轻而易举?你说的倒轻巧,老夫最怕这种见家长环节。 还有,小丫头你要搞清楚,你是我女朋友诶,这样子把自家男友借出去顶缸,合适么!? 得到了小丫头的舆论支持,校花同学更加得意,先是声讨了一番后,就开始跟小丫头一起研究起这周末该如何应对其自家母上大人起来。 杨铸听的有些不耐烦:“喂喂,我说二位,不就是走走过场么,到时候往万大小姐家里一坐,一起吃个晚饭不就结了,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你要真这么敷衍,我妈用不了几分钟就能看出你是个假货来!” 杨铸一脸不以为然,自己上辈子不也这么过来的么,反正大家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万清猗见到他脸上的神情,撇撇嘴:“对于你这种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的家伙来说,解释也是白解释。” “你只需要知道,其它的都好说,但是准备一件能够证明你对我感情的礼物或者情话才是重中之重;” “我妈很厉害的,如果不能让她感觉到咱俩之间的感情升温,很容易露出马脚!” 杨铸挠挠头:“这还不好办?咱们找花店定一束漂亮点的玫瑰;或者去珠宝店买一件像样点的情侣款首饰戴上不就行了!?” 说完赶紧找补一句:“事先说好,这笔钱你掏!” 万清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这手段也太糙了点,比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敷衍,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杨铸耸了耸肩:“不是说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一套么,除此之外还能搞些什么花活?事先说好,什么当众点蜡烛唱歌表白之类的我是决计不会干的啊!” 万清猗只觉得跟这货聊这事比加班还累:“谁稀罕你搞那些花活?那种愣头青似的手段根本不符合你的人设,一使出来我妈能立马看出不对来。” 杨铸大惊:“咦?我竟然还有人设?我咋不知道?” 万清猗撇撇嘴:“不得不说,你上次的表现挺让我妈记忆深刻的;现在在我妈眼里,你是个有上进心、事业小成、大有前途、颇有才华但是有点玩世不恭的人。” 杨铸一脸回味地摸了摸下巴:“嗯,原来我在你妈眼里有那么多标签啊,不得不说……你妈看人挺准的!” 看着杨铸给旁边乐不可支的小丫头脑袋上来了一手刀,万清猗狠狠剐了这个爱欺负人的家伙一眼:“所以说,你要准备的东西至少要符合这些标签中的一两样,这样才显得自然。” 杨铸有些无奈:“我是真不知道该准备啥花活好了,你们讨论吧,反正我只负责执行就成。” 万清猗有些无奈:“可惜情人节那天你不在,不然那天你随便送一束花,或者写首情诗就能应付过去了。” 说到这,万清猗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诶??杨铸,你不是文笔还可以的么?写首情诗,然后找人刻出来烧在陶器上就可以了啊,这样又有诚意,又符合你的人设。” 杨铸脑袋有些大:“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诗人,哪来的这本事写什么狗屁的情诗?” 万清猗有些失望,但转瞬笑了起来:“没事,我以前蛮喜欢文学和诗歌的,实在不行,我帮你写。” “嗯……不过我得酝酿一下,已经有一年没碰这东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写的出来,话说模仿男生写情诗,对我而言还是有难度的。” 刚说到这,校花同学的脸色微变,有些苦恼地捂了捂肚子:“中午吃的有些油腻,我得去趟厕所。” 末了还不忘交代一句:“杨铸,你也别光指望着我,自己也琢磨琢磨,万一有啥灵感呢?” ……………… 看着校花同学进来卫生间,杨铸转头看向了小丫头。 小丫头脸红红的,她现在算是知道了杨铸的德性了,有了前车之鉴,早就做好了被欺负的准备,只是希望杨铸不要太过分就好。 孰料杨铸只是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一脸温柔地说:“都怪我,要不是万清猗提醒,我都差点忘了,原来情人节已经过去了,而我还没有给你情人节礼物。” 小丫头慌乱地摆了摆手:“没事的,我也没记起来,咱们齐鲁这边不兴过这些洋人的节日。” 杨铸笑了笑:“那按照华夏的传统,元宵节也是情人节,我那时在奉天,照样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小丫头摇了摇头,如同鹌鹑般地伏下身子:“我知道你那会在忙,不怕的,我不在乎这些东西,只、只要你对我、对我好就行了。” 杨铸有些怜爱地看了看小丫头,摇了摇头:“不管你要不要,这份礼物我得补上。” 说完,不等小丫头说话,便起身从卧室里找了一只专门用于收藏的永生牌钢笔,打了墨水后,又翻出一本张爱玲港版的《倾城之恋》走了出来。 小丫头看着杨铸打开小说,然后用着一副罕见的认真表情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着,不知道为何,却觉得此刻的杨铸分外迷人。 足足三分钟后,杨铸才写完,然后轻轻把小说递了过去:“丫头,这是我补你的情人节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小丫头好奇地翻开这本颇有些年头的小说,却发现在扉页的空白处,有着一首墨迹方干的小诗。 ……………… 梦, 不由自主地困住了灵魂。 一片混沌的天地, 没有光, 也没有暗。 我紧紧抓住梦的衣角, 不为冷, 只为了掩住彼此身上的孤独…… ……………… “咦?青措,你也喜欢张爱玲的小说?”走出卫生间的万清猗看见小丫头坐在那发呆,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正当小丫头回过神来,手麻脚乱地打算遮掩时,万清猗却已经轻轻地把这本《倾城之恋》拿到了手上。 咦???? 万清猗看着这首似乎未曾见过的小诗,瞄了瞄杨铸手中还未收起的钢笔,眼中涌起一股奇怪的神色…… 正文 第131章 爱信不信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末。 环山路, 杨铸肉痛地付了一大笔车资后,看着眼前的“中润裕华园”,有些心绪复杂地叹了口气。 虽然眼前小区这种不伦不类的欧式风格让杨铸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必须要说的是,这个楼盘并不简单,作为开元区片区这个泉城首批富人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里面的住户不是政府官员就是企业领导,其社交价值如果放在后世,恐怕会有无数人争的头破血流。 自己上辈子虽然知道校花同学家里经济条件不差,但万万没有想到这货竟然住在这里。 啧啧…… 这种千金大小姐上辈子义无反顾地跑去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小三,到底是真爱呢,还是恰好碰上了晚来的叛逆期? 刚打算迈入小区,却被保安拦住了,任凭杨铸怎么解释,依旧不予放行,无奈之下,杨铸只得给校花同学去了个电话,让她出来接自己。 不过看了看纸条上的楼牌号,估计自己还得在这依旧有些磨人的寒风中待个好几分钟。 切~! 这忙帮的,糟心! 在保安提防的注视下,杨铸摸出自己刚买的华子点上了一根,痞子似地顿在门口抽了起来。 “咦?杨铸,你怎么在这?” 一个貌似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杨铸扭头一看,却见脸上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林可染正提着一个塑料袋颇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 “我过来找人,林主管,你怎么在这?”杨铸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哦,家里没咖啡了,我出来买咖啡!”林可染打了个哈欠,亮了亮手里的塑料袋。 “呵呵,那您先回去吧,累了就赶紧休息。”杨铸看了看这位大小姐脚上的粉色毛拖,只求这位新领导赶紧消失在自己眼前。 孰料自打前两天杨铸给自己出了一番馊主意后,林可染对杨铸的印象大有改观,虽然依旧觉得这货毫无组织纪律,但至少能力上她是初步认可了; 想着自己正在家里熬夜赶的方案,林可染忽然问了一句:“你找谁?要办的事花时间么?如果办完了事,能不能到我家来一下,那份方案有些细节我觉得咱俩需要推敲一下。”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家伙,有没有搞错,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现任国企中层管理人员诶,说好的华夏劳动法呢,你这幅做派跟后世搞007的那票子私企老板有什么区别? 看到杨铸一脸不满的神情,林可染不以为意:“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以为你整天摸鱼翘班的事情我心里没数,平时天天偷懒,周末加一下班怎么了!?” 正当杨铸打算找个借口把这货随口打发了的时候,校花同学走了出来:“咦?可染,你也在啊!” 林可染看了看一身精心打扮过的万清猗,又看了看捯饬的人模狗样的杨铸,嘴巴张的大大的:“清漪,你、你们?” 万清猗适时地脸上飞出一朵红云,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低下头用脚画圈圈,却是一句话不说。 杨铸大惊,你这货不仗义啊,你这幅模样不是等同于告诉人家咱俩有点啥么,万一这位林家大小姐是个大嘴巴,以后我还不得被你那群追求者烦死? 杨铸脑子转的飞快,正要解释点啥的时候,林可染却一脸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惋惜,撇了撇嘴:“成吧,杨铸,细节讨论的事就放在周一,你今天就好好陪陪清漪吧。” 说完便蹬蹬蹬地进去了,还时不时地摇头叹息。 杨铸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万女侠,你啥时候跟那位大小姐认识的,看样子貌似还挺熟?” 万清猗照例从保安室里拿出来一个纸袋子和一捧花,递给了杨铸:“过年时候才认识的啊,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林厂长也住我们小区呢;不过大家都是刚搬过来没多久,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也正常。” 在走进小区后,万清猗很自然地双手挽住杨铸的胳膊:“不过可染挺好一人呢,人家现在压力挺大,你少在工作上气她!” 杨铸皱了皱眉:“喂喂喂,我说女侠,这还没到你家楼底下呢,用不着这样吧?” 万清猗脸上的娇羞不变,语气却极为恶劣:“你懂个毛线,做戏就要做全套;小区里大家都走动的勤快,要是表现的不自然,回头传我妈耳朵里,少不了又起疑心。” 杨铸不明白这货为啥感觉有些生气,撇了撇嘴:“成吧,蚂蚱再小也是肉,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听到杨铸一语双关的话,万清猗咬牙切齿地狠狠在杨铸胳膊上扭了一下:“你丫的会不会聊天!?” 看着杨铸龇牙咧嘴的表情,万清猗心里舒畅了许多,旋即有些好奇:“喂,话说你咋会忽然送了一首诗给青措?” 杨铸觉得这事没啥好遮掩的:“因为青措是我女朋友啊,那首诗是补给她的情人节礼物。” 万清猗大惊失色:“什么?” 旋即一脸不信:“你别以为帮人家垫了点彩礼钱就可以随便开玩笑了,人家青措是个年轻姑娘,你这样满嘴跑火车,人家以后怎么找对象?” 不怪万清猗不信。 一来是两人在万清猗眼中一直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关系,杨铸虽然整天欺负小丫头,但在万清猗眼里,这是他一直把小丫头当成自家妹妹或者后辈来对待的表现。 二来嘛……小丫头隐藏的太好,万清猗一直觉得她可能面容有瑕疵,而杨铸这人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心气颇高,资本更足,她完全不觉得杨铸会看上小丫头。 总而言之,这两人完全不太可能在一起,杨铸之所以说出那话,完全是这货嘴巴没把门,外加某些恶趣味又犯了而已。 看到校花同学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又看了看路上大妈投来的惊奇眼神,杨铸只能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万清猗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杨铸,你该不会是一直找不到女朋友,饥渴难耐之下,打算对人家青措下手吧?” 听着这货的虎狼之词和眼中露出来的调侃,杨铸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啊,正打算朝她下手呢,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她吃了。” 丫丫的,你就是罪魁祸首知道么,要是没你的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老夫早就能够荣登极乐了。 看到杨铸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嘴脸,校花同学恨得牙痒痒,不过却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货纯粹就是口无遮拦地拿自家青措妹妹开涮。 你见过谁能无耻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另一个女人说要把自家女朋友吃掉的? 就在杨铸觉得自己脸上的苹果肌已经开始发酸的时候,带路的万清猗终于在一间房门外停了下来…… 正文 第132章 转身便是风景 大通铺式的客房大厅,坐在沙发上的杨铸露出符合家长预期的羞赧笑容,对着万清猗的母亲点头问候:“赵阿姨好。” 赵琼霞热情地端了一杯茶放在杨铸面前:“小杨,自打上次一别,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杨铸一脸的不好意思:“最近在单位和公司两边跑,恰逢开年,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不然早就应该过来拜会阿姨的。” 赵琼霞笑了笑:“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只要你心里记得我们家清漪,不要过于冷落她就行了。” 一直搂着杨铸胳膊的万清猗娇嗔道:“妈,哪有你这样的,我们还没结婚呢。再说,我都说了杨铸经常给我通电话的。” 说完,校花同学仿佛才发现放在杨铸脚边的袋子,一脸好奇地问道:“杨铸,这是什么?” 想起了自己任务的杨铸拿出十二分功力,脸上堆出宠溺的笑容,把袋子递给了她:“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万清猗一脸惊喜,嘴里却埋怨道:“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我能打开看看么?” 杨铸点点头:“打开看看吧,看你喜不喜欢。” 在赵琼霞略带笑意的注视下,万清猗很快便拆开了袋子里的盒子,一卷古籍形状的黑陶工艺品出现在三人眼前,材质很细腻,做工却显得有些粗糙笨拙。 正当万清猗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杨铸深情款款地说道:“这是我出差的时候,遇到一个手艺大师,在他的教导下,我花了足足五天时间亲自做的小摆件,我手比较笨,模样是丑了点,不过这是我人生第一件作品,希望你不要嫌弃。” 万清猗闻言,脸上满是羞涩与欢喜,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卷黑陶古籍看个不停。 “咦?上面有诗,而且好像没见过啊,是你写的?”仿佛发现了什么,万清猗惊讶地叫了起来。 杨铸强忍着胃中的不适,脸上的笑容更温柔:“这是我在想你的时候写的诗,然后一笔一刀地篆刻上去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万清猗把那首诗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然后满脸红晕,把黑陶古籍轻轻放在茶几上后,便再度挽住了杨铸的胳膊,然后把脑袋侧靠在他肩上,十足一位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人姿态。 赵琼霞皱了皱眉,觉得自家女儿也太不矜持了,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恩恩爱爱的,那私底下不是什么都交出去了? 虽然自己对杨铸各方面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当妈的一想到女儿还没结婚就很有可能被吃的一干二净,心里终究十万个不舒服。 想到这,赵琼霞轻轻拿起茶几上的黑陶古籍,她倒想看看,这个姓杨的家伙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够让自家那个心气颇高的女儿这么奋不顾身! 嗯??? 半晌后,赵琼霞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回茶几上。 这姓杨的小子果然有一手啊,难怪自己女儿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首诗虽然胭脂气重了一点,全然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豪迈与气魄,不过作为小儿女之间互表心意的情诗倒是蛮合适的。 啧啧, 【红尘有你,转身便是风景……】 当年老头子要是能有着姓杨这小子一半的风流手段,老娘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 不过想到这姓杨的小子哄女孩子的手段如此得了,再加上年少多金,事业小成,模样也不算差,赵琼霞的心中莫名有些忧虑。 现在这年头不比自己年轻时候,人人都开始向钱看齐了,年轻女孩子的思想更是开放;凭着这小子的条件,又经常在外面跑,万一被其它狐狸精使手段勾上了,自己女儿该怎么办? 犹豫了好一会,赵琼霞终于忍不住打散了自己面前这对秀恩爱的小鸳鸯,咳了咳:“杨铸啊,阿姨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做戏做的浑身难受的杨铸如逢大赦,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赵阿姨,您请说。” 赵琼霞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杨,听说你那个工人之家项目最近动作放缓了下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杨铸一听,便知道对方肯定最近摸了自己的底细,只是不知道摸到那个程度了,当下似似而非地回答道:“谢谢赵阿姨关心,那个项目其实今年也有扩张计划,不过我那家铸投商贸人力储备毕竟有些不足,因此今年不打算把步子迈的太大;稳扎稳打更安全些。” 赵琼霞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小杨,眼瞅着咱们也快成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不方便跟阿姨说的?” “你那个项目的商业模式这么,正是抓住大好时机飞速扩张的时候,眼下却突然放慢了步子,究竟是因为人手不足呢,还是……资金不够了?” 杨铸看着赵琼霞隐隐一副诸事了于胸的自信笑容,又把“一家人”三个字咬的略重,心头好笑之余,却也放下了微微悬起的一颗心。 挠了挠头,杨铸脸上露出一副被看破真相的羞窘:“赵阿姨……您果然慧眼如烛!” 赵琼霞脸上露出长辈般的嗔怪:“你这孩子,遇上困难了怎么不跟阿姨说呢,阿姨好歹也是银行系统的人,别的不说,资金方面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杨铸看了依然腻在自己身边演戏的万清猗一眼,心说原来你是银行系统的啊,你女儿那货却没有给我说。 “不过……”赵琼霞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杨铸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担心:“不过什么……阿姨,您有什么顾虑请说。” 赵琼霞叹了口气:“不过虽然工友之家是铸投商贸的项目,但你那个项目的业务辐射区域太广,已经远远超出了齐鲁的地域范畴;而且如果要快速扩张的话,需要的资金肯定也不是个小数目;这样一来,我想帮你申请足够的低息贷款却有些困难了。” 说完,看了看杨铸脸上的失望之色,赵琼霞觉得差不多吊够了对方的胃口,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不过清漪的哥哥也有一家公司,而且在我们银行的信用评级很高;” “我觉得如果小杨你真的缺资金的话,不妨可以考虑一下跟清漪哥哥的公司合作,让她哥参点股,然后我想法子把款项贷给她哥的公司,这样一来,这笔钱实际上不就等同于转到你手上了么?” 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位阿姨真的有些想当然了,暂且不讨论她刚才话里的BUG;就算是铸投商贸真的想要贷款,杨铸有的是办法分分钟让银行求着上门,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而且……参股? 您确定您知道我那工友之家项目在规划中是一个何等的庞然大物么?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估计是今天这出戏的效果稍微有些过火,导致万清猗她妈反而有些不放心自己了,这才打算来一出利益捆绑,好让自己不敢轻易“辜负”自家女儿。 杨铸一脸犹豫地想了想,许久后才有些为难地说道:“阿姨,说实话,您的这个想法我很动心,但是毕竟公司不止我一个股东,这事,我得回去好好跟他们商量商量。” 至于到时候怎么回复万清猗他妈,或者怎么拒绝,杨铸才懒得管,总之把这麻烦事丢给万女侠就行,想必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她妈。 赵琼霞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大的事还是需要好好合计合计,这样吧,你啥时候后商量出个结果,就直接给阿姨说一声,阿姨到时好安排。” 看着她胜券在握的样子,杨铸脸上隐隐露出感激,连忙点头答应。 ……………… 两个小时后。 走出小区的杨铸又恢复到了浑身没几根骨头的模样:“喂,万女侠,我告诉你,这次人情欠大了你!应付你妈真的是件好累的活!” 万清猗笑眯眯地说道:“是啦,是啦,谢谢杨大侠的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想起了某事,杨铸颇有些诧异地看着这货:“话说万女侠,没看出来啊,你那首小诗写的可以啊,怎么样,有没有考虑兼职做一名诗人或者作家?” 事实上,虽然那首诗前两天就被校花同学写了出来,但杨铸也是今天才看到。——万清猗那货神神秘秘的,之前死活不肯拿出来给他欣赏。 万清猗脸上满是得意:“怎么样,本女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我告诉你,要不是当初我爸妈逼着我选经济学,我铁定会进中文系。说不准用不着毕业,我就是个小有名气的女诗人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还女诗人,就凭你那琼瑶阿姨+林黛玉似的文风? “喂喂,这位女诗人,都出小区了,能不能别把我胳膊放下来,你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吧?”杨铸撇了撇这货依旧挽着自己胳膊的双手。 “知道啥叫万事失于密不,谁能保证小区附近没有认识我妈的人?麻烦你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做戏就要做全套!本仙女都不怕让你占便宜,你一个大老爷们在那斤斤计较个啥?”校花同学飞了个白眼过去,双手挽住杨铸的胳膊不放,反而示威式地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正文 第133章 你这是在给自家女儿铺路? 几天后,希望集团破天荒地召开了一次集团项目讨论会。 这个由食品饮料事业部发起的项目讨论会,一股脑地邀请了所有事业部的负责人和高管;但看会议议程表,主讲项目的却并不是林雄,也不是营销中心的李明部长,而是一个长得蛮漂亮,但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不少人认了出来,这是林雄的宝贝闺女,目前担任营销中心.市场综合管理部的林可染,林部长。 呵呵,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也能在这种场合主讲项目?林雄为了给女儿铺路,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无数人想到。 迎着众人各种异样的眼光,林雄率先进行开场发言: ……………… “诸位尊敬的领导和同仁,希望集团成立已经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很痛心地看到,所有的事业部、所有的部门,依旧是一摊散沙地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毫无业务合作和资源联动;”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大家依旧是这副样子,当初重组、成立希望集团又有什么意义?” 林雄中气十足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一片轰然,人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即便是空降下来的集团老总杨进,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暗地里寻思,这是在打算给自己施压? 而林雄理都没理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各位领导都很清楚其中的原因。” “但是,我代表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的全体职员在这里说一句……我们泉城汽水厂并入希望集团,不是为了进来玩山头游戏的,也不是为了看你们天天被堵门追债的戏码的。” “我依旧记得当初的承诺——解决集团的历史债务,盘活集团各部门的经济活力,避免再次被打散重组的命运!” “因此,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便是打算通过即将讨论的项目,进行一次新的合作尝试!” “现在我们有请该项目的倡议者,食品饮料事业部.营销中心.市场综合管理部的林主任为我们进行详细汇报!” ……………… 一阵并不热烈的掌声后,林可染占了起来。 或许是天生胆大,又或者是在国外呆久了,脸上挂着两个浓浓黑眼圈的林可染面对着会议室数十名高管,却一点胆怯的意思都没有,没有任何废话,把熬了几天几夜才做出来的PPT投放在荧布上,直接进入正题。 “目前,荷花城农业事业部和风筝城农业事业部的亏损和历史债务,是希望集团最大的痛点。” “因此,本次项目的出发点,就是解决这两个农业事业部的问题。” 顿了顿,林可染开始切换PPT页面:“经过一个月的内部摸底和资源盘查,我们认为,希望集团的各个事业部,大抵可以两条业务链。” “第一条业务链,以省内渠道建设为主,侧重于民生物资的业务链,其涉及到的业务环节大致分为、种植、商品采购、仓储、运输、保鲜、渠道管理等几个环节;” “但是因为业务量有限,损耗严重,外加毛利不高,并不能很好解决荷花城农业事业部和风筝城农业事业部的亏损问题。” 此话一出,两个农业事业部的老总和原齐鲁供销社的老总脸色都阴沉的厉害。 ……………… “第二条业务链,以泉城汽水和漂亮多鸡尾果汁为代表的快速消费品业务链,其涉及到的业务环节大致分为原料种植、初加工、冷冻仓库、冷链运输、包装生产、渠道管理、媒介传播、进出口贸易等几个环节。” “客观地来讲,以食品饮料事业部现在的盈利情况,只需要静静等待三年,我们就能投入巨量资金涉足原料种植业,只要两个农业事业部能全力配合,他们的问题将会会在一年内迎刃而解。” “但是……经过系统性的评估,我们并不认为三年以后的农业部依旧具有着足够的基层把控力和群众影响力。”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赶快注入资金,维持两个农业部的业务活力,等到三年以后,这两个部门就会报废,变得毫无价值!” 荷花城农业事业部的老总听林可染说的扎心,立马想要出声呵斥,却被一另一个事业部的老总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知道自己现在是软柿子,外加风头正盛的食品饮料事业部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荷花城农业事业部的老总只能憋屈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 “那么现在集团公司资金有限,无法立即注入足够的资金维持两个农业事业部的业务活力怎么办?” “难道就只能咬着牙让两个农业事业部硬挺么?” “未必!” “从我们林总开口承诺解决希望集团所有的历史遗留债务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开始积极寻找着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努力,我们终于找到了解决两个农业事业部困难的办法。” “这就是今天拿出来探讨和论证的项目——加工食品自有品牌的出口!” 听到室内响起一阵阵疑问,林可染仿若未闻,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与诸多经销商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而其中有一部分同时操持着对外贸易业务。” “经过长达近一个月的艰难谈判,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在做出了巨大让步之后,终于与一家实力极强的国际贸易公司达成了战略合作。” “现在,我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这家国际贸易公司的实力,再详细给大家讲一下合作细则。” ……………… “铸投国贸公司,成立于去年11月,注册地帝都。” “别看它成立时间仅仅三个多月,但它是由有着五年行业经验的月辉国贸优化重组后而成,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与铸投国贸达成战略合作后,第一年我们将签订贸易额为5亿元的框架协议;” “届时,由铸投国贸向我们下订单,我们负责提供符合对方要求的加工食品。” “如此一来,虽然对方未必会直接购买两家农业事业部的产品,但是作为采购业务的枢纽,两家农业事业部如果执行得当,不但可以为集团创收,还可以在这一过程中,以当地国企为支点,沉淀远超从前的业务影响力!” 两家农业事业部老总听的两眼放光。 一年5个亿的贸易额啊!光听这个数字,自己都快坐不稳了,这NM一年的业务额就超过自己六七年的总数啊! 当即不顾礼仪和形象,立马举起手,迫不及待地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正文 第134章 林总,我要跟你汇报工作 “林主任,我想问问,那家铸投国贸打算采购的是什么产品?”荷花城农业事业部老总问道。 “我那里有清单,会后可以一对一面谈,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目前我们可以提供的只有罐头——肉类罐头、水果罐头,以及蔬菜罐头。” “可惜的是,我们齐鲁现在没有合适的冻干设备,否则冻干类的蔬菜和水果干产品才是他们最希望我们提供的。”林可染不无可惜。 荷花城农业事业部老总闻言,心中狂喜,齐鲁是华夏蔬菜和许多水果的核心产区,罐头厂更是满天飞,只要有订单,想生产多少就能生产多少。 看来人家林雄在谈判的时候,早就把自己的路都铺好了,人家为自己出了这么大的力,偏偏这事人家其实没多少好处——就算是牵扯到原料种植,那也是双方互利互惠的事情,谈不上谁占便宜。 啧啧……看见没,这才叫格局,这才叫气魄! 这位老总看向林氏父女的眼神仿佛是看到救命恩人。 ……………… “林主任,我想问问,肉类罐头的采买是由我们全部负责呢,还是要分一部分给泉城肉联厂?”知道林雄他们与肉联厂关系的风筝城农业事业部老总小心翼翼地问道。 “猪肉类的罐头依旧是肉联厂负责,但是鸡肉类和海鲜类的罐头可以交由你们两个农业事业部自由分配——但是前提条件是,质量、规格、包装材质和外观要符合我们的要求!”林可染当即给出了回复。 “包装材质和外观?”这位老总有些疑惑,一般的出口不是只需要质量和规格符合要求就行了么? 旋即想到PPT上的内容,试探着问道:“林主任,你的意思是……?” 林可染点点头:“没错,不管是从哪里采买的商品,也不管它们之前有没有自己的品牌,但是如果想要上采买名单,必须做到两件事。” “第一,所有的商标和包装上的产品信息全部换成我们集团的。” “第二,所有的商品必须采用我们集团提供的包装!也就是说……这一块的业务全部要集中在材料部手中!” 由原来塑料厂、玻璃厂和包装厂整合而来的材料部诸人一愣,竟然还有自己的事? 旋即心中一阵狂喜,这可是5亿元的超级大单啊,虽说平摊下来,每盒罐头上的包装其实不值多少钱,但是架不住量大啊! 这一刻,效益半死不活的材料部看着林氏父女的眼神充满着灼热。 林大佬,以后我跟定你了! ……………… 诸人陆陆续续的问了许多问题,林可染成竹在胸的一一回答, 看着眼下这副样子,一直没啃声的林雄笑了笑,看来自己女儿辛辛苦苦熬夜做的PPT没用了,这伙人都差点把她供起来了,已经完全没有讲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不得不说,杨铸那小子的路子还真的野,竟然能找到这么一条超级渠道。 虽然说这个项目的好大一块利润都被那小子的铸投国贸分去了,但是……自己,不,是食品饮料事业部得到的东西,可远远比那一点利润要多得多! 正当林雄宠溺地看着自家女儿,并且暗自得意的时候,一直宛若泥雕的集团老总杨进却发话了:“林主任,我想问一下,这些商品全部换成我们集团的名字……是打算为以后我们自己生产的同类产品打基础喽?” 林可染有些犹豫地环视了下众人,终究还是点点头:“是的,杨总,这是在为我国加入WTO后的品牌出海打地基。” 虽然这句话说的隐晦,但是杨进迅速的理解了里面的诸多信息,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哪那么容易就弄到5亿元的超级订单,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这事既然是林雄提出来的,想必没什么后遗症。就算是有,看在这事对集团大有帮助的份上,大不了帮他抗下一点责任。 “林主任,我想知道,这批商品,最后会流往那些地方?”杨进并没有置疑的意思,而是想进一步评估这个项目的后续价值,既然打算做自有品牌了,总得了解一下自家的产品未来会在哪里出现吧? 林可染点了点头,刷刷刷地直接把PPT翻到了靠后的位置,然后详细地讲解起来: “主要的业务区域集中在欧洲和漂亮国。” “其中漂亮国订单量最大,流通区域主要集中在XX,XX州,核心渠道是本地的华人超市、底层社区附近的平价商店。” “选择华人超市为第一序列渠道是因为有着庞大的留学生群体和华侨的消费者基础做支撑,许多人对国外的食物并不习惯,外加目前漂亮国可供购买的华夏商品并不算多,价格具有优势的我们很容易成为他们购物单里的优先选项。” “之所以选择底层社区的平价商店作为我们地第二序列渠道,除去价格优势外,还因为漂亮国的饮食结构很畸形,越是穷的人越吃不起蔬菜,尤其是有机蔬菜;偏偏他们看病超级贵,因此保持身体健康成为他们必须要考虑的因素;而富含维生素和营养水果和蔬菜罐头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性价比极高的选择。” “而欧洲那边……” “行了,可以了,谢谢林主任。”知道了大概情况的杨进打断了林可染的继续讲解。 出于某些考虑,他不想太过了解项目的细则;况且对方做了详细的调研,他更没必要继续听下去。 刚刚起了兴致的林可染被打断,颇有些郁闷地哦了一声,意兴阑珊地把PPT缩了下来。 ……………… 半个小时后,这场只讲了1/4PPT的项目讨论会完美结束。 颇有些踌躇满志的林氏父女和李明走出了会议室,正打算商量去哪里吃个午饭庆祝一下的时候。 两名农业事业部的老总满脸红光地走了过来:“林总、林主任,现在已经是饭点了,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要不我请客,咱们去……随便对付点?” 看到林可染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一名老总赶紧说道:“林总、林主任,你们可千万别先忙着拒绝,我这还有许多工作急着要向林总您汇报呢!” 林雄和李明听到“汇报”一词,又看了看两名老总的神情隐约带着一丝由内而外的奉承,顿时会心一笑,点头答应了。 正当几人说笑着下楼时,在楼下门口等着的材料部部长连忙微微弯着腰凑了过来,不等他发话,林雄便笑眯眯地说道:“张部长,还没吃饭吧,要不咱们……一起?” 材料部的张部长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然后落在众人身后,一并随着去了…… 正文 第135章 问与答(上) 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的午饭后,林可染便带着一脸的沉思回到了市场综合管理部。 “杨铸呢?”扫了一圈后,林可染不出意料的没发现某人的踪影。 “林主管,杨铸出去了……好像是去做市场调查?”涂丽丽壮着胆子给自己的同学撒了个似是而非的谎。 “哦……”林可染眼角跳了跳,什么也没说,仿佛就这么信了。 然后走进自己办公室,想起李叔叔分享给自己的秘诀,翻箱倒柜了一阵,极不情愿地拿出两罐咖啡,然后塞进袋子里。 “杨铸的宿舍在哪?”林可染走到涂丽丽面前,再次开口问道。 涂丽丽看着她并不算愉快的表情,吓得魂飞魄散,这是打算直接杀上门找杨铸算账? 完了完了,自己帮杨铸圆了个谎,事后会不会被牵连? 杨铸,你害死我了! ……………… 而此刻,杨铸坐在沙发上,一脸迷醉地享受着手上的温柔。 而摘下了眼镜的小丫头一滩烂泥似的坐在杨铸的腿上,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任凭杨铸双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啧啧…… 原本自己今天只是想一偿宿愿,见识见识云中高峰的真容的; 但真见到了奥义部位的真容后,并且近距离接触后,浑身燥热的难受杨铸觉得自己两世为人的定力在这尤物面前如同无物,轻轻咬了咬小丫头的耳垂:“丫头,让我吃掉好不好?” 小丫头身子猛然绷紧,把脑袋埋进杨铸怀里,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杨铸有些诧异,手上紧了紧,坏笑着问道:“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要害被拿捏了一下的小丫头鼻子里发出轻哼,软绵绵地抬起头来,殷红的小脸上满是哀求:“杨、杨铸,现在是白天诶……你、你、你要欺负我的话,等到晚上好不好?” 事实上,面对这随时找机会占自己便宜的坏人,小丫头早就认命了,也做好了被吃掉的心理准备; 但是……每次跟杨铸亲热时,总是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打断,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再加上现在是白天,她心中仅有的矜持很难让她接受在工作时间内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 瞧着这丫头那可怜巴巴的小脸,杨铸哈哈一笑,正要逗一逗这货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看了看仿佛如兔子般蹦出去的小丫头,杨铸恼火地锤了一下沙发。 丫丫的,又来这套!! ……………… 刚打开门, 林可染便面色木然地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牙买加的高山咖啡,给你。” 杨铸被弄的莫名其妙:“这是啥情况?” 林可染有些留恋地看着那两罐咖啡,然后将视线收了回去:“李叔叔说没有报酬你就不会帮忙。” 大图明白了什么的杨铸一头黑线,老李头这家伙…… 于是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把林可染引了进来。 进来后,林可染有些讶异地遇到了一脸窘迫跟自己打招呼的司马青措。 看了看小丫头扭捏的神情和脸上尚未褪去的潮红,又看了看一脸疲懒的杨铸,两条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国企里面乱七八糟的破事多,但自己亲眼见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这个姓杨的家伙不是在跟万清猗交往么,有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现在却和这么一个丑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宿舍里乱搞…… 虽然长期生活在国外的林可染并不想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但是在心中泛起吃苍蝇似的恶心感之余,不免对某人的审美极为鄙视。 这家伙,得饥渴成啥样才会这样饥不择食啊……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林可染不动声色坐在了沙发最靠近门口的位置:“杨铸,今天我过来是有些问题找你求证的。” 杨铸一看这位大小姐的位置和坐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完全没兴趣去解释什么,示意小丫头烧水泡茶,自己却直接坐在了茶台边的凳子上,远远地问道:“什么问题?” 林可染见到对方主动拉开距离,虽然知道借对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心里终究安定了许多,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打开,提出了中午餐桌上两名农业公司老总提出来的,同时也让自己困惑的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除了芦笋罐头外,其余的所有蔬菜罐头统一要求采用铁皮包装?要知道,虽然铁皮包装会大幅减少商品在运输过程中的破损率,但是这样一来,消费者就无法从外观上判断内部产品的好坏,这样会不会不利于产品的终端销售?” 杨铸意简言骇地回答道:“目的1,统一包装规格,降低成本;目的2,降低客单价的同时,提升毛利率。” “至于你说的不利于销售,在欧美的市场环境下,这种干扰因子的系数很小,不需要过于考虑。” 林可染琢磨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么大的一笔订单,所需要的产品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包装这东西,基数越大,边际成本越低;如果只采用一种规格的包装,那成本至少能降下来一半左右,算得上是从规模里抠利润的典型案例了。 至于说到的不会影响销售,虽然不知道漂亮国那边是什么样子的,但根据自己在日不落几年的生活经验来看,似乎他们对于超市里的产品都很放心,从来没有诸如买到假货之类的担忧……嗯,好像是基于健全的退换货机制产生的信任。 但是……降低客单价,提升毛利率又是什么鬼? 听到林可染的追问,杨铸有些心累:“你在国外逛超市的时候,最先关注的是价格还是规格?你有没有研究过一瓶老式包装罐头里面的蔬菜换成新式铁皮包装,能够装几盒?你再想想他们的饮食习惯和蔬菜的单次用量?” 林可染思考了好一会,终于琢磨出味道来了,按照欧美人的购物习惯,貌似的确如此,不太精通数学的他们,好像很容易被这种数字游戏糊弄过去,再加上绝大部分蔬菜对他们而言都是配菜,其实一次的用量真的不需要太多。 正文 第136章 问与答(下) 沙发上,被杀了无数脑细胞的林可染很有些不满的看着杨铸。 你这个家伙那副不耐烦的神情是什么意思?都收了我的咖啡了,就不能好好解释? 不过想到这家伙很可能是被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而心情不爽,林可染便暂且原谅了他,继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铸投国贸提交过来的采购清单里,水果罐头只点明要了桃子罐头、梨罐头和樱桃罐头,我们齐鲁不是苹果最有名么,怎么上面没有,是不是你们写漏了?”林可染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杨铸耸耸肩:“没有写漏,这是我们的市场调查人员给出来的数据,事实上,欧美人不太喜欢吃苹果罐头。” 林可染皱着眉想了许久,最终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苹果汁是鸡尾果汁的主要成分之一,她原本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控住省内苹果种植户呢,但眼下看来是没戏了。 杨铸笑了笑:“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欧美那边对苹果和樱桃类的加工食品是有需求的,尤其是欧洲;不过他们要的主要是苹果酱和樱桃酱用于烹饪。” “做甜品、烹制红肉、或者涂抹面包,其实使用场景很广,只要风味独特,市场前景是很好的。” “只要齐鲁这边的企业能够引进生产线,生产出品质达标的果酱,我们自然可以把它列入采购名单,两三年下来,你的那些想法自然能够实现。” 林可染闻言,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只要能卖得出去,那些企业勒紧裤腰带买上一条生产线又算的了什么? ……………… 大半个小时后。 “第五个问题,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成立监察小组,对荷花城和风筝城两地的采购业务进行隐匿抽查和监管?尤其是荷花城,计划安排的巡检人员最多;两个农业事业部的老总对这一条非常反对,认为这是在不信任他们。”林可染神情有些严肃。 事实上,她从回国到空降市场综合管理部这段时间,虽然某人让她觉得很戳眼睛,但是整体而言,她对集团、对于齐鲁人的印象非常不错,因此杨铸这种全然不信任集团同事的倡议并不认同。 而且,即便是职场小白也明白,这种做法极为得罪人,如果在巡检过程中再起点冲突,那么前面卖出去的人情极有可能完全打水漂。 这种损失是林可染完全无法接受的,偏偏自己跟父亲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示反对这事,任由自己追问,也只是让自己再思考思考,实在不明白的话,去找杨铸解答。 杨铸听到林可染的疑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林主管,你是林总的千金,平时接触到的又都是管理层级别的人,因此有些事情你不太懂。” 看到林可染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杨铸叹了口气:“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因为生存环境的差异,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就可以了。” 说到这,杨铸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虽然他本身就是齐鲁人,平日里也为这个身份自豪,但前世随着自己阅历的增长和接触到的一些事,他不得不承认……在齐鲁的很多地方,的确存在着一些让人非常失望的事情的。 荷花城作为齐鲁省人均GDP最垫底的几个地方之一,在后世虽然有了许多进步,但在眼下这光景,用“乌烟瘴气”四个字来形容并不为过。 这个以眼下以农业为支柱产业的地方,其民风风俗并不如一般人想象的平和朴质,也并没有如同齐鲁许多地方一样的豪爽大气;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荷花城人对外界的了解越来越多,人们心中的骚动也越来越明显;其实在杨铸看来,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人的本能追求,内心的骚动和不甘平寂永远是社会进步的重要驱动力量。 但是……齐鲁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用人不当、发展上走了一些弯路、社会资源分配失衡等等原因混在一起,逐渐造成了这里的风气越来越浮躁。 在这种情况下,荷花城在这个年代成了齐鲁最先完成了“一切向钱看”价值观转换的几个地方之一,民间在商业上的一些操作手法让人愤怒之余,也免不了让那些在本地投资的企业颇为失望。 于是最近几年,不少外来企业纷纷撤离荷花城,导致当地经济肉眼可见地萎缩,从而形成了越穷-越浮躁-越走捷径-越发展不起来-越穷的恶性循环。 杨铸之所以会在计划书里强烈要求安插足够多的监察人员,为的就是防止有些人走歪路子,从而破坏他的计划和铸投国贸的商誉,其实说到底还是不太相信荷花城农业事业部的基层执行人员,毕竟这年头人人都信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他实在不想把这第一单搞砸。 看到杨铸有些隐晦的暗示,林可染貌似明白了什么,眼中虽然有些怀疑,但联想到父亲的态度,终究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我会再跟农业事业部的两位老总沟通的。”林可染合上笔记本站起了身子。 想了想,林可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丫头:“司马青措,如果不想被记旷工的话,立刻给我回去上班!” “啊?哦、哦!”小丫头慌乱的一批,赶紧乖乖地走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林可染冷冰冰地对着杨铸说道:“杨铸,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我爸和李叔叔怎么看重你,也不管你在外面挂着几家公司;但你现在身为希望集团的职工,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我不想因为你的生活作风问题而让整个部门的名字出现在纪检委的通告名单上!”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跟我女朋友亲热碍着谁了?纪检委还管人家谈恋爱?” 林可染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眼中的鄙夷更甚:“女朋友?那万清猗算什么?” 说完,便转身蹬蹬蹬地走了出去,留下一嘴牙疼的杨铸在那里凌乱…… 正文 第137章 苗头 三天后,杨铸有气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划水,环视过去,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人。 林家那位大小姐什么个意思? 拉了一票子过去当监察,却偏偏把自己留在了部门里。 按说这种可以正大光明闲躺的日子杨铸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问题是……你为毛把小丫头带走了? 想起已经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杨铸恨的牙痒痒。 看了看,也到了该去铸投商贸转转的时间了,于是跨起解放包,就这么悠哉哉地走了出去。 ……………… 一个半小时后,杨铸站在门口,看了看这间可能会在下半年就拆掉的四合院,有些感叹,算了算时间,自己重生已经一年了,过了两千年的档口,就是自己该发力的时候了。 走进四合院,人多了许多,而且入眼的尽是些眼生的面孔,这让杨铸略微有些不习惯; 虽然严主任、陈翔以及原先的那二十多名骨干眼下正在奔赴各省,忙着工友之家新网点的事情,但是一下子招了那么多新人塞进总部里,却没有留下足够的骨干凝结团队,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你好,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一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看到院子里的杨铸,走了上来。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随便转转就行。”杨铸习惯性地挥了挥手,微笑着往财务室走去,陆文兰作为财务大总管,必须坐镇本部,因此没有跟住外省。 “对不起,先生,请留步,你不能进去!”年轻人见到这个陌生的男人打算硬闯财务室,语气生硬了起来,立即伸手拦住了他。 杨铸皱了皱眉,眼前这小伙子貌似并不是保安的样子,而且他虽然看上去蛮忠于职守,但是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自己的身份,而且态度颇为生硬;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这熊孩子没啥社会经验,对于人情世故不太知晓的样子,除非他是技术人员,否则就说明陈翔的招聘工作存在着问题。 第二,杨铸自问自己的态度还是非常和善的,这熊孩子却如此轻易地露出敌意,这只能说明他潜意识里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了——呵呵,入职顶天一个月不到的新人把这里当做他的地盘,其中的问题……很值得自己喷陈翔一顿啊! 正当杨铸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哥?你怎么来了?”一个跟自己印象中的陆菲菲样貌很有些变化的女孩子一脸惊喜地冲到了杨铸身边。 “菲菲,你又长胖了!”杨铸看着越来越像个大姑娘的陆菲菲调侃道。 陆菲菲先是紧张地在自己身上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是杨铸忽悠自己后,愤怒地在杨铸肩上锤了一下。 年轻人看着陆菲菲与杨铸亲昵的模样,表情有些讪讪:“菲菲,这是你哥啊。” 陆菲菲一脸奇怪地看着年轻人,正要介绍杨铸的身份,被杨铸扫了一眼后,立马笑吟吟地说道:“是啊,我哥!” 说着,便拽着杨铸走进了财务室:“妈,你看谁来了?” ……………… 财务室里 杨铸坐在凳子上,有些奇怪地看着陆菲菲:“菲菲,你不是开学了么?现在又不是周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菲菲表情有些尴尬,陆文兰把刚泡好的茶递给杨铸,气呼呼地看着自家女儿:“这丫头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把人家伤着了,记了个处分不说,还被停了一周的课!” “这不,想着她一个人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叫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反正这丫头的数学还不错,做个数据统计还成,就当废物利用了。” 杨铸一脸惊奇地看着陆菲菲,看不出来啊,这丫头这么彪悍,看来很有当小飞女的潜质啊! 看着杨铸的表情,陆菲菲一脸不乐意:“谁让那人嘴贱的,真以为我们东北人都是软冬瓜?下次她再嘴贱,我还打她!” 这么没头没尾的两句话,杨铸就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当下一脸鼓怂地说道:“打得好,下次往死里打,我支持你,要是出了事我帮你担着!” 陆菲菲顿时喜笑颜开,觉得杨铸简直比自己的亲哥还亲。 陆文兰却狠狠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把她赶了出去,然后没好气地看着杨铸:“你这个大老板平日里一个月就来那么一次,来了后正事却不干,尽教坏小孩子,几个意思?” 杨铸哈哈一笑:“又没啥需要我出面处理的要紧事,一个月来一回就够了,天天坐在这有啥意思?” 陆文兰一脸不满:“你有没有搞错,你才是大股东诶,现在铸投商贸发展的这么快,事情这么多,你也不想着过来帮帮忙,那家公司的老板像你这样?” 杨铸想起刚才遇到的年轻人,笑了笑,眼神却有些认真:“陆姐,有些事你们大概是弄错了。” 陆文兰跟杨铸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到他的语气,便知道接下来的是正事了,于是表情也认真起来:“怎么说?” 重新染上烟瘾的杨铸掏出一根华子点燃,吐出一口青烟:“作为公司的最大股东,对于铸投商贸来说,我的责任是制定公司战略规划、搞定上层关系和战略合作资源,以及……弄到公司发展所需要的资金。” “但是,公司的细节业务、团队的建设、日常内部管理,却不是我眼下的责任。” 看着有些疑惑的陆文兰,杨铸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陆姐,当初铸投商贸成立的时候你也在,你应当清楚,我之所以非要跟严主任、陈大哥和你合作,并且分出那么多股份出去,看重的就是你们的人。” “换句话说,你们本质上是我聘请来负责管理公司的职业经理人,而且还是待遇最丰厚的那种——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取得的成绩你们也心知肚明,再加上工友之家项目的前景,你们心里也有数;自然知道你们手里的那35%股份是个什么水平。” “所以,别怪我说话直。” “如果公司发展路线走偏了,或者是我没有按计划弄来足够的钱了,那你们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也是应该的。” “但是,如果公司的执行环节出问题,又或者内部的管理出岔子……也请你们做好挨批的准备!” 听到杨铸几乎不掺杂任何情感的语调,陆文兰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公司成立近一年来,杨铸朝他们发火的事情有,跟他们吵得脸红脖粗的事情也有,但是眼下这种平静到冷漠的腔调还是第一次。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杨铸发现公司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隐患,严重到如果没得到解决的话,很有可能让杨铸跟他们掀桌子的程度。 深深吸了口气,陆文兰一脸严肃地说道:“杨铸,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晚上会跟严主任和陈大哥开一次电话会议,转达你的意思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 杨铸很满意陆文兰的机灵,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同,自己其实只能算半个外人,有些话不能当面对着严主任那个犟老头说;而陆文兰毕竟跟他们的关系要亲的多,又是个女人,转述的效果会好很多; 其实杨铸也有些头疼,严主任那个犟老头是个一条筋,如果杨铸直接用这种僵硬的口吻说出方才那番话,要么严主任无法接受自己的尊严受挑战,直接翻桌子;要么就是杨铸顾全大局主动说出问题,并且提出解决方案。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杨铸希望看到的,别看着杨铸整天仿佛在摸鱼似的,但其实压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事非常多。 无论是通过展现自己的能力来维持铸投国贸/铸投商贸在林雄心中的价值,还是借用李骏和覃鑫的资源为自己手里面的项目输血,其实都是极为消耗心力的工作,每一条建议的后面,都是杨铸心里无数次推演的结果。 偏偏现在工友之家项目正处在极为重要的蓄力期,无论是商业内容的填充、下线资源的储备以及直属团队的建设和磨合都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直属团队的问题,直接关系到这个项目明年能不能井喷式爆发的关键,甚至是这个项目能走多远的关键。 杨铸可没有忘记,后世的69同城,当初那么好的一把牌到最后打得稀烂,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团队出了大问题!——企业以人为本,这句话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而如果严主任他们如果依旧无法摸准自身的角色定位,并且努力完善相关能力,只知道如同业务经理似的一味向前冲的话……杨铸其实真的不愿意见到那种场面。 ……………… 看到杨铸发呆,陆文兰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杨铸,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想了想,杨铸用下巴指了指再次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个年轻人,问道:“现在新招的这些人都是哪些岗位的?” 陆文兰想了想:“基本都是些预备项目经理、客情经理、市场督察人员、商家项目评估员,还有几个人事专员。院子里的那个小伙叫霍建,是大半个月前招的预备项目经理。” 杨铸眼角跳了跳,好嘛,新招的基本都是市场一线人员,如果再来一个出纳或者财务,就可以串成一条利益链了! 当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文兰:“那这些人谁招的,招聘标准是什么?” 陆文兰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自豪:“这些都是陈大哥和张俊他们按照业务发展需求去人才市场招的啊,最差的也是大专生呢!”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大学生很了不起?那么……你们把他们招进来以后,公司又做了哪些动作?给他们做了企业文化培训了么?杀了他们的威风了么?给他们派遣到各自的领导身边去实习了么?” 陆文兰终于琢磨出其中的意思来了,望了望院子里的霍建,又看了看杨铸,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 杨铸冷哼一下:“麻烦你们端正一下自己的位置和心态,你们好歹也是一家中等规模企业的高管,别整天把一群毛线都不懂的大学生当做宝。学历证明不了什么,关于招人和管人这一块,你们还差得远呢!” “总而言之,我只有一句话,如果在明年的档口,工友之家项目拉不出一只有战斗力的队伍;又或者是公司里出现了明显的小山头,别怪我发飙!” 说完,便轻飘飘地离开了。 ……………… 杨铸刚走,陆文兰便把自己的女儿叫了进来: “菲菲,刚才你杨大哥进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还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着账目的事情,没有出去,外面那些新招进来的人是个什么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听自家女儿叽叽喳喳地说了足足一小时后,陆文兰才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然后眉头紧锁地沉思了好一会后,摸出了去年年底刚买的手机…… 正文 第138章 这就是为什么要抱紧大腿的原因 三天后。 杨铸与赶回来的严主任和陈翔一起,气氛颇有些严肃地开了足足六七个小时的会。 让杨铸有些意外的是,严主任这个犟老头在杨铸很正式地表达自己对铸投商贸高管“不务正业”的不满后,竟然没有当场跟杨铸吵起来,而是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并且表示自己会坐镇大后方,把发现的问题全部调整过来。 看着杨铸一脸的惊讶,严主任却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 直到后来某一天,陈翔才告诉了杨铸其中的原因,却是严主任在皖南地区出差的时候,除了增加许多见识之外,更认识了一个生意做的蛮大的老板。 这个看似整天游手好闲的老板只有小学文化,但在严主任去他们公司参观时,却发现他们公司里的上百号人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充满着干劲;当严主任向他请教时,那个老板只说了四句话: 第一、在能力允许范围内,给你的员工提供公平且符合心理预期的激励机制。 第二、类似于国企的钳工分级制度一样,给你的员工构筑一条能够激起干劲的上升渠道。 第三、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每个中层管理人员都有足够的权限,但也有着自己指标,公司一切以结果说话。 第四、划下红线,让人力资源背黑锅,让他们把踩线的人或者能力不匹配的人全部撵走,但是老板坚决只做白脸,用以维持公司的向心力。 虽然严主任对于那名老板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看到了管理制度的威力,对比之下,他这头整天劳心劳力的老牛,干的顶多只能算效率低下的糙活。 因此,杨铸提出让严主任摆正位置,做好一个高层该干的事情的时候,严主任才并没有顶项,随着视野的越来越开阔,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再不与时俱进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淘汰。 虽然很欣慰这犟老头终于没那么食古不化; 但是…… 杨铸想起那天晚上那一大桌子海鲜就觉得心疼。 丫丫的呸的,一顿饭吃掉自己近一千块,这群家伙是在故意报复么? ……………… 时间过得飞快。 杨铸中间又跑了一趟铸投国贸,与覃鑫胡吹乱侃了一天后。 没过几天,李明电话里告诉杨铸,农业部那边采购的货品已经全部备齐,就等报关装箱了。 这也意味着,在外面飘了将近二十天的小丫头即将回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小丫头便出现在办公室,与其一起的,除了那十多名同事外,还有脸色臭臭的林可染。 晚上吃饭时,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起自己出差的种种见闻。 “杨铸,你知道不,我们去的当天就出事了!”小丫头一脸后怕。 “我和林主任一组,坐的是她的车,结果刚进荷花城没多久,就遇到路霸了,他们用石头把路封的死死的,然后出来一堆人把我们的车围住。” “那些人手里操着锄头和棍棒,张口就要一千块钱,看着他们凶神恶煞地就要砸玻璃,我差点都吓晕过去了。” 杨铸眉角跳了跳,心中有股火气:“后来呢?” 小丫头有些丧气地说道:“任凭我们怎么表明身份,那伙人都不理会,后来林主管没法子,只能掏钱了事,当时我看她气的都快哭了。” 杨铸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有些气恼:“姓林的那家伙傻啊!?不知道提前准备一张鲁R的车牌?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 小丫头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话啥意思。 杨铸忍住气,敦敦教诲自家这个小笨蛋:“小丫头,你记住了,以后除非去省会城市,不然最好准备一张目的地的车牌。” 小丫头愣了愣:“我不会开车,也没有车啊,跟我说没用的。而且……为什么要另外准备一张车牌?” 杨铸叹了口气:“因为现在的人想钱都想疯了,如果不是本地车,那些人就没有顾忌,见到一张车就拦一张,只被讹了钱还算好的了,万一发生冲突,被打成重伤就麻烦了!” 小丫头脸色有些发白:“他、他们就不怕警察抓么?” 杨铸呵呵了两声:“许多地方就是村长带头干这事的,美其名曰给村里创收,这种一个不小就变成群体冲突的事情,你以为警察敢随便管?”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把杨铸刚才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还有,我们这次巡查,发现了不少乱来的事情呢!”过了一会儿,小丫头控制不住倾诉欲,又说了起来。 “农业部不是本来给辽城的一家集体所有性质的罐头厂下了一笔豆子罐头的订单么,后来你猜怎么着?” “原本我们想着其实这笔订单不算大,也就是五十多万的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去那里也就是顺路看一看而已,” “结果去了才发现,那家罐头厂根本没开工!” “后来才知道,这笔订单被另一家私企抢过去了;我当时正纳闷呢,啥时候私企也能抢集体企业的订单了?” “托人打听后才知道,那家私企有人撑腰,人家一发话,那家集体企业罐头厂就只能乖乖地把单子和我们配发的包装材料一并送过去了。” “林主任知道后,直接打电话给荷花城农业部的吕总,让他取消这两家企业的供货资格,最后又重新找了一家。” 杨铸闻言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在现在这个光景下太正常不过了,一直到千禧年以后,情况才有所好转,至于基本上消失,则要等到2010年了。 正是这个原因,自己才死活不肯放开林雄这只粗大腿——没有人护着,连集体企业都不把稳,更何况一家区区的民营企业了。 看着杨铸听的很有趣的样子,小丫头更是来了精神: “还有还有,我们原本给周城的一家企业下了订单,数额还不小,结果去了那里才发现,那家企业早倒闭了,就一个空壳子在那。” “仔细盘查后才发现,是农业部的一名小组长在搞鬼,他把订单卖给了另一家企业,连包装材料都运了过去。” “还有还有……” 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小时,杨铸就这么一边慢慢吃着饭,一边看着小丫头活灵活现地上演着“菜鸟侦探遇险记”。 看到小丫头饭缸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杨铸终于忍不住敲了敲他脑袋:“赶紧吃,菜都冷了!” 被打断了兴致的小丫头见到杨铸瞪她的眼神,只能垂头丧气地的“哦”了一声,然后乖乖扒起饭来…… 正文 第139章 引线已经点着了 “混账,我李莫愁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收人威胁,绝情丹你要给就给,不给就罢,我绝不会像你哀求!” “哼!我李莫愁一生杀人无数,个个都要我填命,我填给谁啊?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杀我,我要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上!” ……………… 小丫头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放着的《神雕侠侣》,连手里的茶洒了出来都没发现。 杨铸没好气地夺过她手里的茶杯:“这都重播了几遍了,至于看的那么入神么?” 小丫头脑袋别了过来,眼珠子却依旧斜钉在电视上:“可是这电视真的很好看啊!” 跟她黏在一起的万清猗附和着说道:“是啊,而且里面全是帅哥美女,尤其是古天乐,简直帅的惨绝人寰!” 看着花痴一样的校花同学,杨铸耸耸肩,虽然他并不喜欢奶油小生,但也有例外,至少对于这位古校长,他还是很钦佩的。 看着电视画面出现结尾曲,两个女人齐齐叹了口气,然后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对了杨铸,我看你收了一套港版的《神雕侠侣》,想必也看过小说,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个女性角色?”万清猗忽然把话题引给了杨铸。 杨铸嘬了一口茶:“你说的是小说还是电视剧?” 万清猗想了想:“先说小说吧。” 杨铸想都没想:“李莫愁、郭襄、陆无双、程英。” 万清猗有些愕然,没想到他给出这个一个答案,然后追问道:“那电视剧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满烦你说清楚是哪一个版本的?” 万清猗貌似平常看的电视剧不多,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只有这一部么?” 小丫头立即摇头:“几年前还有一部,是刘德华主演的,也很好看!” 杨铸撇了撇嘴,心想这部小说翻拍过的版本多了去了,更早的版本都有,不过还是回答道:“刘德华的那一版我只喜欢陈玉莲演的小龙女;古天乐这一版我喜欢李绮红的郭襄,以及……傅明宪演的郭芙。” 此言一出,小丫头和万清猗齐齐地盯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异口同声地说道:“李若彤演的小龙女那么漂亮,你竟然不喜欢?” 杨铸呵呵一声:“李若彤虽然长的也算漂亮,但是面孔过于西化,跟我心目中的小龙女差别太大;反倒是陈玉莲,气质更贴近在我心目中的那个角色一点。” 两个女人一脸不忿,正要声讨这个有眼无珠的家伙的时候,杨铸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姓名,杨铸立马快步走回自己的卧室,然后把门关上。 ……………… “喂,李总。”杨铸尽量把语气放平和,现在已经是逼近四月中旬了,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敏感时刻。 “杨铸,籁老板已经给我们发话,让我们各自安排了。”李骏的声音有些消沉。 “出什么事了?”杨铸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心里却在盘算着李骏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李骏在电话里笑了笑:“你不都早就猜到了么,海关总署纪检组和监察局收到了一份七十多页的检举信……上面,要对我们出手了。” “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告诉你,现在那批罐头食品都抛的差不多了,小覃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由于是这次是希望集团跟铸投商贸的第一次合作,而且单子也不算小,覃鑫自然需要作为李骏的代表在各国的接头团伙面前亮上一遭。 而眼下李骏这话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开始爆雷,你是打算让覃鑫就这么留在国外呢,还是让他回来? 如果是打算让覃鑫留在国外,就说明杨铸并不看好两人的下场,连咖位远低于李骏的覃鑫都不能回国,更何况充当半个白纸扇的李骏? 而如果杨铸说出让覃鑫回国,则又是两种情况了:要么就是杨铸觉得覃鑫没什么危险了,所以可以大摇大摆地回来;要么就是直接打算卖掉覃鑫去顶缸,好让自己的铸投商贸不会受到牵扯。 杨铸思索了一下:“李总,让覃鑫回来吧,这边已经开始在组织第二批货品了,没有他,这批货出不去。” 电话那头,李骏明显微微松了口气,既然在组织第二批货品了,那就说明杨铸那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他并不认为覃鑫回来会有多大危险;要不然,这笔货砸在他们手里,这个损失是希望集团无法接受的。 这么说来……杨铸这小子对自己给覃鑫安排上的几道护身符很有信心喽? 那自己要不要…… 想到这里,李骏问道:“杨铸,我有个想法,我手里面还有几个东南亚的接头资源,正好东北这边的许多机器和工业品滞销的厉害,那我能不能直接再拓一条线,用你铸投国贸的名义把东北的这些东西供出去?” 杨铸愕然,李骏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贸易公司,干嘛非要经自己铸投国贸的手去干这事,要知道,这可是赤裸裸的送钱行为! 不过这货学的还挺快,这就开始利用外贸订单来绑架东北各国企了,如果走的好,的确能让他身上的护身符更厚实些,甚至安全脱身都没多大问题。 想到其实国家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不然4月份就举报了,籁老板决计没法子8月份还能出国; 而事实上,这件案子一直要等到2000年初,上面才正式成立调查组开始正式亮刀,离现在足足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个便宜既然李骏主动送上来了,那么不占白不占! 当下假装犹豫了很久,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后,杨铸沉思起来…… 按理说李骏这种人精,身边认识的高人大佬无数,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自己的意见,还想法设法跟自己缠上线呢? 莫非是因为自己“预言成真”的后遗症? 也不对啊,这种事顶多能证明自己触觉敏锐,但万万不值当让他在自己身上押宝啊! 杨铸却是不知,他一直没把自己当成号人物,但在李骏眼里却并不是这样。 或许在去年的时候,杨铸在他眼里的确只是个可能有些小天赋的小虾米,但随着奉天立体商城项目的顺利开展,惊叹于杨铸商业才能的同时,也免不了对杨铸再次做了一次详细的调查。 结果不调查不要紧,一调查吓了一跳。 无数线索都指明,当初泉城汽水厂能够气死回生,到最后凭借一款鸡尾果汁成为国内TOP10的饮料品牌,都是这货隐隐在背后推动——也就是说,这家伙对于林雄那帮子人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再后来,随着借用自己的资源,打通了那条欧美贸易线之后,现在希望集团里大部分的人都惟林雄马首是瞻,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能等价于这货能够影响这个规模庞大的国资集团公司的决策。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也就罢了,虽然杨铸在国企这块的影响力已经颇为可观,但李骏能搭上线的超大型国企、央企一二把手也不是没有,犯不着在一个没有身份的年轻人身上押宝。 但是杨铸的那个已经逐渐显露真容的工友之家项目却委实让李骏在推演之后吓了一跳,虽然现在这个项目只辐射了四五个北方省份,而且网点也不算特别多, 但是……这个项目的商业模式决定了他对本地的经济和商业活动有着不容轻视的调节和促进作用,也就是说,随着这个项目的壮大,杨铸可以把当地政府和无数的商家全部捆绑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就有些吓人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不出五年,杨铸这个仿佛小透明的角色就能成为搅动一方风云的大佬,还是那种可以堂堂正正出现在阳光下的那种。 这样一来杨铸在李骏眼中,就成了一个拥有着强大的资源调动能力,眼光和才能都堪称卓越,而且潜力无限的家伙。 这样的人虽然依旧处于或跃在渊的状态,但他嘴巴里说出来的意见却由不得李骏不重视,更何况用那点钱去下注押宝了。 ……………… 奉天。 李骏放下电话后,又足足抽了一根烟,这才把卓君月叫了过来:“小卓,明天替我去省政府办公室递交一份申请,就说我这边有一个工业设备和材料的出口项目,想要从省内采买,因此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卓君月点点头,然后问了一句:“李总,如果那边问起来采买规模的话,我该如何回答?” 李骏盘算了一下:“跟他们说是长期采购,每年至少6次,每次不低于两千万的规格。” 等到卓君月领命而去后,李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工业制品价格高,两千万的采买规格虽然听着不小,但实际上也没多少。 哎…… 自己手里面的资金还是不够啊。 嗯,要不要趁着组织人心惶惶的时候,去扩充一下自己手里的外贸资源呢? 这样一来,两条线同时发力,自己手里的现金流就会充裕许多,进而成为辽省工业一根不可或缺的输血管…… 正文 第140章 是该考个驾照了 “噔噔蹬蹬~!杨铸,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校花同学炫耀似地亮了亮手里的袋子,然后很自然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杨铸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小丫头,有些奇怪:“不是说你们跑去购物了么,怎么就这么双手空空地回来了?” 小丫头有些扭捏:“买了一些贴身的东西,我放回宿舍了。” 已经抢占了茶台主座的万清猗很不满地嚷嚷道:“青措,女儿家的私密事你跟这家伙解释什么!” 说完,主动打开袋子朝着两人招招手:“赶紧过来,这可是正宗的灯影牛肉呢,平时很难见到的,用来当茶点最合适不过了!” 杨铸有些无力地看着这货一眼,心想要不是你天天跟小丫头腻在一起,你们家青措妹妹才是我最合适的茶点。 脑海里浮现出一边搂着小丫头,一边惬意喝茶的场景,杨铸盯着小丫头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坏笑。 小丫头见到他的笑容,不知怎地,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赶紧有些慌张地跑到茶台旁坐了下来。 看着小丫头有些慌张的背影,杨铸郁闷不已。 自打上次被林可染撞破了好事之后,仿佛小丫头因为被欺负的太狠留下了心理阴影,竟然不给两人一点独处的机会,每次到杨铸这里来,都要扯上万清猗同学同往同归,弄的他想要下手都没有机会。 仔细想想,小丫头的变化是跟着林可染出去绕了半个多月后才出现,也不知道那位林家大小姐跟她究竟说了什么,改明个得好好问问。 杨铸愤愤不平地想到。 ……………… “杨铸,怎么样,好吃吧?”看着杨铸用筷子轻轻从罐头里夹起一片平薄如纸的牛肉片,万清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不错,这刀工确实可以。”杨铸没有过于惊喜,上辈子他又不是没吃过这东西,在他看来这东西更多属于“看菜”,只需要好好欣赏人家的刀工就可以了。 看见杨铸一脸的平淡,万清猗有些炸毛:“你有没有搞错,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银座帮你买的灯影牛肉,你就给我来了一句刀工还可以?” 杨铸一脸愕然:“生命危险?” 小丫头在一边脸色有些发白:“清漪姐开车……的确有些危险。” 杨铸看着神情有些发窘的万清猗,一脸的鄙视:“万女侠,虽然我很感谢您老人家的灯影牛肉,但是你的车技……该练练了!” 万清猗脸色红了红,然后忽然拉了拉小丫头的胳膊:“青措,你去报个驾校好不好?” 小丫头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 万清猗点了点头:“是啊,这破地离市中心远得很,平时坐公交或者厂车过去多麻烦啊;我不是有车么,到时候咱俩可以换着开啊,这样咱们就可以随时随地往市里面跑了。” “额……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一个人害怕的话,大不了我也去陪你,顺便去温习温习车技。” 杨铸有些无语,分明是你自己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却非要拉扯着小丫头干啥? 小丫头有些抗拒:“可是听说学车很贵的啊,听说要上千呢!” 万清猗撇了撇嘴:“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如果是一次过的话,只需要600好不好?” 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杨铸,以她的抠钱程度,这600块钱对她而言委实有些超出心理预期了。 万清猗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看杨铸干啥,他又不是你爹,你还真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啊!?”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可是杨铸是自己男人啊,自己当然要听他的。 看到小丫头这副模样,万清猗恨其不争之余,赶紧添了一点筹码:“青措,要不这样,你要是手里不方便的话,我帮你添一点,你只需要出三百就行了。” 嘴上说的大方,心里却有些滴血,这可是自己从母上大人那里忽悠过来的“恋爱经费”啊,转眼就少了一小半! 不过想到当初自己学车的经历,身边没有个伴,委实有些不放心的紧。 小丫头听到自家清漪姐的话,赶紧死命摇头:“清漪姐,不用帮我出钱的,我这段时间攒了一些钱的;况且你现在手里也不方便。” 说完,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杨铸。 杨铸看着小丫头隐隐有些祈求的眼神,挠了挠头:“要不这样吧,我也正打算买车,干脆就三个人一并学了吧!” 这话倒是真的,眼瞅着再过两个月,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分红时间就要到了,杨铸是真的打算买辆车代步,不然许多事情真的不方便,因此弄个驾照势在必行。 原本他是打算只交钱报个名,然后直接去考究完事了,反正这年头的考试比起后世来要简单的多,他自问车技还行,不至于被涮下来。 但是既然自家小丫头也想去学,那就干脆一起了,就当陪陪她,毕竟别说这年头了,就连后世的驾校都一堆子乱七八糟的龌龊事,自己委实有些不放心。 听到杨铸这么说,小丫头顿时开心起来,而万清猗大喜之余不忘加了一句:“既然你也去,那么青措的学费你就掏了啊,正好省下我三百大洋!” 她可是知道杨铸的家底的,因此把那三百块钱反水回来心里毫无压力。 杨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千金大小姐为这区区三百块钱连节操都不要了? 万清猗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要不是你把我所有工资都刮了过去,我至于这么扣扣搜搜的? ……………… 周末, 三人来到了田黄路上的某处驾校,看了看门口的“齐鲁路桥驾校”,又看了看停车场里那半排破破烂烂的东风大卡和不到十辆的桑塔纳,万清猗一脸怀疑:“杨铸,你确定这地方靠谱?” 小丫头也有些犹豫:“杨铸,你是不是被骗了?这里不太像是值720学费的地方啊。” 杨铸脚下不停:“教你们个乖,选驾校别只图它的学费便宜,事后有的你哭的;而且驾校的背景很重要,这里别看凄凄惨惨的,它的前身好歹也是泉城汽训队。” “而且,它现在正是业务转型的时候,正在尝试由大车培训转向私家车培训,咱们也算的上头两批学员,保准教练教的用心,也用不着担心出现什么乱收费、故意卡成绩、教练要求你上贡等乌烟瘴气的现象。” 万清猗心里默默补充,还有教练色眯眯的眼神和想要揩油的咸猪手。 不过听到杨铸说的头头是道的,两个女人觉得貌似可以试试,当下也就熄了把杨铸硬拽回去的心思…… 正文 第141章 结症所在 周一早上。 杨铸破天荒地主动敲了敲主管办公室的门 “林主管,有时间么,找你聊两句。”杨铸探着头问道。 看到竟然是杨铸,林可染诧异地放下手里面的资料,点了点头:“进来吧,有什么事?” 杨铸把门虚掩上,然后走到林可染办公桌面前的椅子坐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主管,今天过来找你也没别的事,我就想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在荷花城出差过程中,你给小丫……不,是司马青措说了什么了?” 林可染皱了皱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跟司马青措聊过的话题有很多,你指的是哪方面?” 杨铸眉角挑了挑:“林主管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在她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了?或者……直接威胁她不允许跟我太亲密?” 林可染一脸的诧异:“现在市场综合管理部这么忙,你工作时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聊你那点破事?” 杨铸嘴角拉了一条弧线:“林主管,这可是关系到你两名下属能不能幸福的问题,怎么能说是破事呢?” 林可染面无表情地扫了扫他:“两名下属的幸福?我怕是只有你下半身的幸福吧!” 杨铸面容冷了下来:“林主管,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林可染重新把头埋在了文件堆里:“嗯,我也觉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出去吧!” 杨铸冷笑一声,身子往外走:“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林总好好聊一聊了。” 林可染轻喝一声:“站住,你要跟我爸聊什么?” 杨铸脸上挂起虚假的笑容:“我觉得林主管能力极为突出,现有的工作完全无法满足你那充沛的精力了,因此,说不准林总在听了我的建议后,可以让你尝试一下新的担子……你觉得营销中心的副总监怎么样?” 林可染大怒,这分明是打算在自己父亲面前告状,然后用这个借口撂挑子? 还营销中心副总监……你这是在讽刺我膨胀了,管的事情太多了么? 不过虽然她很生气,但也真的不想任由杨铸跑自己父亲那去告状,自打从莲花城出差回来后,父女俩之间很是吵了几回架,颇有些寸步不让的意思。 而杨铸这人虽然讨厌,但很得自己父亲看重,外加当初也是付出很大代价才让他答应“辅佐”自己的,现在如果任由他去闹上一番,不占理的自己少不得被父亲又是一阵好好的训斥。 想到这,林可染赶紧叫住了杨铸,然后有些憋屈地说道:“好,我告诉你我跟司马青措说了什么。” 等到杨铸重新落座了以后,林可染想了想:“首先,我必须申明,我对司马青措没有任何私人上的敌对,也完全不是基于我跟万清猗的私交才跟她说那些话的。” 杨铸呵呵一笑,嘴巴上没有说一个字,但那表情没有一丁点相信的意思。 见他这副表情,林可染强忍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杨铸,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跟万清猗的私交还没到让我操心她私人生活的程度。” 顿了顿,她轻叹一声:“说实话,我一开始对司马青措的感官并不怎么样,不过跟着我出差这半个月,我才发现她是个单纯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女孩子,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心,我不想她以后后悔,这才陆陆续续跟她说了一些话。” 说到这,她冷笑着看着杨铸:“如果她现在对你的态度有所变化,那么我很欣慰,至少我说的话起到了效果。” 杨铸皱了皱眉:“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林可染抿抿嘴:“总归起来无非我问了她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问她,你知道杨铸现在的身家么?” “她只说她从你一进厂就跟着你了,但是你有多少钱她从来没打听过,也不感兴趣——直到我告诉她,保守估计你的身家超千万,她才惊讶地合不拢嘴。” 林可染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鄙夷:“杨铸,一个跟了你快一年的女人,却连你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铸撇撇嘴:“我跟她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释,况且她又不是贪图富贵的女人,有事没事告诉她我有多少钱干嘛?” 林可染嘴角挂出一丝讥讽:“于是我问了她第二个问题:你们之间的关系他公布出来了么?” “结果那个笨姑娘告诉我,目前竟然只有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呵呵,杨铸,不得不说,你哄女孩子很有一手啊,让人家小姑娘心甘情愿地当你地下情人,还是密不透风的那种。自己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寻找新的猎物……你可以啊!” 杨铸默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公布,虽然主要是小丫头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玩办公室恋情后遭白眼和惩罚,但说起来,这事自己做的确有些不地道——关系比较熟的那些人是可以让他们知道的嘛,这样小丫头最起码也算有了个名份。 看到杨铸沉默不语,林可染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说道:“所以我问了她第三个问题:你知道现在这些有钱的男人是怎么玩弄女性的感情么?” “很不幸,我在日不落留学时,身边颇有些有钱的富家公子,他们怎么个玩弄女性法我是很清楚的,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那个傻姑娘。不过似乎说的太多,那傻姑娘好像被吓到了。” 杨铸撇撇嘴,那小丫头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就算自己再有钱,那妮子也决计不会把自己跟那些家伙划等号,您老人家怕是要失望了。 想了想,综合小丫头最近的表现来看,估计是林可染说的第二条对那妮子起了作用了。 那丫头的价值观还是蛮保守的,在恋情没有公布出来之前,两人这么耳鬓厮磨,大概让小丫头产生了一种“偷情”似的负罪感,因此心理上很是有些障碍。 不过嘛……这也算事? 知道了结症所在的杨铸心情大好,对着林可染的态度也没有了刚才那么恶劣,笑着说了声谢谢,便起身离开了。 这态度的转变,让做好了吵架最准的林可染一脸愕然。 自己坏了杨铸的“好事”,他不是应该对自己大发雷霆么? 这声谢谢又是个什么鬼? 正文 第142章 请假,见家长去 杨铸一出林可染的办公室,便直接在众目睽睽下拽着小丫头的手把她拉了出来。 小丫头窘的如同一只虾米,不无埋怨地嗔道:“杨铸,上班时间呢,干什么啊你!” 杨铸笑嘻嘻地说道:“丫头,我想好了,今天晚上摆桌酒席,把老李头、万清猗,还有铸投商贸那一票子请过来,正式公布一下咱俩的关系。对了,你那边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没,一并请过来,当个见证。” 小丫头慌的一批,连忙摆手:“不要,千万不要!” 杨铸有些愕然,莫非自己猜错了? 小丫头头垂的低低的:“集团有规定,办公室恋情是要被处罚的,你不要让李部长难做;而严主任他们现在忙得很,为这点事劳烦他们走一遭,他们事后肯定要埋汰你的……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满足了。” 杨铸看着小丫头又惶恐又甜蜜的表情,杨铸心里暗笑,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那既然这样,让我爸妈见见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总归是可以的吧?” 啊??? 小丫头如雷击中了一般,紧张地身子都崩成了一条线,但心中的那丝喜悦却藏都藏不住,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听你安排!” 杨铸哈哈一笑,搂着小丫头便下了楼,顺便用手机给林可染发了条请假短信。 ……………… 四个多小时后,大观商业广场。 小丫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看了连自己都会心动的女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杨铸:“这……这是我?” “这不废话么,必须是你啊!”杨铸满意地看了看被捯饬了半天的小丫头,点了点头。 小丫头戴上新买的银框眼睛,把那双桃花眼做了下修饰,在没有遮掩真实容颜的情况下,整个人显得贤淑了许多,再加上那修整过的眉毛,那股勾人魂魄的风情被掩去了十之八九。 一头被拉直的长发,规规矩矩地往后梳拢,只留下一垂空气刘海和两缕鬓发垂在前面,配上新买的羊绒薄毛衣和灰色毛料长裙,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只不过很可惜,小丫头觉得只穿薄毛衣会让自己的上围过于显眼,非要加上一件牛仔外衣来遮掩,很是有些暴殄天物,不过出于自家宝贝自家看的心里,杨铸也就没有出言反对。 “走吧,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再不出发的话,回到家就只能吃面条了。”杨铸看了看时间,催促道。 小丫头听杨铸这么一催,觉得浑身紧张地厉害,哭丧着小脸说道:“杨铸,要不……明天再去见咱爸妈吧?” 听到小丫头的话,杨铸坏笑着看着她:“现在就改口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让我妈赶紧准备好红包,改口费可不能少!” 小丫头羞的满脸通红,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傻傻的笑容…… ……………… “爸、妈,我回来了!”杨铸敲了敲自家的房门,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你这孩子也是,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老妈埋怨的语气里充满欣喜,唠唠叨叨地开了门。 一开门,老妈就呆住了,之间杨铸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虽然正值傍晚,楼梯里的光线不太好,但一眼瞅上去,这姑娘长得着实不赖。 “杨铸,这是……带着朋友过来玩了?”老妈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嘴角不由地上挑。 杨铸扯了扯小丫头的手,小丫头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半步,微微躬身:“妈!……不不不,啊、阿姨好!” 听着小丫头刚蹦出来的第一个字,老妈差点石化,看着脸上红的跟螃蟹似的小丫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把两人迎了进来,一般还嘶声裂肺地喊道:“老头子,赶紧出来,来客人了!” 那股喜气洋洋的劲,隔着三百米都能听的出来。 杨铸也不避嫌,拉着小丫头的手便坐到了沙发上,一脸调侃地看着变成鹌鹑的小丫头:“这下好了,一张嘴就叫妈,这改口费决计跑不了了!” 小丫头窘的差点找了个地缝钻进去,哭丧着脸小声说道:“杨铸,我好紧张,阿姨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好啊?” 杨铸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会别叫阿姨了,叫妈。没看见我妈听见你这么叫她,开心成啥样了么,待会你就这么叫她就成。” 小丫头这会紧张的手足无措,脑子晕乎乎的,一时间也没明白杨铸是调侃自己还是真的就是这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应下了。 不一会,杨铸的父母就出来了,小丫头果真就站了起来,对着二老张嘴就叫了声:“爸、妈!” 喜得二老心脏病都快犯了,两人迅速以端菜的借口溜到厨房里,一边侧着头打量着这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姑娘,一遍在窃窃私语。 “老头子,你说……这姑娘该不会是儿子请来的演员,故意骗我们的吧?”老妈狂喜之后有些犯嘀咕。 “演员?什么演员?”老爹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专门假装别人女朋友那种啊!电视里演过的那种。过年时候不是拉着你儿子到处串门么,我看他挺不耐烦的,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事,才故意找了个人假扮自己的女朋友来应付我们?”老妈嫌弃地拍了老爹胳膊一下。 “嗯……瞧着不太像吧?就算要忽悠咱两,好歹也要等过年的时候啊,这时候领回来算什么事。再说了,我瞧这姑娘的样貌和神态,不太像是假装的啊。”老爹想了想,否定了自家老伴的看法。 “是哦,这姑娘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比那些明星还漂亮,怎么看着也不太像是演员……而且,哪有演员张口叫管咱们叫爸妈的?”老妈看着足够艳压她们单位所有年轻女人的小丫头,放下了所有怀疑,嘴巴咧的大大的。 而客厅里,杨铸见到爸妈好一会儿还没出现,干脆就把手搭在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大骇:“杨、杨铸,爸妈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别胡闹!” 杨铸笑了笑,把嘴巴凑到她耳朵旁:“你信不信,咱爸妈正躲在厨房偷看,估计在怀疑他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带回来的这个仙女般的姑娘,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儿媳妇呢,不亲密点,怎么取信他们?” 小丫头听闻杨铸夸自己长得漂亮,心里甜甜的,也就没有反抗,任其搂着自己。 “咳、咳。” 不一会,老爹老妈就一人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仿佛没看见杨铸刚从人家姑娘肩上收回来的双手。 小丫头赶紧站起来帮忙,熟练地帮二老摆盘、盛饭,然后拉开椅子让二老入座了后,这才怯生生地坐在了杨铸身边。 见到小丫头如此乖巧,二老心中简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杨铸,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老妈率先打开话匣子。 杨铸也懒得绕弯子,径直说道:“别朋友不朋友的了,这是你们的儿媳妇,叫司马青措,现在跟我一个单位。丫头,叫爸妈!” 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小丫头说的。 小丫头赶紧站了起来,又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爸妈。 见到这副做派,老妈终于坚持不住,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双手紧紧握着小丫头的手,嘴里只有“好、好。”两个字。 接下来,二老菜没吃几口,光顾着打听小丫头的事了,诸如家是哪儿的啊,有几口人啊,怎么跟杨铸认识的啊等等。 末了,老爹忽然蹦出了一句话:“青措啊,你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抽个时间,两家聚聚?” 小丫头再傻,也知道这是打算进入了见亲家环节,接下来就是提亲和领证了。立时紧张地嘴巴都哆嗦了起来,求助似地看向杨铸。 孰料杨铸张嘴就开炮:“爸、妈,双方家长见个面呢,是有必要的,要不就在年底?不过聘礼你儿子已经下了,倒时候用不着另行准备。” 杨铸的爸妈嘴张的大大的,这小子下手这么快,连聘礼都下了? 不对,这混球才参加工作不满一年,哪来的钱下聘? 杨铸见到二老不信,对着小丫头努努嘴,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的小丫头艰难地点点头,算是给杨铸做了证明。 二老大惊失色,心想莫不成是杨铸这混球乱来,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对方父母才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 想到这,二老对视一眼,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否则自己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既不是节日又没有假期的节骨眼上带人家回来? 看到二老的表情,杨铸不用去猜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爸、妈,能不能别整天胡乱猜测?你们离抱孙子还有段时间呢!” 说着,搂着小丫头的肩膀说道:“把青措带回来给你二老见一见呢,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们,用不着为我的事操心,顺便也安一安这丫头的心。” 小丫头大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安我的心,这个坏人会不会说话!? 二老一听,哟呵,你小子竟然还嘚瑟上了,人家青措这姑娘什么姿容?你小子又算什么个货色? 呸!还安人家的心,安你的心才是真的吧!? 想到这,老妈先是狠狠瞪了杨铸一眼,然后对着小丫头的态度越发亲热起来。 ……………… 晚上,老爹老妈破天荒地九点不到就睡觉了,只留下一对小情侣在客厅里看电视。 小丫头看到二老进了卧室,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扯了扯杨铸的衣袖,脸上笑的很开心:“杨铸,看来咱爸妈对我好像不讨厌呢!” 杨铸顺势搂住了她的腰:“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他们儿子的眼光,领回来的媳妇能差?” 小丫头腰身被搂住,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发软,不过有些为难地拿出两个红包:“可是,这红包是不是太大了,要不,你悄悄还给咱爸妈一点?” 杨铸捏了捏她脸蛋:“在我们这边,改口费要给两千,这是规矩,你安安心心地收下就成!” 其实这边改口费并没有什么规定,给多给少全看男方父母的意思,不过很明显杨铸的父母很喜欢这小丫头,外加担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捉不稳人家,故而罕见地大方了一回,也算是让女方见识见识自己家的“财力”。 听闻杨铸这么说,小丫头虽然有些不安,但也不敢再提这事,转头如视珍宝地把玩起手上的一个老玉镯子起来。 老实说,这个明显是油青料的翡翠镯子除了年头老,养的还算不错以外,在杨铸眼里一无是处,种和水皆是平平无奇,里面的絮更是多的让人不忍直视, 也就是几十年前大家都不太懂翡翠,老妈不知道从哪儿被人忽悠着买了这么一只镯子,还视若珍宝,如果放在十年后,这镯子怕是丢在地上也没几个人捡。 听到杨铸说要给自己买一个新的镯子,小丫头立即摇头,然后把镯子捂得死死的——这个坏人,不管这个镯子自身值不值钱,但是咱妈把它戴在手上那么多年了,那就说明咱们很宝贝它,现在把这镯子送给了自己,那其中的意义还用问?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么? 由于显露了真容,小丫头明明是嗔怪的表情,这一眼却显得风情万种,弄得杨铸心头火热起来,当下就付下身去把小丫头的小嘴狠狠堵住。 小丫头大惊,反射式地瞅了瞅不远处二老的房间一眼,发现里面黑灯瞎火的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有些心虚地放弃了抵抗,任由杨铸的舌头伸了进来。 好一会,浑身软绵绵的小丫头才劫后重生似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狠狠地剐了杨铸一眼,这个坏人,想把自己憋死啊! 谁知道不瞪这一眼还好,一蹬之下,杨铸坏笑着把电视音声开大了几分,然后把小丫头拽到了怀里。 感觉到自己肚子一凉,然后上半身要害被拿捏的小丫头身子一僵,然后哭丧着脸小声说道:“杨铸,不要这样好不好,咱爸妈在屋子里呢!” 杨铸嘿嘿一笑:“你都叫爸妈了,对自己的媳妇做点啥不正常么?” 小丫头顿时软了下来,羞不可抑,却又一脸调侃地用下巴指了指沙发上的枕头被子:“咱妈说了,今天晚上你睡沙发,不许你打扰我休息。” 杨铸有些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这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对于那些急着抱孙子的父母来说,这机会多难得啊,可自己老妈倒好,把自己的传单被套全换了一遍让小丫头鸠占鹊巢不说,还把枕头杯子一扔,勒令自己睡沙发——这算哪门子事啊!? 报复性地动了动右手,让小丫头软成一滩烂泥,然后在她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丫头拼命咬了咬,犹豫了好一会,这才一脸羞意地在杨铸耳边回了几个字。 杨铸摸了摸下巴,看来有爸妈在,今晚上是别想吃掉小丫头了,不过……即便是不能本垒打,占足了其它便宜也是极好的! 当下点了点头。 于是,杨铸拉着走路都不太灵光的小丫头做贼似地溜进本应属于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在杨铸坏坏的笑容下,操起浑身僵硬的小丫头,把她放在床上,看见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后,这才搓了搓手,仿佛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奸笑着靠了过去…… 正文 第142章 蓄力期也是要有动作滴 第二天,在父母的调侃目光下,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杨铸带着自己家死活不肯抬头的小丫头回到了泉城的铸投商贸公司。 正打算好好向犟老头他们介绍介绍自己的女朋友时,犟老头只是有些勉强地恭喜了一下,然后立马把杨铸拉进了会议室里。 “怎么了?”杨铸看着严主任有些严肃的脸,开口问道。 “市场上出现大量工友之家的跟风者机构了,虽然现在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严主任接过陆文兰递过来的资料,送到了杨铸面前。 “现在的跟风机构主要集中在豫省和冀省,我们初步统计了一下,约有72家,他们的规模虽然小,但是很明显摸透了我们的商业模式,普遍采用手机充值卡、IC卡作为引流产品,然后联动了附近的商家,也搞了一套类似于打折优惠的体系,而且优惠幅度更明显。” “上个月,我们在两省的业务额增幅分别为27%和29%,明显低于当初我们预估的36%和35%;而经过摸底统计,除去消费者流失了一部分外,我们的合作商家也约有5%~7%不等的流失;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严主任有些苦恼。 杨铸仔细看了看那堆有图有字,甚至连宣传页都有的资料,沉思了一会问道:“做了背景调查没有?这些跟风的网点是什么性质?” 严主任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并没有发现本地政府的示意痕迹,大部分都是些个体户,只有6家是没有国资背景的民企连锁店,估计是见到我们这么做挺赚钱的,于是就在跟着做了。” 杨铸微微松了口气,这种实际上在侧面关系到民生经济的项目,只要没有政府或者国企插手就好办:“他们的商业链评级做了没有?” 严主任喝了一口茶:“正在做,虽然详细的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就现有的情况来看,那6家民企的连锁店,串起的商业链基本是以C和B级的商家为主,而且集中在餐饮和电器维修这两大块;而剩下的个体户就更乱来了,基本上串联的也只是周边一两百米的餐饮店,只追求价格低廉,质量什么的完全没保障。” 杨铸笑了笑,虽然知道现在的商业氛围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是明明知道这一行里有工友之家这么一尊龙头坐着,但依然这么肥瘦不挑,这不是找死么? 杨铸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成,这事我有想法了,一个月内解决战斗。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给我们自己打打广告有些说不过去,年前咱们才开始启动的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杨铸提起这个,严主任的表情有些古怪:“那些项目进行的挺顺利的,不过杨铸,我老头子虽然有自己追求的东西,但……你确定你坚持要弄的那几个东西不是在可怜我老头子?” 杨铸哈哈一笑:“严主任,你想多了,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那我大可以私人借你一笔钱;但是在商言商,铸投公司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多余的!” 严主任表情更加疑惑:“可是那些项目……没有一件是能赚钱的啊。” 杨铸眼神有些诡异:“那些项目只是明面上不赚钱,但是……能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却是远远超过您老人家所能想象的。” “虽然咱们今年因为各种原因还处在蓄力期,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动作了。” “哼哼,这不,这些家伙不是给咱们送礼来了?” 说着,便让陆文兰充当记录员,然后叽里咕噜地把自己的应对手段说了出来。 大半个小时后,严主任看向杨铸的表情有些让他毛骨悚然:“小子,你以后能不能走点正道?” 杨铸耸耸肩:“谁让咱们现在缺钱呢!?等下半年咱们资金充裕以后,就犯不着这样了。” 严主任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 豫省.郑州。 这座后世成为豫省经济NO1的省会城市,目前却宛如一个小透明,城市不大,名气更小——这时候许多人还以为豫省的省会是开封或者洛阳呢。 王泳是铸投商贸最早一批的员工,被升为郑州区域经理他,此刻正坐在管城区委旁边的一个餐馆里,一边感受着空气中的尘土气息,一边默默地盯着不远处的另一家苍蝇餐馆。 当初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公司会如此重视这个连三环都没有的城市,把豫省泰半的人力都调往这里,然后一口气开发了三十多个网点。 不过后来随着对这座“移民”城市了解的加深,他才明白公司高层的高瞻远瞩。 随着去年年初郑州煤电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起,煤炭资源对这座城市的红利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再加上省领导貌似下了举全省之力来发展郑州;每一天,都有无数外地人涌入这座城市,要么是进城打工,要么是过来做生意。 但无论是哪一种,甫一进入郑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了解信息——住房、招工、饮食、交通、服务、民俗忌讳等等。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咨询发达的后世,网上有无数的攻略告诉你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大伙顶多能在电视和报纸上了解一座城市的大概,如果是此时的郑州这种小城市,甚至连大概都了解不了。 因此,在这座城市,工人之家这种又可以购物,又可以免费咨询到各种民生信息的地方就特别受欢迎,这种一站式的咨询+对接的服务,可是帮助新来的人解决大麻烦了,久而久之,这些人竟然对于极重服务质量的工友之家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感。 不过今年随着模仿者越来越多,工友之家的营业额受到了明显的影响,不少人都转向那些折扣力度更大的模仿者网点去了。 但是嘛…… 想起前天严主任安排下来的计划,又瞧了瞧不远处那家卫生极为堪忧的苍蝇馆子,王泳不由地冷笑一声……真以为仗着便宜就能抢市场了? 而在这时,两个明显是外地人的汉子在馆子里坐下,亮了亮手里面一张印着LOGO的卡牌以后,打量了周边食客的菜品,然后点了一些没人点过的菜。 老板很快地端了两份烩面和两道凉菜上来。 其中一名汉子等到老板回厨房忙去了后,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脏兮兮的水,在明显有些不新鲜的凉菜里倒了一些后,迅速搅拌几下,然后闭着眼睛吃了起来。 二十多分钟后,吃饱了的两人心满意足地把老板叫了过来准备结账,就在掏出钱来时,一个汉子忽然胃中传来了极强的不适感,顿时脸色大变,双手撑在膝盖上,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在老板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另一名汉子在使出各种手段都无法让同伴呕吐停止下来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刷的一声冲到了后厨,指着明显不新鲜,并且有着一堆苍蝇飞来飞去的凉菜盆惊怒不已,在看到其他食客脸色大变,纷纷把老板围住之际,这名汉子又悄悄把左手上的脏水弹进了凉菜盆,然后再也忍不住胃部传来的不适感,脸色苍白地冲到门口,哇哇大吐起来——他其实也吃了凉菜,不过吃的比较少。 见到那名汉子出现后,王泳立即拿起手机,连续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喂,120么,管城区委这边XX餐馆出现了食物中毒事件,患者危在旦夕,赶紧过来抢救!” “喂,郑州电视台么?管城区委这边XX餐馆出现了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患者危在旦夕,我怀疑是有人公众场合投毒!” “喂,豫省电视台么……” “喂,豫省日报么……” 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王泳才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然后取出里面的不记名卡,丢在了垃圾桶里。 嗯…… 还是严主任老辣,听电视台那边的反应,如果不是把情况说的很严重,他们未必有心思过来导报呢! 嘿嘿,现在正值郑州开始飞速发展的时期,到时候把这事往各种小报社那边一传,这种明显会造成社会恐慌的事件,上面绝对不会轻拿轻放,那些只知道靠价格来引客的“中介”们,你们等着吧,这把火很快就要烧到你们身上了! 想到这里,已经完成任务的王泳轻轻松了口气,然后仿佛一名热心市民一样冲到那家苍蝇饭馆前,跟着看八卦的围观人群一起,议论纷纷起来…… 正文 第143章 发酵与转折 第二天。 各大官媒和小型报纸纷纷报道了这起食物中毒事件,不过二者的画风却截然不同。 官媒是这么报导的: “昨日我市发现两起食物中毒事件,两名受害者经医院抢救后已脱离生命危险。” “昨日我市发生两起食物中毒事件,据调查,系无证餐饮店内食物大肠杆菌严重超标导致,目前卫工商局已查封该店铺。” 而小报是这么报导的: “昨日我市发生两起食物中毒事件,疑似报复性投毒,请广大市民注意饮食安全。” “昨日我市发生两起食物中毒事件,疑似无良商家采购黑心原料导致,一条地下产业链或将浮出水面。” 不管电视和报纸怎么报道,广大市民就当看了个热闹,大部分人并没有往心里去…… ………… 三天后。 各大媒体再次爆出当日本市发生三起食物中毒事件,依旧是大肠杆菌超标,开始呼吁广大市民注意饮食。 小报则除了报道该事件外,更是绘声绘色地用半猜测、半确定的语气勾勒出郑州的那条灰色的利益链,从原料到中间环节,再到终端呈现给消费,其推理之严谨,差点让知道详情的王泳都信了。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内容终于出现了王泳想要看到的东西——那些工友之家的跟风者的名字出现在了小报的名单上,而与此次中毒事件相关的三家推荐机构更是被重点挂号。 在短短一周内就连续发生了两次上电视的食物中毒事件,广大市民终于开始稍稍重视起来了,有些惜身的消费者,在每次下馆子的时候,总要要求先去看一看后厨。 ……………… 时间又过了四天。 郑州市又一次发生了两起食物中毒事件,其中一起还是影响极为恶劣的大型中毒事件,约有十多名农民工在中午聚餐的时候齐齐中毒,而检测出来的结果竟然是黄曲霉菌超标。 要知道,黄曲霉菌可是一级致癌物,其毒性之大,比让人闻之色变的氰化钾还要高出10倍,发生了这种事,直接可以当成危害公共安全的投毒案来处理了。 于是,在广大市民的惴惴不安中,公安系统、工商系统、卫生系统全员出动,对全市的餐饮店来了一次突击大检查,果不其然地抓出几百家卫生不达标的餐厅,其中各种细菌超标也不在少数。 但是既然市领导把这次黄曲霉菌中毒事件定性为刑事案件,怎么可能仅仅盘查餐饮店? 于是顺藤摸瓜下,无数见不得光的产业链浮出了水面,其中约有70%的工友之家模仿者都赫然在列。 而在事前有了交代的情况下,那些食物中毒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地把矛头指向了各种“中介机构”,声称是在他们的强烈推荐下,自己才会去那些不干净的餐饮店用餐的。 有了这些口供,上层才意识到这种“中介机构”的影响力和危害性,于是大手一挥:“彻查!” 随着一声令下,几乎所有工友之家的模仿者都倒了大霉。 要知道,为了用更高的折扣和更低的价格吸引客人,他们联动的很大一部分商家要么是三证全无的苍蝇馆子,要么就是背景不太干净的各种维修店,哪里经得住查? 于是无数的“中介机构”纷纷倒下,唯有工友之家和另外两家民营连锁店并没有遭受牵连。 其中,那两家民营连锁店是因为违规的并不严重,再加上上面出于经济层面的考虑才放了他们一马; 而工友之家则是从成立之初便贯彻严格的评分制度,硬是让有关部门连一点问题都找不到。 要知道,现在的工友之家执行的硬性规定是每个月对所有商家进行一次评分,如果综合评分低于B,则完全将你拒之门外,任凭你让再多的利都不会答应合作——为了这事,严主任曾狠狠处分了两名区域经理,并且取消了十多家网点店长的资质。 上级领导知道这个消息,又看了看工友之家的性质,不由地大喜——别看上面的大讨论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咱们用事实说话,有国资股份的公司就是要比民企靠谱! 于是,摸准了领导喜好的秘书放出风去,各大媒体在通报这次行动成果的时候,免不了把工友之家跟其它中介机构拿出来比较一番,顿时沉默了半年之久的工友之家成了郑州的小明星。 当然,事后又掀起了一小股关于国资与民营孰优孰劣的讨论,把工友之家再次当成案例亮出来收获一小波关注,却是题外之话了。 受连续曝光的影响,许多市民才记起工友之家的好来——虽然那边推荐的很多服务优惠力度看起来没那么大,但是人家的品质有保障啊!没看报道里说,那些黑中介机构推荐的服务,要么就是品质不过关,要么就是后面有连环套等着你,实际上为了那些便宜付出的成本海了去了!哪比得上工友之家这么良心,还主动帮消费者为商家评级,免得自己跳坑?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工友之家的营业额暴涨,一度流传着“有需求,找工友之家”的口号;把另外两家幸存的民企连锁机构挤得快没有了生存空间。 与郑州相雷同的,其余许多城市也纷纷发生了或大或小的类似事件,但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工友之家大获全胜,而那些模仿者因为消费者的心理沉没成本太大,纷纷放弃了他们。 不过吃了大亏的那些人自然不是善茬,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隐隐猜到了这次事件是工友之家在背后动的手脚,于是凑在一起开始商量如何对付工友之家起来。 可能有人要问,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现在工友之家风头正盛,又在领导的点名单上,这些人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对付人家? 其实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这些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档口报复, 但是…… 干这行利润高啊,这种几乎没有成本的生意,简直比走私还爽。 关键是,做了这么一段时间他们发现了,这生意就是赢家通吃,输家全陪的那种,按照工友之家的发展速度,真的等风头过了,他们的机会也全没了,还报复个P啊! 而且,他们又不是那种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愣头青,虽然不能直接搞破坏,但是可以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你工友之家不就是靠媒体来整垮我们的么? 那好,我们也可以借用媒体的力量啊! 我就不信了,天下还有不偷腥的猫,你这么大的体量,我真不信一点毛病都没有! 于是在拖了各种关系弄到工友之家工商和财税系统的记录后,一伙人花了足足好几天时间,终于找出了破绽。 “大家看,这个、还有这个项目,铁定有问题,绝对是为了逃税而弄的空壳子,咱们找媒体曝光,然后弄死他!”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恶狠狠地敲了敲复印出来的资料。 其余几人围过去一看…… 工友之家.病友坊?? 正文 第144章 吃亏?你不懂! 郑州第五人民医院。 这座后世改名为郑州人民医院,全国规模最大的医院之一,目前却很有些破破烂烂的,全然看不到后世的风采。 看着那浓浓国企工厂风格的水泥大门,不知怎地,即便是肌肉依旧留存着昨日的酸软,42岁的张林身上的热血依然莫名沸腾起来。 快速迈步走进医院,张林来到病房楼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望了望那处铁皮房上“工友之家.病友坊”几个大字,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的布局很奇特,足足上百平的房间里,两排液化灶占去了70%的空间,在另一侧的墙壁旁,则放着一长排货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米面粮油和罐头;而拐角处的清洗池旁,一名年轻人正在努力刷洗着一口口铁锅,然后把它们挂在墙壁上。 “张哥,你来了啊!”正在清洗洗漱池的小马一脸疲惫地对着张林笑了笑。 张林拍了拍小马的肩膀:“夜班熬人,下周你调成白班吧!” “不用,我年轻,熬得住,倒是你和金姐少熬点夜。”小马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掏出一手写的清单递给张林。 张林看了清单上的内容,巡视了下货架,然后走到小仓库里,有些吃力地抱着一箱罐头走了出来:“看来下个月要向王经理申请一下,多给我点午餐肉的配额了,一个月30箱有些不够用。” 擦完灶台和油烟机的金雪梅,走到洗漱台,把脏兮兮的帕子往洗漱台里一丢,这个年近40的中年女人面容有些讥讽:“张店长,30箱午餐肉还不够?要不你干脆申请300箱得了。” 说着,吝啬地挤了一点洗涤剂,狠狠搓起帕子来:“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些人的样子,一看到有肉罐头上架,就疯抢,一个人给你拿上两三罐,要不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他能一箱子都给端了信不!?” 张林提起一个液化气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半罐气,便轻轻放下,在灶上的表格里打了个半勾后才笑了笑:“这年头,小病返贫,大病破家;家属的总是希望病人能吃点好的,这样才恢复的快;人家的心情你要理解嘛!” 金雪梅嘴巴撇了撇:“你倒是个滥好人,只晓得为他们着想,可他们为你着想过没有?” 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到有人走了进来,顿时闭嘴不言。 “同志,我看外面的招牌上写着,你们这里能做饭?”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提着一小袋菜畏畏缩缩走了进来。 张林立即迎了上去:“是的,大爷,这里虽然各种设施依旧不太完善,但是做点普通的家常菜是没问题的。” 大爷看着张林热情的微笑,神情却有些戒备起来:“招牌上写的……在你们这做菜真的只需要1毛钱?” 张林笑容不变:“是的,只要1毛钱,这里的燃气、水、调料,和缸里的油都随便您用;要是想吃稍稍换一下口味,那边的货架上也有各种罐头和食物,价格也不贵。” 大爷看了看灶台上齐全的调味品和搪瓷缸里满满的菜油,心里的提防更甚,心里嘀咕,这年头1毛钱够干嘛的啊,这老板该不会给我下套吧? 正当大爷犹豫时,门外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熟稔地交了钱,然后走到洗漱池开始洗起菜来。 见到有人带头,大爷终于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挑了张五毛的递了过去,然后有样学样地跟着前面那伙人操作起来——医院门口的饭菜不便宜,还是自己做划算些,就算是里面有套,他也先试试再说。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这间铁皮房里的二十个灶台就被占满了,后面的人只能坐在凳子上等着。 这时,张林在等候的人群里忽然发现了两个有些奇怪客人,他们的眉宇之间没有挂着病人家属特有的忧虑表情,手里也没捧着饭缸之类的东西,腰间挎着胀鼓鼓的公文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张望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正当张林打算上去攀谈几句时, 又有人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穿着朴素到近乎简陋的他有些局促地端着一个饭盒,脑袋微微垂下,好一会才咬着嘴唇:“张店长,今天又来叨扰你们了。” 张林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接过他手里的五毛钱,开了张单据给他:“小孟,你奶奶的手术做了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年轻人见到张林脸上的笑容,局促感少了许多,不过听到他问起奶奶的病情,眼神又黯淡下来,最终只是抿嘴不语。 张林看他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什么,心里暗叹一声,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旋即想起了什么,把他拉到货架旁边,从上面翻了几样东西下来:“老人家苦了一辈子,弄点好东西孝敬孝敬他吧,这是从齐鲁那边来的樱桃罐头,不比新鲜的水果差多少,算是给老人家嘴里添添味道;” “这是今天的特价午餐肉,你拿两盒去,跟白菜一起煮汤,老人家牙口不太好,吃这个正趁口;” “对了……还有这个,这是我们东北的野生蘑菇,长白山那边过来的,洗洗,然后加在汤里一起煮,老太太保准吃的香。” 年轻人看了看这三样东西,除了午餐肉上用红色的小标签特别标着0.8元的价格外,另外两样东西上面什么都没有,作为这里的常客,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年轻人呆了好一会,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张店长,您这是……?” 张林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叹息道:“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你奶奶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孙子也算值了……这段时间,你就每天过来一趟,让老太太多吃点好的把,也算全了你的孝心。” 怔怔地望着张林那温暖的笑容,又看了看他胸口“工友之家”的牌子,这段时间尝尽了人世冷暖的他,再也忍不住,紧紧捧着那三样东西,哽咽了起来…… 而一直注视着这边情况的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见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其中一个安耐不住心中的灵感,拿出笔记本,刷刷刷地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 第二天, 一些报纸上忽然刊登出一则名为“工友之家丧尽天良,强卖病人家属高价营养品,当事人当场崩溃!”的报导,而里面出现的照片正是那位抱着罐头哭泣的孟姓年轻人。 而这则新闻里,工人之家成了一个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组织,其下辖的病友坊打着公益的幌子,用低价厨房来引流,在获得病人家属的信任后,却借机利用病人家属的微妙心理大肆售卖高价营养品和罐头食物,这种跟“发死人财”殊途同归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末了,还巧妙地借用“某位知情人士”的话:工人之家.病友坊在全市的网点有二十多个,从税务部门的数据来看,这个项目每个月的亏损额高达30万元,但是结合病友坊的业务模式来看,决计又是一条利润丰厚的业务线,初步估算,二十多个网点每个月贡献的利润应该超过120万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每月盈利超过150万,每年盈利超过1700万的项目,它本应的交的税跑去了哪儿了呢? 这一下,整个郑州又沸腾起来了,广大市民心中的愤怒难以抑制。 前两天刚刚跟朋友说有事就去找工友之家寻求帮助,结果你转眼间就打了我的脸,你叫我情何以堪!? 于是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工友之家的项目营收锐减,甚至还发生了网点被“愤怒的民众”打砸的事件。 不过对于这件事,在紧急联系了严主任之后,王泳却给各网点店长下达了不理会、不争辩、不关门的指令。 然后坐在办公椅上,仔细回味着严主任的话。 吃亏才是占便宜? 啧啧,严主任下的一盘好棋啊…… 正文 第146章 你要买房? PS:上一章进小黑屋了,大家先看着吧。 对于工友之家项目全国飘红导致的营业额猛涨,杨铸其实并没有太多高兴,毕竟这个项目是长线项目,更重要的是团队的储备和磨合,否则一旦全面铺开,很容易出现德不配位的情况,那时候才要人命了。 但是偏偏上至严主任,下至普通员工,仿佛经过这一事件后,浑身都打了鸡血似的,看着各地发来的申请书,恨不得明天就把网点铺到全国,来个大干特干。 还好在杨铸的再三的反对下,严主任他们终于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要不然,最多等到明年下半年,工友之家就可以上演一出溃败千里的好戏了。 哎~! 团队啊团队,咋这么难呢? 深感这年头销售团队好搞,运营团队难弄的杨铸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手机,定定地看着教练车上的那两只笨女人。 ……………… “完了~!完了~!要撞上了!”看着车窗玻璃前那已经消失不见的防撞桶,小丫头尖叫起来,最后直接把双手松开,死死捂住自己眼睛。 副驾上的教练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踩下了刹车:“司马青措同学,上周我们学过的课程忘了么?每个人的身高不一样,视野也不一样,你觉得撞上了,可是实际上防撞桶离车首足足还有40公分;请你找好对标线。” “此外……麻烦你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要把你的手从方向盘上松开!”说道最后一句,教练的直接吼了出来。 “换人!”教练强自忍住自己拿头撞车门的冲动,示意万清猗上车。 已经重新变回海草怪的小丫头哭丧着脸走到长凳旁,没好气地轻轻锤了笑的东倒西歪的杨铸一下:“怎么办,学车好难的说!” 杨铸大喇喇地一挥手:“不怕,学车最重要的就是开的多,大不了咱们多学一段时间,我就不信了,一口气撞烂个三四辆教练车,驾校敢不毕恭毕敬地把驾驶证送到你手上!?” 小丫头恨恨地又锤了他一下:“又戳我糗!上次人家只是不小心蹭到了车头好不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看着四下无人望向这里,杨铸闪电般地在小丫头嘴上叼了一下,然后坏坏地说道:“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酒店,里面的隔音效果好的很,咱们什么时候去参观一下?” 小丫头闻言,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他旁边不理他了。 嗯…… 自打上次见了杨铸父母后,小丫头便彻底认命,即便是杨铸想要吃她,她也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只不过,新宿舍的隔音效果委实不咋滴,有一次好不容易杨铸等到校花同学不在场,打算把毫无反抗意志的小丫头吃掉的时候,旁边的墙壁却传来砰砰的砸墙声,然后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叫嚷声,大意就是让他们声音小一点,免得打扰人家休息。 这一下,别说小丫头了,连杨铸都没法继续了,试问哪个男人在跟自家女朋友亲热时,能接受旁边还蹲着个听墙角的第三者? 于是乎,这段时间来,杨铸便宜倒是占了不少,最终愿望却一直没能达成。 看到小丫头有些委屈的样子,杨铸想了想:“要不,等分红下来了,咱们去买套房子?” 小丫头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去酒店总让她有种自己是个不正经女孩的错觉,但是如果是在自己跟杨铸的爱巢里面嘛…… 想到跟杨铸在自己精心搭铸的爱巢里,跟他结婚,给他做早餐,跟他靠在一起看电视,给他生孩子。小丫头满脸红晕之余,痴痴地笑了起来。 好一会,小丫头有些雀跃地说道:“咱们就在咱爸妈旁边的镇子上买一套房子怎么样,我听说那边的房子现在才两百左右一平;咱们买个五十平米的一室两厅就够了;一整套下来,也就一万多一点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个价格是村里的房子吧?咱能不能在泉城买套好点的么?” 小丫头有些奇怪:“房子够住就行了啊,管它是不是村里的呢;再说了,离咱爸妈近一点,到时候每个周末回去,也方便伺候二老是不?” 杨铸一脸邪恶地笑道:“你就光想着照顾我爸妈,没想着伺候本老爷?” 小丫头脸红了,好半晌才弱弱地说道:“咱们又不在爸妈家过夜,等回去后,大不了我让你欺负嘛。” 杨铸听的兽血沸腾,回味了下月光下的那只小白羊的模样后,咂了咂嘴:“可是某人的确是天生尤物呢,一个星期只让我欺负两天怕是不够!” 小丫头受不了这货光天化日之下就说这么露骨的话,狠狠锤了他一下后,正好听见教练叫自己过去继续练车,便蹬蹬蹬地跑了。 不一会,脸上隐隐有些骄傲的万清猗走了过来:“杨铸,教练说我技术现在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让我自己在城里试着开几次。” 杨铸大骇:“别~!千万别,要试车麻烦您老人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试,可别拉上我们!” 看见杨铸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恼羞成怒的校花同学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对了,刚才看到青措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杨铸一脸遗憾:“想欺负,但是没欺负成!” 万清猗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抹了抹额头刚才因为紧张而冒出的虚汗,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现在马上就要到五一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看着四下冷冷清清的练车场,干脆就把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T恤,把姣好的身姿展现了出来。 俯身系了系球鞋的鞋带后,校花同学才想起了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捂住胸口,一脸提防地看着杨铸:“老实交代,眼睛有没有老老实实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稀罕看你那豆芽身材?” 万清猗大怒,狠狠地锤了他一下:“你才豆芽身材!什么颜色的?” 杨铸顺口说道:“你那不是豆芽是什么,还好意思穿紫……” 话音刚落,一脸红晕的万清猗就又是一拳头砸过来:“还说没看到!?” 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这个嘛~不小心而已,大家都是兄弟,就别介意那么多了嘛!” 万清猗恨恨地剐了他一眼:“是兄弟还嘲笑我豆芽身材!?” 杨铸一脸委屈:“可是你……哎!算了算了,你身材超级棒,男人看了都要流鼻血,行了吧?” 看到这货一脸言不由衷的样子,万清猗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很想问他你还见过有谁的身材比老娘的好没有,不过想起大学卧室里舍友流传甚广的那些关于男生的传言,万清猗又有些不好意思问。 想了想:“对了,刚才你跟青措在聊什么,我刚才在练倒车的时候,看见她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杨铸耸耸肩:“也没说什么,就是关于买房的问题而已。” 万清猗咦了一声:“莫非,你打算买房子了?” 杨铸点点头:“现在不是早就住房商品化了么,我打算买一套稍微像样点的,到时候跟我媳妇住里面。” 听到媳妇两个字,万清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了一抹红霞,当即笑吟吟地把手搭在杨铸胳膊上:“说到买房子,我倒是知道有一个楼盘不错,要不找个时间带你去看看?” 杨铸一脸欣喜:“好啊!是哪个楼盘?” 万清猗笑的很灿烂:“到时候带你去看就行了,虽然那里价格稍微贵了点,但对于你这个小土豪来说,算不上什么事!” 杨铸听她还跟自己玩猜谜语,撇了撇嘴。 切~!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正文 147章 你这招棋有点狠啊! 覃鑫回来了。 刚一回国,第二天这货便立马跑到杨铸这边来,还拎着两瓶红酒,也不管现在是大白天,非要跟杨铸不醉不归。 “杨大大,你知道不,当我走出机场,发现却依旧没有人围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哭了!”这货显然很激动。 杨铸一脸鄙视,直接戳穿了这货的拙劣表演:“你少在我面装软,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你们籁老板几兄弟现在都还好好的,你会信现在就有人堵你?” 覃鑫哈哈一笑,脸上也不见尴尬:“杨大大,我就好奇了,明明你去年才毕的业,按理说应该是实打实的菜鸟一只,怎么感觉比我还老江湖?”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没指望杨铸给自己答复,见到杨铸这里没有开瓶器,直接就粗鲁地用茶针把带来的红酒塞子直接捅到瓶身里,然后翻了只碗出来,咕咚咚地把红酒倒进碗里,让它醒酒。 杨铸看了看瓶标,啧啧两声:“好歹也是瓶欧颂古堡,你就这么糟蹋?” 覃鑫无所谓地耸耸肩:“管它什么欧颂不欧颂,不就是瓶酸不拉几的醋水么,讲究那么多干嘛。” 看到杨铸自顾自地泡茶,覃鑫便熄了灌这家伙酒的心思,拿起大碗跟杨铸的小茶杯碰了一下,就算干杯了。 有些嫌弃地吐了吐嘴里的橡木渣子,覃鑫有些感叹:“杨大大,跑了这一趟我才发现,你搞的这一招,当真是狠啊!”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你该不会是喝醉了说胡话吧?” 覃鑫嘿嘿一笑:“杨大大,都这时候了你还瞒我?” 杨铸更是一头雾水。 覃鑫鄙夷地朝他撇撇嘴:“装!继续装!你敢说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搞外贸,不是为了借我和李哥的手接盘赖老大的渠道资源?” 杨铸皱了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覃鑫一副柯南附身的样子:“杨大大,你知道么,才跑了两趟外贸,铸投国贸的纯收益就达到了1500万!!这还是因为初期需要探路的原因,等走上正轨后,一年少说也能跑个七八趟,这可是将近五千万的收益,就算我只有24%的股份,一年下来,也绝对比以前挣的多得多!” “啧啧,现在我才发现,只要有了足够强大的供应链,这种正大光明的贸易带来的收益,比我们以前跑私活的收益也差不了多少——毕竟以前我们的收益要七三开。” “而且,就如你所说,这种专跑加工食品的单子,能给我们带来极大的庇佑——我在漂亮国无聊的时候算了算,仅仅这次的单子,就牵扯到了47家国企的近200万件货,保守估计保住了2万人的就业问题。” “嘿嘿……正值我们组织大难临头之际,我和李哥走的这一单就会更加显眼,让人不注意都不行了,他们稍加打听便很容易知道是怎么回事。” “组织里那些有资源和渠道的人见到这种又可以赚钱,又可以保身的买卖,那不得疯了一样靠过来?” “可是偏偏这种事只能由大型国企来居间调节才能保证如此的效果,而大家都是黑名单上的人,在这个档口,有几个大型国企会傻到沾染上因果?” “所以呢,你们希望集团……或者说你杨大大,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而且还有个重要原因——你从来不直接出面,又有着李哥这层关系在,他们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完全可以当做一帮子老兄弟另起炉灶,弃暗投明。” “嘿嘿,杨大大,等那些符合你条件的兄弟们被收编过来,铸投商贸的贸易规模至少能翻三倍。而你却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要答应他们入伙便是天大的恩德。” “啧啧,杨大大,你还说你在这节骨眼上下的这招棋不够狠?” 看着覃鑫一脸叹服的样子,杨铸有些瞠目结舌:“还可以这样理解!?你丫的脑洞够大的啊!” 不过,从这段时间的试探结果来看……只要做好筛选工作,貌似这事也不是不能操作? 既然后世籁老板都能重新出来颐养天年,那就说明上面对一些事情还是看功劳说话的。 正自思考间,一阵手机铃声把杨铸吵醒,却是覃鑫的电话响了。 只见覃鑫看了看来电人信息,表情有些奇怪地看了杨铸一眼,然后接通了电话。 “林总,你好你好!。” “哦,我来泉城是有点事要办,一会就走。实在不好意思,吃饭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哈哈,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一定!” 看到覃鑫挂了电话,杨铸有些奇怪:“既然你都到了希望集团,干嘛不答应林雄他们请你吃饭的要求?” 覃鑫则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杨大大,你到底有没有点自觉?你这个铸投国贸的老大也当得太没存在感了吧!?” 说完后切了一声:“这个林雄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就在这里,就算要请客,也是要先打给你啊,跳过中间环节直接找上我算怎么回事?这不是坑我么!” 杨铸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对于这种规矩上的事从来不在乎,对于这种“内部应酬”上的事也不太感冒,正想说点啥的时候,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向覃鑫晃了晃手机,然后接通。 恩恩啊啊了一阵后,杨铸挂掉手机:“走吧,今晚上好好宰林雄那只老狐狸一顿!” ……………… 泉城皇家花园酒店。 偌大的包间里,却只有两个农业事业部的老总、林氏父女、杨铸以及覃鑫六人,显得颇有些冷清。 与和两位农业事业部老总谈笑风生的覃鑫不同,杨铸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的盐焗大对虾,一声不吭。 事实上,当他看到两名农业事业部老总的时候就有些麻爪,由于林雄没交代,他一直以为只有林雄一个人,想着反正那只老狐狸知道自己底细,也就顺着过来了,但是没想到…… 丫丫的,林雄这老狐狸几个意思? 看我不爽打算坑我? 还是想把自己的私底下的身份当做等价交换物,拿去进一步笼络两个农业事业部老总的感情,好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受重视? 喝了一巡酒以后,荷花城农业事业部的老总赵铭城打算步入正题,扫了扫包房里的众人,忽然觉得那个滴酒不沾的杨姓年轻人很有些碍眼。 再加上刚才介绍的时候知道了这人只是个营销中心的小干部而已,自认为有些内容不方便这个小年轻知道,想了想,便笑吟吟地开口道:“小杨啊,不好意思,忘带烟了,麻烦你下去帮我买两包华夏烟吧!” 此言一出,覃鑫看了看对方桌子上放着的一整包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是打算把我们铸投国贸的大股东支出去? 你这货……几个意思! 正文 148章 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赵铭城话刚说出口,便觉得氛围有些诡异。 只见在场所有人,除了风筝城农业事业部老总张明江外,其余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今天最重要的客人覃鑫,看向自己的表情更是阴沉。 坏了,莫非我说错什么话了? 难道……这姓杨的年轻人有什么背景? 是了,这个年轻人虽然是营销中心的职工,却并没有跟林氏父女一齐过来,而是跟覃鑫一起出现的,那么说明他跟覃鑫的关系很亲近; 再加上前段时间营销中心如此容易便跟铸投国贸达成了这么大的订单…… 脑子转的飞快的赵铭城顿时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看来这个年轻人是覃鑫的子侄辈,刚才撵人的行为有些削覃鑫的面子了,难怪人家脸色不好看。 毕竟是老油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以后,立马打了个哈哈,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呀,你看看我,这才喝了一杯就头晕了。嗨,这不是有一包烟么,还买什么买!” 说着,撕开了香烟包装,一根根递了出去,递到杨铸这里时,赵铭城笑道:“小杨啊,伯父喝糊涂了,别见怪啊!” 话音刚落,覃鑫差点想把面前的糖醋鲤鱼拍在他脸上,自己跟杨铸是平辈相称,你却一口一个伯父,你丫的就这么想当我长辈? 殊不知赵铭城看着二人岁数差了有十来岁的样子,一直以为两人是叔侄;以他的身份和年龄,与覃鑫自是同辈相交,故而自认为自己在杨铸面前称呼一声伯父没有任何不妥。 杨铸扫了一眼林雄——这个肇事者一脸微笑,平静地看着戏,却一言不发。 感觉到这只老狐狸在谋算什么的杨铸笑吟吟地接过赵铭城的烟,然后趁着摸火机的时候给覃鑫使了个眼色,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吞云吐雾了起来。 ……………… 酒过三巡。 赵铭城一脸感激地再次给覃鑫满上酒:“覃总,这次真的是有劳你了,要是没有你们公司,荷花城那24家国企单位今年怕是难熬了!” 覃鑫听着这货一脸悲天悯人地开始引话题,便知道戏肉要来了,当下微笑着与他一干二净:“赵总哪里的话,在商言商,大家合作共赢嘛!” 赵铭城听他把“在商言商”四个字咬的略重,心中有些不太高兴。 这些民营企业,整天就知道赚钱,一点都不晓得讲政治,你让我接下来怎么好张口? 不过想着那些找上门来的人,赵铭城虽然有些抹不开面子,但终究还是更不想得罪那些人,于是轻叹一声:“覃总,实不相瞒,今天我厚着脸皮请林总帮忙约你,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覃鑫和杨铸齐齐望了面不改色的林雄一眼,看到他只是遥敬了一杯酒,心里便有了计较。 覃鑫一脸疑惑:“赵总,不知道是什么事?” 赵铭城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是这样的,单就我们希望集团和贵公司而言,大家第一次的合作其实是非常满意的,只不过……” 覃鑫笑了笑:“赵总,只不过什么?” 赵铭城看了看林雄一眼,见到他没有帮腔的意思,只能咬咬牙说道:“只不过有些供货的企业反应,我们给出的收购价太低了,想让我来问问贵公司,你们的价格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 覃鑫一脸诧异:“赵总,我们可是只管跟贵集团交付的,他们想什么可跟我沾不上边;而且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貌似你们集团在采购过程中也收取了一些居间费,” “如果你们也觉得给他们的价格太低了的话,你们也可以考虑把自己的居间费让出来一部分嘛!” 此言一出,赵铭城的脸色有些尴尬,所有的单子,希望集团都有5%的居间费抽成,但是这是食品饮料事业部的单子,他哪来的资格替人家做主? 再说了,就算他能做主,他敢么?别忘了,他们在重组之前可是欠了一大屁股债呢,但凡他敢让出一个点的居间费拿去做人情,明天他就可以下课了。 叹了口气,赵铭城的脸上一脸悲苦地岔开了话题:“覃总啊,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国企生存真的很困难啊,许多单位都欠了职工快一年的工资了。” “原本他们还指望着这几笔单子能够让他们喘口气,结果做完了才发现,根本赚不了两个钱;再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撑不住的,” “哎~看到那么多国有资产即将流失,看到那么多职工又要面临着下岗,我的心很痛啊!” “我虽然跟覃总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也看的出来,您是个有着家国情怀,重情重义的人;国际贸易利润的丰厚众所周知,只需要您在指头缝里漏出来那么一丢丢点利润,那些国有资产就有救了;” “所谓布小恩而获大义,人之美矣!只要您能帮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我相信他们以后必有厚报!” 覃鑫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在受到杨铸投过来的眼色后,一脸的严肃:“赵总,可能您不太清楚,国际贸易虽然看起来利润丰厚,但是其中的隐性成本是很高的,长达数年的渠道开拓的艰难过程不是每一家公司都能坚持下来;” “而远洋运输过程中的风险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矣;任何一点点的差池或者意外,就会让我们数千万的货品血本无归!” “因此,承担了那么多成本和风险的我们,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去激励员工和股东,怕是明天就会分崩离析。” 说到这,覃鑫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而且赵总,我们的采购价都是参考了其它地区国企的近似成本而制定出来的,” “如果中间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我想我们给出来的价格在刨去你们5%的居间费后,那些单位依旧留有4%~6%的毛利。” “这么大的一笔订单,又是全年性质的,只要不低于3%的毛利,足够让一家中小型国企活的好好的。” “这么说起来……赵总,该不会是那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一口下个胖子吧?” 听到覃鑫在定价时,竟然连人家的毛利率都考虑进去了,而且还估的八九不离十,赵铭城顿时有些傻眼,好半晌才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覃总,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企业由于债务负担过重,职工们没有生产的积极性;如果双方不能达成共识的话,我怕后面的单子很难按时按量地供货啊!” 覃鑫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赵总,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的采购合同是跟你们希望集团签订的,如果到时候违约,你们是要按照合同做出赔偿的。” “而且据我所知,你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完全不适用于合同里的任何免责条款……您总不能可能煽动那些单位的职工搞罢工吧?虽然那的确属于不可抗力因素,但我估计您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赵铭城老脸一红,他的确想用这个法子来威胁威胁覃鑫,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破了。 于是手里面本来就没什么牌的他只能软下来:“覃总,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大家以后都是三点一线的同盟,人家既然有困难,那么您就帮衬着点嘛,我在这里保证,他们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看着赵铭城一脸赌咒发誓的样子,覃鑫忽然起了调侃的心思,于是一脸沉重:“赵总,本来呢,我这人爱交朋友,就冲着您刚才那句话,让就让点利了,反正也算不上什么大钱!” 赵铭城面色复杂,既然有“本来”,那么一定就会有“但是”。 果不其然,覃鑫重重叹了口气:“但是呢,您今天翻了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严重到我根本没法子帮你的错误!” 赵铭城一惊:“什么错误!?” 覃鑫惋惜地摇了摇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啦!” “这下好了,别说给你们荷花城那些企业让利了,整个荷花城地区的单子都有可能被取消!” 赵铭城大惊:“什么!?” 覃鑫撇撇嘴:“当初合同上可没写一定要在荷花城采购,齐鲁这么大,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那么点东西哪哪不能采购?” 赵铭城仔细分辨着覃鑫脸上认真的表情,恍如被雷劈中,好半晌才声音有些干涸地问道:“覃总,您能告诉我,我到底得罪了谁么?” 覃鑫嘴角挑出一抹诡异的弧线:“你猜?” 正文 第149章 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这顿饭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 不过杨铸吃的倒是很开心,毕竟那么大的野生对虾和渤海刀在后世恐怕想吃都吃不到。 散场后,杨铸和覃鑫刚坐上出租车,林可染的电话便来了。 “我爸想跟你们聊一下。”这位林家千金在电话里机械地说道。 于是十多分钟后,四个人在一所茶楼里重新见了面。 “今天赵铭城说的那些,并不是我的意思。”甫一坐下,林雄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杨铸笑了笑,从覃鑫身上摸出烟来发了过去:“看得出来。” 林雄看着覃鑫一点都不介意的表情,瞧向杨铸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异样:“当初他想请我居中当说客,我拒绝了;不过碍于情面以及那些人背后的干系,最后只能牵线,让他直接找你们聊这事。” 杨铸点燃了烟:“林厂长,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解释了,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林雄听他用之前的职位称呼自己,知道他在提示自己注意立场,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关于食品饮料事业部的本职事情,那么其余的事就不要掺和太多。 旁边的林可染用一种有些奇怪的表情看着杨铸,大概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么强硬的态度跟自己父亲说话,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下属”。 事实上,如果可以,杨铸也不想这样,毕竟除去各种战略意义不谈,林雄现在称得上位高权重,名义上更是自己直属领导的直属领导;如果惹怒了他,对自己实在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没办法,这只老狐狸现在隐隐有把自己麾下的两家公司拿出来当枪使的迹象,虽然基于互惠互利的原则,在一些事情上被人家当枪使使也无所谓,但是就怕他使着使着就习惯成自然了,与其大家后面闹得不愉快,不如在一开始就先打个预防针。 ……………… 仿佛没听明白杨铸的言下之意,林雄笑了笑:“杨铸、覃总,不管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吓唬赵铭城,但是我希望,荷花城那边采购份额不要去减它,如果那边有人不安分,大不了我换一家供应商就是。” 覃鑫一脸惊诧:“林总,采购的分配可是你们在负责,你跟我们说这事怕是找错对象了吧?” 林雄慢悠悠地说道:“覃总,大家都是明白人,荷花城那边现在勉强能生产的商品就那么几样,如果你们真要整他们,以需求调整的名义更改一下采购商品的品类或者级别要求很难么?” 覃鑫哈哈一笑,脸上不见一丝尴尬,眼神却瞟了瞟身边的杨铸。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林总,在商言商,既然出现了不好的苗头,那么我们应该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它掐灭。” “如果一点教训都不给的话,只怕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只软柿子;届时荷花城的那些人真的串联起来,来个消极怠工,影响了订单的交付……” “林总,要知道,为了拓展这些海外渠道,我们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似乎荷花城的那票子人都不值得我们冒那么大的风险!”说倒最后,杨铸的表情有些冷厉。 林雄虽然隔空与杨铸做了不少次配合,但是真人接触这也是第一次,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强硬。 不过这事说起来的确是自己一方理亏,在没有沟通顺畅的前提下,对方不愿意在另一盘棋上下子也是理所当然。 想了想,林雄只能做出保证:“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会把这事摆平的;如果期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负责填补你们铸投国贸的损失!” 杨铸看了看林雄认真的表情,心下琢磨了一番,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口头之约。 而一旁的覃鑫虽然有些不乐意,但看到杨铸点头了,也只能闭口不言。 见到今天最主要的问题解决了,林雄松了一口气,开始与两人谈笑风生起来;不多会,茶室里的氛围便热切了许多。 “林总,别怪我说话直,荷花城那边这几年很有些见小利而忘大义的风气,如果不给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所以……真的不需要我们出手?”覃鑫聊了一会后,又把话题扯到了刚才的事情上。 林雄摇摇头,微笑道:“覃总的意思我了解,但是他们都是兄弟国企,让他们吃苦头我不反对,但是如果手段太激烈,牵扯到人家职工身上就不合适了。” 而杨铸瞧着覃鑫脸上很有些不爽的表情,顿时来了兴趣:“老覃,看来你在荷花城有故事喽?来来来,赶紧分享一下!” 覃鑫撇了撇嘴:“前几年我不是主要在搞设备……进出口的活计么,正好那边有家洗煤厂,想要一台进口的重介质分选机;一来二去,我便接了这一单。” “可是几个月后,当我把这台机器运到荷花城了,那家洗煤厂却以种种借口拒收;到最后人家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给了我两条选择:” “要么我直接拉回去,那些订金就当成我的辛苦费了;要么就在原有商量好的价格上再降40%,他们立即掏钱收货。” “人家还洋洋得意地劝我,整个荷花城,乃至附近几个地区,目前只有他们厂需要这台进口的重介质分选机,与其费了巴劲地到处找新客户,还不如吃点亏,把这台机器便宜点卖给他。” “当时我肺都快气炸了,也就是我当初没签纸面合同,要不然我磨不死他!” 看着气哼哼的覃鑫,杨铸肚子差点笑抽筋,还纸面合同?当初你在玩走私,给你十个胆,你敢去跟人家国企或者集体企业签明晃晃的纸面合同么? “后来呢?”杨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后来……还能怎么办,算了算各方面的成本,最后只能降价40%把机器卖给了他们呗!” 覃鑫一脸郁闷:“打那以后,我听到那个地方的名字就绕道走,这次要不是因为是跟你们希望集团直接合作,我一份单子都不会下给他们的!” 听完覃鑫的故事,在荷花城很是见识了一番的林可染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也分享分享自己在那边的亲身经历时,林雄却开口了: “覃总,对于你在荷花城的不幸经历呢,我表示遗憾;” “但是呢,希望集团作为国企,我们有自己的责任和考量;” “因此……还是那句话,给我两个月时间。” “既然贵公司是和我们集团直接签订的合同,届时只需要验收成果就可以了。” 听着林雄隐隐不容拒绝的语气,覃鑫只能掐掉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说起一些国外的趣闻起来。 而杨铸看着林雄那古井不波的眼神,琢磨了一会,却隐隐猜出这家伙这么坚持的原因来了。 啧啧, 明明是个小书吏,却非要操着大臣的心; 林雄啊林雄,我到底是该说你心怀天下,志向远大好呢?还是该说你好高骛远,不知死活才对? 看着这货在谈笑中依旧隐隐蹙着的眉头,杨铸心思颇有些复杂。 只不过他却没有发现,林氏父女不经意扫过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正文 第150章 父女之间的战争 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林可染就把杨铸叫到了会客室。 “杨铸,聊聊?”林可染一副征询的语气,手里却已经开始打开罐子,挑了十几颗小粒咖啡豆,开始研磨起来。 杨铸有些无语,很想问这位千金小姐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做派很讨人嫌? 不过跟这位名义上的领导相处了两个多月,他也逐渐了解了这货的本质,或许在工作能力上这位千金大小姐不算差,但在待人处事上嘛…… 啧啧,白瞎了上天给你这么好一副皮囊了! 不过接下来,这位大小姐说的第二句话顿时把杨铸吓得不轻。 “杨铸,昨天你的表现让我很欣赏!”林可染嘴角微微翘起,算是露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抹笑容。 仔细辨别着林可染瞧向自己的眼神,发现并没有那种让自己心里发毛的意思之后,杨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哦?林主管,你确定你没在说反话?”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她。 林可染仔细地将研磨机里的粉末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把它们倒入滤布中,开始烧起水来:“我并没有在说反话,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父亲压着,我早就想取消荷花城那边的供货资格了。” 杨铸回想了下小丫头当初跟自己说的种种见闻,了然地点点头,以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性子,吃了那么多亏后,如果不想着报复,那才叫奇怪呢。 林可染见到杨铸点头,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笑容:“虽然我很尊敬我的父亲,但不得不说,他有些观念过于陈旧了;” “现在都市场经济时代了,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他这么护着那些人有意思?就算能护得了一时,还真的能护上一辈子?”林可染语气里很有些不以为然。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为什么忽然在自己面前说起了自己父亲的坏话,在闹不准她心思的情况下,只能打了个哈哈,含糊其词地掩盖过去。 林可染瞧出了他的敷衍,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杨铸,我是在很认真地跟你探讨一些问题,请你不要一副敷衍的态度。” 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林主管,那你究竟想要跟我探讨什么问题呢?难不成让我跟你一起声讨你的父亲?” 林可染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嘴巴上的声讨有什么意思?我的想法是……” “要不咱们俩暗地里联合一把,逐渐取缔莲花城那票子人的供货资质!?”说到这,林可染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杨铸无语地看着她:“林主管,商誉是一个公司极为重要的资产,我昨天才答应你父亲不参合这事,你今天却让我反悔?” 其实杨铸想说的是,你一个靠着父亲恩萌上位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或者说是有什么资本能拉着我跟你一起造你父亲的反? 林可染没听出来杨铸的言下之意,而是一脸信心满满地说道:“用不着你直接出面,你只需要加快当初在方案里提的B计划的步骤就行了,剩下的我来操作!” 所谓的B计划就是当初杨铸为了华夏加入WTO后,提升希望集团品牌在欧美式市场竞争力而提出来的产品升级计划,其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引进超低温冻干技术和相关设备,使产品具有更强的健康属性和更广泛的应用场景。 而林可染一提B计划,杨铸就知道她想干嘛了。 荷花城那边的国企普遍存在着历史债务过重的问题,连职工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银行系统给他们的信用评级直接掉到3B;偏偏那边的企业领导没什么改革的决心,只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此即便有着希望集团给的这一批子订单输血,他们也决计不会想着勒紧裤腰带,利用这一笔钱去图谋个什么更赚钱的新项目。 只要杨铸这边卡着时间点,在那些国企发完工资或者偿还大额债务后立即宣布加快B计划的进程,那些人估计马上就会傻眼——没钱买超低温冻干设备,你拿什么供货?偏偏自己的信用评级根本没法子从银行那贷到款。 届时没有了订单后,这些国企除了破产重组别无选择,偏偏你还赖不到人家希望集团身上,人家只是个居间商,真正掏钱下单还是铸投国贸。 ……………… 猜透了林可染心思的杨铸有些牙疼,林雄又不是傻子,这么小儿科的手段他能看不出来? 当下只能翻了个白眼:“林主管,虽然我知道你去荷花城出差的过程中很是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非要跟你父亲对着干?” 林可染闻言,手微微抖了一下,冲泡在咖啡粉末上的水流顿时粗了少许,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冲咖啡变成半失败品后,她抿了抿嘴:“杨铸,你以为我这是在耍脾气,又或者干脆认为我是个眦睚必报的女人?” 杨铸笑而不言,上辈子见过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不在少数,其中固然有许多被外界有色眼镜看偏了的精英人才;但心智不成熟,戾气满胸的家伙却也不乏其人。 林可染将壶里的咖啡倒了两杯出来,小小地品了一口后,有些不满意地皱皱眉:“杨铸,我不否认我对荷花城那边的人印象极差,但是如果你以为我这么急着把那些家伙撵出局是单纯为了报复,却也未免有些小看我了——我林可染连一堆烂毛病的你都能忍,那些企业的破事老三套又算得了什么?” 杨铸一头黑线,竟然把我跟那些人相提并论……你这算是看得起我么? 看了看杨铸有些憋屈的表情,林可染的心情好了一些:“事实上,你提出来的那份计划书,我后来又研究了很久,也拜托了我在日不落的同学帮我做了下调查,用以佐证我的一些疑惑和猜测。” 说到这,林可染紧紧盯着杨铸,嘴角扬了扬:“不得不说,杨总,您老人家下的好大一盘棋啊!而且这借鸡生蛋的手段,玩的也挺溜嘛,完全看不出来你就比我大两岁!” 杨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良,似乎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模样,林可染笑了笑:“惰性经济趋势下的懒人产品链么?……也罢,我不反对我们希望集团当那只下蛋的母鸡,事实上,如果你那份计划能顺利执行下去的话,我们能获得的东西不比你少!” “所以……我不想看到这份计划却因为我父亲那可笑的同情心和所谓的国企兄弟情谊成为一张废纸!” “要知道,欧美那边的农业本来就比咱们国家发达,产业链优势更明显,我们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先发优势来一定程度地弥补我们的成本差;而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我们能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降低我们产品生产的边际成本上的。” “因此,利用这些订单去实现资源配置的最优化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干的事!” “既然荷花城那边就是个不稳定的暴雷因素,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容忍它?把这些订单交给其它地区的,真正靠谱的企业不好么!?” “所以杨铸,不要在乎我爸的感受,去纠正一些该纠正的事情好不好?时代已经变了,事实证明,我爸他们那一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林可染双目炯炯,有些期待地看着杨铸。 杨铸看着颇有些情绪激昂的林可染,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还很有女强人的潜质嘛! 心中叹了口气,就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看来,这对父女怕是因为这事发生了内部战争了,眼下这是在找盟军来了? 不过…… 杨铸抬起不怎么烫的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他还是有些喝不来这种酸苦酸苦的黑咖啡:“林主管,那份计划最先是我提出来的,你为了这份计划如此用心,我很感激,无论于情于理,我都该全力支持你才对。”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对于你的父亲,我其实一直不太感冒。” 林可染听到杨铸这么说,脸上开始露出笑容。 “不过……”杨铸话音一转。 “你父亲有句话,我觉得你可能一直还是没有吃透。” 林可染的表情开始变得不怎么美妙:“什么话?” 杨铸笑了笑:“经济学都是立足于西方私企角度去看问题的;但这里是华夏,希望集团更是国企,你不能仅仅只从市场或者企业本身去看待一些问题。” “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父亲,但是我不得不说……没有更高维度的视角,你是无法理解他的一些决定的;” “而事实上,这次林总的决定虽然会给铸投国贸的计划带来一些不稳定因素,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支持他的决议!” 林可染一脸的疑惑与不可思议,好一会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杨铸,我不太懂……” 杨铸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不懂是指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林主管,你研究过华夏现在的国际态势么?” 林可染有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杨铸轻轻吐了口浊气,拿出烟来点着:“那你知道60年代的【三线建设】么?” 林可染眼中的精芒一闪:“你是说……?” 杨铸吐了口青烟:“没错,在全球经济即将接轨的现在,华夏是该做经济层面的三线建设了!” 林可染嘴巴张的大大的,一时竟然难以消化杨铸嘴巴里说出来的内容。 “可是……咱们希望集团虽然经过重组,规模打了不少,但终究只是个省字头的国企啊!”林可染有些难以理解。 杨铸咂咂嘴:“听说过全国一盘棋的说法么?” 林可染点点头。 杨铸狠狠抽上一口烟:“知道咱们齐鲁去年全国GDP总量全国第一,但为什么咱们依旧没有去吸引那些所谓的【高新科技】企业来咱们这筑巢么?要知道,现在谁都知道互联网、金融和地产最容易拉动GDP数字,以齐鲁去年的经济表现,只要出台相应政策,拉上一票子明星企业过来不是啥难事。” 林可染双眉紧锁,思考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杨铸,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了,能不能不要给我打禅机?” 杨铸却没有理会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最好去研究一下齐鲁的经济构成和各地的产业政策。” 这一下,结合前言的林可染总算听懂了:“你是说……?” 杨铸点点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转头从茶几下方翻出了方糖,直接丢了好几块下去,直到那原本的黑咖啡有些发齁,这才满意地灌了一口。 林可染没去管杨铸那暴殄天物的行为,而是神色有些复杂地抬着咖啡杯在那呆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151章 新家 五一假期前夕。 泉城郎茂山山脚的某处住宅。 “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这套房子不错吧?”万清猗颇有些表功地意味。 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套房子虽然不是别墅,但是超过120平米的面积在当前已经算是很宽敞的了,更何况那足足有将近十个平的半开放式阳台,杨铸是很瞧得中的。 而且这房子虽然名为二手房,但是这楼盘其实也就前年刚刚交房而已,瞧里面的装修和遗留的那几样家具状态,原房主顶多在里面住了大半年。 这种位置,像这样的精装修后的现房,人家才卖二千二一平,其实已经算良心了。 “不错,不错,就这了!”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小丫头那一脸肉痛的表情,直接让中介人员把合同拿了过来,现场签字。 等杨铸极为土豪地从银行去了笔“巨款”,付了全款、忙完各种手续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了。 ……………… “咦?你们打算在这里开火?”手上拎着钥匙的杨铸回到这套新买的房子里,却发现小丫头和万清猗正在洗肉,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啊,为了庆祝我们把这套房子拿下,今晚上干脆就在这里弄点东西吃,权当办了乔迁宴了!”万清猗笑眯眯的说道。 喂喂喂,为什么要用“我们”这个词? 杨铸一边内心吐槽,一边看了看原房主留下来的稀稀拉拉的几样家具,茶几、沙发、凳子都有了、厨房的灶台和油烟机也有都……可是没有锅碗瓢盆啊,这怎么弄东西吃? 小丫头今天很兴奋,咧着嘴巴说道:“清漪姐说了,正好阳台上有烤架,今晚上干脆吃烧烤得了,我们还专门去买了碳和调味品。” 杨铸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带的,貌似现在两个女人都喜欢上了吃烧烤,就不怕长胖么? 正打算过去帮忙,却被小丫头撵到了沙发上:“你一个男人进来厨房干啥?等着吃就行了!” 于是杨铸只能一边感叹自己家媳妇的贤惠,一边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来玩贪吃蛇。 不一会,万清猗便端着半盆肉出来,坐在杨铸身边准备串肉。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咦?你竟然会碰这些玩意?”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齐鲁的姑娘有谁没进过厨房?” 杨铸撇了撇嘴,心想这可未必,后世那些姑娘们可是有一大票子连饭都煮不熟。 “喂,杨铸,先说好,这套房子你可得给我留一间备着,到时候床啊什么的我自己买。”万清猗脱下薄外套,露出白色的T恤。 杨铸一脸莫名其妙:“为啥啊?” 万清猗一副看负心人的表情:“拜托,要不是我带路,你能拿得下来这么好的一套房子?这可是三室一厅的房子诶,留间屋子给我,周末或者放假过来玩怎么了?” 杨铸撇撇嘴,心想你要是每个周末都来这住,我怎么对小丫头下手啊,当下拒绝:“少来,这是跟我媳妇约会和亲热的地方,不欢迎外人打扰!” 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万清猗顿时脸红了,狠狠地飞了白眼给他,撇了撇嘴:“色狼!” 说完便哼着小曲开始穿起肉来。 杨铸有些头大,正想着要不要拼着小丫头扭自己的腰,也要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万清猗时,校花同学忽然抬起了脑袋:“喂,杨铸,你要不要再去见见我妈?” 杨铸愕然:“我去见你妈?饶了我吧,我现在想到她老人家就只想绕道走,你这不是把我推火坑么?” 嗯…… 自从上次赵琼霞给杨铸提议入股的事情后,杨铸一直没有回复她,事后万清猗也随便找了个借口替他回绝了自家母亲。 原本虽然赵琼霞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前一段时间,工友之家.病友坊的事情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连CCTV2都报道了相关事件,赵琼霞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工友之家现在已经是规模这么大、盈利能力这么强的一个优质项目了啊。 正好这两年银行在商业贷款这边的考核极严,任务又重,于是又想着法开始想从杨铸这里下手,把今年的贷款任务一次性完成。 可是对于杨铸来说,他今年在工友之家项目上根本没有任何的资金需求,白白给银行利息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干,于是就拒绝了。 不过接触过银行贷款业务人员的同学都知道,这些有任务在身的同志毅力极为刚强,而且仗着自己是杨铸“准岳母”的身份,赵琼霞很有些狗皮膏药的意思,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骚扰一下杨铸,偏偏杨铸又不能告诉人家,我跟你女儿只是在演戏而已,于是只能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几次下来,搞的他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看到杨铸提到自家母亲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万清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其中缘由的她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很有些骄傲地弯下身子串起肉来。 不过她不弯身还好,一弯身便喂足了杨铸的眼睛——现在正值初夏,万清猗此刻身上只有一件有些宽大的T恤,而且正对着杨铸,这么一弯身,什么都露的明明白白了。 饶是杨铸经过小丫头那霸道到犯规的身材洗礼,但是对着这么一副光景依旧有些招架不住,在眼睛不听使唤地欣赏了足足一分钟的秀丽风景后,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喂,万女侠……要不你换个地串肉?” 万清猗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在发现杨铸那依旧有些不老实的眼珠子后,这才发现了不妥。 先是死死用胳膊捂住了领口,不过想到这货肯定都看了个饱,于是便又放下来,狠狠给了杨铸一锤,咬牙切齿地说道:“好看么!?” 杨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颜色形状都不错!” 万清猗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双手不依不饶地往杨铸身上锤去:“我让你不错,我让你不错,一点自觉都没有!” 不过貌似今天万女侠没吃饱饭,手上没什么力气,因此理亏的杨铸只是护着自己的脸,任由她软绵绵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好半晌后,气喘吁吁的万清猗才停了下来,飞了个白眼过去,然后哼了一声,抱起装肉的盆子往厨房走去。 “咦?清漪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小丫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哦,天太热了。”万清猗声音没有任何异常。 “嗯??不觉得啊。”小丫头声音有些疑惑。 “那估计是青措你平时穿的太多,已经不太怕热了吧。”万清猗随便找了个理由。 “哦……也是吼。”小丫头想了想,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 “青措,不是我说你,这都开始进入夏天了,你还穿这么多,小心得痱子。”万清猗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不会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长过痱子。”小丫头仿佛有些自豪,某个坏人经常说她的皮肤很好呢。 “是么?哇!好羡慕,我以前得过一次痱子,超级难受!”万清猗有些艳羡,那种痒彻心扉的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随着两人的说笑,听到万清猗没有在小丫头面前告状,杨铸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美景之后。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铸仿佛在万清猗刚才的白眼里看到了一丝……骄傲? 正文 第152章 领证 劳动节的三天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杨铸,司马青措呢?怎么没来上班,是不是病了?”林可染看着小丫头空空如也的座位,好奇地把杨铸叫到办公室里。 在她记忆中,这位装扮奇特的女下属除了专业技能不错以外,更是个极为遵守部门纪律的乖宝宝,像这种没有请假的旷工行为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杨铸仿佛现在才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张被压的皱巴巴的请假条递了过去,顺带着把一袋喜糖也拿了出来。 林可染看了看请假条,又有些迟疑地接过喜糖:“你们……要结婚了?” 杨铸咧了咧嘴:“民政局只有工作日才上班,那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来请假。眼下正在梳妆打扮呢,一会我也得请假去拍照领证,不过婚礼的事情估计要等到年底,到时候再给你们发请帖。” 林可染很有些诧异,完全弄不懂为毛杨铸会看上一个模样如此不出挑的女人,犹疑了一会才说道:“万清猗知道么?” 杨铸露出奇怪的表情:“丫头昨天就给她说了,不过貌似她有些惊吓过度的样子。” 林可染表情极为古怪,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挥挥手,算是应下了两人的请假。 ……………… 十多分钟后,杨铸在集团大门口碰到了校花同学。 “咦?万女侠,你这是在这里专门等我?”杨铸看着似乎专门等在那的万清猗,一脸的好奇。 万清猗的脸色有些憔悴,见到杨铸之后没有了往日的嬉笑,而是把他拉到了一角:“杨铸,你真的跟青措好了,不是在开玩笑?” 杨铸一脸诧异:“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么?” 万清猗死死咬住嘴唇:“那我算什么?” 杨铸很有些莫名其妙:“当然是我好哥们啊!” 万清猗脸色苍白的厉害,许多话想要破口而出, 既然是对我没意思,那为什么要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 既然是对我没意思,那为什么要这么全心全意地帮自己? 既然是对我没意思,那为什么能够面不改色地占自己便宜? 但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偏偏却又说不出来。 是了,杨铸一直都说他对自己没有想法的,是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这个混蛋玩的是以退为进的把戏; 原来,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万清猗的万般委屈最终只能化为一串豆大的眼泪,狠狠一巴掌扇过去:“你这个混蛋!!” 看着万清猗掩面离去,杨铸揉了揉脸上的红印,有些牙疼地咧了咧嘴,最终才轻叹一声。 他在男女感情的事上虽然有些迟钝,但毕竟不是傻子,前两天这姑娘让自己眼睛占了那么大便宜后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晚上吃烤串的时候更是找了各种理由撺掇着自己把那个“第一追求者”的弄假成真。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怎么看不出来这姑娘对自己的意思? 于是在他的撺掇下,万般拒绝的小丫头总算在昨天在万清猗面前显露了真容,并告诉了两人即将领证的事情,算是断了这姑娘的念想。 啧啧,要是这货的一帮子追求者们知道自己竟然拒绝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生,会不会冲过来把自己打死? 杨铸有些没心没肺地想到,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往自己新买的房子驶去。 ……………… 两个小时后,杨铸拉着紧张的很有些手足无措的小丫头走进民政局,在众多等待登记的小年轻以及工作人员惊艳的目光下,足足花了半小时才把拍照、宣誓、拿本本一套走完。 房子里。 看着小丫头宝贝似地捧着属于自己的那本结婚证傻笑个不停,坐在沙发上的杨铸顺手就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轻轻把弄着她的头发:“喂,丫头,你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了,叫声夫君听听?” 小丫头撒娇似的往杨铸怀里拱了拱:“我们那要摆完酒席才算完事,领证不算的。” 杨铸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胆子挺肥啊,国家给的证都不算数?” 小丫头想了想:“那边习俗就是这样的,好多人孩子都上学了还没证呢,每隔几年工作人员就会到我们那帮着他们补证,所以我爹妈他们听到我要户口本的时候还一脸纳闷呢。” 杨铸嘿嘿笑了笑:“我爸妈一听我要户口本,倒是立马知道我想干嘛了,不过他们以为咱俩闹出人命了,这才急着扯证呢,我妈还传授了我一堆养胎秘诀。” 小丫头一脸羞红地吐了吐舌头:“咱妈这么急着抱孙子啊,那她知道真相以后会不会有些失望?” 看见小丫头吐舌头的模样,杨铸心头火热,这妮子怕是不知道自己那副又魅惑又可爱的表情多有杀伤力吧,于是坏笑着说道:“那就别让她失望不就得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把小丫头压在身下,然后手也不规矩起来。 小丫头饶是这段时间被占了不少便宜,依旧身子一紧,不过转瞬间就放弃了反抗,任由杨铸为所欲为。 足足半小时后,一滩软泥的小丫头带着一丝哀求地拉住某个坏人的手:“杨铸,能、能不能等到晚上?” 杨铸看着怀里毫无抵抗能力的小白羊,看了看主卧里新买的席梦思,嘿嘿坏笑一声:“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哦~” 小丫头大羞,恨恨地剐了这个又戳自己糗的坏人一眼,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死死咬住嘴唇,任由杨铸继续欺负自己…… ……………… 第二天, 林可染再次把杨铸叫到办公室:“司马青措呢?怎么今天又没来上班?” 杨铸嘿嘿笑了笑:“这个嘛……那丫头,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要再请一天假。” 貌似是自己有些用劲过猛,那丫头昨天哭的委实有些厉害,今早上更是连下床都困难,所以没法子,就只能在家歇一天了。 看到杨铸脸上的表情,林可染大概也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脸上不由地飞上一抹彩霞,轻轻呸了一声,然后把他赶了出去。 神清气爽下,杨铸又往老李头那坐了坐,在收获了一连串恭喜和两罐茶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溜回了自己的新房子。 一进门,发现灶台上新买的锅里正炖着冬瓜排骨,而行走依旧困难的小丫头却趴在卧室里小心翼翼地在剪着床单。 看见杨铸回来了,满脸通红的小丫头立马做贼似的把床单藏在背后。 杨铸探头看了看她身后淡蓝色床单上被减下来一半的血迹,笑眯眯地说道:“是该好好珍藏起来,明天我去买个收纳盒,把减下来的布装里面,等咱们老了,再一并拿出来欣赏欣赏。” 小丫头噗嗤一笑,轻轻锤了锤杨铸:“羞不羞,老了看这个干啥?” 由于还没买居家服,小丫头现在穿的是杨铸的T恤,这么一动,一大片白腻就出现在他眼前,食髓知味的杨铸哪里能抵御的住眼前这只尤物的诱惑?顿时伸出了罪恶的右手。 嘤~ 小丫头要害部位受袭,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好半晌才扬起小脸,苦兮兮地哀求道:“杨铸,我还在疼,今天能不能饶过我一遭?” 想起小丫头昨天哭的快崩溃的一幕,杨铸不由得有些心软,转而把她身子抱了起来。 小丫头以为杨铸按捺不住,依旧想要欺负自己,身子不由得抖的厉害,把头藏在杨铸怀里,但终究没有挣扎。 等到杨铸坐到了床上,只是安慰式地抚摸自己脑袋的时候,她才畏畏缩缩地抬起自己的小脸,看了看这坏人的表情,直到确认对方没有继续使坏的意思,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喂微微,丫头,你几个意思?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期望他们老公和男朋友能有我这体力?”杨铸看着小丫头一副躲过大劫的表情,很有些忿忿不平,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 小丫头听到杨铸给自己开荤段子,脸色羞红,有些难以理解地摇摇头后,苦着脸说道:“可是真的很疼啊。” 杨铸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第一次是这样的,以后就不会了。” 小丫头估计有些心理阴影,一听到以后两个字不由地有些哆嗦,哭丧着脸,然后趴到杨铸耳朵旁边轻轻说了几句。 杨铸看了看这丫头弱弱地伸出一只手指,很是不满意地摇摇头,把她的小手全部掰开,露出了五根指头。 小丫头如丧考妣,一脸哀求地看着杨铸,然后颤巍巍敛起三根指头。 杨铸撇了撇嘴,又掰起了两根。 如此往复几次,在杨铸追加了一些过份的条款后,脸都快滴出血来的小丫头化身为鹌鹑,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数字停留在三上面。 看着脸都快变成苦瓜的小丫头,杨铸恨的牙痒痒,报复式地在她身上一阵揩油后,气哼哼地甩下狠话:“小丫头,以后有的你主动贴上来的时候,到时候别怪我另提条件!” 小丫头满脸红晕,趴在杨铸胸口噗嗤一笑:“想得美!” 看着风情万种的小丫头,杨铸默念了好几遍心经,这才勉强压下去胸腹中的火气:“走,且看老夫如何大展厨艺,给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露上两手!” 看着杨铸轻轻把自己放下,然后挽着袖子走进厨房,小丫头大惊:“停着别动,我来做!” 杨铸看了看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给了她脑袋上一手刀:“乖乖在那歇着养伤!” 看着杨铸从冰箱里拿出一堆菜,然后有些笨拙地用菜刀看看剁剁,小丫头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趴在床上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155章 再见宋文轩 三天后,魔都。 宇轩科技有限公司。 “哈哈哈,六千大大,好久不见,你可总算还记得有我这号人物了。”宋文轩给了杨铸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不无怨念地说道。 自打过年期间一会之后,杨铸仿佛就消失了,网上也不出现,电话也不给他来一个,他差点以为对方把他忘了呢。 而宇轩科技里几十号员工看着自家老板如此热情地对待这个看起来土不拉几的年轻人,惊讶地差点丢掉了下巴。 随口敷衍了两句,杨铸看着身姿妖娆的女秘书提过来的冰桶和上面镇着的一小瓶贵腐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上班时间喝酒也可以?” 宋文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正我最近也没啥事,具体的工作有下面人,整天窝在这办公室里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活?” 杨铸别有意味地看了看远处一脸浓妆的秘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所以……那也是你的乐子之一?” 宋文轩哈哈一笑,面上丝毫不见尴尬,俯身悄悄地说道:“办公室里别有一番风味,六千大大回去后可以找机会试试。”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货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是个被腐朽了的坏枕头。 宋文轩拿手试了试冰桶里的贵腐酒温度,然后示意女秘书过来倒酒:“杨大大,听到你要过来,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阿苏贵腐精华,尝尝喜不喜欢?” 杨铸看了看钻石杯里那琥珀色的浓稠酒液和瓶子里隐约可见的酒石,便知道这玩意的年份少说也有十年了,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脸的满意:“喝来喝去,我还是喜欢匈牙利贵腐里的那股麝香味,谢了!改明个你去齐鲁,我请你喝孔府宴。” 宋文轩一脸无语,合着我这几大百的贵腐精华就换你一瓶几十块的白酒? 不过杨铸这么一副无耻的模样,显然对他并不见外,因此心情颇有些愉悦——要知道,没有杨铸的指点,他这科技公司可未必能从投资者那套出那么多钱来;更何况,现在工友之家项目很有些名气,俨然一颗明日之星,身份与初见之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对了,六千大大,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宋文轩觉得还是称呼杨铸的网名更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杨铸也不隐瞒,把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 听到杨铸的要求,宋文轩有些为难:“六千大大,现在国内各大互联网公司的工程师,要么是擅长搭建门户网站框架系统,要么就是只会做论坛;前一阵子有个同行想招会做视频网站的技术团队,到现在人都没招齐;” “如果你的要求仅仅只是限于你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不难实现;但是你也说了,要预留框架给后面的其它板块和功能,尤其是那个在线支付和在线互动的功能,现在国内就没人做过……我怕找不到敢接手的团队啊!” 杨铸笑了笑:“事在人为嘛,至少在一年之内,我需要的仅仅是MVP(最小可行性产品)而已,如果你找的团队还不错,我可以跟他们签一揽子合同,他们后面有的是时间钻研其它方面的技术。” 宋文轩脸上的难色依旧没有消散:“六千大大啊,你也知道,现在互联网行业热的烫手,国内的技术团队本就稀缺,当前更是家家把他们当成宝贝,想要把他们挖过来接你的这笔单子……难度不是一般大啊!” 杨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小斑鸠啊,你就算要玩小心思也得看对象啊!你怕是忘了你对面坐的是谁了。” 宋文轩脸上略显尴尬,打了个哈哈:“六千大大,虽然我是有显摆自己能力的成分在里面,可是现在互联网行业的技术团队难挖也是事实啊!” 杨铸看了看他,发现他貌似不是硬犟,于是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小斑鸠,老实交代,你窝在办公室里有多久没出去探探风了?” 宋文轩觉得杨铸看着自己的神色有些奇怪,心中惴惴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同行之间的提防心理很重,再加上有这么一摊子人要管,所以我开春后就忙着准备去纳斯达克上市的事情,没怎么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行业会议了。” 杨铸啧啧两声:“小斑鸠,不得不说,您老人家的心可够大的啊!” 宋文轩闻出一股不好的味道出来:“六千大大,究竟怎么了?” 杨铸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你们这行的泡沫马上就要破了,那些聪明人现在已经在开始跳船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宋文轩大惊:“不会吧?现在互联网行业火的不要不要的,这一久还时不时的有投资人找我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现在肯来找你的投资人,不是想把你手里的项目当跳板就是自己真的蠢,偏偏你还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嗯…… 后世虽然对2000年的那次互联网泡沫崩溃有所耳闻,但是其实还是有不少人不知道其来龙去脉的。 简单来说,现在华夏的互联网行业之所以能这么火热,其实全都是跟风漂亮国的原因;漂亮国的民众和投资机构看涨互联网行业,那它就大火;反之则亦然。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其实现在哪怕是漂亮国,其实也没有找到互联网行业合理的变现方式和营收手段,更多的是作为跟股民和投资者“讲故事”的道具。 在东南亚金融风暴后,吃饱了的漂亮国金融监管大幅放松,而且在1998-1999年还迎来了低利率的流动性充裕期;这时候漂亮国的投资者,出于对新商业模式的向往,不少风险基金都热衷于把钱投向这些互联网企业。 手上握着大把现金的人们在四处寻找“钱生钱”的渠道,而互联网在那时则成为了人们完美投资标的,因为互联网在那时本身就充满各种可想象的概念。其实,绝大部分概念都是“讲故事”。 在这段时间里,但凡一个网站有特色、有卖点,就会有投资基金找上门。然后这个网站就会被花钱来包装上市,也就是所谓的“烧钱”;这时候大家都不谈利润,只谈概念、资本运作这些东西。 很多网站也因此在纳斯达克上市了,于是有股权的人摇身而成为成功者并套现。而成功了的人,又会将套现的钱投入到创办新的互联网企业中。新的互联网企业继续IPO后,有股权的人又继续套现,如此循环。 可是到了1999年,为了防止经济过热,漂亮国的利率被美联储提高了6倍。由于货币政策的收紧,机构和个人都加速从股市回流资金,互联网公司的股票开始受到冲击。 此外,互联网公司领头羊——微硬公司早在1997年就被指控垄断了。并且到了1999年,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法院已经收集到充足的证据,微硬面临被拆分的风险,科技巨头可能陨落的消息加剧了那些触觉敏锐的投资机构对科技股的恐慌心理。 于是乎,这些触觉敏锐的投资者本着“最后干一票”的目的,通过各种手段鼓怂许多互联网公司上市,于是1999年下半年出现了大量互联网上市企业; 其实这时候漂亮国的互联网泡沫已经算是破灭了,只不过因为那些刚上市的企业股票依旧处于6个月限售期中,交易量相对较小,因此民众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随着2000年上半年的到来,那些过了6个月的限售股开始解禁,科技股的抛售潮也随之来临,最终连锁反应下,变成了后世著名的“互联网冬天”。 而杨铸之所以笃定宋文轩所说的“技术团队难找”是在忽悠自己,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一行的情况有多了解;而是他知道,当下华夏许多互联网公司身后都有漂亮国投资机构的影子; 在完成了IPO最后的冲刺后,那些技术骨干人员肯定是头几批被清退的人——就算没被清退,手里面也没多少活,故而挖人或者让他们接私单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听完杨铸删减版的解释后,宋文轩神色大变:“六千大大,你、你说的是真的?” 杨铸撇撇嘴:“爱信不信!” 宋文轩当即不顾形象,立即翻出电话本,操起手机打了出去。 叽里咕噜将近二十分钟的鸟语后,这只小斑鸠脸色苍白地垂下了手机。 足足发了五分钟的呆后,他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到杨铸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言语中带着一丝哀求和期待:“六千大大,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肯定是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杨铸慢悠悠地把杯子里剩下的贵腐精华一饮而尽:“两全其美的办法没有,笨办法嘛倒是有一个……不过你先把我着急的事情办了先!” 宋文轩没有任何犹豫:“没问题,我现在就帮你联系团队,哪怕是高薪挖人,我这两天也帮你把团队挖齐了!” 说完,重新翻开那个小本本,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了起来…… 正文 第156章 肥肉 这几天,泉城这边的IT业很是热闹。 自从铸投商贸把想要采购一千万元电脑的风声放出去后,整个齐鲁这边的各大电脑经销商们立即狂热了起来,不少品牌商更是从总部派出了支援小队前往泉城,想要一口吞下这块肥肉。 要知道,别看现在互联网行业炙手可热,个人电脑的市场销量增长也极为喜人,但受制于居民的收入水平,个人电脑的总销量其实没有多少。 因此,一直到02年,朝各大企业售卖办公电脑才是各大品牌最主要的营收业务,而铸投商贸的这笔单子,算得上近两年最大规模的一次单体采购了,再加上工友之家项目现在很有些社会影响力,一旦成单,便是一例活生生的广告案例,其营销效果不言而喻;故而由不得各大电脑品牌不重视。 ……………… 于是杨铸从魔都回来后,立即杀向四合院。 没法子,这么大一笔单子自然不可能让那些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新人负责, 而自己信得过的严主任他们对电脑是两眼一抹黑,连开机关机都才刚刚学会的他们,自然是不敢轻易确定合作商。 所以没法子,身为大股东的杨铸只能亲自过来操办此事。 刚一进门,陆文兰就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把桌子上的一堆资料抱了过来:“我的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系统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我出马办事还能有差的?放心吧,那边已经找好了团队,现在正在设计整体框架。” 陆文兰松了一口气,把电脑的竞标名单递了过来:“那就好,眼下这摊子事就只能指望你了,我现在听到什么CPU、内存什么的就头疼,这些玩意我们压根底就不懂;跟那些洋里洋气的家伙聊天时,心都是虚的。” 杨铸点点头:“没事,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先去忙去吧!” 看到陆文兰屁股着火似的逃了出去,杨铸在发笑之余,开始翻起手里的那份名单和标书,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把厚厚的一摞资料翻完。 啧啧,看着名单上除了那些后世耳熟能详的各大品牌之外,更有诸如四通、恒生、金长城、科海、柏安、恒基、科电、爱必得、国合等一票子已经消失在杨铸记忆中的名字。 用自己那可怜巴巴的电脑知识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些品牌的前世今生之后,杨铸颓然放弃——现在的国产电脑基本都是组装品牌,拼的就是营销和硬件搭配水平;因此很难说留存到后世的品牌就一定强,消亡的品牌就一定差。 于是杨铸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宋文轩,让他找人以使用者的角度出发,对这些品牌做一个综合评估。 现在有求于杨铸的宋文轩二话不说,立即拍着胸口保证,在两天内给六千大大一个靠谱的参考意见。 三天后,铸投商贸与部分电脑品牌开始了一对一的约见。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铸投商贸并没有邀约现在很火的联箱,也没有邀约国外大牌IBM,一时间,外界很是有些议论纷纷。 殊不知杨铸因为后世的某些原因,对于现在俨然成为民族品牌代表的联箱并没有什么好感,而ICM嘛……在他看来跟联箱就是一家人。 不过他现在也很苦恼,貌似自己勾出来的这些牌子的电脑的配置水平都差不离,价格虽然有波动,但也大同小异,售后服务承诺更是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委实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正当杨铸犹豫着要不要掷骰子来决定究竟选哪家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掏出电话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万清猗? 犹豫了少许,杨铸还是接通了电话…… ……………… “喂,杨铸,你不地道啊,亏你还说咱两是兄弟呢,你们铸投商贸这么大的动作竟然不跟我说一声?”万清猗一见面就不轻不重地锤了杨铸一下,一脸的不满。 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校花同学,杨铸一脸惊愕:“跟你说干啥?” 万清猗仿佛很是不满:“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个哥哥?” 杨铸更是一头雾水:“这事跟你哥哥有什么关系?” 万清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诧:“喂喂喂,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哥哥是干什么的吧?” 杨铸心说你只说过你哥是开公司的,又没说他具体是干嘛,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想到这杨铸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哥是做电脑的吧?” 万清猗露出了一副算你还没笨到家的表情:“没错,我哥是方圆电脑在泉城的代理商。”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托你的福,本仙女总算有借口把那饼茶从我哥那骗过来了,这下好了,无债一身轻,我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杨铸接过袋子来一看,里面果然有一饼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的普洱茶,心想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要不提这事,我都差点忘了呢。 万清猗见到杨铸接下了这饼茶,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好了,这事了了,回头我哥要是找我麻烦,你可记得帮我遮掩一下啊!” 杨铸看到万清猗转身就要走,赶紧叫住她:“喂喂喂,你就这么走了?我可什么都还没答应呢!” 万清猗一脸奇怪:“答应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跑过来是为了求你把这单子给我哥吧?” 看着杨铸有些狐疑的表情,万清猗撇撇嘴:“我就是找个借口把我哥这饼宝贝茶忽悠出来而已,你当我万清猗什么人,就这么分不清轻重?” 杨铸仔细分辨了下万清猗的表情,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图谋的意思,于是有些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想了想:“你哥那边的报价是多少?” 既然那一堆电脑牌子质量价格都差不多,而方圆电脑也没有触犯杨铸的忌讳,杨铸自然不介意把这单子交给万清猗的哥哥,只不过报过价的电脑牌子太多,杨铸是真的记不起方圆电脑的价格了。 万清猗看了看杨铸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勉强的样子之后,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打了个电话给他哥,然后说了个数字。 杨铸想了想:“如果你哥愿意每台电脑降个200块的话,这笔单子就是你哥的了。” 虽然现在电脑的价格降了不少,但依旧是门利润丰厚的生意,在有规模优势的情况下,在原来报价的基础上降个两百块钱顶多少赚点,却绝对不可能让对方亏本。 万清猗当场就在电话里把杨铸的意思传达了过去,然后对着杨铸做了个OK的手势,一来二去两三句,竟然就这么把这笔千万级的订单给敲定了下来。 与自家很有些欢呼雀跃的哥哥不同,万清猗却有些不乐意:“喂,杨铸,先说好,这事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求你的啊!” 杨铸哈哈一笑:“这个自然,这点事哪需要万女侠开口相求啊,大家都是兄弟嘛!” 万清猗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仿佛对于杨铸的态度很满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喂,杨铸!” “嗯?”杨铸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说点什么杨铸害怕听到的话。 万清猗看着他紧张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气哼哼地锤了他一拳:“瞧你那副怂样!本姑娘一群追求者,稀罕倒贴你!?” 然后恶狠狠地举了举小拳头:“把之前的事情忘掉,听见没!咱俩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还是哥们!” 杨铸长长舒了一口气,忙不送地点头:“那是必须的,咱们必须是哥们!” 万清猗看见他这幅模样,心中莫名不忿,又狠狠给了他一锤,这才得意洋洋地走了。 杨铸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中轻松了不少。 这一下,小丫头应该不会整天叨念着自家的清漪姐为啥一直不来看她了吧…… 正文 第157章 扩张优先 希望集团的小会议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号人。 杨铸看了看现在越来越人模狗样的老李头,悄悄地靠近他耳边:“我说李总监,这种中高层会议把我叫过来干啥?” 李明没好气地看着他:“本来前几天我们组了几场小型的内部讨论会,想着让你参加的,可是你小子连人影都见不着;林总又觉得这事比较紧迫,于是便把几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招过来扩大讨论,正好你这个混球回来了,这不就把你抓过来了。” 杨铸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前几天在忙铸投商贸的一摊子事,要么跑魔都,要么在忙电脑采购的事,因此直接“请”了一周的假。 也就是他现在身份很不一样,外加林雄和李明都很看重他,要换成普通职工,早就被调到旮旯里吃灰去了。 杨铸又戳了戳他,苦着脸:“你们到底要讨论啥啊,非得让我来;这里面不是总监就是主管,就我一只小虾米,我呆的难受啊!” 李明翻了个白眼:“手握工友之家项目,又有年贸易额超过五亿海外贸易线的大老板还叫小虾米?你咋不去跳楼?” 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林总打算讨论定一下食品饮料事业部下一阶段的调子,想着你小子手里面的项目跟讨论内容有关,又有类似的操盘经验,所以林总就点名把你拉过来了。” 正打算吐槽点什么的时候,林雄推开门走了进来,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安静,杨铸只得闭上嘴巴装透明。 ……………… 一段时间没见,林雄似乎又瘦了一些,刚一坐下便直接了当地点明了主题:“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讨论一下咱们事业部接下来的路子怎么走,我们先听汇报,再畅所欲言。” 说完,一挥手,脸上熊猫眼怎么都遮不住的林可染便熟练地把一份PPT投在了荧布上,用明显沙哑了不少的声音开始介绍起来。 “今年第一季度的报表已经出来,现就销量、营销支出,成产成本、物流仓储现状四个板块向大家进行汇报。” “我先汇报销售数据,目前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主要有两大核心产品,其市场表现如下:” “泉城汽水,目前业务范围布及鲁、豫、冀、赣、浙五个省共计62个城市地区,终端数量为4261个;第一季度销量为3470万,毛利1137万元;” “漂亮多鸡尾果汁,目前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华北、华南、华东、西南四个片区14个省和直辖市,共计176个城市,终端数量为1.2万个;第一季度销量达到了7300万,毛利2820万。” “接下来是营销支出;” “今年第一季度,泉城汽水的营销支出如下……” …… 这次的汇报很简约,林可染只用了20分钟不到就把一些主要数据汇报完毕。 等到林可染汇报完了后,林雄扫了一眼神情雀跃的众人,笑了笑:“首先,我必须肯定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全体人员的努力,这才取得了如此耀眼的成绩!”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开始热烈的鼓掌,不少人掌心都拍红了。 短短一年时间,那个濒临破产的泉城汽水厂能够在一个季度就能达到过亿元的销售额和近四千万的毛利,这是所有人当初都没有想到的,因此除了杨铸之外,其余人的鼓掌的确真心实意。 等到掌声小了下来,林雄压了压手:“但是,我们不能骄傲自满!仅仅只有这点成绩,是不足以完成当初我们许下的承诺的。” “我们必须看到,泉城汽水的销量增长速度已经出现了明显下滑,作为淡季的去年第四季度的增长率还有21%呢,现在却只有7.3%;如果不是去年咱们抗洪的残余影响力撑着,这个下滑速度将更加明显。” “也就是说,这一款产品很快就会迎来它的生命周期的结束,我的估计是……最多等到明年年底,这款曾经的明星产品就没有了市场价值!” 底下众人闻言,情感上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数据在那放着,他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不过脸色却有些黯淡。 林雄笑了笑:“大家不要灰心,泉城汽水虽然即将没落了,可是咱们去年年底刚推出来的鸡尾果汁可是蒸蒸日上!” “大家可以看到,虽然这款果汁只推出来不到半年,但是月销量增长幅度却从来没有低于过15%!” “而且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并没有把所有精力放在它身上;因此,在我看来它的潜力依旧很大,足以成为我们未来三年内的主要利润来源!” “所以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讨论一下,我们之后,围绕这款产品该怎么个走法。” 有了林雄的开头,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林总,刚才的数据我看了,这款果汁我们只投放了176个城市,因此我建议进行新一轮招商,把这款产品尽可能地铺设到所有城市,咱们国家现在除去3个直辖市和一个经济特区外,省级市有34个,地级市有333个,县级市更是多达2862个,哪怕咱们能铺到一半,那销量也是几何倍的增长!”董秘书第一个发言。 “我赞同董秘书的观点,而且我刚才注意到了,咱们这款产品现在的渠道主要以KA店和B类超市为主,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加大对于C店,尤其是临街C店和社区店的铺设力度?这样的话,消费者对我产品的接触点就会更多,只要促销跟得上的话,销量自然也就上去了。”营销中心.渠道部的张主管第二个发言。 “我觉得董秘书和张主管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而且我还注意到,我们的宣传投入并不多,方式也是比较保守,只有户外广告、车身广告、报纸广告和普通电视广告;所以我想着,咱们能不能增加在广告这块的预算,就算无法跟秦迟酒一样,在CCTV上面弄个标王,那也可以在一些热门电视剧前面抢一些倒一广告的好位置,这样一来,产品的热度上去了,销量自然就涨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这是财务部的沈总监。 “我很赞同几位的意见,作为生产中心的总监,鸡尾果汁原材料价格的波动一直是困扰我的问题,从成本角度考虑,我觉得增加销量对控制成本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如果我们果汁的销量能够翻倍,那么我们对浓缩果汁的议价权就会大大增加,届时甚至可以考虑开展期货套期保值业务!”这是生产中心的李总监。 ………… 被激发了热情的众人足足讨论了半个多小时,而坐在上首的林雄也是品品点头,他本身就有执行“扩张优先”战略的打算,这些想法跟他预设的差别不大,只不过是手段上略有些不同罢了,不过他只管方向,届时具体的执行自有专人。 所谓“扩张优先”(GetBigFast),是1996年杰夫·贝佐斯向亚马逊员工提出的理念。林雄从这一理念衍生出来的观点认为,公司越壮大,越能从供应商那里拿到低价原料,从而越能通过价格战和促销战击败对手,获得市场生态优势,而市场生态优势越大,渠道能力就越强。公司成长越快,就能进军更多的领域,也就有资格开始角逐产业高生态位的占领,最终实现他行业幕后王者的梦想。 看到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方向上的意见统一,林雄心中大定,只要大家形成了共识,那他在之后的管理过程中就会少了许多阻力。 正当他打算结束讨论会,给这件事定下基调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躲在角落里的杨铸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嘴角之间隐隐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想了想,林雄开始点明:“杨铸,说说你的意见?” 众人有些愕然,杨铸是谁? 随着林雄的视线,他们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缩在李明身侧的那个很有些脸生的年轻人。 杨铸被那群人看大猩猩般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听到林雄点名,满肚子吐槽之余,只得堆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我觉得……各位领导说的都有理。” 然后就就这么缩了回去。 林雄脸色一黑,什么叫说的都有理?你光说人家有理了,却没说赞不赞同,那明显就是另有非议了? 不过想到这小子自打从泉城汽水厂开始,就一副不愿意出风头的疲赖模样,林雄估计自己现在就是逼他,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把真实想法当众说出来,于是对着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便直接宣布散会了。 听到散会,无聊了大半个小时的杨铸顿时来了精神,打算待会直接开溜,毕竟已经连续一周多没有见到小丫头了,想起那妮子尤物般的身子,他很有些心头火热。 正当他猫起了身子,准备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像熊猫的林可染站在了他面前,颇有些不虞地小声说道:“先别走,一会开个小会。” 看着依旧在原地稳坐泰山的林雄和李明,杨铸的表情苦了起来。 丫丫的,我在希望集团的职位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小职工,你们要不要这样烦人啊…… 正文 第158章 二选其一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个干净,林雄让自己女儿把会议室的门关上,这才露出和蔼的笑容,从兜里掏出几根烟分发了出去:“杨铸,现在没人了,对于刚才的提议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杨铸接过林雄递过来的泰山,在林可染隐隐不满的脸色中点燃,长长吐了一青烟,想了想才说道:“林总,冒昧问一句,你刚才的提议是为了短时间内把数据做的好看用以谋求其它的东西呢,还是真的打算把扩展优先定为食品饮料事业部的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战略调子?” 林雄脸色不变,眼角微微缩了缩,然后如无其事地笑了笑:“哦?都说一说。” 杨铸抖了抖烟灰:“自打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20年了,华夏目前一直依靠着人口红利、资本投资和开放市场三大动力来推动本国经济增长;截止目前为止,制造业、外贸出口、房地产等行业已经肉眼可见地步入了黄金时代。” “所谓看事情要看本质。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如同越南曾经喊出那句【牺牲一代少女,繁荣国家经济】一样,咱们快速发展的本质也是靠着透支70后的两代人,去实现挤压式的快速发展的。” “但是,所谓盛极而衰,人口红利毕竟会消失的;海外市场需求也有萎缩的一天,当资本投资回报率降低到一个让他们不高兴的一天时,也就意味着旧有的动力衰歇了——这意味着国内需要新的经济增长动力,需要来一场商业结构和运行逻辑的大变革。” “而从现在的各种数据来推测,这一天不会很远,差不多也就十年左右的样子!” “所以,我就以这个推论为基点,来聊聊我的看法。” 听到“十年”这个论断,在场三人脸色各异,林雄强自忍住心里的不适,脸色严肃地伸手示意杨铸继续。 杨铸轻轻吁了一口气,掐掉烟头,从兜里又掏出一根华子来点上:“首先,如果从出纸面成绩的角度出发,我不否认如果按照之前大伙讨论的方法去干,必然会在五年内成为全国饮料界的TOP3,甚至在果汁这一细分市场里登上龙头宝座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毕竟现在咱们国家依旧是渠道为王、营销为王。” “可是……之后呢?” “虽然每个女人都有变漂亮的诉求,可是咱们的果汁定位毕竟是中端产品,从广义的角度来看,铺设的城市每降低一个级别,核心消费者的比例就会降低50%,等到铺设到县一级城市的时候,核心消费者的基数就会稀释到一个令人失望的程度,所获取的收益虽然能覆盖本地的营销成本,但盈利的绝对数值不会很多。” “可是市场的环境变化是一个动态的过程,竞争者和模仿者会不断出现。” “等到县级市场和部分地级市的市场收益因为竞争的原因,收益堪堪与当地的营销成本持平,或者略有小亏的时候,林总……你到时候会怎么办?” “放弃数量如此庞大的城市市场,战略后退?” “那么前期的公关、人脉、营销、渠道、物流仓储等有形或者无形的成本就会全部沉没;” “原料采购额度大幅减少,生产成本也会不再可控;” “由于经济关联减弱的原因,许多城市对我们的支持政策也将削弱或者直接取消,连带着集团其它领域的运营成本直线攀升。” “最重要的是,这种大撤退会直接导致消费者信心崩塌,即便是前期我们对消费者心智占领的再稳固,在这种人云亦云的舆论环境下也会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从而被竞争对手乘虚而入;进而逐渐形成另一轮恶性循环。” “而……如果不放弃那些市场,硬挺着想要保持自己的霸主地位呢?” “那么恭喜林总,我们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舆论战、渠道战、广告战、促销战,甚至价格战中。” “这些繁杂的工作和费用支出如同无数条细小伤口,不断地让希望集团流血,不致命,但却异常疼痛。” “然后等到商业逻辑大变的那一天……” “啪!” “这些数年来投入了无数财力和心力的东西,就直接被丢进了水里,全部沉没。” “届时,那种巨大反差带来的连锁反应,可能让希望集团就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用略带夸张的推论吓唬了林雄一下后,杨铸悠悠地说道:“大家都说船大难掉头,恐龙在灾变之时死的最快,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林总……做战略定调的时候,还是需要谨慎啊!毕竟现在又不是十年前,大力出奇迹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 场面死寂了好一会,林雄很想反驳杨铸,奈何他其实对经济这一块并不怎么精通,于是向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 而林可染则有些艰涩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学术讨论,她自然可以说出一大堆理论来反驳杨铸,但是她参加工作快半年,接触了无数真实的数据和一线情报,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市场就是如同课本上的在理想模型下的运转——更何况这是在华夏,出入就更大了。 因此,从宏观角度出发,如果把华夏看做是一个加速了N倍的19世纪末的日不落和漂亮国,她倒是很赞同杨铸的观点。 见到女儿的反应,林雄有些无奈,犹自不死心地说道:“杨铸,我想知道,如果你认为的未来商业结构和运行逻辑的大变革真的发生,其依附的核心因子是什么?” 杨铸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互联网——或者说在互联网打破信息障碍和地域阻隔后,在扁平化维度下构筑的大一统市场环境。” 三人仔细琢磨了这句话里的含义,有些挠头。 虽然现在互联网很热,但是三人对于互联网的评估很一致,貌似这玩意除了可以投放广告以外,没有任何商业价值。 但是杨铸这小子在某些领域很有洞见性,对互联网也很有研究的样子;再加上工友之家大量采购电脑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保不准还真瞧出了点啥。 感受到了战略视线受阻的林雄有些无奈地问道:“那么杨铸,你的参考建议是什么?” 杨铸笑了笑:“首先,我并不反对扩张,适度的扩张对希望集团没有坏处,只不过我希望大家能明白,战略的制定需要依托战术的支点,我们的鸡尾果汁的品牌定位和核心消费群体的画像就是希望集团的战术支点,因此对于扩张城市的选择很重要,我个人的建议是……除去个别发展很迅猛的县城外,扩张到地级市一级就差不多了。” “其次,我不建议希望集团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对于资金有渴望,那么为什么不尝试推出新品?现在消费者需求越来越多样化,心智空缺的地方也很多,这对于集团来说是个极好的切入口。” “最后……我想说,虽然我很认同你们把渠道作为未来发展的最重要考量因素;但是不客气地说,对于这东西,你们的认知依旧过于片面,而它也不是脱离于4P理论之外的一个独立的存在。” “嗯……这么说吧,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把4P理论里隐藏的数十个变量因子串成一条线,我且把它成为商业模式,而你们极为看重的渠道在这条线里,其能动性是跟其余因素动态相连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起,商业模式的创新才是一份战略方案里的灵魂,这东西,才是林总您这个事业部老总当前最需要考虑的!” 杨铸很直白地点了点林雄现在的身份之后,慢悠悠地说:“自我看来,未来一二十年来所有的商业创新模式,都跟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交易效率有关。” “要么交易成本更低,要么交易效率更高,二者必居其一,新的商业模式才能够生存发展。如果这两点都达不到,所有的创新都没有意义。” “故而,你们可以从这两点上去考虑咱们食品饮料事业部未来究竟该怎么走。” “这就是我能给出的参考建议了……再详细的内容,恕我直言,我只是希望集团里面的一名普通员工而已,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就不参合了。” 听完杨铸这一堆很有些含糊其词的建议,三人在恨的牙痒痒的同时,却也陷入了沉思。 杨铸的视角跟他们截然不同,虽然许多地方讲的很朦胧,但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近乎于事务本质的提示,价值不可谓不大;估计也就是因为杨铸跟李明的关系好,要不然自己等人别想听到这些极有可能蕴含着巨大商业价值的话。 “商业模式创新?” “把4P理论里的数十个因子串成一条线?” “交易成本和交易效率二选一么?” 林雄仔细咀嚼着杨铸刚才的那番话,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杨铸,我听说你的工人之家项目正在大肆采购电脑……你这是打算在验证你刚才说的那些理论?” 杨铸哈哈一笑:“是的,我正在打算尝试拥抱互联网大潮,尝试构筑一种全新运作模式的渠道。怎么样,林总,咱们要不要试着再合作一把?” 林雄脸色一黑,看着杨铸很有些市侩的笑容,一下子摸不准这家伙刚才说的那一大堆究竟是给自己真诚的建议呢,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工友之家项目而丢出来的别有目的的诱饵。 正在犹豫中,林可染却开口问道:“杨铸,你先说说你们工友之家项目下一步打怎么个运作法、打算怎么跟希望集团合作,我们再考虑是不是合作吧!” 杨铸精神一震,看来貌似有戏啊,也不枉自己费了那么多唇舌连哄带吓的。 于是换上一副脸孔,开始捡着一些相关的内容滔滔不绝地讲说起来…… 正文 第159章 丫头,也是你该出马的时候了 虽然被林雄等人磨了整整一下午,但收获同样不小的杨铸,心情大好地回到了宿舍,然后苦恼着到底是先吃小丫头给自己备着的晚饭呢,还是先把小丫头给吃了。 不过甫一进宿舍,便见到万清猗把小丫头压在身下,两只手狠狠地在她脸上揉来揉去,而小丫头也时不时地挠着万清猗的咯吱窝作为反击,随着两人时不时发出尖叫声,战况愈发激烈。 那幅画面…… 啧啧,堪称活色生香。 看到杨铸进来,两个闹得正开心的女人这才分开,校花同学看着显露真容的小丫头对着杨铸气哼哼地说道:“我是说你俩怎么这么急着扯证呢,闹半天这丫头原来长得这么妖孽,合着你是怕有人把她抢走了是吧?” 小丫头苦兮兮地揉着有些发麻的脸蛋,跑到杨铸面前告状:“杨铸,清漪姐欺负我。” 杨铸顺手搂住了小丫头,一边惊异于万清猗这么快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边露出满脸得意:“甭理他,她这是在嫉妒你!” 万清猗一脸的不忿:“我嫉妒个毛线,这是在跟这妮子算总账,合着这近一年一来,就我傻子似的蒙在鼓里。” 小丫理亏地头吐了吐舌头,还是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跟杨铸这么亲昵,满脸羞红地挣开了腰间的咸猪手,然后从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咱们先吃饭吧。” 杨铸苦兮兮地看着那明显是从食堂里打出来的几个馍馍和一荤两素三个菜,颇有些委屈;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小有身家的人了,却偏偏找了个精打细算过苦日子的媳妇。 你说如果当真是有一盘硬菜也就罢了,可那盘顶多只有一两肉的黄瓜肉片算怎么回事? 哎……这饭菜质量还比不过自己刚进汽水厂的时候呢。 看到杨铸愁眉苦脸的表情,知道这个坏人是肉食动物的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早上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身上只揣着5块钱,下班的时候想着宿舍离食堂有点远,如果赶回来拿钱的话就没菜了,所以……” 杨铸很有些无语,或许是以前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小丫头养成了个极为恶劣的坏习惯,不但会把家里的钱分作好几份藏得严严实实的,每天早上出门,身上更是只带今天的最低生活用度。有些时候杨铸都在想,这丫头是不是每天出门的时候都做好了被抢的准备? 看到杨铸没动筷子,万清猗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几个臭钱,怎么就腐化变质到这程度了?你忘了去年刚见你那会,你在那就着免费菜汤啃馍馍的经历了?” 听到万清猗这么一说,杨铸反而笑了,说起来,自己跟小丫头关系就是从那一个月开始逐渐发生变化的,那段惨不忍睹的日子,也算得上他重生以来最值得回味的记忆之一。 想到这,杨铸也不矫情,直接拿起一个已经有些凉了的馒头,就着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晚饭之后,杨铸照例坐上了茶座的主位,开始泡起茶来。 “说起来,万女侠,你哥那边有没有封你个大红包?”杨铸慢悠悠地给几个茶宠浇了道洗茶水,随口问道。 提起这事,万清猗的脸上笑开了花:“那必须的,我张口要了一万大洋,我哥竟然没讨价还价不说,还直接砸了两万给我。嘿嘿,有了这两万,本仙女今年的日子绝对要有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杨铸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一千万的单子竟然就被你哥两万块打发了?人家怕是在哄小孩呢! 不过这姑娘家境不差,想来也不是多在乎那点钱,两兄妹之间为了不让亲情变质,不方便按照行情给提成给也是正常的。 听到自家清漪姐竟然赚了这么多,小丫头一脸的艳羡:“两万啊,抵我2年半的工资了!” 万清猗没好气地扭了扭她的脸蛋:“你是在跟我炫耀你家男人厉害么?要知道,这两万块钱可是等同于你男人施舍给我的。” 小丫头先是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然后又有些泄气:“不过貌似我帮不了他什么忙呢……” 杨铸看到小丫头这副神情,就知道这丫头的自卑心态又犯了,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丫头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叫帮不上什么忙?你可是兼着我的生活助理呢,要是没有帮忙照顾着生活的话,我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指不定都臭成什么样了!” 小丫头在这方面很好哄,当即笑成了月牙眼,刚才的郁闷顿时消散的七七八八。 杨铸见到小丫头恢复了精神,想了想,觉得自己家媳妇经过自己一年的调教,貌似也可以帮着做点啥了,于是开口说道:“说起来,工友之家马上就要开始尝试O2O模式了,那边现在人手稀缺,丫头你好歹兼着你男人秘书的职位,也是时候出马了。” 小丫头楞了半晌,杨铸要是不说,她都快把自己这份兼职给忘了,顿时有点惴惴不安:“那个,我跑跑腿还行,太复杂的活……我怕我干不了。”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放心,这活你绝对能干,而且我相信没有人能比你干的更好!” 小丫头一脸的不自信:“是、是什么事啊?” 杨铸悠哉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平台系统最多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正式上线了,那边的技术团队做了个小样过来,我觉得还行。” “所以呢,严主任这边又招了一大帮子美工,开始筹备详情页的制作了。所以我想着……要不把你抽过去管内容这块?” 小丫头听杨铸给自己说过什么叫O2O,也大抵清楚这个尝试对铸投商贸的重要性,顿时连忙摇手,紧张的声音都变了:“不、不行的,我没做过这个,做砸了就麻烦了!” 杨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的好像就跟当前国内有人做过似的,亚马逊知道吧,咱们这个页面本质上跟它差不了多少,实在不行你照着葫芦画瓢就可以。” 小丫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既然跟亚马逊差不多,那让他们照着做就行了,我很笨的,到时候万一做错了什么就麻烦了。” 杨铸嗤笑一声:“你又不需要管技术,只需要提要求和整改意见就成;做错了怕什么,到时候改就行了,无非是后台操作一番的事情,再说有你男人兜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见到小丫头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杨铸安慰道:“再说,在我心里,除了陆姐以外,就只有你最合适管这一块了,可是陆姐现在一大堆账本等着她去做,哪有这精力管这事?再说公司制度摆在那,让一个财务总监兼管这事不合适,要知道里面也涉及到商品价格和促销的事宜呢,让陆姐掺和这事有些犯忌讳。” 小丫头一脸不可思议:“可是还有严主任、陈大哥,还有那么多大学生在那啊,为什么你会觉得只有陆姐跟我最合适?就因为我们是女的?” 杨铸点点头:“的确,女性的心更细,更适合这种细致活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是我之所以说除了陆姐之外,就只有你最合适,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小丫头怯怯地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杨铸看了看她隐隐有些期待的表情,嘿嘿一笑:“因为你平时你对花钱最抠啊!” 小丫头失望地拍了杨铸一下,委屈兮兮地说道:“你又在笑话我!”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万清猗却突然插口:“青措,亚马逊的网站我也曾关注过,说起来,杨铸说的倒是很在理呢,你这抠钱的习惯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个坏毛病,但是就详情页制作这块来说,反而是个一般人并不具备的优势!” 小丫头一脸难以理解:“啊???” 正文 第161章 李骏,我有三件事想弄清楚 正当严主任和陆文兰惊叹于司马青措的业务水平和管理能力之时,小丫头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里却慌得一批——她已经被逼着翘了好几天的班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饭碗会不会就此丢掉。 根据清漪姐从她同学涂丽丽那边传来的消息,林主管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虽然发飙的对象是同样翘班成自然的杨铸,但那位领导是知道自己跟杨铸的关系的,她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个坏人牵连。 哎~ 也不知道那个坏人忽然跑去帝都是干什么去了。 ……………… 而此刻,杨铸正坐在中服大厦的一间办公室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报纸上各种写字楼降价招租的信息。 李骏好整以暇地泡着茶,微笑着说道:“怎么,你也想来帝都租个办公楼?” 杨铸撇撇嘴:“暂时没这个兴趣,不过李总好眼光啊,竟然趁着现在帝都甲级写字楼寒冬将逝之际一口气在这签了长约,等过上几年,单这一份合同就能省下不少钱!” 李骏哈哈一笑:“我这也是听到朋友的分析,说最多等到明年帝都的写字楼市场就会回暖,这才听了他的建议弄了份长约,不过听见你也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杨铸笑了笑,知道如果要继续这么聊下去,估计今天都聊不到正题,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李总,今天之所以跑到帝都来见你,是有三件事想弄清楚。” 李骏敏感地发现了杨铸的用词,表情微微严肃起来:“你说。”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第一件事,你那边的资源接收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李骏之前就跟杨铸透过风,因此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目前已经接触了十多号人,都符合你设定的要求,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跑外海的,手里面拽着三条国际通道,不过其中只有一条是通向北美的,另外两条则是专走东北亚。” 杨铸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能多一条通道总是好的。 李骏犹豫了下,继续说道:“其实另外有七八个想要跳船的人也曾经主动接触过我,他们手里拽着漂亮国东海岸的两条通道,不过他们之前做的事有些犯忌讳,因此我没敢答应。” 杨铸想了想:“怎么个犯忌讳法?” 李骏皱了皱眉头,说出了那些人的事。 听到这些人只是在海外沾红,却并没有在国内手伸的太长以后,杨铸沉思了一会:“让他们上船,但是每人要拆借出500万投入到新项目里,这500万没有利息,没有分红;权当投名状了,等项目回笼资金,再退给他们。” 李骏有些惊讶于杨铸为什么一下子这么渴求资金了,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向来谨慎的他自然不会多问;评估了一下那几人的资产,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杨铸盘算了下各种渠道能弄来的资金,然后开口说道:“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办法在最近一两个月内弄到20条左右的大型果蔬真空冻干设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全套设计图一并弄来——要带着工业设计试错参数的那种。” 李骏大惊,大型的果蔬真空冻干设备在欧美目前不算什么特别先进的技术,而且当前应用范围不算广,因此虽然20套左右虽然有些多,但弄到手也不算特别难。 但是杨铸想要带着工业设计试错参数那种,这就很要命了,要知道,虽然冻干设备属于民用技术,封锁的不算很严,但是稍微懂点工业设计的人都知道,国内机械制造其实被捏的最厉害的不是基础材料,也不是所谓的高端专业人才,而是……工业设计软件; 而在电脑性能远没有后世那么强大的现在,那些机器的工业设计试错参数就起到了类似工业设计软件的作用,可以帮助设计师少走无数的弯路,而这些参数,则是无数次真实的失败实验堆砌而成,其真实价值,远远超过一套只要正确参数的设计图。 像这种东西,几乎所有的实验室或者设计机构都会拿来当成压箱底的宝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弄到手? 听完李骏的回答,杨铸面色不改:“给你3000万的基础预算,不够再加;别把欧美那票子人想的那么高尚,又不是非有实验室负责人才能弄到这些东西,以你们的触角,只要钱够了,再加上一些自由国度里的小手段,我不相信弄不到。” 李骏听到杨铸意有所指的话语,脸色有些不自然,但终究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杨铸看见李骏应承下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那些成品设备是为了完成跟林雄的约定;但要那套图纸和工业设计试错参数可不是仅仅是拿来转手卖掉赚钱而已,而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 杨铸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眼睛微微眯起:“第三个问题……李骏,你到底是哪家的白纸扇?” 李骏一愣,眼神微微不自然:“杨铸,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既然跟着籁老板,那自然是他的白纸扇。” 杨铸笑了笑:“虽然我对籁老板的印象不算很差,在某些方面更是有些尊敬他,但是,所谓素业有专攻……” “一个电话就找来了一个能吞下那么大体量食品单子的接货组织……啧啧,又不是他的传统业务范围,我不觉得他有这个闲情整合这种资源。” 李骏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杨铸竟然从李野那件事情上察觉到了不对。 杨铸坐直了身子,掏出一根“小熊猫”递了过去,仿佛在玩一个极有趣的猜谜游戏:“心意安?” 还没等李骏给出答案,杨铸便摇了摇头:“不对,心意安向来不喜欢走正道,你不会是心意安的白纸扇。” 微微思索了下:“合盛和?” 旋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也不像,合盛和向来对大陆不是很感兴趣,你这几年的主要活动地点既然不在香江或者奥门,那自然不太可能是合盛和的白纸扇。” 李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铸,估计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北美地区的情况竟然也如此了解。 看着李骏隐隐有些汗水渗出的脑门,杨铸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看重与大陆之间的关系,宁愿冒着被铁拳砸扁的风险也要留在这,偏偏在北美地区好像很有能量的样子,再加上你这么热衷于上岸,”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说到这,杨铸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小圈帮的白纸扇!或者说……你应该是小圈某个东北分支的白纸扇!” “我说的对么?……想要借鸡生蛋,洗白上岸的李总?”杨铸很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李骏大骇,没想到杨铸竟然真的把自己身份猜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的? 是有关部门告诉他的? 不对,自己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上面不太可能专门查自己。而且就算查出来,第一时间也会找自己谈话,而不是告诉这个没有官身的家伙。 那是覃鑫发现了什么,告诉他的? 也不对,覃鑫那家伙常年在国内活动,平时接触的最多是些小瘪三,估计连小圈的名字都未必听过。 那么,这家伙为什么会猜的这么准? 李骏脑中思绪急转,面色却阴沉的可怕:“杨铸,你想要做什么?” 杨铸看他这幅表情,笑了笑:“李总,不要担心,我只是胡乱猜测的而已,只不过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李骏冷哼一声,压根底不信,这家伙在交代自己两件正事后忽然挑明自己的身份,分明别有所图。 不过现在华夏国内的环境敏感,外加上正值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敢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杨铸,而偏偏杨铸一旦把自己身份传了出去,那么自己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不说,后果更是难以预料。 看来,只能先认怂了,且看看这家伙究竟有什么图谋。 听到李骏追问,杨铸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我真的对你们堂口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恰好你们的主要活动地点在北美,因此想要跟你们联动一下,干点前景远大的正事而已。” 李骏看着面容有些阴冷的杨铸把“北美”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再加上今早上看到的大新闻,顿时灵光一现:“莫非你是想……?” 听着李骏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杨铸微笑着不断点头,貌似全被说中了的样子。 心里却说,你终究还是看浅了。 要不是现在依旧只能算小虾米,其实我更想跟你们那位姓李的风云人物照个会…… 正文 第162章 哥们,眼睛往哪瞟呢? 第二天。 “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多待几天?”打算早上去潘家园买点老物件,下午就直接回去的杨铸有些奇怪地看着李骏。 李骏微微有些尴尬:“有几号人听闻你来帝都了,非要嚷嚷着见你一面。” 明明是他李骏招安的人,却非要在这档口直接杀过来直接要与杨铸面谈,这明显就是依然有些信不过李骏,或者说,他们看出来现在主导权并不在李骏身上,故而急着过来看山头了。 饶是猜出那群人的目的,杨铸依旧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要见我不知道直接去泉城么?我现在一堆事要处理,哪有这闲工夫等他们。” 李骏苦笑了一下:“他们这档口是不敢去泉城的,或者说,他们目前除了厦门和帝都,国内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敢去。” 杨铸皱了皱眉,厦门是他们大本营,他们敢去厦门自然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这票子人就敢来帝都了?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 看到杨铸疑惑的眼神,李骏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解释了下:“因为这里有我在。” 看到李骏有些憋屈的表情,杨铸忍不住一乐,人家摆明了不太信服你,却又一副把你吃的死死的样子,你这白纸扇做的够窝囊的啊。 于是点了点头:“成,让他们过来吧,今晚上我就在帝都再待一宿吧。” 李骏摇摇头:“他们现在正在北欧,赶回来至少也要三天。” 杨铸撇撇嘴,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见到他点头,李骏心里松了一口气,杨铸愿意在这多留三天,自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给自己站台,这也意味着以后大概率会让自己主管那几条国际贸易线。 如果真是这样,不但原来组织跳船过来的那些人以后不得不乖乖听话。而且假如杨铸的那份“计划”当真能顺利开展,自己的本家过上三五年后,难说真的可以跳出槽臼,并且成功洗白翻身。 想到这里,李骏心情大好:“小卓前两天刚回来,一会要不让她陪你去潘家园选点老物件?” 觉得有些事需要进一步细聊和打探的杨铸皱了皱眉:“你不跟我去逛逛?” 李骏苦笑道:“真不巧,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电话,有几个朋友想要过来坐坐,其中还有两个贵人,我估计今天凑抽不开身。” 想了想,李骏说道:“要不咱们待会一起?你手里面的项目不管是哪一个,未来都需要有人搭手,现在就开始接触帝都这边的圈子,总归没有设么坏处。” 杨铸撇撇嘴,倒不是他看不起这货的人脉,而是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依旧敢跑到李骏这里坐上一天的,要么就是真的手眼通天的贵人,要么就是那种对上层动向一无所知,凭着祖上一两件黄马甲混日子的清水爵人。 但是杨铸打心里不认为真正的贵人会有这闲工夫坐上一天,而那些清水爵人……杨铸并不认为那些人值当自己去带着笑脸讨好。 看见杨铸毫无兴趣地直接拒绝,李骏也不好勉强,于是叫来卓君月,吩咐了一阵后,便告辞离开了。 ……………… 茶室里。 “杨先生,奉天之后,咱们好久没见了。”卓君月见到杨铸用李骏留下来的钥匙打开柜子,在那一堆珍藏里面捣鼓了半天,有些接受不了空气中的寂静,于是强行挑起话题。 杨铸仔细把玩着手上的一块藏茶老砖,随口应付着:“是啊,好久没见了。” 卓君月见到他连头都不回的敷衍模样,总算想起了这位年轻人貌似对普洱很有兴趣,于是走了过去:“杨先生,李总这里貌似有一饼班禅茶,要不给您泡几泡试试?” 杨铸顿时来了兴趣:“哦?那敢情好,就麻烦卓秘书了!” 看到杨铸总算提起了精神,感觉自己总算没有辜负李总交代的卓明月赶紧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朵蘑菇造型的普洱茶,然后熟练地撬茶、冲泡起来。 “杨先生,现在奉天立体商城那边人气很火爆呢,您要不要抽空去指导一下工作?” “现在忙,以后再说。” “那年末股东大会您要参加么?” “最近忙,没时间去,到时候把钱打在我账上就可以了。” “我那带了不少奉天特产回来,明天给您带一点尝尝怎么样?” “哦,如果有红肠就给我来点,没有的话就算了。” …… 正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时,几道人影边说边笑地扭开了茶室的门。 “咦?卓秘书,原来你在这啊,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一个个头不是很高的年轻人有些惊喜地说道。 卓君月赶紧站起身子来,脸上挂起热情的笑容:“曾少你来了啊,赶紧坐下喝茶!” 然后很有些熟稔地跟剩下的二男一女逐一打了招呼。 “嘿,哥们,怎么称呼?”被称作曾少的年轻人大喇喇地坐在杨铸旁边,很随意地递了一根大熊猫过来,即便是刻意控制之下,眉宇之间的那种傲慢依旧遮掩不住。 杨铸接过那1/3都是过滤嘴的特供香烟,又看了看对方手里那绿色的烟壳,知道这是帝都子弟常用的试探手段,当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笑了笑:“我叫杨铸。” 本来打算介绍一下杨铸身份的卓君月见到他这副做派,便明白杨铸不太想跟这帮子人沾染上什么关联,于是便噤口不言,只是微笑着重新换了一泡茶,然后洗出几个茶杯出来分了过去。 被称作曾少的年轻人见到杨铸并不敞露家门,有些无趣,扫了扫他放在一旁的解放包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后便掉过头去跟卓君月热切地攀谈起来:“卓秘书,你刚才怎么没跟李哥一起去茶歇堂呢,我们几个在那干坐着,连个聊天对象都没有,无聊都无聊死了。” 卓君月抿了抿嘴:“我去了也没用啊,我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敢在曾厅长他们面前失礼呢。” 曾少哈哈一笑:“这又不是在单位里,我家老爷子没那么严肃的,实在不行……我们在一边可以聊的小声点嘛!” 随着两人聊下去,杨铸总算看出来了,这个被称为曾少的年轻人貌似对卓君月很有些意思的样子。 不过也难怪,年少慕艾嘛,卓君月的姿色虽然比万清猗略微逊色一些,更是比不过自家的小丫头,但是也算得上千里挑一了,再加上她因为工作原因总是薄施脂粉,一身职业装;妥妥一个白领丽人的标准模子。 对于职业装,自己在上辈子见的太多有些审美疲乏了,而对化妆这玩意更是深恶痛绝;但是在当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素面朝天才是正常操作,如此精致的打扮反倒是时尚的带名气,对他们有着别样的诱惑。 嗯…… 想了想前两天自己家的小丫头换上职业装的那那一瞬间,杨铸觉得,自己似乎也并没有这玩意审美疲劳? 正当他想起自家小丫头欠下的众多“债务”而心头火热的时候,却不知自己这份神情落在外人眼里,妥妥的一副色胚样。 “嘿,哥们,眼睛往哪儿瞟呢?”杨铸的肩膀上被狠狠拍了一下。 转过头来,杨铸才发现,在座的三个年轻人都在以以一种极为不虞的神情看着自己,而刚才自己视线朝往的方向,一个看起来长得挺大方的姑娘正在竖着剑眉,怒气腾腾地看着自己…… 正文 第163章 原来今天真的有贵客啊! 看到那名叫李、李什么来着的姑娘这副模样,而旁边的几人又是这样的反应,杨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是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有了什么让人家误会的动作。 杨铸不是什么自持身份死要面子的人,见到自己无意间犯了众怒,便老老实实地道了歉:“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刚才走神了。” 看见杨铸这么爽快的道歉,几人一呆,心头的怒气消下去不少,不过看向杨铸的眼神却更加轻蔑。 一个仿佛是姓吴的年轻人轻轻啐了一口:“孬种!” 卓君月闻言大惊,生怕杨铸发火,却只见杨铸只是微微笑了笑,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自然知道杨铸刚才肯定不是对那位名为李小青的女子动歪心思,事实上,如果杨铸是那样的人,决计不会在奉天的时候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而撇去杨铸此时的身家暂且不谈,仅仅他手里工友之家的项目,现在构筑的商业利益链涉及的企业就超过一万家,直接或间接影响的就业人群更是超过了5万人,这么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如果真的发起飙来,别说这四个年轻人了,就连他们爹妈来了也得低头认错,然后狠狠训斥自家不肖子一顿,指不定还得外加上一巴掌。 在她惊叹杨铸修养好之余,却不知杨铸虽然是二十多岁的脸孔,心理年龄早就比她爹妈还大了,这种小孩子般的争强好胜,在他看来委实幼稚无比,如果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指不定他还会端上一盘瓜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好戏。 孰料他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那几个年轻人眼里,除了显得装模作样之外,更是一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做派。 “嘿,哥们,刚到帝都混吧?你是哪里的?”曾少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一副高高在上的腔调。 杨铸皱了皱眉,轻轻掸了掸刚才被拍过的地方:“不好意思,我齐鲁人,不混帝都。” “哟~齐鲁来的啊,哪个单位的啊?瞧您这口气,有些瞧不上咱们帝都?”曾少见到杨铸刚才的动作,感到了杨铸那骨子里的蔑视,心头火起之余,强调颇有些阴阳怪气。 杨铸呵呵一笑:“意思是不混帝都就是瞧不起帝都了?你这联想力够丰富的啊!” “至于我是哪个单位的……冒昧问一句,你爸是哪个部门的啊?” 听到杨铸跨过自己直接问起父亲,曾少感受到了话语中对自己的轻视,脸色铁青地说道:“我爸是工信部.产业政策司的副司长!” 杨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工信部.产业政策司的副司长啊,妥妥的实权部门,怪不得你小子鼻孔都长天上去了,于是笑了笑:“那不好意思,你爸……他管不了我。” 想了想,杨铸一脸认真地补充道:“嗯……或许两年之后你爸跟我能有所交集也说不定。” 杨铸这话倒是没骗他,如果两年之后自己的工友之家成功打造成全新的电商平台,那就得跟工信部面对面地打交道了,不过估计那时候以工友之家的体量,这位年轻人副厅级的父亲未敢给杨铸脸色看。 不过这话落在曾少耳中,却截然两种意思。 你说我爸管不到你头上也就罢了,你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诅咒我爸被调离工信部么? 要知道,工信部可是帝都数量不太多的实权部门之一,调离工信部在他看来就是诅咒他父亲被降职调岗。 看了看一旁脸色不自然的卓君月一眼,曾少按捺住了自己挥拳头的冲动,佳人当前,他不想失了自己的形象,于是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果然是乡下来的,你信不信我爸随便找个战友,发句话就能把你按的死死的?” 杨铸一脸的惊奇:“你连我单位是哪家都没搞清楚,就这么笃定能按死我?” 曾少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说就你这年纪,就算是在齐鲁省政府里工作,又能是什么重要位置,按死你还不简单? 当下很有些凌霄之上的傲然:“就你们齐鲁那破地,整个一大农村,按死你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敢不敢把你单位报出来?” 杨铸压根底不接他后面那句话的茬,只是一副看傻子似的模样:“我们齐鲁是破地?难道不知道我们去年GDP全国第一么?” 曾少眼中闪出轻蔑:“GDP第一又怎样,还不是靠着人多,卖农产品和资源卖出来的?知不知道现在政策是鼓励与国际接轨,鼓励高科技创新?你们齐鲁那边的企业就算缴的税再多,除了那些央企,其余的在我们眼里P都不是,按死你水花都不会起一个!” 杨铸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自以为很懂的年轻人,忍不住给他下了个套:“哦?原来我们齐鲁的企业在你们眼里P都不是么……你爸平时都是这么跟你说的?” “那是……”曾少看见杨铸脸色有些奇怪,以为他是发掘自己的单位不足为凭之后怕了。 “住口!”正当曾少很有些得意地祸从口出之时,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厉声吓阻了他。 “爸!” “曾叔叔!” 四名年轻人顿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好。 曾姓中年人狠狠地瞪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后,脸上挂出笑容,主动伸出双手与杨铸握了握:“杨总,犬子言出无状,让你见笑了!” 杨铸有些愕然地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李骏和另外一个偏瘦的中年人,意思是某人把自己卖了? 李骏看见杨铸有些不满的眼神,只是笑了,然后把那名瘦瘦的中年人引进茶室。 见到三人进来,那几个年轻人顿时乖乖地缩在墙角,搬了几把椅子乖乖桌下。 而被自己父亲训斥了一声的曾少看着大喇喇坐在原地不动的杨铸,不忿之余更是疑惑,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父亲竟然会主动跟他握手? 等到两名中年人落座,看到李骏主动承担起了泡茶的责任后,曾少的父亲笑眯眯地对着杨铸说道:“在下曾勇,久闻杨总大名,今天才得以一见,幸会,幸会!” 杨铸脸上挂出符合社会预期的恭俭微笑:“曾厅长,您客气了,能见到您,是小子三生有幸才对。” 或许是因为跟李骏的关系比较熟,曾勇也不遮掩:“杨总,刚才犬子胡言乱语的那番话,我希望你不要胡乱传。” 杨铸笑了笑,点了点头,权当是答应了。 不过看着这人貌似仅仅是害怕舆论对他的影响,态度上隐隐并不以为刚才的那番话是错误的模样,杨铸不免有些失望——虽然你主要负责的是工业和通讯业的产业研究,但是所谓一法通而万法通…… 随即杨铸想起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华夏的各种政策其实一边借鉴,一边摸着石头过河,一些人有这种略显急功近利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不过虽然能理解,但是杨铸对他的态度始终有些淡淡的,显得并不怎么热情。 而那个瘦瘦的中年人一直在默默观察杨铸,见到他对曾勇隐隐有些爱答不理的意思时,饶有兴趣地说道:“杨总,看来你对小曾(曾少)刚才的那席话耿耿于怀啊,看起来却并不像是仅仅因为个人情感被伤害的原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 杨铸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看李骏。 瘦瘦的中年人笑了笑,伸出了右手与杨铸握了握:“鄙人程永刚,刚刚被调到发改委制改革综合司的一个小主任。” 听到程永刚的自我介绍,杨铸的身子顿时不自觉正坐起来。 丫丫的,亏的我之前还默默吐槽李骏呢,原来今天真的有贵客啊! 正文 第164章 新三线 综合司,全称国民经济综合司。 其主要任务为负责分析研究国内外经济形势,开展宏观经济预测、预警,提出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对策建议;组织研究和提出年度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提出促进经济增长、增加就业、稳定物价和保持国际收支平衡等宏观调控目标,综合协调宏观经济政策;拟定并协调国家重要物资储备计划,提出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总体目标、重大任务及政策建议等。 咋一眼看上去,这个部门虽然职能很重要,但很有些“师爷部门”的意思,而一个小小的主任更是看起来可有可无。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此时的发改委可是有着“小内阁”的外号,撇去其它的东西不谈,综合司职责里那“拟定并协调国家重要物资储备计划”、“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大任务及政策建议”短短两句话就可以决定无数企业和项目的生死,更是与杨铸手里两大项目的未来息息相关。 因此,听到程永刚的发问,杨铸并不敢怠慢,而是组织了下语言后,缓缓说道:“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军不强。” “我知道现下的风气很有些大力借鉴欧美先进经验的意思,也有不少人认为咱们国家现在农村人口这么多,应该在不影响农业红线的情况下,大力发展高新科技、调动所有力量推行城市化进程,并且进一步扩大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的中的占比,用以盘活社会经济活力。”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能说这些想法有错。” “但是我想说,改革开放二十一年来,随着经济建设逐渐取得了一定成果,随着对于GDP数据的越发看重,随着对低附加值农业的愈发怠慢……大家是不是忘记了,农业才是一个国家产业的根本,农业才是第二三产业的基石?” “要知道,即便是漂亮国,那些代表着农业的农场主、粮食出口商、种子公司也是有着真正强大影响力的的人群,绝对没有人敢随便得罪。” 李骏这时忽然插了句嘴进来:“不是说在漂亮国,华尔街那票子人才是真正最有影响力的么?” 杨铸看着仿佛在与自己打配合的李骏,嘴巴撇了撇:“漂亮国的政体跟咱们不是一回事,联邦政府在很多层面做不了国家的主。所谓声音越大越心虚,代表着第三产业的那票子人之所以整天蹦来跳去的,说白了就是在尝试与代表第一产业的那些企业争夺真正的话语权!” 程永刚眼睛一亮,没想到杨铸仿佛对漂亮国很有些了解的样子,不过现在贸然岔开话题不礼貌,他便忍下了自己的好奇。 杨铸喝了口茶润润嘴:“国外的经验或许不足为凭,咱们还是回归到自己国家吧,程主任应该对当年的三线建设很了解才对吧?” 程永刚不知道为什么杨铸忽然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铸笑了笑:“大家都知道,60年代的三线建设,主要是在国际形势紧张的情况下,构建的火种工程,里面从种子到装备再到科技资料备份应有尽有。” “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一些极端情况的发生,使得国家在各个领域断了层,从而一蹶不振。” “锁着时过境迁,现在或许有人会对这个工程不以为然,觉得劳民伤财;” “但是我想说,但凡是有这种观点的人,不是蠢就是坏——你以为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呢?” “在当下,大国之间发生战争冲突的几率已经变得极为微小了。” “但是……” “但凡还有点脑子的人,现在总归不会以为西方就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一帆风顺地崛起吧?” 程永刚眼睛定了定:“你是说……?”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全球经济逐渐开始一体化的当下,以漂亮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必然会利用科技优势和产业优势来跟咱们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经济战!” “咱们国家的高层不是傻子,自然能看的出来对方的意图。” “于是便有了全国一盘棋的说法……” “事实上,当高层们放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在预示着咱们国家要来一场润物潜无声的【新三线工程】了。” 程永刚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哦?新三线?这个说法有点意思。杨总年纪轻轻,倒是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嘛!” 杨铸哈哈一笑:“程主任莫要取笑我。” “事实上只要打开华夏地图,再与各地政府出台的政策和近几年的动作相对应,自然知道国家在这一块下的是什么棋。” 程永刚仿佛被勾起了兴趣的样子,递了一根烟过来:“愿闻其详。” 杨铸接过烟点燃,感受了下肺部传来的柔和刺激,想了想说道:“咱们还是根据地理位置来分吧。” “如果打开地图,配以产业数据做涂色,咱们就会发现沿海的所有重要海港地区和海运便利的城市——诸如魔都、深城、广州、山城;主要发展的都是外贸、金融、地产和高新科技等行业。” “其中的道理嘛,虽然的确有区位优势的原因,但更多的则是国家在主观上就打算把它们变成第三产业的经济引擎。” “而以珠江三角洲为代表的华东地区,则侧重发展的是第二产业的轻工制造;” “西南四省,由于地理环境原因,除去矿产资源外,主要侧重于发展第三产业的旅游业。” “西北五省,则是完全在侧重于资源开发,但不排除未来会人为构筑一条新的陆上经济带,打造几台新的经济引擎” “而东北三省,大家都清楚,老牌的重工业兼农业基地了,虽然现在经济态势变了,那里丧失了区位优势,但未来必然还会继续往一二产业侧重,而且是重工业为主、农业为辅。” “至于华中地区和我们齐鲁所在的华北地区……” “其实是跟东北形成一个产业协调,不过我们是农业为主、轻重工业为辅罢了。” 说到这,杨铸做了一个简略的总结:“如此一来,大家会发现,在政策的刺激和地方政府的扶持下,咱们国家几乎所有的产业分支都有一块或者几块自留地。” “也就是说,加入发生了大规模的经济战,即便在初期华夏溃不成军,那咱们每个产业至少都留着火种。不至于像一些小国一样,因为产业单一,被西方国家死死捏着脖子。” 看了看旁边几个年轻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杨铸笑了笑:“所以……刚才我听闻曾少言语之中对我们齐鲁颇有瞧不起的意思后,才会如此失望。” “试想帝都作为华夏的政治中心,连曾少这等人物都这么想,那么过个十年二十年,那些为政一方的父母官,会不会让父辈的一片良苦用心打了水漂呢?” 这句话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但其中的失望之意却让曾勇觉得屁股下有些发烫,当即狠狠瞪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程永刚哈哈一笑,拍了拍曾勇的肩膀:“老曾啊,早就让你不要只研究技术了,这下好了,被杨总小看了吧?” 听到程永刚这句半解释半解围的话,杨铸恍然大悟,原来是技术官员啊,我说呢。 随着陈永刚和李骏的插诨,几人间的气氛好了许多。 等到程永刚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把几个如坐针毡的小年轻赶了出去,这才笑眯眯地对着杨铸说道:“杨总,实不相瞒,今天之所以半路转场,是听闻你在这里,于是见猎心喜。” “跑过来呢,其实主要就是想问一声,你那国贸项目的B计划……需不需要我们帮衬一把啊?” 杨铸一惊,自己倡导的B计划只有林雄等少数几个人看过,这位程主任又是怎么知晓的? 正文 第165章 他们到了 第二天。 卓君月走进护国寺小吃店,强忍着尴尬,在服务员颇有些不善的眼光下把手里的三个驴肉火烧放在了餐桌上。 杨铸一点自觉都没有地把面前的面茶和红烧牛尾腾开,然后拿起一个肉量十足的驴肉火烧大快朵颐起来。 李骏夹起了一块牛尾尝了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面茶你喝不惯也就罢了,这红烧牛尾的口味很地道啊,你怎么就不吃了?” 杨铸懒得跟这已经变成半个帝都人的家伙掰扯,要是自己胆敢说出“帝都传统食物=暗黑料理”这种话,这货估计能烦自己一整天,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不好甜口的。” 李骏哦了一下,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身子微微前倾:“为什么你要拒绝程主任的好意?有了他们的帮衬,咱们的事情不是能走的更顺么?” 杨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李总,我看你是关心则乱!华夏跟漂亮国之间关系的复杂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了官方色彩,咱们的计划初期或许很容易,但是到了后面,难说就会生出无数变量!” 事实上,杨铸之所以拒绝程主任,是因为后续他有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需要使出来,如果有了官方背景,必然需要考虑国际影响,届时那些手段统统要作废,他才不想为了面子而丢了里子呢。 李骏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气。 杨铸看着他一脸的惋惜样,撇了撇嘴:“李总,我知道你现在很想被收编。没事,这事我不拦你,只要你把覃鑫和他现在手里的两条线留给我就成。” “正好那边不是有几号人要过来帝都么?到时候你们聊聊,统一一下意见,届时可以一起去找程主任。” “他既然昨天能把话说的那么开,至少能证明上面的确没有过于为难你们的意思,想必会很乐意见到你多拉扯几个人过去见他。” 饶是李骏是只老狐狸,依旧被杨铸的这番话挤兑的脸色微微涨红。 要知道,不管是他本家也好,籁老板这边也好,说到底走的都不是正道;干他们这行的,但凡是有些身面的,可以无耻,可以凶残,甚至可以没什么能力……但唯独不可以当二五仔。 要知道,他当初跳到杨铸这边来,本来就有些犯忌讳了,只不过是国家铁拳当前,再加上籁老板后来也发话让他们自寻出路,故而这事也算翻篇了; 如果现在是杨铸这位话事人接受了程主任的意见,把自己这票子人一股脑地安排在了有发改委背景的公司里面,某些人虽然瞧不上这种被招安的行为,但是至少对他没有什么看法。 可是眼下杨铸直接拒绝了程主任的建议,而且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如果李骏这档口再次跳船,哪怕对方是国家机构,那个二五仔的称呼他这辈子也别想洗脱了,而且他本家大概率也不会顺着他这条线上岸。 饶是身在国内,但想起那些二五仔最终的下场,李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最终只能憋屈地打了个哈哈:“杨铸,瞧你这话说的,你现在是话事人,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杨铸看着这货吃瘪服软的模样,不由地心情大好,顺带着手中的火烧也更加香甜起来……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傍晚,正当杨铸躺在酒店里,与被迫买了新手机的小丫头发着短信,用那些令人耳红目赤的文字调情的时候,李骏终于来了电话:“他们到了!” 于是杨铸只能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换了身他极为不喜的西装,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某位兼职司机的卓姓工具人,让她带着自己赶往目的地。 虽然现在是99年,但是帝都在晚高峰竟然也出现了小小的塞车现象,因此杨铸足足迟到了半小时才抵达地坛公园附近的某处会所。 不过下了车的杨铸并没有着急忙慌地赶了进去,而是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不远处地坛公园的风景,然后慢悠悠地跟在卓君月身后走了进去。 与当初获知这则消息的兴奋不同,他现在想的很清楚,这票子人既然肯大老远地飞过来面见他,或许有其它的打算在里面,但那股迫切跳船的心思却明确无疑了,既然是稳稳上钩的鱼儿,自己何必非得露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态度? 要知道,这票子人可不是常规的合作伙伴,太将礼貌的话,反而要被人家看轻的。 五分钟后。 服务人员毕恭毕敬地推开包房木门,看见杨铸出现,原本里面坐着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杨铸扫了扫位置跟李骏隔的略远的三男一女。 三个男人都是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咋看之下,面容神情跟普通商人无异,只不过那时不时扫视着周边环境的双眼和眉宇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感,还是依稀能看出他们是常走海上的人。 嗯? 等到杨铸那位女子时,眉头皱了皱,脸上露出了不喜的表情。 你妹的,认山头还带着码子来,你们几个意思? 真当我非得要接收你们几个啊! 看见杨铸转身就走,李骏大惊,赶紧拦住了他:“杨老大,您这是闹哪出?” 杨铸冷冰冰地扫过了三个汉子,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年轻女人:“你说呢?” 看到三个汉子眼中隐隐的调侃和女子脸上的怒容,李骏这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说道:“杨老大,你误会了!” “这位姑娘叫吕思思,吕苏明吕船头的女儿。” “吕船头最近身体不好,做了个手术来不了,但又很着急跟你会上一面,于是便派了他女儿过来做代表。” 看到杨铸依旧有些不满意的样子,李骏补充道:“别看思思年纪不大,但是她很早以前就跟着吕船头跑船了,最近这几年,吕船头的货物都是她帮忙这安排陆上线路的。” 杨铸闻言,这才有些惊讶了。 眼前这个明显是混血的年轻女人,脸蛋身材都趋于一流不说,皮肤更是白皙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常年跑船的人,故而杨铸一开始才会认为她是在场某人包养的金丝雀。 啧啧,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二十左右的样子,竟然几年前就能安排陆上线路了……莫非是靠着身体换过来的? 用一种隐隐带着鄙夷的审视眼光瞟了这位名叫吕思思的姑娘一眼,杨铸这才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姑娘的身份,然后脸色寡淡地在给他预留的正位上坐了下来。 见到杨铸落座,李骏对着众人笑了笑:“都坐吧,估计大伙也都饿了,咱们先上菜,边吃边聊。” 等着上菜的端口,李骏开始向杨铸介绍起几人来。 “这是姚波姚船头,这是张明;这两位专门跑东北亚的。” “这是李洪军李船头,专门跑东南亚的。” “这位嘛,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吕思思,跟她父亲吕苏明东南亚和西欧那边一起跑。” 李骏每介绍一位,杨铸便微微点头,算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铸这种兴趣缺缺的表情落在众人眼里,却很有些招人鬼火。 劳资好歹也是这行里有名有号的角儿,自己都给足了面子跑过来认山头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要不是现在风声紧,自己又委实不愿意舍掉手里的线路跑到国外去当寓公,你当我愿意大老远地跑来啊? 不过根据李骏反馈过来的信息,眼前这年轻人短短一年时间就正大光明地挣下了偌大身家,除了眼光毒辣之外,其隐形能量很是不小的样子;不但可以暗手操控许多大型国企,连发改委和工信部里面的实权人物跟他都很有交集——两天前发改委跑过去示好想要帮忙的事情他们可听说了,而偏偏这家伙竟然直接拒绝,这底气得足才能干得出这事? 而这人竟然在大半年前就开始挖籁老板的墙角,这得胆子大到什么程度才敢干这事?而且眼下看起来,李骏这个阴货已经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对方是个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呗! 最重要的是……好像其实对方并不怎么缺航线,干这行的人知道,如果干的是正当买卖,上岸渠道才值钱。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李骏和覃鑫手里的那几条航线已经够人家跑两年了;而且现在华夏加入WTO已成定局,中间的空档期顶多一年的时间,等到华夏加入WTO的那一天,自己这票子人还有个毛线的价值! 想到这,他们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虽然人家年轻,但在他面前,自己等人现在委实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拿乔的…… 五分钟后。 等到李骏这个地头蛇按某种古老的规矩,每样菜夹了一筷子吃下去,然后杨铸大喇喇地把正中间的鱼眼睛挑出来吃掉后,众人这才开始动起了筷子…… 正文 第166章 许一个有些狂妄的未来 酒方过一巡,李洪军等三个老男人的马屁便不要钱似的松了上来。 不过这几人明显是粗人,嘴巴里说出来的阿谀之词虽然肉麻,却过于直白,全然没有让杨铸分泌一丁点的多巴胺。 “好了,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咱们说点正事吧。”杨铸拒绝了几人再次敬酒的动作,手掌捂住酒杯,开口说道。 虽然杨铸的动作很有些不给众人面子的感觉,但听闻他要开始进入正题,众人不由地襟危正座起来。 杨铸扫过几人一圈:“我这人向来信奉先小人后君子,因此废话不多说,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如果你们不是真心实意拜山头的话,我瞧在你们跟李骏的交情上,也不为难你们。” “只要你们每家拿出500万,我自然会把你们划在铸投商贸名下,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等过上一段时间,风声过去后,大家一拍两散,你们想干嘛干嘛去。”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杨铸那副淡淡的模样,是真的没瞧上自己等人? 虽然说花个500万买平安算不上亏,但是杨铸真的能保住自己? 而且,大家一直以来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就算这次风声过去了,没有了籁老板的庇佑,自己单打独斗地重操旧业,又能蹦跶多久? 正在李洪军等人琢磨的时候,吕思思忽然蹦出来一句:“杨总,500万你真能保我们平安?” 看着这姑娘隐隐有些不信任的态度,杨铸笑了笑:“只要你们别乱来,是不是能保你平安……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生怕吕思思惹恼了杨铸,李洪军赶紧堆着笑容说道:“杨老大,瞧你说的,咱们不远千里地赶过来,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拜山头的!” “你说是吧,思思?”李洪军赶紧朝着吕思思使了个眼色。 虽然对杨铸的第一印象极为糟糕,但这姑娘也清楚自家的情况,在失去了庇佑的情况下是决计不敢单干的,适才问那一句,也无非是想试探试探杨铸究竟有没有这个底气保住自己等人而已;但瞧着杨铸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是胸有成竹了。 于是笑吟吟地举起一杯酒:“杨总,小女子刚才言出无状,在这里赔罪了。” 说完,便一饮而尽。 杨铸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还是先听第二条选择再来决定是不是真的要拜山头吧。” 听杨铸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莫非杨铸要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了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言语。 “既然你们要拜山头,有些事情你们得先明白,我这边是正式的公司化运营,因此这里的规矩跟你们赖老大是截然不同的。” “你们如果要加入,就要把所有的资源带进来,而且这些资源在运作时,要听从公司的完全调配,哪怕是你们自己,也得无条件听从公司安排。” “也就是说,如果拜了山头,你们以后不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而是完完全全洗白,成为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了。” “怎么样,这个条件接不接受?” 几人脸色有些难看,之前在籁老板手下的时候,虽然规矩多,家法也狠;但反过来籁老板对他们的庇佑也多,更是默许他们培植自己的一方小势力。 严格说起来,两者之间更加类似于西方国王与领主的关系,只不过义务性更强,惩罚性更严重一些而已。 而杨铸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让他们“国有化”,让他们从一方地头蛇沦为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 犹豫了一下,姚波试探着说道:“杨总,说句冒犯的话,我们付出这么大代价,能得到什么?” 杨铸夹起一片皮冻放在嘴里嚼了嚼:“能得到什么……我只能说,除去能保你们渡过这次风波之外,唯一能得到的,就只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了!” 姚波皱了皱眉,这种话也太空了吧,一点诚意也没有。 杨铸呵呵一笑:“听说前去年春节你们籁老板想要跟朱老总合影,结果被怼了回来?” 姚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10个亿的事情已经成为他们组织在官场上的一个梗了。 杨铸抿了抿嘴,身子前倾,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地扫过众人:“如果我说,只要大伙真心实意地跟着我干,五年之后,大伙都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朱老总身边合张影……你们信还是不信呢?” 此言一出,连带着李骏,在场诸人齐齐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 一小时后。 李骏一边安排人把众人送往机场,一边有些不无埋怨地对着杨铸说道:“你今天压的太狠了,如果想要接手他们手里资源的话,等他们进来后有的是手段,你何苦非要一上来就把话挑明?” “要知道,姚波他们手里跑东北亚的那条线,价值不比咱们欧洲的那条线低!” 杨铸笑了笑:“李总,现在形式变了,有了上面透出来的风向,咱们不需要哄着姚波那帮子人为我们办事了,咱们现在需要的,是肯老老实实听话,全力帮助我们推行下一步计划的执行者;” 李骏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要知道虽然程主任和曾勇他们虽然释放了一些信号,但你小子不是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么,没了上面的助力,你凭什么壕到可以直接放弃掉东北亚的线路了? 日韩两国现在可是妥妥的黄金市场啊,有了姚波的那条线,铸投国贸一年的贸易额至少能再增加个两三亿啊! 殊不知在杨铸的规划中,东北亚从来不是一个战略重点,那两个国家对于本国农业及品牌的保护有些病态,华夏出口原料他们自然欢迎,但是如果你想用产品去进入他们的市场……你就慢慢等着吧! 因此,想要攻占这两个国家的市场,他们的爸爸漂亮国那边才是重点,只要能按计划搞定漂亮国,几年后无非是换张皮的事情。 见到杨铸没有解释的意思,李骏也不追问,只是心有余焉地叹了口气:“还好李洪军和吕思思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咱们这一遭也不算亏。” “李洪军这人胆子不算大,在这节骨眼上捏着鼻子认怂我能够理解。” “可是吕思思这丫头,据我所知不是个胆小的主,而且很明显她对你第一印象并不算好,她最后竟然也答应拜了你的山头,这确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杨铸咂了咂嘴巴,貌似那个女人一开始还是很有戒心的,但是自打自己说出那句有些狂妄的许诺之后,这女人反而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最后更是第一个开口答应全盘接受杨铸要求。 啧啧,这女人到底是脑子秀逗呢?还是真的看出点啥来了…… 正文 第167章 影子 6月18日,早晨。 小丫头如同烂泥一样依偎在在杨铸怀里,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幸福。 这个坏人,昨天一回来就逼着自己还债,折腾自己到凌晨不说,早上自己刚刚睁开眼,就又被欺负了一遭,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充沛的精力。 感受到杨铸的双手又开始在攻城略地,小丫头死死按住他的手,一脸的讨饶:“杨铸,求求你放过我吧,现在都快十点了,我今天约了清漪姐过来,一会过来看见我这样子,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杨铸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才十点而已,哪有人这么早就跑人家家里来?” 小丫头感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快速消失,表情差点哭了出来:“今天端午啊,我约了清漪姐过来包粽子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丫头仿佛遇到了救星:“是清漪姐来了,我得去开门。” 加到真有人这么不识趣地一大早扰人清梦,杨铸只得闷闷不乐地放开了小丫头。 手脚无力的小丫头花了足足五分钟才把居家服穿戴好,然后埋怨似地瞪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这才脚步虚浮地走出去开了门。 ……………… “青措,你怎么这么慢才来开门!”万清猗埋怨似的收起了手机,那么久没见动静,她正打算给这丫头去个电话呢。 小丫头有些尴尬,赶紧从万清猗手里接过刚买的粽叶,然后把她迎入客厅。 “咦?青措,你是不是不舒服?”万清猗看着小丫头依旧布满红霞的脸蛋和那软绵绵的步伐,有些担心的问道,顺手就搀住了她的胳膊。 “咦?什么味道?”甫一近身,校花同学便嗅到了小丫头身上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鼻子抽了抽……有些酸,又有些说不出来的让人心慌的感觉,于是有些奇怪看着她。 小丫头看着自家清漪姐一脸的探究,脸臊的差点想找个缝钻进去。 那个坏人,害死我了! 正当小丫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杨铸已经换好居家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然后懒洋洋地跟万清猗招呼了一声,然后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诶?杨铸什么时候回来的?”万清猗忽然见到屋里多了个人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杨铸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 “昨、昨天晚上回来的。”小丫头声音如同蚊子。 万清猗哦了一声,然后有些狐疑地看着小丫头快滴出血的脸蛋,再联想起这妮子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顿时触电似地松开了小丫头的胳膊,轻轻啐了一口,脸上也满是红晕。 早知道杨铸昨晚上回来了,我就应该晚点再过来的,青措这妮子也不知道说一声……呸!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害臊! ……………… 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洗漱完毕的杨铸走了出来,便看见自家小丫头急匆匆地跟万清猗说了声自己要去洗漱,然后逃命似的冲进卫生间,不多会,淋浴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咦?丫头这是在搞什么鬼,昨晚上不是刚洗过的么? 探究似地向万清猗投去询问的眼神,结果换来校花同学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杨铸一脸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了万清猗旁边,打算帮个手,包几个粽子。 孰料他屁股刚一落下,万清猗便如同兔子般地蹦了起来,看向杨铸的眼神里充满紧张。 “喂喂喂,万女侠,你至于么?”杨铸翻了个白眼,你那副防备色狼的表情又是什么鬼? 看到杨铸的表情,万清猗才感到自己反应过度,于是讪讪地重新坐下来,不过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有些鬼火——至于鬼火什么,她自己一下子也说不清楚。 “喂,杨铸,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见踪影?可染都打听消息都打听到我这来了。”万清猗有些笨拙地把粽叶卷起来,然后往里面塞糯米。 “她朝你打听干啥,真想知道,她不会自己打电话来问我啊?”杨铸一脸的惊诧。 万清猗抿嘴一笑:“这我哪知道,不过我估计……她现在有些怕你。” “她怕我干啥,我又不会吃了她”杨铸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自认对这位千金大小姐算得上保持了一名下属该有的礼貌和尊敬,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害怕自己的理由。 万清猗哈哈地笑了起来:“上周跟她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她很是向我吐了一番苦水,说你这个下属太难管,她是骂也骂不得,吵也吵不过;她这个主管当得憋屈无比。” 杨铸耸耸肩:“这话说的,我除了偶尔会因为有些事翘班之外,其余时间可是个兢兢业业的三好员工。” 万清猗一头黑线,你这货还能再无耻一点不,一周五天,你顶多老老实实地在办公室里待满一天,剩下的时间不是找理由翘班就是干脆发个短信请霸王假,你这也能叫兢兢业业? 看到校花同学的表情,杨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岔开话题:“就算我经常请假,她也不至于怕我啊。” 万清猗撇撇嘴:“可染那丫头长期生活在国外,不自觉染上了西方人的一些思维方式;她虽然没有拿到毕业证,但向来自诩专业能力不比优等生差;” “结果回国后遇到了你,专业能力比她强了一头不说,林总他们能走到今天,你的功劳至少要占一半;” “撇去林总欠你的人情不说,单你那个铸投国贸带来的单子就足够成为希望集团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了知道不?” “再加上你那东一榔锤西一棒整出来的工友之家项目,过个两三年,怕是就能超过希望集团的规模和影响力了。” “西方向来遵循丛林法则,你一堆堆的战绩放在那,她怎么敢不怕你?” 杨铸闻言,很是洋洋得意了一番,不过转而有些担心:“小丫头这段时间被我拉了壮丁,天天跑铸投商贸那里,你说林家大小姐会不会拿她撒气?” 小丫头的价值观很奇葩,哪怕铸投商贸做的再大,远景再光明,在她心里跟希望集团也不是一个量级;而“铸投国贸的老板娘”、“铸投商贸的高管”等身份,也远远没有“希望集团市场部的一名小员工”来的分量重。 因此这段时间跟杨铸短信里聊得最多的就是“会不会被扣工资”、“会不会被调岗或者清退”等话题,那副畏畏缩缩的语气,气的杨铸差点想从手机屏里伸出手去给她两手刀。 万清猗看到杨铸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差点想把手里的糯米糊到这货脸上:“杨大侠,能不能求求你别在我面前显摆了?” “现在你就是希望集团的财神爷兼影子老总,知晓你跟青措关系的人哪个敢拿他撒气?” “影子老总?这话是谁说的?”杨铸的眉毛皱了起来。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可染自己说的,自打你进入泉城汽水厂开始,哪一件重要的大事没有你在背后推动?” “到了现在,你的铸投国贸跟铸投商贸的两个项目更是跟希望集团深度捆绑在一起,最多三年,希望集团指不定就要仰仗你的鼻息。” “哪怕是现在,据可染所说,林总他们制定的战略计划都要把你的意见放在第一位,你不首肯,他们都不太敢落实。” “都这样了,叫你一声影子老总有错?” 杨铸停下手里的活,脸上毫无得意之情,反而是眉头皱的更紧。 貌似万清猗跟林可染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无话不谈的程度,那位千金小姐的这番话显然是在转述林雄的话,并且故意传到自己耳朵里的。 看来,上次自己反对林雄的全面扩张计划,貌似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芥蒂。 啧啧,这算什么? 要不是你老小子非要拉着我问东问西,你当我稀罕给你提出那些建议? 切~! 看来以后自己要少掺和一点林雄老狐狸的事情了,实在不行的话,早点切割出去比较好…… 正文 第168章 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啊 刚洗完澡出来的小丫头嗅了嗅身上,直到确定身上没有那种羞人的味道了,这才敢走了出来。 出来后见到杨铸跟自家清漪姐聊的正开心,赶紧帮忙捏粽子,加入了话题:“哇~清漪姐,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种馅料啊?” 杨铸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万清漪带过来的原料无非豆沙、红糖、大枣、莲子这几样而已,怎么看也就能能组合出两三种传统的甜口馅料罢了,这也叫多? 万清漪似笑非笑地扫了小丫头一眼,知道这妮子是没话找话,化解尴尬,也不为难她,只是撇了撇嘴:“吃了那么多年的甜口粽子,说实话已经吃怕了,要不是不会调馅的话,我倒是想试试咸口的。” 小丫头现在有些敏感,再加上这段时间被杨铸荤段子调教的有些厉害,以为自家清漪姐在开车调侃自己,顿时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杨铸没注意自家小丫头的表情,听到万清漪说起咸口粽子,顿时连连点头:“说起来,我也觉得咸口粽子更好吃一点,要不我们自己DIY一点咸口的馅料?” 自己DIY?万清漪来了兴致:“你会調?” 杨铸一脸的自信:“多大的事啊,看我的!” 说完,便站了起来洗了洗手,朝着冰箱走去。 ……………… 十多分钟后,小丫头和万清漪看着在厨房一顿操作的杨铸端着几个大碗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碗里的东西。 “这东西也能做粽子馅?”万清漪指了指某只碗里的火腿,有些难以接受,这玩意她之前吃过,即便是以齐鲁人的重口水平也觉得有些齁咸。 “没见到我把它剁成了末了么?到时候把它跟糯米搅拌在一起,铁定没那么咸!”曾经吃过火腿馅粽子,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做的杨铸为自己的机灵默默点了个赞。 你确定?? 万清漪和小丫头对视了一下,眼中露出浓浓的怀疑。 “那这玩意呢?你该不会也打算直接拿来做馅吧?”校花同学指了指被剁成大块大块的红肠,那刀工……惨不忍睹。 看着两个女人眼中露出的浓浓不信任,杨铸摸了摸自己下巴:“莫非是切的太大块了?没事,一会改一下刀就可以了。” 万清漪扶额,这是大小的问题么?这是能不能吃的问题吧! “杨铸,那你这个肉哨,该不会是打算直接放吧?”小丫头指了指还没开封的袋装米线帽子,弱弱地问道。 杨铸挠了挠自己的脸蛋:“我寻思着这粽子跟包子不是一个道理么?包子里既然可以放肉哨,那粽子里自然也可以放,人家都帮咱们调好味了,这不省了咱们许多功夫么?” “……”小丫头表示对这番理论接受无能。 彻底对杨铸的厨艺绝望之后,两个女人叽叽喳喳了一阵,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决定吧火腿煮上了一段时间再来調馅,至于那盆红肠嘛……还是直接吃了吧! ……………… 半个小时后。 被小丫头从厨房赶了出来的杨铸有些丧气地回到沙发上,捏起一块蒸熟的红肠放在嘴里嚼了嚼:“喂,玩女侠,不来一块?好吃着呢!” 正在包粽子的万清漪满脸绯红地抬起头来,狠狠剐了他一眼。 这个混球,以为刚才溜进厨房里欺负青措妹妹的事情没人发现麽? 想到这家伙刚才不顾小丫头的低声哀求依旧伸出的咸猪手,又想起今早从青措妹妹身上闻到的奇怪气味,万清漪恨不得立马逃出此地,但偏偏双腿有些发软,动弹不得。 “对了,怎么感觉你最近貌似很悠闲的样子?”隐约察觉了自己刚才对小丫头做的坏事被人家发现了的杨铸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 万清漪白了他一眼:“怎么,嫌弃我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杨铸挠了挠脑袋:“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看着你们秘书处平日里事情多的要死麽?” 万清漪叹了口气:“现在秘书处又划分出了三个小组,分别负责市场、生产、内部管理方面的相关事宜。” “我现在主要负责市场方面的杂事,可是一来现在各地市场都做的挺不错的,二来我现在做的事情跟你们营销中心综合部的工作有些重叠的厉害,并且……” 说道这里,校花同学便缄口不言,只是神色间很有些郁郁。 杨铸大抵能猜到万清猗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现在市场综合部的主管是谁? 林可染,林家大小姐啊! 林雄那只老狐狸本来就在为自己女儿铺路,随着林可染对工作的熟悉,营销中心真正重要的事情现在基本上是由林可染直接向林雄和老李头汇报,开个内部小会然后就直接敲定掉了的,故而万清猗这个秘书的初审权和建议权在这一块等同于作废。 两大最重要的权利都作废的秘书能干啥?只能每天看看报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提出点小建议罢了。 一个当初在汽水厂冉冉升起的秘书处明星,在重组后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便成了一个貌似可有可无的存在,也难怪校花同学这么郁闷。 看到杨铸的眉头皱起,万清猗安慰道:“没事,其实现在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天天熬夜了。我这久闲的无事还可以写写诗歌,也算给了我一个圆梦的机会。” 杨铸撇撇嘴,这么久处下来,他还能不知道这家伙的性格? 别看这货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很有些大大咧咧的模样,跟林可染貌似也挺谈得来。 但实际上这位校花同学心高气傲的紧,别的地方也就罢了,经过一年的磨砺和成长,在工作上她目前除了杨铸,还真没服过谁。 一个能力貌似并不比她强的林可染,现在凭着自己的身份却把她挤到了一旁吃灰,你以为事业心极强的校花同学会服气? 还圆自己的文学梦? 别闹了,这位女侠要是能心甘情愿地躲在角落里写诗,杨铸立马把眼前的茶几吃下去! 好一会后,杨铸才放下托在下巴上的手掌:“去铸投商贸兼职一个总经理助理怎么样?现在那边事情多的要死,人手也缺的厉害,许多事情我现在又不方便直接插手,你去帮我搭把手?” 万清猗愕然地抬起了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她自然看得出来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才是杨铸最重要的项目,也知道杨铸所说的“人手缺的厉害”是什么意思。 在工友之家即将起飞的前夕,这手安排明显有制衡的意味,总经理助理可不是秘书,在许多事情上都充当着二把手的角色,让自己空降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去,杨铸就这么信任自己的能力? 而且…… 这个位置可不仅仅只凭能力就能坐的上的,原来这个家伙这么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啊! 想到原来自己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不一般,又想到他的正牌女人目前也只是去兼职做个美工部的主管而已,万清猗心中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包裹,嘴巴不由自主地咧开,狠狠地点了个头! 事实上杨铸这个决议也不是一时冲动,虽然不愿承认,但随着时代步伐的加速,严主任他们的管理水平对于日益膨胀的铸投商贸,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而杨铸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和其它的一些考虑,目前还不方便直接坐镇铸投商贸。 本来有着杨铸的知识和身份做后盾,小丫头是最适合做这个总经理助理的人,但这个位置是需要长期坐镇的,真要做好这份工作,希望集团这申请个边停薪留岗是免不了的。 无奈小丫头本人却死活不愿意放弃自己在希望集团的“正式工作”,就连那个每周去个两三天的美工部主管都做的战战兢兢,生怕林可染直接把她炒了。 所以相对而言,隐隐对希望集团有些失望,但事业心极强的万清猗倒是一个蛮不错的人选,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跟杨铸的关系,都足以应付当前的铸投商贸。 正当杨铸有些把不准这位校花同学愿不愿意放弃自己在国企的编制,委身于一家“小小的民企”之时,却见万清猗笑吟吟站起身来,学着电视上的动作,微微一躬身:“杨总,以后小女子就跟着你混了啊!” “咦?清漪姐,你要跟谁混?”这时候,小丫头端着已经煮好的火腿肉走了出来,一脸的好奇…… 正文 第169章 再过半年,我就要撤了 希望集团。 这两天,秘书处的万清猗辞职事件在食品饮料事业部很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不少人在对这位曾经的明日之星突然下海的行为表示惋惜的同时,无数男职工更是连心都碎了——眼见着厂花走了,自己的一番念想是彻底没希望了! 而此刻的杨铸则是颇有些无奈地坐在营销中心的总监办公室里,对着隐隐有些焦虑的李明解释道:“老李头,你要我说几遍?我现在真没有离开希望集团的意思。” 李明一脸的不信:“你小子少忽悠我,你看看最近一个月的事。” “先是你把你媳妇调去铸投商贸帮忙,那么本分老实的姑娘现在一个星期来不了两趟;” “接下来你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个多星期,连个理由都不说一声。” “好,就算我知道你们铸投商贸最近处于关键期,你们两口子去忙自己的那摊子事也情有可原。” “可是万清猗呢!她可是我们极为看重的人,现在却执意辞职,转头跑到你们那边上班去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我们,下一个就是你小子要跳船了么?” 杨铸撇撇嘴:“万清猗是自己在这里无事可做,又不甘心自己的一身本领被掩埋,我作为朋友,这才给她提供了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这也有错?” “不是我说你们,万清猗虽然年轻,但业务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但凡你们做事稍微顾及一下人家的感受,万清猗会这么轻易的跳槽?” 李明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林雄为了给自己女儿铺路去实现某些计划,有些事是做的有些些许过火,不过…… 李明有些痛心疾首:“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受不了一点委屈,当初我还不是在销售科里当了足足五年的销售专员,这才得到林总的赏识,一路升上来的?” “这是组织对于她的磨练!” “你回去劝劝万清猗,林总和我对她还是很看重的,让她别耍小性子了,趁着人事部还没有签字,赶紧让她回来!” 杨铸翻了个白眼:“老李头,不是我说你们,这都啥年代了,你们怎么还用以前那一套?” “这年头,人人都开始向钱看了,有能力的人你当人家当真稀罕国企里的那个编制和区区一千块钱不到的工资?” “况且,你以为人家傻啊,是不是磨练你当别人看不出来?” 李明有些语塞,国企这几年来“有本事的人不愿意留,没本事的人挤破头”的情况越发明显,因此他是真的不希望万清猗辞职。 要知道,自打发现了杨铸的能力,但觉得这小子不会安安分分地留在厂里之后,很是吃了一点甜头的林雄便一直在尝试着寻找着能替代杨铸的人。 只不过很可惜,这些努力最终基本上以失败而告终,即便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林可染,在工作的具体事务上或许不差,但在眼光、格局和敏锐度上,却至少差了杨铸两个档次。 反而是杨铸一手教出来的万清猗,在许多事务的看法上有着令人惊喜的角度,而且随着工作经验的不断积累,能力越发出众。 李明和林雄私下里闲聊的时候,经常感叹于这姑娘的进步神速与杨铸调教手段的高强,因此才有了让林雄花大价钱伏下身段拜托杨铸辅助林可染的桥段。 不过随着林可染对工作的逐渐上手和能力的成长,在两个年轻女人工作内容高度重合之余,林雄不可避免地更加倾向于自家女儿;其实林雄和李明也讨论过万清猗的职位变迁问题,也曾想过把万清猗调去主管营销中心的信息传播部,不过因为中间过于复杂的人事纠缠,最终放弃了这一打算。 原本林雄是打算让万清猗再熬一段时间,等到林可染顺利上位期货中心的主任后,再让万清猗接手市场综合部的,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就一声不吭地递上来辞职信,然后跑到铸投商贸那边去当高管去了。 想到这,李明有些牙疼的抽了口气,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杨铸,心知让这混球把人吐出来不太可能了,而且这其实也并不是林雄最关心的事情——那姑娘能力虽然出众,但还没到不可替代的地步,反而是眼前这小子…… 定了定神,李明一脸严肃地看这杨铸:“小子,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我也知道以你现在的本事和身家,希望集团留不住你。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老老实实给我一个时间,不准说谎,否则到时候我提着刀子上你家找你算账去!” 杨铸知道老李头所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成吧,我也不瞒你,过了这个年,大概我就要撤退了。” 听到杨铸这话,李明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厉害。 意思是只有半年了? 这个时间可比自己当初预料的一年半到两年短了老大一截啊! 原本自己还想着这货会等到希望集团完成了原料种植基地这块的布局,开始获得行业话语权后才离开呢。 殊不知杨铸原本也是如他所想,打算在混个一两年,等到希望集团成为他最有利的靠山后再离开的。 不过事情的变化总是出人意料,随着工友之家在今年闹出不小动静,以及覃鑫、李骏那伙人的加入,特别是李骏真实身份曝光在自己眼前后,杨铸却忽然发现,一直在寻找靠山的自己俨然已经有了成为别人靠山的实力,而林雄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至少几年内完全脱离不开自己那几条商贸线的支持。 再加上杨铸已经感受到林雄对自己的芥蒂了,本着“好聚好散,大家依旧能做朋友”的原则,他才决定提前离开,反正明年工友之家要有大动作,自己届时肯定脱不开身。 看着杨铸一副懒散的笑容,但眼里神情却异常坚定的样子,李明心中涌起一种极为难舍的情绪。 说实话,他是极为喜欢这个小混球的,即便是杨铸P都不是的当初,他对于杨铸的关照都已经到了近乎于宠溺的地步,而很多时候杨铸也没有辜负他的感情,但凡是自己开口,这小子几乎有求必应。 到了现在,林雄已经知道,他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还比不过李明的一根小指头;因此哪怕是涉及到希望集团战略重心的国贸统筹管理事宜,也基本上是交在李明这个分量明显有些不够的总监身上,使其一跃成为希望集团TOP5的实权人物,为的就是拴住杨铸这个大金主。 李明也知道林雄今天非要让自己找杨铸谈话的目的,说实话,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杨铸又大概率会冲着两人的交情再多留一段时间——至少也会留到那几条国际贸易线带来的资金和影响力足够林雄大摇大摆地敲定一系列原料种植地合同为止。 但是,这样有意义么? 跟这混球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自然知道杨铸的图谋绝不简单,也很自信冲着他俩之间的交情,对方绝对不会让自己难做。 留与不留,其实只是个形式罢了,自己用不着一副小儿女姿态。 想通了此中关节,李明站了起来,狠狠拍了杨铸肩膀一下:“走!你个混球跟我认识了这么久,还没陪我好好喝过一顿酒呢!咱们喝酒去,不醉不归!” 啊!!!??? 杨铸看了看外面高照的艳阳,又想了这货的军人出身,一张脸苦了下来。 白天就要喝酒,你这是打算灌死我吧? 丫丫的呸的! 来就来! 整的好像谁怕谁似的! ……………… 而此时,铸投商贸。 陆文兰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拿着一堆文件,虚心向严主任请教的万清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然就这一两天的观察结果来看,这姑娘的工作能力委实不弱,为人处世的态度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不过…… 杨铸啊杨铸,你突然空降一个总经理助理下来; 这是对我们已经不放心了么…… 正文 170章 一半地狱一半天堂 七月上旬,胶州。 “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路过的秦昊惊异地发现,不远处的工友之家网点正在大放鞭炮,而门口放着一排排花篮,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店开业呢。 咦?工友之家不是半个月前就开始半封闭式装修了么?意思是现在装修好了? 作为每个星期必然跑到工友之家领优惠券的广大拥趸之一,秦昊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工友之家各地的网点都在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眼见着今天可以一睹真容,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 不过等他跑进网点时,这才讶异地发现,工友之家的网点面积足足扩大了一半有余不说,新隔出来的大厅里更是有着超过二十台电脑顺着墙边围了一圈,而大厅的正中间则是如同九宫格一样用极具科技风格的蜂巢货架摆着种类至少超过两百余总的货品。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每个巢眼里只放着一件货品,跟超市里的货品摆放风格截然不同。 正当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间很有些奇怪的大厅时候,一名明显是新招来的服务人员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秦昊看着这名年纪已经超过四十岁的大妈,心中再一次因为同一件事情对工友之家发出了吐槽——要说这工友之家哪哪都好,就是这些服务人员几乎见不到年轻漂亮的,他们老板难道不知道店员越漂亮,越能吸引客户常来么? 不过他也知道工友之家的尿性,多半这些服务人员又是从那些下岗工人或者困难家庭里招来的。 哎…… 算了,看在他们一片善心的份上,我就少吐槽他们老板一点了。 秦昊颇有些洋洋自得的内心YY一下。 “大姐,这个大厅是干嘛用的啊?”秦昊指着那一排排的电脑,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妈明显是第一天上岗,听到秦昊的发问后,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拿了一张海报递给了他,然后微微有些气喘地说道:“这是我们工友之家新建的O2O服务浏览区,我们新建了一个网上商城,里面有来自全国超过六千种商品以及本地各类商家的实况信息,不管是购物还是选择服务,您都可以随意在电脑上查看相的详细内容,选中之后就可以立即下单,届时我们将把购买的商品送到你手上,或者让对应的商家提供您所需要的服务。” “O2O?”秦昊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看见这大妈解释的很有些简略的样子,干脆拿起海报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看完海报的他才明白了这个O2O是个什么东西——上面有很详细的解说图。 怀揣着好奇心,秦昊指了指那些电脑:“我能上电脑上看看么?” 大妈点了点头:“可以的,这些电脑就是给客人们使用的,您不用着急慢慢看,我们这里不限定时间的。” 秦昊闻言,这才壮着胆子做到了一台电脑前,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鼠标。这玩意目前依旧金贵的紧,自己大半年的工资才能买一台最次的,眼前的电脑看起来好像配置挺高的样子,万一碰坏了,自己哭都来不及了。 这时候,一个盛着温水的纸杯出现在他面前,似乎看出了秦昊的小心翼翼,大妈微笑着说道:“客人放心,只要不是恶意打砸,本店的电脑和其它设备出现问题都是我们全权承担。” 秦昊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那已经被打开的网站上。 这个网站与他曾经在网吧里上过的网站不同,虽然网页上方位置密密麻麻地排着十多个导航板块,但是橙色的页面出奇地规整和简洁,让人看了很舒服。 “咦?这上面的漂亮多鸡尾果汁才1.5元一瓶?”秦昊惊讶地看见购物分栏里排在第一的商品,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 作为有女朋友的人,他太熟悉这东西了,这玩意每个月都要耗掉他1/4的工资,可谓是让他最深恶痛绝的东西之一,可偏偏女朋友死活每天都要来上一瓶,他委实没招的很。 不过……这东西在外面不是雷打不动的3块钱一瓶么?连沃尔玛活动大促的时候都没见它降价,怎么这才要一块五?足足降了一般啊! 这该不会是假货吧? 不对,工友之家最重视名声了,断然不会干卖假货这种事。 而且泉城汽水厂,或者说希望集团现在名气不小,又是国企,有哪个平台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触犯虎须? 怀着一腔疑惑,秦昊把大姐叫了过来。 听到秦昊的疑问后,大姐笑的很自豪:“放心吧,这是真品。我们公司有政策,但凡是客户从这里买到假货,一经证实,立马给予10~100倍的赔偿!” “事实上,我们这个O2O项目的特点除了货品多、购买便利外,最大的特点就是便宜了。” “不仅仅是漂亮多鸡尾果汁,还有泉城肉联厂的罐头,都只有市场价的5折,就连其它产品,最起码也比外面便宜个20%~30%左右。” “为了让各个商家在保证质量的同时拿出最低折扣来,我们公司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呢!” 秦昊自以为懂了的点了点头,以为是铸投商贸自己贴了不少钱,为的就是吸引大家用这个商城购物,这种操作不算罕见,不少新开的店都采用这种策略。 眼见着进店的人越来越多,趁着大姐还在,秦昊把其余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这些东西的优惠期到什么时候?” 大姐愣了愣:“优惠期?嗯……先生可能误会了,这些东西目前不是在打折促销,在我们平台上它就是这个价,如果有活动的话,会比这个价格更便宜。” 秦昊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迅速地滑了滑页面,又点了点购物板块的其它细分栏。 如果一直都是这个价的话…… 秦昊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感觉自己发现宝藏了。 咽了咽口水,秦昊问:“那买这些东西有什么附加条件么?或者规定只能买几件之类的什么限制。” 大姐很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点开详情页:“没有啊,只要上面显示的库存足够,客人你买多少都可以。” 秦昊深深吸了口气:“那我该怎么下单?” 大姐很耐心地在网页上示范道:“你只需要用电话号码在网站上注册一个账号,填写你的姓名和住址等信息,然后用这个账号在网上买东西就可以……如果没有手机或者座机的话,那就只能交由我们帮你下单,然后货品到了给你送过去。” 秦昊有些奇怪:“那我该怎么付钱,上面说除去同城的商品外,其余的需要3-7天才能到,是先把钱给你们么?” 大姐笑了笑:“先生,您不需要先给钱,等我们的快递员把货品送到您手上,你确认货品没有任何问题后,把钱给快递员就可以了。” 秦昊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姐话里的含义:“你是说……如果货品有问题,我可以不付钱?” 大姐点点头:“是的,如果货品存在着破损、质量瑕疵、明显色彩差异等问题,您可以当场拒收;而且收到货以后,一个星期内发现使用体验与详情页明显不符等情况,也可以到我们这来办理退货服务,我们当场查验,当场退款。” 秦昊顿时又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这里是名声极佳的工友之家,他差点以为自己遇到骗子了。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的商家能坑一个算一个,除去少数几家大品牌以外,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售后服务? 要知道,这可是几千种商品啊,要是那些商家玩阴阳手法,而消费者又把这些承诺当真的话,工友之家不得赔死!? 对工友之家向来极有好感的秦昊立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孰料大姐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的店长也曾向领导反应过这个问题,但是总部说了,从工友之家出去的产品,必须要做到对得起自己的名声,必须要做到让客人们放心,所以这些承诺是必须的。” 秦昊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要说这个工友之家哪哪都好……就是做事有些傻气,他们老板难道不知道无奸不商么? 哎…… 算了,冲着人家是这世道为数不多的傻子,自己好歹支持一下,反正这些东西便宜到家了,买了也不亏!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这个月的工资预留够生活费后还能有多少钱之后,开始笨拙地在网站上注册起个人信息来…… 足足一个小时,眼见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秦昊才恋恋不舍地叉掉那一大堆商品详情页,然后把位置让给别人。 走出工友之家,看着那门口那十多堆拿着海报窃窃私语的客人,秦昊有些牙疼地抽了抽嘴。 丫丫的,刚才貌似太冲动,下的单太多了,支出严重超标;要不现在就回去让工作人员帮自己取消几单? 不过想了想,貌似所有的商品都很划算诶,任凭哪一个单子自己都舍不得取消。 哎…… 算了,超标就超标吧,大不了未来几天节约一点! 感觉自己身处一半天堂一半地狱的秦昊叹息着摇头,脚步轻快地远去…… 正文 第171章 反馈、机密、命脉 七月中下旬,铸投商贸的四合院本部。 一众高管及七八个部门负责人都坐到了会议室里,人人脸上都带着既兴奋又紧张的表情。 严主任见到人到齐了,咳了咳:“截止现在,我们工友之家的O2O项目刚好半个月,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一来是听取一下这个项目的进展报告,二来则是商量一下这个项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没有。” “下面,由市场部总监陈翔来汇报本项目的进展情况!” 不等掌声响起,陈翔便站了起来,拿着手里的数据统计表说道到: “截止目前为止,全国工友之家网点一共700个,分布于6个省份,87个城市。” “而自打公司开始筹备O2O项目以来,在诸位市场部同事和店长的不懈努力下,已与1135家生产企业达成了试销协议,如果进展顺利,将更换为长期合作协议。” “为了能配合O2O的顺利开展,在杨总和严主任的不懈努力下,我们成功与华夏邮政齐鲁分公司达成了合作,对方以惠民试点项目的名义,给我们拨出了300余辆大型厢车,用于专项物流;而对应的,我们也紧急招聘了470名快递专员,用于末端配送。” “接下来,便是本次O2O项目半个月试水的成绩单了……” “7月3日,O2O项目开始试水,当日注册用户数14360名,当日下单数量约2.6万单,当日下单金额……47.6万元。” “7月4日……” “7月18日,也就是昨天,新增注册用户数2.9万名,当日下单数量14.6万单(包含旧用户下单),当日下单金额276万元。” “截止目前为止,工友之家O2O项目半个月累计注册用户数量39.7万人,日均增幅27%” “累计下单数量139万单,日平均下单数量9.27万单,日均增幅31%。” “累计下单金额1762万元,日平均下单金额117.6万元,日均增幅43%。” “而截止目前为止,客户的购物满意度超过98.3%,退换货率不足1%。” “根据数据检测和估评,未来的半年里,我们的订单量将会一直保持一个较高的增长速度,达到当初我们预测的单店O2O成交额500万/年这个数字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此……我们可以宣布,O2O项目此次的试水,大获成功!” 陈翔话音一落,会议室里传来震天的欢呼。 等到众人的声音小了一点,严主任才压了压手:“虽然本项目的试水整体是成功的,但是我们也要看到这半个月的运作过程中,我们存在的几个需要调整和改进的问题。” 看到严主任发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严主任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首先是人力资源部~吴平!” “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瘦瘦男人站了起来,一脸的忐忑。 严主任淡淡瞟了他一眼:“根据反馈,在头三天里,700个网点的1100多名新招店员里,有超过20%的人业务不熟练!” “新员工的上岗培训是你们人力资源部负责的,出了这种事,你吴平难辞其咎!” 吴平一脸苦涩:“严总,不是我狡辩,而是人力资源部现在拢共就那么十多号人,那么多的网点和新员工,时间又这么紧,我们的确有些培训不过来啊!” “短短两个月时间,又要筛选招聘又要上岗培训,我们部门的每个员工这段时间不是在各个网点就是在去往各个网点的路上,没有一天休息不说,每天睡觉的时间连8小时都保证不了……” “严总,不是我叫苦,而是现在公司规模都这么大了,咱们人力资源部是不是得补充补充人手了?” 看着吴平有些期望的眼神,严主任犹豫了一下,貌似人力资源部的人手的确不太够,正要发话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时,坐在左侧第一排的新任总经理助理万清猗却发话了。 只见万清猗一脸温和地看着吴平:“吴经理,你这段时间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老实说,你以及人力资源部的各位同僚们都受累了!” 吴平刚刚露出笑容,想要谦虚一下的时候,万清猗接着说道:“可是……我觉得,咱们的工作方式是不是能够变通一下?” 嗯? 变通一下是什么意思?吴平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万清猗环视了一下众人:“说起来也羞愧,明明我们的O2O是目前融合了互联网概念的最先进的商业模式,但是……我们的大部分员工的工作思维却依旧停留在纸质时代。” 看着众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完全可以把所有培训内容刻录在空白VCD上,然后发给各个店长,让那些员工反复观看,然后配着电脑实操啊。” “我们的用人原则是下岗工人和困难户优先,他们学历不高,年纪也大了,因此最重要的就是不断重复学习和练习——就算我们人力资源部的同僚们教的再好,可是有那么多城市要跑,单个点的培训时间又能有多少呢?” 吴平恍然,然后颇有些面红耳赤。 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 严主任咳了咳:“好,接下来咱们说存在的第二个问题。” “随着订单量的不断激增,我们的物流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目前已经出现了延后交单的现象。” “因此有些店长建议,让我们多与一些民营物流企业合作,尤其是同城配送这一块,由于我们的配送人员只有单车,速度慢不说,载货量还少,他们觉得可以把本地配送的当日达服务分包出去。” “因此,我征集一下各位的意见,看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没有?” 严主任话音刚落,众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虽然对与民营物流企业合作这事上有分歧,但却一致赞同把同城当日达服务分包出去。 严主任见到万清猗只是皱着眉在那坐着,却一句话不说,出于对杨铸的尊重,他还是问了句:“万助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万清猗轻轻点了点头:“对于寻找物流企业这一块,我暂时还是倾向于与华夏邮政这边扩大合作,就算齐鲁分公司这边无法分出更多的运力来,我们还是可以跟其它省份的分公司进行合作嘛!” “有了齐鲁分公司的案例在前,再加上可以拉动本地经济,我想,不管是我们工友之家项目所在的省份也好,跟我们进行合作的商家数量较多的省份也好,应该不会拒绝我们。” 陆文兰出口反驳:“可是华夏邮政的配送效率还是有些慢啊,我之前咨询过一些民营的物流企业了,人家给的价格稍微比华夏邮政低一些不说,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承诺除了少数地区以外,最少能比华夏邮政快1~2天送达,这一来一去的,中间的区别可不算小。” 万清猗摇摇头:“这件事不能只从财务成本上来衡量。” “一来,配送费用和速度的问题,我们可以跟华夏邮政的领导们再谈谈,凭我们这段时间的业务表现,我认为他们做出让步的可能性不算小。” “二来……我们工友之家项目是要做成全国连锁的,届时一些偏远的省份也会覆盖到,况且随着O2O项目的升级,必然会出现城里下单,送达地却在偏远山区的情况,届时那些民营物流企业肯定不愿意接单,这样会让我们很被动,但是邮政不一样,他们是国企,有自己的社会责任在,哪怕送达地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无人区,他们也不会拒单。” 陆文兰在杨铸的三申五诉下,自然知道工友之家最宝贵的核心资产就是消费者的信任,因此听见万清猗这么说,顿时没有了异议。 看见众人没有反驳,万清猗继续说道:“至于同城配送当日达这一块,我的建议是万万不能外包出去,” “而且不但不能外包,我们还要扩充我们的配送人员队伍,并为他们配置更高效的交通运输工具,充分体现出我们工友之家配送服务的卓越性!” 此言一出,别说陆文兰了,连严主任和陈翔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有没有搞错? 工友之家的同城配送当日达服务现在是免费服务,压根底就是个赔钱货,你不答应外包也就罢了,权当是为那些下岗工人和困难户解决生计了,可是你还要斥巨资给他们换交通工具是什么个鬼? 莫非你真以为现在铸投商贸的钱已经多到烧手了? 看见所有人议论纷纷,陆文兰等人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万清猗无奈之下只能侧过脸,对着严主任使了个颜色,然后无声地做了几个嘴型。 严主任定睛一看,这位空降过来的总经理助理嘴里无声吐出来的分明是“机密”、“命脉”两个词。 严主任一怔。 机密?命脉? 机密好说,里面指不定还有杨铸那小子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算计,不方便给旁人知晓。 可是命脉又是什么个鬼? 工友之家需要构筑的核心竞争不是商誉跟产业链整合优势么? 正文 第172章 小斑鸠,这是谁啊? 就在万清猗拉着严主任等一众高管,转述杨铸关于末端配送的一些设想之时,杨铸本人越再次跑到了魔都。 ……………… 斑鸠科技——一家明显是新开的科技公司。 “小斑鸠,这次的后台系统做的还可以,谢了!”杨铸微微尝了一口那位浓妆秘书亲手调出来的英式红茶,便轻轻放下,有些不大感冒。 宋文轩仔细翻着杨铸递给他的那一叠厚厚的整改意见书,头皮有些发麻。 额…… 杨大大,你确定我们做的还可以? 目光扫过百叶窗外那十几个新招进来的技术人员,宋文轩脸上露出怜悯之情,然后把那堆整改意见书递给秘书,让她拿出去交代工作。 杨铸看着这货毫不见外地在那个秘书臀部拍了一下,心中有些无语,这货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等到秘书出去后,宋文轩脸一下垮了下来,哭丧着脸:“杨大大,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开设新壳子了,你当初答应我的投资怎么还没到账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前几天不是打钱过来了么?” 宋文轩一副你是不是喝多了的表情:“杨大大,那是你们铸投商贸给我们斑鸠科技的账款,跟你答应的投资不是一回事!” 杨铸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是不傻?你该不会以为你们那套一个多月就能赶出来的破系统真的值700万吧?” 宋文轩顿时明白了过来:“我是说当初谈好的200万怎么会在签合同时变成700万呢,闹了半天那多出来的500万是你给的投资啊!” 杨铸撇了撇嘴:“不然呢?你总该不会是以为我在玩那些左手倒右手的猫腻吧?” 宋文轩挠了挠头,心说铸投商贸你又不是绝对控股,大股东玩些猫腻又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旋即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说来,铸投商贸跟我们斑鸠科技签订的那些后续业务条约……?” 杨铸点点头:“没错,后续3笔业务合同,每份合同都溢价500-600万不等,那些多出来的钱就是我给你的投资。” 宋文轩吸了一口凉气,在明眼人都知道互联网行业要崩的情况下,半年内投给自己2100万?杨大大现在果然财大气粗啊! 不过…… 宋文轩有些难以理解:“杨大大,为什么你不正大光明地投进来呢?要知道,有了铸投商贸的名义,我们斑鸠网未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而那42%的股份,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写在你的名下。” “恕我直言……那个司马青措,虽然听说是嫂夫人;但是这种事,毕竟还是保险点比较好。” 杨铸摇了摇头:“你的斑鸠网在未来几年内我有大用,目前不适合把我的名字出现在股东名单上。” 宋文轩点了点头,当初杨铸近乎于强硬地要求他把斑鸠网打造成为一个高质量的集交流与论点发声为一体的平台,为此不惜在初期就花了重金聘请了上百个专家名嘴作为专栏作者,更是把当一堆子初在各大论坛和聊天室小有名气家伙拉了过来。 当初他以为这仅仅是为了提高斑鸠网的社会影响力,太高市场估值的手段而已,毕竟除了“流量”以外,“声量”也是互联网一直梦想着追求的东西嘛。 但瞧着杨铸这种鬼鬼祟祟的做派,想来不仅仅是为了是为了图谋钞票,更是把斑鸠网当做他藏在暗处的一把利器了。 不过关于对方怎么想的,宋文轩不在乎,只要杨铸肯上车就好。 他可是一直期望着两年后自己能把宇轩科技名下的那个采用了休克疗法的宅男论坛重新揽入怀中呢! 切! 整天为了那些社会热点吵的死去活来有什么意思,在宅男论坛上分享美女照片才是真正的快乐源头! ……………… “对了,杨大大,最近魔都搞了不少互联网企业聚会,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一下?”宋文轩递了跟烟过去,随口说道。 杨大大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金主,前程更是肉眼可见的远大,好不容易有跟他独处的机会,怎么也得趁着他还没彻底腾飞之前,多多亲近。 “我?我又不是你们这行当的,去参加那玩意干啥?”杨铸有些莫名其妙,这货想要跟自己套近乎的意思他自然感觉的出来,可是按宋文轩的尿性,不是应该邀请自己去参观美女么,邀请自己去参加一帮子理工男的聚会又是什么个鬼? 宋文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杨大大,莫非你……很嫌弃自己互联网人的身份?” 杨铸一头黑线:“这年头在网上打几个字就算互联网人?你们这行的门槛也太低了吧!” 宋文轩很有些无语:“杨大大啊,莫非你不知道,自从前段时间你那个工友之家的O2O项目推出来以后,你便被视为互联网行业商业模式的探索者了么?” 说着,从茶几下掏出厚厚一叠报纸和杂志递了过去:“前两天参加行业内的聚会,可有不少人把你当成行业明灯呢……额,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你是谁罢了。” 杨铸翻开那一堆自己上一世完全没有印象的刊物,上面赫然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堆消费者在工友之家网点排队的招牌。 《创新OR新瓶装旧酒?——论工友之家O2O模式》 《从工友之家O2O模式来看互联网未来的变现方向》 《令互联网人汗颜的O2O》 《从O2O模式中看到的互联网理念的本土化运用》 …… 杨铸看着那一堆热情洋溢的赞美之词,饶是杨铸脸皮不薄,也忍不住有些发烧。 自己在工友之家项目上采用的O2O模式不过是上辈子互联网常用的几套老招而已,而且能不能走通,或者说能走多远,他还心里没数呢,结果这票子人把这个项目和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俨然一副华夏互联网开拓者和救世主的模样,里面的各种猜测和分析,说的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了。 强自克制自己心中的窃喜,杨铸表情淡淡地把那堆报纸往茶几上一丢:“算了,那些会我还是不去了,我没打算把自己变成互联网从业者。” 这倒是实话,经历了后世互联网时代的杨铸,看待这个行业要理性的多,至少不会如同当下的其他人一样,把“互联网”这三个字神话到没边。 在他看来,互联网在转移社会财富这方便自然是个极好的噱头,但真要说富国强民嘛…… 呵呵,他只能说,“互联网”跟“科技”之间,并不是等号关系。 宋文轩听到杨铸拒绝,不免很有些失望,想要继续说服杨铸时,秘书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小声地说道:“宋总,马总来了,您看是把他邀约进来呢,还是让他稍等一下?” 宋文轩很为这个空有技术而无大脑的秘书光火,你是不是傻!?看不出我正在费力讨好眼前这尊大佛么? 当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高兴:“让马总先在会客室坐一下,我一会就过去。” 看着宋文轩脸上的表情,秘书总算知道自己办了蠢事,忙不迭地道歉,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杨铸笑了笑,没把女秘书的事情当回事,随意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扫了扫。 !!!??? 看见仿佛很眼熟的某张脸孔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杨铸差点惊叫了起来。 不过瞬间他就回归到了现实,即便在后世他也对这人很不感冒,何况现在对方仅仅是只小虾米而已,自己又何必乱了分寸? 不过嘛…… 想了想,他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了句:“小斑鸠,这位马总是什么人啊?” 宋文轩耸了耸肩:“前几天在行业聚会里碰到的一个小老板,名字……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在深城那边有一个还算凑合的小公司。” 杨铸一脸奇怪的样子:“深城?他跑你这来干嘛?” 宋文轩撇撇嘴:“这段时间他到处找人,想把自己的公司卖掉,所以……你猜他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杨铸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沉思了起来…… 正文 第173章 你们打算玩猫腻? 铸投商贸。 美工部主管办公室。 “一九九九年七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至使安哥鲁摩阿大王随之复活,前后有马尔斯借幸福的名义统治四方。” “所以……丫头,都世界末日了,你确定不跟你家男人出去浪漫一下?”杨铸一脸严肃地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有气无力地看着这个坏人:“都吓了我两个月,现在还来这套?人家清漪姐说了,就算这个死了五百年的诺特~诺特什么的说的预言是真的,现在也早过了世界末日了……明天就是建军节了。” 杨铸有些痛心疾首,这个万清猗,坏我好事啊! 当即捏住了小丫头的手,一脸的无耻模样:“那要不……为了庆祝明天的建军节,咱们今天早点回家?” 小丫头脸顿时红了,拼命抽出自己的手:“杨铸,这里是办公室,而且我现在手里那么多工作没做完,不可以提前下班的。” 看到杨铸有些丧丧的表情,小丫头有些心软,往门口瞟了瞟,看见没人之后才小声地说道:“大不了、大不了这个周末我不出去了,在家里呆着陪你。” 杨铸闻言顿时一脸坏笑:“怎么个陪法?” 小丫头看见杨铸的脸蛋凑得越来越近,生怕这个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坏人在这里干点什么荒唐事,绯红的脸上全是讨饶之色:“杨铸,不要这样,等周末好不好?周末、周末我再让你欺负。” 杨铸闻言哈哈一笑,在她小脸上狠狠摸了一把:“小样,就这么说定了,周末不准跑!” 说罢便一脸得意地扬长而去。 小丫头看着杨铸离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哭丧起脸来,想要这个周末又要至少被折腾整整一天,小腿肚子抽抽的同时,身子也免不了有些发软…… ……………… 偷偷溜出铸投商贸后,杨铸在路边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打到了一辆空出租车。 感叹泉城经济发展越来越快之际,杨铸想了想,瞧这情况,自己现在也是时候买辆车了。 于是二十多分钟后,杨铸出现在工业北路上。 看着那一排排4S店,斜挎着解放包的某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在吐槽那些工作人员毫不热情之余,却没想过自己一副屌丝模样,哪里像一个买车的主了。 正当杨铸含着一只冰棍舔的开心的时候,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杨铸,你怎么在这?” 杨铸抬头一看,讶异的发现竟然是林可染。 看了看她一身的休闲装扮,又看了看她身边穿着颇为时尚的女闺蜜,杨铸有些不可思议,这位大小姐不是工作狂么,怎么今天也翘班了? 仿佛是看出了杨铸的疑惑,林可染解释道:“马上就要跑各地的种植区了,我来换一辆越野性好点的车。” 杨铸了然地点点头,看来自己马上要撤退的事情还是让林雄那只老狐狸有些不安啊。这不,明显加快计划进度了嘛。 不过…… 这里又不是南方地区,而且以林可染的职位,又不需要天天跑到山上,为毛要买一辆越野性能好点的车? 稍微思索了下,联想到这位大小姐之前在荷花城那边的不幸遭遇,感觉自己貌似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啧啧, 看来这位大小姐,骨子里还是很狂躁的嘛…… 看到杨铸那很有些古怪的表情,林可染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问了一句:“那你跑这是干嘛来了?” 杨铸耸耸肩:“巧了,我也是过来看车的。” 林可染一脸不可思议:“你还没有车?” 杨铸翻了个白眼,拎了拎自己的解放包,又指了指身上的背心大褂:“林大小姐,我就是个希望集团的小职员,您瞧我这模样像是应该有车的样子?” 一旁的时尚女子看着杨铸身上那个土的掉渣的解放包,以及那件印着“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褂子,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眼中的神色不免有些轻蔑。 但林可染则是有些无语地看着杨铸,之前从李明那里就知道这位自己名义上的下属很有些恶趣味;但你现在好歹是个大老板了,整天穿得跟无业游民一样去看别人笑话真的很有意思? 叹了一口气,林可染问道:“那你有相中了的没?” 杨铸挠了挠头:“貌似没有,我也不知道该选哪一辆。” 事实上他也很苦恼,他是低调享乐主义者,当下低调的车呢,性能貌似有些不可靠;性能可靠的车呢,偏偏又有些过于显眼。 林可染想了想:“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周红,她对车比较懂;要不这样,我先买车,然后待会我们陪你去逛逛别的4S店,有她在,铁定能选到你想要的车。” 一旁的周红有些奇怪地看着林可染,她跟这位女海归虽然只处了三个多月,但对方的心高气傲她是领教过了的;面前这个LOW到爆的男人明明只是一个小职员而已,为什么林可染会这么迁就他? 要不是杨铸长得最多只能算小帅而已,她差点以为林可染对这个男人有什么想法了。 杨铸有些不太信任地瞟了周红一眼,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汽车跟女人,除了某些特定场所外,是完全不沾边的两个词;而且这位被一堆化妆品堆出来80分颜值的女人貌似品位不怎样,你确定她懂车? 看到杨铸隐隐有些不屑的神情,周红眉角跳的厉害,如果不是林可染在一旁站着,她估计少不了要喷一喷眼前的这个LOW逼了,你TMD一副穷酸样,给我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 当下只是略有些自傲地说道:“说不上懂车,不过是玩了几年车,稍微熟一点而已。” 听着周红不无炫耀的言语,杨铸了然地哦了一下,点点头。原来是个资深冤大头啊,被坑的经验多了,倒是也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旋即不顾周红逐渐发黑的面孔,转过头来对林可染说:“意思是你选好了?打算买什么车?” 林可染指了指就在身侧的4S店:“打算来辆帝都吉普。” 杨铸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把这牌子忘了?魔都吉普可是有着一款严重被外界低估的好车啊,用后世的话来说,妥妥的一代神车! “走吧,我也进去瞧瞧!”杨铸把手里快化出水的冰棍往嘴里一塞,率先走了进去。 ……………… 半个多小时后。 正在踊跃帮林可染检查眼前这辆吉普212各个配件情况的周红看了看正在聊天的林可染和杨铸,心里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自己需要努力讨好的海归女。 你说执意要买这台丑到爆的“工业垃圾”也就罢了,我权当这是因为工作原因,需要一台耐操且有一定行政意味的车子。 可是你跟那个LOW逼男一副完全没有架子的攀谈势头又是什么鬼? 在玩亲民游戏么? “杨铸,关于万清猗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并没有任何排挤她的意思的。”林可染一脸诚恳地对着杨铸说道。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这事过去都一个月了,你现在提起它干啥?再说这种事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林可染摇摇头:“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杨铸有些奇怪:“你跟万清猗不是好朋友么,你跟她解释就好了啊,我又不是当事人,跟我解释有什么意义。” 林可染有些为难,但是还把话说了出来:“万清猗那边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她原谅我了;但是我认为你这边也需要再次解释一遍。” “因为……我怕你生气!” 杨铸闻言,顿时心里一惊,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莫非…… 看着杨铸一脸惊惧且狐疑地看着自己,林可染这才意识到了刚才的话有些让人误会,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铸有些讶异,这个情商无限趋于负数的冷面女竟然也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不过,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好。 看到杨铸当着自己的面如释重负地重重喘了口气,不知怎地,林可染忽然很想把包砸在他脸上。 你丫的,本小姐自认长得也算万里挑一了,别说本小姐对你没那个意思,就算有那个意思……总之,你那副逃过一劫的表情是什么鬼!? 强自忍耐自己内心涌出的冲动,林可染定了定神:“总之,请你一定要相信,至少我父亲不是那种把私人利益凌驾于集团利益之上的人。” “铸投国贸那边已经发函过来了,二十套大型干冻设备过两天就到,我希望你能把这些设备的分配权交给我们。” 嗯??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按照当初约定,这二十套大型冻干设备的分配自己可是有建议权的,而分配标准更是有一些硬性指标,眼下对方这话的意思是…… 打算利用这批设备,操作点非我族类的猫腻? 当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可染:“林主管,我觉得吧,双方合作,诚信最重要,当初我跟林总怎么约定的,最好还是怎么执行的比较好,你说呢?” 林可染看着杨铸毫不所动,有些发急:“杨铸,希望集团好歹也是你的战略合作伙伴,眼下集团即将面临生死难关,你这么点退步都不肯?” 杨铸一惊, 生死难关? 什么意思? 正文 第174章 想不想兼并个设备厂? “生死难关?究竟怎么回事?”等到两人坐进贵宾接待室之后,杨铸有些严肃地看着林可染。 虽然对林雄那个老狐狸的感官越来越不佳,但是林可染说得对,希望集团是自己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而且是在至少五年内无法被取代的那种,因此如果希望集团遇到了什么关系到自身存亡的大事,别说那区区二十台设备的支配权了,就算是需要杨铸拿出1/3身家砸进去护盘,他也绝对不会犹豫。 林可染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全盘托出:“你这段时间来单位的时间少,因此我们就没告诉你。”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省里的领导拉着我们一票子企业连续开了几个会,大体意思就是现在咱们国家虽然跟漂亮国那边还有一系列条款没有敲定,但是加入WTO已成定局;” “因此,根据上面传达的精神,这两年咱们省也需要为加入世贸后可能带来的的经济冲击的准备,甚至……也要着手预防经济软着陆!” “本来呢,咱们希望集团因为跟你们铸投国贸达成了合作,已经初步打开了欧美那边的贸易线路,贸易额更是不小,按理说应该是这几次会议最大的赢家,省里的领导应该更加向我们倾斜才对。” “可是根据几次私下约谈的内容来看,事情并不是如此。” “由于华夏跟漂亮国之间在一些领域,特别是农业的一些问题谈判上闹得很僵,因此许多领导并不看好两国之间未来的农产品贸易;” “而相对的,由于齐鲁地理位置因素,许多领导更看好跟东北亚的棒子国和岛国离贸易和经济合作。” “偏偏这两个经济强国又是物资匮乏的岛屿国家,因此农产品贸易这一块必然是未来的重中之重。” “于是有许多领导提出了捆绑式合作的思路,想要把工业和农业联动起来,与棒子国和岛国进行交互式合作,这样既可以招商引资学习技术,又可以刺激齐鲁农业的快速发展和升级。”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认为这样不用直接面对漂亮国,贸易环境会安全许多。” “抱着这样想法的领导很多,但支持我们集团的领导也不算少,几番争持不下后,省领导干脆决定,两边先各自探索,一切以成绩说话。” “事实上,就在三个月前,胶州那边已经由当地政府牵头,带着好几家农业公司和食品企业跟棒子国的一些大型贸易公司达成合作了,据说贸易额不算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当初瞄准的烟台、日照等原料目标地的许多农业公司已经跟他们眉来眼去了,如果我们丧失了对这些区域的经济联动粘度,那么最多三年,希望集团的战略规划就要以失败而告终;” “没有了原料把控能力的我们,在加入WTO后,实在没有信心面对各个竞争对手的蚕食!” 其实林可染说到一半,杨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闹了半天,林雄是想以产业升级和B计划作为筹码,去攻城略地啊。 在了然之余,心中却莫名生气了一股怒气,不过这股怒气却并不是冲着林雄那只老狐狸发的。 丫丫的,棒子国和岛国的市场是个什么情况,以及他们的需求点在哪里,杨铸不相信有着专家顾问团的某些人不知道。 可是那些人为了短期的成绩,却无视于齐鲁农业产业升级的需求,无视于众多国企产业改革的需求,硬生生想把那些地方变成低价原料供给地。 呵呵,或许后世的人们在听到“全国最大的蔬菜生产基地”、“大葱出口量世界第一”、“大蒜出口量世界第一”、“大白菜出口量世界第一”等等一系列称号之时会感到很骄傲。 可是如果没有深入研究的话,人们是无法想象在这个过程中,为了那些利润微薄到可怜的贸易订单,齐鲁付出的各种隐性代价和土地退化的永久性代价的。 想到此处,杨铸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听说过蒜你狠和姜你军么?” 林可染一脸懵逼:“???” 杨铸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你们有没有跟某些人回顾一下十几年前,岛国在咱们这买花生的故事?” 十几年前,岛国用白菜价在齐鲁买了一船花生,刚刚驶到公海,仅仅几天的时间便利用船上的设备把花生仁榨成油,把花生壳压成复合板;然后转头跑到华夏,用十倍的价格把这些油和复合板重新卖给华夏; 这是个伤害性不算高,但侮辱性极强的故事。 但偏偏,在2010年以前,这种故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林可染自然知道这个被华夏人广为知晓的案例,嘴角有些苦涩:“这种故事讲了也没用,大部分人都是有选择性失忆症的。” 杨铸嘴角的讥讽更甚:“前两个月,我听到一则故事。” 林可染觉得今天的杨铸很奇怪,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问了句:“什么故事?” 杨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传说,棒子国在胶州建了一家合资工厂,然后按照规定要招聘大量的华夏工人;等到他们提交工人的薪资计划表时,某些人被上面写的6000元/月的工资惊呆了。” “然后……你猜怎么着?” 没听过这个故事的林可染有了些好奇:“应该很高兴吧?毕竟这个工资虽然低于他们本国的工人,但是在国内真的很高了。” 小铸撇了撇嘴:“结果某些人大喇喇地用笔一划:不用!2000就可以了,反正那些人是走人事代理的,哪怕你们开到800他们都会很满意!” 林可染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正想开口说那人脑子有病吧? 却转瞬明白了杨铸讲这个故事的含义,顿时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杨铸,你的意思是……答应把那20台冻干设备的分配权给我们了?” 杨铸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然后起身走出去,摸出了手机给李骏打了个电话。 ……………… 五分钟后,杨铸回到了有些头晕的林可染面前,一点礼貌都没有地掏出一根烟点着:“你确定20台冻干设备够用?” 林可染从方才的喜悦中醒来,吸了口气:“够自然是不够的,毕竟这些设备顶多能分配给四五家;但是不管怎么说,先把势头造起来;” “有了这批设备,原本1块钱的农产品就可以卖到5块钱以上,应用场景更是拓宽了老大一截;有了这么巨大利润的吸引,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企业会想与我们合作。” 杨铸笑了笑:“我一直信奉一点——命脉还是要捏在自己手里更安全一点;那些整天叫嚣着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家伙,不是蠢就是坏。” “所以……你们有没有兴趣兼并一家机械设备厂,我们自己生产大型食品冻干设备?” 林可染被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说……?” 杨铸点点头:“没错,我弄到了这些设备的设计图纸和相关的工业设计试错参数。” 眼见着林可染一副即将晕过去的样子,杨铸忍不住给她稍微浇了点凉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份图纸和相关产参数我可以交出来,但是这家设备厂我要入股——就用那些图纸和参数入股,而且股份比例不得低于34%!” 林可染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经过了半年的工作磨练,她没少跟制冷设备生产部那边打交道,对技术这块已经不是小白了,自然知道那些工业设计试错参数意味着什么。 这种东西虽然名义上属于民用设备的,但对于其它领域的设备设计和制造也有着一定的借鉴作用。 所以如果想要弄一家设备厂生产冻干设备,那里面必然少不了工业领域的大型国企参股,而杨铸要求不低于34%的股权,就等于是告诉上面,这家工厂别想国资绝对控股,这里面的含义就大了去了。 杨铸撇撇嘴:“反正我条件放这了,说句实在话,要不是我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最近资金用的有点猛,我就直接重新注册一家公司,自己建厂了。” 林可染撇了撇嘴,对于杨铸这话压根底不信,大型食品冻干设备又不是豆浆机,没有足够的技术团队,你光把厂子建起来有毛用! 不过杨铸既然已经委婉地告诉自己底线了,那这事得赶紧跟自己父亲通个气,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试再说…… 正文 第175章 迟来了一个月的报到 几天后。 出于对战略合作伙伴的基本尊重,杨铸并没有继续插手冻干设备和相关工厂的事情,而是开着新提的车来到了铸投国贸。 刚回国的覃鑫透过办公室玻璃,有些嫌弃地看着停在楼下的那张切诺基:“杨铸,不是我说你,你在车子上的审美……简直没谁了!” “要买车你直接给我说啊!就算你想低调,以你现在的身家,起码也是张原装的奥迪100吧?” 杨铸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这货膨胀的可以啊,奥迪100也叫低调?那你现在是不是出行必须开着劳斯莱斯啊!” 华夏路面上的豪车是等到03年以后才一下子多了起来;严格来说,在99年,切诺基其实也是挺引人瞩目的存在,不过此时普通大众对汽车的价值评判挺有意思的,觉得小轿车才是车中王者。 因此就算看到杨铸开着的这辆有些土气的SUV,也不会以为他是个大老板,最多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开着单位的车出来晃悠,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达成了杨铸的目的。 况且,这车根据后世的反馈来说,除了费油一点,其实没什么大毛病,极为扛造,越野性也极强,算得上是被外界严重低估的一款车型。 ……………… 跟杨铸胡吹了一阵后,覃鑫才忽然压低了声音:“昨天籁老板已经带着全家动身去枫叶国了,中间没有什么大波折。”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其中隐藏的含义却颇为丰富。 杨铸看了看覃鑫那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下总归可以放心了吧?上面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功过之间,他们心中自然有杆天秤;你和李骏这大半年来很是做了一些有价值的事情,麻烦怎么也找不到你头上来。” 覃鑫有些感叹地说道:“这个大家现在自然都看出来了,就现在得到的消息,组织里有许多人已经被暗地里盯着了,但也有小部分人P事都没有……啧啧,尤其是李哥。” “你是不知道,现在李哥在奉天那边老受欢迎了,不但是奉天政府的座上客;随着他通往东南亚的贸易线做的越来越大,每次一去到那,无数的企业负责人整天都围绕着他转,那架势,可威风了!” 杨铸笑了笑,自打四月份的那封举报信曝光以来,奉天市政府几乎每个十天半个月就要以“产业发展商讨会”、“贸易促进研讨会”等名义邀请李骏过去坐坐,后来更是给他安排了个奉天企业家协会副会长的职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奉天市政府在用行动表示自己保李骏的态度,而且之所以有那么多企业围绕着李骏转,固然有那两条贸易线的缘故,却也未必不是奉天市市长的私下授意——杨铸并不觉得一条年贸易额顶天过2亿的贸易线能让那么多企业如此放下身段。 正自两人聊得更开心的时候,覃鑫的电话忽然响了,一番嗯嗯啊啊后,这货挂掉电话,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奇怪:“杨铸,李洪军和吕思思他们要来铸投国贸报到了!” 杨铸皱了皱眉,距离上次拜山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两人虽然也积极地把手里的资源共享给了李骏和覃鑫这边,但本人却以风声紧或者国外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等原因,迟迟不肯来泉城这边。 眼下籁老板这边昨天刚动身前往枫叶国,今天他们就要跑过来报道了…… 切~! 之前说到底还是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么? 杨铸撇了撇嘴,起身道:“本来晚上还想蹭你的饭的,但瞧这情况还是算了,改天吧!” 看到杨铸要走,覃鑫耸耸肩:“我估计你走不了,他们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电梯里了。” 话音刚落,秘书便已经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然后,一身正装的李洪军和吕思思出现在杨铸面前…… ……………… 吕思思娴熟地用食指抵在盖碗上,轻轻一转,薄瓷盖碗的洗茶水便顺着一侧的缝隙快速流出; 接下来一兜,所有的茶叶便如同一个团子般静静倒立在盖子中,等到茶团微微降温,她才将其返回盖碗里,将沸水缓缓注入,“游山玩水”、“玉液回壶”、“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等等手段使了出来,那行云流水般的优雅姿态看的覃鑫目瞪口呆,饶是他也去过不少高端茶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赏心悦目的茶艺。 吕思思微垂的眼帘下,将覃鑫的表情尽收眼底,免不了有些得意,心想老娘练了足足五六年的工夫茶,其手段何曾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正当她一脸贤静地使出“三龙护鼎”手法,举杯轻饮之时,却发现杨铸有些嫌弃地抬起了他面前的那杯茶,勉为其难地沾了沾唇,便就此放下了。 强自忍住自己掀桌子的火爆脾气,吕思思脸上极力挤出一丝微笑:“杨总,这茶……不合您胃口?” 杨铸看了看她立体感颇强的面孔,淡淡地说了句:“茶这玩意,喝的就是个纯字,吕经理泡茶的手法虽然娴熟,但无奈身上的香水味太重;所以……这杯茶我不太喜欢。” 吕思思听闻杨铸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又见他以职位称呼自己,哪里还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和李洪军对视一眼后,吕思思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杨总,这几年跟西洋人打交道太多,不自然地就染上了他们的一些习惯。放心,我以后在工作时间里不会让您嗅到令你不适的杂味了。” 杨铸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就领略了自己的意思,看来这姑娘也不是全靠本钱吃饭嘛,当即点了点头:“那就好。” 想了想,他说道:“吕经理,李经理,虽然足足拖了快一个月,但看到你们今天总算过来报到了,我还是比较高兴的。” 吕思思和李洪军闻言,脸色有些不自然。 比较高兴? 那意思就是其实“比较不高兴”喽? 看来之前因为风声太紧,自己的畏手畏脚让这位主不太高兴了。 杨铸也懒得去管他们现在心里怎么想,自顾自地说道:“既然大家以后就要正式地在一个槽里刨食吃了,那么有些东西我也需要说在前头。” “第一,我这人比较懒,因此不太愿意去费那个劲去猜测自家人面具下的脸孔究竟是什么模样,所以以后有什么话和意见就直说,我自信自己还是有容人之量的,大不了好聚好散嘛!” 吕思思和李洪军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动不动就把散伙挂在嘴边的老大。 看着他们半信半疑的表情,杨铸撇撇嘴:“第二,我这人比较懒;所以我喜欢能力强的伙伴来帮我解决问题——我向来信奉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的碗。” “如果你们干了一两个月后,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胜任更有价值的位置,欢迎来找我私聊;” “如果我评估后觉得你的确牛逼,届时别说覃鑫这货总经理的位置了,就算你想分出去成立一家新公司去过过CEO的瘾,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吕思思眼睛一亮,旋即有些狐疑,这种明目张胆地鼓励自己拉小山头的事情是认真的? 看到她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杨铸笑了笑:“不要以为我在给你们下套,我没那个闲工夫!” “说实话,虽然你们常年在国外跑,但我不得不说,你们的眼界还是有些太窄了。” “你们大概不太清楚,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吕思思想起了他曾经许下的那个有些狂妄的未来,壮着胆子问道:“杨总,能粗略地跟我们说说么?” 话一出口,她生怕杨铸误会,连忙补充道:“杨总,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一下,我在那些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杨铸耸耸肩:“详细内容现在自然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一些粗略的框架跟你们分享分享也无妨。” 看着吕思思和李洪军襟危正座的样子,杨铸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知道ABCD国际四大粮油集团么?” 吕思思闻言,顿时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您要……?这不可能!” 杨铸耸耸肩:“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一下子成为那么庞大体量的公司,我的意思是……跟他们学习学习,某些手段还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 “嘿嘿,就算有生之年做不成那种巨无霸,做个缩小版的ABCD还是有希望的嘛!” 缩小版的ABCD? 李洪军一头雾水,貌似华夏不是已经有了华夏粮食集团这个中央直辖的巨无霸了么? 以华夏的社会体制,怎么可能允许出现第二个ABCD? 而吕思思则是眼睛缩成针孔,联系到杨铸之前一直在利用国贸线路做的事情,她大隐隐概猜到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人想要做什么了。 这个疯子! 吕思思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叹…… 正文 176章 我只要20%的股份 深城。 企鹅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 马企鹅和张智东看着面前的宋文轩,又看了看他身旁一侧的那位容颜颇有些令人窒息的大美女,一时间心绪复杂。 ……………… 互联网泡沫即将被戳破的事情对于一些嗅觉敏锐的行业从业者而言并不算秘密。 事实上,马企鹅从三个月前起就在不断寻找同时寻找着投资者和接盘侠了,一方面,他对于自己山寨自犹大国ICQ的企鹅软件还是非常看好的,虽然当前的安装量不算高,但不管是增长速度还是用户反馈都还不错,如果能解决团队现在的资金问题,他自信能在华夏的互联网行业里杀出一片天地。 但另一方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项目隐患颇多,而且盈利模式的探索更是迟迟无果,眼瞅着行业凛冬就要到来,他自己的这款山寨软件极有可能成为第一批献祭者;因此他这段时间也一直着把这个项目卖出去的心思。 一个多月前,他在魔都的互联网行业聚会上认识了宋文轩;那时的宋文轩手里捏着两个项目,一个是宅男论坛,IPO进程已经被推动到一大半,上市显然已经不可逆了;另一个则是刚刚成立的斑鸠网,极为执着地想要占领互联网的发声阵地。 从宋文轩并无多大忧虑的神情中,“普通家庭”出身的马企鹅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状似二世祖的家伙并不简单; 要知道,在这种大环境下,背后没有大手坐庄的互联网项目一旦真的上市,股票极有可能跌破发行价,然后一路向绿,最终成为一张废纸;届时主创团队将面临着股东的诘难和投资人的撤资,然后变得一无所有; 而宋文轩的那个宅男论坛从商业本质上跟自己的企鹅软件极为类似,都是“流量类”项目,这种东东在泡沫戳破之际来一个死一个;按理说宋文轩这种年轻人哪怕城府再深,眉宇言谈之间都应该有些焦虑的蛛丝马迹才对,偏偏这位很有些花花公子潜质的海龟青年,给人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 是家里背景深厚,完全不在乎亏那点钱? 还是背后另有大佬撑腰,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马企鹅更加侧重于后者,且不论现下的华夏,除了少数几个顶级家族,根本没有谁能扛得住股票变成废纸的严重后果;单论宋文轩在凛冬到来之际,执着地启动斑鸠网项目,并且使劲往里面砸钱,这里面的意味就值得马企鹅去深思。 于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触及真相的马企鹅主动贴上了宋文轩,并且在对方明确拒绝后,依旧三翻四次地透漏自己想要出手企鹅软件的意向,为的就是把这个信息传递到这个二世祖背后的大佬耳中。 果不其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前天,马企鹅接到了宋文轩的电话——有人想要见自己。 在两天兴奋的彻夜难眠之后,马企鹅却愕然发现,相见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堪称世间尤物的年轻女人,这不由地让他有些失望——这明显是只金丝雀,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宋文轩背后真正的大佬。 不过能让宋文轩这个花花公子距离大半个身位,一脸卑恭地在下首坐着,明显这位金丝雀以及她的男人很不简单,因此马企鹅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 出乎马企鹅和张智东的意料,这位人间尤物似乎并不简单。 “听说马总前几天跑去找狐狸网站的张总,想要100万出手自己的企鹅项目,结果当场被拒?”小丫头轻轻放下水杯,一脸的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马企鹅和张智东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自己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而且狐狸网站的张超洋并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对方竟然连价格都知道了? 一边猜测着小丫头的背景,一边越发小心翼翼的马企鹅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没想到司马小姐竟然也知道这事,” “没错,张超洋是我的偶像,当初我就是被他的演讲打动的,这才投身互联网行业的。” “因此作为一名粉丝,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的偶像能收购自己的项目,成为他的一名跟随者。” 小丫头是真没听出来马企鹅把“跟随者”咬的略重的含义,按照某个坏人之前教的东西,嘴角抿了抿:“听说张总认为马总的项目没有技术壁垒,是个价值只有10万的小儿科?” 马企鹅脸上的表情有些牵强:“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认为企鹅软件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了。” 小丫头点点头:“这个我赞同,虽然企鹅软件现在的装机量不足50万,但仅仅只是在社交这一块的先发优势,我就认为100万元的估值有些低了。” 马企鹅大喜,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商业谈判中给自己这么正面的评价,定了定心神,他试探着问道:“那么司马小姐认为……企鹅软件值多少钱?” 小丫头不答,微微垂下眼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却忽然问道:“马总,你们企鹅的战略规划,以及盈利模式是怎么设计的?” 马企鹅脸色一僵,跟身旁的张智东对视了一眼,又扫了扫对面宛若小透明的宋文轩,好半晌以后才苦笑道:“不瞒司马小姐,我们现在只想着增加装机量,战略规划这块暂时还没有特别成熟的想法。” “至于盈利模式……” “老实说,我不知道。” 盈利模式是他最大的痛点,几乎每次正式点的投资人都会问道这个问题,次数多了,他也知道这个话题自己是决计避不过去的,干脆就实话实话。 当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时候,马企鹅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了,对方虽然一副金丝雀的样子,说的话也不多,但仅仅就那几句话,他也看得出来,这个人间尤物压根底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种P都不懂的小白,几乎每句话都打在了最核心的节点上。 哎…… 这种几乎不说一句废话的风格,明显对方是来自真正的大机构,而且是本着真正的合作态度来的,可惜了! 正在等着对方宣判死刑的马企鹅,已经做好对方起身离去的准备了,孰料小丫头只是慢悠悠地把空了的水杯递给宋文龙,等他狗腿子似地拒绝张智东的帮衬,执意跑过去加水的时候,才开口说道:“400万,20%的股份,马总觉得这个价格能接受不?” 马企鹅傻愣愣地抬起头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400万?只要20%的股份?” 对方是有钱烧的慌么,竟然给自己估值2000万!? 要知道,哪怕自己出去忽悠那些二愣子,也只敢给这个项目报价800万啊。 小丫头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样的表情:“没错,就是400万20%的股权,我相信,这个数字的溢价幅度有多少,马总心里清楚。” “不过……我有几个条件,必须写在合同里;” “如果答应了,3个工资日内,第一批款项就会打过来;” “如果不成的话……那只能说抱歉耽误马总的时间了。” 马企鹅强自按耐住心中的狂喜,深深吸了口气:“有哪些条件,您说。” 小丫头微微点了点头:“第一,这20%的股份不允许稀释,哪怕以后引入新的投资者,或者上市后定向增发,也必须保证我拥有这20%的股权。” “也就是说,到时你们这群初创团队,需要按照各自的比例,自己掏腰包,把我原本应该增投的部分补上去!” “当然,如果我在不影响你们运营的情况下抛售或者转让自己的股份,不在此条款范围内。” 马企鹅有些为难,这是打算做成一锤子买卖? 不过左思右想,在这个大环境下能够砸进来400万,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雪中送了个大火盆过来,而且对方溢价的这么厉害,多出来的钱权当是以后的追投金额吧! 做梦都没有想到未来自己会成为华夏巨无霸的马企鹅跟张智东小声商量了几句后,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去说服其余股东的。” 小丫头点点头,适当地露出一丝微笑:“第二,我查过你们的股东结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将成为第二大股东。” “作为第一个条款的补偿,我可以放弃投票权、管理权;只保留最基本的监督权。” “但是……你也看的出,我之所以用这么大的溢价幅度来获得你们20%的股权,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多看好你们,而是另有所求的。” “所以,我必须要求获得你们未来在宣传舆论这一块的定向内容主导权,以及未来流量入口的定向不低于2个的业务主窗口。” 这番话听的马企鹅云里雾里,自己的企鹅软件只是个聊天软件罢了,什么时候跟宣传舆论挂上边了? 而且那个“流量入口”和“业务主窗口”又是什么? 听到马企鹅问出心中的疑惑,小丫头笑了笑:“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你权当是我在防范于蔚然吧!” “况且这些东西严格来说是我这个第二大股东应该享受到的权利,在不影响你们运作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权益,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马企鹅心里默默吐槽,保证自己的权益当然没问题,这个条款目前来看也并不过分, 不过…… 把这种事写在条款上,你这分明是对我的商业操守不信任啊! 不过想到对方跟自己也是第一次碰面,而且自己山寨起家,不信任也很正常。 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丫头微笑着点头:“我就这两点要求,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拟定合同吧。” 马企鹅愕然:“就没别的要求了?” 也难怪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对方溢价这么高,却只占了20%的股份,他原本以为会有一系列霸王条款等着他的,却没想到只是两条看起来有些不疼不痒的条款,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以为自己没睡醒。 小丫头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也没有任何握手的意思:“合同拟定好了就交给宋总,他会转交给我去签字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马企鹅和张智东赶紧站了起来,把她送了出去,却一点怪罪对方没有商务礼仪的意思都没有。 他知道有些大家族对于女人的某些方面看的很重,真要是跟他握了手,指不定就惹下麻烦。 啧啧,看来这位尤物不像是金丝雀的样子嘛,金丝雀可没那么多讲究。 不过…… 这位金丝雀背后的大佬为毛有点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马企鹅把小丫头送到大堂口,眼见着她坐上了宋文轩车子的后座,这才直起身来,心中在窃喜之余,莫名地多了许多疑惑…… 正文 177章 给你一笔私房钱 嘤~! “坏人,让我缓缓好不好?” 刚刚回到泉城不到半天的小丫头,一脸潮红地瘫在杨铸怀里,然后死死抱住这个坏人,不让他继续折腾自己。 杨铸意犹未尽地伸出右手测量小丫头某些部位的尺寸,嘴角挂出得意的笑容:“丫头,让你休息休息是可以滴,不过别忘了,你可是欠了老夫不少债呢,今天怎么也得偿个一两笔吧?” 小丫头被捏成了一团软泥,急的想哭,这个坏人跟头牲口似的索求无度,还喜欢让自己做些羞人的事情,偏偏自己又拗不过他,让他得逞了好多次,眼下看他这副模样,自己今天怕是又要难脱魔爪了。 为了让自己今天还能下得了床,小丫头拼命开始岔开话题:“杨铸,现在你不是资金也有些紧张么,为什么你非要去拿下企鹅的20%股份啊?” 的确,杨铸现在的收益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除去冻干设备图纸和参数的那笔天文数字花费不说,更要在未来的半年里分几次往斑鸠网里砸进去上千万; 而且再过几个月,工友之家就要开始大动作了,为了保证其能来一场闪电战,他和严主任等股东更是需要按照各自的比例追投一笔钱在公司账上。 故而小丫头对于杨铸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挤出来400万去投一个貌似没什么价值的小企鹅很是不解。 杨铸笑了笑:“因为过个几年,我需要一笔吓死人的天量资金去干一件事情啊,而这笔钱,我就只能从企鹅身上找了;” “而且现在可是入股企鹅难逢的机遇,过上几个月,这400万别想拿那么多股份不说,那些附加条款更是没戏,说起来,咱们倒是占了大大的便宜呢!” 小丫头有些不太懂为什么杨铸对于企鹅项目这么看好::“可是那只是个山寨犹大国ICQ的项目啊,技术专利和版权这块有着很大的隐患;而且国内跟它差不多的软件也有十多款,为什么非要选它呢?” 这一下把杨铸问住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做生意和项目完全是个玄学,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水平;小丫头虽然有些笨笨的,但绝对不蠢,他自然不可能用后世网络上的那些用于忽悠小白的“自传马后炮”里的内容忽悠自己的女人。 于是想了想,杨铸只能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马企鹅自己的家庭背景,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团队的执行力还是比较可以;” “但最主要的……大概是第六感吧,我觉得企鹅可能会做的很大。” 小丫头点了点头,反而接受了这个理由,她现在自然知道“投资=投人”的道理;而且什么事情做到一定程度以后,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直觉,商业更是如此,因而她也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不过为什么你干嘛不直接出面,而是让我用私人名义去做这笔投资?”小丫头被杨铸的作怪的手弄的有些难受,赶紧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 杨铸有些气恼地探出左手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因为如果可以,我不太想与企鹅扯上联系。” 见到自己的御敌方法凑效,小丫头得意把脸搭在杨铸胳膊上,然后似懂非懂地问道:“你是不愿意让企鹅借着工友之家的名声去开拓市场?” 杨铸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方面,毕竟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工友之家的商誉都是核心资产,堪称无价之宝,我不会轻易让它稀释。” “更何况企鹅是做山寨起家,未来想必山寨的东西会更多,不管是大众意识觉醒还是同行攻诈,未来的名声肯定不会很好,因此从这方面来讲,它简直是工友之家项目最不愿见到的那种合作伙伴。” “但是偏偏它是在几年后最有可能成为华夏线上重要引流窗口的项目之一,也是未来重要的舆论传播阵地,为了我的一些谋划,它必须在这一块为我所用。” “而另一个方面嘛,让那20%的股份归在你私人名下,即便几年后我可能要抽走15%,但剩下的5%嘛…算是我给你的私房钱了。” 小丫头把脸贴在杨铸胸口处,弱弱地说道:“我现在一个月有八百多块钱呢,已经很多了,而且我不怎么花钱,你不用着再给我私房钱的。” 杨铸一边期待着十多二十年后看着小丫头知晓那5%股份涨到数百亿市值时的惊恐表情,一边则是轻轻给她的臀部来了一下:“好你个小丫头,敢当着你男人的面私藏小金库?” 小丫头一脸的茫然:“我什么时候私藏小金库了?” 杨铸趁着小丫头不注意,狠狠占了一波便宜:“你在铸投商贸兼着的美工部主管,一个月可是有两千大洋呢,什么时候一个月只有八百多块了,还说不是私藏小金库?” 小丫头闻言松了一口气,嘟着嘴说道:“那个不算的,我只是过去临时帮忙而已。” 杨铸看见这小丫头到了现在依旧还是把那份高薪工作当做短工,不免有些泄气——要不说齐鲁这边“编制至上”的工作价值观有些走偏呢,连二十年后依旧有大量的齐鲁人对编制外的工作不屑一顾,更别说现在了。 看来在这年头,在齐鲁招聘足够的人才果然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啊! 杨铸默默想到,他现在手里的项目缺人缺的厉害,铸投国贸那边还好说,需要的人手其实不是很多,而且李骏、覃鑫等人有着极为充沛的人脉,只要杨铸首肯,立马就能拉起一大支队伍起来; 但是铸投商贸这边就很老火了,如果一切顺利,工友之家项目最多五年,就会变成一个直属员工过万的庞然大物,这么大的一个摊子,那些关键性岗位必然要是同时满足能力与信任两大关键因素的, 而小丫头作为杨铸的女人,具有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天然优势,原本杨铸是想着把她安排为选品和内容输出这块的主要负责人,但无奈这货的心思一心扑在希望集团的“本职工作上”,对于杨铸所描绘的远大前程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哎…… 看来自家的女人太过没有野心,也是件让人苦恼的事情啊! 想起后世见闻的诸多豪门之争,某个八字都还没一撇的未来富豪竟然嘚瑟地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小丫头看见杨铸表情有些郁闷,怯生生地说道:“李哥那边不是认识很多人么,要不……你让他给你介绍些人?” 自打知道小丫头成为正宫后,李骏那家伙很是送上了一份大礼,再加上那只老狐狸外形极具欺骗性,态度言语也极为得体,小丫头对他非常有好感。 杨铸摇了摇头,所谓物以类聚,李骏认识的那帮子人固然绝对有一堆能力不错的,但同样的,那些人要么路子野,要么野心大;即便是不考虑自己被架空一部分权利的因素,他也绝对不想工友之家项目目前还算淳朴的管理氛围被污染掉。 还是那句话,工友之家项目最核心的资产是它的商誉,没有了这玩意,对消费者的心智粘度就无从谈起,杨铸绝对不会因为短期的考虑,去毁了这种未来几十年内堪称极度稀缺的资源。 算了,空降的弊端太多,除去一小部分岗位,还是内部培养比靠谱; 实在不行,大不了去招一大群还没被怎么污染的应届毕业生过来,当做储备干部慢慢培养,然后慢慢筛查;哪怕为此付出的时间成本和财务成本要高出一大截,但是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也是值得的。 心中有了定计,杨铸便收回了心思,坏笑着对着小丫头说道:“丫头,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吧,咱们继续?” 小丫头看着杨铸一脸的狼外婆样,心知自己无法身免,于是苦着小脸,乖乖地按照某个坏人的要求摆好了姿势…… 正文 第178章 西方的字典里是没有手段两个字的! 整整一个8月,在希望集团与胶州某个合资公司的拉锯战中度过; 虽然中间有着某些地区政府的干预,但林雄老狐狸最终靠着四条国际贸易线(后来吕思思和李洪军各自贡献了一条)的天文数字订单作为背书,外加冻干食品利润丰厚的市场预期描述,成功地拉拢了六七个地区的农业公司和近三十家规模不算小的国企作为其合作单位。 没法子,就算跟本地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和桎梏,但企业总得靠利润活着,厂里面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既然你没法子给我拉来资金应对困境,那也不能怪我向现实低头。 就这样,林雄靠着杨铸的四条贸易线和拉回来的那20台大型冻干设备,成功地守住了自己想要守住的战略要地。 当然,至于这块蛋糕怎么个分配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九月初,希望集团。 营销中心的小会议室里。 林雄表情有些疲惫,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对着一个星期才冒一次头的杨铸说道:“上面对于冷冻设备制造厂的事情基本同意;经过几次开会探讨后,也答应了你的股份要求。” “只不过,出于对制造厂未来发展的考虑,上面希望我们提供一份设备厂未来的业务规划。” “毕竟,现在能用到冻干设备的,也就是参与了B计划的那些食品企业,而花了那么大功夫兼并一个制造厂,不可能只为了生产那么区区一两百台冻干设备。” 杨铸点点头,上面说白了就是担心自己像用抽纸一样,对这个机械制造厂用完就丢,而林雄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就背上一个不小的资产包袱。 笑了笑,杨铸摸了摸兜,发现自己今天没带烟,在接过林雄递过来的那支泰山,点燃之后才反问道:“不知道林总对于这一块有什么想法?” 林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太喜欢这小子反客为主的态度,以他对杨铸的了解,对方既然张口就要34%的股份,那就说明没把这事当做短线操作项目,自然也就有对应的想法。 但无奈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现下对杨铸倚仗颇多,没有杨铸的那四条贸易线和冻干设备,自己的计划将寸步难行;哪怕是自己以为尽在掌握中的鸡尾果汁,对方的工友之家也在短短一个多月内成为当前NO1的主销渠道。 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偌大的希望集团,莫非终究会成为对方的附庸代工厂不成? 想到这里,林雄强自按捺心中的惊惧。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挺过去这段黎明前的黑暗,等到希望集团把控住上游原料的时候,自己就根本不怕这小子拿捏了。 想到这,林雄调整好情绪,不徐不疾地说道:“关于这个设备制造厂的未来,我倒是有些想法,” “嗯……除去咱们齐鲁之外,与咱们互动比较紧密的豫省发展主步调也是以农业为主,其中方便面便是咱们俩省目前的重要产业之一;” “所以,我觉得可以试一下,说服几个大的方便面厂调整采购标准,逐步将调料包里的脱水蔬菜更换为冻干蔬菜;” “而我们并不插手他们的原料供应链,仅仅只是将冻干设备推向他们的原料供应商;” “这样一来,在保证他们方便面品质更上一层楼的同时,他们本土产业并没有受到冲击,而我们至少也能保证拿到数百台冻干设备的订单,至少在三五年之内,设备制造厂不会担心没单子;” “你觉得如何?” 杨铸笑着点了点头:“林总果然思维敏锐,以咱们国家现今每年上百亿包方便面的消耗量,哪怕齐鲁和豫省的一票子品牌除了黑象方便面以外,没什么龙头,但综合下来,一年几亿包的销量是有的;因此一袋泡面里脱水蔬菜的含量再少,综合下来也有不算小的需求。” 林雄点了点头,所谓蚂蚱再小也是肉;现在受限于华夏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理念,冻干技术最有运用前途的健康零食这一块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市场空间,因此走技术替代的路子是最合适的,只不过目前来看,除了脱水蔬菜这一块外,他并没有找到什么更好的替代场景,而以他目前所能说动的企业,带来的单子也顶多是让制造厂暂时饿不死而已。 如果长此以往…… 想到希望集团有可能在几年后又要接手一笔不良资产,林雄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见到林雄隐隐有些焦虑,杨铸轻轻吐了一口青烟:“林总,虽然很感谢你替咱们合伙的这家制造厂想这么多,但是……” “你是不是有些太小看海外市场的规模了?” 看到林雄有些错愕的表情,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实话实说,我之所以费了那么大功夫去弄这家加工厂,为的就是给希望集团的B计划,以及我们铸投国贸未来的自主品牌计划做准备;” “换句话来说,这家工厂在未来十几年内,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咱们提供用于保证生产的设备,哪有那个闲工夫给那些方便面厂家的供应商生产设备?” 林雄闻言,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自从对冻干技术有了一个相对全面的了解后,对比杨铸给他提出来的B计划,他便猜到了这小子肯定要在零食这一块伸手; 不过想到自己的希望集团已经在做海外食品这一块了,因此对于杨铸的小心思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把所有的生意搂在怀里的道理。 不过听到杨铸竟然放出狂言,说这家设备厂未来十几年唯一的任务就是给他们生产冻干设备,他差点就要伸出手去探探这小子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要知道,即便是按照最低的产能来预估,这家设备厂一年最起码也能生产个一两百台大型冻干设备,十几年下来就是两千台以上; 如果真的全部用于生产冻干食品和零食…… 这种产能能让他吓得起哆嗦。 想了想,他还是劝了杨铸一句:“杨铸,我知道海外的冻干食品潜力无限,尤其是欧美和一些发达国家,这东西刚刚兴起,机遇难得。” “但是你不能光看到市场的广阔,却忘了实际推广难度啊!” “要知道,咱们华夏的企业和品牌出海后都遭受到了各种歧视及刁难,尤其在渠道这一块,咱们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能不能进去、会不会受到重视,完全是看人家心情和某些额外需求。” “如果销路没有保障,你生产这么多设备,堆那么高的产能,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又能有什么用?” 看到这只老狐狸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杨铸笑了笑,轻飘飘地说道:“林总多虑了,既然我敢提出这个计划,自然就有后手应对这些问题。” 说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就是那票子类人猿狗眼看人低么,不就是渠道受阻么?到时候我到要试试,他们会不会有没有这个胆色!” 林雄先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那么大自信,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杨铸,你该不会是打算……?” 杨铸微微一笑,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定定地说道:“林总,你只需要知道,希望集团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好蔬菜和水果这块的源头,使其尽可能地发挥产业链的优势就行了,剩余的,自然有我!” “至于手段……” “呵呵,这个世界,至少在西方世界的字典里,是没有手段两个字的,只有成功与失败两个红果果的单词!” 说完,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告辞。 只留下脸色极为复杂的林雄坐在原地发呆…… 正文 第179章 搬迁 杨铸急着离去是有理由的。 无他,今天是铸投商贸的总部乔迁之喜。 由于那几个四合院即将拆迁,而且那点地方已经不足以应对铸投商贸越来越庞大的队伍了,因此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物色好新的办公地点了。 只不过严主任那个犟老头因为对这里已经产生了浓烈的情感,一直拖到房租到期才肯搬迁。 新的办公地点在泉城经济开发区,依据铸投商贸未来五年的人事规划,陆文兰不但一口气租下2栋6层的办公大楼,更是在与管委会拉锯了半个月后,预留了足足30亩建筑空地作为以后的办公规划用地。 在铸投商贸承诺自掏建楼费用后,管委会考虑到这家民企当下已经颇为不俗的社会影响力和营收额,答应了这种看起来有些无理的要求。 ……………… 等到杨铸驱车赶到新办公地点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家具公司足足十大车的货物和一大堆人忙忙碌碌的身影。 看到杨铸到来,严主任便直接把他拽到了六楼的一个颇大的办公室:“喏,这就是你的地盘了,从今天开始起,你小子至少一个月得来这坐班半个月!” 杨铸看了看门口挂着的“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又看了看里面至少60平米的面积和硕大的办公桌,不免有些头疼:“严主任,坐班没问题,可是现在就挂这个牌子有些早了吧?回头让人换成总经理的牌子。” 严主任撇撇嘴:“你小子少在那装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是早就打算把铸投商贸按照职能拆分成几个事业部或者分公司么?” “早拆晚拆都得拆,还不如趁着这次换办公地点,把框架搭起来,也好为后面的人预留位置。” 杨铸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随着工友之家项目的不断扩大,有一些衍生业务,诸如采购、仓储物流、本地配送服务等业务的体量也会壮大到一个不容小觑的规模, 这时候再由一两个部门统管就不太合适了,因此他早在几个月前就生起了拆分业务的想法, 不过由于这一动作会产生巨大的人事变动,中低层好说,其实还是干着以前的工作,只不过换了个部门和名字而已; 可是到了高管这里就有些麻烦了,业务的拆分就代表着手里的权利一下子只有原来的几分之一,而且像严主任、陈翔这种的元老,更是面临着有一票子新的高管升上来与他们平起平坐的状况, 杨铸知道严主任这种人最是看重脸皮,很是担心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要是到时候撂挑子就麻烦了——就算是产生了消极怠工的想法,对于现在的铸投商贸而言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 因此,杨铸原本是想等到明年工友之家项目大举铺开,等到严主任等人意识到不拆分业务不行的时候再顺势而为提出公司架构改革的想法,不过却没想到人家自己却看出来了。 “严主任,您老……不生气?”杨铸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犟老头。 严主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生气的是你小子整天在一旁看戏,自己却不下场过来帮忙!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们累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撇了撇嘴:“自打你小子让万清猗那个小姑娘空降下来当总经理助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存着什么心思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两个月来,有着那个小姑娘在一旁衬托,我发现我们原来那一套管理的手法有些跟不上趟了。” “所以说,你作为真正的话事人,铸投商贸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用不着顾忌我们的想法——而且你少看不起人,我、小陆、小陈是那种一点大局观都没有的人么?” 小小地发了一通飙后,严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杨铸,现在工友之家项目越做越大了,截止目前为止,不但帮助了超过五千位下岗工人实现了再就业;更是直接或间接地关联着超过七万人的饭碗问题;” “说实话,当初成立这家公司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能做到这个程度;” “现在的我们,很欣慰,也很惶恐;每天晚上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就把你交代下来的事情搞砸了——要知道这是未来关系到数十万人生计的项目啊!” “所以说,小子,你想做什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你这混球虽然比我儿子还小,但终究是铸投商贸的主心骨,有了你小子出手,至少……我们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杨铸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一直知道,每一代人追求的东西不太一样,但他委实没想过严主任这些人在经历过财富与权利的诱惑后,现在依旧还能保持着心底的一寸纯粹。 看来,自己终究小觑了世人; 毕竟,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严主任和陆文兰那个年代的人,不仅仅只有在公交车上掌掴司机和整日霸占篮球场跳舞的废渣而已…… ……………… 等到严主任走后,杨铸坐在硕大的老板椅上无聊地转来转去,要不是这种大日子自己不在不太合适,他早就偷偷溜号了。 正在无聊之间,一个脑袋在门外探了探,见到杨铸在之后,这才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杨铸看着热的满头是汗的万清猗,指了指她怀里的东西:“万女侠,你大小好歹也是个官了,怎么搬点东西还要自己动手?”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老板呢,不知道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就是领导要以身作则啊,除了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股东,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是在连拖带拿的?” 杨铸一头黑线:“万女侠,你确定你的阅读理解不是体育老师教的?以身作则那是指本职工作,你们要是什么杂活都干,那行政部要来干啥?” 万清猗笑嘻嘻地把怀里的东西往杨铸的桌子上一放:“知道啦,知道啦,这不看着连严主任他们都自己动手,我这才不好意思了,自己整理办公室的一些小物件么?” 杨铸看了看那个小木盒,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万清猗一脸的委屈:“这是用来讨好你这个大老板的东西啊,我是你的直属下属,现在的办公室又在你隔壁,不讨好讨好你,万一你一个不高兴,让我天天打扫卫生怎么办?” 杨铸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不过知道这姑娘这段时间憋的有点难受,好不容易能见到个能释放自己本性的人,调调皮也是情理之中。 “咦?雪茄?”杨铸打开那个盒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万清猗。 校花同学得意地一笑:“怎么样,惊不惊喜?我从我爸那顺来的,哈瓦那!” 一边说着,一边脱去小西装,还把杨铸的窗户打开:“你看看你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除了那两柜子书,啥都没有,跟电视上的大老板办公室差远了;” “所以我就寻思着给你添点啥物件,怎么也不能落了气势不是?” 说完,校花同学又从旁边的袋子里取出酒精灯和雪茄剪,拿起一根雪茄,熟稔地掐头去尾,然后在酒精灯上烤了一会,递了过来。 “老爷,您的雪茄好了,请尝尝小女子的手艺!”万清猗身子微躬,一副乖乖女仆的模样。 杨铸:…… 正文 第180章 类族辨物 看到校花同学一副COS兴致浓郁的模样,杨铸仿佛真的地主老爷似的点了点头,这才大拽拽地接过雪茄点燃,然后淡淡地说道:“万女侠,友情提示,刚才你又走光了,麻烦以后注意点!” 万清猗顿时两颊绯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的白衬衣没有了外套的遮掩,一弯身很容易从扣子间的缝隙里显露春色。 狠狠地剐了杨铸一眼后,万清猗却摆出一副不在乎模样地说道:“走光就走光呗,反正你又不是没看过。” 杨铸闻言,顿时被雪茄呛到了,猛地咳了起来。 看到杨铸狼狈的模样,万清猗哈哈大笑,然后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喂,杨铸,老实交代,刚才有没有动心?” 杨铸一头黑线:“喂喂喂,万女侠,过了啊!”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你以为我在勾引你?想的美!” 杨铸莫名其妙,你这不是在赤果果的勾引是在干嘛? 万清猗有些沮丧地垂了垂头:“我觉得自打进了铸投商贸以后,本仙女的女性吸引力好像完全消失了!” 杨铸:“啊?” 万清猗恨恨地看着他:“以前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汽水厂,舔着脸追本姑娘人的人可以排足足两公里;可是进了你这破公司,足足快两个月了,竟然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说着,看了看自己玲珑的曲线,校花同学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在想,到底是我变丑了呢,还是身材走样了?” 杨铸眉角跳了跳:“大姐,你以为这在哪?” “这是真正的职场啊!” “你以为在这种地方,一般的小员工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追求公司的顶层高管?” “就算有那胆子,那也得等到自己的职级跟你相差不是很大的时候才敢行动啊,否则一个不小心,被你误认为是耍流氓,他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万清猗愁眉苦脸:“可是公司马上就要推行新的职级,我马上就要变成总裁助理了,职级直接是M5,等同于P10了,而那些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对象,最多只是到P5;” “谁都知道越往上越难升,莫不成本仙女要等到人老珠黄,公司里才敢有人追?” 说到这里,万清猗恶狠狠地抓住杨铸的衣领:“我不管,杨铸,你要赔偿我!” 杨铸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女侠,合着我把你安排到高管的位置上去发挥你的一身才能也是有错?” 万清猗有些憋屈:“虽然在这个岗位上我干的更开心啦,可是……” 杨铸打断她:“没有可是,大部分民企的内部约束机制没有国企那么强,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员工,你想被你的领导天天骚扰,然后找个理由拉着你喝酒,把你灌翻后拉近宾馆XXOO?” 万清猗脸色一变,她当然知道国企里各种腌臜事也不少,可是大部分都是双方彼此有诉求而导致的权色交易,真正敢强来的几乎是万中无一;再加上国企里想要辞退员工难如登天,女方要是不愿意,大不了被排挤到一个养老部门,总归是饿不死。 可是现在的民企由于尚在野蛮生长阶段,内部行政机制混乱,大部分普通员工的饭碗往往是被自己的领导捏在手里的,再加上当前光景依旧不是很好,一旦丢了饭碗,极有可能就是一家人去喝西北风;因此一些女员工被领导灌酒后XXOO的事情虽然不能说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见,大不了时候给她一定补偿就完事了。 想到这里,万清猗一脸防备地看着杨铸:“杨大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你可是我的直属领导,你该不会就是打算拉着我喝酒,然后打算对我欲行不轨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大姐,且不说你那豆芽菜似的身材引不引的起我兴趣,就凭我那顶天二两的酒量,能灌的翻你?” 万清猗狠狠地给了杨铸肩膀两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说了不准说我豆芽菜身材了,你丫的就是不听!” 杨铸抽了口冷气,捂着肩窝子讨饶:“OK,OK,万女侠的身材玲珑有致,好到爆炸,添一份则胖,减一分则瘦……这样总归可以了吧?” 万清猗撇撇嘴:“你以为我是薛宝钗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嘴角却不自主地流出一丝笑意,然后屁股从办公桌上挪了下来,继续从袋子里翻出一样样东西。 “喏,这是水晶笔架和钢笔,我之前让他们订做的,给你冲冲市侩气,免得别人以为你就是个土老板!” “喏,这是给你定制的名片夹和名片,以后随身揣着,少不了有你需要发名片的时候,到时候也让人家见识见识你的品位!” “喏,这是我私人掏钱给你买的钢镚打火机,也不知道你咋就忽然抽烟抽这么猛!” 把东西拿完,万清猗拍了拍手:“好了,就这么多了!” 然后看了看尚有些光秃秃的墙面,继续说道:“等过两天我去趟泉城书法家协会,帮你求两幅墨宝挂上。” “嗯……你觉得是写大展宏图好呢,还是宁静致远好?” 杨铸翻了个白眼:“都不好!” 万清猗有些诧异:“为什么?是觉得太普通了么?” 杨铸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然后喝了口水:“知道什么叫缺什么显摆什么不?” 万清猗有些似懂非懂地摇摇头。 杨铸有气无力地说道:“但凡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怎么从办公室里的字画里获取信息;” “喜欢在办公室里挂大展宏图的,那必然是生意做的要死不活的;” “喜欢在办公室里挂宁静致远的,那大抵是脾气暴躁的一批的;” “喜欢在办公室里挂厚德载物的,那大概率是对待员工极为苛刻的;” “所以,你觉得在我办公室里挂那些玩意很合适?” 万清猗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他,自己以前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 不过看他振振有词的模样,也不太像忽悠自己,便熄了自己当初偷懒随便挂几句常见字画的心思。 的确,按照铸投商贸现在的规模,挂大展宏图让人家误会公司业务外强中干不合适,挂宁静致远和厚德载物……不管是正反含义,跟杨铸的性子都不太搭。 想了半天,万清猗才蹦出来一句:“要不……在这挂一副天道酬勤?” 杨铸看着她一脸的贼笑,眼角跳了跳,这是在嘲笑自己动不动就偷懒摸鱼? 琢磨了一下,杨铸扯出一张纸,在上面唰唰地写了一行字,然后递了过去:“既然看起来你在书法家协会那里有关系的样子,那就让他们帮我写这几个字吧,记住,我不喜欢草书,让他们一定要小篆体!” 万清猗撇撇嘴,心说你要求还贼多,接过纸来一看:“咦?” 只见上面写着: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这是《象传》里的离卦释词,只要是上过初中,大抵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下撇撇嘴:“我觉得与其写这离卦,不如写兑卦,那样跟铸投商贸做的事情更贴切一点。” 杨铸撇撇嘴,兑卦……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你饶了我吧,我还想想多活几年,那句话你送给严主任还差不多。 见到杨铸执意要用离卦,万清猗只得答应了。 不过想到杨铸之前说的“挂的字画要反着看”,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那个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正文 第181章 用于开拓漂亮国市场的新产品 9月底,希望集团的某处会议室。 林可染看着杨铸和一名从未见过的混血美女极为认真地逐一品尝着自己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的几盘菜,心中升起一种荒谬感。 她极少见到杨铸这么重视一款产品,而这款让希望集团代加工的产品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一大堆土豆泥、一小堆玉米、一小堆空心菜、几块黄瓜、十几片茭白、外加几朵口蘑,这些分量看起来不算少的蔬菜放在一个有着六七个格子的锡纸餐盘里,只需要放微波炉里转个几分钟就变成了一个全素套餐。 杨铸这是打算针对宗教人士推出新产品? 不对啊,这玩意怎么可能在华夏有市场,人家宗教人士吃的精致着呢! 每吃一口下去,杨铸和吕思思就漱了漱口,然后吃第二口菜;再然每人面前足足有十多套样品,虽然菜的种类也不算多,但依旧花了近2个小时才品尝完毕。 闭上眼睛思考半晌后,杨铸心中有了一些计较,然后侧头问道:“吕经理,你觉得如何?” 吕思思想了想,指着一盘样品说道:“虽然我偏好黄油胡椒预调的那一盘,但我觉得出于应用场景的广度,还是这盘什么都不放的原味更合适一些。” 杨铸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所谓众口难调,还是原味的更保险些。” “实在不行,咱们学KFD,把几种不同口味的调料包单独分出来,绑在外包装上,到时候他们根据自己口味来添加。” 吕思思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要知道这款产品针对的是欧美市场,中间的冷链运输成本可不低,在其它地方每减少一项成本开支,咱们的压力就小一分。” 杨铸笑了笑:“没事,只有初期咱们才这么做,等到收集够了足够的数据,调料包的成本自然就能降下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消费者接受产品,为此多付出点成本不算什么。” 看到杨铸已经决定了,吕思思便不再反对,而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仿佛在考虑如何完成杨铸之前交代下来的任务。 一旁的林可染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虽然知道了这玩意是打算面向欧美市场推出来的一款产品,但是这款产品的设计理念与底层逻辑是什么,她全然不知。 这种宛如睁眼瞎的感觉让她极为憋屈和难受,偏偏这个项目希望集团只是个单纯的代工方而已,这种涉及到商业机密的内容,她实在不方便开口。 ……………… 事实上,这个项目是杨铸知道了李骏的真实身份后就决定要大干特干的事情。 现在的漂亮国和欧洲各国,许多社会现状跟20年后的华夏非常相似。 其中最主要的相似点,就是这些国家的年轻一代由于工作节奏快和生活技能的缺失,不约而同地开始进入了“懒人经济时代”。 懒人经济是个什么样地表现,想必后世的年轻都清楚,总之关键只有一个——尽可能地别让自己费工夫。 如果有可能,除去赚钱必须付出的汗水外,能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最好不过的。 因此,趁着欧美,特别是漂亮国那边便捷速冻食品这块领域尚有明显空缺,杨铸决定赶紧乘虚而入,不然一旦拖个两三年,有什么变化就糟了。——要知道,这是个快鱼吃慢鱼的时代,有了先手优势,万金不换。 至于说欧美那边的便捷速冻食品这块领域有明显空缺…… 诚然,现在速冻薯条、速冻鸡块、速冻鱼排/牛排、速冻披萨等等东西那边可以占据1/4个超市,但是唯独一样——速冻蔬菜产品,除了玉米之外,那边少的可怜。 或许是由于欧美影视作品霸屏的影响,现今的华夏人总以为漂亮国那边的人生活过得极为幸福,国内极为昂贵的牛肉那边可以随便吃,因此就会产生一个自然而然的想法——连牛羊肉都这么便宜,那么那些蔬菜不得白菜价? 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你真的到了漂亮国,就会发现那边的胖子占据了60%以上的人口比例。 而之所以胖子这么多,不是因为他们生活太好;恰恰是因为他们营养不良造成的! 是的,没听错,就是营养不良! 由于漂亮国的农业都是集成化种植,因此虽然蔬菜的实际种植成本要比华夏国便宜;但是由于距离各个城市太远,不便宜的生鲜运输费用和高昂的人工成本,使得漂亮国的蔬菜分销机构委实不多,因此超市里出现“菜比肉贵”、“黄瓜按根卖”等情况也不足为奇; 再加上漂亮国工业化食物的泛滥和食品工业者对于基层的渗透,“高强度鲜甜增味剂+高糖+高盐+高油脂含量”的万能配方广泛应用于各种垃圾食物,在这些成瘾性极强的食物长期腐蚀下,漂亮国的底层人民自然而然就会形成极为畸形的饮食习惯,营养不良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但是你说漂亮国的人民就只喜欢吃肉和油炸品,不喜欢吃蔬菜么? 那还真不是,漂亮国每年数十亿瓶蔬菜罐头和水果罐头的销量就证明了他们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大量摄入蔬菜和维生素的;就算是真不喜欢吃蔬菜,也不得不吃——要是因为饮食过于单一导致得病就麻烦了。要知道,在漂亮国生一次病能让普通家庭直接破产。 因此,如同罐头的逻辑一样,既然有了刚需,那么唯一需要做的是让这票子既没有耐心,也没有本事做饭的懒人提供一款一两分钟就能吃的便捷蔬菜套餐就行了。 而且,为了制造噱头,杨铸让李骏动用小圈帮的力量,花了足足半个月才让EWG环境机构给连影子都没有的两款新产品予以“有机蔬菜”的标签,在吸引富人阶层的同时,也方便更好的抢占底层民众的心智。 至于渠道和宣传问题…… 呵呵,在充斥着各种歧视的漂亮国,杨铸就没打算规规矩矩地按照他们的规则来。 ……………… 确定好了产品后,杨铸对着林可染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成产样式按照原味蔬菜+调料包的组合来,一会吕经理会把产品的细节改动整理成文件发给你。” “至于第一批的出货数量嘛……”杨铸想了想。 “不用太多,一共是五个单品,有机类的每款生产100万盒,常规类的每款生产300万盒,一共是1100万盒。” “麻烦加快速度,半个月内必须要见到装箱,估计这些货也就能顶个一个半月!” 林可染一开始听到1100万盒,没有怎么往心里去,虽然数字听着挺吓人,但是每盒里的蔬菜数量加起来其实顶多300g,总量其实没多少——至少比罐头的需求量少了不少。 但是后来听到半个月内就要装箱,并且很可能一个半月后就要生产第二批,她顿时就有点被惊到了。 要知道,这可是新产品啊,而且还是用在欧美市场的新产品,在试水期,一个半月就能走这么多货? 你开玩笑的吧!? 一年还差不多! 还有,你确定你能找到这么多渠道帮你销售? 对于林可染的疑问,杨铸只是笑了笑,并不解答,于是林大小姐只能无奈地打了个电话给营销中心,让他们赶紧拟定合同。 “哼,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一个半月后的还笑不笑得出来!” 看着杨铸一脸淡定地拿出一个风骚的钢镚火机悠哉哉地把烟点着,林可染面无表情地想到…… 正文 第182章 兵马未动,舆论先行 漂亮国最近半个多月来很是流传着一些传言,尤其在一些边境城市和有色人种比较密集的地区,更是传的有鼻子有眼。 ……………… 纽约。 “嘿!伙计,听说了么,狗曰的联邦政府的阴谋被爆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人在社区里,对着跟他一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邻居说道。 “什么阴谋?”大腹便便的邻居一口气咬下半根热狗,有些兴致缺缺地问道。 “咱们平日里吃的食物都是转基因食品,都是联邦政府和猛山都公司针对咱们的一个巨大阴谋!”黑人一脸的愤怒。 邻居耸耸肩:“可是电视上的专家都说了,转基因食品没有什么危害啊,现在大伙都在吃,能有什么阴谋?” 黑人恨其不争地看着他:“能有什么阴谋?联邦政府打算消灭咱们,消灭在这个国家生活的每一个黑人!” “你说什么!?”邻居顿时吓得跳了起来,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让自己战战兢兢的白皮警察后,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黑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过前几年袋鼠国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没有?” 邻居想了想:“你说的是有人爆料袋鼠国的政府在居民的日常饮水里添料,好让他们乖乖听话的那件事?” 黑人点了点头:“跟这个差不多,咱们吃的这些转基因食品同样被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咱们这个族群不断退化,摧毁咱们的身体免疫力,类似一种生物武器!” 邻居听到并不是直接武力消灭,心里安定了少许,然后有些怀疑地说道:“有这么玄乎?旁边社区的艾力他们,可都是白人,他们不也天天在吃汉堡热狗么?” 黑人撇撇嘴:“在联邦政府那票子狗曰的官员眼里,艾力那群穷鬼,跟咱们有啥区别?你见到那些有钱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些玩意?” 邻居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个热狗:“可是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问题啊?” 黑人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的孩子现在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脾气越来越暴躁、智力越来越低下了么?” “你没有发现咱们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各种疾病越来越多了么?” “就在这个月,咱们这个社区里就有超过7户人家因为脑血栓、哮喘、心脏病等原因猝死,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原因?” 邻居想起最近自己也颇有些喘不过气的症状,顿时吓得把手里的热狗藏了起来:“你、你是说……?” 黑人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长期食用转基因食品的后果了!” 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漂亮国本土的所有食物,除了那些有机蔬菜和天然饲养的肉类外,基本都是转基因,实在是贵到买不起;要不然从现在开始起多吃点蔬菜,成为半个素食者,应该可以修补我们的身体和基因。” 邻居沉思了一会,眼睛一亮:“诶?漂亮国本国的蔬菜要么买不起,要么也是转基因,可是超市里有不少国外进口来的蔬菜和水果罐头啊!那些应该不是转基因吧?” 黑人点了点头:“据我所知,那些进口的罐头只要不是欧洲的,基本都不是转基因,不过毕竟是罐头,营养物质和口味确实要比新鲜的蔬菜差上一截。” 邻居撇撇嘴:“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说着,把手里的半截热狗一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我先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杰瑞,我瞧他最近也是一副要挂要挂的样子,想必也是转基因食品发挥作用了。” 黑人看着邻居喘着粗气屁颠颠地远去,耸了耸肩,然后寻思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为什么会在跟小圈帮会晤之后,鼻青脸肿地给自己这帮小弟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但是不管怎样,自己的三十人名额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想来月底不至于被自己老大当做替罪羊丢出去。 想到小圈帮这那伙凶悍到骨子里的饿狼,黑人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 周日, 底特律的一所教堂。 做完礼拜的人们有秩序地顺流而出。 虽然漂亮国的人平日里素质很不咋滴,但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人们的表现还是很绅士的。 向来以虔诚闻名的老约翰是某知名汽车品牌公司的老工人,更是该企业工会的几个负责人之一。 走出教堂后,老约翰感觉到了腹中饥饿。想了想,顺手在街边买了个汉堡和几个甜甜圈,准备填填肚子。 正当他狠狠咬下一嘴汉堡,吐槽这家店都开了十多年了,口味依旧没有任何进步的时候,一个带着浓浓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哟~这就是【虔诚的老约翰】?刚刚送上祈祷,转头却跑过来亵渎无上的主,真不知道你这名号是怎么来的!” 老约翰大怒,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神色有些轻佻的年轻人,要不是因为教堂就在旁边,他就要让这个家伙尝尝工人阶级的铁拳了! 要知道,在欧美,你可以对政府不屑一顾,在公众场合大骂总统是狗曰的;也可以批上横幅,大声置疑军队和警察;更可以里外不一,对种族政策阳奉阴违。 但唯独只有一件事,是绝对、绝对不容冒犯的。 那就是……宗教信仰! 在这些地区,虽然信奉的宗教五花八门;但总体来说,绝大部分都是基督教一系的虔诚教徒。 如果你是个无恶不作的罪犯,或许会有人对你表示同情和支持,甚至会有不少叛逆的家伙甘愿跑过来给你当小弟; 但如果你做了什么亵渎主的事情;那对不起,你将受到所有人的鄙弃,即便是法律不会制裁你,但也绝对没有人愿意再跟你多说一句话,妥妥的真.社死现场。 因此,这个年轻人竟然当着老约翰的面说他亵渎无上的主,这可是比叛国罪更严重的指控,老约翰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小本杰明,你竟然胆敢污蔑我!?”老约翰拽住年轻人的胸口,完全不惧对方的黑帮背景。 出乎意料的,年轻人并没有动武的打算,只是轻蔑地看着他:“怎么,恼羞成怒了?” 把衣领从老约翰的手里拽了出来,年轻人对着教堂画了个十字:“在无上圣恩沐浴下,我本杰明虽然只是个混混,却也时刻保持着对主的谦卑,哪像你……竟敢在教堂外亵渎主!?” 看着周围不知不觉围过来一群教友投来的怀疑眼神,老约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心中怒火更甚:“我怎么了!?” 年轻人不屑地撇撇嘴:“怎么了?创世纪总该记得吧?” 老约翰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创世纪是圣经里开篇第一章,连小孩子都能背的滚瓜烂熟,他这个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着老约翰吃人似的眼神,年轻人眼中的轻蔑更甚,大声地说道:“无上的主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世间万物;因此我们感恩主的赐予,在餐前都要虔诚地祈祷……老约翰,这个你总归不会不知道吧?” 老约翰看着年轻人看向自己仿佛看向弱智的眼神,觉得血管差点爆裂,狠狠咬着牙说道:“你是在责怪我刚才吃东西前没有祈祷么?” 年轻人摇了摇食指:“你刚才没有祈祷,最多只能说明你不够虔诚而已,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但我要声指控你的是……你食用了撒旦的食物,亵渎了主的荣光!” 此言一出,周围人轰地一声窃窃私语起来,老约翰则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吃了撒旦的食物了?” 年轻人一脸讥诮地指了指老约翰手里的汉堡:“世间万物皆是主所创造,而你手里面汉堡里的原料都是转基因食品……” “转基因食品是个什么东东,你总归不会不清楚吧?” “这是对主的僭越;这是对主的威严的挑衅;这是撒旦洒向人间的恶魔果实!” “老约翰,你在教堂外面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吃着转基因食品,你这不是对主的亵渎是什么!?” 随着年轻人的大声喝问,不仅仅是老约翰,连周边的人也开始脸色不自然起来; 的确,如果按照圣经的内容,转基因食品的确算是把手伸进上帝的禁区了,因此吃这东西的确算得上对主的亵渎。 可是…… 大伙都算不得是有钱人,这几年谁没有吃过转基因食品啊? 万能的主啊,求您饶恕你的子民,难道你即将剥夺我们沐浴圣光的资格么? 在场所有人面如考妣地画着十字,心中的惶恐无与伦比。 年轻人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一脸沉重地说道:“我之前也吃过不少转基因食品,但我相信,只要我不再沾染这颗恶魔的果实,仁慈的主是愿意原谅我们这些迷途的小羊羔的。” “不管怎么样,我要再去一次教堂,向主祷告,向神父忏悔……” 说完,便轻飘飘地迈入教堂,只留老约翰和一众教友挂着苦瓜脸面面相觑…… ……………… 正当老约翰在获得了神父的原谅,神清气爽地走出教堂,并想着要不要通过工会组织一场“对抗撒旦诱惑”的活动时, 漂亮国加州圣地亚哥的一处别墅里,杨铸、李骏、吕思思以及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相谈正欢。 “李堂主,我到现在才知道李骏李总跟你是表亲啊,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鼎力相助了!”杨铸笑眯眯地说道。 而桌子上,几包新品正静静躺着,满是中英文掺杂的包装上,“非转基因食品”四个硕大无比的字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正文 第183章 800万,李堂主帮我做两件事 “小圈”,源于香江黑话,泛指从50-70年代大陆到港澳台或海外从事道上活动的人和群体。 其实绝大部分人对于这个组织都有所误解,虽然被成为“小圈帮”,但其实它并没有一个统一架构,也没有严密的组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广义上的帮派”,泛指在那个特殊时代,因为过于贫穷而偷渡到香江、奥门,在道上讨生活的大陆人。 不过由于那时候香江人对大陆人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不管你在道上多威风,但他们从来不记你是粤省的XX帮还是桂省的XX帮,统一称呼那些人为“小圈仔”;久而久之,那票子人干脆也就用“小圈帮”来称呼自己了。 而可能当初那些香江人并不太清楚,他们随口取的这个充满蔑视意味名称的组织,在很多年后竟然力压他们推崇的青红两门以及无数声名赫赫的本土帮派,一跃成为世界十大顶级黑帮之一,搅的整个北美地区不得安宁。 最早的小圈帮是由退伍军人组成,他们当中不少是参加过对印和对越反击战的侦察兵出身;由于有着极强的战术素养和团队协战能力,在七十年代的香江很是让人闻风丧胆,别说本土帮派了,就连那些香江警察听到小圈帮的名字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遇到这些凶人; 比如后世熟知的“香江三大悍匪”中,除了因为绑架小超人而名气最大的张志强以外,其余的叶纪欢、季丙雄都是小圈帮的;而叶继欢曾经光天化日之下拿着AK47就打劫金铺,并且是在10分钟内连续打劫5家金铺——从此,街头自动步枪互射这一幕永久地留在了香江人的印象中和影视作品里。 不过很快,香江因为无法忍受小圈帮肆无忌惮的作风,与1974年成立了廉政公署,压着曾经只知道摸鱼的O记开始成立专门打击小圈帮的特别罪案调查科,并且联手香江本地的帮派开始打压小圈帮,因此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的小圈帮,除了少部分依旧留在香江和奥门外,其余的开始转战北美地区; 但是需要特别说明的,由于小圈帮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大家只是共用一个名号而已;因此各个堂口之间的理念有许多差异,有想一条路走到黑的;有想要黑白通吃的;也有想要洗白上岸的。 而李骏以及他的表哥堂主李虎,就是想要洗白上岸的团伙之一。 ……………… 经过一个上午坦诚相见后,杨铸总算明白了李虎这边的部分情况。 不出意外,李虎下面的成员基本来自东北,人数虽然不算少,但也不能说多,约有不到两百人的样子;目前虽然依旧有些赌场和走私生意,但整体来说,凭借着他们这些年逐渐开设的一些贸易公司、修车厂和小超市,目前至少洗白了一半。 当初李骏一个电话就能帮覃鑫搞定漂亮国这边的接货团队,很显然,已经洗的半白的李虎在仙人掌国这边的力量依旧不小。 而杨铸之前设下的舆论造势方案之所以能相对顺利地展开,虽然李虎的说法是向其它堂口寻求了点帮助,但这明显的是自谦的说法。丛林法则下,没有足够的实力,你以为别人会卖你面子? 既然李虎比自己当初预期的还有影响力,那么说不得杨铸的计划就要有所调整了。 又胡乱海吹了一会,杨铸开始把话题转入了正事:“李堂主,既然你跟李哥是表亲,又是漂亮国的总代理,那么接下来的动作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家人。” “实话实说,本次的新品上市活动,漂亮国这边本季度的预算是1千万,” “而这一千万,我打算只留200万作为最基础的终端物料和小规模的宣传费用,剩余地……全部拿给你,李堂主觉得如何?” 李虎闻言,并没有露出高兴的意思,而是皱了皱眉:“杨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说我李某人决定上岸了,就算是以前,我们从来也只赚该赚的钱!” 杨铸笑了笑:“李堂主,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 “这800万可不是你以为的过路费,而是接下来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和手底下的弟兄帮忙操办,” “那些钱,是给弟兄们作辛苦费的,你就权当我这800万是请了一家公关公司,而你……就是那家公关公司的老板!” 李虎有些愕然:“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直说呗,什么辛苦费不辛苦费的,我都是漂亮国的总代理了,这些不应该是我应该做的么?” 杨铸摇了摇头:“李堂主,你还是听听我下一步的打算再决定接不接这800万吧。” 李虎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可是听李骏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年岁不大,却是一只骚味十足的小狐狸,在一些事情上,更是邪气的紧,自己这个大老粗可不能因为面子而坑了自家弟兄。 看到李虎认真起来,杨铸这才说道:“眼瞅着我们的第一批货刚刚离开华夏,要等上半多月才能抵达漂亮国,”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这段时间可不能就这么闲着,趁着第一阶段的舆论战取得了一定成绩,咱们得给它拱拱火。” 李虎跟李骏两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是有些懵,能强迫那么多组织出动小弟帮忙传播流言,这已经是自己最大的能力了,还能怎么拱火? 看着李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杨铸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呢,那些流言只是存在于街头坊间而已,远远算不上有社会影响力;” “而我我需要李堂主出手帮我操刀的,就是……把这些流言变成【社会主流舆论】;” “换而言之,就是把这些东西变成一个漂亮国的热点事件!” 李虎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杨铸在说什么,而李骏则听出了一些东西,眉头皱了皱:“可是漂亮国的舆论权全掌握在那几家传媒集团手里;” “切不论这800万根本买不了多少广告和名嘴;即便是够,那些传媒集团愿不愿意得罪猛山都等农业巨头还要大大地打个问号!” 杨铸撇撇嘴:“谁告诉你靠钱就能买来真正的社会热点事件了?咱们这回不当冤大头,且听我的计划……” 说着,叽里咕噜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足足十分钟后,李虎才抽着冷气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得不说,这家伙年纪不大,玩阴的却着实有一手,无怪自家表弟竟然这么看好他。 不过,按照杨铸的计划,自己下面的兄弟虽然的确要出不少力,中间一些人指不定要担上一些风险,但是800万也有些多了啊? 看着李虎投来的狐疑目光,杨铸递了根烟过去:“别急,这只是最近要做的事情而已,等到货到了,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李堂主和手下的各位弟兄;” “两件事加一起,才是这800万的全部。” 李虎先是心中一定,这才对嘛。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如果冤大头似的花800万让自己做那么点事,自己反而要小心了。 不过…… 为嘛自己看着这小子脸上的笑容,总有些毛毛的? 这只胆子肥到没谱的小狐狸接下来要自己干什么呢? 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和不安,李虎干脆直接把疑问问了出来…… 正文 第184章 为了主的荣光,游行! 这两天的纽约很有些不平静,自打前天有一小堆人手捧着圣经,高喊着“打到转基因食品,捍卫主的荣光”的口号上街游行之后,跟风的人越来越多。 在国家公园的一处广场上,一名年纪五十岁上下的神父看了看身边围拢着的近两百号人,又看了看人群中的那张亚洲脸孔,神情有些阴郁。 这些该死的异教徒,竟然胁迫自己做这种有悖于教义的事情,这可是要被主教问责的! 饶是神父修养极好,在看到那个亚洲人眼中隐隐透漏出来的戏谑后,依旧觉得自己的牙齿有碎裂的危险。 不过…… 想到自己那刚上高中的女儿,以及丢在自己面前的那叠带着照片的详细资料,神父的身子微微地伛偻了少许。 与受了罗马礼的天主教神父不同,在新教横行的漂亮国,神父是可以结婚的;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那可爱的女儿是上帝恩赐给自己的小天使……直到她女儿上了中学。 该死的,当初自己就不该听她母亲的胡言乱语,把女儿送进社区中学——他那个老婆就是读圣经读傻了,真以为这个世界都沐浴在主的圣恩下,人人都可以被感化的。 可结果呢,社区中学的那群渣渣没有被感化,自己的女儿倒是被同化了,纹身、打架、整蛊老师,没有一点往日纯真的模样!而且……她竟然滥交! 你TMD滥交也就算了,毕竟现在年轻人都过的很荒唐,可是正大光明地让人家录了下来就是什么个鬼操作,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够刺激么!? 好吧,可能自己的女儿的确觉得不刺激……因为根据那个亚洲人拿给自己的资料来看,自己的女儿染上了毒瘾,而且还疯狂到借高利贷买白面的程度。 利滚利之下,足足2万美金啊! 想到这个数字,神父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神父的工作固然没有一些人想的那么清苦,但也远远没有大洋彼岸的另一票子同行那么油水丰厚,在人均储蓄率连年下降的漂亮国,他的储蓄账户上虽然不至于是零,但也顶多只有几千美元罢了,再加上平日的家庭开支,哪里还得起那种按天算复利的高利贷? 于是当那张亚洲脸孔出现在自己面前,问他究竟是选择销毁那张欠条还是选择照片上的那颗子弹时,他毫不犹豫地烧掉了那张欠条。 万能的主,原谅我这个意志不坚定的仆人吧! 而且,我这也是看在这个异教徒让自己干的事是在维护主的荣光,这才应承下来的! 阿门~ 神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 政府大厅前,几队防暴警察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人数已经超过500人的示威人群。 虽然这些人目前没有任何的暴乱倾向,但瞧着这每隔几分钟就有另一队人汇入的架势,保不准到时候会出什么岔子。 而且作为防暴组组长的马利奥·德雷克发誓,这次的游行绝不简单,他在示威人群里分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脸孔,那两个人分明是马刺帮的“红鼻子索尔”和机车党的“鸡冠头洛根”;自己当初在做巡警的时候没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两人平日里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更是各自组织里的大马仔;他们怎么可能会没事过来参加游行,而且是这种看起来荒诞无比的游行? 想到这,马利奥·德雷克看了看那群示威者举着的牌子的横幅,眼角抽了抽。 转基因=撒旦的果实? 政府正在玷污主的荣光? 有色人种清除计划? 本世纪最大的阴谋? 呸! 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整天吃饱撑的没事干是吧? 正当马利奥·德雷克扫了扫不远处的记者,看见他们只是有些兴致缺缺地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后,便打算驱散这票子人群——只要不会造成较明显的舆论风波,这种莫名其妙的示威活动还是早点掐死比较好,不然等到人数一多,就麻烦了。 正当他打算下令的时候,又是一大群数量近两百,举着各种标语横幅的游行人员加入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那名年约50的神父,马利奥·德雷克眼睛一缩,顿时把嘴巴里的命令咽了下去。 要知道,驱散几百名示威人员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武力波及到了一名正职神父,那就是两码事了,撇去帽子的危险不说,自己以后怕是连社区的门都不敢随意出了。 见到神父出现,原本的五百多号人顿时齐齐地安静了下来,纷纷施礼。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原本就是虔诚的教徒,自然不会在主的仆人面前失礼。 教父走到人群最前面,虚空做了个弥撒的姿势后,用着悲悯的腔调说道:“主,与我们同在!” 仿佛接收到了信号,五百多人与新加入的近两百号人齐齐大声说道:“主,与我们同在!” 看着这颇有些声势的阵仗,那队防暴警察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这名神父究竟是跑过来安抚骚乱的,还是过来当活动带头人的。 神父见到人群略微安静了下来后才开口说道:“作为一名侍奉主长达24年的卑微仆人,我痛心地看见,邪恶正在这片土地上蔓延,上帝的禁区正被人冒犯,主的无上荣光正被人玷污!” “而今天,我将站出来,给世人拨开迷雾,戳破这来自撒旦的阴谋,维护主的无上荣光!” 话音刚落,十几个明显是经过排练的教众扛着一堆物件走了出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拉开,众人一看,分明是几幅巨大的布制海报。 神父示意几名记者靠近,然后指着第一幅海报说道:“世间的邪恶千千万万,但是要说道撒旦的代言人,非这家公司莫属;” “而它……就是猛山都公司!” 看到记者一副发现了猎物般的兴奋,神父按耐住心中的苦涩,一脸圣光地说道:“这家成立于1901年的农业公司,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数十年来,我们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新闻,都是关于这家公司如何提升粮食产量,造福于漂亮国人民的。” “但是,我想说,这些都是表面的幻象,都是来自恶魔撒旦的巨大阴谋!” 说到这,他听到背后的防爆警察传来一阵阵抽气声,不由的有些奇怪,自己的正题还没进入呢,虽然目标直指猛山都这个巨无霸有些令人惊讶,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转头头去,却发现从道路的另一侧又来了两伙人数约莫在四五百号人的游行队伍; 而为首的,分明又是两名神父。 看着对方眉宇之间那熟悉的阴仄感,老神父苦笑,又是被那群异教徒强行“说动”的同行。 这下好了,一下子有了三名神父带头,这次游行的整治意义和社会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事,真的整大了…… 正文 第185章 五宗罪 等到新来的示威人群聚集完毕,三名神父相互见礼之后,在另外两名神父的谦让下,赶鸭子上架的老神父整理了下思绪,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 “在主的注视下,我将细数猛山都的五宗罪,并且揭破他们是如何试图亵渎主的威严的!” “首先,第一宗罪:【暴食】” “众所周知,猛山都的第一款产品,是大名鼎鼎的糖精;” “这款人工甜味剂,是1879年毛熊国化学家康斯坦丁(Constantin Fahlberg)偶然发现的;” “在以前,由于漂亮国并不能生产糖精,统统需要从德国进口,” “因此,猛山都刚开始趁着专利保护法还不健全的时候,私自生产销售糖精,对于漂亮国的人民来说不算什么坏事,毕竟对方是邪恶轴心国;” “但是很快,猛山都靠着与可可可乐的合作,大发特发后,就露出了自己的狰狞面目——他们通过利益绑架漂亮国的各个食品商,除了漂亮国人每天必喝的可乐外,更是把各种甜味剂添加到我们所吃的食品中,从而让我们对这些甜味剂成瘾。” “数十年来,漂亮国人民在各种甜味剂的腐蚀下,味觉越来越退化,食量越来越大,心中对于食物的轻慢却越来越甚;到现在全国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超级胖子,每年产生的浪费和不必要的食物开支数量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我说,猛山都犯下了【暴食】的罪名,大家有意见么!?” “没有!!”上千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那声浪震得防暴警察们心惊胆战。 只有马利奥·德雷克觉得有些别扭,据他所知,甜味剂可不止糖精一种啊,而且现在的各种甜味剂的生产主力并不是猛山都。 不过,对方紧紧抓住可可可乐的名号,却也让他说不出什么太多的反对意见来,毕竟是个漂亮国人就知道,可乐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甜味剂摄取来源。 ……………… “接下来,我要指控猛山都的第二宗罪……【贪婪】” “除去,甜味剂外,猛山都还大举进军军用化工市场,并且把而多氯联苯(PCBs)首推产品,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广泛地用热载体、绝缘油和润滑油等方面的化学产品,有99%都出自猛山都;” “或许有人不太清楚,多氯联苯是一种剧毒物质,长期接触具有强致畸与致癌性;它能经过皮肤、呼吸道、消化道而被人体吸收富集,可影响生殖发育以及引起各种免疫系统疾病;” “而且,多氯联苯对环境的影响也是非常持久和严重的,可以说,被多氯联苯污染过的土地,哪怕经过数十年,附近的空气和生长出来的粮食里依旧含有让人严重致病的化学残留!” “孟山都设厂的安尼斯顿镇,居民体内PCB含量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200-500倍,脑肿瘤和肺癌、心脏病、肝炎、糖尿等疾病发病率上升到一个令人恐惧的比例,好好一方净土,硬生生被变成了一座死亡小镇。” “可是,大家要知道,漂亮国早在1979年,就已经全面禁止使用此类化学品了,而猛山都为了利益,不顾居民的死活,依旧偷偷在生产这种污染性极强切持久的化学用品,并且隐瞒了真相长达数十年,目前还在海外东南亚地区建立了许多工厂,” “主是公正的,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不管是漂亮国还是落后的东南亚,所有的人都是主的子民,” “这种为了金钱而无视人命的做法,难道不值得声讨么?” “让猛山都付出该有的代价!”又是一阵整齐的回答,愤怒的声音比刚才还洪亮了少许。 ………… “接下来,我要指控猛山都的第三宗罪……【懒惰】” “除了而多氯联苯外,猛山都还有一样更臭名昭著的东西——杀虫剂DDT;” “这种对于杀灭蚊虫有奇效的药剂虽然曾经一度被捧上神坛,也拿了诺奖,但是很快就被证实了对环境的巨大影响,它极难降解,可在人类和动物体内积蓄,从而使人畸形,就连南极的企鹅血液中都能检测出DDT,漂亮国的国鸟白头雕差点因为DDT灭绝;” “可是面对着科学界的指责和环保人士一堆堆的证据,猛山都为了节约科研经费,根本不想着如何改进配方,而是一直装聋作哑,坚持宣传DDT是安全无公害的;” “直到1972年DDT被全面禁用后,猛山都才肯改口赞同DDT有害论。” “这种毫无责任心和怜悯心,为了节约一点成本而不做任何改变的行为,难道不是懒惰么?” ……………… “接着说猛山都的第四宗罪……【暴怒】” “对于刚过去没有太久的越战我相信大家一定还有印象,但大家所不知道的是,为了打开战局,漂亮国的军方进行了美其名曰为【牧场行动计划】,大量使用了猛山都和陶氏所生产的橙剂,” “没错,就是猛山都的那款明星除草剂,” “这些橙剂富含【世纪之毒】——二噁英,对于越南的土地和人民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就连参战的漂亮国的士兵,也深受橙剂后遗症之害。” ………… “接下来要指控的是猛山都的第五宗罪,也是最不可饶恕的罪名……【傲慢】!” “众所周知,傲慢是七宗罪之首;所有期望他人注视自己或过度爱好自己、因拥有而感到比其他人优越、把自己定位成比上帝或他人更优秀的存在;在以前,是要遭受轮裂之刑的!” “而猛山都,从1980年代开始,就开始剥离化工部门,并大力收购种子公司,经过十年的努力,彻底转型成了一家高科技生物转基因公司,并且实现了生物技术领域的重大突破——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改变了植物的基因;” “而这时候,猛山都萌生了把手伸进上帝禁区的狂妄年头,开始游说国会和议员,以高科技的名义,试图把GMO(转基因生物)播撒自漂亮国的每一寸土地,并且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很不幸,1994年,猛山都的第一款转基因产品【草甘膦大豆】获得了农业部批准;” “在最初,产量几乎翻倍的大豆一度让农场主们兴奋异常,有了这么多原料,漂亮国的工业、食品业和畜牧业将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但是很快就有科学家指出,长期食用转基因食品对人体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可是这时候,由于转基因大豆的种植需要橙剂配合来除去茂盛的杂草,因此被污染过的土地根本无法种出安全无害的粮食,农场主们已经无法拜托对猛山都的种子依赖了。” “而国会则因为其中的巨大利益,无视猛山都转基因大豆的种种危害,反而大力推广这种来自地狱的种子,只不过出于舆论考虑,仅仅限定这些转基因大豆不能供国民直接食用,而转变为食用油、动物饲料、食品添加剂等形态存在罢了。” “可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管它的形态怎么变换,到最后还不是会被摄入到我们的体内?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委实可笑。” “等到转基因大豆的风声稍微过去点后,猛都山公司开始继续自己的转基因种子推广计划,截止目前为止,全球已经有90%的转基因种子出自他们之手;” “而我们平日里里吃的小麦、玉米、青豆、蔬菜等等,有超过70%是猛山都的转基因食品;” “而最近十年来,漂亮国之所以各种疾病直线上升,乃至国民智力严重退化,根据科学界的研究,不排除与长期食用转基因食品有莫大关系。” “我深信……凡是背弃于主的,必将也会被主遗弃!” “但我虽然是主的忠仆,却也是漂亮国的一名公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大众因为受到了猛都山的邪恶蛊惑,而被主遗弃;”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每天食用转基因食品,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难道智力只有七八岁的我们,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用机器维持着我们被破坏的千疮百孔的身体么?” “而这……就是我们纵容猛山都亵渎主的威严的代价;” “而这,也是猛山都这家撒旦代理人的真实目的——他们已经不满足掌控我们的食物了,他们要掌控和摧毁我们的一切!!” “为了主的荣光,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必须要抗议!我们必须要让全漂亮国的市民听到我们的声音!!” 随着老神父的举臂高呼,在场的所有人也情绪激动地跟着呐喊起来,一时间,场面极为壮观。 而那组防爆警察和感觉事态不妙赶过来的几名市政府官员,在听闻老神父的一番演讲后,也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这番带着大量数据和科学用词的话语从一名神父嘴里吐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但是……貌似人家说的很有道理啊! ……………… 距离示威人群越五十米的一辆轿车上。 吕思思有些奇怪地看着杨铸,虽然她早就知晓这位新拜的老大对于欧美这边不算陌生,但万万没想到,他连漂亮国这边的人的思维方式都如此了解。 刚才老年神父的那番话,要是放在国内,绝对95%以上的人都会觉得啰嗦,指不定听到1/3就走了,但是放在欧美这边却截然不同; 由于文化的差异,尤其是宗教文化的差异,两边人对于敲死一件事的逻辑是不同的; 欧美这边由于绝大部分人都在圣经文化下长大,因此对于“原罪”尤为看重,只要确定你有原罪,那么在主观上你就败得一塌糊涂了,一切反对声和行为都变得理所当然,而且你必须容忍; 而刚才老年神父的那番话,正是用大名鼎鼎“七宗罪”给猛都山下套子, 而许多华夏人不知道的是,七宗罪里是有轻重缓急之分的,其中暴食最轻,傲慢最重;而刚才那番话里定的罪名正是从轻到重逐一套上帽子的,有了这层内在逻辑的畅通,猛都山“傲慢”、“冒犯上帝禁区”、“亵渎主的荣光”等罪名几乎可以敲定了; 更重要的是,但凡内心真的对主有所敬畏的西方民众,听到自己成为“帮凶”,即将被主所“遗弃”,那种源于心底的恐慌是难以言喻的,这必然会为后面的新品上市提供一个极好的切入契机。 只不过…… 想了想,吕思思小心翼翼地问道:“杨总,为什么我们非要全力死磕猛山都公司呢?分一些舆论压力给那些漂亮国同行不是更好么?” 杨铸摇了摇头:“先把转基因食品的原罪定下来再说,这是咱们在欧美市场舆论战的【定子】,” “而如果现在就把火力分散到那些同行身上,力度够不够且不说,新品上市的时候人家自然就能猜得到使我们搞鬼,那时候就麻烦了。” 说完,杨铸笑了笑:“再说,只要从国民心智上打断了他们的产业链优势,收拾他们有的是时间和功夫,” “而这一切,等到咱们现在欧美这边站稳脚跟再慢慢来吧!” 听到杨铸的这番解释,吕思思虽然极为痛恨杨铸说话总喜欢云里雾里,但终究听懂了一部分。 看到窗外不断壮大的“自来水军团”和无数赶来的媒体,又想起另外十多个城市也会按计划地分批举行类似的游行活动,这位混血美女虽然对这次“公关活动”的效果打满分,但总觉杨铸的担子未免也太大了。 把那些神父拖下水…… 这里可是西方诶,宗教的隐形势力可远远不是一个华夏人所能想象的! 想到这,吕思思不无担心的问道:“杨总,咱们这样做,那些宗教机构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说完,生怕杨铸不知道那票子人实力的似的,吕思思补了一句:“要知道,别说红衣主教级别了,就连普通的主教,往往都是政界的座上贵宾,他们在州一级的范围内,很有影响力的,只要一句话吩咐下去,查到我们头上不算难。” 杨铸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了又怎样,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来找我们麻烦?怕是感谢还来不及呢!” “哼哼,漂亮国不比欧洲,这边世俗化太过,近二十年来,宗教的声音被压的太小了!” 世俗化太过? 宗教的声音被压的太小了? 他们会感谢我们? 逐一地细品这几个关键词,吕思思好半晌才厘清了里面的逻辑,在暗吸一口冷气的同时,感觉对面坐的是一只千年老妖。 不过, 您老人家就不能改改某些臭毛病? 跟你交谈真的很杀脑细胞的说…… 正文 第186章 进场 果不其然,神父为了捍卫主的荣光,带头游行并且细数猛都山五宗罪成为了漂亮国轰动一时的新闻,无数专家名嘴站了出来,在报纸和电视上根据自己的立场和金主的需求,狠狠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嘴仗。 仿佛是受到那三名神父的影响,接下来的两周里,漂亮国掀起了一股游行示威的狂欢,无数自诩为“虔诚信徒”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举起横幅抗议这个国家转基因食品的肆虐。 发展到最后,更有一些工会组织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举行了联合罢工,用以抗议自家企业里的食品、化工添加剂里采用了转基因原料,其规模之大,一时之间,竟然其他人以为又遇到了巴黎的黄马甲。 当然,受到冲击最大的除了那些食品生产商外,就是无数炸鸡汉堡店的小老板了,原本生意爆满的他们,现今的营业额不足往日的一半,而且就算那来的一半穷鬼食客,往往也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在偷偷摸摸交钱拿货之余,也忘不了给老板一记带着审视和鄙视的眼神。 那些小老板欲哭无泪,他们也知道现在转基因食品,尤其是他们这些转基因垃圾食品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可是与主的荣光相比,大伙终究要过日子的啊,不卖这些东西,他们一家人吃啥? 而等到转基因食品的舆论风波已经接近峰值时,随着纽约港的两艘货轮到港,伴随着李虎的一声令下,不敢反抗小圈帮淫威的各个本土小型帮派开始行动了起来。 ……………… 晚上。 纽约,布朗克斯区里某家快打样的中型超市。 两个隶属于“自由奔走”组织的黑人混混从面包车上抬下两大箱货,然后骂骂咧咧走进了超市。 店里的店员见到这两张有些熟悉的面孔,脸色一变,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该补货的补货,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 把两个箱子放在收银台前,闻讯赶来的黑人店长略有些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强尼、本森,这个月的保护费不是已经交了么,你们这是……?” 被称为强尼的壮汉,先是若无其事地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口香糖,拆开后放入嘴里嚼了起来,然后有些烦闷地对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半个熟人:“今天不是来涨保护费,老大另有事情交代。” 黑人店长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最近半个月,由于大家都在抵制转基因食品的原因,生意很不好做,如果要是真的涨保护费,那自己下个月买新房子的事情就要被耽误了,当下有些好奇:“都这么晚了,图奇老大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现在办?” 强尼撇撇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本森却面部表情地咳了咳。 强尼这才想起了自己老大的交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黑人店长耸耸肩后,勾着对方的脖子,把他扯出来,然后就是狠狠一拳擂在对方腹部。 感到腹部一阵巨力传来,有些发胖的黑人店长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然后软软地跪在了地上; 然而这不算完,见到强尼动手之后,本森这才开始行动,对着黑人店长就是一脚,把他蹬成狗吃屎的模样。 足足三分钟,两人才停了下来,而黑人店长已经变成一只蜷缩着不断颤抖的虾米了。 好半晌,黑人店长才抬起已经肿的像猪头的脸蛋,哭丧着脸颤声问道:“强尼,为什么要打我?” 强尼有些抱歉地耸耸肩:“这是老大交代的,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咱俩的关系,我们没下重手,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出来。” 一旁的本森也不想强尼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的确,今天晚上,你应该算是整个布朗克斯区最幸运的一位超市老板;要知道,其他老板可遇不到我们。” 黑人老板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今天晚上所有的超市老板都……?” 本森点了点头:“没错,今晚上十多个帮派联合行动,估计今天的医院会很热闹。” 黑人老板眼中露出恐惧,对着强尼颤声问道:“图奇老大他们今晚上要究竟想要干什么,是打算洗劫整个布朗克斯区的超市么?” 强尼摇了摇头,然后一脸不爽地把箱子推到他面前:“不是,图奇老大的命令是,从明天早上开始起,所有超市最显眼的位置都要摆放上这玩意,而且你们必须向每一位进店的客人大力推销这东东。” 体重严重超标的黑人老板吃力地蹲下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袋袋散发着寒气的速冻食品,颤巍巍地把手伸了进去:“强尼,看在咱两认识的份上,求你了,请一定要告诉我,这里面是不是掺了……那些东西?” 强尼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当我们图奇老大是傻的么,直接贩卖搀料的东西,FBI明天就能找上门来!” 说完,有些狂躁地挠了挠头:“这就是些来自华夏的速冻蔬菜食品,也不知道图奇老大怎么想的,竟然会为这玩意大动干戈。”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图奇老大是有任务的,你这超市按照分级来是B级超市,一个月的销售量是不能低于5千份的,” “如果到时候卖不了这么多……抱歉,到时我也帮不了你!” 黑人老板的脸色苦的更厉害,以他的这家超市的规模,如果放在往日,只要肯宣传和推荐,一款速冻食品卖上五六千份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个月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往日里卖的最好的那些速食冻品和零食一下子无人问津,你这叫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正想着,忽然看见掏出来的包装上写着大大的“非转基因食品”几个大字,又看了看这款品牌名为“铸华”的其它信息,顿时有些讶异地看着强尼。 这是来自华夏的产品,图奇老大怎么会为那个红色国家的东西费那么大功夫? 不过,现在反转基因食品的风潮闹的轰轰烈烈,自己生意严重下滑就是托这件事的福;如果是非转基因食品,在这个风口上倒是应该受欢迎。 不过…… 黑人店长犹豫了少许,壮着胆子问道:“强尼,这些食品有统一零售价没?” 虽然非转基因食品恰逢风口,但是自己的客人多数是工薪阶层,如果价格太贵的话,那五千份的任务依旧遥遥无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件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听到黑人店长问起这个问题,强尼才想了起来,从屁股后面的兜里掏出一叠卷在一起的单子,然后抽了一张递过去:“价格在这里,自己看。” 黑人店长接过单子一看,批发价2.1美元/盒,统一零售价2.99美元/盒? 咦? 在蔬菜比肉贵的漂亮国,这个价格不贵啊,而且留给自己的利润也不错,在这个反转基因食品的风口,只要自己肯推荐,一个月五千份的销量应该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 黑人店长指了指单子上某两处处被划掉的商品,神情有些激动:“强尼,为什么这两款速冻有机蔬菜产品会被划掉啊?” “你看看,售价才5.99美元/盒,可比我们本国的有机蔬菜要便宜了近一半呢,而且进货价也才3美元,利润着实不少呢,如果放在我们店里卖,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尝尝鲜购买!” 强尼撇撇嘴:“死心吧,有机蔬菜产品现在是交给我们这些本土帮派直销,利润这么大,而且铁定畅销的产品,怎么可能便宜你们!?” 心里却想着,要不是看在这么一笔有赚无赔的生意上,就算有小圈帮那票子狠人压迫,自己老大和其余的十几个帮派怎么可能这么积极? 啧啧,整个纽约有一千万人口,布朗克斯区怎么也得有200多万吧?就算只有1/3的人会购买,那也是80万左右,按照十个帮派平分,自己这伙人就能被分到8万的有速冻机蔬菜食品的稳定客户,看样子反转基因食品的风潮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消沉下去,按照这8万人一天2盒的最低购买频次…… 想到这,强尼觉得自己的小学数学的确需要重新复习一下了。 听到这块肥肉与自己无缘,黑人店长有些沮丧,然后不无埋怨地说道:“强尼,就算没有速冻有机蔬菜食品,但仅仅这些非转基因速冻蔬菜也是大大的一块蛋糕;” “这种好事送上门来,你直接说就行了嘛,为什么非要动手呢?” 强尼耸耸肩,随口敷衍道:“估计是……我们老大怕你们不当回事,所以下令要先给你们这些超市老板一点苦头吃?” 这个黑人混混却不知道,他的随口一句,却说中了某人的真实想法; 杨铸之所以非要看似多此一举地通过李虎的嘴下这道命令,就是因为他深知漂亮国的这票子人,向来是敬威不敬德,单凭那点利润,而没有足够的震慑;他根本没有信心完成自己的“终端拦截”计划。 况且,来了这么一出,自己的进场费、陈列费、选位费、店内广告费不就省下来了? 这可是老鼻子的一大笔钱呢! 要知道,今晚上各个帮派成员需要“拜访”的,可不仅仅只有一般的超市而已,某些KA店的店长也会受到“单独约谈”; 而且,此次行动也不仅仅只局限于纽约这一座城市,新墨西哥州、德州、加州、亚利桑那州等7个州,共计27个城市都将按照统一计划进行“铸华”新产品的进场行动; 这样算起来,杨铸仅仅只付出了800万公关费和有机蔬菜食品的专项运营权,实在是划算无比…… 正文 第187章 反响 事实证明,没有经历过华夏保健品乱战的漂亮国的消费者,在日常消费领域,面对着终端拦截手段还是很容易受到诱导的。 随着第二天27个城市,超过1300家有着冷链设备的各类超市统一海报粘贴和店员强力推荐,这款来自神秘的东方,名为“铸华”的非转基因蔬菜食品仅仅一个星期就打开了销路。 ……………… “客人,您要不要试试A套餐,您既然买了4份铸华速冻蔬菜,那么只需要再加89美分,就可以获得一盒原价1.29美元的泉城牌午餐肉哦!”一名收银员指了指放在收银台上的海报,咋一眼看上去,还以为那是KFD的菜单呢。 一名明显是工薪阶层的中年妇女看了看海报上面的三个套餐,臃肿到叠出三层肥肉的脖子滑动了一下。 天见可怜,作为一名忠实的天主教教徒,为了不让自己的信仰受到玷污,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吃过鸡猪羊牛肉了,顶多就是买点鱼肉解解馋——据各类报道所说,目前漂亮国卖的这些肉都是用转基因大豆和玉米饲养的,吃了那些肉,照样是亵渎上帝; 可是……鱼肉真的不解馋,她真的很想吃点带油脂的牲畜肉啊! 仿佛看出了她的渴望和犹豫,收银员解释道:“请放心,泉城牌的午餐肉也是来自华夏,里面的肉不但没有受到转基因饲料的污染,而且味道极为鲜美哦!” 听到收银员的话,排在中年妇女身后的一名黑人女子插话进来:“这个倒是真的,知道么,前天我第一次吃到这个牌子的午餐肉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上帝,那个遥远国度的食品怎么会这么美味,我当时差点都快把舌头咬了下来!” “果然,不用转基因饲料饲养的肉类就是更好吃!” 看见黑人女子一副咽口水的样子,收银员默默吐槽:这不废话么,任谁大半个月一点荤腥不沾,别说肉罐头了,就算给你一块生肉,你也会觉得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那罐头我吃过,跟普通罐头没啥区别! 中年妇女看了看黑人女子一脸迷醉的模样,又看了看对方购物篮里果真堆着五六罐泉城牌午餐肉,终于抵抗不住基因里对肉类的渴望,对着收银员说了句:“你等一下,我再去拿几罐午餐肉来。”便健步如飞地朝着购物区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想,要不干脆扛一箱得了,以自己的食量,一顿起码要吃三罐,这么久没好好吃过肉了,要吃就要吃个痛快! 而收银员则是耸了耸肩,这几天来,类似于中年妇女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她早就见怪不怪了,按下台上的对讲机:“鲍勃,麻烦你去食品区巡查一下,看一下铸华速冻蔬菜和泉城系列肉制品需不需要补货,然后再去仓库里清点一下库存。” 在得到对讲机里有气无力的应允声后,收银员拿出一张表格,在上面划了划,然后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要进货了。 老板那个怂包,自己不肯出面,每次都让她去对接, 而她,实在不想再见到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气质总让她感觉有些不太自在的华夏人了…… ……………… 在各个超市按照杨铸提供的套餐策略大卖特卖之时,各个本土帮派也没闲着。 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傍晚。 某个以白人中产阶级为主的社区广场上,一辆明显是二手巴士改装过来的餐车正缓缓停下。 看见这辆挂着“平价有机蔬菜”、“限时特卖”横幅的巴士,社区的家庭主妇们围了过来,并且很自觉地排成了长队。 经过近一周的接触,她们也发现了,虽然卖东西的人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但那些速冻蔬菜包装上EWG的认证却是真的; 再说,在漂亮国即便是中产阶级,那也不可能顿顿吃本国产的有机蔬菜啊,真要那样,一家三口一顿能吃掉200美元你信不? 但是,出来混的,总要讲究个面子,而且社区里攀比成风,这些家庭主妇们互相串门的时候,除了比老公的工作收入、比衣服包包、比理财手段,也免不了要比生活理念和吃食——作为一名深沐主恩的忠实信徒,那些超市里最近很火的非转基因速冻蔬菜和肉罐头固然便宜了,但完全无法凸显自己的生活品味啊。 这时候,这些餐车里卖的有机蔬菜就很合适了: 第一:稀缺,平日里在超市是见不着的,明显是为了服务一小撮人的特供产品; 第二:性价比高,对比本国动则成本五六十美元/人/餐的有机蔬菜原料,人家给你搭配好了也才9.9美元/盒,就算你胃口大,吃上两份也足够饱了。 第三:口味独特,与漂亮国整日番茄酱、千岛酱、黑胡椒酱为主的口味不同,这些速冻有机蔬菜口味更丰富,一盒上面足足配的有六种不同口味的酱料。味道方面不但欧美人能接受,而且感觉比自己调的要强上不少,很有些米其林餐厅的水平。 因此,这些明显是黑帮成员售卖的速冻有机蔬菜食品能在短短一周内就大受欢迎,除去社区跟风现象严重之外,也跟这些食品能解决这些中产阶级略有些“徒有虚表”的困境有很大关系。 餐车的两个服务窗口,随着被训练的略有些模样的小弟挤出笑容,从主妇们手里接过一张张钞票,然后从改装过的车内数个大型冷柜里取出一盒盒铸华牌速冻食品递了过去,然后找零。 由于主妇们往往是几盒一起买的,因此仅仅两个小时,巴士里超过600份速冻食品被售卖一空,坐在车内一侧的小头目接过小弟递过来的厚厚一堆钞票,又看了看车外有因为没买到速冻食品而有些沮丧的二十多个主妇,不由地咂了咂嘴。 丫丫的,调了近一倍的价格,竟然依然这么好卖;而且利润又如此丰厚,这简直比以前卖白面还来钱啊! 最主要的是,这活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小圈帮那伙狠人在这事上做的很地道,各种经营手续都帮自己搞定了,完全不怕条子查。 啧啧,帮里现在被分了10个社区,要是每天都这种收入水平,那还混什么黑道,直接改行做人家的代理就完了! 看了看身边的满是骂战的报纸——这是他这段时间跟他们老大养成的习惯。 小头目的心思开始有些活跃起来,现在是反转基因食品的舆论高峰期,自己等人全靠着那种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舆论趋势,才会这么大赚特赚的; 但是,世界上不太可能有长久不衰的生意,等到舆论平息了,说不得自己这帮子人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冲着钱的面子上,自己要不要跟老大建议一下,想着法子把这把火烧的更旺、更持久一些呢? 比如说……再鼓动鼓动几次游行,然后发生点肢体冲突? 又比如说……让老大出马,跟别的城市联动一下,来一次超大型的示威? 或者……干脆带着那些人直接跑到猛山都总部前,当着媒体的面砸了他们的玻璃? 真香定律下,小头目忽略了自己的想法是给小圈帮和杨铸当义工, 也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是第一个站出来,以“不务正业”的理由出言反对老大接下这个项目…… 正文 第188章 缔角 纽约的一处休闲农庄。 杨铸正趴在气垫船上,四肢有气无力地在泳池里扒拉着。 丫丫的,学个游泳怎么这么难! 自己都练习了五天了——额,加上上辈子,练习的时间一共超过了10天了,竟然还是连最基本的狗刨式都学不会,莫非自己真的天生就是旱鸭子!? 不过想到自己学会了后,可以用“教游泳”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在水中揩小丫头的油,杨铸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继续努力地扑腾起来。 吕思思走了过来,看着杨铸如同一只顺拐乌龟似地在水面上扑腾,那种笨拙到惨不忍睹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有些抚额。 这位新老大,在商场上各方面能力都是拔尖的,毕竟她自问这辈子没见过有谁能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把漂亮国搞的乌烟瘴气,并且从中捞了一块大大的蛋糕; 但是, 您老人家好歹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啊,既然自己没那个游泳的天赋,那就别学了呗,你这动作……辣眼睛啊! 强自做好面部表情,免得露出什么让对方误会的笑容,吕思思咳嗽了一声,然后静静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 “老大,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这是相关的资料。”吕思思等到杨铸从泳池里爬了上来,将几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杨铸用毯子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把文件一个个地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认真地过了一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件夹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无非就是几家新成立的海外公司营业执照以及几项只有傻瓜才会购买的技术专利而已; 见到自己的基础框架已经搭好,杨铸原本郁闷的心情好了一些,从小圆桌上的烟盒里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看到身边这位混血美女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吕经理,还有事?” 吕思思自诩脸蛋身材样样顶流,自打14岁开始起,身边的苍蝇就难以计数,从未见过杨铸这种仿佛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乐意的男人,但是迫于对方的身份,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确对这货很有些心服口服,于是只得压下心中的狂躁,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大,现在不管是普通的速冻蔬菜,还是速冻有机蔬菜,库存已经开始告急;所以……您看是不是让国内那边再赶一批过来?” 杨铸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才多久,库存就开始告急了?” 吕思思有些无语,合着你这几天光顾着练游泳了,根本没看我邮箱里发过去的报表啊! 心里默默吐槽之余,只得说道:“目前这批货拢共只有1100万盒,撇去交给本土帮派专营的200万盒有机蔬菜不算,普通蔬菜就只有900万盒;” “听着数字不少,但光咱们目前进入的B类超市就有1300家了,平摊下来每家超市的配额连7000盒都不到;” “按理说,以当初咱们给那些超市下的任务,7000盒至少可以保证一个多月的销量,怎么也不至于现在就追加生产订单;” “但是……耐不住漂亮国现在的舆论一边倒,吃非转基因食品已经成了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 “再加上咱们的定价又比较便宜,不但本地人动则四五盒地购买,连那些附近州的人,也往往会驱车几个小时跑到咱们铺设的终端,然后几大箱几大箱地购买;” “在恐慌因素叠加下,自从一周前开始起,咱们的销量几乎每天都要翻个倍,完全超出了当初的市场预期。” “现在仅仅才12天,咱们的库存就仅仅只剩下150万盒不到了,加上那些超市的囤量,顶多还能撑个一个星期的样子。” “而且本土帮派那边的有机蔬菜也卖的贼火爆,昨天我盘了下库存,发现有机蔬菜那边的情况更严重,目前仅仅只剩下30万盒的库存了。” “所以……如果不在库存告罄前赶快调一批货的话,我怕到时候会出麻烦。” 杨铸有些牙疼的抽了口冷气,丫丫的,一个星期调一批货过来? 开什么玩笑,虽然林可染那边的生产线一直还以最低水平运作着,产品数量倒是还算充足,但是华夏跟漂亮国之间足足隔了半个地球,就算今天发货,到这边至少也需要20天左右的时间,那将近半个月的空窗期怎么处理? 有些不满地瞪了吕思思一眼,这么大的事,你给我发个P的邮箱啊!就算当时你人在国外,难道就不会直接电话给我汇报? 还自告奋勇地来当北美的大区经理,当你个毛线! 而吕思思也很委屈,当时杨铸还义正言辞地说要按照国际大公司的标准流程来运作项目,那些国际化的公司现下不都是用邮箱来汇报工作的么?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也知道这个新老大对自己有些不待见,深更半夜地打电话过来汇报工作……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吧! 杨铸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两件事,现在马上去办!” 看到吕思思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本子和钢笔,杨铸压下心中的不爽,交代道:“第一,你马上去跟李虎沟通,从明天起,所有的超市里,我们的产品进行限购,每人每次的购买数量不得超过2盒;” “至于无法满足消费者食量需求这事……” “你让李虎交代下去,所有的老板和店员届时大力推荐泉城肉联厂的肉制品系列,让这些肉制品与我们的产品联动成一个家庭套餐,比如3+1或者4+2的这种;” “反正我们现在是泉城肉联厂最大的经销商,拿到的价格也极为优惠,推一推那些午餐肉和火腿肠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 吕思思眼睛一亮,在这个当口如果推行限购,固然一开始会引起消费者的不满,但在刚需的刺激下,要不了两天,铸华速冻食品就会在消费者心目中留下“稀缺”、“硬通货”的印象。 稀缺=高价值=高品质。 这个基础逻辑她还是能搞的懂的,一旦成功抢占了漂亮国消费者的心智空间,对于以后可谓是大大的有利。 不过…… 犹豫了一会,吕思思才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大,要不这事……你还是直接跟李堂主说吧。” 开什么玩笑,自己虽然身上挂着个北美大区经理的名号,但李虎是谁? 名义上虽然是铸华食品的漂亮国总代理,但人家可是小圈帮东北堂口的堂主啊! 说句不怕伤自尊的话,要放三个月前,自己这种小虾米就算磕头去求,也未必能见到人家一面; 而自己这位新老大现在竟然让自己用那种命令似的口吻去跟人家“商谈”接下来的事宜? 你确定不是因为看自己不爽,打算借李虎的手把自己五马分尸? 杨铸看着这位混血美女一副提防自己的表情,颇有些无语,之前看你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怎么现在怂成了这样? 当下没什么好脸色:“如果连这种事情都需要我亲自出马,那我觉得你这个大区经理不做也罢。” 说完冷哼一声:“一个堂主就把你吓成这样,那以后随着摊子越铺越大,你还怎么开展工作!?” 听到杨铸意有所指,吕思思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杨铸哼了哼:“记住,李虎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国总代理而已,他的身份,不足以让你老大我什么事情都要出面。” 听到杨铸语调里的自负,吕思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有在欧美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黑帮势力的猖獗的,也绝对不会清楚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李虎究竟有怎样的分量。 这可是小圈帮,那个亮出名号就能吓得无数本土帮派和警察尿裤子的帮派的堂主诶! 即便是实力在本帮一众堂口中算不得顶流,但由于小圈帮根本没有龙头,因此李虎从身份上却足以跟那几位大佬平起平坐! 这种身份都不放在你眼中,你究竟想要干嘛,要上天么!? 嗯? 上天? 莫非……? 吕思思想到了这位新老大的胆大妄为,觉得心中的那抹隐隐的猜测也未必不无可能,于是在惊惧下,猛吸一口气,以必死的决心狠狠点了下头,应下了杨铸刚才的命令。 看着这货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杨铸额头一排黑线。 丫的,你至于么,别说一心想要上岸的李虎当下更多的是有求于我们;就算没有对我们别无所求,这种事也是他这个合作伙伴+漂亮国总代理应该去做的; 而且,人家绝对不会对你有些许为难,真当人家现在看不出来这个项目是一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啊? 切~!果然这货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正式转换过来,要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得过上几个月,自己真得把她大区经理的位置撤掉了,完全是在拖后腿嘛! ……………… 等到吕思思做好心里建设工作,脸色变得稍微正常了些,杨铸才开口交代第二件事:“第二,你马上跟李骏联系,让他赶紧安排华夏到漂亮国的货运航线;” “我初步估了一下,即便是明天进行限购,要撑到海运货品抵达,至少还有十天左右的空窗期,” “因此,这段时间就必须靠着空运来维持我们铸华食品的市场存在感。” “虽然成本高了些,但我们的成本和利润空间在那放着,最多就是少赚点,亏不了什么钱。” 吕思思点点头,铸华普通的冻品蔬菜,给李虎的大区代理价是1.3美元/盒,冻品有机蔬菜的代理价则是1.9美元盒; 即便是因为需要采用冷链运输,物流成本要比一般的货物更贵,但由于原料和生产成本实在便宜的缘故,每盒的毛利依旧高达80%以上。 因此,只要能控制好破损率,这种超高的毛利其实是可以撑的起昂贵的空运的。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吕思思说道:“老大,现在华夏和漂亮国之间的货运航班委实不多,运力有限;因此,您看是不是要把所有的运力用在普通冻品蔬菜上,” “至于本土帮派的那些有机蔬菜,要不……咱们先暂停一下?” 在她的评判中,铸华食品既然走的是快消市场,那自然普通消费者是最重要的;反正卖有机蔬菜对于本土黑帮来说,只能算个副业而已,因此在运力有限的情况下,后者自然成了可以牺牲的对象。 孰料杨铸摇了摇头:“不管我们能拿到几批空运班次,照顾本土黑帮的业务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因此,每个班次的货品配比,有机蔬菜至少要占70%;” “如果运力实在不够的话,全部拿来运输有机蔬菜也可以!” 吕思思觉得难以跟上杨铸的思维:“老大,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有机蔬菜的毛利更高?” 杨铸笑了笑:“不是!” 然后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吕经理,你会下围棋不?” 吕思思一呆,然后老老实实地摇头:“不会!” 杨铸点点头:“可惜了,如果你懂围棋,懂得最基本的【缔角】的话,自然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吕思思觉得心很累,这位新老大其他地方都好,就是从来不肯好好地说话,整天说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有意思么? 察觉到这位混血美女隐隐的不以为然,杨铸有些失望,作为集东方智慧的大成者,围棋这东西对于管理人员战略思维的锻炼是无出其右者的; 许多布局长远的东西,你单纯用逻辑一条条地去梳理,估计三天三夜也说不清,但是如果你换成围棋术语,仅仅用几个词就能立刻让对方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其中的玄妙委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本来就对这位美女有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现在又见她这副模样,杨铸就更没什么谈性了,只是淡淡地说道:“不懂缔角也无所谓,你只需要知道,漂亮国大部分的普通消费者是一群很贱、很愚蠢的生物,在没有足够的竞争对手情况下,我们的产品现在的销控越强势,未来的品牌溢价就会越明显。” 这一点吕思思倒是很容易理解,不过总感觉杨铸之所以把普通消费者的需求放在本土黑帮的后面,其主要原因根本不是这个理由。 看见杨铸挥了挥手,打算继续苦练自己的泳技,吕思思立即很知趣地告退。 不过刚才新老大眉眼之间一闪而过的鄙夷与失望被她纳入眼中,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的吕思思在恨的牙痒痒之余,却也不由地沉思起来。 围棋? 缔角? 看起来要获得这位新老大真正的重视,自己需要补充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不知怎的,跟着自家父亲在航线上顺风顺水跑了好几年的吕思思,此刻竟然莫名地有些鸭梨山大…… 正文 第189章 以后是该稍微正视一下人家了 果不其然,随着铸华速冻食品的限售,漂亮国的消费者一下子群情激奋起来,不少的超市里还出现了零星的冲突。 不过在这时候,本地黑帮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随着那一个个差点就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的混混站出来“维护治安”,消费者只得规规矩矩地排好长队,接受了每人只能买上两盒速冻蔬菜的现实。 万幸的是,泉城系列肉食品和各种水果蔬菜罐头的库存量非常充足,在五花八门的套餐策略和店员的强力推荐下,这些同样来自神秘东方的非转基因食品以实惠的价格和蛮不错的口味很快就征服了消费者的肠胃,一时间竟然成为这几个州部分消费者的餐桌主食。 五天后,铸华速冻食品再一次加强限售力度,不但每人每次最多只能买上一盒速冻蔬菜,还设置了购买门槛,你只有在店内消费了一定金额,才能凭借小票向店员申请购买一盒。 而且即便是这样,你也未必买的到——现在每家超市都有限额,每天顶多只有150盒的份额。 一时间,在消费者的漫天抱怨下,铸华速冻食品竟然被推上了一波小小的舆论风口。 不过人性本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渴望。 消费者虽然嘴巴上满是芬芳,但身体却异常老实,每天超市一开门,便有不少的消费者一哄而入,在飞快扒拉了一大堆东西后,拿着小票申请购买铸华速冻蔬菜;那种疯狂劲,像极了后世冲进超市抢低价鸡蛋的大爷大妈们; 而此时,一则大意是“这款来自遥远东方的食品,有着神秘力量,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转基因食品对身体的损害”的传言市在井间开始流传出来,这种传言反过来又进一步刺激了更多人参与哄抢。 在供求关系严重失衡的情况下,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小盒蔬菜,愣是力压漂亮国本土的一众有机蔬菜,硬生生地变成了食品中的爱马仕,无数消费者以抢到一盒铸华速冻蔬菜为荣,。 ……………… 事实上,看到铸华速冻食品如此火爆,漂亮国的一票同行免不了有些意动; 不过那些食品巨头由于把不准这次的反转基因风波究竟会持续多久,以及风波后的市场走向,因而迟迟没有下场——反正在他们看来,以自己的实力和渠道能力,什么时候下场都不晚。 而那些中小型的本土食品公司则试探性地推出了一两款同样打着非转基因食品名号的速冻蔬菜产品,但无一例外遭受了失败。 首先是中小型超市老板在本土黑帮的暗中威胁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进货,他们只能进入那些收益微薄的KA店; 其次是现今漂亮国的本土食物名声臭大街了,大伙一看包装上写的食材来源是本土种植的蔬菜,都不敢怎么购买; 就算是有公司从海外进了一批蔬菜原料,但由于没有足够的时间做产品研发,预调酱汁的口味实在不敢恭维,大伙尝鲜式地购买了一次后,便继续从货架上划拉泉城系列的肉食品和蔬菜水果罐头作为口粮了——没有人愿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去吃那些猪食。 于是,虽然有着众多理论上的竞争者和威胁者,但初次进入漂亮国的铸华食品凭借着种种手段,愣是硬生生在当下成了食品行业里那唯一闪耀的明星。 ……………… “杨总,现在其它地区的各个分销商和一些KA超市店长纷纷向我递过来了合作申请,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摊子铺开么?”李虎递了根烟过去,想要听取杨铸的意见。 杨铸把这根大生产点燃,看了看李虎看似沉稳,但隐隐有红光渗出的面容,便知道战况喜人,随口问道:“有多少意向合作者?” 李虎掏出一份统计名单递了过去:“这些都是我们初步筛选过后的名单,大约有67家分销商,26个拥有独立管理权的KA店长向我们发出了合作邀约。” “那67家分销商遍布23个州,手上的冷链渠道资源超过了4000家,可以说,如果真的达成合作了,那么我们的产品就能覆盖到半个漂亮国。” 杨铸点了点头,却不发表意见,转手却把名单递给了吕思思:“这种事情,李堂主跟我们的吕经理商量着来就行了,她是北美大区经理,这是她的职权范围。” 吕思思见到这位素来看自己不顺眼的新老大竟然在外人,尤其是李虎这种大佬面前如此挺自己,一时间竟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差点就能蹦起来狂呼三声万岁。 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杨铸手里的单子,快速地扫了一眼,略微沉思了一会后说道:“咱们的货船还有一周到港,上面的2000万盒速冻食品本来是用来填补现有的渠道需求的。” “不过我觉得这段时间来的销控效果很好,至少产品的热度上去了,也显露了极高的捆绑价值。” “而从人性角度考虑,我觉得一下子把消费者喂饱未必是件好事,” “因此……我觉得倒不如把这2000万盒速冻产品拿来做底,铺到其它地区,同样采用销控手段,捆绑我们代理的泉城系列肉制品,把它的价值最大化。” “反正华夏那边的产能一时半会提不上来,而这些分销商资源白白浪费又可惜,不如趁机打开泉城肉制品的市场渠道,怎么算我们也不亏。” 杨铸点了点头。 的确,与漂亮国大好的市场前景比起来,希望集团那边的产能却成了当下最大的桎梏;由于之前的预估不足,许多原料的预前储备量严重无法满足需求; 即便是林可染拼命在抓产能,现在那边每个月顶死了也就4000万盒不到的产量而已;与刚才杨铸心中评估出来的8000万盒~9000万盒/月的最低需求量,委实差的天差地远。 别以为9000万盒/月的数字很吓人,按照漂亮国现在2.8亿的人口来计算,那十几个州的人口怎么也要超过1亿了,即便是因为种种客观限制,未来只有1/10的低收入忠实信徒会经常吃铸华速冻食品,那也是1000万了; 平摊下来,1个人每个周吃上2盒规格仅仅只有350g的速冻素菜,你觉得很不可思议? ……………… 李虎听到吕思思赞同他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了看杨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把自己秘书叫进来,正要打算把这件事吩咐下去。 不过还没张口,吕思思就继续说道:“不过……我虽然赞同现在就把摊子铺开,但是我觉得李堂主的这份名单还是需要再筛一筛的比较好。” 李虎闻言,顿时一愣:“吕经理,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吕思思鼓起勇气,把名单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上面的几家分销商:“杨总,李堂主你们看,虽然咋一眼看上去,这批分销商商东一块西一块地来自漂亮国的各个州;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但是你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那么几家分销商的业务区域显得特别显眼!” 李虎看着吕思思指的那几家来自怀俄明州、内华达州、内布拉斯加州的分销商,有些疑惑。 这几个州,有什么不对么? 吕思思四周望了一眼,对李虎说了声失礼了后,起身把办公室墙上的那张漂亮国地图取了下来,然后放在桌子上,把那三个州指了出来,然后说道:“我建议暂时不要把业务铺到这三个州。” “原因很简单……没有水路船运做支撑,物流成本直线攀升,初期就做这三个州的市场费力不讨好!” 李虎顿时恍然,这三个州虽然在地图上的位置不算偏远,但是境内偏偏没有任何河流串通,而冷冻食品对于冷链物流的要求很高,如果只靠汽车运输的话…… 拜托,漂亮国的人工费用之高昂,全球皆知;而且效率之慢,他也深有体会。 总之一句话,如果全靠汽运,物流成本足足翻了数倍不说,货品的破损率也绝对会提到一个让你绝望的数字。 嗯…… 之前看着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虽然挂着一个大区经理的名头,却很有些畏手畏脚的样子;几次接触下来,自己心里免不了有些轻视,以为这只是杨铸的一个暖床小蜜而已。 不过今天看起来,不但杨铸是铁了心地捧她,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蛮心细的,不像是个花瓶啊。 看来,以后是该稍微正视一下人家了。 李虎默默想到…… 正文 190章 环球同此凉热 华盛顿州,西雅图城外的一座休闲农庄。 与一旁坐立难安的吕思思不同;坐的椅子上的杨铸和李虎神情平静地阖目养神,仿佛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泥胎菩萨。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屋外忽然传来低喝,却是某个李虎麾下的双红花棍:“太平盛世,环球同此凉热。”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用皿煮方法解决人民内部矛盾。” 双红花棍的声音再次传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个陌生的声音:“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 听到屋外对完暗号,李虎睁开眼睛,哈哈一笑,迎了出去。 而杨铸则是颇有些感慨,怪不得作为最恨小圈帮的枫叶国直到2021年都无法在这票子人里安插一个卧底,拿“太祖语录”和“太祖诗选”作为接头暗号……只怕是那些卧底还没熟读这两套书籍,就要屁颠屁颠跑地跑去投诚了。 两分钟后,杨铸看着眼前这位刚刚四十岁,脸型略显狭长的男子,心中思绪万千,谁能想到眼前这位眼神有些凶厉的男人,在若干年后,竟然成为了枫叶国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影子掌权者? “你好,杨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谭过聪操着粤省腔极浓的普通话,跟杨铸握了握手。 杨铸看着谭过聪笑容下依旧有些隐隐提防的意味,知晓这位黑白通吃的大佬对于自己“局外人”的身份依旧不太信任,当下也不废话,直接递了根烟过去:“谭堂主,我这次的来意,想必李堂主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 谭过聪有些惊讶于杨铸的直接,在他印象里,那些正常的商人总要叽里咕噜说上半天废话,这才肯转入正题,像眼前这位年轻人如此的干净利落,委实罕见。 当下将驱车2两小时跨越国界的不满消除了不少,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李虎,然后点了点头:“李堂主给我说过了,不过……” 杨铸不等他说完,示意吕思思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谭过聪的话语被打断,心中有些不悦之余,对这位年轻人的强势却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似笑非笑地瞅了瞅杨铸,然后抽出文件袋里的文件扫了一眼。 看着那几份开曼群岛的高新科技公司营业执照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大名,又看了看经营范围和那两份狗P都不是的专利证明,狐疑地看了杨铸一眼,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失声说道:“爱尔兰-荷兰三明治?” 在吕思思和李虎一头雾水的表情中,杨铸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爱尔兰-荷兰三明治模式!” ……………… 所谓爱尔兰-荷兰三明治,是企业一种避税的离岸金融手法。 因为其手法主要是在两家爱尔兰子公司和一家荷兰子公司之间腾挪,就像两片面包夹着一片奶酪的三明治而得名。 其主要运作方法主要分为三步: 第一步,在爱尔兰注册公司。 根据爱尔兰的税法,即使是在爱尔兰注册的公司,只要其母公司或总部设在外国,就被认定为外国公司。于是,在爱尔兰再设立一家国际运营公司,而公司的总部设在著名的避税天堂--加勒比群岛(也称开曼群岛)。由于爱尔兰运营公司是外国公司,它把收入汇到总部不需要向爱尔兰缴税,几乎是零成本。 第二步,在荷兰设立公司。 如果直接把收入从爱尔兰的销售公司转到爱尔兰的运营公司要缴爱尔兰所得税,为了能节省这笔税款划,可以在荷兰设立一家运营公司。 与爱尔兰不同,荷兰税法以公司注册地而不是总部所在地来认定公司的国籍,所以在爱尔兰与荷兰的子公司都被认定为欧盟的公司。爱尔兰和荷兰都规定,欧盟成员国公司之间的交易,免缴所得税。 第三步,选择交易媒介。 由于目前荷兰及爱尔兰虽然不会对欧盟成员国公司之间的交易抽税,但会计审核是需要的;如果你的子公司之间互相从事实体贸易,那么如果想要避税,则需要安排一系列极为麻烦,且成本极为高昂的动作。 于是,商业交易媒介的选择就变得极为重要。 简单来说,后世摸索出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注册成一家高科技公司,然后用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很值钱的交易品来充当转移收入的媒介——那就是知识产权。 打比方你的公司真正的总部在漂亮国,当漂亮国的用户在你的公司享受付费服务时,漂亮国总公司就把其所拥有的知识产权资产转移到爱尔兰的运营公司去,而用户所支付的现金则进入爱尔兰销售公司的账户。 由于实现这一销售必须用到知识产权资产,因此爱尔兰销售公司就“需要“向爱尔兰运营公司支付知识产权专利使用费。 爱尔兰销售公司再通过荷兰运营公司的中转,将销售收入以专利使用费的名义转到爱尔兰运营公司,最终转到加勒比群岛(开曼群岛)上名义上的总部。 钱一旦进入那个避税天堂,就无法再被任何监管机构监控到。 而在整个收入转移过程中,只需要缴纳荷兰低廉的交易税和部分爱尔兰低廉的所得税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会很麻烦,大多数人会觉得多此一举。 但如果你知道7年以后的谷歌公司之所以在当年少缴纳了31亿美元的税款,靠的就是通过“爱尔兰-荷兰三明治”手法,将公司的平均税率从漂亮国公司标准税率的35%降到了22.2%。 这么大一笔钱,对于那些巨头们来说,哪怕是再麻烦也是值得的! 不过…… 这种模式至少要在3年后才会被初步摸索清楚,五年之后才会逐渐成熟; 暗地里掌控了不少资本的谭过聪其实一直都想找一种便利的方法把钱洗出来;之前也听过专业机构提出了这一设想,不过由于第三步的交易媒介以及嫁接的项目没有找到合适的,因此只能放弃; 但他今天看到了杨铸给自己的一堆资料和两份狗P不通的专利,以及那项目说明书上那明晃晃的O2O字眼,哪里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想要干什么? 嘶…… 想到这种离岸金融方式只有营业额上到了一定量级才有用,而这个很有些强势的年轻人竟然轻飘飘地就把那些枫叶国顶尖专业人才苦解不得的方案丢给自己, 谭过聪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莫非现在,那些顶尖专家已经跟不上趟了么? ……………… 看到谭过聪一脸的不可思议,杨铸笑容不变,继续下了一剂猛药:“看来谭堂主跟枫叶国卑诗省的苏立道关系很好啊,想必他旗下的律师行也曾跟谭堂主聊过这个模式。这也好,省掉了我不少功夫。” 听到“苏立道”和“律师行”两个词,谭过聪顿时瞳孔缩成针状,扫了一眼一脸懵逼的李虎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杨总,你究竟是从哪听来这些消息的!?” 杨铸慢悠悠地把烟点着,轻轻吐出一口青烟:“谭堂主,这些都是小事,”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从华夏本土照办过来的海外版【工友之家】项目,你感不感兴趣?” 正文 第191章 路子走歪了的商业奇才 华夏那边的工友之家项目,谭过聪在打探杨铸老底的时候也了解过。 不得不说,这种本地生活服务平台采用的O2O模式,简直太适合“爱尔兰-荷兰三明治模式”了,别的不用多说,只要把每笔交易的抽佣费用,提出个30%左右作为这个电商系统的专利费,那就是一大笔钱。 而且,自己堂口目前在枫叶国的赌场、豪车销售、地产等“主洗业务”,都可以嫁接到这个平台上来,而且可以玩的更大。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以前卖一辆豪车或者房子,还需要去当地的相关机构登记和报备,还需要担心税务机关是不是吃错药了跑自己那认真查账;可是如果全部变为线上交易,不但客户的交易行为可以极大地突破地域限制,使得枫叶国省税务机关无法追查;而且实在不行,后台的数据自己可以篡改啊! 这一来一去,自己的洗钱速度将获得指数级地提升,损耗还更小,这玩意可是妥妥的聚宝盆啊! 不过…… 虽然这个项目对于他而言无异是雪中送炭,但是杨铸刚才的强势态度以及那种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感觉让他大起戒心,在没弄清楚杨铸究竟想要干啥之前,他还真的不敢随意应下。 尤其是当杨铸说出“苏立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要不是李虎在旁,他能当即拔出枪来指着这个年轻的鼻子,然后追问他的信息来源。 要知道,这个苏立道虽然名字乍听之下是个华夏人,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枫叶国卑诗省人; 而且…… 自己可是在这个家族势力和潜力无限的人身上投了重注,等着几年后他成为史蒂夫斯顿-列治文东选区的国会议员呢! 这么一个事关自己未来大计的人物,堂口里只有自己的两名心腹亲信才知道的事情,对方竟然能够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让他忌讳? ……………… 看着谭过聪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微眯的眼睛里更是时不时地闪出冷芒,杨铸抬手拦住了想要做和事老的李虎,然后笑了笑:“谭堂主,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学自吕不韦的那一套,白手党和纽约五大家族早就用滥了。” 说着,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你这手【奇货可居】,玩的够糙啊!但凡你身边能有一两个读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替你出主意,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满是漏洞。” 此言一出,谭过聪除了惊讶和疑惑外没什么感觉,但一旁的李虎和吕思思却闹了个大红脸。 刚才“吕不韦”和“奇货可居”两个词一出来,他们便明白了谭过聪的计划,恍然大悟之下,差点就情绪激动地要拍手叫好了。 不过杨铸语调急转直下,却说这手计划糙的满是漏洞,而他们却怎么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妥来,想到自己的智商还比不过杨铸口中的中学生…… 两人发窘之余,也免不了心里满是好奇。 看着三人一脸求教模样地看着自己,杨铸叹了口气:“谭堂主,现在又不是华夏古代,你这手奇货可居固然不错,但是却是有些乱了步骤,也搞错了重心!” 谭过聪一脸问号,越听越糊涂。 杨铸皱了皱眉,这些小圈帮的头脸人物,或许是前几年一直停留在“生存”阶段,习惯了直来直去的狠厉手段,因而在抢地盘方面和执行层面固然是一把好手,但在面对这种需要刚柔并济的事情上面,策略却显得有些稚嫩。 当下耐心解释道:“谭堂主,我且问你,不管是枫叶国还是漂亮国,这些地方的封疆大吏是不能真的能做到一言九鼎,独掌杀伐?” 谭过聪唯一思考,摇了摇头:“这些欧美国家政体支零,权利分散;再加上舆论监督和普世价值观,别说只是封疆大吏了,就算是总统也做不到独掌杀伐。”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不管在我们看来西方世界的皿煮再怎么虚伪,但是目前来看,那些民众和舆论还是很在乎这个的。” “因此……你这种只走高层,不走捆绑民众的路线,根本就是瘸腿走路,破绽多多!” “别的不说,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的主营业务,随便一则大新闻被爆料出来,你觉得你扶持出来的代言人能护得住你?” “不是我小瞧了他们,别说苏立道现在还没有成为国会议员;就算是他成了国会议员,如果你的业态没有发生重大重组,又能护你多少周全?” “这种事情,想必你在跟不列颠哥伦比亚高官简蕙芝的交往过程中,也有所感悟了吧?” 听到“简蕙芝”的名字,谭过聪心中的惊骇难以抑制。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连自己跟BC高官(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简称)的绝密交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非……? 想到一种可能,谭过聪的态度顿时变得有些奇妙起来,心底对于这个年轻人之前的种种不满顿时烟消云散:“杨总,那你的意思是……?” 看到谭过聪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杨铸微微有些讶异,但是也没有过多地去猜想,大手一挥:“相信各位都能看得出来,欧美国家,尤其是漂亮国和枫叶国,其本质就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集团公司;” “因此,要想真正万无一失,那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股东,而不是股东后面的韭菜股民!” 谭过聪听出了杨铸的言外之意,想了想:“杨总,你的意思是,让我利用这个O2O项目,去绑架更多的企业和民众,从而让枫叶国因为估计到社会动荡,不敢轻易地动我?” 杨铸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国家,政府机构做出的任何决策都是基于【富兰克林树】,也就是天秤原理;” “不管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主营业务做多大,只要你在正常商业领域里,所捆绑的利益群体产生的正面价值超过你私下造成的损害度,那么政府机构就绝对不会拍死你!” “漂亮国有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现象——叫做大而不倒;当你成为这些商业国家不可或缺的经济体时,那些被阉割到几乎无法人道的政府机构怎么可能拿你有办法?” “所以……谭堂主应该明白我送你这份礼的价值了吧?” 谭过聪如同醍醐灌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啊!我是说之前也没少打点,怎么去年还因为高利贷的事情被温哥华政府整了一道呢,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走了弯路呢!” 杨铸这才想起来,去年9月份,这位大佬被人摆了一道,目前还在应讼过程中,被限制不得离境。怪不得刚才一见面自己就觉得对方隐隐不爽,看来那2个小时的跨境车程也没少给他造成麻烦呢。 感觉自己被指了条明路,谭过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兴奋的哀嚎,强自忍耐住叫酒的冲动,他又拿起那堆资料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表情有些古怪地指着某处问道:“杨总,这几家公司的股东里有你和李堂主的名字不奇怪,但是……为什么会有谢智乐的名字?” 杨铸笑了笑:“我知道你在主营业务上跟谢堂主有些冲突,不过……这个项目未来会做的很大,某些时候对于资金的需求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因此只靠你和李堂主,做下来是有些困难的。” 心里却想到,自己之所以把这个项目丢出来,其中有一半的因素就是冲着谢智乐来的,这位后世在阿姆斯特丹再次落网的大佬,才是真正的与“墨西哥矮子”和差点当上哥伦比亚总统的“巴勃罗.埃斯科瓦尔”相提并论的全球顶级地下皇者。 而且这位大佬后世掌控着12个国家的某些地下产业,占据了某些物品全球70%的市场份额,一年的保守收入更是高达1200亿华夏币; 这种三年就能赚到马阿里全副身家,而且对华夏不敢有丝毫逾越行为的大佬,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不趁着对方尚未成型就赶紧搭上线,以后只怕是对方见都未必愿意见上自己一眼。 听到杨铸的解释,谭过聪有些憋闷:“谢堂主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我是知道,可是……他现在在顿号子啊!” 杨铸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去年由于意大利第六家族,也就是可以和纽约五大家族平起平坐的Rizzuto家族教父岳父在一次交易中的不谨慎,导致谢智乐在漂亮国和枫叶国的联手行动下,再次被丢进了号子, 然后就有了彰显枫叶国司法系统“公平”、“公正”、“严明”的“最轻量刑事件”,靠着一份出狱后开设中餐厅的美好期许,原本铁定是无期徒刑的谢智乐,愣是被改成了9年有期徒刑,委实让无数旁观者惊掉了一地下巴。 想到这位后面因为“表现良好”,再次被减刑一年的大佬,杨铸笑了笑:“就算人在号子里,谢堂主也是可以遥控指挥下面的人嘛!” “到时候就麻烦谭堂主在探监的时候,把这份合约拿过去,让谢堂主签字了!” 谭过聪看着杨铸一脸的淡定,心中生出了些许荒谬的感觉……为毛这个年轻人好像对小圈帮以及自己等人如此了解的样子? 的确,虽然谢智乐人在号子,但是由于小圈帮的人都很团结,外加手底下的兄弟跟着他很是吃了一大顿肥肉,因此对于谢智乐,他手下的那群人还是极为忠心耿耿的,对于他的遥控指挥,那票子小弟也莫有不从。 而且由于谢智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对于杨铸提出来的这个合作项目是铁定极有兴趣的,有了李虎和谭过聪的作保,加入进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还有就是小圈帮内部各个堂口虽然有不少竞争和小摩擦,但是总体而言,是团结对外的,因此在杨铸的坚持下,谭过聪委实没有借口拒绝对方拉谢智乐入伙的要求。 看到谢智乐点头应承下此事,杨铸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在海外讨生活的华人,既然不是那些忘宗数典的败类,有些时候还是得团结一致嘛!” “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强调一下。” “虽然谢堂主人在号子里,但是对于他的一些事迹我也略有耳闻,” “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论起身手,或许你和李堂主要比他强;但是要说到思维灵敏程度嘛……” “我还是觉得以后项目上有什么事需要决断的,还是多问问谢堂主比较好!” 听到杨铸如此看重谢智乐,李虎或者还不怎地,但谭过聪心里却颇有些不服气; 那姓谢的家伙现在的势力还没自己强呢,手也没自己伸的远,况且你又没跟人家见过面,怎么这就开始给那家伙刷存在感了? 不过他看着杨铸一脸的笃定和认真,心中的那个猜测再次确定了几分; 看来,这个年轻人果然是华夏的外线了,要不然不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么了解;想必现在加入WTO近在眼前,国家要开始在海外布局了。 身上背负着众多国企背景的杨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动作会让谭过聪产生误解,他之所以强调有事要多问问谢智乐的意见,完全是因为后世接触到的资料。 不得不说,即便是谢智乐不混黑帮,而跑到互联网行业去创业,那绝对也是妥妥的一方霸主——因为杨铸严重怀疑,后世的那些互联网公司照抄了谢智乐大量的手段和模式。 比如说【生态化返】。 谢智乐为了避免全球各地华裔黑帮为了利益大打出手的情况,谢智乐专门成立了一家名为“The Company”的公司,许以重利,硬生生把“竹连帮”、“13K”、“新义庵”等五个最有门面的亚洲黑帮,组合在了一起,严重降低了帮派人员的内卷。 而且如果需要开疆裂土的时候,谢智乐一般情况下也绝对不会使用暴力手段,而是同样的用钱砸,砸到那些本土帮派实在受不了,点头哈腰地答应了跟他们的合作为止; 就靠着这种“并购”和“战略持股”手段,谢智乐硬生生地构筑了一个遍布全球的地下产业生态圈,并且把资源的利用率提到了极致。 再比如说【极致品控】。 谢智乐是第一个把“错位竞争”和“提升客户满意度”作为战略计划来执行的黑帮大佬,为此他直接跑到金四角地区,与那边的军阀签订了类似于期货性质的包销协议,从源头上获取了最优质和廉价的原料;并且就地建设了一家全球顶级的大型实验室,用以提高产品的使用体验和用户满意度,为的就是通过提升消费者粘度对市场竞品形成降维打击。 据某位在东南亚活动的同行说过,自打谢智乐的实验室有推出了新产品后,自己的产品以奇怪的速度从市面上消失,市面上只剩下了谢智乐的产品;而他,一直到完全丧失了市场,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说【极致客服】。 为了把全球的分销渠道都掌握在手中,谢智乐第一个提出了“全球包邮”和“无理由退货”的人。 他承诺,全球范围内任何买家的货物,只要被条子查获;公司保证无理由退还订金或者再次补发; 通过这种向自己转移风险的模式,短短几年时间,谢智乐便成功打造了货品的全球配送信任系统,即便是再恨他的同行,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这么一个“厂家”或者“合作伙伴”。 诸如此类的创新还有很多,包括“客户大数据收集与分析”、“产品迭代创新”等等,都是在那个电商尚未兴起的时代,谢智乐一个个摸索出来的。 这种路子走歪的商业奇才,杨铸不利用一下那颗充满奇思妙想的脑袋,简直对不起自己。 ………… 四个小时后。 与谭过聪和李虎仔细交代了“共助网”项目——也就是工友之家的海外版本在运营过程中诸多需要注意的细节后,看着谭过聪拿着写满字迹的笔记本心满意足地挥手离去,杨铸轻轻松了口气。 目前为止,自己来漂亮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是时候回泉城了。 看着李虎掏出电话来交代人购买机票,吕思思犹豫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杨总,貌似……共助网项目,您没有指定大区经理或者专项对接人?” 杨铸看了看她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知晓这位混血美女是在听完共助网项目庞大的规模和愿景规划后动心了。 当下只是笑了笑:“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辅助好李虎,把铸华食品项目做好。” 吕思思看见杨铸淡淡的表情,就知道这位新老大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并不放心……或者说,有些瞧不上她的能力。 当下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最近一个多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杨铸身边,也亲眼看见杨铸东一下、西一下地怎么通过种种布局和手段把这块偌大的市场变成一盘脉络清晰的棋局。 而眼下,更是靠着一个本地生活项目和那种闻所未闻的“爱尔兰-荷兰三明治”离岸金融手段,一口气把小圈帮最有势力的两个堂口纳入合作者范畴; 最过分的是,杨铸一分钱不花,仅仅靠着4个多小时的口舌和一个可以直接COPY的平台系统软件,却调动了高达数亿美元的预筹资金——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这种病毒裂变似的膨胀手段让她瞠目结舌之余,对于杨铸差点刻在脸上的鄙夷却也再没有了不忿之心,对比人家的手段,自己以前引以为豪的那点东西委实有些入不了眼。 “那个……杨总,等我这边工作稳定下来,我可不可以每个月抽几天时间跑回华夏,跟在你旁边啊?”吕思思有些忐忑的问道。 嗯? 杨铸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混血美女。 你想干什么!? 我招你过来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过来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看见杨铸有些变冷的脸,吕思思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杨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犹豫了一会,才咬着嘴唇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觉得自己在业务知识储备上还有许多不足;” “所以,我打算报一些诸如EMBA之类的培训班;” “但是我也打听过了,那些EMBA培训班最大的作用就是拓宽商业人脉,对于真正的业务提升……尤其是铸华食品这种规模和实情的华夏品牌,其实没太大作用。” “因此,我想着,有空倒不如跟在您身边,毕竟您的知识储备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能经常听听您的教诲,这样我可能成长的更快些。” 杨铸心里撇撇嘴,心想我哪有狗屁的知识储备,无非就是多了二十年的后世见闻而已。 不过想到自己的盘子越铺越大,尤其是在海外,目前基本都是依托整合而来的外力;这样下去的确不利于长线发展,自己的确是该培养一批真正靠得住的骨干了。 而且海外的两个项目由于合作伙伴的特殊性,不太合适安插传统意义上的商业管理人员,如此看来,反倒是吕思思和李骏、覃鑫这种原本就是跟道上沾边的人更合适一些。 哎…… 算了,虽然这姑娘的确有些蠢笨,还有些自视甚高的烂毛病;但现在不是国民知识素养全面提升的后世,想找一个全方位能力比较合适的人才委实不易,自己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毕竟,从她现在的态度来看,至少肯听话,也算是个不是优点的优点了。 当下点了点头:“成,等我回去后把工友之家那边的事情忙完,我会在铸投国贸那边针对中高管时不时地开设一些业务培训会,到时候你有空就回来参加吧!” 吕思思大喜,刚才的那番话可不是恭维杨铸,而是这段时间她的真实想法,对于她这种有心闯下一片天地的人来说,杨铸的某些思维方式和知识点简直是万金不换! 看着这姑娘一副不胜欢喜的模样,杨铸撇撇嘴;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还是那句话,知识如果不能被个体消化,跟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希望到时候这姑娘能力提升能赶得上进度吧,不然届时身上的职位被一撸到底,哭哭啼啼地就难看地紧了。 “对了,杨总,你既然要回国,那么给嫂夫人的礼物准备了没有?”吕思思是知道杨铸有个领了证的女人的,看见杨铸两手空空地就要上车,不由地小心提醒了一句。 因为这段时间的观察,貌似这位新老大在这些事情上很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 嘶~~~ 糟了,自己忘给小丫头买礼物了,虽然那妮子从来不在意这些,但万清猗万女侠到时候肯定要帮自己的闺蜜讽刺几句,到时候就没面子的紧了。 “李堂主,先别急着订机票,你那有啥适合送女人当礼物的玩意不?”杨铸慌慌忙忙地冲着李虎说道。 啊!? 送女人的礼物? 你是说支票么? 看着李虎一脸莫名其妙,然后掏出自己的支票本递给杨铸,吕思思有些无语地捂住了脸…… 正文 第192章 二八原则与10% 最近林可染的情绪很有些低落。 一方面,杨铸孤身一人跑到漂亮国,无视于众多华夏前辈企业血泪教训,仅仅一个多月,就把那边搞的天翻地覆,竟然真的把那款她有些看不上的速冻蔬菜产品打开了偌大一片天地。 每个月9000万盒的订单量!? 听到这个数字,她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如果不是杨铸在电话里再三确定,而且铸投国贸那边送来了新合约,她还以为那天是愚人节。 只可惜……由于事先联动的一票子加工企业产能不够,外加原料预购也不充足,导致现在哪怕是人家三班倒,顶死了也就能每个月生产4000万盒; 真要把产能提到9000万盒,至少也是三四个月后的事情了。 她当然知道在产品推广初期,产能跟不上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机遇成本的大事。 说的不好听点,如果到时候杨铸那边被竞争对手乘虚而入,导致功败垂成,她们希望集团就是罪魁祸首。 为此,即便是杨铸在电话里狠狠喷了她一通,她也只能乖乖地受着。 ……………… 而她真正情绪低落的原因则是第二件事情——她们的生产供应环节出问题了。 准确的说,是在扩大产能的过程中,她们集团派出去的采购人员出现贪污腐败现象,而且还是窝案。 当初为了有效降低边际成本,同时也是为了快速加强希望集团对于齐鲁某些地区的产业渗透力,希望集团是把原料采购权紧紧抓在手里的,所有的加工企业都只单纯地负责生产环节而已——有了那么大的一笔订单在,不但那些加工企业被自己紧紧捆绑在一起,那些蔬菜主产区的农业公司也会逐渐被希望集团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这个她颇引以为豪的决策却迎来了当头一棒。 据调查,采购二部的十余名职工集体贪腐,向当地农业公司索取10%采购金额的回扣。 听到这则消息,林可染差点休克,而林雄也气的差点脑淤血——这种年采购过10亿盒的天量订单,10%的原料采购回扣,足以将他们送上CCTV的热点新闻,并且落下个“世纪末最大采购贪腐案”的名头。 而发现这一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丫头。 当初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规则,作为项目主负责人的林可染把小丫头拉进了监督巡查小组里,并且在其余人疑惑不解的眼光中,硬生生给她安插了一个副组长的名头。 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几次想要辞掉这个职位,但在林可染的劝说下,她终究还是应承了下来,并且暂时放下了在铸投商贸那边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巡查工作来。 的确,这是自家男人的重大项目,自己作为杨铸的女人,不在一旁盯着不合适;而如果没有一定职位,有些事情办起来不太方便。 于是凭着自己在农村的多年生活经验和“抠钱”的天赋,每天勤勤恳恳往地头跑的小丫头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最开始发现不对头是因为大蒜。 一般来说,大蒜都是在5月份上市,那时候价格最低;接着就会一路走高,一直到到9月份左右,到达历史高位;然后到了10月,由于需要进入冷库,变成库存蒜,价格会回落到一个新的低位,直到开春时候才会再次快速上浮。 而杨铸那边的铸华速冻食品对于蒜这块是没什么品质要求的,故而一直采用的是库存蒜;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市面上的大蒜早就已经入了冷库,再加上希望集团是大批量采购的年单,不管是农业公司或者大蒜经销商,给的价格应该是一个逼近新蒜的价格才对。 可是根据采购二部的清单,上面大蒜的价格虽然不至于9月份的行情价那么高,但也绝对远远超出了小丫头的心理阈值。 于是小丫头愣是一口气跑了五六个产地,靠着从杨铸那学来的搭腔手段,变换着身份咨询了四十多个蒜农,以及六七个大蒜经销商; 得知了今年的大蒜产量很高,价格比往日还要更便宜,而且除了希望集团外,市场上并没有超大规模的扫货行动后,对照着大蒜经销商给出来的报价单,小丫头确定,采购环节出问题了。 如果这个项目是希望集团的,那么小丫头或许只是把这则消息告诉林可染就了事,毕竟她只是个普通小员工而已,后面怎么处理不在她的职权范围内。 但是这件事关系到自家男人,小丫头就不敢这么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了。 毕竟杨铸曾经给她说过,对于一个快消品来说,除了营销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生产环节的成本控制。 而生产环节里,人力成本占20%;库存/物流/技术专利费用等其余成本占20%;而剩余60%的成本,则全部在采购环节中; 而且,采购环节也讲究个二八法则; 即80%的货品价格优势,靠着20%的采购物料成本控制来获得; 而对应的,以腐败的金额来计算,80%以上的腐败,其实都来源于其中20%的采购工作。 因此,小丫头发现端倪后,除了直接报告给林可染外,更是鼓起勇气要求面见林雄,并且要求对所有的采购原料进行源地价格对比彻查。 于是,在市场综合部全员出动,付出了近半个月的努力后,采购二部的窝案终于露出水面——在第一次原料采购的时候,以主管李峰为首的人就没能抵御住糖衣炮弹的诱惑,收了那些农业公司销售部3%的“例行折扣”;而等到杨铸那边追加了订单后,这票子人耐不住心中的贪婪,仗着无人能抵御这天价订单的诱惑,在计算出农业公司的大宗采购成本后,硬生生把回扣金额提到了10%。 不过很不幸,他们到手的钱还没焐热,便被小丫头发现了端倪,在一通彻查后,整个部门的人全被纪检科的人带走了,等待他们的,除了法律制裁外,还有恼羞成怒的林雄的系列整治手段——至少那些人的在职亲属是没法子在希望集团待了,各种旧账也会被一一翻出来,面临着集团内部的行政处罚。 ……………… 而此时,依旧是海草怪模样的小丫头正躲在希望集团广场一侧的角落里。 最近林主管的面色一直不好看,而办公室同事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有些奇妙,为自己惹了大祸的小丫头这两天屁股底下都感觉满是针毡;偏偏林主管仿佛自证清白似的暂时不肯让她跑回铸投商贸,非要等到新的采购报价单出来后再说。 于是,现在手里面没事的她,又很有些不习惯办公室里那种气氛,干脆就跟杨铸学习,翘班跑到广场一侧来发呆晒太阳了。 嗯…… 话说齐鲁深秋的太阳晒起来真的很舒服呢。 不过,如果那个坏人在身边,搂着自己一起晒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那个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小丫头的情绪低落的厉害。自打两人开始认识开始,她和杨铸就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 足足一个半月啊!连去年过年时候也只是分开了几天而已。 即便是每隔一两天就会通次电话,但这种身边无人的空唠唠和有些不融于同事的被排斥感,让小丫头不由地生出被遗弃地悲凉感,经常起床就发现枕头被眼泪打湿了一片。 可是,从前天晚上开始起,杨铸就忽然关机了,发短信也不回。 那个坏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还是……不打算回来了? 看着已经变成金红色的夕阳,又看了看空旷无人的广场,小丫头感觉空气又凉薄了几分,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知怎地,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偏偏她又记得杨铸曾经说过,人这辈子,打从成年之日起,脸上就只能有“笑”这一种表情。于是拼了命地把嘴巴往上翘起。 十分钟过去了, 就当小丫头死死咬住的嘴唇有些绷不住鼻腔的哭声之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小可怜面前,然后在小丫头痴痴的眼神中,毫不介意地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然后,仿佛山大王一样,径直把小丫头抗在了肩上,往停车场里那张丑不拉几的切诺伊走去,而小丫头无力地反抗了几下后,便认命似的垂着不动了, 两只手死死抓住对方的衣服,似乎生怕对方跑掉似的; 泪痕斑驳的脸上,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正文 第193章 下次,三个人一起逛街 第二天。 万清猗有些狐疑地看着神情有些扭捏,走路姿势却很有些怪异的小丫头,心下有些犯嘀咕。 这段时间小丫头情绪的低落她自然是看见眼中的,看到她整天强自撑着一张笑脸,她在表示难以理解之余,却也委实心疼这个傻妹妹的紧。 于是,自打大半个月前开始起,她几乎每天下班都要跑过去陪小丫头聊聊天,生怕这丫头得了抑郁症,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似的落下病根。 而自己推掉了无数的工作,早在两天前就硬拉着这丫头今天出来逛街散心,为的也是不让这妮子整天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不过, 看着小丫头有些疲倦委顿的神情和脸上依旧残留着的些许潮红,校花同学总感觉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犹豫了一会,万清猗猜测似地问道:“莫非……杨铸回来了?” 小丫头蹭的一下,脸红的跟柿子饼似的,然后艰难地点点头。 万清猗了然地哦了一下,怪不得今天这个傻妹妹脸上完全看不到那种林黛玉似的神情呢,闹了半天是她男人回来了啊! 切~!杨铸那混球,要回来也不事先吱一声,早知道他要回来,自己何苦腾出这么一天时间来陪小丫头逛街?要知道,现在铸投商贸那边的事情多的要死,为了腾这一天的时间,自己少说也要加三五天的班。 殊不知小丫头也很无语,前天杨铸的电话忽然就打不通了,短信也不回;她还以为杨铸出什么事了,结果闹了半天就是想要只身回国,给自己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是惊喜了,可中间失联的时间可把自己吓得不轻,连觉都睡不着。 听到小丫头娇嗔似的抱怨,万清猗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嫌弃地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关心地说道:“既然杨铸回来了,你给我来个电话,在家里陪他就是了;还有……你这是痔疮犯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此言一出,小丫头差点把脑袋垂到地缝里去,连抬头见人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坏人! 昨晚上折腾了自己一宿也就算了,偏偏还提了许多极为过分的要求。 在一个月多的相思煎熬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喝了他什么迷魂汤,竟然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他。 结果…… 被杨铸走了不寻常路的她,不但昨晚被弄的神志不清,今天早上,更是连走路都是瘸的; 你这叫我怎么见人啊!? 想到这里,小丫头差点哭了出来。 看到小丫头的这副模样,万清猗有些莫名其妙,得痔疮虽然有些羞于启口,但也完全不用这样反应过度吧? 然后看着对方脸上那带着浓重春意的羞红,校花同学好半晌后总算反应了过来,两片红霞飞上脸蛋之余,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荒唐!” 过了一会,看着小丫头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万清猗撇了撇嘴:“瞧你这副走路都能睡着的模样,还逛什么街?走吧,送你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小丫头很是难为情,但是自己现在的确疲惫到了极致,只怕是坐下来就能睡着,当即点点头,钻进了万清猗的小奥拓里面去。 万清猗系好安全带,看着小丫头眼皮子忍不住地耷拉下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青措,那个……杨铸折腾你就折腾的这么狠?” 困得昏昏沉沉的小丫头无意识地哭丧着脸:“是啊,从昨晚七点折腾到今天早上,中间愣是没让我休息!” 话音刚落,小丫头便回味了过来,当即困意全消,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双手捂着脸,看都不敢看万清猗一眼。 万清猗脸也红的厉害,不过终究还是硬挺着啐了一口:“杨铸那家伙,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然后没好气地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你跟杨铸扯了证,而且咱两姐妹都这么熟了,说点私房话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害羞么!?” 啊? 上初中后就没什么朋友的小丫头愣愣地看着她,被万清猗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态度弄的有些脑子转不过弯。 书上说闺蜜姐妹之间无话不谈,莫非……也包括这些羞于启口的内容? 不过想了想,自己跟清漪姐关系这么好,虽然谈论这些话题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貌似也不是不能接受,当即弱弱地哦了一声。 见到小丫头这副顺从的乖巧模样,万清猗在羡慕杨铸狗屎运之余,心中却莫名有些堵得慌,当下也没继续深入相关话题,而是让小丫头先眯一会,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来。 ……………… 半小时后。 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小丫头扶到床上拉上被子后,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万清猗看了看依旧精神抖擞的杨铸,撇了撇嘴:“没见过你这么不心疼自己女人的,明明知道青措身子弱,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杨铸看着万清猗一副娘家人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万女侠,等你以后嫁人或者有男朋友了就知道,我这才叫心疼自己女人!” Get不到里面知识点的万清猗狠狠啐了一口说道:“我可跟你说,青措是我妹妹,有些事你悠着点;没见到今天青措一副走路都要睡着的模样?” “都这样了,你还敢让她一个人外出?现在泉城满街都是车子和在装修的店铺,如果不是我硬拉着回来,出了事你良心过得去?” 杨铸看到万清猗有些气愤的模样,杨铸挠了挠头:“这不就是因为有你在旁边照看着,我才放心让她出去的么?” 听到杨铸言语之间对自己很是信任的样子,万清猗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但却依旧不依不饶:“那青措在没见到我之前也不安全啊,你就不知道陪着她一起去?” 杨铸耸耸肩:“我说了啊,我跟她说,既然你非要去见你的清漪姐,那我就送你过去,顺便把你们拎拎东西。” “可是她说有我在,你们两姐妹说话肯定不自在,于是死活让我在家里休息。” 万清猗闻言,先是一惊,然后想起小丫头为人和种种表现,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三个人一起逛街的画面,莫名地有些期待起来,当即哼了一下:“我和你是兄弟,跟青措也是姐妹,只要你别拿出大老板的做派,整天只晓得谈些工作上的事情,有啥不可以聊的!?” 说完,很有些二次元风格地把拳头在左掌上锤了一下:“就这么定了,下次咱们三个一起去逛街!”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又是兄弟又是姐妹来的,你到底是男是女? 正文 第194章 蝴蝶效应 铸投商贸总部,会议室内。 作为铸投商贸最早的一批元老,小胖子张俊已经被提到了市场部副总监的位置。 而此时,他正拿着一堆材料向着首座上的杨铸做汇报: “随着今年我们工友之家O2O项目的大火,许多互联网企业也开始跟风学习我们的模式;” “仅仅半年时间,市场上已出现四十多家开展O2O业务的平台,大多数都是由信息分类网站转型二来;” “虽然绝大部分规模不大,影响力也很有限;但需要指出的是,【荔枝网】、【117同城】这两家平台我们必须予以重视——尤其是117同城这个项目,目前在地域上已经跟我们形成了直接竞争;” “截止目前为止,这家4个月前忽然兴起的平台,以帝都为大本营,建立了数目约200家的网点,并且已经开始向外辐射,目前正在积极地与津门和冀省一些城市商家进行谈判,看样子是打算快速拉平与我们的网点数目差距;” “而且他们的O2O平台目前虽然在品类上没有我们丰富,但是在家电这块却有一定优势;根据最近两个月的监测,他们似乎想要把3C产品也纳入到他们的主营特色上来……” 杨铸静静地听着张俊的报告,眉头微微蹙起。 不管是荔枝网还是117同城,他上一辈子根本就没听过,按理说不应该放在心上才对。 可是看着张俊收集过来的这堆资料,对方明明是资本很雄厚样子,而且其发展路线很有些苏宁和狗东的影子。 其它的杨铸不敢保证,但是在未来的十多年里,家用电器和3C类产品绝对是一个需求旺盛的超级大蛋糕,只要对方坚持把这一特色稳固下去,并且能够整理好自己的供应链,至少熬成电商类的垂直平台TOP3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想起宋文轩说的,自己的O2O模式已经成为当前互联网行业的指路明灯,并且有无数行业人士在研究自己。 莫非……是自己一通明显超越这个时代范畴的操作,引发了蝴蝶效应? 想到这里,杨铸有些不淡定起来了。 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多的其实是靠着那多出来20年的见识,如果未来商业的走向发生了变化,那么有许多记忆就变得不足为凭了。 ……………… 等了好一会,看着杨铸依旧在闭目沉思,严主任试探着问道:“杨董,咱们现在的影响力、资金实力都远远超过那两家公司,要不咱们也加快网点拓展速度,跟他们来一次硬碰硬?” 杨铸睁开眼睛,对于严主任的意见不置可否,而是对着张俊问道:“那两家的背调做了没?特别是……他们后面有没有投资机构,以及投到了第几轮。” 张俊想了想:“这方面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只知道这117同城的资金主要来自于IDG的A+轮投资,而荔枝网的资金主要来自经纬创投的A轮和创富基金为首的一票子机构的B轮投资;至于背后还有没有其余的机构,我会在一个星期内帮您调查清楚的。” 杨铸点点头,然后放松了不少,不管是IDG还是经纬创投,都是漂亮国的有名投资机构,背后的股东成分复杂,不过这对于他来讲,到是件好事。 当下敲了敲桌子:“关于荔枝网和117同城的事情,虽然他们看似来势凶猛,但问题多多,我们现在不必乱了分寸,稳扎稳打地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行!” 听到杨铸轻飘飘地一席话,在场几人面面相觑起来,过了一会,陈翔才犹豫着说道:“可是这两家最近的动作真的很大啊;除了不断拓展网点和整合供应商,更是在央视上大打广告。” “瞧着那架势,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动作的话,最多大半年,那两家的网点规模水平就要超过我们,成为消费者心中的NO1了,这样的话……” 杨铸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他很早以前就跟这些高管说过,O2O项目严格来说是个互联网项目,而这一行的特色就是赢者通吃;如果对方真的成为了NO1,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工友之家项目的营收将会萎缩到原本的1/4,甚至更低。 不过嘛…… 真以为成为NO1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杨铸笑了笑:“O2O项目不是一个纯粹的互联网项目,它的重点其实是线下的交易场景;因此不管是117同城也好,荔枝网也好,仅仅靠着砸钱和宣传是没办法成为行业老大的;” “而且……这两个项目有着明显破绽,一旦暴雷,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真要是等到了威胁我们的那一天,大不了我们主动帮他暴雷就行了!” 严主任闻言精神一震:“杨董,赶紧说说?” 杨铸扫了在场人一眼,看到基本都是信得过的人,这才点了点头:“第一,产品主赛道问题。” “就现有的资料来看,荔枝网是以家电+厨具作为产品主赛道;而117同城则是以家电+3C产品作为产品主赛道。” “从长远角度来看,这两家选的赛道没有任何问题,市场容量大、中长期需求曲线也一直在上扬;” “只可惜,这种类目放在纯粹的线下或者纯粹的线上电商平台都很合适,各自有各自的手段来应对种种意外,但偏偏一开始就放在O2O这种线上+线下的模式下,就非常要人命!” 刚说到这,一旁兼职记录员的万清猗脱口而出:“品质问题叠加体验成本问题?” 杨铸微微瞪了一下她,见到她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后才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品质问题叠加出来的体验成本高昂的问题。” “咱们国家的电器行业经过十来年的发展,固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不得不承认……除去少数几个大品牌外,国内那些难以计数的电器品牌,品质委实让人不怎么放心。” “而就刚才的资料来看,不管是117同城还是荔枝网,为了吸引消费者,不约而同地选用了超低价的小品牌彩电、随身听等物品作为引流端口。” “这种消费者经常接触到的东西,人家拿回去用不了几天就能分辨出你产品的好坏;” “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人家在你这买的第一件产品就印象恶劣,你还能期望人家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来你这买第二次?” “况且,以现在那些小品牌电器的质量,我估计顶多半年左右就需要维修了;” “刚才我说了,O2O不比纯粹电商,是有实体店做支撑的,电器坏了怎么办?那肯定是要送到实体店里维修的啊!” “而就现有的资料来看,不管是117同城还是荔枝网,都只是个单纯的销售平台,并没有设立维修部;” “因此,即便是他们主动承担运费返厂维修,在造成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极大浪费的情况下,这一来一回的,也无法给予消费者足够良好的消费体验;” “O2O做的是社群服务业务,而他们目前主营的又是客单价不低的家电产品,一旦社群负面舆论传播开了,当消费者的心理体验成本高昂到一个自己无法忍受的程度时,你觉得他们还能讨得了好?” “而且,他们开展这项业务也4个月了,估计再过个两三个月,返厂维修的事情也差不多就该开始迎来高峰期了,到时候……且看我们需不需要在一旁扇扇风吧?”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工人之家O2O项目从成立之初,杨铸就一再要求做好选品工作,并且强制要求商家签订品质保障协议呢,闹了半天是为了大幅降低消费者的心理体验成本; 亏的当初自己等人还在吐槽为毛自己平台上只有少数十几家利润微薄的大品牌电器在售呢,合着杨铸是在预防暴雷啊! 啧啧,也是,人家好歹是O2O模式的开创者,自然对这套模式的利弊有着深刻了解,自己等人终究是眼浅了。 想到这,陆文兰忽然说了句:“你们说……117同城和荔枝网之所以在只有团队不成熟的时候,就猛着扩张,其实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问题,想要尝试着走掠夺性扩张的道路呢?”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古怪……貌似也不是不可能啊? 当丢出一些甜头源源不断地吸引消费者,让市场上的其它竞争对手纷纷倒闭时,就算他们的服务再烂,终究还是会有一票子消费者不得不冲着便宜在那消费。 只不过,要玩这一招,得砸不少钱啊! 杨铸笑了笑:“如果他们真要持续砸钱来充盘子,那对于我们而言倒是件好事了。” 说着,嘴角挂出一丝诡异的弧度:“这就是117同城和荔枝网第二个破绽,也是最要命的一个破绽——他们身后已经站着资本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严主任等人,就连万清猗也疑惑不已,企业有资本介入和支持是好事啊,可以极大地解决资金问题,让企业有充足的弹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在杨铸这就成了人家最要命的破绽呢? 杨铸呵呵一笑,对着严主任等人说道:“严总、李总、陆总,你们之前不是很疑惑,为什么当初有投资机构看上了我们的工友之家项目,想要注入天文数字,却硬生生被我拒掉了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真正的原因——资本,是有回报要求的,而且对于回报周期是没有耐性的;” “如果不想沦为工具人,被牵着鼻子走;在自己能够承受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压根底不给资本介入的机会!” 想起后世无数被资本生生毁掉的好项目,杨铸眼中露出一丝讥讽:“现在互联网马上就要进入寒冬,而这个暗黑时段绝对不是一两年就能渡过的,因此资本常用的套现手段——IPO在短期内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没有了股市那群韭菜可以割,以那两家漂亮国投资机构背后无数小股东的贪婪,你觉得他们会忍受一个项目需要默默耕耘数年之久才能微微见到曙光?” “哼哼,大伙等着看吧。最多三年,等到这两个项目进入营收与舆论的双向恶性循环;等到故事讲不下去,无法忽悠更多的投资人进场的时候,就是这两个项目崩盘的时候!” 正文 第195章 你确定不是在故意针对我们? 这次的高层会议开了许久,虽然在战略上要藐视对手,但是在战术上必须要给予重视; 面对着117同城和荔枝网的凶猛攻势,杨铸在给一众高管吃了定心丸之余,却也不得不开始讨论起最起码的应对措施起来。 还是那句话,舆论是把双刃剑,在国内蛋糕还没有完全做大之前,尚未完全占领民众心智的杨铸是绝对不愿意发动这一武器,把O2O模式的名声给毁了的。 既然不能提前发动舆论战,那就得在一系列细节上开始做文章,做好与竞争对手硬碰硬的准备,为此,在群商群策下,一群人又调整了许多原有的步骤。 等到结束完会议,眼见天色早已放黑,杨铸正要摸出电话打给小丫头,却被万清猗拦住:“你不跟严主任他们凑一起吃个饭?” 杨铸苦着脸:“那犟老头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跟他在一起吃饭总要拉着罐我酒,我这点酒量那经得起他摧残啊。所以嘛,还是饶了我这一遭吧。” 万清猗撇了撇嘴,跟杨铸认识了这么久,她哪里不知道这番说辞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不过她现在也不是小白,自然知道企业做大后,尤其是开始向集团化了后,杨铸这个大BOSS的确不太适合跟严主任他们走的过于亲近——这不是什么忘本不忘本的事情,而是关系严主任等元老与后来者的权利平衡问题。 当下想了想:“成,那我也不去了;这么晚了,你也别让青措在家里忙活了,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找个地方一起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 杨铸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于是点点头:“成,咱们找个地方吃吧。” 万清猗很有些摩拳擦掌的样子:“先说好了,我要吃好的,而且……今天你请客!” 杨铸一头黑线,自打从漂亮国回来,这位万女侠忽然记仇了起来,逮着机会就要剥削自己一通,还美其名曰让杨铸补偿自己当初在汽水厂一年拿不到工资的损失。 话说……你万女侠又不缺钱,而且那一年的工资不是你自己主动交的学费么!? ……………… 离杨铸住所不远的一家海鲜餐厅里,点完菜的万清猗走进包房,然后一边脱去外套,一边鄙视地看着拿着手机给小丫头发短信的杨铸:“话说你至于么,这边的治安又不差,青措离这也不远,走个路过来也就是15分钟的事情,你用得着跟个保姆似的随时问人家到哪了?” 杨铸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向来霉运缠身,现在天这么黑,我这不是担心她掉水沟里去么?” 万清猗听到这话,想起了小丫头时不时地出点状况,不由地乐了起来。 的确,那丫头有些地方委实让人操心的紧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拜错了庙,像她那种霉运连连的小可怜,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嗯…… 要不找个机会,拉上青措妹妹去千佛山好好上上香,改改运?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便被拍掉了。 人家样貌身材样样比自己强,自己哪来的自信可怜人家? 最关键的是,人家能当杨铸的正宫,哪里又倒霉了? 明明是上天过分偏爱,又怕她过福不寿,故而安排一系列小霉运来平衡吧!? 想到这,万清猗忽然冒出了个念头:“杨铸,要不找个时间咱们三个人去爬爬千佛山,烧烧香?”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万女侠,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咱们又不信这个;且不论这段时间工作安排的密密麻麻;就算是真的有时间……宅在家里睡懒觉不好么?” 想起自己身上压着的无数工作,万清猗有些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万恶的资本家!”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浑身上下掏不出五千块钱来,还要含着泪水挨你的痛宰,你管我叫资本家?你现在倒是找一个比我更穷的资本家来瞧瞧!” 杨铸这话倒也没说错,这段时间来他花钱如流水,不但企鹅的股票花了他不少钱,就连铸华速冻食品在漂亮国的一系列行动,由于铸投国贸账上的资金紧张,不够的部分都是他自己掏钱先行拆借的。 前前后后两个月下来,各项分红竟然用的干干净净,就连回国后的生活费都是小丫头一人承担,要是只论当下,估计全国上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比他穷的老板出来。 万清猗虽然知道这货玩的是文字游戏,但瞧他一脸的愁眉苦脸,再想起这货竟然穷的只带了只火鸡当成送给自家女人的伴手礼,不由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这货趴在桌子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杨铸没好气地说道:“万女侠,嘲笑BOSS是重罪!小心我再扣你一年工资!” 万清猗撇撇嘴:“吓唬谁呢!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再说,你胆敢扣我工资,我就赖在你家里不走了,到时候吃你的,喝你的,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杨铸哟呵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切~!谁怕谁!?每天整几个馍馍和小菜,就能换来某人一个月将近五千大洋的工资……这笔生意怎么也不亏啊!” 万清猗一愣,这才想起自家青措妹妹节约成狂,即便是杨铸现在的身家在全国老板里都排得进前一百,但她竟然依旧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一汤两菜外加一堆馒头;如果真跑到杨铸家里去整天蹭吃蹭喝,估计要不了一个星期,自己就会哭着跑回来。 想到这里,万清猗表情有些古怪:“话说你也勉勉强强算是个大老板了,每天吃青措妹妹做那些东西……你也受得了?”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小丫头是个极为勤快的人,刀工那些东西也熟稔地紧,偏偏那货的厨艺委实不敢恭维,做出来的菜寡油少盐地让人味同嚼蜡,很有些原生派厨师的风范。 杨铸的脸色有些发苦:“所以我才那么容易地接受你的无耻压榨,动不动就掏钱请客啊。哎……权当是改善生活了!” 看着杨铸的苦瓜脸,万清猗正笑得快岔气之时,依旧一副海草怪打扮的小丫头推门探进了一个脑袋:“咦?杨铸,什么改善生活?” 见到小丫头进来,杨铸赶紧收拾好表情,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家清漪姐最近辛苦了,正嚷嚷着让我请客,让她改善生活呢!” 小丫头哦了一声,虽然这家餐厅的装修和大厅玻璃缸里的无数海鲜让她看的战战兢兢,但如果是给清漪姐改善生活,那贵就贵一点吧,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小丫头是个自己的生活很节俭,但对其他人并不小气的人。 见到小丫头已经到了,早就饥肠辘辘的杨铸嚷嚷着服务员赶紧上菜。 正当一盘盘盐焗对虾、锅巴鱿鱼,以及奶汤鲍鱼被送了上来,饿得早就开始放绿光的三人开始准备伸筷子时,大堂经理却面色有些尴尬地推门而入,对着万清猗说道:“客人,对不起,您点的那只最大的帝王蟹,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法做了,要不……您换一道菜?” 万清猗和杨铸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瞧大堂经理的表情,那所谓的“某些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另外有人瞧上了,把那只最大的帝王蟹抢了呗! 没想到这种只在电视里发生的狗血桥段,今天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啧啧…… 不过万清猗和杨铸自然不会幼稚到为了区区一只帝王蟹就跑出去跟人家互撕;这东西又不是啥金贵玩意,即便是最大的那只也不过是十二三斤重的样子,远远称不上珍品; 万清猗之所以点那只最大的,无非就是想让杨铸多出点血,肉疼一下而已,倒不是说她对那玩意有多稀罕。 一心只想着赶紧填肚子的她摆了摆手:“既然最大那只的没了,你给我们随便换一只就行了。” 大堂经理脸上的表情更是尴尬:“客人……其余的帝王蟹也没了。” 杨铸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刚进店的时候他也瞧了一眼,水缸里的帝王蟹貌似还有四五只,按理说这玩意的个头不小,一般来说一桌客人只会点上一只,多了的话也吃不了; 而他之所以默许万清猗点这东西来宰自己一刀,其实也未免不是存了补偿小丫头的心思——自己当初胡乱选的那只火鸡当伴手礼,未免也太不走心了;况且小丫头没吃过这玩意,让她增长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所以,当眼下这大堂经理竟然说所有的帝王蟹都没了,饥肠辘辘的杨铸第一的反应就是: 你确定……不是在故意针对我们? 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的杨铸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堂经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走吧,让我见识见识是哪桌客人胃口这么好!” 说完,手上微微一使力,满心拒绝的大堂经理只能苦着脸,犹犹豫豫地带着杨铸推门而出…… 正文 第196章 史密斯菲尔德 陆菲菲最近有些神烦。 按理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是一件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大学不比风气严肃的中学,在享受过“系花”称号带来的短暂窃喜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的烦恼; 在见识过无数苍蝇扑面而来的可怕场景后,今年荣升新一届校花的她才知道自家那位长相和身材都能要人命的嫂子整天把自己遮掩的像个海草怪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其实哪个少女不怀春,适值花龄的陆菲菲也憧憬过美好的邂逅与爱情,但无奈经历过数年人情冷暖的她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再加上时不时地被自家母上大人拉到铸投商贸去当免费劳动力,有了些许职场经验的她,看待一些事情的角度就更加与那些象牙塔里的同学完全不一样了。 因此,虽然追求者甚多,其中也不乏长相帅气、文采斐然或者家世不凡的男生,但这位“铸投商贸小公主”进入大学一年半,愣是没有一个瞧得上的。 无他,那些人在她看来太幼稚了。 那些舍友们帮忙递过来的情诗,固然辞藻华丽,但在她看来就是整天无病呻吟的男版林黛玉; 而那些所谓家世不凡的贵公子,要么就是屁大一点小官的儿子,要么就是他连他爹是靠什么发财都没整清楚的富二代——陆菲菲连他们的爹都瞧不上,何况是他们的儿子? 不过随着大学的扩招和社会主流价值观的改变,“大学”这两个字对于学生而言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高在上了;因而有些不良风气很是进入了校园; 就在今年上半年,有一个略有些背景的男生在追求无果后,很是动了些歪心思,竟然以学生会的名义把陆菲菲诓到校外后,打算硬来。 结果嘛……面对着练过两年防身术,且性子很有些火爆的铸投商贸小公主,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说这起暴力事件的后果…… 嗯,除了暴走的陆文兰使出各种手段把那个男生的老爹整下台,儿子黯然退学外;就是陆菲菲自此以后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天性,成了学校里有名的暴力女,整天带着她的舍友和系里几个玩得好的女生耀武扬威。 凡是敢无故骚扰自己清闲,且自己看的不顺眼的,打! 凡是敢当众念情诗或者跑到宿舍下带着一票子人起哄唱情歌的,揍一顿! 在痛揍了十几个追求者后,陆菲菲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之所以说是短暂的安宁,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爱好特别,并且不怕死的存在。 比如说……陆菲菲眼前的黄昊。 这个家伙比陆菲菲大两届,长得还算挺周正,原本这位刚刚卸任的学生会会长对陆菲菲并没有任何意思的,但是自打陆菲菲在学校里“打出一片天地”后,这人却忽然对陆菲菲来了兴致,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按理说对于这种追求者,陆菲菲就算不揍他一顿,对于他以“学习交流”为名的蹩脚邀约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他作为省发改委某主任的儿子,这一背景委实有些让陆菲菲不能不给一些面子。 与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不同,已经有了一些职场经验的陆菲菲很清楚,省发改委是一个何等的部门; 即便以现在铸投商贸覆盖六省的实力和影响力不需要忌惮黄昊的家庭背景,但毕竟铸投商贸的总部在齐鲁,许多重要的供应链也在齐鲁,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区区一点面子给自家母亲和严伯伯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因此今天,在黄昊的再三邀约下,陆菲菲终于答应了他请客吃饭的要求,算是给了对方一个面子。 不过面子虽然可以给,但最多只能给一半,不然人家还以为自己怕了对方的背景,以后指不定还得寸进尺,于是便带着自己的一票子姐妹过来这家海鲜餐厅赴约,并且上来就大喇喇地把餐厅里的帝王蟹全部点了; 你不是要请客么,你不是有个当官的老爹么? 好,我就把餐厅里最贵的东西点上一大堆,看你敢不敢冒着给你老爹留小辫子的风险,一下子掏出那么多钱来! ……………… 对面的黄昊也在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菲菲。 这个小自己两届的学妹相比去年而言,貌似出落的更标志了,而且那股东北大妞特有的飒爽和火爆脾气给她更是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老实说,对于自家父亲暗地里示意自己追陆菲菲的行为,他一开始是很不爽的。 毕竟自己当下的心思没有放在儿女私情上,而这种类似于联姻的手段,让很有些心气的他颇为难以接受。 陆菲菲虽然漂亮,然而女人对于他们这种背景的家庭来说,从来不是稀缺品; 更重要的是,经过调查,陆菲菲虽然是铸投商贸的小公主,但她母亲也只有15%的股份而已,连前三都排不上; 虽然官宦家庭联姻是常态,但他委实想不通,父亲至于为了这种小股东搭上自己的儿子?要知道,某个排名第三的高官的女儿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呢! 不过这段时间追求下来,他忽然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预先设计。 原本以为自己无意露出家庭背景,对方会即便不会乖乖就范,也至少会努力尝试跟自己相处;结果对方一副不鸟自己的样子,任凭自己怎么示好,对方对待自己跟其他那些追求者基本上没有太大不同。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完成父亲下达的任务而已,并不会对这位学妹动心;结果几个月下来,他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貌似真的有些喜欢上这位与齐鲁女孩子性格截然不同的姑娘了。 因此,今天陆菲菲答应了自己请客的要求的时候,他差点没兴奋的跳了起来,即便是对方带着一票子人过来蹭饭,黄昊也没有任何恼怒——要知道,陆菲菲可是从来没答应过男生的任何邀约,今天她能来,已经算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至于她一口气点了那么多菜,还把最贵的帝王蟹一扫而空…… 出身于官宦之家的黄昊自然知道这姑娘是想看自己首鼠两端的窘境,不过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道考验。毕竟如果空有一个当省发改委主任的老爹,自己却只是个绣花枕头的话,确实也有些配不上铸投商贸这个未来巨无霸的小公主。 不过嘛,学妹毕竟是学妹,官场经验和社会经验毕竟还是少了些,如果这种事都能被抓住小辫子的话,那跟官场小白有什么区别? 当即先是暗地里透漏出了自己的身份,逼着老板“自愿”把所有的帝王蟹全部买给自己;接着又掏出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两位朋友,约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呵呵,不管实际上是不是自己掏钱,只要名义上买单的人不是自己,再加上一个合适的消费理由,那么无论如何,这个小辫子也留不下。 等到十多分钟后,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子走进了包房,黄昊当着陆菲菲的面把钱拿给其中一人,由他提前买了单,然后把发票轻轻送到陆菲菲面前的时候; 看着陆菲菲一脸的闷气,黄昊却觉得这个学妹极为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 “介绍一下,这是约翰,来自漂亮国,是他们国家一个知名企业团队的一员,目前在我们齐鲁进行投资考察。”黄昊指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棕发男说道。 约翰先是扫了包房里六七个女生一眼,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视线落在陆菲菲身上,眼睛一亮,就要伸出手,来一个吻手礼。 陆菲菲却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洋鬼子,手动都不动一下。 看着约翰投来的疑惑眼神,黄昊有些尴尬,解释道:“约翰想要跟你行吻手礼,这是他们的礼节;菲菲学妹,你这样很不礼貌的。” 陆菲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别说被称为文化荒漠的漂亮国,即便是你们的爸爸日不落帝国,也只有上流人士和贵族才会施吻手礼。” “约翰先生,不知道你的全称是什么啊?”这一句却是用英语对着洋鬼子说的。 约翰哈哈一笑,脸上不见一丝尴尬:“美丽的女士,你们国家的女性不是很喜欢跟我们亲近么?我想,不管我的姓氏是不是古老,都不妨碍我施吻手礼吧!” 扫了扫气场不知不觉弱了许多的黄昊,陆菲菲看向约翰的眼神中轻蔑更甚:“别把我跟那些只知道倒贴洋人的女人相提并论;恕我直言,以约翰先生的地位,想要对我施吻手礼,只怕是有些不配!” 约翰一阵错愕,到华夏来已经快一个半月了,在当地政府的热情到近乎巴结的态度里,他逐渐有些飘飘然——眼前的黄,听说还是当地挺大一个官员的儿子,虽然面对华夏人的时候很有些孤傲,但对着自己的时候不也是有些阿谀么? 至于女人……以前以为这边的女人比较保守,但这段时间从魔都到泉城,一勾一个准的猎艳成功率让他大跌眼镜,而那些倒贴上来的女人更是让他在享受齐人之福之余,很是有些轻慢;慢慢的,他竟然产生了这边的女人都可以予取予求的错觉。 因而,听到陆菲菲那番充满着鄙夷的话语,约翰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脸色开始阴沉下来:“这位女士,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在侮辱一位漂亮国的公民,这将严重损害两国的友谊!” 说完,转过头来看向黄昊:“黄,本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们认为泉城是一个投资环境极好的城市,基建、政策和民间环境都无可挑剔;” “但是从刚才这位女士的言行来看嘛……哼哼,我觉得可能前面的考察结果有待复审!” 此言一出,黄昊有些慌了,他可是知道,这伙洋鬼子是打算在这边投资建厂的,据他父亲说投资额还不小;为了招商引资,父亲连他都派上,为的就是打好关系,好让这伙人把项目安在泉城; 本来今天是让约翰过来撑撑场子,顺便也借花献佛好好招待一下对方的,但是如果因为这事导致漂亮国的投资项目泡汤了,父亲怕是要扒了自己的皮! 犹豫了一会,黄昊咬咬牙,对着菲菲说道:“菲菲学妹,赶紧给约翰先生道个歉,人家漂洋过海,大老远地来这投资,作为礼仪之乡,咱不能让外国友人觉得咱们没礼貌!” 短短一瞬间,黄昊在父亲给的两个任务之间便有了选择,陆菲菲这边以后大不了多陪陪罪,反正有的是时间,总归是能哄好的;但是约翰这边如果真的生气,在考察团提交的报告里写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把项目搞砸了,那就坏菜了。 听到黄昊的话,陆菲菲嘴角的讥讽之意更浓。 礼仪之乡是你这么理解的? 要不要你干脆跪着自称奴才去当人肉沙发,这样才显得你更热情啊!? 当下里理都懒的理他,她听过的软骨症患者和事迹多了,也不差他一个。 “约翰先生,不知道你是哪家公司的,来泉城要投什么项目啊?”陆菲菲似笑非笑地看着约翰。 约翰看这小姑娘一副看骗子的表情,面子上有些绷不住,耸了耸肩:“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这个名字可能你没听过,不过我们公司可是1936年就成立了,目前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便传来了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去年,也就是1998,你们成为漂亮国排名第一的猪肉生产商,也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生猪生产商及猪肉供应商,目前有4个生猪场、85万头种猪、40家猪肉加工厂、1580万头猪的产量,;” “不过,由于今年漂亮国掀起轰轰烈烈的反转基因食品运动,因此你们的业务陷入巨大的困境,便想着在海外寻找销售渠道或者合作对象,于是便找到泉城来,其实另有谋算,是不是啊?” 听到对方竟然对自己公司的历史和现在的困境如此清楚,约翰不由得呆住了,扭头向门外看去。 而陆菲菲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笑魇如花,猛地扑了过去:“哥!” 正文 第197章 呵呵,这是盯上了泉城肉联厂? 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虽然规模庞大,但在华夏一直声名不显,相比起同为一国的可可可乐和沃尔玛,当下99.99%的国人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其实这个公司在后世很有些名头,不过不是因为它的产品在华夏卖的有多好,而是十多年后,一家名为“双辉”的豫省肉制品企业花了473亿人民币把它收购了下来,成为“华夏企业海外并购第一案”,这才使这个名字一炮而红; 不过嘛…… 与普通大众们的欢喜雀跃,空前高涨的民族自豪感不同;但凡有点商业常识的人却对此案很有些皱眉;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刻意忽略掉当时双辉背后的高林资本,假装这不是一个左手倒右手的游戏;那这笔并购案也很难说是谁真的吞下了谁——把双辉的种种脉络厘清后,你就会发现并购后的股权结构以及核心价值链的打造有多玄妙。 而且杨铸重生前,“人造肉风波”和“双辉废太子炮轰自家父亲对外利益输送事件”正闹的沸沸扬扬,而这两件事都跟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有着直接联系,因此杨铸对于这家公司很有些不爽。 ……………… 看着陆菲菲一脸亲昵地搂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年轻人的胳膊,黄昊的心思有些复杂。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做了详细背调的他,自然知道这个被陆菲菲叫做“哥”的人是谁。 虽然对于杨铸短短两年时间不到就铸造了一个初见雏形的巨无霸,他其实心里很有些嫉妒,毕竟让自己的父亲这种级别的官员都隐隐地带着小心,他自问凭自己的本事是做不到的。 但他也知道,不管是官员还是企业负责人,到了一定层级后,对自己嘴里面蹦出来的东西是要负责的,因此杨铸刚才的那番话他也完全没有怀疑。 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现在经营困难? 那……约翰他们跑泉城来所谓地搞投资,很有可能是烟雾弹喽? 想到自己父子两极有可能被人家当猴子一样耍了一个多月,外加刚才自己在陆菲菲面前很是有些丢了面子,饶是对方是漂亮国公民,黄昊看向约翰的眼神也开始不善起来。 约翰看到黄昊的表情有些发冷,连忙辩解起来:“黄,你不要听这人的胡说八道,我们公司运作良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经营危机;而且我们作为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商,既然来泉城考察了,那自然是有着合作的诚意的!” 黄昊闻言,心里又忽然没底了起来,一边是铸投商贸+铸投国贸两只巨兽的大BOSS,一边是全球第一猪肉生产商的金字招牌;貌似哪边都不太可能说谎,那这事……? 想着想着,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杨铸。 而杨铸这边先是毫不客气地从餐桌上拿起一只粉丝扇贝挑入嘴中,然后淡淡地说道:“小黄是吧,我建议你现在就给你老子去个电话,就说……我现在想见他!” 黄昊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杨铸,心中升起了一股极为荒谬的感觉。你明明只大了我两三岁,老气横秋地叫我小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用那种吩咐下属似的口气让我父亲大晚上跑过来见你?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你知不知道虽然现在的大方向是国退民进,但是以我父亲的权柄,分分钟就能让你这个小民企…… 额,好吧,以现在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体量和业务覆盖范围,自己的父亲的确拿捏不到人家——或者说,是不敢拿捏。 想到这里,黄昊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看着一副没把自己和约翰放在眼里的杨铸,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正在加班工作的父亲听到杨铸现在要见他,稍作沉吟后,竟然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没有任何废话地挂断了电话,想必是立即动身出发了。 看到自己父亲这副做派,黄昊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再次刷新,看向杨铸的眼神也有些莫名的复杂起来。 …………… 而杨铸这边对黄昊有些敬畏的眼神仿若未觉,对于约翰那很有些恼羞成怒的聒噪追问,则理都懒得理; 在大喇喇地坐下来后,却反手给了陆菲菲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丫头,听说你最近在学校跳的很欢?” 陆菲菲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一脸的委屈:“哥,能不能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杨铸扫了扫身边六七个神色各异的女生,瞥了撇嘴。 给你留面子?我怕再给你面子,你以后就要变成飞车党的女老大了! 以前一个挺乖巧的小姑娘,怎么上大学后变得这么飘? 在杨铸的眼神示意下,陆菲菲乖乖地拿起剪刀,取下一只最长的蟹腿,费力巴拉地把它剪开后,沾了点醋,一脸讨好地递给杨铸:“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杨铸用小勺子扒拉了一口,安抚了下自己要造反的五脏庙,这才懒洋洋的说道:“今天跟你嫂子和万助理在这吃饭,本来也点了只帝王蟹,结果却被人截胡了;这不,就专门过来看看是哪里来的土匪恶霸,竟然连一只螃蟹都不给我留;” “哼哼,结果过来一看,在场的除了一位女土匪外,却还有一个软骨病患者和一只金毛狗,这不是存心倒人胃口么?” 听到杨铸的这番话,黄昊和约翰脸色都难看的紧;而陆菲菲面容有些古怪地翘起大拇指:“带着嫂子和万助理一起吃饭?哥……你真牛!” 杨铸一头黑线,又是一个爆栗敲了上去:“小小年纪不学好,说个话都阴阳怪气的,万助理是我和你嫂子的朋友,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陆菲菲苦着个小脸,看着杨铸毫无异样的表情,心中吐槽,别以为我察觉不出来,那个姓万的女人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眉宇之间分明是对你有意思样子;也不知道嫂子那边抽了什么疯,竟然毫无察觉,还把人家当成好姐妹。 还有,嫂子是不是有点傻?所谓闺蜜闺蜜,跑进你闺房里跟你男人甜如蜜; 人家摆明了想掺和进来,今天跟你和你男人一起吃饭,等过上一段时间,习惯成自然后,是不是你们三个还得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啊!? 切~! 看了无数狗血剧和宫斗戏的陆菲菲自认为看破了真相,很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家这个情商堪忧的哥。 “对了,把这只最大的帝王蟹给你嫂子那边送去,顺便告诉她们我这边有事,让她们先吃着。”杨铸又啃了两嘴蟹肉后,指着桌子上最大的那只帝王蟹说道。 陆菲菲虽然跟小丫头很是亲近,但是一想到那屋里还坐着个姓万的女人,心里就老大不乐意,撸了撸嘴,旁边一个小妹便很有眼力劲地抬起那只帝王蟹,问清了包房号后便送了过去。 心中憋着气的陆菲菲一边继续给杨铸剪蟹腿,一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着约翰说道:“喂,那个姓约的家伙,这边一会有事要谈,你还不赶紧滚!?” 约翰脸色阴沉地厉害,也懒得去跟她掰扯自己叫约翰而不是姓约的事情;他刚才连番追问杨铸的身份,对方却连眼睛都没瞟他一眼;而自己转头询问黄昊,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很有些阿谀的官二代却竟然也闭口不言。 这一下,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对自己傲慢到无视的年轻人是个狠角色? 只不过他自认看清了华夏官方对招商引资的渴求程度,再加上他身为全球第一猪肉生产商考察团的重要成员,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终究不会真正地为难自己,于是便死皮赖脸地杵在这不走。 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伙人来泉城是带着任务来的,对方一个电话把黄主任CALL了过来,分明是要聊一些对自家公司不利的事情; 本来这件突发情况就是自己引起的,如果什么情报都没得到就跑了回去,万一任务搞砸了,公司不得撕了自己的皮!? 想到任务失败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可怕下场,约翰不由地打了个冷战,面对着陆菲菲无礼至极的言语,即便是心里再狂怒,但也只能当做听不懂的样子。 ……………… 二十分钟后,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人疾步走进了包房。 “爸!”黄昊站了起来,乖乖地叫了一声。 中年人微微扫了黄昊和约翰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热情地伸出双手与杨铸握了半天:“杨总,久闻大名啊!鄙人黄韬,忝为齐鲁省发改委副主任,主要辖管农经处和外资处;早就想去拜访您了,只可惜您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没能给我这个机会啊!” 杨铸闻言,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热情;虽然名字都叫“发改委”,但国家发改委和省发改委不可同日而语,前者有着“小国屋院”之称,而后者其实更多的像一个省机关的幕僚机构; 当然,也不是说省发改委没有权利了,事实上现在这个部门的权利依旧很大,尤其是投资处,更是与组织部干部处,政府办综合处,财政厅预算处并称为省级“四大处”。 不过嘛,黄韬虽然虽然挂着副主任的职号,并且罕见地兼管两个处,但这两个处的职权对于杨铸来说没什么威慑力——自己的业务分散策略已经见效,现在其实并不怎么依赖齐鲁政府,反过来齐鲁现在对于自己麾下的两个项目依赖度很大,故而他对黄韬身上的名号完全可以无视。 随着两人坐了下来,屋里的其他人很有眼色地离开,在大厅里另开一桌。 但约翰死皮赖脸地依旧待在包房里,正打算跟黄韬攀谈两句,想要找个理由留下来的时候,一旁的陆菲菲使了个颜色,与一众小姐妹们一起,不顾他的抗议声,硬生生把他提溜了出去。 等到包房门关上,没有人打扰的时候,黄韬挂起笑脸,正打算暖暖场的时候,杨铸却首先发话了。 只见他很有礼貌地掰了一根蟹腿放在黄韬面前,然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黄主任,莫非你们省发改委见不得泉城好,好不容易泉城出了几家明星企业,结果人家洋人公司一来,你们就打算把泉城肉联厂送给人家?” 杨铸这顶大帽子一扣,黄韬脸色顿时色变,眼前这个年轻人现在可不是小屁民,作为两家巨头的大BOSS,他的话传了出去,人家可不会只是一笑过之,如果事情闹大了,自己屁股下的座位都保不住,当即连忙摆手:“怎么可能!?谁说的?我们没有!” 看着黄韬的否定三连,杨铸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递了根烟过去:“黄主任,你这话说的毫无说服力啊,我就不相信你们看不出来,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来泉城,真正的目标就是泉城肉联厂!” 正文 第198章 谋算 大厅里,一众小姐妹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脸防贼模样的陆菲菲,又看了看宛若木雕静静坐在那的黄昊和脸上满是狂躁的约翰。 那个洋鬼子来自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企业也就罢了,毕竟在沃尔玛里面收银也算世界五百强的员工,在不清楚约翰的具体职位前,她们可以无动于衷。 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黄昊这位校花追求者、前学生会会长竟然是“高官之子”——虽然她们并不清楚一个省发改委副主任究竟是多大的官,但对于她们而言,只要比县长大,就是妥妥的高官了。 而她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陆菲菲她哥的能量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一个电话就让黄昊的父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而且从刚才这位副主任的热情的模样和陆菲菲她哥很有些应付的表情来看…… 想到这里,一票子小姐妹的心中有些不淡定了。 “菲菲,你哥究竟是干嘛的啊?”一个跟陆菲菲同宿舍的小姐妹悄悄问道。 由于陆菲菲从来没有透漏过自己铸投商贸小公主的身份,也从来没跟同学们聊过杨铸,因此她们除了知道这位新晋校花很能打,家庭条件也貌似不错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想了想,陆菲菲有些为难地瞧着那位小姐妹,挠了挠脸:“嗯……我哥做了点小生意。” 此言一出,不但一票子小姐妹满脸的不信,连黄昊都眼角抽了抽,虽然知道陆菲菲肯定是受了家里的告诫,不允许透漏家庭背景,但是……现在都这情况了,大伙又不是瞎子,你这话忽悠鬼呢? 还小生意? 全国上下当前靠着做小生意能让一个省发改委的副主任如此低姿态的人,你倒是给我找出来一个看看? 隐隐猜到了陆菲菲苦衷的小姐妹们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不过由于当下气氛过于僵硬,她们颇有些难受,不由得总想找点话题聊一聊。 于是,刚才送螃蟹过去的小姐妹另起了话题:“菲菲,你嫂子长得好漂亮,气质也好棒,很像那个演倚天屠龙记的周海梅呢,你哥真有福气!” 陆菲菲皱了皱眉,现在的她,很有些听不得万清猗的好话,当下没好气地说道:“那个不是我嫂子,只是我哥的助理而已。” 那个小姐妹下巴都快惊下来,那屋里一共就两个女人,既然那个漂亮的不是陆菲菲的嫂子,那意思是……另一个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样貌古怪的女人才是她嫂子? 得到确定答复后,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古怪起来,其中有两个自认姿色还算不错的小姐妹颇有些沮丧——现在大老板们的口味都已经如此奇葩了么? …………………… 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打上“审美另类”标签的杨铸正在包房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与黄韬侃侃而谈:“总之,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因为漂亮国现在声势越来越浩大的反转基因食品浪潮,业务和股票都遭受了重创,而这种损失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了;中短期内看不到本国市场有复苏迹象的他们,如果不想破产倒闭,就必须把业务拓展到海外。” “而对当下漂亮国情况有所了解的明眼人都知道,目前在漂亮国不断攻城略地,俨然成为肉类罐头明星的泉城牌午餐肉将是他们最好的寄居壳子。” “如果能收购掉泉城肉联厂,并且把这个品牌名捏在手中,不但史密斯菲尔德公司TOB的业务量大涨,可以很好的解决他们生猪出栏的问题;更是可以借用泉城牌各类肉食罐头的影响力,一举拓开欧美市场TOC的业务;” “以泉城牌肉食罐头在欧美当下的影响力和受欢迎程度,一旦他们计划得逞,不但可以挽回所有的损失,还能趁着漂亮国同行们损失惨重的这档口,一举成为终端TOP3的品牌,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摆脱那些粮食供应商对他们的控制。” 黄韬皱着眉,好半晌才吸收了杨铸刚才话里的诸多信息,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就算现在漂亮国现在的反转基因食品风潮非常激烈,但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好歹也是全球第一的猪肉生产商,短短两三个月的销售困难不至于让他们伤筋动骨吧?” 杨铸撇了撇嘴:“黄主任大概对漂亮国的畜牧产业不太了解。” “与咱们国家当前的散养猪不同,漂亮国很早以前就开始大规模、工业化地养猪了,从选种-入栏-喂养-阉割-防疫-出栏-屠宰-仓储-物流等等环节,基本实现了流水化作业。” “这种工业化的养殖方法,固然能够极大地降低养殖成本,从而降低肉类价格,但由于过于精细化管理,导致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对于某些风险的抗性严重不足;” “就拿这次反转基因食品风波来说,采用了转基因大豆做饲料的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所生产的猪肉成了第一批受害者;” “当市场需求断崖式下跌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像咱们国家的农户一般,暂不出栏,多养几年?” “别闹了,这种工业化养殖方法,是分批养殖的,至少一周需要出栏一次;” “而且他们对于出栏时间有严格控制,如果超过5个半月还不能出栏,那他们就要亏本;如果超过10个月还不能出栏,那么瘟疫爆发的可能性就会高到一个极为危险的程度,一旦有什么猪瘟出现,他们就会血本无归。” “所以,他们普遍采用的做法就是正常屠宰,然后放入冷库储藏,寻找机会出售;这样虽然会降低猪肉的价值,但好歹可以保本;” “但是以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产能,在有进无出的情况下,他们的那些冷库空间又能支撑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要知道,且不说修建一座巨型冷库所需要的资金是个天文数字,就算他们有那个闲钱去修,以漂亮国那无比漫长的修建周期,他们等得起?” “而且,别忘了史密斯菲尔德是家上市公司,就算他们愿意采用保守的冬眠疗法,那些股民乐意?” “一旦他们的股票跌成废纸,他们公司的股东和高管跳楼的心思都有。” “因此,不管是为了股票不下跌也好,为了企业寻求一条出路也罢,他们都必须向市场投放一些利好信息。” “比如,在某些国家地区获得了大额冻肉订单,” “比如,与某些大型食品企业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又比如……干脆他们收购了某家知名肉食品牌,开始进军C端。” “而这,就是他们打着投资幌子跑泉城来的真实目的!” 黄韬恍然大悟:“我是说他们到了华夏后,除了经常跑泉城肉联厂参观外,还与那么多食品企业签订了低价供货协议呢;原本我以为他们是漂亮国那边派过来示好的,没想到里面有这猫猫道道啊!” 杨铸知道黄韬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当前华夏因为加入WTO的事情,在与农业的一系列谈判上与漂亮国闹的很不开心,也吃了一些亏;因此漂亮国很是使出了一些迷惑手段。 不过这种事,杨铸完全无能为力,当下也不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讨论,而是回归了正题:“总之,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野心昭然若揭,我就想问一下,上面的态度。” 虽然说国企话事人在一些事上是很有决断权的,但泉城肉联厂的厂长性格远没有林雄那么强势,而且它本身也只是个省字头的国企而已,如果省里面领导非要促进这段“联姻”,估计肉联厂的厂长也不会硬着脖子顶。 黄韬看着杨铸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眉头皱的很厉害,沉思了好一会后才略有些谨慎地说道:“杨总,原本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口风,是投资1亿美元,外加两条大型设备线以及免费建设2个大型现代化冷库,来换取泉城肉联厂38%的股份,” “其它条件虽然没有谈,无非终归是些常见的商业操作,故而我们其实是倾向于两者之间合作的。” “但听你这么一说……虽然人家是有所图谋,但终究还是属于正常的商业范畴啊。” “这事高官很关注,中间的事虽然是我们外资处牵线搭桥的,但是上面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听到黄韬某些略显怪异的用词和语调,杨铸暗骂一声老狐狸,这分明是想两头卖好,却又想让自己跳出来出价, 至于怎么个出价法嘛…… 无论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的股份,对于省里,尤其是对发改委而言,都是个金疙瘩。 不过杨铸目前没有任何让别人掺进来的意思,当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黄韬:“黄主任,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 黄韬看见杨铸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杨总,什么事?” 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泉城肉联厂的产品能在欧美地区大行其道,说到底靠的还是我们铸投国贸的渠道和运作,而并不是因为它的产品有多硬。” “当初之所以选定泉城肉联厂的产品作为主推之一,无非也就是因为它在铸投商贸里占了10%的股份,算得上自家人;” “如果你们非要促进史密斯菲德公司与泉城肉联厂的联姻,我自然不会反对。” “只不过,到时铸投国贸出于战略考虑,更换其它品牌的肉食产品作为欧美地区主推,也说不准。” “嗯……其实下面人早就想要跟豫省那边的某些肉制品牌合作了,说是那边的成本更低,品质也不差;” “当初我是拿着泉城肉联厂有铸投商贸10%股份以及它本身是100%国资控股的理由来说事,这才把底下人的意见压了下去。” “不过嘛,瞧这情况,或许我应该重新考虑考虑下面人的意见?” 听到杨铸赤裸裸的威胁,黄韬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 自打今年起,省里就开始重视起杨铸这个人来,上半年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项目搞的全国皆知,省里面在感觉大涨脸面之余,一经研究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大大的聚宝盆,诸多考虑之下,很有些入股铸投商贸的强烈意愿。 而今年年中开始,更是不得了,铸投国贸竟然在漂亮国那边搞的天翻地覆,凭着区区几款“铸华”速冻食品,一举成为了欧美本年度最受重视的食品不说,更是给齐鲁省带来了超10亿的天量订单,拉动了几十亿元的GDP——这还是因为当前产能不足,而且没有计算他们捆绑泉城肉联厂的效益,要不然数字更有想象空间。 可想而知,当产能跟上来了,而铸投国贸在欧美地区站稳了脚跟之后,这家企业将会对齐鲁地区的农业经济产生如何巨大的影响。 因此,省里面在心怀大畅之余,也免不了有些忧虑,按照铸投国贸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时间,齐鲁省的农业将在很大程度上看杨铸的脸色吃饭,这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件好事。 于是几番商讨之下,对于入股铸投国贸的心思反而比入股铸投商贸更为迫切。 但是无奈当下的大方针是国退民进,硬要入股人家的公司犯了大忌讳不说,人家也不是软柿子,你根本拿捏不住人家的跟脚。 是的!这才是齐鲁省领导最头疼的一点。 除了人家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纳税,没有任何违法违规行为之外;杨铸手里面的两家公司对应的两个主营项目,没有一个是真正依附齐鲁而存在的。 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项目不必多说,人家走的是同城生活服务+O2O模式,完全是到哪扎根到哪,根本不需要你齐鲁省的丝毫支持。 而铸投国贸嘛……,虽然总部在泉城,也在齐鲁拉扯了一条大大的生产供应链,看似齐鲁是他们的业务重点区域;但地球人都知道这年头渠道为王,市场决定工厂!齐鲁这边的农产品资源和生产成本没有任何不可替代性;如果哪一天杨铸不爽了,大不了把总部搬出去,换上一批合作伙伴照样能马上混的风生水起,而且估计全国上下没有哪个省不夹道欢迎。 于是,对着资金、政策、技术、人力资源、物流样样拿捏不住的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省里面非常揪心,杨铸手里面的项目都堪称“经济重器”,偏偏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介入。 后来,自认为领悟了领导意图的黄韬很是研究了一番杨铸,发现这人不能算一个很纯粹的商人,至少在他看来,杨铸还是很念旧情的。 无论是他帮着希望集团的林氏父女做了一套子计划;还是在铸投商贸发展壮大到现今地步的严主任和陆文兰等元老,都没有被通过股份稀释的手段边缘化都佐证了他的这一猜测。 所以黄韬之所以给儿子下达追求陆菲菲的命令,就是想跟杨铸攀上关系——杨铸亲近的人不多,但陆菲菲绝对算作一个,成了杨铸的妹夫后,许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图谋。 而等到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来泉城考察,并且对泉城肉联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黄韬立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研究过杨铸发家史的他自然知道,撇去当初在抗洪时的战友关系不说,杨铸在刚开展工友之家项目时,很是因为没有国资背景吃了些亏,那时候泉城肉联厂是第一个跳出来,注资了10%股份,然后给了杨铸一些政策,这才使得工友之家因为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而黯然收场。 所以算下来,泉城肉联厂算是杨铸这两年为数不多的恩主之一,而杨铸在成立铸投商贸之后,果不其然地第一件事就是把泉城肉联厂的产品大批大批地卖到海外,这也印证了黄韬的猜测。 所以,他今天跑过来,装蠢作憨了半天,其根本目的就是想要杨铸出于旧情,随便把哪个公司的股份吐出来一点作为利益交换,来挽救泉城肉联厂——毕竟有了十多年的前车之鉴,外国资本介入国企后会是什么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绝对不相信杨铸会袖手旁观。 再说了,省里面又不是白要你的股份,那不得真金白银拿出钱来乖乖购买啊,而且后面更有一大堆扶持政策跟过来;虽然你未必稀罕,但总是聊胜于无嘛,算得上是双赢。 不过…… 黄韬万万没想到,杨铸给出的答复竟然是如果“联姻”完成,他立马寻找下家合作单位,而且瞧那态度,不像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这一下,他就彻底坐蜡了。 要知道,省里面当前的明星企业拢共也就十多家,其中与杨铸有关联的就有四家,除去杨铸本身的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外,希望集团和泉城肉联厂赫然位列其中。 而明眼人都知道,泉城肉联厂虽然现在的营业额一天一个台阶,但本质上是靠着杨铸的无数海内外销售渠道硬生生堆起来的。 因此,如果杨铸真的另寻合作单位,泉城肉联厂立马就能被拉下神坛,然后撑着几年就等着乖乖破产你信不? 届时,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又不是傻子,一旦杨铸停止了跟泉城肉联厂的合作,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花那么大价钱来入股? 生生毁掉一家本土明星企业的罪责黄韬可委实承受不起,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屁股上的位置绝对保不住不说,少不得还要背上几个很有些恐怖的罪名,乖乖接受调查。 想到这,黄韬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住,深深吸了口气:“杨总,大家都是明白人,您大抵也猜到了我们的谋算,我也相信你不至于对泉城肉联厂见死不救。” “要不这么着……您划下一条道来?” 杨铸定定地看着他,脸上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食指曲起,轻轻地在桌子上扣了起来…… 正文 第199章 我急着想当姑姑 半个小时以后,面无表情的杨铸和脸带笑容,然而眉宇之间并不是特别满意的黄韬走了出来。 甫一看见两人出来,正在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众人立马站了起来,而约翰更是直接冲到黄韬面前,大声嚷嚷道:“黄主任,作为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考察团的一员,我现在代表我们公司正式向你们提出抗议,并且要求知道刚才你和我们的商业竞争对手谈话内容!”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黄韬:“黄主任,区区一只小虾米都能在你面前作威作福,就你们这工作作风,你觉得我敢让你们拿我的股份?” 感受到了杨铸眼里浓浓的鄙夷,黄韬老脸有些挂不住,当下冷冰冰地对着约翰说道:“约翰先生,请自重,如果你再这样,我只能以商业间谍罪,申请把你们考察团遣送出境了。” 说完,跟杨铸握了握手,然后叫上黄昊,彷如眼前的约翰不存在似的,径直离去。 而约翰见到黄韬对自己的态度,顿时明白这趟公司交代的任务怕是别想完成了,怔怔地发了会呆后,便脸色灰败地离去了。 而此时,杨铸带着陆菲菲回到了小丫头她们那边的包房。 至于那票子小姐妹……本来杨铸觉得好歹人家刚才也兼职保镖出了些力,把人家晾在那也不好,于是邀请她们也跟过去坐坐,但那帮子女学生经历过刚才的阵仗后,觉得有些怕杨铸,因此异口同声地拒绝,打算就留在原地继续吃吃喝喝,杨铸也不勉强,也就随她们去了。 ……………… “嫂子,吃点这个海胆蒸蛋,据说是南方沿海的吃法,可鲜了!”陆菲菲上桌后,嘴上嚷嚷着没吃饱,又点了几道菜,然后一脸殷勤地夹了一筷子给小丫头。 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那坨黑乎乎带着刺的不明物体,有些下不了筷子。 一来嘛,齐鲁虽然也靠海,但泉城其实离海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在生鲜物流并不算很发达的现在大家一般吃的都是带鱼和对虾之类的冻品海鲜,像海胆这种外形可怕的东西,小丫头没机会,也没胆子尝过。 二来嘛,刚才杨铸出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她和万清猗两个人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足足三个人分量的菜扫的干干净净,现在肚子撑的快要爆炸,委实没什么空间来装这小小的一只海胆了。 万清猗见到小丫头一副犹豫的样子,干脆也夹了一个海胆,示范着用小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然后眼睛眯了起来:“嗯……青措,你还别说,这玩意吃起来挺鲜的,也不胀肚子。赶紧试试,就当是饭后甜点了,据说海胆可以美容呢!” 陆菲菲看着万清猗一副大姐的姿态,心里极为不爽,眨巴眨巴眼睛,却忽地把小丫头的眼镜摘了下来,在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中帮她把刻意弄的乱糟糟的头发往两边顺了顺,然后一脸赞叹地说道:“嫂子,我就闹不懂了,明明你长得比明星还漂亮,为啥整天把这张脸藏起来?” 说完,仿佛对比似地瞅了瞅万清猗,又仔细看了看小丫头,点头说道:“话说嫂子现在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这张脸瞧的我都快自卑了,还需要美啥容啊!” “不过这海胆可以吃的地方主要是生殖腺,据说女人经常食用对怀宝宝有帮助,嫂子不妨多吃点。” 小丫头闻言,不由地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听到对备孕有帮助,她还是意动了,强自忍着心里的恐惧,挖了一勺海胆放进嘴里。 没办法,跟杨铸生活在一起已经大半年了,虽然两人往往只有周末才能腻在一起,中间由于杨铸跑漂亮国公办的原因,更是有着长达一个半月的空窗期;但由于那个坏人精力充沛,折腾她的次数可不算少; 既然领了证,在齐鲁女性的传统思维下,小丫头一直没有反对杨铸不做安全防范的行为,但偏偏这么久了,自己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饶是小丫头其实一直都没做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心里却也不由的有些发慌——在齐鲁的传统观念里,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 而万清猗听到陆菲菲赤裸裸地那自己和小丫头进行对比,还有那隐隐有着敌意的话语,心里有些冒火。 不过看着被滋润的愈加娇艳的小丫头,她也不得不承认,自从这个傻妹妹被杨铸拱了后,容颜已经来到了祸水级别,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看了后都忍不住心神荡漾;真要是比起相貌来,自己这个外人眼中的大美女至少逊了三分。 想到这,万清猗的情绪免不了有些低沉。 看到万清猗的这副模样,陆菲菲心下得意,哼哼……姓万的,想要打我哥的主意,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嫂子何等的样貌身段,就你那点姿色,也敢在旁边搔首弄姿?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嫂子漂亮是足够漂亮了,但是偏偏技能树点的有点歪,戴着眼镜还好,摘了眼镜后,怎么也与“大家闺秀”、“上流名媛”之类的词语无关,再加上杨铸虽然目前作风没什么问题,但好歹也是个大老板了,未来更会是全国数得上号的那种。 想到杨铸未来可能面对的种种美色诱惑,陆菲菲心里忍不住为自家嫂子担心——据说,那些看起来很大方的气质美女,对于男人来说有种无法抵御的诱惑。 而这个姓万的女人,自己虽然很不喜欢她,但不得不承认,在容颜上或者逊色自家嫂子一些,但身上那种混合着文艺女青年和女强人的矛盾气质,的确很抢眼,指不定啥时候自家哥就犯糊涂了。 当下笑吟吟地转过玻璃转盘,把那盘刚上上来的生蚝放在杨铸面前:“哥,赶紧尝尝这生蚝,据说是岛国那边空运过来的,这可是专门为你点的!” 说完,朝着杨铸挤了挤眼:“书上说,这可是男人的加油站哦,挤点柠檬生吃最合适!” 说着,小胳膊还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正在埋着头胡吃海塞的杨铸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那一打刚被撬开的生蚝,然后一头黑线地敲了敲陆菲菲的脑袋:“小妮子,几个意思!?” 我堂堂一夜七次郎,你竟然让我吃这“男人加油站”,是瞧不起我么!? 啊呸,不对! 是你一个黄毛小丫头不好好读书,整天在学校里惹是生非也就罢了,还整天学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社会? 陆菲菲咧着个嘴,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没好气地说:“哥,这不看见你和嫂子都领证大半年了,我还没当上姑姑,我这才有些心急嘛!” 杨铸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愁眉苦脸往自己嘴巴里塞海胆蒸蛋的小丫头,心里颇有些无语地撇了撇陆菲菲……你打算让你嫂子当妈? 拜托,她现在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好不好! 不过……看着小丫头那副模样,想必今天晚上是予取予求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解锁一些新姿势。 想到这,杨铸心里热乎了起来,直接拿起一个生蚝,挤了点柠檬汁,然后一口嗦下。 嗯……味道还不错,够鲜美! 看着杨铸一口一个生蚝,脸上还带着隐隐的坏笑,陆菲菲揉了揉自己依旧有些发疼的脑门,心中满是吐槽。 切~! 哥你也是个心是口非的男人! 正文 第200章 天量贷款 第二天。 杨铸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味着昨晚小丫头带着悲鸣的曲意迎合时,万清猗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喂,我说杨董,你这幅纵欲过度+荒淫无道的模样能不能不要出现在公司里?影响多不好!”校花同学看着杨铸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 杨铸翻了个白眼:“偶尔跟自家媳妇操持操持也叫荒淫无道!?” 感觉自己的确有些发困,于是把身子往老板椅上一靠,吩咐道:“万女侠……不,万助理,你不是也会冲咖啡么,帮你BOSS来上一杯解解乏。” 万清猗老大不乐意,不过在公司里,杨铸就是她的直属上级,于是便随随便便冲了杯速溶咖啡,然后重重顿在杨铸的桌子上:“拜托,我是董事长助理,又不是生活秘书!下次这种事能不能直接CALL行政部?我想她们会拿出十二分力气来伺候您老人家来的。” 杨铸有些无语,今天这货吃了火药了?明明以前是很乐意借着帮自己泡茶泡咖啡的功夫正大明白地摸鱼的。 看到杨铸有些疑惑的眼神,万清猗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咳了咳:“话说你把我叫过来有啥事情?” 杨铸听她说起正事,顿时把刚才的疑惑抛在脑后,定了定神,问道:“你妈现在在银行是什么职位?” 听到杨铸忽然问起了自己母亲,万清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目前还是中台信贷部的小主任,怎么了?” 杨铸点点头,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听说你母亲所在的爱存不存银行,最近想要搞一批横向事业部试点,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去争取一下,弄一个事业部的部长当当?” 所谓的横向事业部,就是就是将同一边界下的某一块业务独立出来单独成为一个部门,独立开展业务,独立核算。 在横向事业部内,一般会有完整的营销、审批、风控、核算机构,属于该事业部范围内的业务,都能在事业部内部完成;而事业部与支行之间是并列关系,管理上互不隶属,考核上互相独立,业务上互不交叉。 而这种模式其实是从制造业延伸出来的概念,比如畅想电脑的PC部门、手机部门等,就是事业部;而爱存不存银行作为未来的宇宙银行,向来喜欢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当下紧紧抓住时尚潮流,来上一波试点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种模式的优点很明显,效率高,专业化程度高;但目前的缺点也很明显——覆盖面小,落地困难,如果没有足够的客户储备和业务量,开一个死一个。 因此万清猗听到杨铸忽然说出那番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货在拿自己开涮,一个平行事业部的部长,虽然身份至少也与一个支行行长旗鼓相当,干的好的话,甚至能成为下一任分行长的热门人选; 但是根据现在爱存不存银行的现行政策来看,这些横向事业部试点,跟以前自负盈亏的包产到户没什么区别,自家母亲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有了些人脉,但在各个支行的直接竞争下,想要揽到足够的业务量,无异是痴人说梦。 看着万清猗一脸的怀疑,杨铸耸耸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业务量不够,到时候灰头丧脸呗!”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也知道啊,我妈那人好面子,如果到时候那个横向事业部解散了,她哪有脸重新回原单位? 杨铸哈哈一笑:“不知道铸投商贸+铸投国贸未来五年内的商业贷款,够不够你母亲撑到把自己的盘子稳下来?” 万清猗大惊:“咱们公司的收益和现金流不是足够支撑企业发展了么,怎么你会忽然想着找银行贷款?” 这话倒是实话,铸投国贸那边的情况她不是很清楚,但是铸投商贸这边的财务状况她是有权利知道的,这几月以来,铸投商贸泉城汽水代理+漂亮多鸡尾果汁代理+泉城肉联厂系列产品代理(不含漂亮国销售部分)+同城免费咨询商业抽成+O2O平台的抽佣收益,一个月进账至少也是四千万,而在上个月,毛利值更是逼近了五千万大关。 虽然杨铸东一榔头西一棒地搞了些她看不明白的项目,砸出去不少钱,公司内部运营的开支也很大;但无论如何,公司账面上每个月剩下来的钱,两三千万总是有的。 以1999年的人民币购买力和物价水平,两三千万一个月的纯收益水平堪称逆天,有着公司的发展资金池里的庞大现金做后盾,她完全想不出铸投商贸当前还有什么项目是需要向银行贷款的。 要知道,一个银行的横向事业部如果想要正常运转,所需要的业务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千万就能搞定,起码也是九位数上下。 而万清猗跟杨铸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货对于外来资金一向抱着戒惧的态度,除去铸投商贸刚开始成立那会找银行贷了五百万之外,她愣是没听说过公司向外借过钱。 莫非…… 万清猗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眉宇之间有了些许忧虑。 杨铸看她那副表情,脸色黑了黑:“我说万女侠,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整天胡思乱想?” 顿了顿,杨铸坦白:“我承认,这次我要贷款的数额不少,并且大部分是为了铸投国贸那边贷的,那边在漂亮国的业务开展的很顺利,但固盘也是需要花钱的;再加上那边又新增了一个海外合作项目,这两年需要砸进去的钱不少。” “而铸投商贸这边,实际上也是需要钱的,为了应对117同城和荔枝网的竞争,原本的计划不但要提前,更是要把规模再扩大一些,一次性把全国1-3类重点城市的网点全部铺设完毕;而这这么多网点,显然公司资金池里的那些钱有些够呛。” “总之,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都没遇到经营上的问题,依旧是两只天天下金蛋的老母鸡,还贷能力方面更是完全不需要担心。” 万清猗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么久了,她对杨铸周边的那些合作者们也算大概有个了解,撇开杨铸这个现在身上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的大老板不说,不管是铸投国贸的李骏和覃鑫,还是铸投商贸的严主任、陈翔、陆文兰他们,哪个身上不是腰包鼓鼓? 以两家公司的盈利速度,如果真要筹钱应对短期的突发状况,只要杨铸说上一句,这些人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凑个九位数不是啥大问题,而且冲着他们对杨铸的交情和信任程度,这笔钱免费拆借都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为毛非要找银行贷款? 听到万清猗的疑惑,杨铸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透漏了些实情:“说实话,其实如果我缺钱的话,有的是办法弄钱。别说区区九位数了,就算翻个十倍二十倍,我也照样能分分钟搞定,而且利息绝对低于商业贷款。” 想到北美那一票子甚至可以倒贴给自己20%手续费的钱仓,杨铸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随着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不断壮大,省里面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觉得对我们一点的制约手段都没有。” “既然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而我又不愿意让别人掺和进来,那我总得给人家一点投名状。” “所以呢……对比起高价售卖部分股份,我觉得5年,共计30亿元的贷款比较合适;” “毕竟欠了这么多钱,省里总不会担心我马上跑路了吧?” 万清猗倒抽一口冷气:“5年30亿……你疯了!!?” 杨铸笑了笑:“别以为我是为了照顾省里的情绪得了失心疯,事实上,这30亿我昨晚上就盘算过了,刚好够两家公司5年的快速扩张的需求;” “算起来,咱们公司也总算【正经】一回了,这年头,哪有企业不向银行借款的?” 万清猗摇了摇头:“不对,铸投国贸那边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以铸投商贸这边的运营情况来看,就算只占贷款额的1/4,也决计不需要贷这么多钱!” 杨铸撇撇嘴:“你太小看工友之家项目了,或许前三年,这些贷款主要用在铸投商贸的海外项目上;但三年之后,这笔贷款几乎就要全部用在铸投商贸身上!” 万清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杨铸喝了口咖啡,点了她几句:“互联网发展、生态链补足、物流地产、同城生活配送、补贴大战!”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万清猗总算隐隐明白了杨铸的计划,虽然对这计划是否需要那么多钱依旧持有怀疑态度,但总算确定了杨铸并不是毫无原则地妥协,犹豫了一会,终于不再反对。 “对了,为啥你不直接跟我妈谈,非要让我在中间当说客?”万清猗有些戏谑地看着杨铸,这事虽然在后面具体操作层面上肯定要以杨铸的意愿为主;但总的来说,等于是白送自家母亲一个大大的功绩和青云梯,母上大人万无不答应的道理。 杨铸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妈现在估计恨不得操着菜刀追杀我,我当前哪敢见她?” 万清猗捂着嘴轻笑了起来,自家母上大人在知晓杨铸竟然“抛弃”了自己,转过头去跟小丫头领证了之后,差点真的就要提着菜刀连追杨铸十八条街; 等到自己拉住她,告诉她自己只是不愿意被逼着相亲,因此拉着杨铸过来演戏后,母上大人却压根不信,只以为这是万清猗依旧对杨铸余情未了的谎言罢了,于是抱着自家被“吃干抹净”的女儿很是痛哭了好几天。 不过好处是,至少最近她没怎么敢逼着万清猗去相亲了,生怕再遇到一个类似于杨铸这样的人渣。 看着万清猗幸灾乐祸的笑容,杨铸很是无语,忽然想起了某事,交代道:“对了,有两件事情你一定要跟你母亲交代好。” 看杨铸说的认真,万清猗好奇道:“什么事?” 杨铸想了想:“第一,趁着现在没人抢蛋糕,你母亲的事业部一定要把互联网中、大客户的贷款业务揽进来,以后有大用;再说咱们公司既然开展了O2O项目,也算得上互联网公司,勉强也能享受一些银行的利好政策。” 万清猗点点头,然后丢出去一个鄙夷的眼神,瞧这货的模样,未来肯定少不了一些筹划,原本以为他更多的是为自己母亲着想呢,闹半天也只是想要一颗听话的棋子。 杨铸假装没有看到校花同学脸上大大写着的鄙视二字,自顾自地说道:“第二件事情,铸投商贸的贷款怎么操作我不管,但是铸投国贸那边的贷款,不能由爱存不存银行直接拨款。” 万清猗:!??? 杨铸从兜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简单来说,铸投国贸的贷款,至少要在齐鲁省发改委那边过一道,然后才能进公司的账户。” 万清猗接过名片一看……黄韬? 正文 第201章 世纪末最大规模秋季招聘会 正当万清猗的母上大人那边心情复杂地向上级申请成立泉城IT横向事业部的时候,蛰伏了近一年之久的铸投商贸终于开始一系列动作。 首当其冲的,便是后来被称为20世纪末最大一次秋季校园招聘会。 这次校园招聘一共涉及6+2个省市27家高校,招聘人数更是高达近400号人,在国民双企经营状况青黄不接的这时候,被称为“本世纪末最大”,倒也算得上名副其实。 说是秋季招聘会,其实也不怎么完全正确,毕竟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换成“秋冬校园招聘会”或许更准确些。 不过如同所有学校都分成上下两学期一样,应届毕业生的招聘工作虽然四季都在进行,但都被笼统地分为“春招”和“秋招”两个板块。 不过杨铸他们之所以卡在这个时间点开始招聘,其实也很有些讲究。 虽然后世普通大学生多数都集中在大四的下半学期——也就是开春后开始找工作,但是事实上,在现今,最优的生源抢夺战都集中在上半学期的秋招上。 而这几年来,那些重点学校与用人单位之间也达成了一些不成文的默契,秋招始于每年九月底,但真正开始在十月中下旬,持续到1月中旬, 第一阶段主要集中在10月中旬到11月上旬,招聘企业的数量和质量相当高,所谓“金九银十”就是这个理,中小型国企一般都在这个阶段完成招聘(后世被替代成互联网公司)。 而到了11月中旬左右,则是大部分外企的进入时间,往往许多无意于“铁饭碗”的顶尖优质生会在这时候过来瞄一眼有没有自己心仪的企业或者岗位,而十之七八都会被那看似无限美好的前景网络进去。 等到外企招聘工作结束后,11月下旬到1月中旬是第二阶段,以大型国企为主,包括四大国有银行等,公务员考试也大都安排在这个时候。 经过了三波搜刮后,高校里的优质生源基本都名花有主了,接下来才会轮到普通企业在春招环节里挑肥拣瘦。 而杨铸之所以卡在11月中旬开始进行校园招聘,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新员工的业务素质,并且抱着看能不能发掘一些适合自己的顶尖优质生的捡漏心理;另一方面则是基于一种愤青心态——凭什么华夏的民企就只能捡外企挑剩下的? 不过还好,虽然铸投商贸进场有些破坏方潜规则,但由于工友之家项目今年的确很有名,外加公司规模委实不能算小,那些重点学校并没有说什么。 ……………… 帝都,帝都邮电大学。 或许是工友之家的名气太大,又或许是易拉宝上写的工资的确很吸引人;总之,铸投商贸的帐篷外,排起了长龙。 “好的,这位同学,你的简历我们收下了,十天后我们会把面试函提交给学校,届时请注意查收。”已经笑的脸都快僵的李丽用最温和的语气对着面前有些很不自信的男生说道,然后拿出笔在这名叫杨光彩的男生的简历上做了个记号,然后交给一旁用外人看不懂的符号进行打分的同事,让她连着单独的打分表分类盛放在那快堆积如山的简历里。 看了看身边早已完全冷掉的饭盒,又看了看后面至少还有五十多号人的队伍,李丽被饿得心里抓狂,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迹象。 铸投商贸各个岗位的薪资待遇都普遍高于同行,福利更是不差;而杨铸对于“三驾马车之一”的人力资源部门重视程度让严主任等人都难以理解,开出比普通部门更高薪资待遇的同时,对于人事部门成员的要求也远不是那些普通企业能比。 就拿最李丽这种最普通的人事专员来说,“微笑”、“和蔼”、“轻语”、“尊重”,是最起码的要求,如果她胆敢面对着求职者甩脸色,甚至表现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封辞退信——旁边的两位同事正看着呢。 又接过几份简历,与求职的学生进行简单的观察和攀谈后,李丽迎来了一份不太一样的简历表。 “咦?” 李丽看了看手里的简历,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一脸自信的男生,微微一笑,然后很有礼貌地用双手把那份简历递了回去:“对不起,李同学,你的简历我不能收。” 李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李丽脸上的表情不变:“你是帝大的应届毕业生,不在我们本次的招聘范围内。” 李勇皱了皱眉,然后指了指台子上的那叠厚厚的简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过去的一个小时里,至少有6位以上的首都经贸、帝都林业大学之类的应届毕业生过来投简历了吧?” “既然他们的都能收,为什么我的就不可以?” “而且……我是新闻传播专业的,比在场的大部分同学都要适合你们品牌专员的岗位吧?”李勇指着牌子上的招聘岗位,脸上不无自傲。 他以为李丽的意思是本次招聘只招帝都邮电大学的本校毕业学生,故此拿那几个外校来的应聘者说事。 事实上,自打去年下半年高校不包分配以来,面临着巨大就业压力的应届毕业生们往来于各个高校的招聘会上互相“串门”已经成为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而用人单位往往也并不在乎这种行为。 看到人群里有一些表情略带忐忑的同学探头探脑地看过来,李丽笑了笑:“李勇同学,你的记性很好,观察力也很强,不愧是能考进帝大的高材生。” 看着李勇略微有些得意的表情,李丽微笑着摇了摇头,声音略大了一些:“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排斥其它学校的应届毕业生来我们公司求职。” “不过,公司有规定,部分高校不在我们此次招聘范畴之内,其中就包括帝大。” “所以……对不起了,李勇同学,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 正文 第202章 公司机密,无可奉告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乱哄哄的窃窃私语,不但所有求职者都一脸的难以置信,连旁边帐篷里的外企人事都露出了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的确,作为华夏最高的学府之一,帝大学生可是说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别的企业求还求不来呢,你们铸投商贸竟然把人家拒之门外!? 李勇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半晌后才消化了这则如同幻听般的消息。 虽然说他其实有考研的打算,家里更是安排好了出国留学深造的路子,这几天跑到各处招聘会上递简历也无非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满足一下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矣的虚荣心罢了。 没想到诸如宝节和联合力华等国际巨头都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了,眼前这家小小的国内民企只是扫了自己简历一眼,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拒之门外!? 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侮辱,李勇表情有些难看:“你好,我想知道,贵公司为什么不肯招聘我们帝大学生,是在歧视我们么?” 听到李勇给自己扣帽子,李丽笑容不变:“对不起,并没有歧视你们帝大的意思,这是公司的规定。” 都已经下规定了,还说不是歧视? 李勇气极反笑,转身指着后面的长龙大声说道:“这里有不少外校的同学在后面排队,既然贵公司是有选择性的招聘,那不妨说出来,还有哪些学校的应届毕业生不在你们的招聘范围内,这样也省的部分同学辛辛苦苦排队。” 面对着这位行为很有些幼稚的天之骄子,李丽只是笑了笑,语气很平稳:“公司机密,无可奉告!” 说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同学,麻烦稍微让让,后面的同学还排着队呢。” ……………… 果不其然,铸投商贸拒收帝大学生的事情很快就变成了一则不大不小的新闻,上传到了已经很有些规模的互联网门户网站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而随着事件的发酵,在某些记者的调查下,发现在长达近一个月的秋季校园招聘会中,铸投商贸类似的操作不在少数,于是统计了下数据,发了篇《铸投商贸,为何四不招?》的文章。 在这篇文章里,记者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拿到了各个高校所有的面试邀约名单,并列出了长长的数据,指出铸投商贸此次的招聘活动中出现了“帝大毕业的不招”、“庆华毕业的不招”、“所有外国语学校的毕业生不招”、“鲁大女毕业生不招”的四不招现象,并对此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希望铸投商贸能够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 这篇文章一出,立即被不少其余报媒的转发,社会反响顿时激烈了起来。 要知道,铸投商贸现在算得上本年度最有知名度的企业之一,再加上它的O2O模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很有些“华夏民企风向标”的意味,而这次的四不招行为,说不定会引起其余企业的竞相模仿,故而由不得不被大众重视。 而且……这次拒招行为,委实让人有些看不懂啊! 你说不招外国语学校的毕业生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官面上还可以用“专业不对口”的理由糊弄一下。 但是帝大和庆华作为全国最顶级的两所学府,它的毕业生你竟然也不招? 还有,如果说上面拒招行为还能算作相对正常的企业用人政策的话,那么“不招鲁大女毕业生”这事就是赤裸裸地性别歧视了,虽然铸投商贸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拒招的话,但这种事实上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国家的劳动法,是要吃挂落的! 于是,面对着汹涌的社会舆论,严主任不得不站了出来,召开了次新闻发布会,对记者最关心的两个问题解释了几句。 ……………… “之所以不招帝大和庆华的毕业生; “一来嘛,是想着把最优质的生源留给国家,毕竟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建设四个现代化,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二来嘛,据我所知,这两所学校的本科毕业生大部分都有着出国深造的计划,而我们公司的工友之家项目需要的是能与我们一路共同成长的员工,并且我们员工采用的是持续性培训,周期都很长,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在边工作边学习,我们怕耽误了人家的深造计划。” “如果真的对我们企业有兴趣,完全可以深造回来以后再次求职嘛~” 听到严主任把“出国深造”四个字咬的有点重,台下的一众记者顿时眼睛一亮,顿时猜出了铸投商贸之所以拒绝两大顶级学府毕业生的原因; 心下不由地狂喜,这个话题好,至少下次和下下次的新闻内容有了。 “而说我们不招鲁大的女毕业生,这个就是无稽之谈了!”谈到这个话题,严主任的表情有些激动。 “我们的总部就在泉城,我们许多高管就是齐鲁人,怎么可能会对鲁大这所齐鲁排名第一的学校有所歧视?” “事实上,之所以这次的招聘活动中,没有一个鲁大女毕业生入选,完全是一个意外——据我们人事部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报名的女生人数本就不多,而且很不幸,这批女生的评分并没有达到我们录取的标准,在初选中全部涮了下来,这才给大家造成了误会。” 事实上,这次铸投商贸的确有些冤枉,此时距离鲁大的留学生陪读事件还有几年,即便杨铸心里再不爽,也不至于现在就把人家拒之门外,因此顶多就是把分配名额降低了些而已。 但是他却忽略了,齐鲁的就业喜好与外地截然不同,“编制大过天”的观念即便是十余年后依旧根深蒂固,更何况现在? 那些有闯劲的男生也就罢了,对于鲁大这所齐鲁排名第一学校的女生而言,“稳定”和“门面”才是她们最看重的,人人都跑过去向大型国企和事业单位投简历去了,有几个愿意委身于一个“小小的民企”? 因此,这次在鲁大的招聘,是真的没有几个女生过来投简历,即便是有,那也是那种自知端铁饭碗无望的歪瓜裂枣;因此铸投商贸在这一块破天荒地收获了零鸭蛋,引起了外界的误会。 ……………… 几天后,随着部分媒体拿到了帝都、庆华大学这十年来的留学生回国率数据后,大众的关注力被迅速转移; 由斑鸠网开始挑头,对两所最高学府高到可怕的出国深造率和低到可怜的留学生回国率进行抨击,并且对引出了后世极为火热的那几个话题。 一时间,网上和报纸上关于这两所高校以及公费留学的问题争论不休,铸投商贸也成功地从大众视线里消失。 而此时,铸投商贸的秋招计划已经来到了尾声。 12月5日,人力资源部的新晋招聘主管万兵正在对着桌面上那摞简历进行最后的名单复核——这是最后一批名单了,等到所有的面试邀约寄出,接下来的便是面试与考察环节了。 正当他把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打上勾,长长伸了个懒腰,打算把名单交给下面人传真给各大高校时,一个身影却偷偷溜了进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薄薄的简历,万兵讶异地抬起头来…… !!!??? 正文 第203章 这事有古怪 面试之后,又经历过长达十天的试岗考察后,铸投商贸终于从近800号人里跳出了506名应届毕业生,并且向他们递出了职位邀约函。 是的,面试之后还有十天的试岗考察。 与常规的面试流程或者实习生制度不同,铸投商贸采用的是试岗考察制——毕竟工友之家项目在这个时代完全是个新东西,既往的招聘流程完全无法挑出他们真正想要的人才,而且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成本,而且杨铸他们看重的也不是这些学生身上颇有些虚无缥缈的“专业能力”。 不过这在当下也算得上少有的大手笔了,毕竟这近800号人在十天试岗期里的工资照给,铸投商贸还包掉了他们的所有食宿以及往返路费;落选者在黯然离开时除了人事专员的拥抱外,更是送上了实习推荐信和一份小红包——虽然只有200块钱,但在当前,这种行为可谓是史无前例。 面对着几乎所有落选者那感动的神态和拿到劳动合同的506名新人眼中的神光,人力资源部的老大吴平很有些感慨地咂了咂嘴。 要不说人家万清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总裁助理呢? 铸投商贸的商誉不仅仅来自于消费者,也来自于同行;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在铸投商贸里留下来的求职者和员工,就是我们最好的口碑传播者;在未来的某些时刻,我们很有可能因为他们对我们的好感或者一句好话而收获意外不到的惊喜。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人情世故全都在里面了! 啧啧…… 不过吴平瞥见人群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份专门挑出来的试岗评分表,脸色又苦了起来,犹豫了好一会,这才迈步走向办公大楼。 ………… “吴总监,有什么事?”正在办公室里批阅着文件的杨铸看见有些神色间畏畏缩缩的吴平,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个……杨董,是这样的,这里有份简历,我觉得要不您过目一下?”吴平的面容有些古怪。 嗯? 杨铸皱了皱眉,有些狐疑地看着吴平。 除非是高管的任命,否则一般的简历是决计没有递到大BOSS手里的道理;而公司早就定下了内部晋升机制,就算是要提拔新的高管,也自然会在周一的例会上提出来讨论,哪有这样径直找上自己的道理。 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突发情况,比如行业大牛想要进入铸投商贸,掺和到工友之家项目里来? 嗯……这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有些好奇地接过吴平手里的简历,杨铸瞅了一眼,额头顿时起了一排黑线,狠狠把简历拍在桌子上:“乱弹琴!吴总监,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只见简历上赫然写着“陆菲菲”三个大字,而应聘的岗位,则是“储备机要秘书”。 由于铸投商贸已经开始实行事业部制度,这两个月来,已经逐一剥离出“物流事业部”和“同城生活配送事业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验的摸索,这一剥离进程将会加速。 随着公司规模开始不断膨胀,需要杨铸处理的事务也将几何倍增长,这时候他必然需要一两个秘书来协助自己的日常工作,而机要秘书则是其中之一。 虽然从岗位职责上来看,机要秘书无非就是负责单位内外部文件、材料的草拟、报审签发、复核、缮印、用印、分发,以及上级来文的接受、送阅、保密工作。 但实质上,大伙都清楚,如果万清猗这个董事长助理是内阁大学士,与严主任他们一起帮着杨铸管理员工的话;那么这个机要秘书就是皇帝面前的大太监,明面上的权利不大,但充当着杨铸耳目+心腹的角色。 因此,这次招聘过程中,虽然人力资源部也把这个职位挂了出来,但从来没有人会想着现在就把人选敲定下来——这么重要的岗位,怎么也得经过半年以上的筛查和评估,才敢给出名单吧。 而作为铸投商贸的小公主,陆菲菲跟杨铸的关系摆在那,最重要的“可信度”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她今年才大二啊,真要是现在就出来上班,学业怎么办?也难怪杨铸会发飙。 想起自己当初见到这份简历,以及陆菲菲虎里虎气的威胁言论,吴平跟当初的万兵一样,一张老脸皱成苦瓜。 “杨董,我当时只是以为菲菲是一时贪玩,再加上她也说了,让我们严格按照实习生的考核标注给她打分,如果被涮下来的话也毫无怨言,本来我还想着……” “哎~哪知道她竟然真的合格了,而且得分还这么高啊!” “我也找她谈过好几次,但是她死活都不听劝,逼的急了,还差点动手。”吴平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苦涩。 看见吴平这副神情,对陆菲菲性格有所了解的杨铸却感觉到一丝古怪的味道,没有苛责他,而是想了想,问道:“这事你没跟陆总和严主任反应过?” 吴平脸上的表情愈加古怪:“我反应过了,可是他们说……” 想起那两位的反应,吴平的心里有些不安,咽了咽口水,还是老实交代:“严总和陆总都没有反应,只是说既然进了复试,那一切都按照公司流程走。” “至于菲菲的学业问题,陆总则是说现在大学里学不到什么真本领,再加上菲菲本来学的就是经济学,在铸投商贸里反而能实践出真知。” “而且……据说陆总已经帮菲菲办理了相关手续,平日里不需要上课,只需要到时候去期末考试;到了大四时做好论文答辩就可以了。” 听完吴平的话,杨铸的眉头皱的更深,闭目思考了好一会,才睁开双眼,不置可否地说道:“菲菲的试岗评分很高?” 听到杨铸隐隐有些置疑自己数据造假的意思,吴平的冷汗下来了,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陆菲菲这件事里里外外透漏着古怪,说不得更是几个股东之间的利益权衡手段,这种事情他哪敢掺和? 听到吴平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对于陆菲菲的考评绝对没有徇私后,杨铸这才拿起被压在简历下的那份试岗评分表来。 嗯? 看着评分表上第一栏“Communication/Professionalism”选项里,陆菲菲竟然拿到了5分的最高分。 杨铸顿时鼻子里发出浓浓的怀疑声…… 正文 204 八项得分 与那些菜鸟萌新们的想象不同,大部分企业或者岗位对于本科毕业生的专业成绩、校园成就等东西一点也不看重;在他们眼里,这些素人跟废材也没啥区别。 即便是名校毕业的,也最多只能证明你的学习能力比别人强而已,而这在人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值得瞟上一眼的加分项——毕竟不少企业对小镇做题家是很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而对于这些“原料”,企业招进来后,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筛选办法,而其中第一道程序便是……员工关键因子评测。 而评测的结果,最终将会通过冷冰冰的数字呈现到人资主管的办公桌上,而后决定是否需要给你下一份岗位调剂通知。 当然,每个企业状况不太一样,对于员工关键因子的评测内容也不太一样。 铸投商贸的这份考察评估表是杨铸借鉴后世漂亮国某些金融机构对实习生的考核标准来设计的,一共八项评估内容,其中与专业相关的内容不是很多,更多地则是观察一个人的发展潜力和工作思维方式,同时也是杨铸对于铸投商贸员工们的一种期望。 虽然杨铸一直都说,华夏和西方的文化基因不一样,许多舶来品并不适合华夏企业,但是就杨铸构想中的铸投商贸企业氛围来说,这份源于漂亮国的简略评估方式倒是蛮贴切,故此就径直用上了。 ……………… “Communication/Professionalism”,翻译过来就是沟通能力的专业性。 不管是什么专业还是工种,沟通能力在日常工作中往往比普通职员认为的更加重要多的多——可以说,即便是到了20年后,大部分职场员工在这一块依旧拿不了及格分。 最简单的例子,无数人在工作中会发现,明明自己的能力要比旁边只会说些废话的庸材强的多,为毛领导和同事会更加看重信任他,而对自己却很有些不太感冒的样子? 无他,别人比你更有沟通力而已! 撇去领导们的掌控欲不谈,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于同一件事或者同一句话的理解都不尽相同,如果没有人不停地给出回馈,并且通过一次次消除微小的思维歧义、组织难点公关,把协同工作贯穿到最后,那么往往出来的结果就是一个关公,一个秦琼。 而不管你身边的团队来自于哪,人毕竟都是种社会属性的生物,虽然你未必会喜欢一个人整天在身边唠唠叨叨,但时间稍长,却也会对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产生一定的亲近感和认同感;当习惯了以后,未来的工作不自觉就会以他的意见为中心。 而陆菲菲来自东北,天生自带唠嗑属性,偏偏她的性格也活泼的紧,因此她的沟通能力杨铸倒是没什么怀疑。 不过……可别忘了,这里考察的是“沟通能力的专业性”,跟普通的沟通可是有着不小的区别,除了态度外,自身的专业能力也是一个极重要的指标。 一般的事情也就罢了,涉及到自己的专业上问题,你觉得会有人能忍受一个半懂不懂、甚至算得上外行的人在你耳边叽叽喳喳? 而陆菲菲今年才是大二而已,按照正常的授课进度,目前连经济学的基础课程都没有上完,让她跟一帮子大四的学生混在一起构建临时团队,结果你告诉我她的专业沟通能力竟然能够拿到5分的最高分。 换你,你信? 看见杨铸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评分表的第一栏,吴平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当下苦笑一下:“杨董,虽然菲菲今年才读大二,但这孩子向来聪明,自学的课程可不少;” “再加上她之前也帮着咱们处理过不少后台工作,外加有陆总很宝贝这个女儿,上大学后一直都有在旁边指点,所以……” 看着吴平丢过来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杨铸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番解释。 所谓真传源于家庭传承,大学学于社会实践,应用型的知识尤为如此;对比前面两者,学校里那些蜻蜓点水般的本科专业课,其实对于能力的成长委实没有多少帮助; 虽然陆文兰以前只是个工厂女工,学历也只有中专,但自打铸投商贸成立起,几乎所有重大决策的制定和执行都有她的参与,再加上公司一度有着高管人员不够的窘境,坐镇大后方的她也往往承担着管理公司日常工作的责任,因此一年多下来,她的实战经验早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有着她平日里教导陆菲菲,这妮子的专业能力比那些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强也不足为奇。 不过由于这一年多一来,杨铸乱七八糟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再加上陆菲菲上了大学后不可能像以前烧烤摊时期那样天天凑到杨铸跟前,所以他对陆菲菲的近况其实了解的不多;如果他早知道陆文兰竟然给自家女儿当了一年多的私教,怎么也不会怀疑吴平给出来的这5分。 ……………… 看见杨铸认点头,吴平害怕这位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大BOSS对后面的打分仍有怀疑,于是干脆主动请缨,一条条地讲解起来。 “杨董,您看第二项【analytical abilites】,也就是分析能力,” “由于公司的工友之家项目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上的平台,因此我们在这一块考察的是求职者们的数据建模能力;” “而菲菲在这块之所以能拿到4.5分的高分,除了她数学好,对数据有着天生的敏感性外,其实也占了熟练使用各种建模软件的便宜。” 说道这,他有些感慨:“没想到菲菲接触电脑才短短一年,除了能熟练运用Excel以外,对SQL、VBA以及Power Bi这些软件竟然也很拿手。” “据负责考察的张俊说,要不是她因为社会经验依旧有所欠缺,对于那些数据背后的消费心理和习惯的揣摩依旧稚嫩,怕是会再拿一个5分过来。” 杨铸有些汗颜,他这辈子拢共也就会Excel和SQL两款入门级数据建模软件,对于VBA以及Power Bi这些软件他平日里碰都不会去碰,没想到陆菲菲那个小豆芽竟然连这些都会了。 ……………… “第三项,【Leadership Abilities】,也就是领导力” “在这一块,由于在试岗期间中,并没有给他们安排真实岗位和模拟领导,因此只是通过安排一系列自主闲暇活动,以此观察他们的表现。” “菲菲在这一块虽然也很活跃,但并没有主动请缨承担起组织者的责任,因此我们只给了她3分的中间分。” 杨铸笑了笑,想起那票子被没有透漏真实身份的陆菲菲管的服服帖帖的小姐妹,心想那只小豆芽的领导力怕是被你们低估了。 ………… “第四项,【Drive/Initative】,也就是积极主导能力” “作为考核表里最重要的一项评分,不得不说,菲菲的表现很让我们惊艳。” “除了在工作中非常积极地去配合那些临时小伙伴,手里的活干完了后会主动提出帮忙的请求外;” “菲菲也很注意她的沟通方式,从来都是根据对方的性格,采取或豪爽、或示弱诱导的方式去沟通彼此间的合作歧义。” “而且我们还注意到,菲菲经常趁着午休时间或者工作的空闲之余,采用交流讨论的方式主动承担起【老师】的责任,如果真的让她带领一个团队,我们觉得以她的能力,只怕是只需要两周时间,就能把下面人管的服服帖帖。” “所以,在这一块,我们依旧给出了4.5分的高分。” “之所以没有给出5分的最高分,是我们经过讨论后,认为菲菲的这套管理方法过于小家长式,虽然对于凝聚团结力很强,但时间长了,后遗症也很明显。” 杨铸点点头,小家长式的管理方法,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下面员工失去了敬畏之心,在业务团队还好,但是如果是一些敏感部门,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 “第五项,【Adaptability】,也就是适应能力” “这一块无需多说,虽然由于试岗时间限制,没有进行疲态测试,但就工作极压测试的结果来看,菲菲的表现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我们给出了4分。” “第六项,【Ability to complete projiects/Take direction】,也就是工作完成能力,或者说叫执行力。” “这一块也不需要多说,菲菲的专业水平和工作方式摆在那,对于任务的需求判断力也不错,往往都是组里第一个完成上级交代任务的;不过她在工作上的服从性稍微有些问题,所以我们只给了4分。” “第七项,【Capstone Presentation Performance】,也就是路演抗压能力。” “这一块,菲菲虽然并不怯场,但是受限于专业素养依旧有所欠缺,演讲内容的精彩度不够,因此我们只给了3.5分。” “第八项,也是最后一项,【Overall Level of Group/Team Interest】,也就是工作兴趣度,或者说是岗位认同度。” “这一块嘛,我觉得就不需要多说什么,总之,我们最后给出了4.5分的高分。” “之所以没有给5分,是因为菲菲虽然对于绝大部分工作岗位都很感兴趣,但偏偏严重排斥财务方面的工作。” 杨铸有些无语,这算是被陆文兰长期拉壮丁的后遗症? 看来如果陆文兰想要女承母业的话,估计没什么指望了。 等全部说完后,吴平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杨董,菲菲的评测情况就是这样了。” “虽然菲菲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是如果站在人力资源部的角度来看,她是这批应聘者里得分最高的那一撮人之一,最难得的是,她的综合能力很平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所以,仅论关键因子,菲菲其实也蛮适合机要秘书这个岗位的。” 看见杨铸目光平淡地看着他,吴平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扳正了身子:“当然,机要秘书这一岗位非常重要,最终还是得您拿主意!” 杨铸轻轻哼了一声,不过知道吴平对待陆菲菲比自家儿子还亲,言语中有所倾向也是人之常情,也就没有去出言苛责他什么。 不过…… 自己究竟要不要让那个小豆芽来当自己的机要秘书呢? 杨铸轻轻地扣着桌子,脑子里在衡量得失…… 正文 205章 陆菲菲的第一件任务 三天后,一身职业装的陆菲菲颇有些神情骄傲地走进杨铸办公室。 “怎么样,哥,我穿这身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学生吧?”陆菲菲在杨铸眼前转了个圈。 杨铸毫不客气地使劲揉了揉她的小袋瓜子,把她精心梳理的头发弄成鸡窝,然后一脸的不屑:“穿得再正式有啥用,你那青瓜蛋子似的脸上,就差直接用毛笔写上菜鸟两个字了!” 陆菲菲先是噘着嘴给了杨铸胳膊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理着自己的头发:“人家今天早上特意梳的整整齐齐的呢,全被你弄乱了!” 等到陆菲菲把头发扒拉的差不多了,这才咳了咳,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杨董,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么?” 杨铸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又没外人在,用不着整那些有的没的。” 陆菲菲苦着个小脸:“可是我妈吩咐过了,以后在公司的时候,不允许没大没小,尤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要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员工,要不然就要把我丢回学校里去。” 杨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愿意回学校?要知道,大学四年可是人这辈子最后的悠闲时光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陆菲菲一脸的不乐意:“大学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烦人的苍蝇,而且一个两个都幼稚的要死,聊个天都聊不到一块。” 杨铸嘴角露出恶劣的笑容:“合着你是跑我这个曾经当了四年单身狗的学长面前来炫耀来了……小豆芽校花?” 陆菲菲恨得牙痒痒,又锤了杨铸胳膊一下:“哥~!不许再叫我小豆芽!” 锤完后,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的,给我安排工作,我可不想晚上被我妈误会摸了一天鱼,她现在可唠叨了!” 杨铸哈哈一笑,想了想,打了个电话把万清猗叫了过来。 “万助理,工友之家项目的招商大会筹备的怎么样了?”杨铸对着神情有些憔悴的万清猗说道,据说这货这段时间每天都熬夜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他还真怕这家伙倒下来了。 万清猗扫了扫一旁的陆菲菲,瞬间明白了杨铸的想法,想了想后说道:“目前刚刚把招商广告打出去,算是正式进入宣传期;大会流程框架都已经定下来了,会场、酒店、接送车辆、主持人选择等细致工作正在进行中。”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招商大会的PPT需要细化,尤其是数据推演和商业价值链建模这一块,非常费功夫;” “由于这些数据都是公司机密,这一块的工作自然不能随便交给其他人,目前是我在兼着这事。” “可是最近的工作委实太多,我真的精力有限,所以这一块的进度目前还是很缓慢。” 杨铸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陆菲菲说道:“我记得菲菲你在数据建模这块的评分是很高的,各种软件也用的极为熟稔,再加上你的身份也有资格接触到公司的核心数据……所以,我想干脆你这段时间就协助万助理把这份PPT做完,怎么样?” 陆菲菲看了看那个姓万的女人,想到要跟她一起工作,一肚子不乐意:“可是我现在是机要秘书啊,虽然还在试用期,但这种事貌似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吧?” 杨铸撇撇嘴:“虽然你这个职位的名字是从机关单位里照搬过来的,但你看公司给你的岗位说明里,有没有把工作内容限定死?” 陆菲菲语塞,与铸投商贸其余的岗位不同,机要秘书的的工作范围却用词很有些模糊,除了一些常见的行政工作外,更多的是强调要完成直属领导下达的任务,因此从原则上来讲,就算杨铸安排陆菲菲去扫厕所,都能算是她的本职工作。 杨铸看她很有些憋屈的模样,心里发笑,当初设立机要秘书这一岗位,可不仅仅是为了帮忙处理自己的一些日常工作而已。 鉴于铸投商贸的高管稀缺,而且由于公司发展太快,目前的人事结构很有些脆弱,因此杨铸手里面必须要有那么一两支预备队来以防万一; 而机要秘书便是杨铸预设的后手之一,只要人选合适,经过半年到一年的锻炼,空降个部门总监之类的高管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如果锻炼的时间能延长到2-3年,届时就算是某个事业部的老总出了状况,机要秘书临时顶上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想到这,杨铸温言安抚:“菲菲,年末的这次招商大会算得上是公司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咱们目前面临的竞争环境,想必你也从你妈那里知道了一些。” “可以说,这次招商大会能否顺利开展,直接决定了开春后公司能不能压着117同城和荔枝网他们狠揍;” “而这份PPT,可以说是招商大会里最重要的两项工作之一;” “所以……一切都看你的了!” 陆菲菲看着杨铸说的郑重其事,虽然也有些怀疑这份PPT的分量对于铸投商贸现在的影响力而言是不是真的这么重要,但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渴望被重视的年轻人,很快便被心里那股热血冲晕了头脑,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着陆菲菲宛如一只骄傲小母鸡似的催促着自己赶紧交接工作,万清猗哭笑不得地扫了杨铸一眼,嘴角向上挑起一丝些许的弧度。 ……………… 临近下班的时候,万清猗再一次来到了杨铸的办公室,然后毫不见外地拿起一个干净茶杯,从杨铸面前的公道杯里倒了一泡茶汤一饮而尽。 感受到舌尖那浓浓的醇苦味,校花同学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少许,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嘴巴里也改了称呼:“杨铸,你这样安排菲菲,陆总和严主任他们,会不会……多想?” 杨铸看了看神情有些萎靡的万清猗,皱了皱眉,特意把茶壶里的茶汤多闷了一会后,才给她续了一杯:“所谓过近则狎;公司现在发展的太过迅速,陆姐和严主任他们却骨子里依旧还残留着十年前车间里的一些陈旧小团伙思维。” “说起来,我这也算是给他们敲一个轻轻的响钟吧……” 正文 第206章 少做点无用功 听到杨铸的话,万清猗丢了个白眼过去,她就知道是这样。 招商大会的PPT固然很重要,但是你也得看是对谁; 毫不客气地说,在绝大部分情况下,PPT越精美越细致,就说明厂家越没底气; 而以铸投商贸的战绩和影响力,别说PPT了,就算是丢张草纸给那些意向代理商,他们也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现场签约。 而杨铸把陆菲菲丢过去做数据建模,则完全是一种模拟两可的态度。 你说这事不重要吧,的确不重要——无数人想要跟工友之家项目搭上关联,PPT顶多算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但你要说这事重要吧,的确又很重要——那些核心数据可是绝对的公司机密,任何人对这些数据分析、建模后,除去能对公司的状况进行详细的了解外,在过程中收获的东西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呵呵,就是不知道陆文兰和严主任知道今天的事情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而且…… 想到那位对自己很有些敌意的小学妹即将在那宛如汪洋大海的数据里苦苦“遨游”个几天几夜,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看见万清猗微微上扬的嘴角,又看了看她越来越向林可染靠拢的黑眼圈,杨铸忽然说道:“清漪,做人不要太要强;你好歹是个总裁助理,能指使的人海了去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经手。” “要不,这几天晚上就别加班了,好好休息休息!” 万清猗听到杨铸少见地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又感受到他的关切之意,不知道怎地,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嘴角却挂出一丝嫌弃: “切,我又不像你这个大老板,想什么时候摸鱼就什么时候摸鱼;” “要知道,我可是你插进来的一面旗帜,自打我空降进公司开始,多少脑回路惊奇的人都一直在盯着呢,哪敢轻易懈怠,一旦气势弱下来,岂不是堕了你杨大老板的威风?” “再说,你是平日里没怎么跟下面人接触,那些人虽然工作态度还不错,但是总感觉有些机械,面对着公司快速的业务微调,老是容易出状况,如果不随时盯着,我哪里放心的下?” 杨铸看着万清猗眉宇间的那丝焦虑,有些好笑:“亏的我之前还说陆姐和严主任他们老是洗不掉某些陈腐的观念呢,没想到你也差不离。” 万清猗不乐意了:“本仙女向来是善于学习,与时俱进的好伐?” 杨铸撇撇嘴:“你这种保姆式的管理方法,只适合那种刚创业的小公司,应付应付以前只有百来号人的铸投商贸也勉强凑合,但是……” 说到这,杨铸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公司现在的直属员工已经激涨到600多号人了,而且未来几年内,这个数字会每年涨上一大截;” “而且随着事业部制度的推行,部门的数量也会到达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就算你会那么点长臂管辖的手段,可是到时候你真的管得过来么?” 万清猗先是有些不服,但很快就有些沮丧起来,她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这套管理方式很有些被严主任他们诟病,但由于之前的效果的确还不错,故而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但是对于杨铸的专业能力她是很信服的,既然杨铸说她的这套管理方法不太适用于现在和未来的铸投商贸,那么大抵就真的如此了。 “那我该怎么办?真的就此放权?可是你之前也说过,工友之家这个项目拼的全是细节管理,以现在那些新晋主管的能力……我是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咱们公司挖下巨坑啊!”万清猗不无忧虑。 杨铸笑了笑:“世间万物都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发展过程,虽然工友之家的确拼的是细节,但是你也要结合现在的市场竞争环境来看啊。” “毫不避讳的说,以现在的消费者需求和同业竞争环境来讲,只要咱们做好最关键的十几个节点,便足以碾压竞争对手了。” “所以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一直信奉的无死角原则,在当下来说有些用力过猛,不但把自己累的够呛,而且就运营层面来说,很有些做无用功的意思。” 万清猗很有些受伤的感觉,撅了噘嘴,不过也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对那十几个关键节点依旧死抓,对于其余的工作放权?” 杨铸点点头:“我一直都在说,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现在,战略的选择大于战术执行;只要咱们的路子走的对,再加上关键点的竞争力能压得住竞争对手,那么就算出点什么小纰漏也不算什么大事,有的是办法弥补。” “因此,适当的放权是有必要的;毕竟……人嘛,总有点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的,长期在保姆式的管理环境里工作,就算工资收入再高,终究还是不会快乐的!”杨铸淡淡地说道。 万清猗恍然大悟,这是打算执行KPI管理制度?貌似趁着有大量新人涌入,推行一下这玩意倒是个不错的时机,也能给管理人员减轻不少负担。 不过……这种事应该放在周一的例会上拿出来讨论啊,为毛要单独跟我说? 怀着些许疑惑,万清猗仔细看了看杨铸的表情,又品了品刚才话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悚然而惊:“杨铸,你该不会想把那些事业部推出去变成子公司吧!?” 话音刚落,想起了杨铸今天处理陆菲菲的态度,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地有些发急:“这样不行的,且不说严主任他们在公司的威望很高,你把他们分出去会极大地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就算不考虑这个原因,公司的事业部分离计划才刚刚开头,你转头又把他们变成自负盈亏的子公司,这样会把公司的运作彻底弄乱的!”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急的快跳起来的万清猗,心说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喜欢演宫斗戏的人? 再说了,以现在公司高管们的综合业务素质,把他们放出去成立子公司,那不是纯粹找死么!? 我就算再任性,也决计不会干这种自毁灭亡的傻事啊! 当下很有些无奈地把手虚空压一压:“我说万女侠,都少让你看点清宫戏了不听,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趁着新人大量涌入,打算挑一两个无关于业务关键环节的部门,把KPI制度拿出来试试水,如果两三个月后效果还不错,那就全公司推行。” “之所以提前跟你说,是因为KPI这玩意,核心考核指标的设定是重中之重,如果核心指标设定的有问题,那无异于一场灾难。” “更重要的是,我理想中的铸投商贸是什么样子的,估计整个公司就你最清楚,而且这段时间来,公司上上下的所有的业务部门你都掺合了个便,由你提出来KPI指标是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麻烦您老人家别整天开那些稀奇古怪的脑洞成不成!?” 听到杨铸这么说,万清猗才知道自己是过于敏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听他言语中很有些“数你最懂我”的意思,心中不免乐开了花,嘴里却满是吐槽:“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资本家毫无人性,只知道压榨员工,本仙女现在都快熬夜熬到猝死了,结果你这个大老板不但不给加班费,还又压了这么一趟子任务下来!” 说吧,脑袋一甩:“赶紧的,今天晚上请客吃饭,不请客我坚决不接这活!” 杨铸很有些无语地看着这货已经眯成了月牙的眼睛,心说,您老人家跟陆菲菲处了一个下午,莫非也染上了那枝小豆芽的傲娇属性? 当下有些无奈从解放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又从裤兜里掏出所有零钱:“喏,我所有家当全在这里了,一共478块五毛钱,你自己看着办!” 万清猗一把把钱包和零钱抢过来,然后站了起来,一脸的意气风发:“走,吃烤串去,今晚上老娘不加班了!” 正文 第207章 苛刻的加盟条件 江苏斯奈克商贸公司的老板张超最近有点烦。 作为江苏省第一梯队的快消品代理公司,有团队、有渠道、有跟厂家谈判的资本,按理说日子应该很惬意才对。 可是最近半年来的现实告诉他……时代已经变了。 随着品牌时代的到来,作为华夏经济发展最迅速的几个地区之一,江苏市场里产品头部效应的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的小品牌在传统渠道中不好卖了——而这些小品牌才是经贸公司最重要的利润收入来源。 如果想要保住这块肥肉,那么斯奈克公司就必须付出巨大的精力为这些小品牌制定和实施各种各样的宣传和促销计划。 但是这显然不太可能。 且不说斯奈克手里面代理的小品牌足足有近百种,根本没那么多精力和人手去操作这件事,就算是人手足够,张超也绝对没脑子犯浑到主动去淌这趟浑水——别说现在了,就算后世的绝大部分厂家也不会全部承担全部费用,经销商自己至少也要出一半的钱,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去当那个冤大头? 于是工友之家项目走入了他的视野…… 是的,工友之家。虽然工友之家目前在江苏并无网点,但是由于荔枝网的强势进驻,张超还是注意到了它的最大竞争对手,也是正版O2O模式的鼻祖——工友之家。 而他这个传统代理商注意到工友之家的目的很简单——这是一个新兴的超级渠道,如果能成为他们的加盟点,张超麾下所有的小品牌代理产品在通过审核后,都可以放在上面卖;如果评级达到A,甚至可以面向全国销售,以工友之家项目的社会影响力,这可是能一举解决斯奈克所有痛点的平台。 而且最重要的是……工友之家可是允许加盟的,而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秋招事件让他注意到,铸投商贸竟然一口气招了五百多名新员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工友之家要开始有大动作了! 想到荔枝网今年在江苏那可怕的开点速度,张超露出自信的笑容,南有荔枝网,北有117同城;工友之家的“大动作”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大量扩充加盟网点呗! 而他很自信,作为华夏经济发展最迅猛的几个地区之一,工友之家绝对不会放过江苏这块地方。 额…… 有人问,既然荔枝网在江苏铺点那么凶猛,做的也是O2O项目,那为什么不直接选入加盟荔枝网? 对此,张超只能苦笑,荔枝网虽然看似来势凶猛,可是在他这个商场老鸟看来,弊端太多了。 管理上的混乱且不去说他,反正现在华夏各自为战的联盟战线不在少数。 就连荔枝网引以为傲的“低价”,也是后患多多,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拼凑杂牌的产品,绝对无法保证消费者的复购率;而张超很清楚,绝大部分项目,都是20%的老客户贡献出80%的利润,而荔枝网这种本地生活+O2O模式的项目更是如此,如果复购率无法保障,那么这个项目能不能挺过1年都是个大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荔枝网的主推特色是3C产品,网购平台上的快消品品类少的可怜,这与张超的诉求严重不匹配,因此虽然荔枝网虽然目前看起来很是红火,但是他却一点动心的意思都没有。 哎…… 据说铸投商贸幕后的那个神秘BOSS是从泉城汽水厂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他们的老朋友了,如果到时候有机会,可一定要套套近乎,好让自己顺利加盟。 想起去年泉城汽水厂的招商大会上,那家得分最高的商贸公司竟然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蹿的这么猛,张超的心绪一时间很有些复杂。 正当张超怔怔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打开,秘书急匆匆走了进来,然后把一叠报纸放在他的面前:“张总,铸投商贸已经在各大媒体上发布工友之家的招商信息了!” 哦!?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刚才还猜念叨着工友之家呢! 看到张超有些兴奋地开始拿起报纸,秘书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张总,工友之家这次的招商条件,很有些让人看不懂啊,我怀疑……这是不是个骗局?” 张超一愣,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的秘书一眼,然后定了定神,低头仔细看起报纸上那足足占了1/2版面的招商信息来。 五分钟后。 张超见鬼似地又重新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有些牙疼似地抽了口气。 这NM就夸张,怪不得自己的秘书会怀疑是个骗局,铸投商贸确定真是跑过来招商的!? ……………… 报纸上的版面完全没有寻常招商广告那么花里胡哨,除了工友之家的LOGO,你根本看不见其它画面,全是整段整段的文字,一股堪称“陈旧”的国企老做派扑面而来。 不过也正是没有什么宏大瑰丽的广告画面,张超才能静下心来看完那详尽到发指的招商信息。 总得来说,这篇文字分为“加盟条件”和“扶持政策”两个板块。 首先来说加盟条件。 与常规的厂家要求加盟者缴纳各种费用和保证金不同,铸投商贸对于资金这块没有任何要求,也不需要你签订一大堆的业绩承诺书,但很是提了一些让人有些看不懂的加盟条件,这些条件颇有些莫名其妙,能绝对能够让大部分意向者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1:报名范围。 与其它的厂家不同,铸投商贸对于加盟者不限定于企业,个人也可以报名。不过由于大伙都知道工友之家第一批加盟商都是个体户,因此对于这种“传统”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2:加盟基础条件。 这一块跟普通的招商活动有着极大的差异;铸投商贸对于有意向的企业和个人的要求截然不同。 如果你是以企业的名义申报加盟资格,那么除去那些核心环节外,你在未来将会获得相对独立的项目经营权和人事权; 但是同样的,铸投商贸会对于你过往三年的经营状况和团队水平进行考察,符合条件了才允许你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铸投商贸似乎对于企业用人规则这块格外上心,除去要求提供三年内的员工社保纪录外,更是对于员工的花名册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比如女员工的比率不得低于40%;比如下岗再就业的员工比率不得低于20%,甚至连残疾人的员工比例都有着严格要求。 丫丫的,谁会有事没事招几个残疾人来公司上班?更何况国家都只要求1.5%的残疾人占比,你这5%的比例可比国家要求的高了不少(此处向谭木匠致敬,他们是华夏少有的残疾人占比超过40%的企业。)。 可是铸投商贸在这一块也特别说明了,对于企业用人情况会严查;即便是你取得了加盟资格,日后也会一季度一查,如果发现有花名册作假,或者是临充行为,将会立即取消加盟商资格,并且以商业诈骗罪起诉。 而如果你是以个人的名义申报加盟资格,则条件放松了许多,只要你具有中专/高中以上学历,年龄低于60岁,且是下岗职工或者生活困难户,都可以申报。 只不过当你获得加盟商资格后,只能成为单纯的店长,除了部分人事权利外,没有多少独立的项目经营权; 但是同样的,以后你的团队招聘必须向铸投商贸的用人规则看齐,如果发现有违反规定的地方,同样会取消加盟商资格。 啧啧…… 铸投商贸这是更多倾向于个人加盟啊,莫非是打算把所有的网点都变成直营/半直营性质? 张超看完这部分内容后,心里有些失落,毕竟在当前的华夏,能满足铸投商贸要求的民企委实不多。 嗯?不对! 再一次逐字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貌似他最头疼的企业员工构成上面,对于妇女和残疾人这块并没有说是需要提供历史资料。 看了看上面的报名截止日期…… 嗯,还有将近一个月,足够自己找补,并且做成一份漂漂亮亮的资料递上去了。 轻轻松了一口气后,张超看了看后面,也是最重要的“扶持政策”这一板块,皱起了眉头。 这一块,才是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内容,也无怪自己的秘书怀疑这是一个骗局…… 正文 第208章 你知道莫比斯环蛇么? 工友之家的扶持政策足足有十多条条,但最引张超注意的有五条。 1、加盟费——获得加盟资格后,加盟商无需缴纳任何加盟费,铸投商贸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向加盟商收取诸如物料费、服务费、品牌使用费、宣传费等费用。 说实话,张超看到这一则信息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企业之所以一直热衷于招加盟商,除了能更好的扩大影响力和提升销量外,加盟费/装修费/物料费才也是绝对不能忽视的重要收益,甚至可以说,加盟费这一块的费用是许多企业真正收益的大头; 在后世,许多品牌之所以前期贴钱也要把声势和“样板市场”做出来,其实为的就是赚这一块的钱。 不过工友之家的收益水平在行业内不是什么秘密,社会影响力更不是一般的企业/品牌可比,因此张超虽然并不觉得铸投商贸需要赚这笔钱,但是对方竟然连一点费用都不收,这种大方程度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只不过这种零门槛的行为虽然给与了无数人便利,但对于斯奈克商贸这种公司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 ……………… 2、选址与装修——加盟网点的选址工作由铸投商贸专职人员与加盟商共同协助完成,网点的房租及装修费用由铸投商贸统一承担。 如果说之前不收加盟费的行为让张超感叹铸投商贸的大方外,这一条就直接让他惊掉下巴了。 要知道,对于实体项目而言,什么加盟费、宣传费、进货之类的平摊下来其实只能算小头;真正的大头其实是房租和人工,如果对消费环境有讲究的话,还要加上一个装修费。 而铸投一口气把房租和装修费全部承担下来,除了感叹铸投商贸壕的没有人性外,张超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甚。 要知道,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选址的事宜其实是以加盟商的意见为主,可以想象,为了争夺更好的位置,那些加盟商肯定会选业务区域内人流量最密集、转化率最高的店面,即便中间有铸投商贸的专员来平衡收益比,但最终选出来的位置需要付出的租金也决计不会便宜。 铸投商贸绝对不是冤大头,他们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 ……………… 3、团队建设——如加盟商为个人主体,铸投商贸将根据网点规模指派2-3名工作人员协助加盟商的日常运营和本地团队建设,工资统一由铸投商贸核算发放;如加盟商为企业,则按照网点规模评级,一次性向加盟商发放20-40万不等的团队建设费用,作为项目筹备期的工资补偿。 看到这条,张超除了继续感叹铸投商贸的手笔之大,把最实体项目最花钱的三大大板块包圆了之外,也品出了些许铸投商贸的意图。 合着他们对比起加盟商自带的资金资源而言,其实更看重的是“人”? 不过想想也对,工友之家项目向来以服务好,标准严苛、工作态度认真著名;撇去O2O模式的创新性不谈,他们就是靠着这三板斧,硬生生地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块金字招牌;既然现在打算扩大网点规模,那么通过种种激励政策来强化加盟商及其所属团队的人员素质也是应有之意。 ……………… 4、区域宣传预算——根据加盟网点所在的城市评级,加盟商在第一年,每季度有10-50万不等的基础宣传预算,宣传计划书获得审批后即可执行。 如果说原本张超以为铸投商贸是想借用加盟商的本地信息资源和社会资源,扩张完成后就来个弃之如履的话,看到这一条却又动摇了。 如果理解的没有错,铸投商贸分明是想把加盟商变成一个个小型职业经理人,即便达不到这个标准,那至少也是区域市场经理的水平; 人人都知道这年头人才难得,在这种权限的锻炼下,最多一两年,加盟商就会成长为一个极为不错的业务性人才,这种精英对于任何一个企业而言都堪称无价之宝,万万没有所以丢弃的道理。 莫非…… 铸投商贸真的是想要实现“共赢”? 不过在商场摸打滚打了近十五年的张超很有些不信,以华夏现在的商业氛围来看,这个词汇更多的是在忽悠那些不谙世事的小白罢了,他可不信能把项目做到这种规模的铸投商贸大BOSS会是个天真无邪的人。 ……………… 5、企业文化奖励——除去业绩分成外,加盟商及所属团队的日常行为统一纳入铸投商贸企业文化考核体系,每季度根据团队的企业文化契合度进行评分,最高可获得100万的优秀团队奖和50万的优秀团队奖。 说实话,这一条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趣闻,顶多就是为那堪称天价的奖励心动不同,张超却对于这一条格外重视。 无他,这一条透漏出来的信息太大了,也跟之前他猜测的一些东西既有冲突,又有印证,但不管如何,铸投商贸瞄中的是“人”而非“财”,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张超对于“这则招商广告是个骗局”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没有哪个骗子会疯狂到设下这种有赔无赚的局。 就算这是个局,人家图的也不是你的钱,图的是“天下英才尽入吾毂”的绝对人才优势。 不过想到这种“跌破零门槛”的招商政策一出,凭着工友之家项目的金子招牌,申请加盟的企业和个人肯定犹如过江之鲫,其竞争烈度足以堪比高考。 而自己的斯奈克公司在这种招商规则下,几乎所有的优势荡然无存,面临着这种激烈的竞争,到底能否顺利获得加盟资格呢? 想到这,张超的眉头皱的比之前更紧了…… ……………… 而此时,连续加了好几天班,终于把数据建模弄完的陆菲菲也看到了报纸上自家公司的招商信息。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之后,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转头看向那个让自己非常不爽的女人问道:“万助理,为什么我们的招商政策会这么……古怪?” 之所以用“古怪”这个词汇而不是说“冤大头”或者“白痴”,是因为她知道,这种重大政策的出台,肯定是需要杨铸、严主任他们首肯的,而这些人无论如何不至于头脑发昏到这种程度,其中必有深意。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有些后悔,自己虽然是陆文兰的女儿,杨铸的妹妹,但从目前的职位来说,毕竟只是个“见习机要秘书”,肯定是没资格知道这种重要机密的,这一下肯定要被那个姓万的女人狠狠嘲讽一通。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万清猗并没有说出什么让她觉得刺耳的话,而是想了想之后,忽然问道:“你知道莫比斯环蛇么?” 陆菲菲:??? 正文 第209章 动态护城河 莫比斯环蛇?? 莫比斯环自己倒是知道,据说是“∞”这个符号的原型,也是几何图形里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因为它呈现出一个无尽的空间,找不到始点,也找不到终点,永远这么无休止的循环下去。 可是莫比斯环蛇又是什么鬼? 万清猗看见陆菲菲很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万清猗这才想起来,目前华夏主流知识界里并没有莫比斯环蛇的提法,她也是从杨铸那里学到的这个词。 当下补充了一句:“那你玩过贪吃蛇么?” 陆菲菲点了点,心说这么经典的游戏,自己肯定玩过啊! 万清猗笑了笑:“如果你能玩到最后一关,就会发现几乎整个画面都是那条蛇的身子,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一两个格子是空白的。” “如果你把那两个格子填满,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不断吞噬着自己尾巴;” “而如果你在脑海里,把这条蛇的状态变换成莫比斯环的形状,那就是所谓的莫比斯环蛇了。” 陆菲菲撇撇嘴,心说你直接说把莫比斯环想象成一条蛇的样子就不行了,干嘛说那么多废话!? 嗯!? 很快陆菲菲回过味来了,刚才万清猗一直在强调贪吃蛇,而不是简单地把莫比斯环与蛇的形状联系在一起。 想起贪吃蛇游戏中那条蛇越吃越胖的体型,陆菲菲隐隐抓到了点什么,但是却越想越迷糊。 万清猗看到陆菲菲那副很有些抓耳挠腮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对方好歹是杨铸的妹妹,说白了也只是个青涩未褪的小姑娘,因此也没有为难她,而是又提了个问题:“你理解中的企业护城河是什么样子的?” 陆菲菲一愣,不过很明显,万清猗说的莫比斯环蛇与企业的护城河有着莫大关系,当下想了想:“护城河说白了就是企业通过种种行为,把自身的某项优势扩大到极致,从而形成绝对优势或者上升到无法替代的生态位,使得竞争对手无法轻易产生对其的威胁。” “其涉及到的因素很多,一般来说,企业的规模效应、品牌的心智占领程度、产业链优势、技术垄断这四项因素是最容易形成护城河的。” 说完撇了撇嘴:“不过这种说法其实也不绝对,这些因素构成的护城河顶多就是让竞争对手因为相对较高的损失成本而不去轻易触碰而已,远远谈不上真正的防御,真要到了刺刀见生死的关头,这些护城河能不能起到作用还另说。” 万清猗有些诧异地看了陆菲菲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对某些事情的看法颇有些突破了年龄的限制,当下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现在绝大部分企业构筑的护城河基本都是单因子构成,固态、且并不牢靠,真要遇到同级别的对手撕破脸,鹿死谁手很难说的紧。” “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那些固态的护城河在我们杨大董事长看来,委实脆弱的紧,也与我们工友之家的战略需求相差甚远。” “于是杨大董事长提出了一个概念,大意是,铸投商贸这样的企业真正的护城河应该是一种【动态的黑洞机制】;” “换成相对具象的说法就是……铸投商贸的护城河,应该是一条隐形的莫比斯环蛇!” 动态防御机制? 黑洞? 隐形的莫比斯环蛇? 你确定你是在讨论商业话题,而不是在给我讲玄幻故事? 陆菲菲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个一脸淡定的女人,要不是万清猗告诉她这些东西是杨铸提出来的,她当场就能拂袖而走。 丫丫的,莫非自己竟然读了一年半的假书?为毛这些用词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 事实上无怪陆菲菲如此疑惑。 莫比斯环蛇动态护城河构筑法在当下完全是个尚未出现的理念,别说现在没有企业在应用了,即便是在20年后,有这资格运用这种手法的华夏企业也屈指可数,更别提见诸于普通课本或者网络资料上了。 虽然这名字取的挺唬人,具体设计环节考虑的因素非常多,但是其基础运作逻辑却并不复杂; 说白了就是给企业逐一构筑多个具有对比竞争力的核心点,然后构筑其彼此间的价值转化通道,等到面临竞争的时候,通过不断转换余核心产业的价值来叠加BUFF,一层层把竞争成本垒到对手完全无法承受的地步,等到对手败退或者消亡后,再美滋滋地捡起对手的尸体吞下,使自己进一步强大,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不知死活的挑战者出现…… 嗯……如果非要做个直观的比喻话,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个游戏里的角色,在PK时候,能够短暂地把自身的防御、法强、魔抗、移动等其它维度的数据逐渐叠加到物理攻击上去,又有几个正常发育的竞争对手能扛得住? 而在后世,采用莫比斯环蛇动态护城河构筑法的企业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企鹅和比鸭迪,只不过企鹅的核心支撑点是“流量”和“资本”,而比鸭迪的核心支撑点是“技术”、“规模”和“商誉”,两者的外在呈现截然不同,仿佛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度,但内在的运作逻辑却一模一样。 说句题外话,后世的三大综合电商平台中,只有狗东才是有着真正的核心支撑点的,而某猫和某多多却没有——已经陷入被动的某猫不必多说,某多多虽然在物流这块已经铺了一条线,但如果未能在其下峰线出现前,在农业这块构筑自己真正的核心支撑点,那么笑到最后的大概率是狗东。 ……………… 大概解释了下莫比斯环蛇动态护城河构筑法的运作逻辑后,万清猗很耐心地诱导道:“菲菲,对比同行,你觉得我们工友之家项目最有竞争力的核心点在哪里?” 陆菲菲赶紧收了心神,想了一会后才说道:“虽然我们工友之家项目具有竞争力的点很多,但归纳起来无非就是行业地位、商誉、服务质量、供应链优势这几点。” 说完后,想起了前几天在跟陆文兰闲聊时得到的信息,赶紧补了一句:“还有资金,我们不但现金流充沛,而且使用还没有任何限制。” 万清猗点点头:“不错,基本都说对了,那么你现在把这些优势因子放入莫比斯环蛇模型中代入一下,应该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出台这么一系列外人看起来很有些冤大头的招商政策了吧?” 陆菲菲小脸皱的紧紧的,好半晌后才吸了一口冷气:“我们是打算三路齐下,一棒子打死荔枝网和117同城!?” 万清猗再一次讶异陆菲菲的聪慧,然后带着一丝考究:“哦?说说怎么个三路齐下法?” 陆菲菲有些不爽万清猗那副老师作态,不过很快便陷入了学习到了新知识的兴奋中,板着指头数了起来: “第一,咱们是行业龙头,任何动作都能被立为行业标杆和学习对象,既然咱们开始不收加盟费,并且给出那么多补贴了;如果荔枝网和117同城想要跟进,就不得不跟着咱们学,要不然就很难拓展网点。”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以短击长了;咱们的现金流充沛,而且在使用上没有任何桎梏,但是他们目前并没有足够的造血能力,扩张用的钱绝大部分来自身后的资本;” “但是资本的尿性大家都清楚,追求投资回报率不说,许多机构更是不愿意做长线投资,如果他们跟着咱们的做法去弄,手里面的钱很快见底不说,后续资金的筹集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说不准,跟着咱们烧钱烧上两三百个网点,自己就先被烧死了!” “第二,本地生活服务+O2O模式盈利其实靠的是老客户,本质上拼的就是服务;荔枝网和117同城这一块向来很受诟病;” “这时候,第一手棋的连带效应就出现了,如果他们不敢跟咱们拼烧钱托网点,或者等到钱烧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必须沉下心来跟咱们拼服务质量。” “可是只要做过这块业务的人都知道,咱们这行拼的就是细节管理,如果想要给客户带来良好的消费体验,其实对于团队和员工的素质是蛮高的。” “撇去他们有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大换血不谈,即便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可是咱们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行业龙头,已经把最优质的本地团队揽入怀中了,他们怎么可能还能找到那么大体量的优质执行团队?” “所谓凡事都怕比较,当一个城市里同时出现工友之家和其余两家竞争对手时,虹吸效应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明显——而且用屁股想都知道,被吸走客源的绝对不会是我们;” “这样一来,我们的竞争对手就变成了免费劳模,客观上帮着我们把市场蛋糕做大的同时,客源却全部跑到我们这边来了,估计他们老板到时候气都会被气死。” “第三,当前两手的复合型连带效应出现时,有了足够市场动销能力的我们就能反过来优化自我的供应链,甚至对其进行收购或者补贴,从而在产品的价格和品质这块进一步拉开差距,最终形成半个维度的降维打击。” “就算出现了奇迹,荔枝网和117同城卖血,搞来了足够的资金,并且高价聘用了精英团队,那么这些钱也绝对不够他们去梳理优化供应链——而且从之前的表现上来看,他们的老板根本没有长线布局的观念,自然不会把有限的弹药放在供应链这一块。” “哼哼,都形成了半个维度的降维打击,结果还用说么?”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们顶住了我们的三重攻势,大不了我们再叠加新的优势因子进去,看他们能扛得住几轮!” “嘿嘿,托你的福,我刚才可是又从招商政策里看出了好几处伏笔呢。” “不得不说,我哥那脑子就是厉害,这么复杂的组合拳都想得出来,简直是一环套一环……不,应该是不断升幂才对,” “乘法VS加减法?我仿佛已经看见荔枝网和117同城的末日了!” 说到这,陆菲菲对杨铸愈加佩服起来,。 涉及到学识尊严,并且不愿意被某个姓万的女人看轻,某个小豆芽一边认认真真地重新把那则招商信息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 发现竟然还有许多地方没看懂!? 有了之前的铺垫,陆菲菲可不敢以为那些规则是随意写上去的,于是很有些抓狂地一边死死苦思这其中的奥妙,一边强忍住自己很有些撬开杨铸脑子研究研究那家伙脑浆是什么样子的冲动,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为毛你就懂那么多呢? 某个小豆芽很有些忿忿地想到…… 正文 第210章 哥不疼我了 几天后。 陆菲菲把很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赵琼霞迎进杨铸的办公室后,便轻轻带上门出来了。 看着赵琼霞那态度,小豆芽心里的不爽到达了极点——一个区区银行平行事业部部长竟然也敢给铸投商贸的大BOSS使脸色……凭什么!? 陆菲菲看了看一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万清猗,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当然是凭她女儿啊! 瞧今天这态势,莫非哥真的把这女人睡了?要不然这女人的妈怎么敢这么猖獗!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年业务量达到6亿的超级优质客户啊,以现在的行情来说,就算是爱存不存银行的齐鲁分行行长来了,怕是也得一路挂着笑脸。 想到这里,陆菲菲恨不得立马就掏出电话打给自家嫂子,然后告诉她,你被最好的闺蜜绿了! 不过理智告诉她,这事在没抓到真凭实据之前,可不能乱说,要不然肯定少不了杨铸的一顿爆栗。 额…… 好吧,就算抓到真凭实据了,她也不能说出去。 陆菲菲沮丧之余,又带着一种审视的眼光看了看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卓君月——这个在铸投国贸上班的女人,该不会也跟哥有一腿吧? 而早就发现气氛不对头的卓君月被这位小公主一瞟,更是有些坐立难安。 喂喂喂,自己只是过来送公章的,你这这种抓奸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我还能跟姓杨的那个冷面怪有什么私情不成? 额…… 好吧,就算我想跟这位潜力无限的超级金龟婿有点什么私情,人家也瞧不上我啊! 卓君月看了看气质越发出众的万清猗,又看了看灵气逼人的陆菲菲,再回忆了一下只是惊鸿一瞥的那位绝世尤物,觉得这世间简直了无生趣。 丫丫的呸的,亏的老娘一直以为自己的长相也算拔尖的了,可是别说跟某位正宫比了,就算是跟这屋里的两个女人比起来,自己虽然不至于被碾成渣渣,但也至少差了一个量级。 也不知道那个冷面怪上辈子修的什么福,身边竟然这么多美女! 与杨铸第一次见面开始,貌似对方就从来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受了李骏的牵连,但卓君月委实有些不忿,遂暗地里给杨铸取了个“冷面怪”的称号,以此聊以泄愤。 陆菲菲看着神情很有些畏畏缩缩的卓君月,嘴角撇了撇,这位铸投国贸的秘书神色不似作伪,看起来,哥跟这个女人没什么问题。 不过也对,这种整天在脸上涂抹些乱七八糟化妆品的胭脂俗粉,哥怎么瞧得上她! 想到这,陆菲菲有些丧气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万清猗一眼,虽然非常讨厌这个女人,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虽然从样貌身材上逊了自家嫂子半筹,但整体来说,水平也算是拔尖的那种;而且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更是要人老命,怪不得哥会安耐不住,跟她不清不楚的。 ……………… 正当三个女人在一间办公室里各自寻思事情的时候,杨铸已经把赵琼霞送了出来。 陆菲菲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表,拢共不到二十分钟,两边就交接完了? 要知道,这可是6个亿的超级项目啊! 事实上,如果不算赵琼霞暗言暗语背刺杨铸所花的时间外,两人早在十分钟前就该出来的,毕竟这笔钱该怎么分配,以及怎么个走法,老早之前就定好了的,今天只不过是签个字,走个流程而已。 赵琼霞看了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自家女儿,又看了看办公室就在隔壁的杨铸,眼角跳了跳,深深吸了口气,轻飘飘地说了句:“你们不用送了。” 然后便迈着大步蹬蹬地抱着文件袋下楼了。 万清猗看着自家母上大人这副态度,小脸苦了下来,挠了挠头,心中哀叹,看来今晚上耳朵又要遭殃了。 杨铸刚把公章还给卓君月就看见万清猗这副表情,想了想:“要不给你批半天假?” 他可是见识过赵琼霞舌根子的威力的,知道这货今晚上肯定不好过,于是想着干脆让她休息个半天,就算是犯人行刑前加的鸡腿了。 看着杨铸眼神里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万清撇撇嘴:“好啊,难得杨董事长大方,今天我就先撤了!”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其实公司到了一定规模,并且初步形成了生态流程后,高管只是会在项目筹备期和启动期特别忙,等发现项目方向没有问题,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需要自己插手后,自然会交给中层和基层去执行,高层反而清闲了下来,最多只是定时监督一下进度就行了。 故此,别看着工友之家的招商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现在每天都接到数百个咨询电话,接到的传真申请单也足够垒满一桌子的,但万清猗反而没多少事情值得操心。 看着万清猗给行政部打了个电话后,潇洒地把工作牌取下后离开;杨铸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对着卓君月说道:“咱们走吧!” 便也离开了。 今天是铸投国贸例行的会议日,同样也是杨铸给他们上培训课的日子,就连吕思思都不远万里地从漂亮国赶了回来,杨铸自然不好意思放他们鸽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需要签合同,杨铸起床后就该杀往铸投国贸才对。 哎…… 想到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还需要时不时地两边跑,杨铸颇有些想把两家公司合并,然后统一办公地点的冲动念头,这样至少能提升办公效率,让自己能挤出点时间,每周多享受享受一日半天的悠哉生活。 正当杨铸接过卓君月从自己办公室里取出来的解放包挎在身上,打算离开时,陆菲菲却忽然开口了:“哥,我能不能也跟着你一起去啊?” 虽然知道这样不妥,但陆菲菲这段时间以来,很是从姓万的那个女人身上听到或者学到许多她之前根本没接触过的知识,那种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兴奋感,让她很有些欲罢不能。 想都不用想,这些东西肯定是姓万的女人在杨铸这里学到的,与其强忍着不爽去当那个女人的“学生”,还不如直接贴在杨铸身边学东西。 只可惜,这段时间陆菲菲手里面的事情不少,没啥时间缠着杨铸教东西;但是她现在的职位是见习机要秘书,一切都是围绕着杨铸转,现在杨铸在铸投商贸这边的事情少了,她自然也就闲了下来,正是缠着学东西的好时机。 而且据她所知,铸投国贸那边现在的业务当量可比铸投商贸大多了,做的又是欧美市场,想必其运作模式和手法跟这边截然不同,他们开会和培训的时候如果自己能在旁边听着,除了能开阔视野之外,肯定会学到更多的知识。 而且……这些东西决计是姓万的那个女人不懂的。 如果自己以后在不经意间在那个女人面前显摆两手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想必那个女人的表情会很精彩! 一想到这,陆菲菲的眼神就火热了起来,然后很有些卖萌地瞅着杨铸;在她想来,杨铸向来很宠自己,只要撒撒娇,这点要求肯定不在话下。 孰料杨铸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后,略一沉思,便径直拒绝了:“那边的事情,你去不合适。” 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杨铸消失在电梯口,陆菲菲瘪着嘴,一脸的委屈。 呜呜呜~ 哥不疼我了…… 正文 第211章 你就不怕流言? 几天后。 万清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青措,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小丫头神情有些扭捏:“好久没见到清漪姐了,难得今天你正常休息,所以我就过来了嘛~” 万清猗看了看小丫头那微侧着坐在沙发上的屁股,以及时不时轻轻皱起的眉头,眼中满是调侃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又被你男人走了旱道,于是跑我这避难来了?” 听到万清猗的虎狼之词,小丫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喏喏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脑袋埋在了自家清漪姐的怀里不敢出声,算是默认了。 心里却很是埋怨起某人起来。 自打上次陆菲菲随口提了一句多吃海鲜对备孕有帮助,小丫头便上了心,于是向来推崇节俭的她竟然破天荒地三天两头地买些生蚝之类的食物做给杨铸吃。 结果嘛~正常人都能想象的到。 将近一个月下来,原本就不堪鞭笞的小丫头更是吃尽了苦头,每次看见杨铸放下碗筷,她的腿肚子都是软的。 虽然说曲意奉迎自家男人是她的应有之义,可耐不住那个坏人的体力过于充沛,吃了几天生蚝之后就更加让人承受不住。 平日里还好,杨铸怜惜小丫头,不愿意见到她顶着一整天的哈欠眼被同事嘲笑,因此也不算过分。 但是到了周末,杨铸便会肆无忌惮起来,恨不得在床上跟她腻歪24小时。 最关键的是,那个坏人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逼着自己做出各种让人脸红的姿势也就罢了,竟然还喜欢上了走旱道。 感受到自己某些部位传来的不自然,小丫头欲哭无泪;要知道,她的初衷可是为了怀上宝宝的啊,现在这种浪费弹药的行为算是个怎么回事? 于是昨晚又被折腾了半宿的她,今早趁着杨铸还在床上躺尸,便偷偷溜到自家清漪姐这边来避难来了。 不过这种事过于私密,虽然两人之间情同姐妹,万清猗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时不时蹦出些虎狼之词,但她脸皮薄,到现在依旧还是招架不住。 看着小丫头脸上不知道是苦恼里混合着幸福的模样,万清猗很有些妒忌地捏了捏她脸蛋,心里轻轻啐了她一口:你俩整日没脸没皮也就罢了,跑我这来显摆是几个意思? 虽然这么想,但她也知道自家的青措妹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眼下竟然会抛下自家男人躲到自己这来,想必是被折腾的太狠了,当下想了想,大手一挥:“正好有段日子没去好好逛街了,今天咱两姐妹出去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去!” 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服,扯着小丫头就往外走…… ……………… 三小时后, 出门时还豪气万千的校花同学有气无力地趴在热饮店的桌子上,挂掉电话后毫无形象地叼着吸管,对着小丫头吐槽:“话说我以前咋没觉得逛街是件这么累人的事?明明公司里的那些女同事都能一逛一整天的啊!” “哎~不过话说回来,逛街还真的得有个男人跟着,下次必须让你家男人过来跟着,不然那么多东西根本拎不动!” 小丫头喝了口热乎乎的什锦果茶,然后心有余悸地扫了扫桌子旁那十多个袋子,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电视上的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一想到要提着这么一大堆东西走上一天,我腿都软了!” 万清猗一脸的抓狂:“你还好意思说,这里面就你买的东西最多!” “我就好奇了,出来逛街你买那么一大堆菜和水果干嘛!?” “咱们是逛街,不是逛菜市场啊!我的傻妹妹!” 小丫头弱弱地哦了一声,满脸的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到超市里的蔬菜挺便宜的么,想着晚上肯定是要做饭的,于是便买了些。”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人家是隔夜的特价蔬菜,当然便宜啊,但你也用不着买那么多吧!?”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家里有冰箱嘛,再说这些菜只是卖相不好,看起来有些蔫,但实际上不影响什么的,放冰箱里两三天绝对没问题。” 说着,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清漪姐,你看哈,这一盒京白菜有半斤,却只卖4毛线,比外面足足便宜了三毛钱;这一盒猪排骨一斤半,也只卖11块钱,外面买怎么也要14块左右;还有这一盒番茄……” 听着小丫头眉飞色舞地三毛一块地计算着,万清猗的表情有些古怪:“青措,好歹你男人也是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你至于这么扣扣搜搜地过日子么?” 小丫头一愣,一下子没明白杨铸的身家跟她买特价菜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可是杨铸现在没钱啊。” 的确,这段时间杨铸花钱如流水,离着年底分红还有一个多月,但他身上目前只有一百块钱不到了,平日里的生活花销都是小丫头承担的,堪称“堪称华夏最穷亿万富翁”。 听到小丫头的话,又想起某人每日都跑到员工食堂里蹭她的饭卡,万清猗忽然很想笑。 当初也不知道杨铸怎么考虑的,他这个董事长愣是不肯在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里挂个具体职务,导致财务没办法给他发工资,要不然,那家伙怎么也不可能潦倒到这地步。 切~!前天还蹭了自己一箱汽油呢,这笔账过几天怎么也得去催一催,虽然没指望那个穷鬼能还钱,但借机背刺他几句总归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不过看着小丫头低头盘算这个月工资该怎么个用法的模样,万清猗忍不住调侃道:“不管杨铸现在有没有钱,可他毕竟是大老板,你过的这么扣扣搜搜,就不怕别人笑话?” 小丫头一脸的奇怪:“国家不是提倡节俭么,我们以前都是这么过的啊!别人为什么要笑话我啊?”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我的姑奶奶,时代早就变了,现在是谁花的钱多,谁就有面子;也就是你们两口子低调,没多少人知道你是铸投商贸的老板娘,要不然看见你买这堆特价菜,明天铁定流言满天飞。” 谁花的钱多谁就有面子? 虽然在电视里看过不少类似的炫富情节,但小丫头一直对这种冤大头性质的行为无法理解,听到万清猗的话,她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流言?什么流言?” 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铸投商贸没钱了啊,经营报表虚报啊,下个月工资发不出来了啊,公司要换大老板了啊之类的。” 小丫头瞠目结舌:“我就买点特价菜而已,跟那些有什么关系?” 万清猗神色复杂地看着小丫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杨铸一直把这个傻妹妹保护在那片小天地里究竟是对是错。 想了想,终究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现在这世道的价值观已经变了,以前是奢靡可耻;现在却是敬人先敬衣;” “你想想看,一般人谁会相信铸投商贸的老板娘是个每顿恨不得只啃两个光面馍馍的抠钱鬼?” “人家见到你买这么一堆特价菜,第一反应不是赞扬你勤俭持家,也不是夸你平易近人;” “而是会想,铸投商贸的老板娘都沦落到买这些打折菜了,是不是铸投商贸的大老板没钱了?” “作为铸投商贸的大老板都没钱,那不就意味着其实铸投商贸也是没钱的?那是不是铸投商贸的财务报表是假的,其实他们亏的都快倒闭了?” 说到这,万清猗耸耸肩:“你天天睡在杨铸身边,想必也没少学东西,自然知道这种消息传出去后,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 小丫头苦着脸:“难道以后我也得每天打扮的浓妆艳抹的,然后动不动就踩着高跟鞋来往于那些所谓的高端场所?” 万清猗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你很不喜欢这样,但没办法,你作为杨铸的女人,以后肯定是需要出现在公众场合的,也少不了一些必要的社交,所以有些东西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慢慢习惯。” 说完,叹了口气:“事实上,除非是那些暴发户,不然其实没几个人喜欢这样的生活;浑身挂着那些所谓的名包名表,更多的也只是不让外人瞎想罢了。” “呵呵,你家男人有个词用的好……智商税?说到底人还是社会性生物;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婚嫁丧娶,终究还是得桎梏于其余人的眼光之中。” 想到自己自诩清流,但随着步入社会的时间变长以及职位的升迁,却不得不开始把自己包装成下属和家人们期翼中的那副假面,不由地有些意兴阑珊…… 小丫头看着万清猗的神情有些低落,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漪姐,这就是你梦想以后成为一个作家的原因?” 她是知道的,万清猗虽然在工作上一直表现的很要强,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副商场女强人的模样,但事实上,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作家或者诗人,并且很有些赚够钱后转行的意思。 莫非……清漪姐之所以想去当作家诗人,就是因为可以不必在乎世人的眼光? 听到小丫头的话,万清猗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已经被藏到床底下的那尊陶雕,心中空荡荡之余,大手一挥:“走,咱们先去理个发,然后去吃自助餐去!今天也放肆一回!” 小丫头一愣,自助餐这个新兴的餐饮模式她听说过,也很是向往这种据说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敞开吃的餐饮店; 但是……这个跟放肆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212章 坏菜了 两个小时后。 梳着一模一样中直长发,穿着一模一样羽绒服,踩着一模一样休闲鞋的一对姐妹出现在泉城某家新开的自助烧烤城里。 也是因为现在天冷,店里的温度也不高,两人没有脱下外套的意思,要不然其他人就会发现,这两人里面的薄毛衣和上面的毛衣链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管万清猗内心承不承认,其实她是很羡慕小丫头的,除了羡慕小丫头能当杨铸的女人之外,也羡慕她到现在依旧能够如同孩子一般单纯地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 于是出于某种微妙心理,今天下午她愣是拉着小丫头里里外外弄了一身“闺蜜装”,仿佛这样她就能与小丫头同频似的。 而小丫头看着自家清漪姐毫无形象地拿着一根酱大腿骨发泄似的狂啃,也终于明白了她之前说的“放肆一回”是什么个意思。 看了看有些空旷的烧烤城,现在才下午2点半,正是餐饮空窗期,但是由于今天是周末,倒也至少还有十来桌客人。 本来万清猗的长相气质就很引人注目了,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女版鲁智深的样子,更是引来了一大波惊爆的眼球。 “青措,饿了一早上肚子,你不吃么?”万清猗右手拿筷子翻了翻烤锅上的鸡翅,左手又啃了一嘴酱大骨。 不得不说,新开业的烧烤城就是肯下血本,除了各色烧烤用的肉食外,竟然一口气弄了那么多酱骨头无限量供应;要知道,现在华夏的进口冻品肉还没有大行其道,从嘴里的口感来看,这至少绝对不是什么僵尸肉。 小丫头看见万清猗那副豪爽的模样,不由得心痒痒,齐鲁这边的水浒文化很是盛行,自从十多年前水浒传开播以来,别说男孩子了,就连不少女生在懵懂年幼之时,也极为向往那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 既然自家清漪姐带了头,小丫头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当即也拿起一根骨头大口啃了起来,虽然由于火候不够的原因,这根连筋的酱大骨啃得小丫头连小脸都快抽筋了,但从那双眯成月牙的眼睛来看,她显然是乐在其中的。 正当两人拿着饮料当酒,互相碰杯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咦~万清猗,司马青措,你们也在?” 小丫头一看,却是林可染,当即如同见到猫的老鼠,赶紧乖乖地把手上的骨头放了下来,心里颇有些恐慌——看见自己胡吃海塞的样子,林主管会不会认为自己破坏了希望集团的形象?她会不会骂自己? 看见小丫头急的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万清猗颇有些无语,这个傻妹妹……究竟有没有点身为杨铸女人的自觉啊! 就冲着铸投国贸现在一年十几亿单的速冻食品,别说林可染了,就算林雄来了也决计不敢对你有一点脸色,你家男人现在可是掌握着希望集团的战略输血大动脉呢——至少未来的两三年是这样。 看了看林可染手中盘子里孤零零的两点糕点,以及脸上明显被遮瑕霜盖了一下的黑眼圈,万清猗有些奇怪:“可染,你这是约了人?” 林可染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棒子国一家合资公司的高管,总以业务洽淡的名义当苍蝇。” 万清猗有些惊讶了,林可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位大小姐除了骨子里很有些冷傲外,在一些事情上更是任性,都说了那人是苍蝇了,林大小姐为什么会牺牲周末时间出来跟人家见面? 小丫头看见万清猗脸上的疑惑,弱弱地解释道:“最近省里面很有些让希望集团与三猩农贸和解,并且加强合作的意思……” 只是听完这一句,万清猗便了然地哦了一声了,原来有上面的意思在里面啊,怪不得这位大小姐明显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却依旧在周末应约出来。 也对,如果我是省领导,也自然希望来个“东西合并”,如果能同时打开东北亚和欧美的市场,那么齐鲁不但能做实“华夏第一农业大省”的称号,“华夏农业第一强省”也不在话下。 不过,既然把见面地点选在了烧烤城,除了说明林大小姐对对方没有意思之外,那大概率也是顺手考察一下市场动向了——要知道,自助餐可是许多产品走势的风向标。 万清猗眉头蹙了起来,除了感叹这位黑眼圈日益严重的大小姐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外,心里却免不了有些很有些忧虑。 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林可染见到万清猗这副模样,顺势就坐了下来:“有什么问题?” 万清猗很有些不习惯这位大小姐越来越简约的说话方式,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变成第二个林雄了,不过看在两人私交还不错,而且这事跟小丫头和杨铸都有关联的份上,她斟酌了半晌:“杨铸很排斥棒子国和岛国的人和企业!” 林可染皱了皱眉,一下子不明白万清猗忽然说这话的意思,杨铸喜不喜欢棒子国的人跟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虽然姓杨的现在分量很重,但自己也用不着连他的私人喜好都考虑进去吧? 嗯??? 林可染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该不会是说铸投国贸那边……?” 万清猗耸了耸肩:“我对那边不熟悉,不敢妄言;但是以我对杨铸的了解,他这人有时候跟你一样,任性的紧;所以届时做出点什么外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林可染听到万清猗竟然把自己和杨铸相提并论,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紧接着心里便悬了起来。 要知道,希望集团最近几个月能深度捆绑大半个齐鲁的蔬菜产区,并且在一分钱没掏的情况下就与不少当地政府敲定了部分水果种植合同,大大地把当初的上游原料种植计划提前;靠的就是铸投商贸如雪花般追加过来的速冻食品和水果素菜罐头天量订单。 而如果杨铸因为自己的私人喜好,在看见希望集团与三猩农贸合作后,将订单转给其余公司,或者是指定其余省份,这就坏大事了! 想到杨铸任性之下,把大部分订单转给豫省或者其它地区的企业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林可染的脸白了白——如果真的发生了,在这档口对希望集团而言,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惊惧之下,林可染转头看向小丫头:“司马青措,当初传达省里会议指示的时候你也在场,你之后就没有跟杨铸提过这事?” 看见林主管语气不是很和善,破有些追责的意味,小丫头战战兢兢之下,都快哭了出来:“那个、那个,你们也没说这事需要跟杨铸讲啊~” 心里却颇为委屈,那个坏人平时很忙,而且很不喜欢在下班后聊工作上的事情的,自己作为杨铸的女人,自然不会在本就紧巴巴的独处时间里,主动说些让他觉得煞风景的事情。 再说,如果你们想要征询杨铸的意见,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好了嘛! 看到小丫头这副模样,林可染有些抚额。 她这段时间,之所以把小丫头提为自己的助理,一些重要的会议也拉着她去参加,说白了就是想要借她的嘴,把一些他们认为需要让杨铸知道的信息传递过去; 毕竟杨铸手底下的两家公司目前是希望集团最大的业务渠道,在两三年内,说杨铸一手掌控着希望集团的生死也并不过分。 但她哪里想到,小丫头作为杨铸的女人,竟然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这种浅白到直接的潜规则都不知道? 你真以为我是因为你的业务能力不错才把你提到助理的位置上来的? 拜托,你也不想想,区区一个小助理能有资格去旁听希望集团的高层会议!? 想到这,林可染瞅了万清猗一眼,愈加觉得当初没能把这个秘书留住是个巨大错误。 早知道杨铸这么快就能成气候,并且一跃成为希望集团最大的金主,说什么也不能让万清猗离开啊! 有了她做中间的沟通桥梁,许多事情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正当三人的气氛有些尴尬之时,一个腔调很有些古怪的声音传来:“林小姐,原来你在这啊。”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梳着三七头,模样隐隐有些猥琐的单眼皮男人一脸惊喜地看着林可染:“我还以为你被山贼抓走了呢,吓得我差点就要向大使馆打电话求救了。” 听见这个男人的话,又看了看他自以为幽默地来了个欧式摊手动作,小丫头和万清猗的脸色齐刷刷地冷了下来…… 正文 第213章 这是污蔑! 虽然为了应对某些威胁,华夏在相对一段长的时间里,战略上必须与棒子国靠的更紧; 但从民间感官来说,大部分人华夏人,或者说是华夏男人是很不喜欢棒子国的。 如果非要让杨铸形容对于东北亚的两个邻居的看法…… 那么他会告诉你,岛国是一个脸上永远带着谦恭笑容的强盗,实力不弱,在不能替先辈们原谅那段血的历史之时,也必须重视和堤防这个国家。 而棒子国嘛,更多的像一个因为自卑过度导致自嗨到狂妄的小偷;如同非洲某个连名字都无法让人记住的小国放出狠话,威胁要用自己两千人的军队去消灭漂亮国一样;这个国家对于民众的洗脑和对其余国家形象的凭空捏造已经到了让人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发笑的程度了。 杨铸曾经记得,就在这几年,棒子国很是出现了一票子让人哭笑不得的电视剧,里面把现今的华夏描述成百年前军阀混战的模样——一票子山贼在大陆的城市中心拿着AK互扫的场景你敢想象? 而仿佛是受了这些电视剧的影响,某个曾经一度很受欢迎的棒子国女歌手在某次捞金过程中,竟然以“被山贼绑架”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迟到行为;而接下来更是洋洋得意地告诉记者,自己最终“用歌声征服了山贼”,从而得以逃脱。 对于这种弱智到脑残的理由,杨铸只能呵呵; 而且虽然杨铸是知道棒子国的大部分正统学者还是有底线的,但他们那多如天上繁星的“民间学者”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有组织地辅助推行“去华夏化”,并且很是搞了些让华夏人愤怒的事情出来;于是某人在接触过一些人和事情后,对于这个国家的厌恶已经到了骨子里。 ……………… 由于经常听到杨铸说起棒子国的一些“事迹”,小丫头和万清猗本来就对棒子国没什么好印象,眼下看见这个猥琐男竟然真的如同某人所说,张口就是喷粪,当即心中的反感到了极致。 “这就是那只苍蝇?”万清猗眼睛都没瞟那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可染。 仿佛是在说“你竟然答应跟这种货色出来?品位……很有问题啊!” 看见万清猗的表情,林可染感觉面上无光,再加上刚才男人的话也激怒了她,当即脸色也冷漠了下来。 不过出于最基本的礼节,林可染还是介绍了一下:“李自在,三猩农贸的副社长。” 不过那很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和拿着筷子指着李自在的动作却委实算不得礼貌。 李自在看见林可染如此轻慢自己,心里大怒,在棒子国,女性的地位极为低下,更别提他身居副社长高位,哪个女职员不是毕恭毕敬的,就算是瞧上了谁,晚上拉过来陪酒后XXOO,也绝对没有人敢反抗。 要不是因为林可染本身长得挺漂亮的,外加身份特殊,他怕是当场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了。 哼,区区一个华夏女人也敢这么没大没小的,等我把你追到手,看我弄不死你! 李自在心里重重一哼。 自打在青岛成立合资企业以来,他睡过的华夏女人着实不少,其中不乏主动投怀送抱而无所求的,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镀一层金;因此在他看来,即便林可染是希望集团真正掌门人的千金,只要他肯出手,拿下来也毫无难度。 不过嘛,现在刚见过两次面,这女人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自己暂时给她点面子,满足满足她的虚荣心便是了。 于是李自在便露出了个绅士似地笑容,朝着万清猗伸手:“你好,我是三猩集团的李自在,受我伯父的看重,现在忝为三猩农贸的副社长,你们是可染的朋友?” 万清猗转过头来,皱了皱眉,然后仿佛没看见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似的,继续对着林可染说道:“三猩集团来的?就是那只金丝雀?” 由于经济高度依赖出口,棒子国向来有“世界经济金丝雀”的说法,一般来说,只要世界经济有什么稍微大的变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棒子国; 而前年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也再一次印证了这一点,在那些国际金融大鳄的摧残下,棒子国如同毫无反抗能力的韭菜一样,被各种连带效果割了一茬又一茬;在痛定思痛下,这才有了后世赫赫有名的“文化立国”战略。 而被戏称为“棒子国人一辈子都躲不掉”的三星集团嘛,自然是金丝雀国中的那只最大的金丝雀;在这次的金融风暴中受创更是严重,然后只能乖乖地卖身给漂亮国爸爸,至于未来二十年靠着漂亮国爸爸的支持再一次混的风生水起,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听见万清猗语气中浓浓的轻蔑和不以为意,李自在赶紧解释:“金丝雀的提法是对我们的污蔑!我们三猩集团之所以能成为棒子国的骄傲,就是因为我们一直坚定不移地在自由经济框架下,推行与世界各国的合作。” “正是有了这种开放精神,我们棒子国才能出现汉江奇迹,一跃成为亚洲、乃至全球范围内的主要经济体;” “而在这种开放模式下,受到一点国际经济形势的影响是在正常不过的,不过这也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必然结果。” “在这种不可逆的大势下,我们棒子国能成为世界经济的晴雨表,恰恰说明了我们这种开放政策的先进性;因此,把我们成为金丝雀完全是一种基于嫉妒心里的污蔑!” 按理说李自在是全完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解释这么多的,私底下说给林可染听可能更为自己加分;如果能靠着双方在这一话题上的交流来促进彼此感情,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嘛~刚才还没注意到,等到万清猗把脸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李自在才发现这个一直对自己殊为不恭的华夏女人竟然如此漂亮,而且那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气质更是他在棒子国内的前所未见的——不得不说,相对于林可染,他对这个很有些高高在上气质的女人更为动心。要不是林可染这个主要目标在场,他立马就要使出百般手段把这个女人泡到手。 听到李自在的话,万清猗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虽然棒子国在一些工业领域的技术其实还是蛮有些沉淀的,但是这种完全依附于其它国家意志的经济模式竟然能被这人自我催眠到自嗨的程度,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可怜他,还是该嘲笑他。 要知道,现在的棒子国还没有真正在半导体领域和高新材料领域形成全球霸主的地位,而且这一块的技术专利也没有到达能形成壁垒的地步;现在的三猩集团,固然对国内已经形成了垄断,但对外而言,其实是真的靠着一些小手段和别人的脸色拿单子的——准确的说,是靠着漂亮国爸爸的脸色吃饭的。 所以,万清猗对李自在言论的轻蔑是完全有理由的,毕竟这种高度开放的经济模式其实在内质上,与买办经济有着诸多相似之处;而后世棒子国竟然被岛国随手限制了几样半导体原料供给就被弄的鸡飞狗跳,也可见这种模式的诸多弊病。 不过万清猗还没给出反应,小丫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文 第214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作为杨铸的枕边人,棒子国又是某人经常吐槽的对象之一,可以说,小丫头在这一块知道的东西甚至比万清猗更多。 因此,听见李自在那番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无法自洽的言论,小丫头想起了杨铸曾经说的一个笑话,顿时控制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看见小丫头笑出声,李自在顿时脸色就拉跨了下来,对着这个带着大大黑框眼镜,进本看不出真容的丑女人,他可不会像对着万清猗那样的诸多忍耐,立即严厉地呵斥道:“你在笑什么!?赶紧向我道歉!” 小丫头顿时被吓了一跳,要是按照她往常的绵软性子,说不准就要哭了出来;但是对方是个棒子,之前更是满嘴喷粪,心中恼怒下,竟然少见地硬气了一回。 正当她脑子里想着该如何反击的时候,万清猗却一脸好奇地把身子往前趴了趴:“青措,刚才想到什么笑话了?” 看到万清猗一副闺蜜见正常对话的模样,仿佛没听到李自在刚才的呵斥似的,小丫头恍然大悟——杨铸说过,对于一个人最大的轻蔑就是完全无视,而且这种手段对于自我意识越强的人越明显; 明白了该怎么做的小丫头连眼角都没给李自在一个,笑吟吟地说道:“我刚才想起了杨铸曾经说的几个笑话。” 万清猗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拉了拉小丫头的手:“哦?赶紧说说~” 小丫头咳了咳,然后模仿起杨铸的语气,把这则笑话讲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棒子国跟他分家的三胖国很不对付;有一次,两个国家的交流团碰面了,不出所料地吵了起来:” “棒子专家:我们棒子国有三猩、大雨、IG和现代!” “三胖专家:我想请问,你们除了三猩、大雨、IG和现代,还能有什么?” “棒子专家:我们还有开放的金融政策和汉江经济奇迹!” “三胖专家:所以你们成了金丝雀,97年差点经济崩溃?” “棒子专家不高兴了:我们棒子国军事设备远比你们先进!” “三胖专家:可你们没有漂亮国爸爸点头,连作战指令都发不出去。” “棒子专家大怒:我们部队训练有素!” “三胖专家:可是你们的女人要靠漂亮国大兵来保护,而且~都快被睡光了!” “棒子专家气的砸桌子:不要小瞧我们,总有一天,我们棒子国会征服全世界!” “三胖专家:哦?靠你们的泡菜和整容女人?” “棒子专家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一本历史书,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三胖专家好奇地靠了进去,看了一眼,大惊:你们找到华盛顿和日不落女王是棒子国人的证据了!?” ……………… 小丫头把这则拼凑起来的笑话讲完,不仅是万清猗,连林可染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一旁的李自在脸色阴沉如水,这群女人如他如无物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到了极大的屈辱;而小丫头的这则讽刺笑话,则更是让他快要气疯了。 笑话里的每一个典故都戳破了他这个棒子国人自我催眠起来的骄傲,尤其是最后的那几点,更是让他杀人的心思都有——偏偏他还不能反驳,否则列证辩论下,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要被扯下来。 恼羞成怒下,一句“西八”脱口而出,然后便狠狠一巴掌向小丫头扇去。 孰料离他最近的林可染早就发现他表情不对了,早早地就做了防范,看见李自在竟然动粗,当即伸出胳膊,想把他的手挡下来; 不过男女之间的力量先天存在不小的差距,虽然林可染卸掉了大部分力量,也改变了手掌的方向,但是李自在的指尖终究还是落在了小丫头的胳膊上,打的她小脸泛白,眼泪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林可染大怒,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摊上这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小丫头是杨铸的宝贝疙瘩? 这事毕竟跟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想到杨铸一怒之下极有可能迁怒自己乃至希望集团的种种后果,她现在杀了李自在的心思都有。 不过还没等到她有所动作时,一旁狂怒的万清猗已经动手了,只见她反手操起一个铁盘子朝着棒子国人的脸上砸去。 哐~! 随着一声铁皮声响,一盘子腌制好的鸡肉拍在李自在的脸上,汁水四溅,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笑。 不过这还没完,万清猗趁着李自在发懵之际,使出浑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李自在的腹部——本来按照她学的防狼术,这一下应该踹在某些要害部位才对,不过她觉得那个部位很恶心,再加上也不想弄出人命,所以换了个位置。 虽然女性的力量远不如男性,但毕竟腹部是柔软部位,再加上李自在本身就是个弱鸡,压根底没什么抗打击能力,当即捂着肚子,连黄胆都快吐了出来。 按理说见到他这副模样,万清猗应当见好就收,要么打电话报警,要么直接拉着小丫头开溜才是,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她情绪很也有不对头;看到自家傻妹妹被欺负后的愤怒感尤为强烈,见到李自在失去抵抗能力后,又是操起盛着不少骨头的瓷盘狠狠砸在李自在的脑袋上。 哗啦~! 由于力气所限,瓷盘终究没能在李自在的脑开上开花,而是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看着喘着粗气,眼中冷芒依旧的万清猗又把手伸向了另一个瓷盘,李自在吓的魂飞魄散,强自忍着脑袋上的晕眩和腹中的呕吐感,一边拼命向后挪着身子,一边向林可染求救:“林可染,还不赶快拦住这个疯女人!你忘了你们领导的命令了?还想不想跟我们三猩农贸合作了!?” 看见李自在到现在还是一副拿腔捏事的态度,林可染面无表情,然后径直一脚蹬在李自在的脸上:“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把李自在蹬的满脸鼻血后,林可染回头看了看正拿着座机打电话的店老板,然后对万清猗耸了耸肩:“一会免不了去局子一趟,先统一统一口径,然后……” 又是一脚蹬了出去:“我忍这只苍蝇已经很久,咱们还有一段时间,都别闲着!” 听到这话,被踹了个狗啃屎的李自在呆呆地看着正在揉脚的林可染和拎着托盘走上来的万清猗,一脸的不可置信…… ……………… 二十多分钟后,在餐厅老板的报警电话下,已经变成猪头的李自在以及三个女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并且得到了公安系统的高度重视。 在这年头,“国际友人”们丢了一块钱都是大事,更何况是被人打成这副模样了。 嗯……虽然是被女人打的。 派出所的警察有些麻爪了,一边是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地指控那个棒子见色起意;一边是三猩农贸的副社长矢口否认,只是说这群女人暴起伤人; 在私下协调无果后,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算了,还是我们再去做做工作,让那几位女同志给人家道个歉,毕竟是国际友人嘛!”所长在开了一个小会后,最终下了指示。 由于三个女人都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在所长的内心评估中,自然是三猩农贸的副社长分量更重些。 负责此事的两名警察虽然觉得有些憋屈,但是只能点头应下——十几年来,某些不好的风气吹遍大江南北,弄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再加上齐鲁现在对于招商引资渴求的厉害,这种大环境下,有些事情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 那三个姑娘里,长得漂亮的那两个从气质和穿着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希望她们事后就别闹了;毕竟这些年公安系统的名声下降的有些厉害,他们实在不想再闹出些负面新闻。 正当一群人打算散会时,一个后勤人员走了进来,在所长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所长脸色大变,立即站了起来。 而此刻,面色沉寂如霜的杨铸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正被一名工作人员嘘寒问暖的李自在:“听说有人打了我的女人,却想让她道歉?” 正文 第216章 爸爸计划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与惴惴不安的小丫头不同,万清猗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想不到打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再来上几次!” 杨铸一头黑线,没想到这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骨子里竟然是个暴力女,当即翘起了大拇指:“万女侠,可以啊,今天的事谢了!” 万清猗撇撇嘴:“谢什么,青措好歹也整天叫我姐姐,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妹妹,那棒子怕是不想活了!” “不过你今天当着一票子领导的面,扇那棒子的几耳光很帅,我很欣赏!” 说完,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只可惜今天警察来的太快了些,时间不太够,不然我会让那个一脸猥琐的棒子好好感受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兀自揉着肩膀的小丫头感动的稀里糊涂,万清猗那状若疯虎的场面历历在目,从小到大没什么人疼的她,只觉得万清猗简直比自家亲姐姐还亲。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杨铸、清漪姐,今天省领导都惊动了,那个棒子更是威胁要走司法程序,并且还让他们国家的大使馆出面……” 话还没说完,杨铸便搂住了她,一脸的不以为意:“放心,那家伙闹不起什么水花,一切都有你家男人呢!” 万清猗也是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就一个三猩集团李氏家族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而已,他们国家的大使馆没傻到那个地步,或者说……你家男人没那么没分量!” 这倒是实话,97年的东南亚金融风暴对于棒子国的摧残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如果不是华夏出手,棒子国跟曾经的巴西一样被弄的国家破产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虽然在民间层面,大部分棒子国人当下很是有些狗眼看人低;但政府层面,出于回血的需要,棒子国至少在这几年却绝对不敢轻易得罪华夏。 而撇去杨铸的那几条能源源不断赚取外汇的贸易线不谈;仅仅就是他手下的那个工友之家项目,目前渗入了诸多区域的民生经济领域,起到了不小的调节作用之外,更是被视为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先驱者和门面,连大洋彼岸都很重视; 这种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企业,无论如何上面也不会因为这么区区一点事情就伤了杨铸对国家的感情——毕竟,这事怎么说也是李自在理亏在前。 而杨铸则是一边安抚小丫头,一边心里却在冷笑,虽然今天下午自己答应了黄韬不会在齐鲁境内对三猩农贸发动狙击战,可是境外的手脚,你就没有理由来限制我了吧? 哼!如果连自己的女人受到委屈后都没法子给她出气,还做什么男人! 至于今天扇的那几个巴掌嘛~只能算作利息而已! 看见杨铸眉角间的冷色,一直沉默的林可染忽然出声:“杨铸,关于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杨铸不耐烦地摆摆手:“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姓李的那个棒子欠揍!” 林可染知道杨铸对于她们父女两其实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交情之类的就更别提了,虽然现在希望集团有李明这个核心枢纽在,但她依旧不想自己两父女与杨铸越来越疏远,当即说道:“回去后,我会跟我父亲好好聊一聊,虽然省里面很想我们与三猩农贸加强合作,但是我觉得希望集团跟他们并不太合适。” 杨铸略微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她,林可染为什么当着他的面说这番话他自然清楚,只不过……这种需要顶着上面领导压力,并且需要集团高层讨论通过的事情现在就敢应承了? 嘿嘿,几个月不见,这位大小姐貌似越来越杀伐果断了,果然不愧是林雄那只老狐狸的种! 于是点点头:“很好,只要你们没忽悠我,铸投国贸国内唯一原料采购居间商的位置,就依旧还是你们的!” 林可染闻言,颇有些感激地笑了笑,目前希望集团最怕的就是杨铸忽然更换原料采购地或者取消他们采购居间商的位置,没有了那些海外订单,希望集团这半年来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而她刚才不顾身份,硬挺着给杨铸做出承诺也是因为如此,但毕竟她不是林雄,有些事情还真轮不到她做主,况且这事还需要顶着省里的压力,她父亲和其余集团高管未必会听从她的建议。 但有了刚才杨铸递上来的“弹药”就不一样了,这种近乎赤裸裸的威胁,只要她父亲和集团高管不傻,就绝对知道如何选择,而自己也完全用不着承担任何连带责任了。 看到杨铸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又想起这货那明显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做派,林可染忽然觉得,这货貌似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 周一一大早,杨铸便来到了铸投国贸。 看了看会议室里的覃鑫、李骏、李洪军和刚下飞机便又返程回来了的吕思思几人,蹭了覃鑫的一根大重九后,直扑主题:“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有项重要的事情交代。”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把身子坐直了,就连连夜从奉天赶回来的李骏都把之前的怨念按的死死的——他们都知道,杨铸这货很少用“重要”这个词汇来形容一件事,铸投商贸成立了一年半,拢共也就有两个项目被冠以这个词而已。 杨铸敲了敲桌子:“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决定立即启动东北亚区域的【爸爸计划】,一个半月后我要见到初步成果。操作模式嘛,按照漂亮国的走。” 吕思思闻言,顿时脸色苦了下来:“老大,这个计划的壳子公司虽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中介】这块还没搞定啊!要不,时间上再……缓缓?” 杨铸冷笑一声:“你天天跟小圈帮的混一块,【中介】这块不知道找他们帮忙啊!” “正好,纽约的Rizzuto家族欠着谢堂主一个大大的人情,作为铸投国贸的战略合作伙伴,谢堂主也该做点什么了!” 吕思思看了看杨铸的脸色,心里一惊,这是打算来“非常手段”了? 所谓【爸爸计划】,是当初杨铸为了把共助网(工友之家海外版)扩散到更多国家区域而制定的一揽子计划里的第一环。 其基础的运作逻辑就是,把共助网包装成为漂亮国的“本土明星企业”,然后利用漂亮国的国际生态位,把这一项目半强制性地进入到各个联盟国家中——而东北亚岛国、棒子国这两个经济发达,但地位等同于儿子的国家,更是重中之重。 而这个计划嘛,也很是受到了小圈帮的认可,毕竟他们最看重共助网的地方在于某些资金性质的转化,这些发达国家又是他们的业务重点不说,偏偏资金的监管系统又很发达。 这时候,O2O这种创新性的商业模式优点就出来了:现有的资金监管手段很难侦测到O2O电商平台的资金异常,而欧美和东亚各国现有的法律和规定,对于这种新兴的模式又缺乏对应的针对条款,至少在三五年内,他们可以在这个平台里放肆地翻滚而不需要担心开门查水表。 不过,这个计划的远景虽然非常吸引人,但是执行起来难度却不小。 其中,漂亮国的【中介】就是最难的一环——这里的中介指的可不是什么房屋中介之类的,而是漂亮国政经界一个或者几个有分量的人出来站台,然后把这个项目以官方的形式“推荐”给那些国家。 原本按照计划,这段时间小圈帮的人应该努力在枫叶国和漂亮国设点,并且邀约各种正规商家进驻的,【中介】的事情虽然也在慢慢操作,但至少要在明年年中才能搞定;因此杨铸把计划提前,可以说是极大地打乱了原本的步骤。 “那个……老大,谢堂主现在在号子里,没有本人出面,Rizzuto家族只怕未必认账。”吕思思小心翼翼地提醒到,自家老大虽然懂的东西很多,但……是不是貌似忘了道上的一些潜规则了? 正文 217 辽省那边出了点状况 听到吕思思的提醒,杨铸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欧美地区的帮派中人作风跟华夏的一些组织不太一样。 华夏的一些组织里依旧还残留着一些老派作风,讲究人离香火在,但是对于欧美地区的帮派成员来说,则更信奉物竞天择,一切以实力说话。 谢智乐虽的堂口虽然依旧在正常运转,但他这个龙头毕竟进了局子,更是有着9年的刑期;因此对于欧美那些帮派中人来说分量大大减轻,只凭借一纸轻言怕是真的难以让Rizzuto家族认账——毕竟哪怕对方是纽约五大家族之一,但搞定一个有分量的【中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需要大出血事情。 沉思了一会,杨铸点点头:“那就这样,计划依旧进行,不过操作方式稍微变一下,来个迂回作战。” “简单来说,就是暂时先跳过【中介】这一环节,直接与棒子国和岛国的本土帮派谈判,达成协议后让他们有样学样,成立本国的O2O项目,名字随便乱取就成,只要外人别联想到工友之家和共助网就成。” “电商系统嘛,由咱们提供,也会派出专人去指导项目的前期筹备和初期运营;” “等到他们本土的O2O项目稍微有些规模以后,再由名义上是漂亮国企业的共助网去兼并他们,这样就能避开很多麻烦,而且如果舆论操作得当,共助网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漂亮国的【本土明星企业】,寻找【中介】也会容易很多,付出的代价也会少许多。” 说完,杨铸笑了笑:“而且这样有一个好处……在成立、推广、并购过程中,是有许多有猫腻、但是抓不住痛脚的支出的,涉及的资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样一来一回,不就可以洗出更多的钞票出来了?” 吕思思一听,拍手称妙:“别的不谈,就冲着老大你最后一句,也不愁小圈帮的人不动心,这一手移花接木的花活绝了!” 李骏也点点头:“棒子国和岛国的本土帮派都是弱鸡,如果只在这两个国家行动,以小圈帮的威名,基本上不用担心那些本土帮派反水。” 这话倒是事情,与南北美诸国的帮派比起来,棒子国和岛国的本土帮派真的只能说是弱鸡; 棒子国就不用多说了,本土帮派就一帮街头混混;而岛国三口组在华夏的知名度虽然高,而且模样很有些唬人,但是……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一个禁枪的国度,本土帮派又能强到哪里去? 听到诸人没什么反对意见,杨铸不由得心里大爽——自己绝对控股的公司就是好,要是换成铸投商贸,指不定严主任那个犟老头就要跟自己掰扯半天了。 当即点了点吕思思:“吕经理,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回漂亮国之后立即与李堂主、谭堂主以及谢堂主他们商议一下,一个星期内拟出个具体计划出来!” 吕思思闻言,很有些惊喜,她原本以为这事是要交给李骏去办呢,毕竟这位老大一直以来都很有些看不上自己能力的意思,当即狠狠一点头:“放心!我马上就返回漂亮国,一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看着这位混血美女一副中大奖的模样,杨铸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就算是鼓励了。 事实上,他的本意还真的是让李骏这只老狐狸去操办这事,毕竟这货怎么说也是小圈中人,更是李虎的堂弟,很多东西他出面会更容易些。 但是无奈,自己昨天给他打电话时,却得知了辽省那边的情况有了些变化,他一时之间是有些分身乏术的,再加上有了足够的利益吸引,小圈帮那边的初期串联工作其实也算不上多困难的事情,因此便干脆交给吕思思了。 看着这位混血美女最近几个月很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不但工作很拼命,学习劲头也很足;杨铸觉得还是适当地给人家一点激励比较好。 ……………… 散会之后,茶室里。 “你是说……辽省的领导想要邀请我过去考察交流?”杨铸有些狐疑地看着李骏,很是怀疑这货是被人家灌翻之后,胡乱应承了什么。 事实上也难怪他这么想,自己现在手下的几个项目都在卯足了劲地开干,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资金去掺和其余的事情。 而那所谓的“考察交流”,只要稍微脑子的人都清楚,肯定是人家希望自己过去投资或者丢出个什么项目。 可是一般来说,领导们是很看重脸面的,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肯定会提前敲敲边鼓,探探口风;等确定杨铸的确有这个意思后,才会发出正式的邀请,万万没有一上来就直接邀约的道理。 看见杨铸怀疑的眼神,李骏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至于让你这么没信心么?那边这段时间的确很有些让你过去投资的意思,但这不都让我给挡了么! 当下递了根烟过去:“杨总,最近你的工友之家的招商大会弄的很是火热啊!” 杨铸接过烟,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李骏苦笑了一下:“你就没仔细看看你们代理商的预选名册和区域分布?” 杨铸一愣,隐约明白了辽省领导邀约过去的原因,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陆菲菲——这是他的机要秘书,代理商的预选名册要交由她归档和整理,而杨铸当初看名册时,只注意别的了,区域分布这块并没有特别注意。 十分钟后,杨铸挂掉电话后重新坐下:“你的意思是……那边对于这次招商活动中,获得的名额太少有意见?” 的确,这次代理商的预选名册里,东北三省拢共只有1100位个人/企业入选,辽省虽然最多,但也仅仅只有410多个名额,远远低于南方诸省700个名额的平均水平——而且你要知道,预选名单不代表最后能正式入选代理商,最后的数字哪怕被刷下来一半,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骏笑了笑:“经过一年半来的实践,但懂点行的人都知道你手里面的那个工友之家项目对于本地经济的盘活有多大作用,而今年O2O项目推行开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条能串通全国的超级渠道,辽省的领导怎么可能不重视你这次的招商?” 杨铸撇撇嘴:“这次的招商我自有考虑,东北三省的名额这么少也并非我有什么歧视……虽然很对不起诸位领导的看重,但这次的邀约,你找个理由帮我推了吧!” 李骏似乎早就预料到杨铸会这样,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不过却摇了摇头:“杨总,我建议你最好去一趟。” 杨铸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意地看着他,莫非自己刚才的态度还不够清楚? 想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去,麻烦给个能打动我的理由先! 李骏苦笑一声:“事实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还记得去年的奉天的那位李市长么?” 杨铸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那位视琼岛雷书记为偶像的李市长,杨铸自然记得,而且他也清楚,为了守住当初某些没说出口的承诺,这位李市长就差没有直接在脸上写“李骏是我护着的,有事冲我来”几个大字了。 对于这种极重承诺,且没什么私心的人,杨铸向来是非常敬佩的,因此李骏刚一提这个名字,杨铸便有了些许不太妙的预感,眉头皱的很紧:“怎么,李市长出事了?” 李骏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下头…… 正文 218 常见的套路 三天后,奉天桃仙机场。 虽然大小生长在齐鲁,但奉天的北风依旧让钻出机舱的杨铸不由自主地捂了捂自己的脸蛋。 没法子,现在的奉天机场还没有使用廊桥,还是得踩着狭窄的梯子下机,机舱内外那强烈的温差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算得上一场小小的折磨。 不过看着表情同样有些狼狈的李骏、卓君月和陆菲菲,杨铸心里舒畅了一点——据说有人跟你一起遭罪的时候,自己的痛苦程度会减轻一些。 正当杨铸等人打算顺着人流登上摆渡车时,一阵喧闹的乐器声响起,杨铸举目望去,楼梯下的阵仗却让他很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两列站的整整齐齐的军乐团手里捧着吃饭的家伙,使出十二分力气吹号的吹号,擂鼓的擂鼓; 一个约莫数十人的小方阵身着花花绿绿的棉袄,随着音乐竟然原地跳起了秧歌,那种很有些诡异的喜庆气氛让杨铸忍不住升起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队伍的前方,四名妙龄迎宾完全无视于零下20多度的寒冷,就这么身着高叉旗袍,捧着花束,看到杨铸等人下机后,便笑语盈盈地迎了上来,把手里的花束献给众人。 杨铸和陆菲菲对视一眼,看了看如同弥勒佛一般笑着迎上来的某位有些眼熟的副市长和拉出来的“热烈欢迎铸投商贸有限公司杨董事长莅临奉天考察”横幅,眼角的肌肉委实抽搐的厉害…… ……………… 迎宾车上,陆菲菲从后座微微探了探脑袋,从挡风玻璃看了前面那辆黑色的两辆奔驰S一眼,几番犹豫后,耐不住心中好奇,终于小声地朝着旁边的卓君月问道:“辽省这边,待客向来待客是这么……热情的?” 无怪她好奇,刚才的那场迎宾演出足足进行了半小时,演讲、文艺表演、留墨宝等各种花活全上齐了;说实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陆菲菲在在块据说会雕刻留存的名贵红木板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卓君月表情有些古怪,杨铸和李骏在前面的两辆奔驰S上,因此面对着这位铸投商贸小公主的问话,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回答。 犹豫了一会,不着痕迹地扫了扫前面仿佛一直在认真开车的司机一眼,卓君月终于还是小声地解释:“虽然说辽省这边的人对于客人都很热情,但是眼下这一出,明显有些小算计。” 陆菲菲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明所以,显得说不出的可爱。 卓君月把声音压得更低:“这是一种常见的套路,如同酒桌上自降身份敬酒一样;” “咱们华夏人都讲究礼尚往来,你想想看,辽省和奉天政府给足了杨总面子,双方之前又有一些交情和合作,杨总到时候好意思拒绝一些并不过分的请求?” “再说了,这声势闹这么大,旁边肯定少不了记者,到时候媒体上一刊登,等舆论起来了,咱们还有多少主动权?” “如果双方的交流一切顺利,那还好;如果不欢而散……” 跟着杨铸和李骏经历过一连串事情后,她自然是知道舆论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双方真的闹僵了,对方也不需要什么添油加醋,只需要把某些“旧账”翻出来,那么等待杨铸和李骏的便是一场灾难。 事实上辽省和奉天政府的这一招堪称“阳谋”,而里面蕴含的手段也不止卓君月说的那么简单,只不过毕竟聊天场合不太合适,卓君月也不方便说的更多。 不过饶是如此,陆菲菲也是有些咂舌,她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一出自己感觉很有些好笑的戏码,里面竟然有这些道道,心里不由地开始为杨铸有些担心起来。 而在杨铸的坚持下,两辆迎宾车并没有驱往既定的招待酒店,而是径直在省政府大楼内停了下来。 当杨铸踏入会议室,与张高官及一众领导见面寒暄之后,双方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 会议室。 那名负责接待的王姓奉天市副市长笑眯眯地说道,率先开始挑起了话题。 “杨总,李总,算起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无论是去年的太原街立体商城,还是咱们与铸投国贸之间越来越壮大的东南亚贸易业务,可以说,双方都合作的很愉快,更算得上优质资源完美嫁接的典范!”王副市长一副缅怀战友情的模样 “说起来很惭愧,我们愧为主人,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杨总您平日事务繁忙,之前两次到咱们辽省和奉天,也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更加没有时间领略我们辽省和奉天的风土人情了。” “所以呢,我们这次邀约您过来,就是希望能当面陪个罪!” “这次你们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项目给我们辽省和奉天的名额这么少,肯定是之前我们的怠慢,惹得您不高兴了!”王副市长斩钉截铁地挥了挥手,一脸的自责与惭愧。 “因此,省里和市里一致同意,让我亲自来给您做向导,带您好好到到辽省各地走走看看,弥补一下之前的遗憾……顺便,看看这边有什么能让您感兴趣的项目没,咱们到时候再好好合作一把!”说到最后,王副市长又回复到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杨铸一脸的惶恐,连声说道不敢当,等觉得给足了对方必要的面子后,这才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沉吟半晌后:“张高官,王副市长以及各位领导,说实话,关于工友之家招商这件事,即便你们不说,我也是打算这久抽个时间过来负荆请罪的。” “无论如何,这事惹得诸位领导误会,终究是我的不是……毕竟辽省和奉天对我们的看重和支持,我们是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听到杨铸这番话,在场诸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皱紧了眉头。 大家都是人精,自然听的出杨铸话里那有些生硬的转折意有所指。 张高官直接挑破:“杨总,听您的言下之意,工友之家项目的招商名额这块,没办法多照顾照顾辽省这边了?” 正文 219 “心系故乡”的李骏 张高官如此直接,除去他这种层次的人向来信奉“不说废话”的原则外,也是因为工友之家项目对于当下的辽省和奉天而言,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害怕话题被杨铸带偏,所以干脆就直来直往。 要知道,辽省的经济已经停滞了快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他们尝试过招商引资,尝试过大搞基建,也尝试过大项目拉动内部经济循环; 但无一例外,效果都不理想——至少在普通居民的创收和激发消费欲这块效果不是很好。 他们也曾开过无数的讨论会,也向智库寻医问诊,得出来的结论是——重工业经济主体模式造成的民间经济活力区间过窄+经济重心南移的不可逆+区位优势的丧失,外加刚性需求消费占据本地居民的收入的占比过大,导致居民没有足够的本钱,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消费。 而从事于本地生活服务的工友之家,尤其是开展了O2O业务之后的工友之家,在短短一年半之内,对于网点所在的城市本地经济的调和性及刺激作用,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 而偏偏这一点恰恰是辽省,或者说是东北三省最需要的。 要知道,现在的东北不是没有有钱人,也不是没有足够基量的中产阶级,但由于这些人往往因为其工作单位的原因,具有很强的地域性和茧房效应,其消费产生的连带作用也很难对其余区域产生涟漪效应。 而现在的工友之家,一方面可以把小区域内的本地生活服务项目实现价值最优化,在诸多的优质服务的优惠刺激下,把普通居民的消费欲提升起来的同时,也可以通过海量信息破除有钱人的线下茧房,使他们跨区域消费,这样就可以逐渐地提升整个区域的经济流通性,形成良性循环; 而另一方面,由于O2O项目的电商平台面对的消费者是全国性质的,这就在极大程度上降低了东北地区部分产业由于区位优势丧失带来的一系列劣势——要知道,这可是直接TOC的业务,而许多产业的产品质量并不差,只不过往往都会死在渠道商这一只拦路虎面前,只要少了中间环节的制约,全国市场的自然销量怎么也能让这些行业大大地回一波血。 但是,以之前的计算,如果想要把工友之家的宏观调和作用发挥到令人满意的程度,整个辽省怎么也不能低于1500家;而铸投商贸预选的辽省加盟商却仅仅只有410多个,两者的数字差的实在太远; 如果真的只有410家左右的加盟网点,除非张高官愿意等10年,要不然是决计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的。 不过很可惜,他的任期在那放着,无论如何也等不了10年。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杨铸这位铸投商贸的大BOSS请了过来,为的就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看在自己的面子和以往的情分上,多释放点名额出来——要知道,工友之家的加盟条件跟其他人截然相反,别人是靠招商赚钱,而他则是往外贴钱,因此辽省这边许多操作手段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从道义伦理上,也完全占据了下风。 ……………… 杨铸听到张高官如此直接的询问,并不为诩,也没有任何身为下位者的惶恐,只是很淡定的点点头:“没错,这次的加盟商预选名单是经过我确定的,我们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张高官,对不住了!” 与在场所有人一样,张高官的眉头皱的很死,好一会才问道:“杨总,是因为资金的问题么?” “如果是资金问题,我觉得我们辽省可以向您提供一笔期限为5年的无息贷款……你觉得3个亿够了不?” “还有,我们将会给与你们最优惠的政策,比如……头两年免税,后三年减半?” 话音刚落,杨铸还没什么反应,一旁充作会议记录员的陆菲菲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3个亿的五年期无息贷款啊! 3个亿和税收减免政策固然将她狠狠吓了一跳,但真正让她抽气的是“5年期”和“无息”两个字。 她的母上大人可是陆文兰,铸投商贸的财务部老大,对于某些事情的认知程度远远不是那些尚只会看表面数字的同学可比。 要知道,虽然去年和今年的通货膨胀率是负数,但那是因为受了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后续影响,从长线来看,未来几年的通胀将会成为主流, 况且通胀率与货币是否贬值并不是正函数关系,这几年的货币购买力是怎样一个走势大家都清楚;可以说,如果手里面的资产如果不能以每年8~20%的速度增值的话,那就等于是亏钱。 而这笔5年期的无息贷款是什么概念呢? 简单的来说,就是人家免费借你3亿元,不要一分利息,而5年后你或许只需要还上一半的钱就行了(按照等价购买力计算)。 这种等同于送钱的行为,实在是陆菲菲生平第一次遇到,而偏偏她从其余人的表情来看,这些领导们分明是在渴望着杨铸能够答应这种天下掉馅饼的条件。 孰料,杨铸几乎想都没有想,直接摇头拒绝:“张高官,我很感谢诸位领导的看重,但我曾经很敬佩的一位前辈说过:做企业就要老老实实纳税,规规矩矩做人,不能贪恋任何便宜……哪怕是国家国家给你的税收优惠都最好不要。” 张高官等人目瞪口呆,心想这年轻人莫非是在戏耍我们?这种近乎于儿戏的拒绝理由,换谁谁也不信啊! 看见张高官眼中隐隐的愠怒,杨铸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给东北三省如此少的加盟商名额,除去资金的确有些紧张之外,其实是对这边另有打算。” 看着张高官闭口不言,眼中却露出狐疑,杨铸自顾自地说过:“其实贵省的需求,我们已经有所了解;而从一体两面的角度来看,现在盲目扩大工友之家在东北地区的网点,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东北区域当前的经济流动性实在不能说强,我们不得不考虑一大批加盟商收益不足带来的商誉影响。” “而众所周知,我们的李总是个心系故乡,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的热诚人士,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不得不答应了他的一些请求;” “于是关于东北三省,尤其是与辽省的下一步合作,我和李总之间进行了许多讨论和推演,最终的结论是……相信如果换一种方式合作,我觉得对于贵省的经济刺激和复苏,可能更有效些。” 听到杨铸这么说,张高官等人揣着一半的失落,一半的疑惑,齐刷刷地把眼睛瞟向了那位知晓根底,却被称为“心系故乡”的李骏…… 正文 第220章 我有一位老朋友 看到诸位领导把眼睛转向自己,李骏不慌不忙地打开笔记本,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抬头说道: “辽省作为曾经的老工业基地,在过去的工业化积累了很多人力资本,而持续了十余年的下岗潮,则一下子把原本的人力资本优势变成了种种困扰。作为土生土长的奉天人,我自然知道辽省目前地基础设施较差,营商环境不好,交易费用太高,已经成为奉天、辽省、乃至东北地区经济突围的三大拦路虎。” “我也知道,诸位领导之所以如此重视工友之家此次的加盟名额,无非就是想要借助工友之家的力量,来刺激辽省内部经济的流动性,在降低各个商家的交易成本时,逐渐将潜在比较优势变为竞争优势,最后向全国突围。” 说道这,李骏叹了口气:“虽然鄙人无比渴望自己的家乡能够迅速地从经济停滞中苏醒过来,一夜之家就能成为华夏的经济重镇……” “但是,在商言商,想要跟长久阖欢地合作下去,终究还是需要找到彼此间的优势资源嫁接点才行。” 听着李骏最后一副自家人闭门开小会的语气,诸位领导的脸色隐隐有些古怪。 李骏将诸人的反应纳入眼中,脸色不变,继续说道:“众所周知,东北地区,尤其是辽省,虽然是以重工业闻名全国,但同样也是个农业大省,事实上,在这两块咱们有四大产业集群具有潜在比较优势。” “而这些,则是跟铸投商贸、乃至铸投国贸提供了深度合作的可能性。” “第一个是种植业,因为辽省土地资源丰富,雨水供应量充沛,再加上堪称天赐宝贝的黑色腐殖土壤;不管是蔬菜、大米、调料作物、还是菌类药材都在全国能挤进第一梯队。” “第二个是畜牧业,由于辽省本身就是重要的玉米、大豆种植基地;因此畜牧业企业往往可以得到非常优质和低廉的饲料,也能够提供品质和价格相对稳定的鸡、鸭、猪、牛等禽畜肉类原料,只要有稳定的销售渠道,肉类加工业的兴起不是问题。” “第三个是渔业,众所周知,辽省境内水域密布,水质优良,再加上较低的气温,鱼类养殖,尤其是高品质的冷水鱼这一块,是很有潜力的。” “第四个是纺织业,过去在发展重工业时,为了解决职工的就业,辽省发展了一些劳动密集型加工业,包括成衣、袜子等等;虽然这一块面临着粤省、魔都为首的南方城市的直接竞争,但国内这块的蛋糕吃不了多少,咱们还有国外嘛~!” 说到这,李骏笑了笑:“其实这些内容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估计各位领导耳朵都能听起老茧了,甚至还能立马补充许多我们没有提到的优势产业。” “但是我想跟各位领导说的是,光说不练假把式,最关键的是……我们怎么个嫁接法!” 看到李骏马上就要进入实质内容,诸位领导不由自主地身子微微前倾。 李骏再次瞄了一眼笔记本,淡淡地说道:“诸位听过F2B2C模式没?” “简单来说,就是企业借助一个平台,将产品直接销售给消费者。” “这样的最大好处就是,减少了总代理-省代理-市代-批发-渠道终端这么多的环节,极大地降低了商品的流通损耗,最终通过低价而质优的商品,来获得消费者的青睐。” “而这里面厂家唯一需要链接的B端,便是工友之家!” 话音刚落,王副市长便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这不就是工友之家的常规操作么?如果我没记错的,你们的选品人员现在基本上就是直接与厂家对接的吧?就连跟总代对接的都很少。” 李骏笑着摇了摇头:“工友之家现在的操作顶多叫B2C模式的PLUS版,与常规的B2C模式而言,只不过大力加强了监管体系,以求消费者能享受到优质、性价比最高的商品和服务而已,跟F2B2C模式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的。” 在一众的疑惑眼神中,李骏解释道:“简单来说,如果采用了F2B2C模式,铸投商贸将在选品和市场评估后,与目标商家进行深度合作,或入股,或签订长期采买合同;然后将其产品视为自己的旗下品牌,在电商平台上进行优先推荐和宣传,力求将这些产品变成全国知名品牌和头部品牌。” “而铸投商贸除了销售外,也会提供市场监测数据和市场潮流预测报告,反过来指导商家进行新品创新和体验升级;力求厂家-平台-消费者的利益诉求点感最大化和商业体验MAX。” 听完李骏一席话,在场所有人瞧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上了绿光,仿佛恨不得扑上来狠狠亲上一嘴。 娘咧,这可是旱涝保收的事情,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 作为当下最闪耀的几个民企之一,在有心人的关注下,工友之家的现状并不是什么秘密。 截止到目前为止,工友之家O2O平台的注册会员数已经达到了2700万之巨,而日成交额更是直接逼近8000万! 或许对比后世的某猫和某多多来说,这个数字有些显得不那么显眼,但是你要知道……这是1999年! 况且,现在工友之家的网点依然只有700家,等到这次招商大会结束,在全国范围内,工友之家的网点保守估计也能突破5000家。 5000家,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即便是因为里面有一些三线城市的加盟商,其区域业务不可能比的上一二线城市,但整体来说,到了明年年中,工友之家的日均成交额突破3个亿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日均3个亿啊,一年下来就是将近1100亿! 如果工友之家真的能如李骏所说,把所选定的商品视作只有品牌去宣传和运作,那是一个何等诱人的肥肉? 要知道,工友之家现在O2O平台上的商品是以快消品为主,其中食品饮料这一块,至少占据了60%左右的销量;即便是按照20%的头部市场份额来算,变成了自家亲儿子的那些品牌,年销量加起来也绝对不会低于100亿,这么大一块蛋糕,足够辽省的一大票子企业吃的饱饱的了。 更何况……刚才没听李骏透出的口风,铸投国贸那边也有可能掺和进来? 那可是一只在国外宛如吸金怪兽的企业啊! 最关键的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现在谁不知道做企业和产业的,最困难就是对于市场走向和消费者喜好的把握? 而偏偏工友之家未来一两年内,手里即将掌握超过1亿名消费者的详细数据,这些数据在微观层面上,对于企业和行业的指导价值甚至远远强过华夏统计局,有了这些数据源源不断地做指导,他们可以很笃定,不出5年,仅仅辽省就会出现超过100家的行业龙头企业,在他们的带动作用下,起到的连锁反应又岂止是那区区100亿/年的销售额可以比? 想到这,诸位领导的呼吸又粗了起来,心脏的跳动声大的几乎旁人都能听见。 正当张姓大吏忍不住开口,想要把这事口头敲定下来的时候,李骏却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 看见他脸上的失落与遗憾,一众领导的心又悬在了空中。 丫丫的,莫非中间又有什么变故? 还是说……姓杨的那个年轻人觉得太亏,不答应? 果不其然,李骏一脸的愧疚:“原本杨总是答应了我这个计划的;” “毕竟撇开铸投商贸的一帮子元老基本都是东北老乡不说,不管铸投商贸也好,铸投国贸也罢,两边都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和私交,于情于理都该重点照顾咱们。” “只可惜,杨总不是东北人,他虽然一直在情感上倾向于咱们,但是对咱们东北的营商环境委实有着许多顾虑,再加上后面咱们这边有了一些变动,杨总就更担忧了,所以最后这份计划也只能落在纸上了。” 张姓大吏听李骏把“私交”咬的略重,又听到“落在纸上”几个字,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强自忍耐着心中的不悦,半求证似的将目光转向了杨铸:“哦?杨总,不知是什么变动竟然让你如此顾虑呢?” 饶是杨铸两世为人,但被这种封疆大吏一盯,忍不住还是有些心里发毛,不过想到这次来奉天的初衷,终究还是固了固心神,学着李骏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原本商界许多朋友总是跟我说,投资不过山海关;我是不信的。” “毕竟李总也好,我身边的严主任、陆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彼此相处的也很愉快。” “可是,我好歹也到了奉天两次,前段时间手底下人对于奉天、辽省各地的商业信息收集更是详细无比;不得不说……这边的营商环境委实让我非常担心。” “原本李总劝我,这边的绝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很朴实,出现的种种乱象都是经济活力降低的连带影响,只要我们抱着善意去拉动本地经济,这些现象很快就会消失。” “可是,对不起,我不是李总那种理想主义者;作为一个商人,在没有足够的把控力时,我是绝对不敢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机会成本去尝试一件有着诸多备用选项的大项目的。” “其实前段时间之所以愿意花费那么多精力和人力去跟李总制定这个计划,就是因为这边有我们的某位极为信任的老朋友,原本想着有他居间协调和把握尺寸,我才愿意不顾风险,尝试一下这种堪称有可能事关工友之家生死的大项目。” “但是很不幸,我听说他最近有了些变故,既然这边我最信任的老朋友出事了,我这边自然也就只能基于纯粹地商业考虑,去考量是否应该在辽省进行这一合作计划了。” 说完,杨铸耸耸肩:“所以……张大吏,我很抱歉!” 听到杨铸那近乎直白的言语,事关重大,张姓大吏不得不强自忍住心里的憋屈和怒火:“杨总说的老朋友是哪一位?” 杨铸脸上露出一丝唏嘘:“虽然只短短地相处过一天时间,但不得不说,那位老朋友的胸怀心性让我极为折服……奉天市的李市长,不知道张大吏是否认识?” 饶是心里有了猜测,但听到那个名字,张姓大吏的瞳孔依旧缩了缩…… 正文 第221章 等待 几天后。 陆菲菲正坐在路边的小店里,捧着一根长长的去皮鸡脖啃的不亦乐乎:“哥,咱们都留在奉天五天了,那边啥时候给个回信啊?” 杨铸则慢悠悠地舀起一勺羊杂汤塞入嘴中,感受了一下羊肚混着羊肝在口腔里爆出的鲜美之后,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哪有这么快,里面有不少手续要走,估计还得再呆个四五天才能得到准确答复。” 陆菲菲闻言,脸色有些发苦,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还要呆四五天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小叛徒,你不也是吉省的人么,怎么着,身为东北人,才去了齐鲁几年,就受不了这边的气候了?” 陆菲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东北和齐鲁虽然同属北方,但冬天的最低气温往往相差十几二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一年多来生活大为改善的原因,总之在齐鲁呆了几年后,她现在的确有些扛不住这边的寒冷,整天都窝在宾馆里——那里有暖气。 这时候,老板娘把一盘脸盆大小的孜然羊肉端了上来,一脸怜悯地看着只从袖口里露出两根小指头的陆菲菲:“大妹子,你是打南方过来的?” 陆菲菲狠狠灌了一口胡辣汤,感觉身子暖和了一些后,笑眯眯地回应:“我们是从齐鲁过来的。” 说起来也搞笑,吉省、黑龙省和辽省虽然往往被其余地区的人统称为东北人,但其实三个省之间往往闹些小别扭,真要告诉老板娘自己是吉省人,估计少不了一顿带着些许埋汰的痨话,因此好无聊天欲的陆菲菲直接便说自己是从齐鲁过来的。 听到陆菲菲的话,老板娘点了点头:“南方人啊,怪不得;我给你说,大妹子,就你这身子骨,在咱们北方可得多穿点,这边冷,冻坏了你这小身子,姐瞧着也心疼,知道了不!?” 看着热情的有些话痨的老板娘,杨铸却一头黑线:“大姐,齐鲁也是北方好吧?” 老板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三八线都没过,齐鲁也能被称为北方?” 杨铸无语,只能华丽地败退:“好吧,我们是南方人!” 看着老板娘一副胜利的姿态离去,陆菲菲笑的像只小狐狸,夹了一筷子孜然羊肉放杨铸碗里:“来来来,南方人,尝尝我们北方的羊肉!” 杨铸反手一个爆栗:“还不赶紧吃?你这幅豆芽身材人家都看不过去了!” 陆菲菲一边捂着脑袋,一边瘪着嘴:“我就说,咱们北方老一辈的审美都有问题,明明现在都流行曲线美了,他们还只认为只有屁股大,好生养才叫美!” 杨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曲线?就你这根乳臭未干的小豆芽也好意思提曲线二字?” 陆菲菲大怒:“乳臭未干?哥,我已经20岁了好不好!” 杨铸撇撇嘴:“麻烦请精准用词,你是虚岁二十,离你生日还有足足8个月呢!” 陆菲菲满脸不乐意:“我就喜欢讲虚岁,总之,我现在已经20了,不准你再叫我小豆芽!”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小手直接伸到杨铸面前。 杨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是干嘛?” 陆菲菲嘟着嘴:“哥,今年我生日你都没送我礼物呢,赶紧补上!” 杨铸脸色顿时苦了下来,悄悄摸了摸动身前刚从万女侠那蹭过来的两千大洋。 额,貌似经过这段时间的花销,只剩下500多块钱了…… ………… 陆菲菲仿若鹌鹑似地一边抖动着身体,一边兴奋地在大路两边东瞅西望,知道杨铸现在兜里的钱比她还少之后,她对于这份生日礼物就更期待了——或者说,她极为期待某人掏不出钱来的那一刻,想必杨铸那时候的表情极为精彩。 只可惜这次来没有带相机,要不然到时候把那场面拍下来,绝对值得珍藏一辈子! 陆菲菲脑海里幻想着,嘴巴咧的都快合不拢了。 “哥,李哥和卓秘书怎么还没回来?”小豆芽找了一路,也没瞧见什么中意的礼品店,略有些失望下,与杨铸聊了起来。 杨铸耸耸肩:“他们过去配合调查去了,如果顺利的话,回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看见四周没什么人,陆菲菲这才问起了她一直蛮好奇的那个问题:“哥,你那位老朋友据说不是一直挺好的么……怎么就一下子被停职检查了?” 杨铸脸上表情不变,犹豫了一会后才说道:“因为按照公历来算,现在是2000年了啊!” 陆菲菲听的云里雾里,虽然知道有些事肯定不方便让自己知道,但她依旧不满杨铸一副忽悠小孩子的态度。 杨铸见到她那张噘的可以挂酱油瓶子的小嘴,在小豆芽的抗议声中揉了揉她脑袋,目光却凝了一下。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专项调查组很快就要成立;上面对籁老板等人算得上是网开一面,但是对于某些人……铁拳是必须的。 而自己口中的那位老朋友,明面上是受了李骏的牵连,才有了这么一遭事情; 但是嘛…… 按照之前李骏反应的种种情况来看,这事也少不了一些旁人的心思。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张姓大吏等人的承诺,又有李骏的主动配合调查,那位老朋友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才对。 想到这,杨铸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扭头看向陆菲菲:“喂,小豆芽,都走了一路了,究竟有没有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 陆菲菲很苦恼,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吧,觉得太便宜这个哥哥了;但是真要是去买点什么珠宝首饰或者名包名包吧……杨铸到时候会不会耍赖皮暂且不论,关键是她对于那些东西毫无兴趣啊! 看到这只小豆芽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杨铸便知道这家伙肯定还没想好到底该要什么生日礼物。 看了看这妮子冻的越发可怜的模样,杨铸瞥了瞥两边的商店,然后指了指某处:“菲菲,既然你没想好要什么,干脆这么着,去那里给你买点什么东西当你生日礼物怎么样?” 陆菲菲顺着杨铸的手指看去。 ??? 羽绒服店? 莫非,你就打算用件羽绒服应付我? 陆菲菲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家的哥哥…… 正文 第222章 我管你是谁! 镜子里,陆菲菲看着镜子里如同一只特大号人偶的自己,眼角抽了抽。 也亏得杨铸想得出来,见自己冻的厉害,便提出了穿两件羽绒服的建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筋搭错了,竟然信了他的邪。 眼下,热乎是热乎了,可是……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你让她这副模样怎么出去见人!? 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变成活体套娃的陆菲菲,这妮子本来就谷骨骼很纤细,整个人显得小小的,外面套上第二件厚厚的羽绒服后,在臃肿到一个夸张水平的同时,那张小脸却显得更可怜了。 “要不,咱么换一件薄的羽绒服?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夸张了。”杨铸想了想,提出了新的建议。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再薄的羽绒服能薄到哪里去? 仿佛是看出了这两位客人的真实需求,店老板开口说道:“大兄弟,如果只是为了怕你妹冻着的话……要不试试加一件保暖衣?” 杨铸和陆菲菲傻傻地对视一眼,恨不得伸手给自己一巴掌。 对啊,所谓冷穿千层衣,真要是冷的厉害,不一定非要穿厚厚的羽绒服,里面多加一两件薄衣服也是可以的啊!尤其是这两年刚流行起来的保暖衣,虽然技术没那么花哨,但用料绝对足足的。 “老板,给她来一件厚的保暖衣。” “老板,给我来一件最薄的!” 两兄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发现彼此的意见完全相左后,陆菲菲怒目而视,恶狠狠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拳头。 杨铸见状,只能败退,耸了耸肩,示意店老板按照这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豆芽的意思去做。 不多会,里面套着两件保暖衣的陆菲菲身着薄毛衣走了出来,对着镜子东照西照,表情略有些不满意。 杨铸看着这妮子越发玲珑的身段,感叹当初的黄毛丫头真的变成大姑娘了之余,走了过去:“怎么了,不保暖?我就说让你选一件厚的吧!” 保暖内衣不比寻常衣服,基本上没有商家会让你去试穿,都是开封即售的,而这玩意现在委实不便宜,陆菲菲这件更是高档货,一套竟然要近300,比得上一件品质非常不错的羽绒服了,杨铸现在囊中羞涩的紧,委实掏不出钱再买一件新的了。 孰料陆菲菲只是丢了个白眼过来:“哥,就你这种直男癌晚期,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杨铸愕然,我就关系你一下,又怎么成直男癌晚期了? 这时那位风韵犹存的店老板走了过来:“怎么了,大妹子,还是感觉这件保暖衣不够薄?” 陆菲菲点了点头:“裹着羽绒服看不出什么,脱了外套就不行了,会显得我腰身和胳膊太粗了。” 店老板很有些嫉妒地看了看她A4尺寸的腰身和纤细的胳膊,心说你这都要算粗的话,那老娘算什么,水桶么? 当下只是笑了笑:“没法子的,在我们奉天,一般人都只穿一件保暖衣,这种弹性保暖衣,再薄的话,就起不到保暖效果了。” 陆菲菲有些失望地瘪瘪嘴,稍微活动了下,托了托胸口,脸上有些苦恼:“胸口这绷的有些紧,不舒服!” 一旁喝水的杨铸差点喷了出来。 喂喂喂,虽然我名义上是你哥,但毕竟也是个大男人,你这动作合适么? 想着,却不由自主打量了一下这小豆芽的身段,刚才看她胸口鼓涨涨的,只以为是Bra+两层保暖衣的魔术效果而已,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发育的这么凶猛? 想起初见这妮子时,那一副小豆芽般的干瘪身材,杨铸除了感叹自家的小白菜长的真快之际,也免不了默念了几声清心咒。 ……………… 半个小时后,全身暖洋洋的陆菲菲亲昵地挽着杨铸的胳膊,脸上全是笑容,还时不时地摸一摸之际脖子上的羊绒围巾。 杨铸看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颇有些惊奇。 这条围巾是离开那家店的时候杨铸给这妮子挑的,毕竟自己这个做哥的还是有些怕那件薄保暖衣不抵事,冻着了自家的妹妹,想着有一条围巾塞在脖子上,好歹也能起点防寒的作用。 于是便掏出身上孤零零的钞票,把这条躲在旮旯里的围巾扫了下来。 啧啧~要说奉天的物价可也真不便宜,就这么一条围巾,竟然要了自己一百六十多大洋; 虽然这围巾是羊绒的,也对得起这个价格,但杨铸捏了捏裤兜里剩下的六十多块,还是心疼的无法呼吸。 不过还好,陆菲菲貌似真的很喜欢这条浅棕色的暗格围巾,自己这生日礼物补的也算成功,那些钞票阵亡的也不算亏。 “哥,话说你虽然是直男癌,但审美还是勉强可以的嘛,难怪能追到嫂子,还那么受女孩子欢迎!”陆菲菲把玩着脖子上的围巾,一副调侃的模样。 杨铸额头一片黑线。 与现在北方流行的大红大绿不同,自己之所以选这条低调到会被人忽略的暗格围巾,就是因为这围巾的色泽、花纹和式样比较符合后世的审美。 不过……这个跟自己能把小丫头拿下有什么关系?当初自己也从来没在那个倒霉蛋面前显摆这些东西。 还有,我啥时候受女孩子欢迎了? 就算自己知道猪头商贸里很有些女职员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但那也是冲着自己的职位来的,跟“受欢迎”是两码事好不好! 听到杨铸的话,陆菲菲撇撇嘴,心里很不以为然,别的不说,姓万的那个女人可未必是冲着你的身家和职位来的,要是你之前没有在她面前显摆点什么,人家会这么一副倒贴的模样? 不过这话憋在心里,终究没敢说出来。 一来呢,是她也察觉出来,最近自家母上大人以及严伯伯他们跟杨铸之间的关系有一些微妙,虽然杨铸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很亲昵,但有些话如果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很可能让杨铸误会些什么; 二来呢,自家这个认的哥哥很有些直男癌,貌似对于感情这一块是真的迟钝;万一把万清猗的心思在他面前挑破,极有可能因为彼此的尴尬生出一些变故不说,自己这个“检举者”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喂,小豆芽,这边也没啥好逛了的,要不咱们回去吧?”又逛了一会,觉得脸上被风割的难受的杨铸对着陆菲菲说道。 陆菲菲照例又是给了杨铸胳膊一下,用以报复他乱用称呼,然后看了看略有些陈旧和萧条的街道,点了点头。 现在是刚刚步入2000年,奉天的一系列翻新工程才刚刚开始,除了市中心和少数几处街道外,依旧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再加上现在正值严冬,人们没事都喜欢在家里窝着;因此人气骤降下,这边委实没有什么好逛的。 正当杨铸在路边等了好一会,才远远地看见一辆空牌出租车,开始招手示意时; 远远的轰鸣声传来, 一辆黄色的911以绝对不低于130码的时速在车辆并不算很多的道路上玩起了急速超越; 当杨铸看到这辆911以一个不太自然的S型漂移超过那张出租车,并向自己两人驶来后,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连串警报,当下想都没想,赶紧拉着陆菲菲使劲往后连退好几步。 “吱~”“哐!” 果不其然,明显急刹失败的911碾过杨铸他们刚才站过的位置,然后撞到了马路牙子,这张底盘极低的车,竟然整辆冲上了步行道。 过了好一会,看到里面人从安全气囊里挣扎了几下,骂骂咧咧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额时候, 刚才被吓呆了的陆菲菲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一男一女,怒火中烧,径直走了上去:“你教练怎么开车的,不知道这样会撞死人的啊!” 为首戴着耳钉的年轻男人闻声,脸上露出一丝戾气,但转头一看,却见对方是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当即脸上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容:“美女,要不要上车,陪我吃顿饭,然后找个地方教教我怎么开车和挂挡?” 没怎么接触过荤段子的陆菲菲呆了呆,虽然知道眼前的耳钉男肯定没有什么好话,但她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看到陆菲菲那一头雾水的模样,耳钉男哈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无嫉妒地看了陆菲菲一眼,撒娇式地拍了耳钉男一下:“陈少,你不是说今晚要教我怎么骑车的么?” 耳钉男嘿嘿一笑:“多一个人多一分乐趣嘛,我的实力你不知道?大不了一起骑嘛!” 在女人娇嗔声中,耳钉男嘴角挂着淫笑,径直走到陆菲菲面前,大喇喇地就要去搂她的肩膀:“美女,给个面子,晚上一起玩玩?” 看着刚才那个女子的表情和言语,陆菲菲也大概猜出了耳钉男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的她正犹豫着自己的接下来的一脚到底是该踹这货的脸呢,还是直接把他的裆部废了。 就在耳钉男手伸到一半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握住,耳边传来杨铸的声音:“超速行驶+蓄意谋杀,我觉得你今晚上去局子里陪那些壮汉好好玩一下才是正理!” 耳钉男扭头看着一脸隐隐怒气的杨铸,脸上露出极为讥讽的表情,先是手上猛地使劲,挣开了杨铸的手掌,然后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弯腰大笑起来。 直到好一会,他才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进局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猜你更不知道我们是谁!” 耳钉男闻言,猛地一脚踹过去:“敢在老子面前狂?我TMD管你是谁!?” 正文 第223章 摇人 五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耳钉男捂着肚子靠在911的引擎盖上,很有些惊惧地看着喘着粗气的陆菲菲。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手上有功夫,以及……下手如此之狠。 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他还是掏出电话摇人:“喂,我TMD被欺负了,赶紧带着人来XX街,多带点人来!” 看见耳钉男一副“有种你等着”的模样,陆菲菲却只是一脸轻蔑的撇撇嘴,然后走到杨铸面前把他扶了起来:“喂,哥,没事吧?” 杨铸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摇摇头:“没事。” 心中却很有几分尴尬,本来陆菲菲受到欺负,自己这个当哥的应该站出来,狠狠给她出口气的,但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二世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有什么打架经验的他肚子当场中招,差点没缓过气来。 啧啧,真丢脸啊,明明是想当英雄的,结果却全靠小豆芽出手才扳回了一局! 看着两人在那没事人似的互相斗嘴,一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耳钉男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先是提防似地瞟了陆菲菲一眼,然后恶狠狠地指着杨铸:“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刚才摇人了;你要是有本事,也摇上一票子人,咱们正大光明地干上一仗;” “要不然……不想死的话,乖乖地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扇自己十个耳光,我就放过你!” 杨铸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让我摇人?” 耳钉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没本事就少在那装,我把话放在这,整个奉天,就没有我陈大少不敢揍的人!” 杨铸叹了口气,耸耸肩:“好吧,客随主便,给你个面子,我也去个电话。” 说完,便在耳钉男看傻子似的眼神中掏出电话,犹豫了一会,然后找了个号码拨出去:“喂,我是杨铸。” “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是……我现在要被人群殴了!” “谁这么大胆?嗯……貌似是一位自称陈大少的人,人家自称整个奉天没有不敢揍的人。” “完整姓名?” 杨铸把脑袋转向耳钉男:“喂,人家问真实姓名呢,你要不要说一说?” 耳钉男嘴角的轻蔑更甚,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你告诉他,我叫陈永豪,看他敢不敢过来!” 杨铸脸上的古怪更甚,在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便带着看好戏心思站在一旁,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跟陆菲菲闲聊了起来。 ……………… 不得不说,地头蛇果然有优势,不到十分钟,几辆面包车便在耳钉男面前停住,哗啦啦下来了二三十号面目颇有些狰狞的汉子。 正当这群汉子掏出扳手木棍,正要把杨铸和陆菲菲围住时, 心里很有些发虚的杨铸一边护住刘菲菲,一边大声说道:“喂,陈大少,你确定你说话算数?” 虽然很多时候承诺对于陈永豪等同于放屁,但是他虽然屁都不懂一个,毕竟也不是纯粹的废材,想起杨铸等人刚才有恃无恐的模样,也担心人家真的有什么背景,如果现在就冲上去把人揍进医院,自己的气倒是消了,但这梁子会结到多大,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却也全然心里没谱。 略一犹豫,便制止了那帮子人的行动,然后骚气十足地伸出五根手指头:“别说我不讲江湖规矩,等你五分钟,要是五分钟后你的人没到,哼哼……” 这里他倒是耍了个小聪明,他和杨铸打电话的时间前后不超过3分钟;在东北,一个人的背景有多雄厚,往往跟摇人后抵达的速度有直接关系; 如果能在20分钟内抵达,那说明这人的背景比较硬,人脉也广,到时候该给台阶必须得给,就算没法子给台阶,下手也不能太狠,要不然梁子结的太大,后面不好收拾。 但如果过了20分钟人还没到,那只能说明这人的人脉不足以让耳钉男忌讳,在这个谁拳头大谁有理的年代,想要逞能,就要做好进医院的准备。 正当杨铸一边咒骂张姓大吏办事不靠谱,这么久了人影都不见一个的时候,对方那伙人中一个一直盯着陆菲菲的汉子忽然向前走了两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是不是姓陆?” 陆菲菲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眉头上方有道疤的壮年汉子:“你认识我?” 壮年汉子见她承认,兀自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陆文兰的女儿,陆菲菲?” 陆菲菲听到他有些发颤的声音,警惕之余,却也免不了有些好奇:“我就是,你见过我?” 壮年汉子闻言,面容苦的厉害,转头朝着那群人喝道:“CNM的,赶紧把手里的家伙收拾起来!” 似乎这个壮年汉子是这群人的头,那群人闻言后,先是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霹雳哐啷地把手里面的家伙丢回面包车里,旋即一脸好奇地打量起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起来。 面对着众人好奇的眼神,不方便上前的壮年汉子犹豫了一会,才说道:“说起来,大伙都是一家人,我之前也跟过严主任的,也见过你,只不过后来……” 听壮年汉子这么一说,陆菲菲仔细地打量了壮年汉子几眼,然后惊讶地叫到:“你是杨叔叔?你、你怎么样子变化这么大??” 壮年汉子苦笑一声,你不也变化挺大的么,要不是当初那一群人中就你一个小女孩,自己对你的印象颇深,时隔三年,我怎么也认不出你来。 想到自己当初受不了那种苦哈哈的日子,于是又重新跑回奉天混生活,再看看眼前陆菲菲的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壮年汉子心中免不了有些懊恼——看样子,严主任他们这两年混的应该蛮不错,要是自己当初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哪至于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得给有钱人当狗。 看了看脸色有些发青的耳钉男,壮年汉子鼓起了勇气,上前几步,低头哈腰地说道:“陈少,这姑娘是我一个后辈,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想必刚才发生了点什么误会,要不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抬抬贵手?” 耳钉男轻蔑地瞟了一眼壮年汉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陆菲菲和杨铸。 呸!既然是你的后辈,那就说明这两人有个狗P的背景! 想到自己被那个女人揍了个半死不说,更被对方傻子似的忽悠了将近半个小时,心里不由地鬼火起。 啪! 耳钉男狠狠给了壮年汉子一耳光:“杨老疤,你TMD面子值几个钱,都TMD给我上,不把这两个贱货打进ICU,休想得到一分钱!” 见到自家杨叔叔受辱,陆菲菲眼睛里差点喷火,就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而那群汉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是照顾照顾自家那名义上的老大,不去动那个小姑娘好呢;还是听从金主的吩咐,为了钞票把这两人打进ICU。 不过很快他们便做出了选择——这年头,在钞票面前,江湖道义算老几啊!而且杨老疤今天惹怒了陈大少,这个老大十有八九是做不成了,既然做不成老大,自己需要给他狗P的面子! 正当一伙人重新从面包车里掏出家伙,不顾杨老疤的阻拦,狞笑着走向杨铸和陆菲菲二人时,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隐隐一队车辆朝这边驶来。 耳钉男皱了皱眉,自己今天没摇局子里的人啊,为毛会有警车过来? 莫非是有人报警? 切~!想必是眼前这两人摇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怂了,于是干脆报警。 想到这,耳钉男瞧向杨铸眼中的讥讽更甚, 我都说了在奉天,我想揍谁就揍谁,你以为警察来了有用? 正当他打算下令,好好让这两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的时候, 却惊讶地发现,来的不仅仅是警车,还有足足两车武警官兵。 CNM!这……这完全犯规啊! 耳钉男看着一队队手持武器的武警把自己一伙人团团围住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貌似……对面这两人的背景真的很硬啊! 这还不算,刚刚被勒令顿下的他,看见警车里走出来两人,为首的一脸欠意地朝着杨铸说些什么,而另一个满头大汗的大胖子更是堆着尴尬的笑脸,身子近乎90度鞠躬,有些惶急地说些什么,他的脸色更是灰败,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这两人他认识,为首的那个弥勒佛似的人,是电视里时不时出现的王副市长, 而那个一副灰孙子的人他更熟悉, 那是…… 他的老爸! 正文 第224章 演出配合 当听见警笛声的那一刻,杨铸便长长松了口气。 说实话,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他,刚才心里还是很发毛的,毕竟眼前这伙人手里面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玩具,真要在自己身上弄出两个窟窿,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或许有人要问,为毛杨铸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工友之家现在那么有名,亮出身份后,耳钉男就算再无脑,在没有确定杨铸说的话是真是假前,也绝对不敢动他。 嗯…… 如果不是到最后关头,杨铸是决计不愿意透漏自己身份的。 倒不是因为他想要装逼,而是足足近20分钟,自己摇的都人还没出现,让他闻到了一丝别的味道。 呵呵,别的不说,自己现在所在的区域虽然不算繁华,但终究还是在奉天的主城区内,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绝对不会超过5分钟车程,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让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到这里,率先控制情况,莫非是很难的事情? 而他们之所以迟迟才赶来,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一点,说不得更愿意见到杨铸吃点小亏。 那么本就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杨铸再吃点小亏的话,想必会更加火冒三丈,在许多事情的道义上,自己这位身份很有些敏感的年轻人就占了先手,那么……很多操作就变得近乎理所应当起来。 至于什么操作…… 哼哼,杨铸想到了自己那位进展有些缓慢的老朋友,又看了看眼前这名满脸歉意的市政府工作人员,心头隐隐能猜出个大概。 觉得自己隐隐琢磨出点啥的杨铸松开一直护着的陆菲菲,任凭这位小豆芽噼里啪啦地一阵抱怨和吐槽之后,慢悠悠地扫了躬在自己面前,满头大汗都不敢擦的大胖子一眼,这才转过身来,面如寒霜:“王秘书,我觉得今天的事情需要一个解释!” 王秘书还没说话,那个大胖子就急匆匆地说道:“杨总,今天犬子无状,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去我一定把他的狗腿打断!” 说着,大胖子狠狠地剐了不远处的耳钉男一眼。 说来也巧,今天他正在市政府那边办点事,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去拜会拜会那几位领导,结果对方却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 原本很有些惊喜的他接通电话后,听到某位领导语气淡淡地让他跟着一起出发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些许不对了。 等到随着两车武警一起出发,在车上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和杨铸的身份,再看着王秘书那隐隐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后,他简直就要魂飞魄散,要不是王秘书用眼神制止了他,他绝对会掏出电话打给自己的宝贝儿子,然后顺着话筒爬过去狠狠扇他一百个耳光! NMD,见过坑爹的,没见过你这么坑爹的! 你平时飙飙车、玩玩女人、欺负欺负小杂鱼也就算了,眼下竟然打算找人围殴铸投商贸的大BOSS,你是活腻歪了么? 人家可比你爹有钱的多,奉天和辽省政府这边更是满心期望地想与他合作,你这档口惹人家,只要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你和你老子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再怎么说,对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不管如何,贴上自己这张老脸也得把他保下来; 虽然不知道两边具体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冲突,但眼瞅着杨铸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毫发无伤的样子,想来并没有真的吃什么亏——一般这种情况,只要杨铸松口,自家儿子顶多进看守所里待个15天就行了,吃点教训之余,却不会有更多的后遗症。 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割点肥肉送给杨铸当赔罪吧,虽然人家未必瞧得上;但年轻人嘛,总归是最仔细脸皮的,只要自己态度到了,对方的气自然就撒的差不离了。 ……………… 杨铸仿佛这才发现面前的大胖子,有些惊讶地朝着王秘书问道:“这位是?” 大胖子赶紧低头哈腰地自我介绍:“鄙人陈荣光,开了一家小小的地产公司。” 说完,身子微微靠近了稍许:“那个杨总,我那公司虽然规模远远比不上您的铸投商贸,但在奉天和辽省的其它几个城市到倒是很有一些楼盘的,在这一行里认识的熟脸也多;” “听说您打算在辽省投资,也打算把工友之家的网点拓到这边来,我可是很期待能与您在选址的事宜上进行合作啊;说起来,这也是为自己家乡建设做点贡献不是?” 杨铸听到他把“合作”、“贡献”两个词咬的略重,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开出来的筹码? 啧啧~ 410多个网点呢,哪怕对方只帮忙解决一半的房租问题,那也绝对不是一笔小钱了。 看来,对方开的怕不是一家“小小的地产公司”; 也对,在这个地产尚未成为各地支柱型产业的当下,耳钉男敢这么肆无忌惮,面前这个当老子的生意做的绝对不会太小。 这时候,王秘书笑眯眯地补了一句:“陈总的鹤翔地产,可是咱们奉天的行业龙头企业之一。” 杨铸了然地点了点头,正当陈荣光以为对方会看在自己大出血的份上网开一面的时候,杨铸却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王秘书:“市区超速行驶、蓄意谋杀、意图强抢民女,外加滋事群殴……王秘书,这就是你们奉天和辽省的营商环境?” “嘿嘿,整个奉天没有他不敢揍的人?” “我才在这里短短待了几天,就遇上了这么一连串的事,” “你觉得……我敢放心把事关铸投商贸生死的重大项目安置在你们这里?” 听到杨铸嘴里蹦出来的一个个严重无比的罪名,陈荣光的脸都绿了! 妈耶! 强抢民女? 蓄意谋杀? 这最后一条直接可以吃枪子了,姓杨的这是不解气,打算栽赃,然后把自己儿子往死里整?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年轻,但以杨铸现在的身份地位而言,是不太可能说那些一戳就破的谎言的,毕竟到了一定层次,脸面也是一种资产。 再看了看正在配合警察做笔录的陆菲菲,这么漂亮的丫头,自家的混蛋儿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在精虫上涌下,怕是真干的出那些混账事! 想到这,他操起棍子当场打死自己儿子的心思都有。 与颇有些六神无主的陈荣光不同,王秘书听到杨铸近乎于翻脸的指控,仔细辨别了下杨铸的眼神后,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杨总,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疾首,” “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向领导仔细汇报,无论如何,也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铸把王秘书刚才表情纳入眼中,更是笃定了原本心中的猜测,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总之,对于奉天和辽省的营商环境,我表示非常没有信心!” “如果没有一位有魄力的领导站出来整治环境,并且居间调节的话,我是不可能答应这次合作的!” 听到杨铸的话,王秘书在堆出严肃皱眉表情的同时,看向他的眼神颇有些奇怪。 丫丫的,这姓杨的貌似也就二十多岁啊,为毛自己感觉对方竟然对于某些案底下的事很了解的样子? 还有,看他这副配合演戏的样子,他是什么时候看透了自己等人的打算的? 正文 第225章 杨铸的七寸 三天后,杨铸的那位老朋友总算获得了突破性进展,想必不日就能重回岗位。 而李骏这边也终于不用每天过去报道,算是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杨铸,接下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个操作法?”这只老狐狸找了个借口把卓君月和陆菲菲支了出去,自己给杨铸满上了一杯茶。 杨铸微微沉吟,这才把这杯温热的茶汤一饮而下:“这里是华夏,你放心,我没有傻到去学谭过聪在枫叶国的那一套。” 李骏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华夏可不比枫叶国,这边的封疆大吏可比那边的高官之流有实权的多,而且东北这边这十几年来的情况很有些微妙,某些职位的职权可比一般省份更为集中。 而不管是杨铸出于个人交情出手相助也好,接下来铸投商贸与这边的深度合作也好,那位老朋友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但终归是欠下了一份大大的人情,并且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是没办法松绑彼此间的关联的。 在这种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下,李骏很是担心杨铸会走一些听起来霸气威武,但实际上自取灭亡的路子,毕竟籁老板的前车之鉴不远,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不过这位新老大年纪不大,却基本上看不到一般年轻人的恣意恩仇,既然杨铸明晃晃地告诉自己不会走那条让自己心惊胆战的路子,李骏便大大的放心了——这货虽然一直对自己等人不是很放心的样子,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却也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接下来的项目是铸投商贸那边为主体,按理说我是不该插嘴的,但是……你想好这个项目究竟是由谁来负责了么?”李骏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没法子,最近这几个月来,自己的位置其实很尴尬; 一方面,杨铸与小圈帮的那几位大佬见过了面,欧美那边又有吕思思接触着,自己在外联这块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而另一方面,杨铸这人极有主见,许多布局连李骏都一时无法理解,就更别提出什么主意了,因此自己这个白纸扇在出谋划策这一块如同虚设; 按理来说,就算在前两块自己已经没什么让杨铸可以借重的了,但他在帝都和东北块人脉丰富,无论如何也是个宝贝疙瘩;但偏偏杨铸对于帝都那块很不感冒的样子,而有了眼下这档子事,自己在东北这边的人脉在杨铸面前就宛如一个笑话。 因此,现在的李骏非常焦虑——在一个团伙中,尤其是一个远景极为可期的团伙中,一位元老逐渐变得可有可无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即便最后不会被踢出局,那种被边缘化的感觉也绝对不是他愿意接受的。 故而,趁着现在时机难得,他便有了主动请缨的意思;毕竟铸投商贸那边杨铸并没有绝对控股权,而杨铸这段时间以来对于严主任和陆文兰的微妙态度他也看在眼里。 哼哼,这个项目的确对工友之家至关重要,而很明显,杨铸是决计不会愿意严主任和陆文兰等人来挑这个大梁的;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简单了,杨铸手底下能力可以信任,熟悉东北环境,跟严主任他们又不是同一条线的人还有谁? 虽然从商业原则上来说,铸投商贸的事情的确不适合铸投国贸的人插进去,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两家公司都是同一个大老板,就算真插进去,也没什么人会真的反对。 ……………… 杨铸淡淡地扫了李骏一眼,没过多久就把这货的心思摸个七七八八。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说,李骏这话是打在他七寸上了。 其实这一年以来,杨铸越来越深深地感觉到,人才,尤其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才,是他目前最大的痛点;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这两年只是按部就班地做工友之家的话,人才倒也基本够用,而且铸投商贸有着自己的人才考核和升迁体系,撑个一两年,必然会冒出来大量的新晋人才,届时就基本不会存在无人可用的局面了。 但无奈变化总比计划快,今年因为各种意外,导致他手里面的盘子越来越大,两个项目的推行进度也大大超过了当时的预期;而现今这个项目对于工友之家来说更是至关重要,说是他真正战略意图的核心关键点都完全不为过。 这时候,由于发展过快导致的人才窘境就显露无疑了。 出于某些计算下,现今适合用的人要么分身乏术,要么在业务能力上无法保证万无一失——这个项目明面上只是考察、选品、物流配合和敲定交付计划而已;但在现今的东北,暗地里却包含着更多人性的识别和利益考验。 呵呵,这可是比采购部门油水丰厚了无数倍的活计,如果没有足够的社会经验和坚韧的心性,杨铸是绝对不敢让他当这个项目负责人的。 而不得不承认,就目前的人才储备情况来说,李骏算得上是最合适这个项目负责人的人选之一了; 身上几千万的身家虽然说不上巨富,但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自断前程;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企业一般的小手段休想欺瞒于他; 而在东北逐渐发展出来的一堆猫狗蛇道,也相对容易获取一些信息死角; 最关键的是,这货明显感觉到焦虑了,当这个项目负责人的目的无非是向证明自己价值……或者说,这是一张真正意义上对自己的投名状。 想到这里,杨铸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骏一眼,入伙快一年了,你到现在才肯主动领这份真正意义上的投名状,够可以的啊! 不过……你以为这事就非你不可? 当下仿佛没看出他心思似地笑了笑:“嗯,这个项目我已经想好了由谁来领头。” 李骏看他并没有把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心里微微有些发急,试探着说道:“你打算让谁来挑大梁?” 正文 第226章 真正的投名状 茶室里 李骏一副朋友间闲聊似的语气:“严主任?嗯……貌似不太合适,他虽然是奉天人,上半辈子的根也在这边,但感情牵绊太重;这项目事关重大,我怕到时候他好心办坏事;” 话音落下,看了看杨铸,似乎对方没什么不悦的表情,于是接着说下去:“陆文兰?虽然她看起来比较理智,但跟严主任一样,依旧有这方面的隐患;而且身为财务部负责人,身上的责任极为重大,在工友之家大肆扩张的这档口,她是万万离不得的,不然很容易出大事。” “陈翔?嗯……虽然有些东西我作为一个外人不太方便评置,但不得不说,他虽然也是高管,而且身上有股份在;但是这人的综合能力,顶天了也就是个部门总监级别,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话,我怕他有些应付不来。” 说到这,李骏看着杨铸有些沉默的表情,感觉信心又回来了,自顾自地说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陆菲菲,虽然小丫头激灵劲倒是有,但是最多只能算是优质幼苗一颗,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把这事放给她。” “那么算来算去,就只有那个跟你很亲近的万助理比较合适了,而且据说这人的业务能力比较全面,只要小心行事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可是……大伙都清楚,由于陈翔在许多领域都不太成熟,因此万助理她名义上是总裁助理,但实质上却是铸投商贸市场部和运营部的一把手;在工友之家扩张的这个紧要环节,她也完全走不开。” “至于其他的,诸如张俊之流的元老职工,要么就是可信度依旧还不够,要么就是跟陈翔一样复合性业务能力不足,就更加不适合挑这个大梁了。” 把杨铸在铸投商贸那边的可用之人数了个遍后,李骏劝道:“说起来,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毕竟算得上一家人;而且与铸投商贸这边完全相反,那边是可用的人严重不足,铸投国贸这边却是人才众多,且工作并不饱和。” “所以……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把两边的人事混杂一下?”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铸投国贸那边经验丰富的干将的确多,而且由于自带兵马外加隐形员工众多的缘故,即便是那边的业务极为充沛,这些人也的确并不显得繁忙,因此李骏说他们工作并不饱和不算说错。 而且随着铸投商贸的快速扩张,外加上自己的某些小心思,适当地引入一些同门不同派的“外援”也不无不可。 只不过…… 杨铸毫不见外地从茶桌上拿起他的烟盒掏了一根出来点上:“哦?你有什么想法?” 李骏见到杨铸的这副做派,心中暗喜,咳了咳:“倒不是我脸皮厚,想要图谋点什么,而是我进伙也快一年了;这一年里,除了在漂亮国那个项目的初期帮忙穿针引线之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虽然大伙都没说什么,但看着思思那丫头整日在漂亮国忙前忙后,即便是小秦也动不动就跟李洪军跑国内外梳理和优化海贸路线资源……作为公司副总却无所事事,我心里惶恐啊!” “所以,要不这项目你交给我来办?绝对帮你办的妥妥的,要是出了一丢点纰漏,我提脖子上的人头来见你!” 看着李骏很有些赤裸裸的伏弱的言语和态度,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骏这一年来绝对不是他所说的“无所事事”,别的不说,这货手上的那条奉天-东南亚的贸易线就搞的红红火火,算得上铸投国贸第三大业务,而且从客单利润层面上来说,更是公司里的NO1; 更何况这只老狐狸极为擅长居中调节和资源串联,不管是覃鑫、李洪军也好,吕思思也罢,平日里许多动作都需要他帮忙打辅助,至少他这个铸投国贸的副总是当的名副其实。 而之所以今天弄这么一出,估计是自己对严主任和陆文兰等人的态度变化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以己度人之下,这货觉得如果再不交投名状,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踢出局——杨铸当初选吕思思做北美区的大区经理而没有让半个地头蛇的李骏上位就更让他这么认为了。 偏偏杨铸这个新老大平日里没那么多狠厉手段不说,手上的项目也做的越来越大,而且是那种完全可以拿出来在太阳底下吹嘘的那种,享受过在奉天众星拱月般生活的李骏这货完全舍不得下船。 所以,与其到时候灰溜溜的被杨铸踢走,还不如趁早表明心迹,把这份投名状做的票漂漂亮亮,然后老老实实把铸投国贸副总这个位置坐稳。 想明白了这点,杨铸心中有了决断,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呢,这项目事关重大,瞧着铸投商贸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的;” “不过你说的对,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本是一家,适当的人事混杂也没什么;” “既然你开这个口了,冲着咱们的交情,我也不好一口回绝;” “所以……这么着,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试试水,如果觉得这项目你操持的顺手了,那就劳烦你辛苦一下;” “不过这事毕竟挺辛苦的,如果因为身体原因,有些扛不住……” “没事,这不还有我么,趁着我年轻,顶一顶也不算什么!” 听着杨铸给了自己两个月的“试用期”,以及那番隐隐的告诫,李骏的眼皮子跳了两下,心中隐隐有些后怕; 对方宁愿亲身上阵都只给自己一个机会,可见对自己的防范之心。幸好自己服软的早,要不然等到手里面的事情理顺了,就真的没自己什么事了! ……………… 两个小时后,受到短信的卓君月领着陆菲菲带着一堆大包小包的茶点回来了。 哐~ 听见那堆茶点落在茶台上的声音,杨铸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卓君月,只是让你们买点特色茶点,又没让你们去搞批发,至于买这么多么? 而卓君月则有些委屈的看着李骏,她也不想提这么多东西的啊,可是谁让你们以这种理由把自己和陆菲菲支开的,而且一聊就好几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就算再磨叽,买的东西也不可能少了。 而陆菲菲则是使劲搓了搓手,然后毫不客气地撕开一个纸袋,拿着里面的牛肉干就撕了起来,啃了两口后,一脸不乐意地对着杨铸说道:“哥,下次你们有事想把我们支开,直接说就行了,麻烦能不能别吩咐些有的没的事了,大冬天的逛街买东西很痛苦的!” 听到陆菲菲的抱怨,杨铸和李骏被嘴里的茶水呛了一下,咳了一阵后面面相觑。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直接了么…… 正文 第227章 打样 临近春节。 杨铸和李骏的那位老朋友总算走完程序,出现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了。 不过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杨铸从来没有拜访过他,他也没有通过李骏传过任何一句话。 只不过,随着他当仁不让地成了专项小组的组长,以及召开的几次动员会,可以看得出,那位老朋友对这个项目的上心程度那是真的高。 ……………… 辽省、绥中、荒地镇。 在这个名字很有些朴实无华的镇子门口,王志泉很有些焦急在厂门口东张希望着。 自从大前天去县里面开了某个专项会议后,他便知道了工友之家会对辽省部分符合其要求的榨油企业进行统一采购,而且……上不封顶。 咋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这又是哪里来的骗子,毕竟“上不封顶”这四个字做起来可远远不是字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不过说这话的人可是他们的县长,而且经过介绍后才知道,人家工友之家虽然在东北这边名声不显,但在全国范围内可是响当当的企业——嗯,虽然只是个民企。 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据县长透漏的口风,这件事是省里拉下脸面求来的,更是由某位省会市长专项负责;虽然他不太明白一个省里的大项目为啥会由一个市长负责,但有了这两块金字招牌作保,这事决计假不了。 不过县长也说的很明白,虽然整个辽省的榨油企业名单都报上去了,但人家是有要求的,不符合人家条件的榨油厂是不予合作的,因此未必家家都能吃上这口饭。 至于是什么要求,县长没说,而且从言谈举止中来看,自家这位父母官估计也不清楚;只说工友之家那边会有专项工作人员过来考察。 而根据县里面的消息,自己这个小小的榨油厂竟然会成为对方第一个考察目标,在不容荣幸之余,王志泉这个厂长也感到鸭梨山大——任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考察标准是什么,来的人是谁,有什么忌讳或者喜好没有;在两眼一抹黑之下,以往所有的社交经验都无从借鉴,从莫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看了看表,现在都快到早上十一点半了,对方竟然人影都不见,县里面也没有任何其它的通知……究竟是对方放鸽子呢,还是在声东击西? 正当王志泉惴惴不安的时候,一辆占满灰尘的白色切诺基出现在他视线中,然后很快停在了油厂门口。 “来了!”王志泉心中一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堆出笑容,朝着那辆车走去。 而车里,陆菲菲很有些疲惫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开车门,一边吐槽:“哥,咱不是来考察合作企业么,为啥今天一大早全在田间地头里晃荡?” 卓君月赶紧安抚:“去走访那些大豆种植户,不是更可以摸清这家企业是否符合咱们的要求么?” 陆菲菲撇撇嘴:“可这也太折腾人了吧,早上六点就被叫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地折腾到现在,觉没睡好不说,连早餐都没吃上一口,我都快低血糖了!” 杨铸讪讪地笑了一下:“今天没规划好,我也没想到这边早上6点了,那些早点店连火都没生好,明天咱们推迟40分钟,怎么也得等到吃了早餐再出发。” 陆菲菲脸色苦苦的:“明天还要这么一大早起来啊!?” 与陆菲菲一样,副驾驶上的李骏脸色更苦,杨铸之前就告诉他了,油类产品是这次重点中的重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纰漏,因此他说的很明白,这几天带自己走个流程,打打样,以后必须严格按照他的步骤来操作。 不过……李骏没有想到,杨铸的“打样”竟然繁杂到了如此地步,这还没走到人家企业里面呢,就要先去农贸市场的粮油铺做上一番口碑调查、外加跑到田间,去大豆种植户那里问上一大堆问题; 如果合作企业只要那么十几二十家,那么这些工作不算什么;毕竟即便有着各地政府提供的企业信息,任何一次商业合作也都需要做好背调。 但是…… 别看辽省大豆种植面积今年(1999年)只有23.5万公里,不到巅峰时期(1956年)77.3平方公里的1/3,产量更是只有39.3万吨,在东北三省中完全居于末尾;可由于背靠大连港,这边的榨油企业数量反倒是东北第一! 想到辽省近千家榨油企业都需要走上这么一遭复杂的流程,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仅仅只有2个月;李骏此刻只想拿脑袋撞墙! 哎…… 看来只能把铸投国贸所有的正式的、隐形的闲散人手全部拉过来,然后拼着过年不放假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不过,杨铸这厮真的只是为了赶项目进度,而不是另有目的? 李骏想起这个不太合理的任务,习惯性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 一间不算很大的车间里,王志泉略带忐忑地向杨铸等人,尤其是李骏逐一介绍设备——主要这货长得太像领头的; “李先生,这边请,这里是榨油车间;” “这是我们前年刚更换的3TSJ20×10台斗式提升机,它可以……” “这是FQL120高效组合清理筛,它可以有效降低初榨油的沉淀物含量……” “这是脱磷脱酸锅……” “这是真空捕集器……” “这是脱色锅……” “这是旋液分离器……” “……” “这边是精炼车间……” …… “这边是灌装线……” …… “额,由于我们这边基本都是散装批发的,因此没有购买贴标机和喷码机,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马上添置。” 连续讲解了近两个小时,王志泉很有些口干舌燥,肚子也不争气地造反起来。 看着依旧不发一言的李骏,王志泉内心不免有些吐槽,这些人都不饿的么?明明现在都一点半了。 而且……自己带他们逛完了油厂的每个旮旯角落,嘴巴不停地说了大半天,你倒是给个互动啊,只是从鼻子里时不时地嗯上一两声算什么,看自己将单口相声么? 还好这时候杨铸发话了:“我看大家都饿了,要不,咱们就厚点脸皮,蹭一蹭王厂长的中午饭?” 听到杨铸这么一说,早就已经站不稳的陆菲菲眼睛顿时开始冒光,要不是有外人在,她直接就能蹦起来,外加吐槽言语三千句。 而王志泉这边有些惊异地看了“冒昧插话”的杨铸一眼,却也则是微微松了口气……看这架势,流程应该跟以前的企业也没什么两样,一切结果都要看饭桌上喝的开不开心。 想到这,他一边吩咐旁边的工作人员去厨房安排,一边掏出了手机,发了条短信。 ……………… 二十分钟后。 杨铸看着满满的一桌全鱼宴,尤其是那一大盆巨型鱼头,额头满是黑线,悄悄扫了表情很有些自矜的王志泉一眼,心想莫非你就以为所有的南方人都很喜欢吃鱼?——好吧,杨铸已经默认了在东北老乡眼里,齐鲁人也是南方人的观点; 拒绝了王志泉的敬酒,随便吃了两口后,杨铸忽然问道:“王厂长与多少荒地镇的大豆种植户签订了收购协议?” 正在冲着一盘醋溜鱼片猛吃的王志泉一愣,先是瞅了瞅李骏一眼,见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才想了想:“杨先生,一般来说,油厂很少会直接与种植户签订收购协议,都是种植户种出来后把大豆按照行情价卖给我们。” “不过,由于我们厂是乡镇企业,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大家没有签订什么合同,但一般情况下都是会把大豆直接卖给我们。” 杨铸点点头,又跳跃似地问了第二个问题:“榨油之后,你们的豆粕是怎么处理的?” 王志泉有些得意:“我们县城边上有一家饲料厂,我们的豆粕直接拉过去当原料,那边给的价格也比较划算。” 杨铸笑而不语:“一旦合作了,我们将要求你们更改豆粕销售合作对象,有困难么?” 王志泉犹豫了一下,豆粕销售是油厂减少生产成本的重要途径之一,其售价往往比大豆差不了太对;如果新的销售对象给的价格不划算,无法平衡成本,那么遇到不不景气的年份,榨一吨亏一吨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想到了开会时,县长的指示,王志泉咬着牙狠狠点头:“成!” 杨铸哈哈一笑:“放心,这一块不会坑你们的,不敢保证说给豆粕的价格有多高,在稳价稳量这块是绝对没问题的。” 大豆的加工产业链非常长,但对于杨铸来说,把豆粕转为饲料,再去从上游影响东北禽畜肉食的成本,是自己未来自主产品生态链里极为重要的一环;因此他借助李骏向省里提交的合作计划中,便有控股某家大型饲料厂的内容。 听到杨铸这么说,王志泉虽然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隐隐舒了口气,对于油厂来说,豆粕的销售并不是为了盈利,只要能稳定出货,价格只要不是低的太离谱,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又问了诸如员工构成、与种植户的货款结算流程、大豆评级及收购流程等内容,发现基本上跟自己早上从种植户那里打探到的信息基本上没什么出入之后,杨铸这才吃了一口鱼肉: “一个月内,如果王厂长能跟300户以上的荒地镇大豆种植户签订明年的收购协议,且大豆种植面积超过1.5万亩,那么今天就可以签订意向合同了——鉴于贵厂规模不足,无法提供大规模贴牌生产业务,因此只能签订原料油的无上限供应合同。” 王志泉先是大喜,旋即有些犯愁:“可是……我这厂日处理大豆能力也就50吨,按照每亩200公斤的正常产量来算,1.5万亩的话,那最起码也是将近3000吨了;” “我这里没有大型的大豆干燥储存仓,储藏能力仅仅只有500吨;也就是说从榨季开始,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把超出仓储能力的这2500吨全部榨完的话,那就会出大事的!” 这倒是实话,辽省这边乡镇的人均耕地面积远不是华北和中原能比,1.5万亩的种植面积也就10平方公里而已,作为地头蛇的王志泉搞定这么点事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是与华北地区夏种冬收的大豆不同,东北地区的大豆都是春大豆,收割季节一般在9月下旬-10月初,虽然东北的秋天下雨的时间不多,但毕竟还是有的,如果没有专门的干燥仓库室,被雨淋到了或者受潮霉变了,那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要知道,现在的大豆可是要两三千一吨呢,老鼻子贵了! 看见王志泉诉苦,杨铸笑了笑:“没事,估计省里面的文件这两三天就要下来了,每一个参与到这项目里面来的中小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向各自所在的市、县银行机构申报低息贷款,用于扩大生产,额度嘛……从20~200万不等;” “你拿着我们签订的合同去贷款,想必审批这块是没有什么困难的,至于你拿到钱后究竟是用于添置生产设备提升日产能还是用于修建干燥储存仓,全凭王厂长的选择和取舍了。” 王志泉听到杨铸几乎直白的暗示,不由地瞠目结舌; 直到在意向合同上签字盖章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依旧有些晕晕乎乎。 我滴个乖乖,工友之家的胃口这么大? 正文 第228章 不能说出口的原因 第二天,锦州市、义县。 杨铸等人裹着厚厚的棉袄,笑呵呵地在一处中型农贸市场里逛来逛去。 这次与辽省的合作范围看起来非常广,但除了在大豆油产业这块布局外,其它的其实更多只是选品而已;刨去各地政府上报出来的各种品牌的产品之外,杨铸也一直叮嘱李骏,不要什么东西都依靠政府推荐,工友之家也要有一双善于发现好产品和特色产品的眼睛。 而要想最便捷地见识到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话,年前这段时间跑各地农贸市场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专门的“年货街”,一般四村八寨的乡亲都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到城里面的农贸市场里面来卖钱。 虽然说东北各地的物产其实颇有些大同小异,但其实细微地方的差别还是挺明显的;而且工友之家选品的理念就是“一切从消费者体验出发”,而并不是一味追求成本和规模化;因此既有的许多便于工业化生产的农产品反而不一定能入他们的眼。 况且……经过评估后,如果选中的产品真的非常出色,对于目前的铸投商贸而言,扩大生产规模,使其能够工业化莫非是件很难的事情? 以“考试”的名义把卓君月和陆菲菲打发出去四处乱转以后,李骏提起手里面的那一小瓶散装大豆油,又仔细看了看那明显带着水汽的浑浊油色,叹了口气:“辽北一带已经是辽省的大豆核心产区了,大豆油竟然还是卖到5块钱/L,这个价格……不算便宜啊!” 杨铸瞄了一眼他,知晓这货其实一直很迷惑为什么自己会把大豆油项目看的如此之重——重到了仿佛其余的合作项目都只是个打掩护而已。 诚然,由于现在华夏还没有引进出油率高了一大截的转基因大豆种子,这些都是由老品种演化而来的本土大豆蛋白质虽然比进口的大豆高了40%,但出油率却一直徘徊在17%左右;即便是计入豆粕的各种收入,其单纯的商业价值委实有些让他看不上眼——至少他所知道的经济收益+社会收益远超大豆油项目的就不下于十个。 而杨铸并没有解释的意图,事实上,这事也不方便解释。 ……………… 东北三省虽然素来有“北大仓”的美称,但你要让普通人说出其具有战略意义的大宗农产品,估计除了大米之外,十个人里至少有一半无法讲出第二个。 事实上,东北除了大米之外,也是全国最重要玉米和大豆的核心产区之一;尤其是大豆,这种附着产业链几乎关系到一半日常民生物资的经济作物,才是杨铸此次计划的真正核心。 华夏后世的大豆种植虽然分布在许多省份,但总体来说,内蒙、黑龙省、吉省、辽省这四个省份占据了半壁江山; 而在2000年年初,由于内蒙尚由于荒漠化问题尚未得到真正重视,故而没有进行有计划地大规模大豆种植,因此东北三省才是华夏大豆种植的龙头老大,其中黑龙省的大豆产量更是接近全国的一半。 至于杨铸为什么没有直接杀向黑龙省,而是跑辽省这边来敲边鼓……除去许多额外因素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以杨铸现在的平台消化能力,根本无法在黑龙省那边占据主动;要知道,那里可是华夏粮食集团的核心营地呢,而且人家跟郭氏集团合作的南海油业现在依旧处于蜜月期,自己何必跑那里去不讨喜? 而以杨铸拿到的数据来看,由于从90年代开始,大豆和玉米的比价越来越不合理,辽省的大豆种植面积从巅峰时期(1956年)的77.3平方公里降到了去年(1999年)的23.5平方公里,产量更是只有39.3万吨; 这个数字,如果按照60%的取量拿去榨油,以自己的工友之家项目现有的网点数量和最低销售能力,刚好可以消化完毕。 至于说如果销售的好,产能尚有缺口……那不正好趁了杨铸的心意,把这事的影响力向吉省和黑龙省扩散嘛! 而且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辽省的大豆种植面积虽然是东北三省里最少的,但是由于其有着大连港这个便利,其大豆加工企业却是三个省里最多的,这就更加符合杨铸的心意了。 嗯…… 如果上辈子的轨迹没有出错的话,今年,也就是2000年的12月,华夏就要正式加入WTO了, 接下来,就要发生一系列对华夏影响极为重大的事件了…… 2001年华夏对外开放大豆市场,外资企业不断涌入国内;顺带着把各种无法自育的转基因种子带入了国内,并且一度把华夏大部分的本土品种挤得消失在市面上——大豆也是如此。 要知道,种子可是农业的“芯片”啊! 而到了2003年,国内大豆产量不足1000万吨,进口量也只有2500万吨,但是压榨产能已经高达7000万吨,大豆压榨行业有一半产能被闲置。 在这样的背景下,国际游资开始炒作华夏粮油企业的需求,不断推高大豆期货价格。 2004年,有传闻称因为气候原因,漂亮国大豆将大幅度减产,华夏粮油企业开始高价在期货市场买入,大豆价格暴涨至翻倍。 由于期货价格的影响,国内豆农也纷纷扩大了种植面积。 然而漂亮国农业部突然宣布,当年大豆非但不会减产,甚至还会丰收。前期低价建仓的游资开始抛售手中的大豆,大豆价格一落千丈。 消息传来,国内粮油企业面临巨额亏损甚至破产危机,国内的豆农也因为大豆价格暴跌而血本无归。 ABCD四大粮商此时趁虚而入,配合当年华夏的招商引资政策,纷纷控股或参股华夏的主要榨油企业。到2008年,华夏90多家主要国内榨油企业中,64家已变成外资独资或合资,控制了华夏85%的实际加工总量。当年,华夏对进口大豆的依赖度也突破了70%,即便是国家后来越来越重视这一方面的问题,但大豆,成为了华夏粮食安全战略里那颗最醒目的地雷。 而那些外资之所以能顺利地控股这么多榨油企业,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企业的主营业务多为TOB,自身没有足够的TOC销售能力; 而自己力所能及地把部分榨油企业的产能转化为工友之家的自有品牌,则会在很大程度上减少8年后的那一刀带来的疼痛。 而且,说不得布局顺利的话,几年后可以狠狠背刺某些企业一下。 这……才是杨铸花费那么大精力搞这个项目的真正原因! 呵呵,一般来说,只要资产超过8位数,那么这个人基本上追求的便不是物质生活了,而是社会存在感; 杨铸两世为人,不管哪一辈子都不是单纯地为钱活着,上天眷顾,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果不搞点什么动作,那岂不是很不给老天爷面子? 正文 第229章 诸事不顺的李自在 李自在最近有点神烦。 自从上次在自助餐厅被揍成猪头后,他便感觉诸事不顺。 先是希望集团直接拒绝了跟三猩农贸的进一步接触,几乎所有的在谈合作项目完全告吹,这使得三猩农贸想要在对华大宗农产品贸易业务上取得突破进展的意图破产了一大半——这使得三猩集团的高层们很有些鬼火,毕竟金融风暴后,他们也很看重华夏的市场,更看重与华夏的关系,闹了这么一出,说是出师不利都是轻的。 为此,他被自己的叔叔叫回棒子国狠狠训了一早上,然后脸上带着十几个巴掌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如果这事就这么打住,那倒也还好,毕竟齐鲁这边依旧还是想给自己的农产品找一条稳定的销路,慢慢地图谋,总能依靠低廉的采购成本和海运成本在棒子国获得足够的行业声量。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颇有些傻眼。 事发后的一个月里,齐鲁各地农业公司陆陆续续地以各种理由,要么搁置彼此的谈判进度;要么就是调高合同供货价;或者直接要求重新谈判,否则无法保证足量供货;搞的他手里面来自国内的贸易订单能否顺利完成都需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没办法,当初瞅准了齐鲁这边的迫切心态,为了利益最大化,自诩精通期货的他,在与许多农业公司谈判时,以“JIT模式”的名义,一股脑地要求成交时间和价格由三猩农贸为主导,因此大部分合约都只是意向合约,没有足够的法律约束力,因而这枚苦果咽得他想自杀的心都有。 而经过打听后才知道,现在齐鲁近半区域的农业公司都跟希望集团关系密切,李自在“调戏林雄千金不成反被揍”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希望集团后面的动作很容易就看的出来,林雄是动了真火;那些农业公司见到“财神爷”这副做派,哪里还敢像以前那么顺着三猩农贸? 总之,不管最后怎么样,当下的态度该摆出来就必须摆出来,否则林雄万一迁怒自己,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在华夏诸事不顺,逼的自己反过来整天腆着个脸去求各地的领导帮忙做那些农业公司的思想工作也就罢了。 偏偏国内又传回来一些不太妙的消息,让他很有些胆战心惊。 嗯…… 其实也没多大事,也就是这一个多月来,棒子国忽然闪电般地涌现出几家O2O项目而已,这些项目很舍得砸钱,再加上路子也很野,很快就搞的风生水起,颇有些明日之星的样子。 本来三猩集团看到这些O2O做的有模有样的,心里蛮高兴的,毕竟这种互联网性质的项目并购过来后,极有可能是他们弯道超车的好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三五年内反超大宇、LG等财阀,成为棒子国的NO1也不是不能想象。 但怀着并购的心思去做尽调后才发现,这些O2O项目全都是本土帮派搞出来的花活。 而且众所周知,棒子国的财阀与本土帮派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加上当初制定计划时,本来走的就是“半阳谋”的路子,没有什么封口令可言;故而三猩集团的人拜访了本土帮派的高层后,很容易便知道了一些只言片语。 当晓得这些O2O项目已经被漂亮国的共助网“既定收购”后,察觉到事情颇有些蹊跷的三猩集团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推演出共助网究竟想要干啥。 额…… 你说想要掌控棒子国部分的民生经济就掌握吧,反正漂亮国是爸爸,就算是掌控欲强一点,想要把儿子完全拿捏在手,刚经历过东南亚金融风暴摧残的棒子国也兴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 可是对共助网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调查后才惊讶地发现,这个在爸爸家也混的风生水起的项目,却压根底不是纯血的漂亮国企业,而是一帮子华夏人搞出来的东东。 而且对共助网进行股权调查和拆分后,一家略有些眼熟的公司出现在三猩集团面前……铸投国贸! 由于东亚诸国被华夏的文化熏陶了无数年,很容易就把最近颇有些异常的种种动作跟这家企业关联起来。 出于直觉,三猩集团的某些核心高层立马就想到了,对方这个动作估计跟身在华夏,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有很大关联——说不得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毕竟从资料上看,铸投国贸的大BOSS杨铸是个极为年轻的人,出于意气干出点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不能理解。 当然,这事究竟是不是一个报复行为,以及杨铸最后会怎么个报复法,三猩集团的核心高层们无从知晓; 但不管怎么说,共助网背后有些见不得光的强大国际组织势力以及那明显已经混杂了部分漂亮国+枫叶国企业利益的项目背景,让三猩集团的核心高层们实在不愿意轻易开罪……毕竟棒子国和漂亮国之间的关系过于不对等,三猩集团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漂亮国的一纸命令。 偏偏是个人都知道,漂亮国名为国家,但其本质是一个超巨型股份公司,里面的“股东”们,出于自己的利益诉求,签署一份命令来献祭点啥又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事实上,人家这套手法可熟稔了,一堆堆“先烈”在前,三猩集团的核心高层们连流程都可以给他说的清清楚楚。 因此,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不管共助网是不是冲着自己来,三猩集团都必须尽可能地把隐患消弭于无形, 所以,就在一个星期前,李自在接到了一个不容自己反驳的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取得杨铸的原谅! 当然,这个所谓的“不惜代价”仅仅只局限于李自在本人和其职权范围内的事务,毕竟三猩集团的核心高层也无法确定这事跟杨铸究竟有多大干系,自然不可能真的大出血。 想起当初那个气焰极为嚣张,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的男人,李自在恨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毕竟大家族内部的残酷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他要是胆敢不照做,结局绝对比死要残忍的多。 不过还好,那个混球貌似去东北出差了,而且具体行程外人都不知晓,而且没有任何人肯告诉他杨铸的电话号码,他自然也就乐得轻松,毕竟“道歉”这种事对于向来跋扈惯了的李自在来说,是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杨铸依然没有回来,李自在却开始慌了…… 正文 第230章 土下座 呵了呵手,李自在看着近在咫尺的铸投商贸的办公园区大门,很有些生无可恋的意思。 眼瞅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而随着国内几个O2O项目规模的进一步扩大,家族里的高层们又来电过问了两次;如果迟迟没有完成任务的话,那么一旦家族怪罪起来,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坐在车上的李自在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不是泉城的北风刮的。 丫丫的,自己都在铸投商贸的大门口傻子似地守了快五天了,姓杨的怎么还没回来? 还有,这破公司的行政和保安一点礼貌都没有,自己好歹也是三猩农贸的副社长,也表明了来意,结果愣是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要换在我们棒子国,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正当一边紧盯大门口,一边无聊地拿起车窗玩起升降游戏的李自在眼睛有些发涩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很有些眼熟的吉普212在大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上面的车主下车走到门卫室登记来访信息的时候。 他立马精神一震,马上打开车门冲了过去:“林小姐,你怎么来这了?” 林可染听到那别扭的华夏语,扭过头来,脸上毫无表情:“李社长,你怎么在这?” 李自在此时疯狂转动脑筋,这段时间他打探清楚了,希望集团与铸投国贸的业务往来非常紧密,但是铸投商贸这边,除了是鸡尾果汁和泉城汽水的代理商之外,便几乎没什么业务关联了; 而希望集团的经销商大会早在半个月前就开过了,林可染平日里工作繁忙的紧,年底就更是连轴转;没有什么要紧事情是不会出来的,更别提到铸投商贸这家没什么业务关联的公司来。 而眼下既然林可染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杨铸回来了!? 是了,只有杨铸回来了,林可染才可能在工作如此繁忙的当下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毕竟从手里掌握的信息来看,那个男人对于希望集团极为重要,说是掌握了他们的生死也不为过。 想通了此节后,被家族命令压的死死的李自在顾不得矜持和脸面,立刻一个90°鞠躬:“林小姐,我请求您,务必带我面见杨总一面,麻烦您了!” 林可染皱了皱眉:“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便打算绕过李自在上车。 李自在听闻林可染径直拒绝了自己,却没有说“杨铸不在”,当下深吸一口气,小跑两步挡在林可染面前,在这位大小姐发怒之前,立即一个土下座:“林小姐,求您了,请务必带我求见杨总一面!”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林可染被惊的嘴巴小小地“O”了一下,不过华夏人向来信奉跪天跪地跪父母,瞧着李自在如此没出息的样子,这位大小姐的眼中不免出现了浓浓的轻蔑…… ………… 十多分钟后,在林可染的带领下,李自在终于在新开设的茶室里见到了杨铸。 顾不得茶室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在严主任、陆文兰和万清猗惊讶的目光下,甫一进来的李自在再次使出土下座,脑袋卑微地靠在地面:“杨总,关于上次的事情,鄙人非常抱歉!” 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杨铸,却见他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于是脸上的谦卑之色更浓:“上次的误会,家族的族老已经知道了,狠狠地训斥了我一番,并且严令让我务必取得您的原谅;” “杨总,看在华夏和棒子国的亲密关系上,看在我们族老的面子上……请您原谅我!” 说完,便操起手掌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不多会,李自在的脸上便留下了数个红果果的掌印。 与旁边人颇有些惊愕与不忍的表情不同,看见这种棒子国职场惯用的手段,杨铸内心并没有任何波动,眉头却皱的更紧。 之所以皱眉,倒并不是因为李自在言语中那隐隐的威胁,而是杨铸没有想到,三猩集团竟然这么嗅觉灵,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 不过瞧着这货隐隐不甘的样子,貌似那些所谓的族老也没有很笃定那些事情就一定与自己相关,要不然眼前这货的态度绝对不会仅限于此。 想到这,杨铸的内心微微松了口气,脸上却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哎呀呀~李社长,你这是干啥?” 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到李自在面前,轻轻把他扶了起来:“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事发当天虽然彼此拳脚相向,但事后却没有使出什么龌龊手段;时间一久,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华夏和棒子国可是朋友,你又何必如此!?” 脸庞已经微微发肿的李自在闻言,心中不无吐槽: 什么叫“彼此拳脚相向”?分明是你们一个劲地揍我好不好,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还有,你确定事后没有使出什么龌龊手段?那三猩农贸接二连三在业务上碰壁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今天来,为的就是完成家族下达的命令,其余的事……以后再慢慢算账! 当下脸上挤出有些别扭的惊喜表情:“这么说,杨总这是原谅我了?” 杨铸哈哈一笑:“华夏有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嘛,李社长都已经把态度亮出来了,我要是再不识相,岂不是要被人戳背窝子?况且本来就没多大点事,是李社长你太过认真了而已!” 李自在仔细看了看杨铸的表情,发现对方貌似真的是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却也很有些憋屈; 看姓杨的这态度,棒子国内的事情大概率是跟他没什么因果关系了;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华夏企业能翻起什么风浪?况且这事很有些敏感,华夏在国际舞台上向来以谨慎闻名,是不太可能允许自己的企业搞这么一出的。 西八,家族里的那些老头子胆子太小了,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怀疑竟然让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他们怎么不都去死!? ……………… 十多分钟后,即便有杨铸的热情挽留,但浑身不自在的李自在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看着这位“国际友人”很有些狼狈的身影,示意陆菲菲把门关上后,杨铸把脸上的笑容一收,:“好了,现在该聊一聊铸投商贸开春后的动作了!” 虽然陆文兰等人很想吐槽一番这位有些不着调的BOSS, 诸如招商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回来一趟,搞的硬着头皮上台的严主任在众多加盟商面前很有些被架着火烤的感觉; 诸如连续两年的公司年会都不参加,浪费了他们刻意给杨铸预留的“笼络人心”的机会,搞得数百名刚正式入职不久的新职员隐隐有些“情感受伤”。 诸如……等等。 但听他把话题转移到明年的计划上来,还是立马收拾了心中的杂念,表情认真了起来; 毕竟2000年可是铸投商贸战略蓝图中,极为重要的一年,明年的节点步调,很大程度上关系到工友之家未来是否能一飞冲天。 而接到电话过来的林可染在好奇之余,心里也免不了有些古怪。 铸投商贸的年度工作计划会却把自己这个希望集团的代表叫了过来,并且看模样今天又将是杨铸的一言堂; 这是……把偌大的希望集团当成他们的下属单位了? 不过虽然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但从刚才李自在的态度和言语内容中来看,杨铸虽然在国内已经不容小觑了,但在国外的力量却更加让人心惊,要不然三猩集团的高层绝对不会弄这么一出。 想到这个与自己八字很有些犯冲的男人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泉城汽水厂小职工变成连三猩集团都不得不重视的一方人物,林可染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文件包里掏出笔记本,开始认认真真地记录起来。 正文 第231章 春劫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刚刚回到泉城,马不停蹄地在两家公司各自开了一场年度高层会议后,签了字的杨铸总算拿到了两笔天价分红,告别了身无分文的苦逼日子。 与预想中的不同,看着自己账户上的那一大串零,杨铸并没有什么告别苦海的激动,第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报复性消费”的冲动,而是挎着自己的解放包,拉着许久未见的老李头在路边的小餐馆里滋滋有味剥着花生,胡天海底地瞎吹了足足半个下午; 等到兴致浓了起来了,这货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死活地拉着李明灌起酒来,意图一雪前耻。 结果嘛…… 这才晚上七点,接到电话的小丫头匆匆赶到时,看见的便是一脸得意与傲娇的李明正踩着凳子美滋滋地吃着早就泛着白油花的酱牛肉;而凳子地下,杨铸宛如熟对虾似地抱着桌腿生死不知…… ……………… 第二天早上,小丫头没好气地看着身上这个耍着隔夜酒疯,把自己折腾的快要散架的男人,使出全身力气推了推他:“杨铸,赶紧起来洗澡换衣服了,咱们今天得回家看爸妈去了!” 杨铸感受了下小丫头那柔软到销魂的身子,心里又痒了起来:“没事,这里到爸妈家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小丫头感受到杨铸的动作,差点快哭了出来,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都九点半了;算了算时间,这个坏人连续折腾自己快三个小时了,这还打不打算让自己下床? 正要发出抗议,小嘴却被再次杨铸堵住了,整个卧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如吟似泣的鼻音。 ………… 下午三点,当杨铸的切诺基停在了自家父母楼底下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小丫头先是自己嗅了嗅自己身上,生怕身上还有那股令人耳红的可疑味道。 杨铸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脸:“中午都洗了近一个小时的澡了,还怕身上有味道?” “再说,大冬天的,身上衣服这么厚,谁闻得出来?” 小丫头嗔怪似地瞪了他一眼,脸上有些窘红:“上次你在我身上使坏,清漪姐就闻出来了,再来这么一出,你还让我怎么见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丫头转过头来奶凶奶凶地说道:“这几天,不允许起坏心思,要是让我在咱爸妈面前出丑,我就、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杨铸愁眉苦脸地算了下,今天才大年廿八,这么久没见父母了,怎么着也会在家里待到大年初五才会走,足足一个星期啊,自己就这么憋着? 不过想到这小丫头脸皮薄,而且在某些时刻的反应委实不能算小,真要是在屋子欺负她的动静被父母听到了,估计这货自杀的心都有,当下有些憋屈地点了点头:“成,这几天我忍着。” 小丫头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杨铸有些垂头丧气的表情,嫣然一笑,主动在他脸上印了一下后,便推开车门,踩着有些发软的脚步,跟杨铸一起从后备箱拎着几大袋东西走进楼梯口。 趁着爬楼的功夫,杨铸小声叮嘱一声:“丫头,言语中可千万注意点,别透露我现在的状况。” 小丫头一副地下革命工作者的模样,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额……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别看杨铸这一年多来很有些搅风搅雨的意味,但事实上,家里的父母对于自家儿子的情况一无所知。 倒不是杨铸有心欺瞒什么,而是他很清楚,父母所在的单位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度,简直可以称得上狗屁倒灶。 别看整日里一大堆人亲昵的跟好姐妹似的,还时不时地串门说些家长里短,但那是建立在杨铸的父母只是个普通职工的基础上的; 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杨铸现在成了个有些出息的小老板,一大堆莫须有的“亲朋好友”会立马涌过来让他帮忙解决工作不说,但凡你要是敢拒绝一两个,背后肯定少不了一大堆阴阳怪气的枪言棒语; 偏偏杨铸的老妈又是个嘴上没什么把门的直爽性子,一般情况下是藏不住什么话的,因此与其自家父母逞逞一时口舌之快,最后落得一地鸡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告诉他们; 反正自家父母没几年就可以退休,等告别了国企生活再告诉他们也不迟,届时与那些叔叔阿姨们没有刚性关系捆绑,再多的闲言碎语也传不到他们耳朵里面来。 “哎呀,老头子赶紧出来,咱们儿媳妇回来看咱了!”老妈打开门,见到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在那立着,顿时咧着嘴朝屋子里扯了一声。 “哎呀,你这孩子也是,回来就回来呗,带这么多东西干啥?”老妈生怕自己这个贼中意的儿媳妇累着,近乎抢似的把小丫头手里的大包小包夺了过来,然后冲着杨铸一瞪眼:“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心疼媳妇,这么多东西,你就不知道替青措分担点?” 杨铸有些无语地亮了亮手里满满当当的袋子……母上大人,您到是找找你儿子手里面哪还有空隙挂袋子? 不过众所周知,面对着儿子,当妈的蛮横起来向来是不讲道理的,老妈只是极为嫌弃地瞥了被无数袋子堆成开屏孔雀的杨铸一眼,鼻子里哼了哼,然后在亲闺女似地把小丫头搂进屋里,自家真正的儿子却被晾在外面。 在某人的窃笑声中,杨铸看了看几乎被带死的门缝,有些绝望喊道:“丫头,你倒是先帮我把门打开啊,我手里全是东西,根本伸不上手!” ……………… 一顿丰盛但手艺不怎么敢恭维的晚宴后,老妈没急着收桌子,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一副审犯人的表情:“儿子,话说你跟青措领证也有半年了,这婚礼你是打算啥时候办,难不成就这么拖着人家?” 杨铸有些头大,他就知道今年过年免不了这么一遭。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没办婚礼那就不能叫结婚,说出去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在杨铸父母的眼里,小丫头的身材虽然不符合他们的审美,但架了副银框眼镜后,长相气质都堪称一流,而那很有些精致的穿着打扮,更是像极了一位大家闺秀; 故而即便是跟小丫头的父母见了几次面,知晓了小丫头的家境其实也挺一般的,但跟这个儿媳妇几次接触下来,他们总不免了产生一种对方是“下嫁”的错觉。 偏偏小丫头那软绵绵的兔子性格极为讨杨铸父母的欢喜,再加上这丫头极为孝顺,隔三差五地就打电话过来问候,即便杨铸出差,中秋国庆等节日也会一个人跑回来陪他们过节,二老的生日更是不必多说,开门必然会见到提着生日蛋糕的儿媳妇; 因此,对比起杨铸这个整天不着家的混球来说,小丫头却更像是自家亲生的小棉袄,二老在开心之余,却也免不了有些不必要的忧虑…… 这儿媳妇这么入眼,虽说跟杨铸已经领了证,但毕竟还是没办婚礼,社会道德层面的约束还是弱了些,要是有一天小两口闹别扭了,人家被气跑了怎么办? 见到自家婆婆一副臭脸,小丫头赶紧握了握她的手:“妈,杨铸现在事情多,平时忙的紧;我们现在年纪也不大,这事不着急的。” 老妈没好气地瞪了杨铸一眼:“就他?整日里偷闲摸鱼的,能有多忙?我看分明是懒到骨子里去了,对这事根本就没上心!” “再说,你跟青措都同一个单位的,凭什么就你能忙的整日里东奔西跑,连个婚假都请不了?” 杨铸有些语塞,总不能告诉自家母上大人,你儿子今年忙着一大堆未来关乎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生计的大项目,一整年下来,能休息的天数掰着十个手指头都数的清楚。 当下只能堆着笑脸:“那个,其实丫头平时里也很忙的……” 话还没说完,被自家老妈眼睛一瞪,杨铸立马改口,竖起两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明年,明年上半年……” “不,最多明年下半年,我一定给丫头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到时候顺便也给您二老长长脸!” 老妈啐了一口:“你们小两口的婚礼跟我涨不涨脸有什么关系,别辜负了青措这孩子就成!” 说完,眉角却忍不住上挑:“定下日子了后跟我们说一声,好好帮衬一把,有些什么需要尽管张口,别不好意思,老妈这老早就帮你存着钱了!” 有着上辈子记忆的杨铸看着眉宇之间很有些得意的母上大人,很想说您那三万多块钱就继续攒着吧,你儿子现在不差那点钱; 但这事关系到为人父母者的尊严,除非杨铸是想重温一下鸡毛掸的滋味,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言嘚瑟,当即乖乖地应下了。 偷偷扫了一眼小丫头,见她眼神中很有些羞涩与喜悦的神情,杨铸心中的愧疚莫名多了几分。 其实本来按照计划,杨铸是打算今年下半年弄一场不怎么高调的婚礼的,毕竟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张扬的人。 但无奈,今年的突发情况一个接一个,先是漂亮国那几档子前前后后耗去了杨铸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接下来面临117同城和荔枝网的竞争,招商方面的一摊子事也费了不少时间;最后辽省奉天这边的状况更是差点没让他直接就扎根在那,因此婚礼方面的种种打算自然落空了。 不过…… 根据万女侠的偶尔闲谈中透漏出来的意思,貌似小丫头虽然是自己的女人,但却在许多方面很有些信心不足; 其中固然有这货性格的先天原因,但从另一方面讲,自己一直没有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得! 校花同学说的也有理,随着自己的项目越做越大,有些东西必然不会由得你愿意不愿意——至少小丫头作为自己的女人,一些场合是必然会出现的,想要继续苟在角落里当隐形人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要不就真的来一场盛大些的婚礼,帮小丫头壮壮胆的同时,也免得给未来的彼此留下遗憾? 正文 第232章 一世人,两兄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春节这个华夏人最重要的节日对于杨铸而言越来越没有吸引力。 在无数个拜年电话和逐渐乏善陈可的春晚中,杨铸度过了除夕之夜; 不过好在买了不少烟花和二踢脚,有着漫天烟火和小丫头充满恐惧与兴奋的尖叫作润色,这个大年倒也过的不算无聊。 等来到了大年初一,便是杨铸老妈喜闻乐见的串门环节了,整日里不是婆媳俩手挽着手外出购物,就是带着小丫头四处拜访各位叔叔阿姨; 整日里在家里面闲得无聊的杨铸也曾自告奋勇地报名,想要陪着小丫头一起去串门,结果却被老妈无情地拒绝。 按照母上大人的话,“一群女人家长里短的,你一个大男人跟过去算什么?” 虽然很明白老妈那种迫不及待的炫耀心理,毕竟这种各方面条件都极为出挑的儿媳妇在她的朋友圈里绝无仅有,但是你这种有了儿媳忘了儿子的态度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杨铸默默的吐槽。 于是等到老妈他们出们,看见老爹正偷偷摸了瓶衡水老白干出来时,杨铸赶紧缩回屋,正打算以睡回笼觉的借口逃避自家老爹的“摧残”时,屋子里的座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杨铸坐着客运小巴在315国道的一处岔路口下了车。 步行了两百多米后,看着眼前那家熟悉的“碧川饭店”,杨铸心中感慨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丝微笑,然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杨铸,你小子怎么磨叽到现在才来,赶紧自罚一杯!”一个矮胖矮胖的人影站了起来,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叫嚷到。 杨铸哈哈一笑,先是极为主动地跟这个矮胖的家伙狠狠拥抱了一下,又扫过了饭桌上一溜的熟悉身影,这才有些感慨地松开手,接过那一大杯绝对不符合齐鲁做派的啤酒,然后咕咚咕咚地一饮而下。 杨铸现在的这副做派,如果让熟悉他的人见到了,估计会惊掉一地下巴; 毕竟他不喜欢喝酒的事情身边人都知道,除了偶尔跟老李头来上那么一两次以外,就算是对着奉天和辽省的一众领导,他也绝对不会饮酒超过三小蛊。 嗯…… 虽然今天是初高中的同学会,彼此间的感情纯粹了许多,但如果依着杨铸往日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喝多少酒,更加不会上来就自罚那么大一杯啤酒——开玩笑呢,这一大杯啤酒足足350ML,以他的酒量,这一杯下去,脑袋就已经开始微微发晕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爽利,其根本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矮胖矮胖的家伙。 ………… 眼前这个家伙叫张孟平,外号萝卜,滇黔贵石油钻探公司的子弟,由于常年被金庸古龙洗脑,哥们义气极重,在同学里也很有些名气; 从单位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家企业的主要职工都来自于云贵川三省,而张孟平则是滇南昭通人——嗯,没错,就是在有些地区名声其实并不太好的昭通。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杨铸和他虽然是同学,但彼此的交往其实并不很亲密,此时的交情远远不足以让他热情到这种程度; 真正让他这副亲昵到失态的原因,则是因为上辈子的一段经历。 上辈子杨铸在某个单位待了几年,等到企业倒闭后,痛定思痛下,决定创业。 可是创业这个词听起来很浪漫,做起来却是满满的痛苦与挫折,短短五年多年时间,杨铸便经历了三家公司从初创到倒闭的沉重打击,差点一蹶不振; 不过幸运的是,由于其丰富的一线操盘经验,他莫名其妙地被一家咨询公司看中,并邀约其成为西南分公司的事业合伙人之一,并赶赴山城开展各项任务; 不过名义上虽然是“事业合伙人”,但杨铸在西南分公司的日子并不好过——公司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且不去说他,关键是,杨铸对这边人生地不熟,许多业务压根底就没法顺利开展。 于是大半年后,公司老板很有些失望对杨铸下发了最后一项任务……各地正打算搞电商扶贫,而公司的某个甲方非常希望介入到这一揽子计划里去,如果杨铸不能在年底前在西南地区搞定至少三个县级区域,那么…… 走投无路的杨铸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一帮子老同学,在掏出电话本逐个了个电话过去询问现状后,总算知道了张孟平那时候在滇南的某个县政府的扶贫办里工作。 虽然杨铸也知晓了这位老同学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如意,但抱着万一的心思还是给他去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这位老同学接到杨铸的电话后,并没有任何搪塞,只是说会尽力帮忙。 连等了三天的杨铸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以为对方只是敷衍,打算自己发挥当初跑业务的精神,一个地方一个地方陌生拜访的时候,张孟平终于回电话了,告诉杨铸,他所在的县城,相关领导已经答应抽出时间来听报告,但需要杨铸亲自过来面谈。 欣喜若狂的杨铸当即便坐飞机杀了过去,然后经历足足两小时的汇报后,对方终于答应让杨铸的甲方加入进来试试——后来杨铸才知道,这三天来,性格很有些拧巴的张孟平直接当了三天小尾巴,连人家上厕所都跟着,最终这位领导实在是烦的不行了,才答应让杨铸过来做汇报。 而当晚杨铸见到张孟平的住处,见到那不足三十平的出租房,以及那空荡荡的家具和收缩式小餐桌上的孤零零的面条和老干妈的时候,才知道这位老同学过的有多不如意——按照张孟平的说法,扶贫办的工资其实真的不高,虽然此时有许多油水可捞,但他这人性格拧巴,不屑于此,再加上他这人喜欢喝两杯,每个月的工资付完酒钱后,就只能下点面条对付对付了,至于找女朋友结婚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当晚,两个人就着5块钱一斤的玉米酒喝的烂醉,而张孟平知道杨铸至少还需要搞定两个地区的合作才能保住饭碗后,当即拍了胸脯,近二十年的老同学了,杨铸过得也不容易,怎么也不会看着他落难。 于是第二天,这位老同学舔着脸从同事手里借了一辆车,然后就这么直愣愣地带着杨铸顺着地图,从附近的临县开始一个个地进行扫荡。 虽然说滇南很重乡土情谊,大家算得上是老乡,但你区区一个最基层的扶贫办小科员就这么冒失地带着一位企业代表过来想拿项目,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因此,在未来的大半个月里,虽然张孟平把死缠烂打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为自己的事情这么拼命,杨铸感动坏了,直接劝他回去,要不然被处分就糟了,自己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大不了返回泉城重头开始; 孰料张孟平径直拒绝,按照这位老同学的说法,他这一辈子够失败了,唯一能够慰藉自己的,便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他还保留着最基本的职业底线,从来没有摸过不该摸的东西;第二件便是从记事起,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兄弟;而杨铸现在的境况这么困难,要是他撒手不管,那还对得起那近二十年的交情?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除了每周一必须要回去点卯开会外,张孟平愣是带着杨铸跑了足足三十个县政府; 或许是老天开了眼,又或许是张孟平死缠烂打的功夫真的很磨人,不管怎么说,到最后,终于有四个县签订了合作协议; 据说,为了此时,张孟平还被自己的领导开会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要不是他的工龄在那放着,外加他本地人+少数民族的因素,难说自己这位老同学就此丢掉铁饭碗。 至于后来…… 随着杨铸慢慢的扎稳脚跟,外加参投了一些项目,有了足够人脉和资金的他最后顺利地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并且越做越大; 但张孟平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不计得失出手相助的恩情他却永远记在心中;虽然这位老同学未来性格越来越有些古怪,死活不肯接受杨铸的各种花式资助;但杨铸无论再忙,每隔一两个月总会抽出时间,带上一大堆东西,在那个并不出名的小县城里,与他好好喝上一台。 毕竟……那将近两个月的风餐露宿,和某人傻子似的哥们义气,算得上杨铸两辈子以来,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 而此刻的张孟平自然不知道杨铸心里所想,见到杨铸这位向来有“闷葫芦”外号的老同学甫一见面就给自己这么热情的一个拥抱,狐疑之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脸恶寒地盯着杨铸:“这才几年不见,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掰弯了吧!?” 杨铸恶狠狠地勾住张孟平的肩膀:“萝卜,听说你考上公务猿了!?你小子成啊,看我今天灌不翻你!” 张孟平一脸睨视地看着他:“就你那点小酒量?来来来,让老夫见识见识!” 于是在哄笑声中,杨铸落座,然后发狠似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啤酒…… 正文 第233章 往来并不频繁地老同学们 满上啤酒后,杨铸却并不急着喝,而是掏出手机先把张孟平的电话记了下来——嗯,虽然只是他现在宿舍里的电话,他的酒量自己清楚,害怕到时候真被灌翻忘了这事,总归是麻烦。 见到杨铸掏出那款一年半前的手机,虽然样子很丑,而且银色的塑料上免不了诸多细微划痕,但张孟平依旧嫉妒的发狂:“好你个杨铸,这才让你喝一杯酒,你就掏出手机来显摆来了?看我一会灌不翻你!” 杨铸有些愕然,然后看了看同学群里不少羡慕的眼神,这才想起,手机真正开始大规模普及要等到03年左右的时候了,而当下,动则一两千的手机等同于他们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这笔钱对于毕业才一年的穷学生而言,委实是一笔巨款。 当下一脸的求饶:“我这不是拿着我老爹的手机显摆一下么,至于这么仇富?” 众人才恍然,原来是他爸的手机啊,怪不得呢! ……………… 喝了一圈酒后,一众同学的兴致开始高昂了起来,免不了谈起彼此的现状。 杨铸在一旁听着自己的这帮子同学要么是进国企,要么是进事业单位,就连几个大专毕业学历的同学也在民企里谋了个听起来还不错的职位,不由地连连点头。 虽然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稀罕了,但毕竟其价值还没有跌到谷底,因此只要多个心眼,找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并不算难事。 “对了,杨铸,你现在在做什么?”一个名叫叶焘的同学有些好奇地看向杨铸。 “夜猫,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人家现在在希望集团上班,这么快就忘了?”张孟平翻了个白眼,一副你记性是不是不好的模样看着叶焘。 叶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半个小时前聊的话题他自然不会就这么快忘掉,只不过他们这票人已经好几年没跟杨铸见过面了,总要找点什么话题开聊才是。 孰料杨铸只是笑了笑:“就在几天前,我已经从希望集团出来了。” 打从东北回来后,他便找了个时间去希望集团那把离职手续给办了,所以当天下午就被老李头报复性地给灌趴在桌子地下。 不过一票子同学却被这则消息炸的目瞪口呆,叶焘更是嘴巴都合不拢:“希望集团诶~!这么牛X的企业你都不待?” 无怪他们如此惊讶,当前的希望集团凭借着漂亮多鸡尾果汁,成功地成为了国内饮料四大品牌之一,这在洋品牌肆虐的华夏,很有些“民族之光”的味道;而且据说希望集团的薪资待遇不低,福利更是好;这么一份无数人求而不得的好工作,杨铸竟然就这么说走就走,让这票子同学惋惜之余,看向杨铸的眼神也不免多了一丝异样。 “杨铸,那么好的一份工作,你为啥突然辞职啊?”一名容颜甚为秀丽的女同学有些八卦地问道。 杨铸看了看她,认出来发问的人是有当初有着班花美誉的于晓华,在感叹一声钻探公司老一辈的基因当真优良之余,哈哈一笑,随口胡诌:“因为我的直属领导是个女人,而且打算对我意图不轨啊!” “切~!”一阵嘘声响起,张孟平为首的男同学更是比出了中指。 齐鲁大地自古多俊男美女,杨铸虽然长得不算差,但放眼整个齐鲁,顶多只能算小帅而已,你也有资格让别人意图不轨?况且作为希望集团的部门主管,身份放在那,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用得着非要对你起心思!? 不过也有人想到了,估计是杨铸这小子犯了什么错误被扫地出门,不好意思直说,故而随便找了个没人信的借口遮掩而已。 于晓华笑够了后,这才岔开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杨铸闻言,拿起酒杯跟身边的张孟平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然后哈哈一笑:“我以后打算做个诗人!” 于晓华一头黑线,在这年头,诗人早就不是“浪漫”、“才华”的代名词了;以诗人自诩的,不是想要勾搭文艺女青年的流氓就是失业后混吃等死的蛀虫; 而杨铸现今的性格虽然跟以前大相径庭,但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怎么也不像是个流氓的样子,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杨铸这次受到的打击挺大,对职场产生了浓重的恐惧心里,打算就此混吃等死了。 “那个,杨铸,我们单位今年开春后会有一波新的招聘活动,如果你愿意来青岛的话……我帮你报个名?到时候我看能不能在人事部帮忙打点一下。”叶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切~!去你那破单位干嘛?到时候跑东南亚和非洲修火电厂么!?还是去我们公司试试,虽然只是个专门拍宣传片的民企,但工资不算低,可以到处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不说,在我们重庆那,美女更是众多,正好可以顺带解决个人问题!!”一个名为胡永波的男同学鄙视了下叶焘,向杨铸发起了邀请,然后直接表示可以当场打电话帮忙试试老板的口风。 “去去去!说的好像我们昭通没有美女似的,没见到国家都喊出开发西部的口号了么?杨铸这小子学的是经济学,创业当老板最合适;再加上有我在旁边帮衬着,去我们滇南昭通开公司最合适!”尚未经历种种挫折的张孟平豪气万千地说道 “咦?杨铸学是的经济学?要不……”另一位女同学也张口了,虽然因为单位性质和自身职位的原因没敢邀约杨铸去参加面试,但也出了些其它主意。 看着连续五六位同学纷纷出口帮自己想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喝多了,看着这票子其实走动并不频繁的老同学,杨铸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暖,也颇有些昨日因、今日果的感慨。 ……………… 其实杨铸看的出来,这些同学并不是喝高了吹牛,也没有多少为了面子逞能的意思; 毕竟外人所不知道的是,杨铸父母所在的单位与这票子同学出身的滇黔贵石油钻探公司虽然同属石油系统,两个单位离的也很近,但十多年来,却很有些恩怨。 简单来说,就是在杨铸父母单位尚未成立之时,本地人就极为眼热钻探公司的效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钻井打油发了大财后,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一度称呼他们为“油老鼠”,并且很是发生了些冲突事件; 等到杨铸父母的单位成立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十多年的恩怨沉淀下来,本地人依旧瞧着钻探公司的人极为不爽,这种观点自然而然地传递到了下一辈的子女中; 因此,在中学时期,作为地头龙,本地学生针对钻探公司子女的校园霸凌现象层出不穷,基本上除了那些学霸之外,男生就很少没有经历过欺负的; 而杨铸之所以能被这票子钻探公司的同学邀约过来参加同学会,就是因为他在上学期间虽然闷的像个葫芦,但从未参与过任何霸凌活动,并且在几次瞧的极为不爽的情况下,反过来给了某个施暴者两记大耳光子,让这些同学对他印象极好——而第一个出口想要帮杨铸的叶焘,就是当初杨铸出手相助的人之一。 其实有了两辈子人生经验的杨铸很理解这票子老同学的一些心态; 他们生于云贵川,但孩提时代就背井离乡来到了齐鲁大地,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偏偏在这块土地又不怎么待见他们,人生成长最重要的青少年时期又整日里面对着各种针对和歧视,很容易产生“天下虽大,但无处是我家”的飘零感; 这时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凡有一个人对他们好,他们便会牢牢地记着; 而此时的他们尚未被社会磨灭了棱角和纯真,见到杨铸遇到了职场挫折,自然会出手相助——哪怕其实有些许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 见到几位同学到最后竟然因为去哪家单位好开始争吵起来,杨铸哈哈一笑,敬了大家一杯啤酒后忍不住打了个嗝,抱拳拱了拱手:“那个……各位兄弟姐妹的一片好意,我杨某人铭记在心。” “只不过,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其实我已经找好了下家!” 此言一出,不少同学在失望之余不免心里松了一下,毕竟作为职场菜鸟,要做到刚才的允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杨铸你小子忒不仗义了,刚才怎么不说!?”张孟平有些不满地拍了杨铸一下,然后给杨铸满上啤酒,嚷嚷着要让他自罚一杯谢罪。 正当杨铸苦兮兮地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的时候,于晓华一脸八卦地问道:“杨铸,你可以啊,合着是找好了下家才辞职的吧,开春后要换到哪家单位上班啊?” 杨铸哈哈一笑,不愿骗老同学的他给出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一家铸投商贸,一家铸投国贸,两边都敞开了大门,一股脑地求着我开春后过去上班呢!” “切~!”一众同学齐齐发出一阵嘘声,一副“你小子就尽管吹牛吧”的表情。 毕竟在他们看来,虽然许多人不知道这两家公司是干嘛的,但杨铸分明是跟他们一样的菜鸟蛋子,能有一家公司要就不错了,哪有两家公司争抢的道理? 而于晓华则一脸的惊讶:“铸投商贸?就是开工友之家的那家公司?” 这一下其余人就惊了,光说铸投商贸估计大部分没怎么听过,但是工友之家最近一年来可是没少在电视和报纸上曝光;即便是没有其网点所在的城市,随着前一久堪称本年度最大规模的奇葩招商活动,也逐渐知晓了这个名字很有些土不拉几的项目。 “嘶~!杨铸你小子竟然能进工友之家!?”整明白铸投商贸跟工友之家的关系后,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铸。 要知道,这可是直接拒收了帝都大学和庆华大学高才毕业生的公司啊,而其堪比事业单位的录取率更是一度成为各个企业里人资部门的趣谈。 而在人家秋招已经结束的这档口,杨铸竟然能进铸投商贸? 这小子该不会是放不下面子,随口忽悠我们的吧? 正文 第234章 能不能帮我个忙? 在杨铸刻意地转移了话题之后,同学会的话题就逐渐转为正常,开始聊起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各自遇到的种种趣闻起来。 就这样边吃边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大家才散伙——本来大伙是想要去KTV的,但主局的张孟平很光棍地说自己身上钱不够,而且直言大伙现在都是穷鬼一个,其他人也用不着为了硬撑面子弄的自己收假后啃上一个月馒头,一群人讪讪之余也就作罢。 至于说真正身上有钱的杨铸…… 拜托,他其实很珍惜彼大伙此间那种依旧纯洁的友谊,唱K的花费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但这种很有些“炫富”意味的行为,会无意间破坏彼此间这种单纯的关系。 走出饭店,很有些窃喜自己没有被灌趴下的杨铸看了看时间,才三点过,彼此告别后,正打算拉着张孟平换个地方好好聚聚,给他一个酒桌逞凶的机会; 于晓华却忽然走了过来:“杨铸,急着回家不?不急的话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话音刚落,便见八九双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一众同学的表情极为古怪,而张孟平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作为班花,于晓华从中学时代起,自然不缺乏追求者,而张孟平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从来没有正式追求过对方,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货对于晓华有意思。 而杨铸也不得不承认,于晓华这位老同学的确长得极为秀气,说是灵气逼人也不为过;再加上与外表颇为相反的外向性格,难怪自己这位兄弟对她一见倾心。 有些时候杨铸在想,自己家兄弟上一辈子之所以三十五六了都没有动过结婚的心思,是不是就是因为追求无果后,心里却一直挂着于晓华的缘故? 看了看张孟平的脸色,杨铸哈哈一笑:“成啊,刚好我要和萝卜换个地方坐坐,你也一起来吧!” 听到杨铸竟然拉上自己,张孟平不由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觉得这位不知道为何对自己另眼相待的老同学更加顺眼了。 而于晓华听闻杨铸这么一说,先是狐疑地扫了杨铸一眼,感觉对方不太像是GAY之后,便爽快的点头答应了,毕竟她又不是对杨铸有什么意思,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 ………… 在附近唯一的茶室里坐下,有些肉疼地点了壶山寨版碧螺春,于晓华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杨铸,你真的要进铸投商贸或者铸投国贸了?” 与其他同学不同,于晓华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杨铸刚才的话并不是随口搪塞。 杨铸点了点头:“是真的。” 于晓华闻言,赶紧追问:“那你究竟想好了没有,究竟进哪一家?” 看到于晓华颇有些紧张的表情,杨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应该会在铸投商贸。” 虽然用的是春秋笔法,但开春后,杨铸的确会把继续把主要精力放在铸投商贸这一边。 于晓华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放光地问道:“赶紧交代,你应聘的是铸投商贸的哪个岗位?” 这一下,杨铸大约猜出来这位老同学约自己单独坐坐是为的啥了,当下笑了笑:“我这边的具体职位还没确定,不过没事,我在铸投商贸里有一些认识的人;大家都是同学,你直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能使上劲的,我一定不推脱。” 张孟平闻言大喜,重重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你小子现在的做派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我喜欢!” 说完,带着一丝阿谀:“花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赶紧出说来,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也搭把手。” 于晓华对于张孟平的热情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但看向杨铸的眼神却多了几丝狐疑,作为对工友之家项目很关注的她,隐约是知道希望集团跟铸投商贸关系比较密切的,按理说作为希望集团的前员工,杨铸认识几个铸投商贸的人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但铸投商贸毕竟是一个规模依然非常不小的企业,撇去里面必然森严的规章制度不说,工友之家项目在运营方面更是以标准严苛著称,杨铸作为还未正式入职的新员工,自己的请求还没说呢,他却隐隐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 这位老同学,真的靠谱? 不过那足足十八块大洋的碧螺春都点了,话也挑了个开头,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她想请杨铸帮忙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 故事是这样的。 于晓华同学虽然是班花,学习方面也算得上准学霸,但家里的条件其实当真不怎么样。 自打小学时期父亲因为钻井事故去世了后,她那早已内退的母亲便只能靠着摆摊做点小生意养活母女两; 卖的嘛……除了一些常见的卤味之外,便是现在在后仓和临潘一带极有名气的“香酥鸭”了。 这种香酥鸭与后世常见的同名食品有很大的不同,工艺极为复杂,据说除了对原料极为苛刻外,还要先腌再卤,接着低温油炸,等到里面的肉都半酥之后才起锅,然后撒上满满一层芝麻和辣椒花椒,其口味之独特,能让杨铸流口水——毫不客气地说,从杨铸的角度来看,后世所有的同名美食都是渣渣; 只可惜这种食物貌似是滇黔贵钻探公司这边的人改良而来,上一辈子离开了这片地方,杨铸便再也没有吃到过同样口味的东西了,一度引以为憾; 只不过于晓华的母亲虽然是最开始卖香酥鸭的那批人之一,近几年却遇到了一堆难题。 首先是随着香酥鸭的大受欢迎,跟风卖这玩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客源被分散的厉害。 老一辈的云贵川妇女都是厨房好手,香酥鸭这玩意虽然工序麻烦,但其中的奥妙对于她们而言并不难破解,于是随着钻探公司的下岗潮到来,临潘+后仓巴掌块大的地方,竟然一口气冒出了十多家卖香酥鸭的。 其次便是随着物价上涨的厉害,利润越来越薄。 由于需要炸的很干的原因,鸭子的重量缩水很厉害,因此香酥鸭这东西在售价上固然不便宜,但摊上了各种耗材,毛利其实真心不高; 其余人为了揽客,出现了降价的热潮,相对应的,便是鸭子炸的越来越不透,到最后更是用猛油把鸭皮炸酥了就算了事;这样下来虽然价格降下来了,但是商家的毛利反而提高了不少。 偏偏于晓华的母亲主要是老客户为主,在试过两次这种偷奸耍滑的伎俩,得到老客户的一致差评后,抹不下脸面的她不得不又重新回归了原汁原味的做法,可是这样一来,价格便降不下来,生存便是个大大的难题。 于晓华在毕业以后,与母亲聊起此事时,灵光一闪……香酥鸭的客户粘度是极强的,口味在这十多年里也经过了无数人的认可,既然临潘和后仓这边竞争惨烈,那为毛不换个更大的市场去做做? 因此,心疼母亲外加自信满满的于晓华在拿到毕业证后,与母亲磨了足足一个月,在付出屁股上挨了无数巴掌的代价后,终于拿着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如愿以偿地在泉城开了一家小小的摊位,一下子从211高校毕业生变成了香酥鸭小西施,打算打个前站后,再把这个铺面交给母亲,到时候自己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 不过将近一年来的遭遇很让她受伤;与后仓、临潘的人员构成不同,齐鲁本地人其实是不太喜欢吃鸭子的,更何况是售价高达32元/斤,近80元一只的香酥鸭?在当前的物价水平下,这个价格简直算得上奢侈品了! 于是,尽管靠着口味逐渐积累了一批子老客户,但由于复购频次并不高,于晓华的摊位的生意很是有些凄凉,在刨除材料、房租等成本之后,一个月的收入往往只有区区四五百块钱,堪称创业一族的耻辱。 不过后来随着工友之家的忠实拥趸越来越多,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能把自己的香酥鸭变成工友之家的合作产品,凭借着人家的影响力,还用得着担心这么美味的东西没有销量? 不过在与工友之家的选品人员沟通了几次之后,得到的却是让她丧气的结果——香酥鸭固然美味,但由于生产工艺不愿意透明化,并且无法承诺做到“食品不隔夜”、“原料向有资质的商家定向采购”等条件,这种在选品人员看起来质量有隐患的美食最终无法通过审核。 而今天她想求杨铸的事情,就是看看这位老同学能不能找人通融一下,让自己的香酥鸭获得她铺子附近两个工友之家网点的合作资质; 再不济,让铸投商贸里面的人帮她想想主意,在不泄露配方、不砸自己招牌的前提下,成功满足工友之家的选品要求——工友之家的一些资质要求让她很有些吐槽;比如在泉城这种鸭子并不受欢迎的地方,她只能跑到农户家里去收老麻鸭,难不成让那些农户给自己提供各种质检报告? 听完于晓华的请求,不但是张孟平一筹莫展,很有惊讶于自己老同学竟然在泉城开了店的杨铸也皱起了眉头。工友之家的本地生活服务这块的合作执行条款是他划出框架的,而在诸多规则中,餐饮食品的安全性这块更是重中之重;毕竟民以食为天,这是吃进嘴巴里的东西,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对于工友之家的商誉便是严重的打击;而且现在有竞争对手环伺着,一旦有什么纰漏,难说立马就会有人跳出来发动一场舆论战和公关战。 因此,无论怎样,杨铸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事坏了自己的规矩,否则底下人有样学样之下,自己这个最看重的项目就会出大问题! 看到杨铸皱眉沉思,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于晓华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哎,工友之家的运营制度那么严格,自己事虽然看起来不大,但终究是违反了人家的基本规则,就看这位老同学进去后能不能帮自己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迂回办法了,要不然…… 想到自己被母亲连续数落了好几天,如果等到房租到期之时生意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话,自己就只能乖乖地跑回绵阳老家去考个教师之类的编制,于晓华便一阵泄气。 虽然绵阳那地方好吃的东西贼多,而且据说未来会成为巴蜀的重点发展城市之一,但是现在……跟临邑这种小县城有啥区别?自己才不想回去呢! 看着于晓华有些沮丧的表情和张孟平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杨铸乐了,自己这位兄弟明明知道彼此之间太不太可能,却依旧如此上心;自己到底是该夸他痴情呢,还是该喷他一句“舔狗必将一无所有”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总不好袖手旁观,再说这事又不大,多的是办法解决; 当下笑了笑:“花花同学,这事应该挺好办吧,你的香酥鸭因为没有包装,因此算作是堂食,规则自然严苛;” “要不这样,你咬咬牙,掏个几百块钱弄一个简易的真空包装机和打码器,你的香酥鸭有了包装后,便成了快消食品,规则自然不一样,到时候再挂靠一个已经和工友之家有合作关系的食品厂家,帮你补足其余工商信息和质检环节,不就可以上了?” 于晓华闻言,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借鸡生蛋这招?” 不过很快就又开始泄起气来:“能跟工友之家合作的品牌,无一不爱惜自己的羽毛,生怕被取消合作资质,人家怎么可能冒那么大风险,让我借用他们的牌子?” “再说了,用人家的牌子,是要给钱的,而且听说是老大一笔,我现在穷的都快要饭了,从哪弄这么一堆钱去!?” 正文 第235章 要不……试试成人之美? 看着于晓华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张孟平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我去帮你借啊!” 于晓华翻了个白眼:“动则数万数十万,你拿命帮我借啊!” 张孟平闻言,脸色苦了下来,以他现在的情况,找一堆朋友凑个三五千块钱倒是有可能,几万块钱……把他当猪肉卖了也弄不到这么多。 杨铸挠了挠头:“其实要不了这么多的……要不这样,晚点时间我给我铸投商贸的朋友去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忙牵个线?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连贴牌费都不用出哦!” 于晓华诧异地看了杨铸一眼,欲言又止,张孟平却管不了这么多,赶紧催促:“嗐~还晚什么点啊~!赶紧的,现在就给朋友去个电话问问,不然这事老悬在心里,喝酒都喝的不爽利!” 杨铸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这位兄弟,心说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过他也明白这货的心思,当下站了起来,走到茶室外面,苦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泉城的同城服务这块究竟是谁在负责的之后,干脆翻出通讯录,给他们的老大张俊去了个电话。 ………… 一个多小时后,于晓华宛如一只晒太阳的懒猫,毫无形象地趴在茶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撮着已经没啥茶味的赝品碧螺春; 被暖洋洋的夕阳晒得打了个哈欠后,颇有些好奇地看着跟萝卜胡吹乱侃的杨铸; 这位许久没见的老同学总感觉哪里很不一样了,除了从闷葫芦变得很风趣健谈之外,身上的那种隐隐的气场也让她差点以为对方是冒名顶替的; 嗯,如果非要去形容这种感觉的话,那就是……老干部? 想到这个词,很有些没心没肺的于晓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仿佛给自己的老同学安了个新外号让她很得意。 不过,这位老同学很让她有些看不懂呢, 刚才看见杨铸出去只打了5分钟电话就缩了回来,她以为杨铸的朋友肯定是当场拒绝了,要不然她没见过求人帮忙这么快就有结果的;孰料杨铸却告诉她,他的吃货朋友答应帮忙了,并且对她的香酥鸭很感兴趣,非要马上跑过来尝尝是啥滋味呢。 虽然这位老同学堆出一脸的惊喜,但好歹在店面上磨练了快一年的于晓华很容易就看出了这家伙的眼神里的理所当然。 还有,虽然彼此都多年的交情了,但是……老娘这才多大,莫非自己这就被人生风霜折磨的容颜枯槁了?要不然为毛自己那很有些自信的容颜在这货面前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样子? 虽然于晓华对于慕色之徒很是瞧不上,但眼见着整个下午,杨铸光顾着跟萝卜吹牛打屁了,脑袋都没转过来几次,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颇有些难以接受。 正当于晓华使劲瞪大了眼睛,妄图在杨铸和萝卜这两个大男人之间发现点什么奸情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刹声,然后便是略显匆忙的关门声。 一直关心着外面的于晓华扭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西装,外面裹着风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拿着手机的短信对了对茶室名字,然后就走了进来。 “杨……铸,新年快乐!”这名男子一进门,便看见了跟张孟平聊得正嗨的杨铸,习惯之下,差点一句杨总喊了出来。 杨铸扭过脑袋,一时间没有把身份转化过来,正要习惯性地招了招手,这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于是赶紧站了起来,堆起笑脸朝他走了过去。 “哎呀,那个、那个……”看着这略有些眼熟的脸孔,杨铸竟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名字起来。 好在这人也算激灵,赶紧走上去一脸亲热地搂了搂杨铸,然后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杨总,我是任明翰。” 杨铸这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当初陈翔手底下的20名元老职工之一,只不过这人经常在外面跑,再加上杨铸恪守规则,从来不肯直接越级对接业务,因此差点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 脸上毫不见尴尬,杨铸搂着任明翰的肩膀朝着张孟平和于晓华介绍道:“这位是任明翰,任哥,目前在铸投商贸的本地生活事业部当区域经理,泉城的业务就归他管;有他出手帮忙,花花同学你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任明翰有些委屈地看着杨铸,弱弱地补充了一句:“那个……杨铸,我现在已经是副总监了。” 他倒不是在乎职位不职位的,毕竟能帮杨铸处理一点私事,算得上是莫大的一个机遇,就算杨铸说他是业务专员都没问题——要不是他老大现在人不在泉城,这种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是他老大张俊也交代过了,真正需要帮忙的是杨铸的同学,到时候免不了要他带着人家去拜访其与商家或者签字什么的,如果因为职位的问题让人家瞧出了破绽,这位大BOSS恼羞成怒下,说不得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杨铸略有些尴尬,这才几个月,这家伙就升了一级了?自己隐约记得他是区域经理来的。 不过想到铸投商贸最近扩张迅速,人家的资历和功绩也在,快速升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当下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任哥前一久高升了,现在是本地生活事业部的副总监。” 于晓华原本以为杨铸口中的朋友,最多就是业务专员之类的,没想到来了个部门副总监,顿时颇有些拘束。 乖乖,这算得上铸投商贸的高管了吧!?自己这位老同学路子够野的啊! 不过看着这人很有些客气地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来,在感叹铸投商贸的工作人员就是素质高之余,瞧向杨铸的眼神却免不了很有些古怪。 她倒是没有怀疑任明翰的身份是假的,毕竟从接到电话到见面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刚刚够从泉城到后仓;而且现在是大年初二,就算是想找一家开门的复印店伪造名片也绝对找不到。 不过正是如此,她才觉得杨铸身上的谜团又多了许多,毕竟自打这两人开始见面开始,于晓华就觉得杨铸对这人不是很熟络的样子,而任明翰虽然表现比较很正常,但一些细节上来看,他分明是有些惧怕杨铸的样子。 嗯…… 就算于晓华的社会经验再少,也知道在一般场合,都是身份地位高的人先入座,并且默认此人掌握谈话主动权;而不会是如任明翰这般,非要等到杨铸坐下后才肯把屁股沾在凳子上,然后一副客套到缄默的模样。 ……………… “咦?这香酥鸭的味道可以啊!”在简单的介绍后,任明翰在杨铸的“请求”下,尝了一块于晓华刚从家里拎过来的香酥鸭,然后很有些惊讶地说道。 虽然这几块香酥鸭明显是昨天剩下来的,皮没有那么酥脆,肉也稍微有些回潮,但即便是这样,那股难以言喻的酥鲜感也瞬间征服了任明翰这个向来对鸭子不怎么感冒的人。 听见任明翰夸奖,于晓华眼睛都快笑成月牙状,然后略有些忐忑地问道:“任总监,您瞧,能帮我联系一家企业,帮忙授牌么?” 任明翰认犹豫了一下,原本根据自己老大张俊的指示,只需要帮眼前这位美女搞定一家企业,然后让她的香酥鸭合规地在工友之家的平台上售卖就可以了;但是真的试吃过后,他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如果只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销量而变成其余商家的贴牌商品,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扫了杨铸一眼……铸投商贸的大BOSS大过年的让一个中高管驱车赶过来,莫非当真只为了这么点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的事情? 不对! 肯定不对! 与杨铸断断续续地相处了近两年时间,虽然管理层对于这位年轻的大BOSS的许多动作和决策很有些看不明白,事后的复盘也只是窥得只爪半鳞;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杨铸产生足够的敬畏心理,毕竟铸投商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顺风顺水地成为一颗参天大树,这个年轻人至少占了六成以上的功劳。 城府深玄!——这是一票子管理人员和元老对于杨铸私底下的评价,连严主任对这个评价也并未反驳。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为眼前这么点事专门给自己老大去个电话,白白送上一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亲近机会? 况且,眼前这人谁啊,杨铸的老同学,而且明显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这么好的产品,这么亲近的关系;铸投商贸的大BOSS亲自出手帮忙,结果却只是稍微地提升了一丢丢点销量,自己却成为了其余品牌的“打工人”……事后说出去,那简直是杨铸一辈子抹不掉的黑点! 而作为操作者的自己,届时别说让杨铸另眼相看了,人家不扒了自己的皮就算好的! 想到这里,一身冷汗的任明翰似乎猜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旁啃着香酥鸭的杨铸一眼……丫丫的,怪不得说这货阴险呢,你想突击考察底下人是否领略了会议精神就直说呗,前面非要扔一堆烟雾弹做什么!? 想到还好自己机灵,没被诱导进坑里去,任明翰免不了有些自得,心里却更加火热了起来。 杨铸这货纵有一大堆烂毛病,但有一点是大伙极为欣赏的——那就是向来赏罚分明;眼下固然是一场考验,但同样也是一场机遇;如果自己能顺利过关,说不得过完年后,自己的职位就会有一些令人欣喜的变动。 脑子里飞速转了几圈后,任明翰咳了咳:“于总,实话实话说,如果只是帮你找一个品牌挂靠,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你的香酥鸭口味这么独特,这种贴牌的做法,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听见任明翰一本正经地称呼自己为“于总”,于晓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到对方的后半句,她更是以为对方不愿意帮忙,然后以出谋划策的名义绕一大堆自己根本没法做到的东西,让这事不了了之。 于是再度泄气的于晓华很有些无精打采:“任总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资金方面非常窘迫,大约是没办法做更多的动作了;实在不行……我还是想想看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顿了顿,她总算没有忘记最基本的礼节:“不管怎么说,今天辛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你稍作一会,我回去看看我妈的香酥鸭做好了没,到时候顺一只给您带回去!” 看见于晓华误会,任明翰急了:“于总,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的确你那种做法太浪费了,我们这边有更好的办法!” 感觉到任明翰语速的不正常,于晓华先是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半信半疑地说道:“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任明翰点了点头:“没错,我刚才的话真的不是推脱;在我看来,你的香酥鸭这么好,如果采用卖身的做法,当真是浪费了!” “嗯……余总,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上个月,我们铸投商贸开始出台了新的政策,在本地生活服务这一块,会在各地寻找一批优质的商家和产品进行深度捆绑合作;” “而你的香酥鸭,虽然在许多方面资质并不齐全,但胜在味道酥鲜,口感独特,算得上极为有潜力的产品;” “因此,与其为了那点销量替其它品牌做嫁衣,不如与我们铸投商贸合作,让我们掺资入股,变成工友之家的嫡系品牌!” 于晓华有些发懵,一时之间没想通之前还哭求合作不得,怎么转眼间就被人家看上了,还想要深度合作; 掺资入股诶~! 这种只存在于电视里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区区一个小作坊铺子身上? 看见于晓华隐隐一副防备骗子的神情,任明翰心中无语之余,不得不耐心解释:“余总,我们工友之家有个O2O电商平台,你是知道的吧?” 于晓华点点头,心说你们工友之家的O2O去年火到没边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个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任明翰继续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的是,自打1月份开始,我们与辽省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在未来的三年里,我们将从辽省选择一票子符合我们要求的企业,要么签订长期供货协议;要么深度合作,在参股之后,使其变成工友之家的嫡系品牌,进行大力推广。” “虽然O2O事业部和我们并不是同一个部门,各自的政策也有许多不同,但是经过公司最高领导层的深思熟虑,这一嫡系品牌计划我们同城生活服务事业部也需要进行试水尝试;” “也就是说……恭喜你,如果你愿意,你就会成为了工友之家第一批本地生活服务类的嫡系商家。”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于晓华嘴巴成了O型; 乖乖,瞧人家说的有模有样的,莫非自己这次当真撞了大运!? 正当于晓华晕晕乎乎,就要答应的时候,一旁在旁边侧听的张孟平忽然开口:“任总,不知道你们工友之家要占多少的股份?还有……诸如品牌名归属权之类的其它附加条件有哪些?” 咦?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任明翰有些惊讶,连杨铸对自己这位兄弟都另眼相看起来。 要知道,两方如果实力不对称,那么伴随着馅饼而来的,则往往是一大堆陷阱! 虽然当前各种商业合同陷阱的曝光极少,但以张孟平短短一年半的社会经验就有了这方面的防范意识,不能不说是极为难得。 啧啧~ 看来自己这位兄弟舔的狗拼命的啊,对于于晓华同学的事情这么上心,怕是高考做数学题时也没这么绞尽脑汁吧? 杨铸看着张孟平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忍不住好笑之余,却也起了成人之美的心思…… 正文 第236章 你们是不是塞钱了? 某个牲口说得好:当你与身边不同的人相处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时间相对论的伟大之处。 仿佛是寻找回了年轻人该有的生活热情,杨铸这两天动不动就往钻探公司跑,然后跟张孟平一待就是一整天,即便是每次都被灌的人事不知也乐此不疲。 为此,小丫头虽然很担心杨铸的身体,但瞧见他难得的欢畅,也就没有阻拦。 而张孟平虽然觉得杨铸这牲口越来越对自己胃口,但瞧着眼前这位酒量只有一汤匙,但却很有些“越挫越勇”的老同学,脸色有些发苦:“喂,我说杨铸,咱今天能不能悠着点喝?” 说完,有些肉疼地看着杨铸刚刚打开的那一瓶啤酒,哆嗦着剥了颗花生:“再这么喝下去,我连回去的火车票都买不了了,要不……咱们弄一瓶白的?” 一旁的于晓华一脸的鄙视:“谁让你一回来就装阔气的?自打回来后每天都呼朋唤友地吃烧烤,前天的同学会更是非要自己一个人掏钱;现在知道没钱了!?” 杨铸哈哈一笑:“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喝啤的好歹能陪你唠嗑个一日半宿的,要是换成白的,保准一杯就倒,到时候你找谁吹牛聊天去!?” 张孟平偷偷看了一眼抱着一瓶花生露小口小口嘬着的于晓华,心想这不是还有个我更想聊天的人么? 不过这话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讪讪地笑了笑,然后一咬牙,自己也开了瓶啤酒,就这么拿着瓶子跟杨铸碰了一口。 杨铸打了个酒嗝,然后拿出身边的袋子递了过去:“喏,任哥给你的!” 张孟平有些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顿时惊了:“手机!?” 没错,里面正是一部崭新的摩托罗拉7200,虽然从综合性能上来说,此时的诺基亚会稍稍好一点,但是后者太过丑陋,用于耍帅的话,还是这款半翻盖机更合适些。 “任总监为什么会忽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张孟平往日里很有些滑稽的大脸上此时除了疑惑,更多的却是警惕; 作为新晋公务猿,又是扶贫办这种肥瘦一线间的部门,思想教育培训自然少不了——其余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那些案例他是听进去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别那一副抵御糖衣炮弹的表情,昭通和泉城离了足足三千公里,人家能图你点啥!?” “况且,以铸投商贸现在的影响力,如果有机会合作,只怕是你们昭通镇雄的扶贫办反过来送礼才对!” 张孟平闻言一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依旧有些想不通:“那他这是……脑子抽抽了?” 杨铸一头黑线,自家兄弟这张嘴……怪不得上一世混了十几年一直没有得到升迁。 当下解释道:“任哥认为你的心思很缜密,能注意到一些寻常人不会注意到的要害环节,觉得你是个既有潜力的人,所以让我给你送一份见面礼之余,也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到铸投商贸本部来上班?” “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储备干部哦,锻炼个半年左右就能升主管;人家说了,是打算把你当助手培养哦,指不定两三年就能升到总监/副总监级别,妥妥的中高管哦!” 张孟平还没什么反应,于晓华却差点眼珠子瞪了出来:“杨铸,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就他,也能成铸投商贸的中高管!?” 说完,很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那个近似于正方形的人形物体,这货啃了十多年的武侠小说,整日里一副绿林好汉的做派,她是真没看出来有哪里值得人家这么看重的。 杨铸笑了笑:“我倒是很赞同任哥的看法,萝卜虽然外形走的是豪放派,但就从前天的表现来看,能帮你问出那么多在合同里极有可能埋坑的细节,就说明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说完,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晓华:“从未来的发展趋势来看,各个企业最急缺的就是萝卜这种善于交际,偏偏又触觉敏锐,思虑周全的人才;只要稍微加强一下业务培训,不出两年保准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嘿嘿……这可是妥妥的优质潜力股哦!” 于晓华却仿佛没听出杨铸的言外之意,只是很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被夸得找不到北的张孟平一番,最终撇撇嘴:“就他?他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立马把这酒瓶子吞掉!” 张孟平有些不乐意了:“老夫怎么就不能心思细腻了?没听过一句台词么,所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于晓华抚额:“麻烦能不能别乱用台词,多好一句子,结果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张孟平一脸忿忿,嘟囔了几句便不再争辩了。 看着自家兄弟这很有些畏手畏脚的架势,杨铸颇有些无语……眼瞅这么好的斗嘴机会就被你这么放掉了?所谓打蛇绕杆上,烈女怕缠郎;你丫的但凡能拿出后世帮自己时那十分之一的死缠烂打劲头,你也不至于全无希望啊! 正想着寻个什么话题,给这两人创造点啥机会的时候,张孟平却把袋子推了回来:“那个杨铸,你还是把手机还给任总监吧,谢谢他的看重,不过这手机我不能收,铸投商贸……我也不打算进。” 杨铸有些讶异,手机不收他能想的通,可是铸投商贸都向他发出了邀约了,竟然也会拒绝,这却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毕竟在杨铸看来,上一辈子自己这位兄弟没能追到于晓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相隔太远和事业无果;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一口气解决这两个短板,对方却径直回绝,这就很难让他理解了。 看着杨铸眼中的疑惑,张孟平表情却很有些自傲:“我知道铸投商贸的待遇很高,但人这一辈子不是只图钱的;我之所以费那么大功夫考进镇雄扶贫办,并不是因为当初找不到工作。” 杨铸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在感叹这货果然是武侠中毒之余,却也免不了有些欣慰; 他自然知道自家兄弟很有些大侠情怀,总想着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中,而昭通这个地方,即便是在十多年后,除了富水县之外,其余的地区全都是贫困县——切不论后世这个“贫困”有多少水分,但当前却是实打实的贫穷;因此他考进扶贫办,就是想借助这个平台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沉默了少许,心中隐隐有了其余打算的杨铸没有多劝他,只是把袋子重新推了回去:“手机你还是收着吧,铸投商贸过年时候团购了一批这玩意,价格比市场上便宜了老大一截,据说只要三百多块。” “我马上就要进铸投商贸了,直接退人家未免有些伤任哥的面子;干脆这样,反正我这两天蹭了你不少酒,这手机就当兄弟我的回礼了,到时候直接把钱补给任哥就成!” 看见杨铸眼神中的认真,张孟平也不矫情,笑嘻嘻地直接收下了:“成!这么算下来,被你小子蹭了这么多酒也不亏!” 旋即有些发愁:“丫丫的,听说这玩意的话费很不便宜,看来以后每个月的酒钱又不够用了!” 杨铸哈哈一笑:“这简单,齐鲁这地方其余的没有,各种机械设备一大堆,而且还便宜;到时候我发了工资,送你一套小型酿酒设备寄过去,你自己按着说明书酿点散酒不比在外面喝强?” 张孟平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到时候想喝多少酿多少!” 说完,很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于晓华对着张孟平皱着鼻子轻轻啐了一口,吐槽了句“酒鬼”后,侧瞟了一眼杨铸,嘴角撇了撇:一台售价近三千,刚上市没多久的手机三百多块就能团购到?忽悠鬼呢你! 当下笑眯眯地拿起花生露跟杨铸碰了一杯:“杨铸,说起来前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认识任总监,人家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帮忙,算下来,我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呢!”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因为放假的原因没有签合同,但基本上所有的细节都敲定了,于晓华仅仅需要变更营业执照,然后以20%股份的代价,就换来了铸投商贸一系列诸如20万扩产资金、品牌设计、希望集团低温真空包装生产线使用权、平台流量侧重等等一系列扶持; 甚至任明翰还在承诺将现炸的香酥鸭推荐给各大堂食餐厅作为合作特色菜品之后,还答应等到收假后与O2O事业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采用了真空包装的香酥鸭上架到O2O电商平台上去。 说实话,在敲定细节后,换了好几个公式足足算了一晚上账之的于晓华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直有些晕乎,哪怕是草纸上的Limit数字,也绝对是她这人生23年来从未奢望过的数字; 因此,要不是在座三人眼下都是穷鬼,根本买不起更多的啤酒,她就直接拿酒去敬杨铸了。 干了一口之后,于晓华心里不无担心:“杨铸,你说……虽然任总监前天说的好好的,但等到真签合同的时候,该不会有什么变卦的地方吧?” 将近一瓶啤酒下肚,杨铸的脸色有些微坨,打了个酒嗝后一脸的不在意:“不会的。” 于晓华的表情颇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后,一咬牙,蹬蹬蹬跑了出去,不多会提着几瓶啤酒回来了,然后径直开了两瓶,与杨铸碰了一下,咕咕灌了好大一口后说道:“杨铸,大家都是老同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撑面子,为了我这事,给任总监塞钱了?” 杨铸一愣, 塞钱? 就算我想塞,也得任明翰敢收才行啊! 不过看着于晓华眼中的狐疑之色,杨铸惊觉,自己这事办的有点糙,估计人家看出点什么破绽来了……至少,前天自己没立即叫出任明翰的名字便是一个大大的破绽。 脑子急转之下,杨铸看了看同样一脸关切的张孟平,灵光一闪,一脸沉痛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其实我跟任总监并不很熟,为了你这事,我们的确塞了不少钱!” 于晓华一呆:“你们?还有谁?塞了……多少钱?” 杨铸用下巴挑了挑:“还能是谁?萝卜呗!一共掏了足足5000大洋,可把我们心疼坏了,不过大部分是萝卜掏的,我只出了1000。” 话音刚落,萝卜便叫了起来:“什么时……” 话才说到一半,便看见了杨铸猛着朝他打眼色,顿时住了口。 瞟了瞟那双不断在自己和于晓华之间连来连去的眼睛,转瞬明白了杨铸意思的张孟平差点扑上去亲上两嘴,一边心里大呼兄弟够意思,一边努力做出羞愧表情,挠了挠头后说道:“这不是知道了你最近生意不太容易么,所以跟杨铸一合计,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于晓华先是一阵感动,然后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可是这事我是前天才跟杨铸说的,任总监没多久就来了,中间也没见你们串通啊!” 张孟平一时间有些支吾,杨铸赶紧出来解围:“嗨~这事还需要用嘴巴说?萝卜好歹做了大半年的公务猿,这种托人办事的道道门清,我一说认识铸投商贸的人,他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再说,我们兄弟之间默契呢,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啥意思!” “要不是有那5000大洋的许诺,你以为人家堂堂一个副总监,大过年的会这么爽快地让过来就过来?” “对不……萝卜!?” 张孟平闻言,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没错,就是这样!” 于晓华见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总归是接受了这一番解释,旋即拍了拍自己不甚胀鼓的胸脯:“成,这事我记在心里了,等合同签了,香酥鸭卖出去了,这笔钱我补给你们!” 杨铸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花花同学,虽然说合同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毕竟泉城人不太喜欢吃鸭子,就算有工友之家的扶持,但你的香酥鸭到底好不好卖当下还不太好说;” “所以呢,这笔钱你也别急着马上找补给我们。” “这么着,为了以防万一,你每个月还上个两三百给萝卜,等补完他的,再来找补我的就成!” 于晓华撇撇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5000块钱虽然不少,但如果真的生意起来了,我一个月就能还清你们的钱;按你这办法要两年才能找补完,以现在的物价上涨水平和货币的贬值速度,这不是在坑你们么!” 杨铸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所谓花无百日红,就算你第一个月生意蹭地上去了,那第二个月呢?就一定能保证依旧好卖?” 看见于晓华一脸不自信的样子,杨铸劝到:“所以说嘛……做生意一定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尤其是现金流这块,一定要备着一笔钱以便不时之需!” “总之,就这么定了,不管你头几个月挣了多少,先攒着,然后每个月慢慢还萝卜的钱就成了!” 看见于晓华还要争辩,杨铸一脸的不爽:“大家都那么多年的老同学,这么一点点事都非要掰扯的那么清楚!?” 于晓华很有些无语,这可不是什么“一点点事”,足足五千大洋啊,对于自己而言,算是一笔巨款了!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杨铸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杨铸告罪一声,出了门后懒洋洋地接通了电话:“喂~万女侠,明天才大年初五呢,您老人家这是打算提前拜晚年?” 电话里,万清猗气呼呼的声音传过来:“杨铸,在哪呢?我过来找你!” 杨铸虽然有些奇怪校花同学为啥一副炸毛的语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正在老同学这喝酒,外加COS月老呢,今天不太方便,要不等后天上班了再见面?” 万清猗呵呵了一声:“后天?老娘今天要是见不到你,马上就辞职!” 正文 第237章 你确定杨铸把你当成心腹? 一个半小时后。 泉城去年才新开的休闲会所里,脸上坨红未消的杨铸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了一件包厢,先是毫不客气地拿手往鼻子里引了引那青白色的烟柱,让檀香冲了冲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后,看了看依旧有些气鼓鼓的万清猗:“说吧,万女侠,您老人家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万清猗看他一身酒气,没好气地分了一杯桂花水过去,重重地在桌子上顿了一下:“今天跟家里面吵了一天的架,心里不爽!” 虽然去年有一段时间赵琼霞心疼女儿,生怕她再受什么刺激,一度终止了相亲大计,不过随着万清猗这个董事长助理在铸投商贸越来越风光,老太太的疑心病又上来了。 或许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有小瞧自己子女的习惯,在她看来,自己女儿不过是刚毕业不到两年的职场菜鸟,何德何能能够在扩招后的铸投商贸里身居这种一二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高位? 现在又不是把大学生当宝的二三十年前,真当铸投商贸里面没能人啊! 最关键的是,任谁都知道,不管以前的总助也好,现在的董助也罢,说白了就是杨铸的心腹! 而杨铸凭什么让一个职场菜鸟成为自己的心腹,并且让她手掌大权? 见识过无数乱七八糟破事的赵琼霞思来想去,觉得答案只有一个! 自家女儿跟杨铸依旧藕断丝连,说不得……已经变成人家的小三了! 想到这,当妈不由地心急如焚,虽然她现在没什么胆子跑到杨铸面前去威胁这个渣男跟自家女儿一刀两断;但是她可以想办法转移女儿的视线啊! 天下优秀的男人那么多,自己女儿又不是那种眼中只有富贵的人,赵琼霞就不相信除了杨铸之外没有让自家女儿动心的人。 于是趁着过年放假的这几天,校花同学又迎来了一连串的相亲大作战。 不过相亲对象里虽然不乏长相英俊且事业有成的同龄俊彦,但万清猗现在好歹也是偌大一家公司的高管,那些同龄人往日引以为傲的成就在她面前委实有些不够看;再加上整日里不是跟政府领导见面就是跟企业老总洽谈,视野的开阔度远不是同龄人可比,随意攀谈两句,这些相亲对象往往自己就先漏了怯,唯唯诺诺之下,万清猗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如此连续几天,万清猗倒是还忍得住,赵琼霞却发飙了,指责自家女儿对杨铸依旧有幻想,到了现在还不肯老老实实相亲。 气恼之下,万清猗与自家母亲吵了起来,并且有越演越烈之事,到了后面,连万清猗的父亲和哥哥都被波及了进来。 原本万清猗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会理解自己,开口帮自己几句的,没想到其余两人也开口劝她断了念想,好好找一个靠谱的男朋友。 到了最后,万清猗的哥哥的一席话更是击穿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苦着跑了出来,然后给杨铸打了刚才的那通电话。 “妹妹,我大大小小也是个公司老板,自然是知道董事长助理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董事长助理真的名副其实么?杨铸真的把你当心腹么?” “别的不说,杨铸当初费那么大精力开通O2O项目,绝对不是为了简单的赚钱,那我问你……他的战略意图是什么你真的知道么?” “还有,上个月杨铸忽然闪电般地与辽省进行深度合作,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一两个月就搞……这么长时间,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确定他真的信任你?” “再有,你们年前才决定推行的嫡系/自有品牌战略,杨铸也事先没有跟你讨论过吧?” “好,就算出于某种保密需要,他事先不能透风,但这种明显关系到企业战略转型的事情,你真的明白他接下来图的是什么?” 说到最后,某人看了看自家哑口无言的妹妹,叹了口气:“作为董事长助理,杨铸连最基本的企业发展思路和真实想法都不肯向你透漏,说白了他图的只是你的身子,而这个所谓的董事长助理,无非就是他拿来安抚你的名头而已……” 虽然中间有许多误会,但万清猗不得不承认,自家哥哥说的有道理,作为董事长助理,自己在铸投商贸干了将近一年,结果到了现在依旧不知道杨铸的战略意图,可谓是失败之极! 如果杨铸真的是贪图她的身子,想把她当金丝雀来养,其实她倒也不怎么反对; 但偏偏她很清楚,这货对自己没什么想法,这就没法忍了……你丫的不肯泡我,却又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肯跟我这个助理说,这不是玩我么!? 于是自尊心很有些受损的校花同学今天把杨铸叫过来,就是想把有些事问个清楚,如果杨铸胆敢遮遮掩掩的,她立马就辞职! NND,真当老娘稀罕当这个所谓的高管不成!? ……………… 听到万清猗有选择性地把事情的经由说了出来,杨铸不由一乐,让你这货当初拿我当挡箭牌,现在自食其果了吧!? 不过万清猗他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提醒了他,凭借多出来20年的记忆,自己的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布局虽然谋划很深远,有许多东西更是不能跟任何人透漏;但校花同学作为自己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最起码的企业发展思路是要跟人家好好沟通的,毕竟未来20年内华夏社会的变化很有些诡谲莫测,单纯让人家自行领悟,当真是一件难为人的事情。 这边杨铸正在皱眉苦思,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在不透漏未来的情况下让这位气头上的董事长助理明白自己的图谋, 那边半天都等不到一句话的万清猗却以为杨铸不愿意告诉自己,气恼之下,径直起身,拿了衣架上的外套蹬蹬蹬地就要往外走。 听闻声响的杨铸一抬头,大惊,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腕:“喂喂喂~别走啊~!” 孰料万清猗气头上走的太急,被杨铸这么使劲一拽,当场重心失衡,差点摔倒,幸好眼疾手快的杨铸赶紧扶住了她。 额……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惊人弹性,又看了看此时仅仅身着羊绒薄毛衣的校花同学,杨铸苦着脸:“那个……万女侠,我不是故意的!” 脸上飞起两片红霞的万清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丫丫的,老娘气还没消呢,这就来吃老娘的豆腐!? 拍掉杨铸的手,刚要挣扎着起来,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酸麻的无力感,身子不由自主地又要摔下来。 杨铸赶紧用力一托…… 好嘛,如果刚才只是初步体会的话,现在则是全方位测量了,大力之下,人家的形状、弹性、大小全部一清二楚了。 啧啧,去年上半年明明还是C来着,这才多久,就变成C+了? 这货莫不成天天天在家里炖木瓜牛奶? 不过这种弹性……当真绝了! 与杨铸的胡思乱想不同,校花同学这边则是完全懵掉了,她万万没想到这才短短半分钟,自己就被连续吃了两次豆腐; 就这样,足足尬了五六秒,两人才分开。 一脸绯红的万清猗先是恶狠狠地剐了杨铸一眼,很是为自己的小乳猪默哀了几秒钟,明明自己连男朋友都没有,这才刚出校门一年多,自己的宝贝却看也被看了,摸也被摸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且……这货刚才托的那一下很是用力,弄的自己生疼,这家伙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 想到这,万清猗龇了龇牙,在杨铸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地揉了揉自己的右胸,等到疼痛微微缓解后,这才拖着有些无力的左腿回到了座位上。 毫无形象地脱下袜子,万清猗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我急着回去写辞职报告呢!” 正文 第238章 我们这几代人,后世绝对没有好话! 看着仿佛并没有很生气的万清猗,杨铸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在咱们国家,一家企业要想发展,最重要的是什么?” 看到杨铸这种教学式的谈话方式,万清猗便知道今天这货总算肯吐点东西出来了,当即想了想,很有些皱眉:“这个问题太宽泛,刨去必须的政府关系外;各个企业所在的行业不同、规模不同、资源不同、阶段不同,怎么可能一概论之?” 杨铸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每个企业各自的情况不同,如果非要用教科书上的内容和其它的企业的成长案例去套用一些东西,只会徒惹人笑!” 话音刚落,万清猗便皱了皱眉:“等等,你是说……其余企业的案例也完全不足为凭?” 也难怪她会忽然打断杨铸的话,实在是杨铸这句话里的意思过于违背当下的“主流认知”了。 要知道,受到南海老人“黑猫论”的影响,当下整个华夏的企业不可避免地开始信奉起“胜者为王”来,对于那些成功企业的模式和花式语录奉如圭臬,这两年更是很有些“全国学海尔”的趋势。 杨铸自然知道万清猗的言下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好歹也做了近一年的高管,自然不会对这句话毫无感觉。” 万清猗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又想起了当初面对117同城和荔枝网等模仿者的竞争时,工友之家的一连串底牌和应对计划,不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上一辈子的杨铸也很有一段极为迷信案例的光景,不过开了公司,经历过几次失败,最终重新爬起来之后,他便对那些言必及案例,整天把“对标XX企业”挂在嘴边的人非常反感。 毕竟仔细研究后你就会发现,如果当初不是当初03年的非典,淘宝根本无法那么迅速的壮大起来; 如果不是谷歌和hao123出了些变故,千度根本没机会把那一大堆的假广告撒的满天都是; 同理,企鹅、袋鼠之类的中生代互联网明星企业,之所以能在后世独霸一方,其实跟他们的最初的运营水平、商业模式没有多大关系,更多的则是时代红利之下,运气站在他们那一边而已。 ………… 看到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杨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摸出一根烟点燃,继续说道:“华夏这二十年来的发展速度太快了,快到了整个社会的风口迭代速度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咱们国家的民企都是在逆水行舟,任何一家公司如果不能抓住风口,寻找到一个又一个的新兴盈利增长点,那么最多十年,就要被时代抛弃。” “所以说,你要真问我成立铸投商贸的战略意图是什么……我只能说,在我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时代风口,然后将其打造成为华夏的一个超级平台——远超你想象的那种!” 万清猗听见他说的是“铸投商贸”,而不是“工友之家”,顿时有点悚然而惊,现在几乎所有有点眼光的人都清楚,工友之家如果没有遭遇什么大的变故的话,三五年内必将成为全国最有影响力的几个超级平台之一; 而听杨铸的意思,他要的东西,甚至要要远远超过三五年后的工友之家!? 想到不久前杨铸跟辽省签订的一揽子合作计划,万清猗悚然而惊:“你打算学沃尔玛!?” 她嘴里说的学沃尔玛,指的并不单纯是业务各环节上的借鉴,更多地则是指沃尔玛对商家资源的控制模式,毕竟“不选沃尔玛是找死,进了沃尔玛是等死”这句话在行业里大大有名,它的成本控制能力和渠道销售能力在那放着,对于大部分商家来说,如果不听话,沃尔玛随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捏死你! 不过话一出口,万清猗就立即否定了自己:“不对,肯定不是,沃尔玛能做到的,工友之家未来肯定能做得到,你既然不提工友之家,而提的是铸投商贸,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杨铸,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杨铸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在万清猗再三保证保密之后,才压低声音,用最简约的言语把自己部分的真正图谋说了出来。 饶是有所保留,万清猗依旧听的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疯了!?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铸耸耸肩:“无他,反正我现在不缺钱,求的无非是心安而已!” 万清猗一脸的疑惑:“心安?” 杨铸轻轻叹了口气:“或许说的有些激进……但我认为,数十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在写历史教科书的时候,写到我们这几代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词;” “或许在子孙后代的眼中,我们这几代人很可能就是一批子极为荒谬、愚蠢,甚至是极为可耻的家伙!” “而我真正想做的,无非是尽可能地创造点条件,让子孙后代少骂我们几句而已……至不济,把我杨铸的名字从那些辱骂的名单中移出去也是极好的!” 虽然杨铸对庆华大学并不感冒,但不得不说,孙教授这番话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尤其是重生前那几个月,华夏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让他对这几句话有着更深的感悟。 而万清猗则呆住了,她以为杨铸图谋的东西已经够荒谬了,但万万没想到,他的出发点竟然更加的荒诞不经。 不过依着对杨铸性情的了解,她却忽然就这么信了……这世道,出一两个堂吉诃德很奇怪?。 看着杨铸眉宇之间的那丝阴郁,心里隐隐心疼之余,万清猗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只不过……你图谋的东西过于宏远,正如你所说,现在社会变化如此之快,就算你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抓住那么多的机遇节点,一步步地实现最终目标?” 杨铸仿佛没有听出她的劝谏之意,只是眉头挑了挑:“别的不敢说,但是抓机遇和风口的本事,我要是认第二,估计没人好意思认第一!” 扫了扫万清猗因为这话过于狂妄而略有些不悦的小脸,杨铸咳了咳,随口找了个理由:“对比起西方经济学的那一套,我更加相信咱们老祖宗的一些哲理在商业中会更有价值。” “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词虽然听起来比较务虚,但在我看来,这才是企业决策的真正三要素。” “想比之下,什么PEST、波特五力、SWOT分析等等之类的东西,简直弱爆了!” 万清猗闻言,很有些不忿,感觉这牲口一句话就把自己大学四年辛辛苦苦学到的东西变得一文不值;大有冲上来跟他拼命的架势。 杨铸见状,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烟:“你哥不是说你一直无法领略我的意图和思维方式么,趁着今天话题也算打开了,我就以铸投商贸做案例,给你复复盘,听完之后,你要还是不懂,活该你挨骂!” 万清猗刚刚站了起来,听到杨铸这番话,立即忍着脚踝的疼痛,乖乖坐了回去。 话说起来,这货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上课了,就冲这个,自己今天被占点便宜也不算亏…… 正文 第239章 解惑 “按照教条理论来说,一个企业的生命周期无非发展、成长、成熟、衰退四个阶段而已;” “但实际上,企业应该分为生存、发展、成长、成熟、再生、衰退这六个阶段才对;每个阶段企业的命门都不同,因此,需要侧重的事情也不一样。” “铸投商贸成立之初,企业的第一要务是活下来。” “因此,我必须要寻找到一个风险系数极极低的赢利点,来保证企业的最低生存和发展基金,为后续的成长积蓄最基本的力量;” “所以,仔细评估企业三要素后,我便选择了泉城汽水的代理业务;” “首选说天时。” “那时候虽然洋可乐和各种新兴饮料已经开始盛行了,但整体来说价格并不亲民;在国民收入依旧不高的98年,低价碳酸汽水只要营销得当,其实在低端市场依然会有至少2-3年的生存舒适期;” “再加上当时抗洪刚刚结束,泉城汽水厂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带来的广告效果直接可以免去了80%以上的市场拓展费用,连带着对于团队的能力的要求也大大降低;这种投入产出比极高的项目,简直是企业梦寐以求的。” “接着说地利。” “泉城汽水的基本盘就是泉城,抗洪期间产生的广告效应对于其余地区而言,也许过个三四个月就会出现明显衰减,但是泉汽水的区域代表性,导致其在泉城和齐鲁的粘度更高,这种衰减速度将会远远低于其余地区;” “再加上齐鲁和泉城政府对于本土明星品牌的看重和扶持,这种态度必将会极大减少铸投商贸代理运营过程中的种种阻碍和一大堆的隐性成本,这就进一步降低了公司的公关和维护成本,这就意味着只要有合适的渠道,哪怕账面上的客单利润并不高,但真实收益依旧会超过市面上70%的快消品。” “最后说人和。” “我自己就是泉城汽水厂的职工,而且那时候跟老李头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撇去他自身销售科科长带来的种种便利不说,他跟林厂长的关系决定了,只要我不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泉城汽水厂一定会给我足够的支持和优先权——这一点在泉城汽水大热的当时很重要,毕竟当时拿货都需要抢。” “其次,你可能极容易忽略的一点,就是严主任他们其实自带团队和圈层,同为下岗工人,并且在这一群体中已经有了些名望的他,即便是按照安利的模式,发展一大批的分销下线也毫无难度,可谓是旱涝保收!” “需要强调一点的是,人和这个词,并不只是在说企业自有的人脉资源,目标市场里的人群潜在需求也包含在内;” “比如,当初之所以开拓校园渠道,就是看中了那票子中专生想赚钱、且容易被鼓动的特性,只要手段合适,把他们转化为铸投商贸的助力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 “接下来说工友之家项目1.0的事情,那时候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企业的第一要务是扩大知名度。” “所以,这一阶段,企业的盈利增长点,增长的并不是单纯的财务数字,而更多的是门店流量。” “那么这个阶段的企业三要素是怎么考量的呢?” “首先还是说天时;” “当时民众的收入虽然逐渐开始上行,但是整体并不高,因此低价的刚需商品拥有着天然的引流属性;” “除此之外,当时国内的城镇化进程已经开始进入发力阶段,各地开始了轰轰烈烈地扩建活动,这一进程里,每天必然有着天量的劳动力进入城市寻找工作机会;” “而这些刚刚来到陌生城市的人,除了吃喝拉撒外,还有另一个刚需——那就是信息!” “毕竟,无论是租房、找工作、买家具、交通信息、甚至吃东西,他们都是两眼一抹黑;这时候,我们率先推出的同城免费咨询服务就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 “而且国人向来比较喜欢占便宜,其实当时在岛国已经很流行【打折海报】这一广告形式了,而且魔都也开始出现了似的东西,在发现这玩意在国内很受欢迎后,我便立即决定把这种优惠打折的业务植入进来,用以扩大引流效果;” “人都是有惯性的,当他们发现我们的工友之家提供的咨询服务全面且靠谱之后,自然而然还会进店进行第二次咨询,再配以我们提供的商家打折服务,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依赖感,从而成为我们的私域流量。” “其次说地利;” “其实这一阶段,除去泉城这个大本营的网点之外,我们一开始是没有什么地理可言的,工友之家成立没多久后就遭遇到各种山头主义的为难,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你或许没有注意到,当时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期;虽然在南巡讲话后,国内经济发展的主基调已经定下来了,但是由于中间发生了许多乱象,导致从94年的南方辩论开始,上面的大讨论其实一直都有——直到前年下半年才结束。” “正是因为那时候大讨论没有结束,因此只要把铸投商贸的企业背景变为国企入股,就基本上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各地的保护主义带来的冲击。” “或许在你现在看来,在地利这一块,无非是两项抵消归零而已,委实算不得什么优势;” “但我想说,对于全国的民企而言,这一个因素在前年就是个比烂的过程,哪怕是得了零分,也绝对比全国99%的其它企业强得多!” “最后说人和。” “这一块你应该相对更有体会一点。” “做平台,初期最重要的其实是商家资源;由于我们的店长都是经过筛选的,本地的人脉便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他们都属于下岗工人这一数量极为庞大的圈层里,由于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在有利益关联的情况下,往往会比较抱团;工友之家之所把抽成比例的决定权下发给各个店长,让他们自己上报各个城市的抽佣比例,为的就是跟各地商家形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利益联盟。” “事实证明,这种放权行为虽然在短期内在账面给铸投商贸造成了一定的收益损失,但从长远的目光来看,却形成了客户-商家-工友之家的良性循环。” “毕竟商业这东西,并不是真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有企业有了足够的私域流量,才能真正有资本进行下一步大动作。” ……………… “再后来,就是工友之家推出O2O项目,进入2.0时代了,那时候公司处于成长阶段;企业的第一要务是通过扩大错位竞争来抢占消费者心智,使其产生足够的黏性。” “虽然现在各品牌的错位竞争手段都以广告宣传为主,但我并不想这么干。” “最好的错位竞争,是让消费者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而不是通过广告去慢慢教化——这就是我设计O2O模式的初衷。” “还是先说天时。” “首先,互联网这个概念火了好多年之后全民皆知,虽然行业内迎来了第一波泡沫崩溃的前兆,但是普通民众并不知情,依旧把它当成了当下最时尚、最先进的东西,但凡什么事与互联网挂上钩,那必然会引来一大波的关注;” “其次,虽然互联网概念依旧火到没朋友,偏偏当初基本上所有互联网项目都高高悬在天上,没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商业变现模式,自然也没有一款能落地,且与大众生活真正紧密相连的产品,” “因此,即便有许多实体商家在碰瓷互联网的概念,推出了一大堆所谓与互联网相关的产品,但大众不是傻子,里面有多少水分,最起码接触之后便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而我们的O2O项目则完全不一样,谁也无法否认它是跟互联网强关联的项目,谁也无法否认它打通了线上与线下的通道;” “这种堪称划时代的商业模式,必然会引来全社会的关注和好奇,当全民的热情被点燃后,迅速爆红并不是难事。” “而且,如果你依旧关注着线下的情况,就会发现……随着商家产能过剩愈加明显,现在的经销商霸凌、渠道霸凌的情况越来越普遍,层级效率过低、支出过高的渠道费用已经成为压在商家的三座大山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结构相对扁平化和费用低廉的渠道必然很容易被商家接受;而没有那么多分销层级后,商家产品的价格往往在市场上会很具有诱惑力——只要管控的好,很容易形成另一个良性循环。” “其次说地利。” “随着工友之家前期的稳定运营,各地政府都逐渐发现了这个项目在协调本地经济方面的积极作用——毕竟隔除信息差后,消费者-商家的交互式优良体验是很容易拉动经济活力的,这种良性循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劣币驱逐良币情况的发生。” “因此,即便是各地的地方保护主义依旧存在,但对于工友之家的态度却变得非常积极——毕竟工友之家从本质上来说是平台,而不是与本地实体企业抢饭吃的企业。” “所以,在这一块,工友之家的优势简直在全国民企里面傲视群雄——毕竟即便是后来出现的117同城和荔枝网等竞争对手,由于在品控等诸多细节上做的太糙,在协调本地经济这块远远比不上我们。” “最后说人和。” “我们从工友之家1.0时代起就一开始就强调服务态度和细节管理,在商家评级和品控这块做的尤为出色;因此,这导致了消费者对我们的信任度极高。” “我们的本地生活服务本来就是一揽子与消费者日产生活紧密相关的内容,凭借良好的口碑和服务,仅仅半年时间,就成功黏住了足够庞大基数的客户;” “有了足够的信任度做支撑,我们哪怕是推出再敏感、再离谱的服务和产品,相信也能有大量的消费者为我们的商誉买单,更何况我们的O2O项目并没有一步从线下跨到线上,而是采用过渡型模式?” “前面说的是C端的情况;在B端同样如此,我们工友之家的规模和忠实消费者基群在那放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个极为优质的超级渠道;” “因此,即便是那些商家从未听过O2O项目,对其并无把握;但只要我们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并予以合适的抽成比例,哪怕我们的品控条约再严格,他们中的99%也都不会拒绝!——毕竟当下传统渠道的成本已经让绝大部分商家不堪重负了!” “再加上有了泉城汽水、漂亮多鸡尾果汁、泉城肉联厂的系列肉制品等明星产品进驻做表率,无论是消费者还是商家,都很容易在示范效应下跟风尾随;因此就冲着那些明星产品的自身流量,O2O项目的启动也不会有多难。” “种种BUFF叠加下,O2O项目启动的失败率不足两成,这么高的成功率,不试试简直对不起自己!” ……………… 说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杨铸有些口渴,拿起了桂花水喝了一口,那侵染了淡淡檀香的滋味让他精神恢复了些,继续说道: “必须要说,去年年底与辽省签订合约那事是突发状况,因为我那位老朋友的关系,我不得不选择了与他们深度合作;” “事实上……我本是想沉淀个一年时间再走下一步的。” 万清猗听了这么久,也算大体能明白了杨铸的基本思维方式,犹豫了一会,猜测式地问道:“WTO?” 杨铸点了点头,的确是跟WTO有关,不过与校花同学乐观地以为华夏会在今年加入不同,有着两世经验的杨铸却知道,要等到明年的12月份,华夏才会正式加入WTO,而他之所以原本打算明年年初才行动,其实是想提前一年布局,而那时候他手里的资本更雄厚,可以用的筹码也更多些。 万清猗看见杨铸点头,心里微微有些受表扬的学生似的窃喜之余,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么说来,虽然提前了一年,但你现在已经跟辽省那边签订了深度合作协议,这就意味着公司要进入下一阶段……要步入成熟期了?” 杨铸继续点了点头。 万清猗有些苦恼,教科书上对于企业成熟期的解释,无非就是巩固地盘,通过优化业务和管理流程来增效之类的,但杨铸大动作在即,明显跟书上说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好歹也是看过那一堆协议的,想起那厚厚一叠的文件内容,万清猗灵光一闪:“莫非公司下一步的重点在于核心产业链的打造?” 杨铸有些赞许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对,也不对!” “正确的来说,公司下一步的侧重点,是在逐步打造自己的核心产业链的同时,开始构筑一个可以形成闭环的生态圈!” 万清猗:??? (PS:以上部分是回答某些书友的疑惑,有人认为工友之家项目过于想当然,但我想说,2004年以前,华夏的经济一直处于一种快速生长和变化的状态,只要能抓住一小个风口,获得成功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 经过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杨铸总算把自己的左膀右臂安抚住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到了些知识,又或者已经习惯了的原因,万清猗仿佛把自己狠狠地被吃了一波豆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竟然一点找杨铸算账的意思都没有,也算让某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过春节假期的尾巴很快就过去了,不管愿不愿意,第二天,杨铸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张孟平,然后乖乖地跑回铸投商贸的办公室里上班去。 或许是今年的事情比较重要,又或许是慢慢找回了上一辈子的节奏,即便是每天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但全副心思扑在工作上的杨铸并没有出现重生头一两年的厌烦感,还难得地主动加了好几次班,一直到接近凌晨才回家,很是让严主任等人惊讶,差点就要冲过去帮他量量体温了。 在充忙的工作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正当杨铸散会后,一边吐槽林可染这货竟然又把自家小丫头派出去出差,闹得没人给自己做饭;一边想着今晚上要去哪对付一下晚餐的时候,却发现任明翰鬼鬼祟祟地站在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咦?任总监,这都下班多久了,你还不回去?”杨铸诧异地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任明翰有些战战兢兢地笑了笑:“杨总,那个……有件事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随手打开办公室的门:“出什么事了?” 虽然按道理说,任明翰有事应该先向他老大张俊汇报,张俊再反应到自己这边来,但都这个点了,明显大概率不是什么公事。 “怎么,我同学的事情办的不顺利?是销量不好?”杨铸想了想,自己与任明翰唯一能聊的私事大约也只有于晓华的事情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很有点忙的头晕眼花的,再加上于晓华又不是张孟平,她的事情杨铸并没有过多关心,反正有着专人盯着,想必不至于办岔。 不过……瞧这状况,莫非花花同学那极为美味的香酥鸭竟然挂靠着工友之家平台,也依旧生意困难!? 想着,杨铸便要打开电脑,打算上工友之家的PC端网站上去看看情况。 “不不不!杨总,于总那边的销量没问题,只是产能有些跟不上而已。”任明翰有些发虚,赶紧摆手。 于晓华的香酥鸭销量在他看来委实一般的紧,但完全是她自己的产能受限,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杨铸的同学,如果杨铸看见那每天只有几十只的销量生气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喷自己一脸,那他诉苦都没地方诉去! “哦?那你找我是什么事?”杨铸一听到产能跟不上,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于是随口问道。 “那个……杨总,今天下午您同学跟我打了个电话。”任明翰的表情有些古怪。 “哦?说了什么?”杨铸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主要是她最近销量不错,来了个感谢电话;不过……好像她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所以向我打听了下你的情况,毕竟您之前说过完年要作为一个新人跳槽到我们公司。”任明翰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杨铸掏出手机,这才发现因为开会的原因,早就开了静音,看了看上面三四个明显是电话亭号码的未接来电,皱了皱眉:“你怎么说的?” 任明翰苦着脸:“杨总,您之前就有交代,我自然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说了出去;” “不过咱们也没对接过这种情况的应对内容,于是,我便随口给您安了职位;今天一直等您,就是跟你对一对口径,免得到时候露馅。” 杨铸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给自己安一个具体职位,这倒是个大BUG,于是很有些欣赏地拍了拍任明翰的肩膀:“干的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你给我安了个什么职位?” 被杨铸一拍,任明翰觉得身子轻了几分,觉得自己那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完全值了:“那个,我跟于总说,您现在在O2O事业部任选品专员一职,您不介意吧?” 杨铸闻言,很是满意,作为选品专员,一个月里几乎有90%的时间得在外面跑,出差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有了这个职位做掩护,就算几个月见不到自己一面,花花同学也不会怀疑,而且……等到稍微闲下来,这个身份对于自己的“红娘大计”很有帮助。 正要狠狠地夸奖任明翰几句,刚刚取消静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陌生号码,杨铸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 正文 第240章 不好意思,发小很难有火花 泉城,山大路,闵子骞社区某个路边摊。 杨铸小心翼翼地用牙签挑出一小坨螺蛳肉放入嘴中,随便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感受着舌尖上那种麻鲜来带的愉悦感,杨铸却很有些愁眉苦脸:“我说花花同学,说好的请客呢?您老人家就打算用一碗螺蛳打发我?” 于晓华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家店每天只卖一锅螺蛳!?你知不知道我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从老板这刚做好的螺蛳里抢到了两碗!?” “这么抢手的好东西,你也好意思用打发两个字!?” 看了看店门口支的那口铁锅里仅剩的些许汤汁,以及那时不时朝锅里探头的客户,杨铸叹了口气:“可是……这玩意不抵饱啊!” 于晓华撇了撇嘴:“一瞧就知道你不懂生活和美食;这不才8点钟么,有的是时间,等挑完螺蛳后,咱们一家家地顺着去吃,一条街的美食保准你吃到肚子撑!” 杨铸很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哟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总今天这么大方!?” 于晓华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左右瞟了两眼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上个星期我的香酥鸭上工友之家平台的推荐位了,知道我这几天赚了多少不?” 不等杨铸发问,她便一脸激动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声音却压得更低:“三千~!三千大洋啊!” “我滴个乖乖,这才几天啊,要不是产能有限,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地一整天也才能做三十多只鸭子,老娘我成为十万元户,指日可待!” 看着兴奋的脸色潮红的花花同学,杨铸有些无力地挤出了点笑脸迎合了一下:“哇~!老同学果然厉害!!” 仿佛陷入了无尽幻想,于晓华得意地仰天大笑了几声:“等本仙女发达了,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老娘罩着你!” 杨铸有气无力地捂着肚子:“于仙女,在您老人家罩着我之前,能不能先把我的肚子照顾一下?” 于晓华闻言,感觉兴致大败,恨恨地飞了个白眼过去:“没劲!白瞎了我排了一小时的队,早知如此,就直接带你去吃炒菜了!” 说完,对着老板喊道:“老板,帮我们打一下包!” ……………… 换场的路上,于晓华一副馋猫模样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颗螺蛳,边走边挑;而杨铸则是探头探脑地看着路两边的摊位和饭店,很有些选择困难症的模样。 走到一处相对暗仄地段的时候,于晓华突然拉住了杨铸,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后,才从兜里掏出一沓东西塞了过来:“拿着!” 趁着昏暗的灯光,杨铸看清楚了那是一沓钱,很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这是干嘛?” 于晓华警惕地前后望了一眼,然后把手往前递了递:“这一千五你先拿着,等月底了我再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三千五凑出来!” 杨铸完全没有接的意思:“不是说好了先还萝卜的么?我的不着急!再说,我拢共就添了1000大洋进去,你还我这么多干啥?” 于晓华撇了撇嘴:“你当我傻啊,看不出那些钱全是你垫的!?” 杨铸一惊,然后狡辩道:“那些钱真是萝卜的,要不是他去年只攒了四千大洋,还差了点,他就全帮你垫上了!” 于晓华嗤笑一声:“我跟萝卜穿穿开膛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就他那大手大脚的模样,别说一年攒四千了,能攒400我就立马把这电线杆子吃下去!” 杨铸这才知道于晓华和张孟平不但是老同学,还是近二十年交情的发小,感觉事情有些麻烦之余,依旧嘴硬地甩甩头:“不管你信不信,那4000块钱真是萝卜帮你出的,你还是先还他吧!” 于晓华仔细地瞧了瞧他,表情有些奇怪,过了好一会,她才干脆地把钱收回去:“成吧,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又走了一小节,两人随便找了个人不是很多的烧烤摊坐下,点完烤串后,于晓华突然问道:“杨铸,我瞧你之前跟萝卜也说不上多熟啊,为什么感觉你现在跟他特别亲近?” 杨铸哈哈一笑:“男人嘛,有时候看对眼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你不觉得……在这年头,像萝卜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越来越少了么?” 于晓华噗嗤一笑:“麻烦你别乱用词好不好,萝卜那顶多叫江湖义气重,跟重情重义是不是一码事好不好?” 杨铸耸耸肩:“所谓疾风知寸草,萝卜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以后自然就知道。” 于晓华看着他隐隐有些感慨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原来你这么欣赏萝卜……所以你一直在撮合我跟他?” 杨铸大惊,被看出来了? 不是说这姑娘很有些大大咧咧的么? 看见杨铸很有些惊疑不定的表情,于晓华有些抚额:“拜托!我跟萝卜认识这么久了,他的屎是什么颜色的我都知道,就那货心里对我那点小心思,我初中就知道了!” 杨铸闻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对萝卜是怎么想的?” 于晓华有些烦恼地往后瘫了瘫:“还能怎么想,没有想法呗!” 说完,拿起老板刚递上来的烤牛筋咬了一口:“麻烦你想一想,我跟萝卜从幼儿园到高中全都一个班,两家更是同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处了将近20年,但凡要是对他有点意思,我两早成了,还用得着你帮忙在中间撮合?” 说完,皱着眉想了想:“我跟他之间该怎么说呢?嗯……大抵就是因为太熟了,熟的完全没有秘密了,熟的完全可以忽略长相和性别了,所以对他才根本起不了心思。”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女人对一个男人完全没有好奇心和探知欲的时候,也自然就没有了火花。” 杨铸有些头疼,之前于晓华告诉他,她跟张孟平是发小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现在对方的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毕竟从后世的经验来看,正常情况下爱情的保质期只有22个月而已,连交往超过3年的情侣因为新鲜感丧失导致的分手率都高达60%以上,更何况这种相处了近20年的了。 怀着万一的希望,杨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大学谈过男朋友没有?” 于晓华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去大学是学知识去的,又不是去宣泄荷尔蒙的!” 杨铸闻言,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想着如果于晓华谈过恋爱,被渣男伤过的话,那他就有新的突破口,然后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告诉这位老同学“女人要嫁爱自己的,不要去妄图嫁自己爱的”的道理;这样的话,即便于晓华大概率还是对自家兄弟没有男女之情,但好歹两人依旧有走在一起的几率。 但现在……人家连恋爱都没谈过,脑子里肯定保留着对爱情的美好幻想,自己说个鸡毛啊! 看见杨铸垂头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于晓华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我的择偶标准。” “这么说吧,由于我父亲很早就去世的原因,跟我妈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的我,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 “因此我的择偶标准要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能给我安全感!” “撇开我跟萝卜认识了那么多年不说,他那货虽然为人不错,性格也挺豪爽;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图一时快意恩仇;” “这样的人,作为朋友,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作为女人,我的确没办法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安全感。” 杨铸闻言,有些牙疼似地咂了咂嘴,“安全感”这三个字虽然说起来简单,但里面蕴含的东西海了去了! 以于晓华的条件,真要能达到给她安全感的标准,其综合能力、收入、品性、家庭构成等等因素至少要超越九成的同龄人——以萝卜现在的条件,估计一条都达不到; 看见杨铸有些愁眉苦脸,于晓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略微有些害羞:“那个……杨铸,你也别把我的要求想的那么高,觉得我跟电视上的那些女的似的,整天就想依富傍贵;” “其实我只想找个普通人,只要为人不错,做事靠谱有担当,再加上稍微知根知底的,就基本达到我的要求了。”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虽说这位老同学的品性向来有口碑,但于晓华自身的条件在那放着,就凭着她不弱于万清猗的长相气质,想必不会少了一堆条件优越的男人追她;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见惯了各种优质男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找普通人!? 见到杨铸盯着自己,于晓华侧过头去哈哈一笑,然后忽然转移了话题:“杨铸,我想把我妈接上来,你觉得怎么样?” 杨铸想起来之前从任明翰口中了解到的情况,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有了工友之家的推荐位,现在你的最大问题就是产能,阿姨的手艺更娴熟,正好可以帮你提升一下产量。” 于晓华皱了皱鼻子,一副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你这是在讽刺我学艺不精!?” 杨铸有些莞尔,看着她那副努力想要做出凶狠模样的秀气脸孔,只觉得这位老同学有时候跟陆菲菲那丫头也没啥区别,当下一摊手:“可是你上了工友之家的推荐位,一天却只有30只香酥鸭,也未免有些太不像话啊!” 于晓华有些泄气:“我跟我妈商量过了,等她上来后,就要招一些工人来进行扩产,打算试试任总监的建议,尝试一下计量化工艺+流水化工序,只在最关键的卤味调料包这块由我妈把控。” 杨铸点头:“这是好事啊,这样做肯定能把产能提升好几个量级,而且有着工友之家本地生活服务和O2O平台的扶持,只要口味能保证,想必也不会愁卖;真要是扩产了,不出三个月,你就真成了月入十万的富婆了!” 于晓华却有些闷闷不乐:“可是我妈说了,等她上来后,等初期的事情理顺后,我就得把手里面的事情全部交出来,然后乖乖地去找工作!” 说到这,花花同学一脸的郁闷:“这分明是卸磨杀驴嘛!” 杨铸有些无语,觉得这话纯粹是在凡尔赛; 她母亲这么做,固然是老一辈固有的价值观作祟,认为哪怕是一个小企业的老板,也比不上一名国企员工有牌面;但更多的则是心疼女儿,生怕她累着——要知道,香酥鸭的制作是一件非常繁琐耗时的事情,像于晓华现在每天做30只鸭子,至少需要连续不断地在厨房里耗上十多个小时才行。 看见杨铸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于晓华一点羞愧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把身子往前弯了弯:“喂,杨铸,话说你进铸投商贸也有半个月了,里面感觉怎么样?” 杨铸想了想:“也就是那样吧。规矩不是很多,但每条都是红线;部门的同事不少,但大部分是菜鸟;领导比较严厉,但不需要担心背额外的黑锅;小山头有一些,但整体氛围相对轻松……” 这倒不是杨铸随口胡说,而是现在的铸投商贸的确就是如此。用他的评判标准来看,现在的铸投商贸就是小毛病一大堆,但依旧还是很有活力的草根公司,全然没有一点行业龙头该有的气质。 不过于晓华听了,倒是很有些向往,毕竟在国企长大的她,最怕的便是那种压抑的工作氛围和等级森严的管理制度,当下脑洞大开:“我听说铸投商贸除了校招之外,也有社会招聘,赶紧给我说说,你们面试都会问哪些问题?”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该不会真的想来我们公司吧?” 于晓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肯定的啊,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合作商,说起来算的上一家人;而且听说你们公司待遇不错,既然我妈逼着我上班,到时候自然要找一家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单位啊!” “综合评估下来,我觉得你们公司不错……赶紧透漏一下,你们面试会问哪些问题,趁着还有个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好提前准备下!” 看见花花同学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杨铸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老同学是西南政法这所知名高校的法律系毕业生,按铸投商贸的社招标准,妥妥地能进入面试环节; 而好死不死的,现在铸投商贸人才缺口最严重的几个部门里,就有法务部;以她的半个学霸属性,通过面试的几率当真不可谓不高; 等到她真的进入公司了,自己的身份肯定避无可避,到时候就真的尴尬了。 偏偏人事部门是严主任的直属部门,以那个犟老头的性子,自己真要是直接插手最基层的招聘工作,偏偏有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的话,少不得要跟自己大吵大闹一番; 其实真要是吵闹一顿也就罢了,但这种事一旦被抓包,向来标榜“守规矩”的自己,对于严主任他们的一些小算盘也就基本上作废了。 两相权衡下,杨铸宁愿让于晓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不过这种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很是让他别扭。 “那个……我是被挖过去的,没有经历过面试,对这块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我们公司的面试问题都是随机的,而且稀奇古怪的很,各种刁难层出不穷不说,录取率更是低的可怜;要不你还是换一家试试?”杨铸在做最后的挣扎。 于晓华看向杨铸的表情有些古怪……莫非自己这位老同学其实在铸投商贸里混的很不如意,所以不想让自己进去,看见他的糗样? 是了,听任总监说,他刚进铸投商贸就被派出去出差了许久,而且今天更是七点过才下的班,肯定是被领导刁难了。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电视上演的东西是真的,被挖角过去或者空降而来的人才,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针对! 虽然于晓华很有眼色地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不过看向杨铸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同情和鼓励,然后一个劲地把桌子上的烤串往他面前堆。 看见老同学那副关爱弱势群体的表情,隐隐猜到了什么的杨铸一头黑线……话说女人都是这么脑洞大开的么? 不过算了,只要别让自己露馅,那就算是逃过了一小劫! 正当杨铸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填肚子的时候,一个讶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咦?哥,你怎么跑这吃烤串来了?” 杨铸扭头看去,却见陆菲菲一左一右挽着两个有些眼熟的小姐妹,站在路边很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然后用用一种隐隐审视的眼光在于晓华身上扫来扫去。 得~! 遇熟人了! 杨铸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接下来的场面…… 正文 第241章 你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第二天中午。 啪~ 陆菲菲噘着嘴,略带着些小性子地把饭缸顿在杨铸的办公桌上。 杨铸耸耸肩,知道这丫头还在为昨晚的事情闹别扭,当下也不计较她的态度,拿起勺子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看着对方这副模样,随口刨了两嘴的陆菲菲愈加郁闷,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后,把勺子往饭里一叉,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在杨铸面前晃了晃:“哥,现在是中午12点17分,应该算是私人时间吧!?” 杨铸撇了撇她白嫩的小手上的腕表,有些无奈地停下了嘴:“小豆芽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呗!” 陆菲菲闻言,立马卸下了面具,小脸气鼓鼓地说道:“哥,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喜新厌旧!?明明家里都有嫂子了,你这样做,对得起嫂子么!?” 杨铸有气无力地摊了摊手:“我的小姑奶奶,我昨晚不是说了么,那是我老同学,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呢!?” 陆菲菲撇撇嘴:“你少来,大晚上的,怎么不见你约别的老同学出来见面,老实交代,是见人家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 杨铸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都有你嫂子了,能有什么歪心思?再说,就算她漂亮,还能漂亮得过你嫂子去?” 陆菲菲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我妈说了,天下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肉吃多了都还得换换口味呢,更何况你跟嫂子在一起都一年了!” 说完一半审问,一半八卦地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老实交代,你俩到哪个阶段了,犯错误了没?” 杨铸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爆栗:“小孩子少问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菲菲捂着脑袋,一副要与杨铸同归于尽的表情:“哥,你又欺负我!小心等嫂子回来,我把这事告诉她,看你怎么收场!” 杨铸耸耸肩:“你告去呗,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跟她又没啥!” 话虽如此,但杨铸的语气却弱了几分,毕竟女人在这一方面向来多疑,就算小丫头相信他不会乱来,但有陆菲菲在一边拱火,难说会闹出些鸡飞狗跳的事情来。 陆菲菲见到杨铸气虚,立即乘胜追击:“好,就算你跟你那老同学没什么事,那万清猗呢!?” 杨铸顿时语塞,春节期间,自己占了万清猗那么大的便宜,对方却没什么恼怒的意思,自己就算再迟钝,也隐隐感觉到人家的意思了;因此,陆菲菲这一问,自己还真没多少底气回答。 无奈之下,杨铸只能认怂:“OK~OK~!小姑奶奶,算我怕你了,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包包?手机?衣服?还是车子?” “只要您老人家提出来,当哥的绝不还价,只要你别整天在你嫂子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就成!” 陆菲菲见到杨铸投降,一脸的得意:“切,我又不是没工资,谁稀罕什么衣服车子!” “让我在嫂子面前守口如瓶也可以……只要你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杨铸一脸提防地看着这有些古灵精怪的丫头,生怕她又要给自己挖什么坑,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点头:“成,你问吧。不过说好,不方便回答的我是绝对不会回答的!” 陆菲菲看着他一副临将就义的表情,差点笑了出来,不过想到困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顿时敛了敛表情:“第一个问题……哥,你是不是跟我妈和严伯伯他们闹别扭了?” 杨铸原本以为这妮子会问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之类的,没想到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个,当即摇了摇头:“我跟你你妈他们没有闹任何别扭!” 陆菲菲一脸的不信:“少来,自打我正式上班后就发现了,你跟我妈他们越来越不亲近,在许多事情上,更有敲打的意思,还说你们没有闹别扭!?” 杨铸笑了笑:“这个没骗你,真没闹别扭……这个问题你问过你妈了没?” 陆菲菲有些泄气:“我问过了,我妈的答案跟你一样,也说没闹别扭!” 说完,陆菲菲很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可是这段时间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明明你们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头啊!” “哎……” “你、严伯伯、我妈、陈叔叔几个人相识于微末,一路打拼到现在,才有了今天的;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闹掰!” “所以……哥,你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杨铸看着陆菲菲脸上隐隐的哀求,心中不忍,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虽然我和你妈他们并没有闹别扭,但眼下的确有些愈行愈远的趋势。” 陆菲菲一惊:“怎么会这样!?” 杨铸咂了咂嘴:“这事吧,也不奇怪,任何公司发展壮大到一定阶段,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去我作为大股东兼董事长,为了公司内部的均衡,必须要人为的跟你妈和严主任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外;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对于公司的管理理念有了巨大分歧。” 陆菲菲心中惊骇更甚。虽然杨铸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她好歹也恶补了许多管理方面的知识,自然知道大股东与其余股东之间如果发生了理念争执,带来的后果将会是何等的严重。 更何况,现在的铸投商贸,三驾马车里,财务和人事分别由陆文兰和严主任直管,仅有市场运营这一块是由万清猗帮杨铸代管着;一旦两边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所带来的惨烈后果……铸投商贸就此崩溃都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陆菲菲急慌慌地拉住杨铸的手:“可是我妈和严伯伯他们很信任你的啊,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建议,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全力以赴地支持的啊!”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杨铸这个董事长平日里下达的指令不多,但只要是他发话,严主任等人绝对是一丝不苟地执行地。 杨铸闻言,有些表情复杂地笑了笑。 且不论“董事长”这个职位是个双刃剑,坐在这个位置上,下达的命令固然拥有着最高级别的优先序列,但那一般是宏观层面的指令;如果你在具体的“小事”上插手的事情多了,时间一久,权威自然也就没了;因此从长线考虑,杨铸平日里是极少对公司的内部事务发言的。 而公司的内部管理,则是一件需要由无数个细小命令去逐一修整,最终形成生态循环的系统工程;以杨铸现在的职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一个管家婆似的每天下达一大堆细枝末节的指令。 更何况……公司,尤其是大公司的内部管理,是一件既科学,又玄妙的事情; 在这一块,制度虽然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各部门领导的价值观和意志——在华夏,从来都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不见哪怕是后世的袋鼠、大盗、千度、企鹅等公司,即便是有了号称国内最先进的管理制度,内部依旧是一团乱象? 而偏偏这一块,杨铸和严主任等人的普世价值观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业务上的事情固然可以以杨铸的指示为准,毕竟他的专业素养在那放着,再加上两年来的决策从无失手,严主任等人是很信服的; 但在普世价值观这块……别闹了,且不论人家很有些“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的传统思维;就算没有,这玩意如果没有巨大刺激作为催化剂,你以为有那么容易转变过来? 或许杨铸可以强压着人家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细则去做,但只要观念没有转变过来,到最后必然是一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样! 想到这,杨铸揉了揉陆菲菲的脑袋:“小豆芽,你知道什么叫去中心化式管理么?” 正文 第242章 去中心化 在杨铸看来,随着华夏社会经济的告诉发展和商业环境快速迭代,把“追求利润最大化”作为管理的唯一主题,是企业夭折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且,随着未来二十年内产品、技术、知识等创新速度日益加快,“成长的可持续性”对于企业而言,将成为比管理效率更重要的课题。 以后世的诸多曾经风光无限的互联网巨无霸企业为例,之所以在华夏经济开始下行的时候,开始绞尽脑汁地竭泽而渔,除去资本的回报要求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日常管理和企业文化过于追求利润最大化;以至于无论什么决策都需要考虑收益比,导致除了少部分高层外,中低层员工的创新思路越来越功利化,最终开始被市场反噬。 而提到“企业成长的可持续性”,就不得不提到“上升通道口萎缩”和“惰工”这两个毒瘤现象; 其实在杨铸看来,这两个毒瘤现象是互为里表的。 正是因为管理层固化,一旦过了扩张期,企业可供基层员工晋级的管理岗位就越来越少,员工的工作积极性自然就被阉割掉了;即便是有着技术岗的分级薪酬制度,用金钱去刺激他们,但时间稍长,很大一部分员工在衣食无忧后依旧会因为自我价值的缺失而越来越没激情。 同理,管理岗也存在着这种情况,除非你能拿到公司的股份,否则职位上升到一定程度后,过半的人依旧会很容易出现“躺在功劳铺上混日子”的心思;偏偏未来华夏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一旦管理岗懒于学习和进步或者丧失了对市场的敬畏心,就极有可能给公司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而且很不巧……铸投商贸目前就有这种隐患! 作为第一批跟着严主任打江山的元老,陈翔麾下最初的那些员工目前个个都成了中层管理人员,个别还晋升了高层,第二批加入的员工也有不少人得到了晋升。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的贡献对得起他们的岗位。 但是偏偏从O2O项目大获成功后,这群人里很有一些家伙飘的厉害,自以为凭着铸投商贸现在的势头,已经“江山永固”,可以“放马南山”了;从平日的工作态度和提交的方案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业务能力没有任何进步,连带着心里的那股气也泄掉了,反而私下里开始拉起小山头来。 偏偏严主任他们虽然有时候也不太高兴,但整体来说,只要这些人不踩红线,就听其任之,哪怕是杨铸私底下聊了两次,这个犟老头和陆文兰等人也是一味地打掩护。 看出严主任他们是真的打心底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杨铸顿时不高兴了。 当企业的规模达到了一定程度,拉小山头这事对于他这个大BOSS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故而他可以装作看不见;可是严主任等人老式国企气息极浓的做派和价值观,可是让他极为头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华夏未来商业竞争的残酷,也没人比他更清楚未来十年内,人才对于企业的价值。 前面说过,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严主任等人的老式国企价值观,固然会让公司氛围变的极有人情味,但同样的,也会加速铸投商贸上升通道的萎缩速度——在这种过于将人情的公司,只要不踩红线,基本上很难空出位置来。 杨铸用脚都能想得到,等到两三年后,铸投商贸的扩张结束,再也没有新的管理岗来安置那些新涌现的人才的时候,公司里面会是什么一副情况——既得利益者迅速跟风躺平,再无寸劲;没什么升迁希望的基层员工不爽整日为废材上司卖命,然后化身为咸鱼,整日磨洋工。 接下来嘛……成了没牙老虎后,铸投商贸的结局很容易猜到,要么被资本收编,然后管理层进行清洗式的人才优化;要么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三五年内被吞的渣都不剩! 无论是哪一条,都是杨铸无法接受的。 偏偏铸投商贸现在开始进入了扩张期,这种事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都不适合跟严主任等人顶牛,因此他思索推演了很久,决定先把信号放出去,然后等个合适的时机推行去中心化管理模式。 ……………… 所谓“中心化管理模式”很好理解,就是传统的金字塔模型,每个员工接受直属上司的领导,一切工作以满足直属上司的需求为第一要务。 这种模式的优点是任务的修正参数低,在执行过程中不容易产生大的偏差; 但同样的,缺点也很明显——从企业角度来讲,除了压制创新动力外,也会因为过于依赖中高层的决策力和管理能力而产生较大的风险。 而所谓的“去中心化管理模式”,从字面意义上就可以看的出,这是一种大幅降低领导者,尤其是中层领导作用的管理模式。 简单地来说,未来的铸投商贸将借鉴游戏里公会任务的模式,直接由顶层颁发任务;每当有什么项目或者任务了,便将其公布于所有职员眼前;在符合条件的前提下,不管你是什么部门或者事业部的,只要你有自信,就可以申请成为项目负责人和参与者,然后从一堆申请者里面挑选人员,组建新的团队,共同完成任务。 这种以任务为第一目标的非固定团队合作模式,除了能给成员带来额外的奖金收益外,还能从很大程度上解决员工自我价值实现的问题——毕竟后世的某位名人说的很在理,员工离职或者没干劲,要么是钱没给够,要么是觉得受委屈了; 更重要的是,当这套模式实施后,几乎是从根底上解决了一半的上升渠道的问题——届时管理岗位,尤其是中层管理岗,将更多是一种近乎于名誉职称的存在,而不是以往能掌控你生杀大权的阎王爷;即便是从收入层面来讲,只要你有能力,每个月拿到的钱数倍于你名义上的直属领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这套管理模式必须要有一套类似于ERP系统的软件作为支撑,并且其中的运作流程非常复杂,杨铸划出框架后,便交给熟悉业务的万清猗去慢慢填充细节去了,一时半会还拿不出结果来。 ……………… 听完杨铸有选择性的解释,陆菲菲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虽然她知道杨铸脑子里很有些稀奇古怪,且高深莫测的知识,入职以来,也见过不少他另辟蹊径的手段,但……去中心化管理模式? 这种跟她在课本上学到的知识截然相悖的东西,还是极大地颠覆了她的世界观,饶是她对于杨铸的专业水平极为信服,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他这套东西究竟靠不靠谱。 而且…… 你的初衷也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吧? 虽然的确现在有些叔叔懈怠了,也很有些学不动东西了,有些对不起他们自己的位置。 但遇到你之前,大家都是在那长达几年的一无所有的苦日子中洗涤过灵魂的! 别的不敢保证,但她相信那些叔叔绝对不是恋蜷权位的人,只要有合适的顶替人选,相信私底下一说,他们绝对会退位让贤,你至于费尽心思专门设计出一套企业版的推恩令来么? 没错,虽然运行逻辑上天差地远,但陆菲菲刚才听下来,杨铸这套所谓的去中心化管理模式,本质上就是用于架空中低层管理人员权利的推恩令! 啧啧,怪不得有人说哥你城府深城, 你这种提前几年就开始未雨绸缪的筹划委实过于夸张了吧? 而且……你是不是对人性看的太灰暗了? 听到陆菲菲的吐槽,杨铸翻了个白眼:“数千年来,无数重复的历史告诉我们,人性是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推敲的玩意。身为董事长,你觉得我会把铸投商贸的未来寄希望于这两个字身上?” 陆菲菲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恨恨地说道:“你都说人性经不起推敲了,这么看来……除了万清猗外,你跟你那位老同学之间,肯定有点啥!” 杨铸皱了皱眉:“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跟于晓华之间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么?” 陆菲菲嗤笑一声,然后板着一张扑克脸,用毫无波动的声音朗诵道:“对于男人来说,权利和美色是他们永远无法拒绝的诱惑,而这一切,只因为他们篆刻在基因中的竞争和繁衍的天性!” 杨铸一头黑线:“喂喂喂,小豆芽,少给我串台词,这两句压根底就不是同一本书里的内容!” “还有,人之所能被成为万灵之长,就是因为经过锻炼后,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哼~ 陆菲菲长长地甩了个鼻音, 自家这个哥,对于权利或许不怎么热衷,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一副十足的咸鱼模样。 但是对于美色嘛…… 想起刚才杨铸言语中竟然没有撇清跟那个姓万的女人的关系,陆菲菲就一阵不爽。 合着你跟她还真有点啥了? 正当陆菲菲打算再次追问杨铸跟万清猗究竟到哪一步的时候,一阵平底皮鞋的声音传来,校花同学出现在门口。 “咦?杨铸,不是说下午一点半要一起去希望集团么?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完午饭!?”万清猗看着杨铸饭缸里那几乎还是满的饭菜,一脸的惊异。 杨铸闻言,感觉来了个了大救星,立马站起身:“哎呀~我都忘这一茬了,赶紧的,今天过去可是有要紧事呢!” 说着,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办公室。 而陆菲菲看着杨铸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茫然跟出去的万清猗,撇了撇嘴。 切~! 正文 第243章 越线 时间缓缓进入四月。 作为冀省的省会,凭借着交通之便,常山这座火车轮子上的城市这两年发展的很快。 即便是有着“本世纪末华夏最乱的城市”的称号,但由于其每日巨大的外来人口涌入量,常山依然隐隐成为工友之家跟117同城交锋的主战场。 ……………… 赵林最近有些苦恼。 作为三株口服液的前管理层,自从96年的“常德市件”后,感觉到苗头不对的他便跳槽进入了另一家保健品公司; 从去年开始,更是被117同城看中,连带着手下的整个团队几十号人被挖了过去,成为一名区域经理,负责着冀省的各项业务。 可是今年开春以来,他便感觉诸事不顺。 首先是最重要的招商拓点工作进展极为缓慢。 由于工友之家去年的那场轰轰烈烈的招商工作开了个极坏的头,导致许多原本意向加盟商纷纷向他提了一大堆无礼至极的要求……大意就是117同城的扶持政策应该向工友之家看齐。 对此赵林嗤之以鼻,华夏改革开放也二十年了,环顾是国内国外,你什么时候见过哪家公司像铸投商贸那样的? 那家公司的老板脑子是疯了的好不好……贴钱给加盟商? 不割加盟商的韭菜,谁耐烦费那么多精神干这事啊! 因此,在获得总部的批复后,他干脆就把那一帮子意向加盟商晾在了一旁,等他们心思淡了后再继续谈,到时候看谁求着谁! 如果说拓点的进程缓慢这事可以把责任推给总部的话,那么开春两个月来,冀省各网点人流量断崖式地下跌,却让他这个区域经理如坐针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春以来,工友之家以自有品牌的形式,陆陆续续在O2O平台上推出了些价格极为低廉的产品,搞的每天都有无数人在那排队抢购,在口碑的连带影响下,饶是有低价电器作为引流窗口,自己公司的那些网点的客流量依旧快速下滑到往日的一半左右; 而且更要命的是……除了那些价格低到几乎没有利润可言的引流款电器外,117同城的其它产品的连带销量低的可怜。 长此以往的话…… 想到那灾难性的后果,赵林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披了件薄外套,准备去再去现场看看情况。 ……………… 一个小时后。 中华大街这条贯穿常山南北的主干道上的某一段,两辆面包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赵林看了看车上鱼贯而出的十几个社会人士,又看了看不远处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工友之家网点,眼中隐隐出现一丝狠色。 “赵总,今天你把我们兄弟叫过来,就是为了它?”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瘦的寸头摘下了墨镜走了过来。 赵林看着这位面无表情,却一身戾气的干瘦男人,心中微微有些发毛,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红哥,这就是今天的目标。” 干瘦男人面无表情地瞅了瞅远处的人群:“说吧,怎么个弄法,是只需要砸店呢,还是要见见红!?” 赵林咬了咬牙:“先看看情况再说,工友之家不比其他的小摊小贩,市里面很重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贸然动手的话,否则后手会很麻烦!” 干瘦男人想了想,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十多个人陆陆续续地回到面包车上溜了一圈,再出来时,身上的鼓囊之处便少了许多。 “成,赵总,今天你说了算,我孙大红听你的便是。”干瘦男子很有些无所谓的模样。 这几年的顺风顺水虽然让他很是目空一切,但能做到老大的位置上,毕竟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单纯的逞能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要不是他们的团伙目前很看重跟117同城的业务合作,想要跟赵林打稳关系;以他的身份,万万不可能为了这么点破事就亲自出马。 嗯……没错,这个叫封彪叫“孙大红”,真名叫孙道权的男人便是当前常山最大的本地团伙之一。 如果单纯说他的名字,估计没多少人知晓,;但如果说起后世那部非常有名的电视剧《征服》,里面被孙红雷饰演的刘华强追杀的团伙老大,就是根据他的原型改编。 赵林看到孙大红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家伙凶名在外,他虽然是金主,但委实有些虚的慌。 ……………… “老板,你这5L装的大豆油真的只要18.9?”偌大的电脑选货室里,一名中年妇女招来服务人员,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也难怪她这么讶异,毕竟现在物价涨得飞快,即便是菜市场的散装豆油,也早就涨到了6块钱一升左右,平摊下来,电脑上的这桶油可比市场价便宜了足足40%,更何况人家可是有着洋气的包装的! 看到中年妇女一脸的犹疑,早就被无数次问过一模一样问题的中年大叔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脸上挂着微笑解释道:“是的,客人您没看错,这款大豆油就是我们工友之家今年的主推新品,价格的确是18.9元,比同类产品足足低了一半。” 说完,不等中年妇女发问,中年大叔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说道:“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这款大豆油的品牌名叫【铸华】,是我们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联手打造的自有品牌;” “由于我们是产地直接大批量采购和加工,连带着物流都是自家的,因此省去了诸多流通费用,价格自然也低了下来。” “况且,不是我吹,估计整个华夏都找不到几家能比咱们工友之家更看重产品质量的企业来,因此这大豆油虽然价格便宜,但品质绝对是顶呱呱的。” 中年妇女本来有诸多疑问,但一听中年大叔这话,顿时便没了疑虑,毕竟工友之家你或许在别的地方可以挑出些小毛病,但在产品质量这一块,的确没的说,直接吊打国内99.9%的企业。 看见中年妇女直接把两桶大豆油放入了自己账户平台的购物车里,中年大叔又热情地帮她把界面跳转到了“自营好货”这一新增加的分栏里,指着上面一长串挂着【铸华】品牌名的商品推荐到。 “您可以看看这一款,10斤装的东北珍珠米,只需要9.9元,虽然对比市面上的同类产品来说,每斤只便宜了3毛线,但架不住这东西每顿都要吃啊,一个月算下来,也能省下十好几块呢!” “还有这两款,来自东北的速冻鸡和速冻胖头鱼,虽说口味肯定比不得新鲜的好吃,但胜在便宜啊,您瞧瞧,一只足足3斤的速冻鸡才8.9元,在咱们常山哪找这么实惠的价格去!?” “还有、还有,您看看这电饭煲,辽省那边老国企代工的,质量绝对杠杠,关键经我们大批采购后,价格超级实惠啊,啧啧~58块钱一台,还7天无理由退货,三年保修;怎么着也得买上一台啊!” “喏,再看这台VCD,虽说不是我们工友之家的自有品牌,而且是代销的库存货;但我们可是进行过质检的,品质绝对没问题;368块钱一台,这个价格可基本上是成本价了,完全是买到就是赚到,而且现在库存紧张,过上几天可不敢保证一定有货,要不您考虑考虑?” ………… 足足半小时,中年大叔口若悬河向中年妇女,以及她身后围着的一票子看热闹的人介绍着铸投商贸的各种自营品牌和代销品牌,说的他们眼睛都开始放绿光了。 而站在后面的赵林,一开始听到那些价格便宜到他都心动了的各色农产品,虽然脸色阴郁,但还算把持的住,毕竟工友之家想用高频刚需的产品来黏住客户的心思行里人早就看了出来,因此他顶多只是为这种源头直供的手段发出些感叹,觉得对方实力委实强悍而已。 可是到了后来,看见对方竟然开始推荐起电器产品来,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虽然说这些电器产品大多数都是代销,并不是工友之家的自营品牌;但117同城可是以电器起家的,作为区域经理的他,一扫那些电器的参数,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品质可比自家的杂牌货强多了。 而且……也不知道工友之家是怎么操作的,这些东西的价格竟然比自家的同类产品还要低上一些。 这下赵林就坐不住了。 要知道,到了现在,117同城的数据基本上全靠低价电器在撑着,一旦工友之家开始大规模涉足电器产品,以对方的手段,他们哪里还有的玩? 想起今年来的诸事不顺,眼下又看见工友之家竟然不讲武德,开始“越线”起来; 感到自己前途无亮的赵林惊怒之余,眼中的狠厉之色更重,悄悄朝着外面的孙大红打了个手势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转身上了车,悄悄离去。 几分钟后, 在中年大叔惊骇的目光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十几号人,个个操着铁棍和铁链,冲进来就一阵猛砸。 顿时间,无数尖叫声响起,现场乱成一片…… 正文 第244章 你干脆出来帮我吧 常山中华大街的工友之家网点被砸一事很快传到了铸投商贸的总部。 而且仿佛这只是一个开始,不到三天时间,常山又有一家网点遭到了社会人士的破坏。 与其余人的恼怒不同,杨铸却很有几分窃喜——自己开春后指使李骏主动代销那几家电器品牌的目的达到了。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在工友之家的步步紧逼下,一旦触及底线,竞争对手便极有可能做出最凶厉的反击……想想后世的3Q大战之类的事件莫不如此。 不过看起来,自己的竞争对手头脑不是很冷静啊,至少117同城是这样的。 原本自己只是打算逼迫对方在电器这块来一场价格战,加速对方现金流的消耗速度而已,但没想到对方竟然采取了这么粗犷的手段。 呵呵,这样更好,虽然今年年底才会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扫黑除恶专项活动,但是……大势在这放着,自己可以提前放放烟火嘛! 想到这,杨铸便敲了敲桌子:“三件事,立即去处理。” 严主任、万清猗等人闻言,立即停止了讨论,转头向他看过来;作为机要秘书的陆菲菲更是屏神静气,竖起了耳朵。 杨铸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虽然常山那边想要捂盘子,但面子这事可一不可二;短短三天就有两处网点被打砸,这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所以,公关部这边立即把这事捅出去,邀约媒体进行跟踪报道。” “嗯……如果能说动央妈出手就更棒了!” 几人一听,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杨铸这是不打算照顾那边的感受,打算把这事闹大? 杨铸没去理会他们的表情,竖起了第二根指头:“第二,公司立即开出花红,悬赏那批肇事者;” “如果能扭送到案,奖励50万元/人;即便是能提供详细信息,诸如藏身所在之类的,也奖励10万元/人!” “当然,这事公关部依旧需要配合,找点噱头把花红的事情炒起来,务必要闹的全国皆知!” “而且,如果抓到人之后,幕后的指使者是谁这事,一定要进行大面积曝光!” “哼哼,打蛇要打七寸,这一块前期不要带节奏,等到招供后再来下狠的!” 这话一出,几人的面色更是古怪。 你这是……打算借题发挥到底了? 看到众人虽然神色各异,但却没有出言置疑,杨铸在惊异之余,把第三件事情交代了下去:“既然117同城这边要跟我们死磕,那咱们就死磕到底好了!” “万助理、严主任,今天起,你们先把手里的事情放一下,与全国各大电器品牌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与他们达成合作,专供一批型号不限、品质有保障,但价格优惠的产品。” “范围嘛……暂时先定在彩电、厨房电器、电脑这三个行业,一个月内我要见到初步结果!” 万清猗听到“电脑”这个词,眼睛一亮,但旋即有些犹豫:“杨董,自营品牌和代销的事情不是铸投国贸的李总在负责么?” “刚才交代的这事,交给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杨铸大手一挥:“李总那边的业务范围仅限于辽省,其余区域的事情不在他职责范畴内!” 看见杨铸这么一说,万清猗固然惊喜,一旁的严主任却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当初杨铸把自营品牌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李骏了,他可是一度非常忧虑,甚至做好了铸投国贸那边大规模人事入侵的准备;毕竟杨铸最近对他们的态度很有有些令人捉摸不定,就算使出些手段把自己等人一下子架空他也不会觉得多奇怪。 不过现在看来嘛……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其实杨铸并没有下狠手的打算? ……………… 房间里。 温香软玉在怀的杨铸并没有跟往日一样把自家女人压在身下逞凶,而是很有些溺爱地把小丫头搂在自己腿上,环着对方的细腰轻轻摇来摇去。 “杨铸,我是不是很没用?”小丫头把脑袋靠在杨铸的肩上,一脸的沮丧。 杨铸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说啥呢,你可是杨铸的女人,有点自信好不好!” 小丫头闻言,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现在部门里的同事都不爱跟我相处,连吃饭都离我远远的。而且……除了跟你这边业务相关的事情,林主管其余的工作都不安排给我。” 说到这,小丫头的情绪很有些低落:“肯定是他们觉得我这人笨,业务能力又差,所以不愿意搭理我。”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心想自己的身份现在在希望集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即便是齐鲁这边很有些看不起民企,但也是分人的。 以你男人现在的实力,外加目前整个希望集团都要仰仗自己的海外渠道,他们哪敢看不起你,分明是心怀畏惧,不敢跟你走的太近罢了。 要知道,所谓伴君如伴虎,跟你的关系处好了,对于他们这种端铁饭碗的来说,未必会有多少好处;但一旦惹得你不高兴,林可染那边却绝对会给他们穿小鞋; 这种投资收益不成正比的事情,他们才不干呢,因此跟你保持距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且…… 就算想跟你套近乎,估计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啊! 你的另一层身份在那放着,林可染又明显在护着你,说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肯定不合适,否则一不小心就有人遭殃; 而说些那些女人间常见的话题吧,不管是衣服、首饰、包包、房子、车子,这些玩意其实都跟票子有关,那些人吃饱了撑的,才会跟一个身家极为不菲的女人讨论这些东西,那不是咨询其辱么? 因此,小丫头现在在部门里落得无人敢理,无话可谈的结局也不足为奇;毕竟唯一能跟她正常交流的林可染是个工作狂,哪里有这么多时间跟她唠嗑? “要不……你干脆出来帮我吧!”杨铸想了想,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再这么下去,他真的担心小丫头会抑郁。 不出所料,小丫头依旧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毕竟在这货心里,那份国有企业职工的编制可是个稀罕的不得了的东西。 “干脆这样,我去找老李头说说,给你办个停薪留岗;你先出来帮我个一两年,就当散心了。如果到时候还想回去,我自然也不拦你,怎么样?”杨铸见到小丫头这次的态度没有上次坚决,顿时化身为恶魔,出言引诱道。 “可是……我很笨的,我怕帮不到你什么啊!”小丫头弱弱地说道,很有些惴惴不安。 这倒不是矫情,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现在知道的东西也不算少,但无奈身边不是杨铸、李明、严主任、林雄等老狐狸,就是林可染、万清猗等独领风骚的精英;哪怕是陆菲菲,在当了半年的机要秘书后,能力也不容小觑; 因此,在对比之下,小丫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也是在情理之中。 杨铸哈哈一笑,作为枕边人,小丫头知道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比林可染等人少,只不过这货平日里被保护的太好,没什么过多的实操经验,故而信心严重不足罢了。 不过,铸投商贸现在正值扩张期,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实操经验这东西……算个事? 正文 第245章 正宫 几天后。 在李明和林可染很有些复杂的眼神下,杨铸带着办完手续的小丫头走出了希望集团的大门。 抱着一箱子东西的小丫头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办公大楼一眼,心中空落落的,不知道咋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铸……我、我没有工作了!”上了车后,小丫头把脑袋埋在杨铸怀里,眼泪稀里哗啦。 杨铸一头黑线之余,却又觉得自家的女人傻的可爱。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只有在国企里上班才叫工作? 您老人家这是高升好不好,铸投商贸的高管诶,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说! 不过即便杨铸百般安慰,死心眼的小丫头依旧不肯停下眼泪! 啧啧,这可是你逼我的! 杨铸左右看了看,发现停车场里没什么人,便双手探了出去…… 嘤~ 小丫头先是身子一软,然后无比惊恐地把杨铸的双手推开:“你个坏人,这是在外面啊!” 杨铸嘿嘿一笑:“谁让你哭个不停的,再说,这又没人,车又贴了膜,怕什么!?” 说完,宛如电视里的大反派,阴笑着搓了搓手,再度把魔爪伸了过去。 呀~! 衣内的肌肤感受到那双手的微凉和熟稔的动作,小丫头顿时没了力气,恨恨地看着杨铸:“坏人~就知道变着法欺负我!” 杨铸听着小丫头的抽噎声越来越弱,得意一笑。 果然,还是这招灵! ……………… 第二天早上。 铸投商贸各个部门气氛很有些不一样,平日里并不怎么讲究的主管领导们齐刷刷地身着正装不说,还时不时地出来巡视纪律和卫生情况,弄的底下员工摸不着头脑之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喂,杨丽,你不是消息最灵通么,赶紧说说这什么情况?”看到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自己的部门经理就出来巡查了三次,现在更是直接站在门口外候着;同城服务事业1部的黄灵捅了捅身边的同事,小声问道。 那名叫做杨丽的圆脸女孩闻言,先是隐蔽地四下打量了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咱们公司新来了一名高管,应该一会会过来串门互相认识一下。” 黄灵有些讶异:“高管?什么级别的,需要这么大阵仗?” 也难怪她会这么奇怪,铸投商贸向来不看重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即便是其它事业部老总过来,也无非就是泡上一杯好点的茶招待而已,这种严阵以待的架势,她进公司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 杨丽想了想:“就是前几天大张旗鼓新组建的监察部,一会来的便是他们的部门总监了。” 黄灵脸色有些古怪,这几天公司抽选人手筹备新部门的事情她也知道,但她没想到这才一个星期不到,新部门就筹备完毕了。 而且……就算监察部这三个字听起来很唬人,但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不就是个总监么,在这上面可是有不少更高级的职位呢,也不见人家有这么大阵仗啊! 面对着黄灵的疑惑,杨丽耸耸肩:“这就不知道了了,不过听说这位新总监以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美工部的主管,莫非是为了迎接回归的老员工才这么重视?” 黄灵撇撇嘴,觉得杨丽这话简直没谱到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部门外传来他们部门经理的问候声,她顿时噤口不言,转而在键盘上霹雳扒拉敲了起来,做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不到十秒钟,接下来的画面让一众员工惊爆了眼球。 只见在往日里很有些不拘颜色的部门经理挂着一脸谦恭的笑容率先进来,跟在后面的则赫然是表情大同小异的同城本地生活事业部老总张俊; 在他们一前一后的恭迎下,一名黑色职业装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丝不自在和羞赧的笑容,施施然走了进来。 嘶~! 看见这名女子,整个办公室的男员工固然齐齐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叹,女员工们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满是嫉妒与挫败。 说实话,黄灵活了二十多年,除去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明星外,现实生活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要人命的女人。 是的,要人命! 眼前这女人精致到发指的五官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副丰腴到职业装遮都遮不住的身材,那笔直圆润的双腿、纤细的蛮腰和高耸到入云的胸脯看得在座女员工恨得牙痒痒。 而且…… 虽然修过了眉毛,并且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遮掩,但身为女人的黄灵多看了两眼就知道,眼前这女人肯定有一双勾人的水汪桃花眼,如果哪一天这位新总监不小心摘掉了眼镜,再配上那张甚至比许多明星还要漂亮的脸蛋以及那一副性感到近乎肉欲的身材…… 啧啧, 那简直要天下大乱啊! 黄灵不无恶意地猜想,今天闹这么大阵仗,该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直属领导和事业部的老总想要在这位大美女面前出出风头,好讨人家的欢心? 切~利用职务之便来搞这些,这舔的也太没下限了吧? 不过不管愿不愿意,人家的职位在那放着,黄灵等一票子员工还是挤出了诚惶诚恐的微笑,向这位新总监示好。 而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黄灵很快便微微转变了自己对这位新总监的看法——人家未必全是靠着美色上位的;而且,这位新总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烟视媚行的女人。 原因很简单,虽然在部门经理详细介绍本部门的成员和业务流程时,这位名为司马青措的新总监总是静静地听着,配上那副略带局促的表情,总给人一种职场菜鸟地感觉; 但嘴里时不时地蹦出的一些疑问,却让黄灵顿时熄了小瞧人家的心思。 商家水牌价与到店价的偏差值、送检样品与实物偏差值、产品规格偏差值、商家订单完成时长、配送时长及完好率、配送交通路线优化、商家广告的千人成本、行业商家评分权重因子……这些内容,无一不是说在了本地生活服务的核心点上。 莫非自己的经理或者事业部的张总早早就把部门业务的核心驱动点给人家全盘托出了? 也不对,这位新总监在一些延伸问题上,问出来的话挺幼稚可笑的,不太像事先熟悉过的样子。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听了初略听了业务流程后,凭着敏锐的商业触觉,自己抓住的重点。 这就有些很可怕了,要知道,自己也是在一线跑了足足半年后,再加上部门每周一次的总结和培训,这才逐渐意识到这些不起眼的环节的重要性的。 而人家短短二十分钟不到就自行抓住了重点——怪不得人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能当上高管呢! 而且,这位新总监与其余人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持着半米以上的距离,脸总是绷着;说话时,也明显感觉到人家是刻意把声音变得很机械,没有任何撒娇卖萌的意味; 虽然说这些小细节会让人觉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至少也证明了,人家没有任何走歪路的意思。 莫非是某位海外名校归国的高材生? 黄灵觉得自己可能接近了真相,毕竟经过二十分钟的观察,她现在看出来了,自己的部门经理,甚至事业部的张总,对这位大美女很有些敬畏的感觉。 一个能让事业部老总都产生敬畏之心的年轻女人,商业嗅觉能力又这么敏锐,不是海龟高材生还能是什么? ………… 于是等到那位新总监离开,在张俊的陪同下,前往另一个部门串门之后,同城事业1部里顿时炸了锅,一大堆员工围着自己的部门经理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陈经理,那位司马总监什么来头啊!” “是啊是啊,那么年轻就当上总监了,该不会是哪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吧?” “陈经理,监察部还招人么?我忽然觉得我挺适合那个部门的!” “滚粗,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心吧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 “就是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人家?不过话说这位新总监好漂亮,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听到这群平日里就很有些没大没小的员工越说话题越歪,陈经理的冷汗都下来了, 你妹的,平日里咋咋乎乎的没大没小就罢了,毕竟公司氛围在那放着; 可你丫的也不瞧瞧那是谁……那可是杨铸视若禁脔的女人! 但凡对杨铸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你得罪了他本人,或许人家只是笑笑而过;但你要敢得罪了小丫头,那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杨铸发火的严重后果,陈经理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喝道:“都住口,那位是董事长夫人,不想被炒鱿鱼就管住自己的嘴!”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原来这位漂亮的不像样的美女已经名花有主了啊/公司里那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大BOSS已经有正宫了啊! 哎…… 一时之间,无数的部门员工都怅然若失,很有些怅然若失地各自发了会呆…… 正文 第246章 我申请对我进行调查 咚咚~ 万清猗敲开门,然后把厚厚一大摞文件放在桌子上:“司马总监,这是公关部、市场营销中心最近三个月的工作报告和相关的业务合同,我给你放这了啊!” 小丫头看着已经快被堆满的办公桌,有气无力地说道:“清漪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能不能别叫我什么总监之类的啊,听着怪别扭的。” 万清猗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可不行,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在上班时间我要叫你青措的话,被别人听到了,指不定又会嚼舌根。” 小丫头苦着脸:“那你现在的动作就不怕别人嚼舌根?” 万清猗侧头看了看办公室外面,发现没有人,旋即得寸进尺地把小丫头的脸扯成方形:“这不是没人瞧见么。再说了,都快一个半月没见到你了,手都快痒死了!” 小丫头闻言,双手护在胸前,一脸提防地看着自家越来越有流氓倾向的姐姐:“清漪姐,可千万不能乱来,要被人看见了,我可咋活!” 万清猗撇撇嘴:“怕什么,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公司的老板娘,又掌管着公司的监察大权,有哪个不长眼地敢没事往这边瞟?” 小丫头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杨铸怎么想的,我进来继续做我的美工部主管不好么?” “非要赶鸭子上架,让我做这个监察部的负责人,我就是一个笨丫头,连公司的基本运作流程都没搞清,哪里当得起这么重的责任!” 看着自家这个傻妹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万清猗差点没笑出来:“回去继续做你的美工部小主管?” “拜托,你以为铸投商贸现在还是需要拉你过来救急的草创期啊!” “且不论以你的能力,去当区区一个美工部的小主管完全是浪费;就凭你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没有把你定格在P5级别的道理。” 小丫头有些沮丧:“可是我还是有些不习惯,不是说公司的用人原则是能力优先么?明明我没有这块的经验,为什么却能够一下子成为总监级的高管?就因为我是杨铸的女人?” 万清猗一脸诧异:“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够?你知不知道有些关键岗位是不能单纯地以能力作为评判标准的!” “要不是你在财务这块的知识储备不够,再加上陆总各方面的条件也符合要求,否则你就该做到财务部总监这个位置上去了!” 小丫头有些不理解:“财务的敏感性和重要性我自然清楚,如果杨铸非要让我去当财务,我也能想得通;可是监察部……我真没想出来为什么杨铸非要让我来做这个总监。” “而且,我也听说了,这个部门是半个月前才匆忙组建的,分明是那个坏人专门用来安置我的嘛!” 说到这,小丫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之所以答应杨铸过来,是想着看能不能帮上他一点忙的;可是他这样安置我……我不太想当金丝雀!” 万清猗抚额:“你这话肯定没有给杨铸说过吧?” 小丫头愕然,点了点头:“他最近很累,我就没好意思去烦他。”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小丫头:??? 万清猗没好气地说道:“谁告诉杨铸弄这个部门是为了把你当金丝雀养的?” 小丫头嘟着嘴,脸上分明写着“难道不是么?”几个大字。 万清猗一头黑线地戳了戳她脑门:“实话告诉你,这个部门是为你专门设立的不假,但你要说这部门是弄出来给你玩的,那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你家男人了!” 说着,万清猗叹了口气,颇有些羡慕地看了一脸懵懂的小丫头一眼:“咱们公司的监察部跟其它公司不太一样,管的可不仅仅是那些中饱私囊、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么说吧,它就像一个钦差大臣+锦衣卫的综合体,上至公司事业部的战略规划和核心数据,下至每个员工在工作中的个人行为,只要你觉得有必要,都有权涉足和清查;” “你以前没做过高管,可能还不清楚一旦企业上了规模,公司里必然会出现的各种阴暗旮旯角落,更加不清楚这种权利的威慑力;” “但我想说,杨铸以前没有设立这个部门,不是因为没有必要,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毕竟这种手持天子剑的岗位,如果不是极为亲近,且完完全全信任的人,是万万不敢托付的;否则一旦有串联和蒙蔽行为,对于公司而言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你对比一下这十多年来各个国企的资产流失案例就能明白一二。” “但你不同,杨铸对你极度信任不说,你的身份也能镇的住;毕竟公司的老板娘想查什么东西,估计没人敢找理由搪塞。” “至于你担心的能力不足的问题……我只想说,你想多了,以杨铸的行事风格,既然把你推到了这个位置上来,那自然是你的能力或者潜力达到了他的标准,不然他不会这么干;毕竟你都跟他睡了一年多了,想必在枕头旁边没少教你东西!” 小丫头听闻自家清漪姐很有些虎狼之味的言语,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听到她说杨铸对她极为信任,却又忍不住傻兮兮地笑了起来,前两天的郁抑之气一扫而空,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干劲又涌了上来。 万清猗看着自家傻妹妹有些二次元化的倾向,有些无语地撇撇嘴。 要不怎么说那个混球奸诈呢,明明她知道杨铸肯定看出小丫头这两天的不开心了,但自己却不说,非要让自己来帮他女人解开心结。 而且……杨铸把小丫头弄进来,分明还有一层用意,就是起到杨铸和严主任那边润滑剂兼磨合剂的作用; 不过这种很有些人性阴暗面的心思,还是别告诉自家的傻妹妹比较好。 哎…… 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那混球多少债,这辈子竟然沦落到给他当大管家的地步! ……………… 半个小时后。 某位心中憋屈的大管家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门,然后重重地把一份文件丢在杨铸的办公桌上:“杨董,我申请监察部对我进行调查!” 伏在文件堆里的杨铸一脸惊愕地抬起头,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你要求公司对你调查?调查什么?” 校花同学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月初公司下达的跟国内各大电器品牌接洽合作的任务已经完成,合约已经签订完毕。” “不过……在电脑品牌合作商这块,我选择了方圆电脑;而且签订的合同有明显存疑,因此要求公司对我进行调查!” 杨铸随手翻了翻那份合同,看到签名一栏明晃晃地写着“万泽峻”三个大字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正文 第247章 说吧,怎么处理我? “我不是说要直接与厂家签订合约么,怎么你哥的名字会出现在合同里?”杨铸有些纳闷地看着万清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哥只是方圆电脑的泉城分销商而已。 万清猗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份合同存疑,需要调查嘛!” 杨铸看着这货隐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角跳了跳,这位姑奶奶到底是生理期到了,还是今天又在哪受刺激了? 不过他也算了解万清猗的为人,且不论这位女侠其实对钱没多少欲望,即便是有,以她的智商也决计不会干出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猫腻的蠢事来,于是没理会她,反而仔细地看起那份合同起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杨铸才抬起头来,却问了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最近CPU和内存条的价格波动很大?” 这份合同之所以说有巨大存疑,除了签约对象是万清猗的哥哥外,更重要的是,上面连电脑的型号参数都没有,更加没有任何的价格数字,仅仅只是标注了个“时价”而已。 杨铸虽然对电脑行业几乎等同于小白,但隐约记得,2000-2013年全球范围内的电脑品牌和配件制造商都在掰手腕,促使电脑性能每年都迈上一个新台阶的同时,却也一度造成了另外一些配件由于供需失衡,价格被炒得满天飞。 万清猗讶异地看了杨铸一眼,点了点头:“主要是内存条和硬盘,不管是什么样的合作方式,方圆电脑必须用英特尔的CPU,这个是底线。” 杨铸了然地点了点头,现在国内的电脑品牌说白了都是组装货,受零配件价格的影响极大,自然没法子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合同价;况且从今年开始,电脑的更新升级速度进入狂飙时代,难说几个月就能升级换代一次,如果真的规定好了型号参数,到时候面对着竞争对手的代差产品,自己拿什么去抢客源? 虽然杨铸已经把替她把这个最大的问题解释清楚了,不过这货显然还在生气:“我再次请求公司调查……这份合同的签约对象违规!” 杨铸没去理她,而是把合同一丢:“你哥打算做个半组装商,CUP、主板、显示器和机箱这块采用方圆电脑的货源,但硬盘、内存、显卡这些价格波动性大的配件另找便宜的货源?” “不过……你哥搞得定么?别控价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这事跟方圆电脑总部那边谈好了?” 万清猗再次投来讶异的眼光,没想到杨铸看着那份不靠谱的合同就能把自己两兄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也不枉自己费了那么多唇舌去说服自家哥哥。 “方圆总部那边最近竞争压力很大,所以为了市场占有率,他们答应了我哥的请求;授权书这两天就能下来。” “至于零配件的货源……我哥打算从香江那边搞水货,由于那边关税极低,因此同样的质量,价格却低了老大一截;他在那边有关系,而且手尾也会处理好!”万清猗虽然依旧是一副臭脸,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成!铸投商贸的底子你也清楚,在那边也有不少的【合作对象】,如果到时候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一声。”杨铸又点了点头,顺手送出去个人情;反正这事对于小圈帮来说不是个事,甚至不需要李虎他们出马就能搞定。 看到杨铸那副淡定的神情,万清猗不知怎地,心里异常憋屈——我知道你现在本事大,可是我跟我哥两个凑在一起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然后抱着殊死一搏的心整出来的计划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想到这,万清猗声音拔高了几分:“杨董,我还是要求公司对我进行调查……我不顾严主任等人的劝阻,拒绝与提出更优渥条件的畅想电脑进行洽谈,不符合货比三家的商业常识,带有明显私心!” 杨铸有些头大:“姑奶奶,调查个P啊!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我向来对畅享电脑素来有个人意见么?你这是在贯彻我的意志好不好!” 看见杨铸讨饶的样子,万清猗嘴角忍不住翘起了弧度,嘴巴却很硬:“我怎么会知道你对畅想电脑有意见,明明是我假公济私,排除我哥的竞争对手!” 杨铸有气无力地看着她:“我说万女侠,别闹了,你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对畅享品牌没好感?” 万清猗呸了一声:“你才是蛔虫!” 杨铸撇了撇嘴:“工作上的事情也罢了,我跟小丫头每周亲热几次你都知道,连过来串门的时间都卡的分毫不差,还说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校花同学脸上顿时飞上了两片红云,她现在与小丫头两人几乎无话不谈,而两个女人在一起,自然少不了隐约的虎狼之词,因此八卦之下,杨铸私底下的种种她倒是当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杨铸这话虽然带了点色彩,但万清猗听了后却隐约有些窃喜,之前因为自己远没有小丫头更受杨铸信任的郁气消解了不少。 哼!蛔虫就蛔虫,虽然没住在这混球的心里,但终究也算在他肚子里扎根了! 想到这,或许是之前跟小丫头开的荤段子过多,万清猗竟然莫名地从“肚子”联想到“吃”,然后又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脸上红晕更甚,不过一想到小丫头也在公司里,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杨董对这份合同没什么疑议,那到时候就麻烦你跟陆总监和严总他们解释解释了!”整体来说,万清猗对杨铸刚才的表现很满意,毕竟他从头到尾,看起来一点怀疑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杨铸笑了笑:“用不着专门向他们解释,到时候让菲菲整理文件地时候,这份合同当做题目,考一考她,再加点暗示,这些东西自然会传到陆姐和严主任耳朵里;” “毕竟对于电脑这块,年轻人会更有感触;而电脑作为未来十年内肉眼可见的流量新窗口,对供货商采用更灵活的合作方式,并且适当地进行政策倾斜,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万清猗听出了他最后一句话的言下之意,撇了撇嘴:“可千万别,我哥对你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你要真太过照顾他,他指不定又会胡思乱想些东西,然后在家里胡说八道!” 杨铸哈哈一笑:“这事我可不管,你哥愿意胡思乱想就想呗,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这事关系到工友之家未来好几年内的引流策略,你可得操持好!” 听到这货很有些不管自己死活的言语,万清猗恨恨地剐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眉眼之间,隐隐有朝着月牙形转变的趋势…… 正文 第248章 要不……以毒攻毒? 时间进入五月,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50万/的悬赏虽然算不上天价,但在国内也极具诱惑力,再加上铸投国贸那边的人在暗地里推了一把,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孙大红那一票子人便基本落网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精彩了,虽然孙大红本人咬定自己只是因为个人原因仇视工友之家,故而进店打砸,常山那边貌似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一切整的好像一个意外似的。 但很不巧,有两名“出逃”的小弟在豫省郑州转车时被认了出来,当即被扭送归案,审问过程中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一伙人是受到117同城指使的供出来了不说,郑州当地警察机关更是把孙大红等人的案底翻了出来。 好家伙,一边是手里有命案,走私、D品样样沾地涉黑势力,一边是被津冀地区被吹上天的明星企业,而苦主更是在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工友之家;这一下全国人民都搬起小板凳吃起瓜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铸投商贸的公关部开始发力,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炒的沸沸扬扬; 除此之外,更是联合一些权威媒体,曝光117同城所售低价电器地质量为题,隐隐把“国货质量问题”的大帽子扣了一大半在它身上; 于是无数的口诛笔伐下,117同城俨然成了一个专卖假冒伪劣产品的土匪窝子; 而另一方面,随着工友之家联合了方圆电脑、美迪、小天鹅等一众一二线品牌,凭着高质低价的电器产品,在这虹吸效果最明显的风口大肆抢夺117同城的消费者流量,各种促销战打的117同城苦不堪言,不少加盟商在生意惨淡之下,径直联合起来要求总部退还加盟费。 工友之家见状,自然不会大发慈悲地饶过对方,转手就把这件事当成第二轮的新闻炒点,同时又主动联合各地的工商部门和质检部门对117同城的部分供货商进行“打假”、“质量突击检查”等行动,很有一副一鼓作气掘了对方根基的意思; 看的另一个竞争对手荔枝网倒吸一口凉气,除了赶紧下发命令,严禁各地区域经理不得采用非正常手段打击工友之家的网点之外,更是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自家3C产品供货商的质量自查行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池鱼遭殃。 是役,工友之家以与常山地区关系交恶为代价,一口气把O2O平台的日均成交额推高到了接近5亿元的水平,注册会员数更是超过了6500万,比起刚开春的时候,增长幅度达到了170%。 可以说,经过这么一仗,117同城基本上已经半废,只能成为杨白劳,乖乖地任由工友之家趴在自己身上吸取流量;而凭着工友之家现在的商业矩阵和庞大日活量,荔枝网至少在几年内,完全只能艰难度日,而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 不过作为最大的赢家,铸投商贸的大BOSS杨铸此刻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情,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那部已经磨损的很严重的手机,脸上隐约有些苦恼。 就在刚刚,身上拢共没几个子的张孟平难得地给他来通长途电话,然后足足诉苦了一个多小时。 大意嘛~ 很简单,自从春节一别,受到自己的怂恿,这位兄弟很有些复古情怀地给花花同学写了几封长信;信中的内容除了写了些镇雄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美景外,自然就是那近乎直白地求爱了。 孰料这些信寄出去后如沉大海,足足两个月都不见有反应,被煎熬的快要失眠的萝卜同学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给于晓华打了通电话。 结果嘛…… 不出所料,于晓华劈头盖脸地喷了萝卜同学一通,把那几封诗不诗,信不信的玩意批的狗屁不是,甚至还指出了好几处的语法错误; 到了最后,更是干脆利落地告诉他,两人之间永远只可能当兄弟,要想发展成恋人是决计不可能的;理由嘛,跟当初和杨铸说的差不多。 感觉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很有些生无可恋意味的萝卜同学大白天就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拨通了杨铸的电话就是一阵哭诉。 不过对于这种事,经验近乎于零的杨铸也完全没招,毕竟之前想到的一些法子,仅仅适合于常规都市男女,对于这两人却完全不顶用。 就像花花同学说的,两个人已经熟的脱光了衣服都可以如同哥们般指指点点互相取笑了,咋可能为了一点小感动就产生火花? 无奈之下,杨铸只能安慰自家兄弟,如同小说里说的,女人这玩意就跟衣服没啥区别,于晓华对于你而言,无非就是内裤与外套之间的区别而已; 况且你的偶像不是乔峰乔大侠么,人家可是向来不喜女色,心里只揣着天下黎民;你现在既然进了扶贫办,正是实现心中抱负的时候,跟成为大侠比起来,一个女人算个鸡毛啊! 萝卜同学闻言,虽然弱弱地说了句“人家乔大侠明明还有阿朱阿紫的”;但终究还是被杨铸的话转移了视线,开始畅想起自己帮助本地居民脱贫致富的梦想来。 然后这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直到通话忽然中断,杨铸估计是自家兄弟的手机没钱了。 打了个电话过去,让陆菲菲帮忙给萝卜充一百块钱花费之后,杨铸便杵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都说权利和美色是男人的两大毒药;所以呢,以毒攻毒,用事业上的成功去冲淡自家兄弟在感情上的挫败感也未必不靠谱。 只不过萝卜现在是扶贫办的公务猿,所追求的东西也跟普通的商人截然不同,自己要真的想帮他,需要使出的力气可当真不小。 不过杨铸倒没觉得有什么,虽然自己有很多想要实现地计划;但对比起萝卜来,那些东西算个P! 毕竟自己两世为人,除了父母之外,真正亏欠过的人就只有这位兄弟而已。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在镇雄那种环境下,自己如何双赢,在实现真正意义上脱贫的同时,使相关项目能够进入持续循环; 以及……,自己如何才能把本该属于萝卜地功劳,完完整整地递到自家兄弟手里去。 正文 第249章 算了,一步步地来吧 大明湖公园。 一艘慢悠悠游动的仿古小游舫里,杨铸浑身没几根骨头地靠在椅子上,欣赏着湖中的荷色; 仿佛是感觉身边传来的汇报声很有些败坏兴致,杨铸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一旁的吕思思见状,很有些憋屈地停住了嘴,然后看了看手上的报告——上面的数字如此亮眼,如此可爱,自己老大怎么就连听都懒得听呢? 亏的自己听到杨铸传话让漂亮国公司那边回来个人帮忙办点事,自己便自告奋勇,屁颠屁颠地跑来; 一来是好好在老大面前刷刷存在感,免得杨铸把自己给忘了; 二来嘛,也不免有了些邀功的小心思,毕竟这几个月来,铸投国贸在北美区两个项目的业绩极为喜人,这里面可是有自己大大的功劳! 看到这位混血美女脸上的失望之色,杨铸撇撇嘴……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铸投国贸就算是放个傻子过去,只要不自己作死,业绩全线飘绿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你至于一脸的兴奋? 且不论从大环境上来讲,未来十年内都算得上华夏跟漂亮国间的经济小蜜月期,北美那边处于种种考虑不会给铸投国贸过多制造人为障碍,质优价廉的华夏产品自然可以通行天下; 就但从铸投国贸的第一战略伙伴小圈帮来讲,人家可是妥妥的真.地头蛇;虽然有些手段见不得光,但那渠道把控力却是杠杠的;只要漂亮国那几个大财阀不下场玩真的,铸投国贸的业务就万万没有受阻地道理。 听到杨铸轻飘飘的几句话,吕思思大受打击,很有些沮丧地把脑袋垂在高耸的胸部上。 ……………… 或许是被杨铸打击的太多,又或许是在北美这近一年来的锻炼让她心智坚韧了许多,吕思思很快便从挫败的情绪中恢复了出来。 “老大,那你这次从漂亮国摇人,是有什么事情啊?”吕思思有些好奇与期待地看着杨铸,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老大但凡出手,必是大手笔;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蹭上一蹭。 杨铸瞥了瞥她,对于这位混血美女的心思一清二楚; 也罢! 原本自己的打算是让那边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然后借着对方的身份去办点事情的,但既然你来都来了,让你上也自无不可。 “现在欧美地区和东北亚地区O2O平台上的正规业务开展的怎么样了?”杨铸开口问道。 吕思思闻言,自然知道杨铸的言下之意,仔细想了想:“虽然日成交金额非常庞大,但真正的常规业务并不怎么样。” “不过好在今年开春以来,小圈帮以及他们的合作者通过推广宣传环节来洗的钱不少,在强大的广告效应下,这些地区的O2O常规业务倒是有逐渐走向正轨的倾向……当然,跟国内O2O的热火朝天肯定没法比,毕竟国内有老大你在操盘嘛!”吕思思最后来了一句小小的马屁。 听到这记毫无水平的马屁,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下,接着问道:“给我说说这三个地区常规业务的大致情况?” 吕思思对这块的事情一直有关注,因此答案张嘴就来:“北美地区主要是电器和3C产品,越有科技感的东西在O2O平台上卖的越好,食品、衣服这一块销量占比很低,连总业务额的10%都不到。” “欧洲地区跟北美地区有些类似,不过除了电器和3C产品外,运动装备、书籍和工艺品倒是走的不错,其余的就不怎么样了。” “东北亚地区的情况则很有些不同,最受欢迎的是零食和美妆产品,其次是衣服、首饰和3C产品和小家电,接下来是日用品。” “不过总体来说,东北亚地区的人口总数虽然最少,但在O2O平台上地消费活跃度反而最高。” 听完这些,杨铸皱了皱眉头,又问了吕思思几个数据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滇南的优势产业不能算多,而他目前能插手帮助上张孟平的,基本也就是农产品这一块; 但无奈滇南的农产品质量固然是近乎于国内天花板一样的存在,但由于交通和种植规模问题,成本一直降不下来; 因此杨铸决定出手帮自家兄弟一把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海外渠道——毕竟当初把松茸出口给岛国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 不过眼下看起来,海外的O2O项目发展的速度很有些缓慢啊! 不过这种情况虽然让他有些讶异,但仔细想想也很快释然;毕竟这里面固然有小圈帮那票子人的运营初衷的原因;但欧美和东北亚这些经济发达的地区,商业结构固化和社会意识方面的因素也不容小觑。 啧啧…… 算了,一步步来吧,能帮上多少就帮上多少,反正一口吃不成胖子; 而且,萝卜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待自己进一步壮大。 实在不行,海外可不比国内,有的是歪路子可以走,到时候动用点手段介入一下线下渠道不就成了! 想到这,杨铸心里有了计较:“这样吧,我过几天会去滇南办点事,中间过程大约会花费个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你腾地出时间,那就跟着去吧!” 吕思思大喜,连忙点头答应。 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诶,自己又可以在自家老大面前好好刷一波存在了,如果自己办事得力,少不得以后会被重用! 她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不管是铸投国贸也好,铸投商贸也罢;杨铸手里的项目基本上都是由他出手做好基础运行框架,并自己掌握了核心要素后,再交给在手底下人去运作; 这样的做法虽然极大地降低了底下人地上手难度,却也极大地弱化了个人的作用; 即便是你到时候心中不爽或者抵御不住外来的诱惑,想要带着团队出走,对于杨铸而言也没多大损失——基础框架和核心要素在他手里掌握着,你根本威胁不到他,大不了换上一批人来继续干! 反而是那些出走的人,估计换了个新公司或者自己白手起家后才会发现,自己的那些工作经验和专业技巧,在离开杨铸搭建的平台后,根本一无是处。 是的,这就是吕思思这一年来最深地感触……别看她现在风光无限,连小圈帮的堂主级别大佬都要给她面子,但离开杨铸后P都不是。 偏偏仔细研究下来后,她才惊觉杨铸这两个项目几乎不具备可复制性——特定的历史机遇+特定的国际环境+特定的核心人脉+特定时期的消费需求爆点,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如果让她重启一个项目,全完复制铸投国贸地老路,别说她根本想不到用还有什么法子能如同当初杨铸利用宗教信仰来掀起漫天风浪作为产品的入场契机; 就算能想到合适的法子,但如果没有与小圈帮实力对等的机构做后盾的话,光漂亮国的渠道的大规模进入问题就能让她绝望到崩溃——铸投国贸现在可是已经在玩终端阻断了。 因此,察觉到自己的尴尬境地的吕思思,当下最大想法就是死死抱紧杨铸的大腿;反正这位新老大手段虽然阴险,但为人却不暴戾,而且也愿意教底下人一些真东西; 更加重要的是,貌似他对自己很有些误解,面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大美女,竟然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反而有些避而远之的意思。 想起李骏在闲聊时候跟自己说的一些推测,吕思思看向杨铸的表情不免有些气恼。 合着在你看来,女人要想闯出一片天地,就只能靠出卖身体和色相? 你丫的瞧不起谁呢!? 呸!大男子主义! 不过杨铸此刻却没心思理会这位混血美女究竟在想什么,听到短信提示之后,他拿起手机来一看,然后面容颇有些古怪地四下张望了下。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看见离自己不远的九曲亭处,于晓华同学正一脸八卦与调侃地看着他…… 正文 第250章 及格分 十几分钟后,杨铸和于晓华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 “老同学,可以的,你眼界够高的啊!”于晓华一脸调侃地看着杨铸。 “赶紧说说,那位美女是谁……莫非是你说的那个女领导?”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小兴奋的花花同学,摇了摇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只要是个女人,哪怕再漂亮,哪怕外表看起来再斯文,本质上也依旧是个八卦炉。 “话说你不是很忙的么,怎么今天有时间跑公园里玩了?”杨铸岔开了话题,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这倒是实话,这段时间杨铸跟于晓华之间虽然没有见面,但也偶尔通了几次电话,大约知道了这位老同学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忙着找场地、跑贷款、建工厂、招员工,为扩产大计忙的不亦乐乎,要不是她母亲在一边帮衬着,估计现在连每天最基本的供货量都无法保证。 于晓华一脸的丧气:“厂子建好了,流程化作业也测试的差不多了……结果我老妈也把我赶出来了!” 说着,花花同学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你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卸磨杀驴的老妈么,总经理办公室的椅子我都还没坐过呢!” 杨铸乐了,看来花花同学的母亲对于自家闺女很没有信心啊,生怕女儿当了两天小老板后,就死活不肯去上班了。 看见杨铸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于晓华气呼呼地说道:“少在我身上岔开话题,你的事还没交代呢!” 杨铸一脸的莫名其妙:“交代?交代什么?” 于晓华撇了撇嘴:“就是刚才那位美女啊,赶紧说说,进展怎么样了,追到了手了没有?” 话一出口,便仿佛惊觉似地拿手捂住嘴巴:“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要真追到了手,肯定就会直接带过来在我这个老同学面前炫耀了……嚯嚯嚯嚯~!”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自觉报复得逞后,一脸得意笑容地于晓华。 您老人家的脑洞够大的啊! “拜托,那是铸投国贸的吕经理,我们今天只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而已!”杨铸很有些无语地解释道。 “意思是你打着工作的幌子,在追人家?可以啊老同学,手段渐长啊!”于晓华侧着头,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很有些长辈的派头。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想到底是我没表述清楚呢,还是你脑子就是长歪的:“你就饶了我了吧,刚才真的是在聊工作;再说,那位吕经理根本不是我的菜好吧,我吃饱了撑的才去对她起心思!” 于晓华惊讶地咦了一声:“你眼界啥时候这么高了,那么一个大美女放你面前都不动心?” 杨铸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不是长相不长相的问题,而是……算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对她不感冒就行了。” 在杨铸直觉里,在归附自己之前,吕思思就是一个靠着美色开道的家伙,这种有着不堪过往的女人,除非是他饥渴到玩one night,否则是绝对不会去触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晓华在听到这话后,笑容明媚了几分:“这种身材样貌双一流的美女你都不感冒,你的眼界够高地啊!说说看,要什么样水平的女人才能入您老人家的眼?” 杨铸撇撇嘴:“我又不是外貌协会的VIP会员,长相之类的过的去就行;相比于那张皮囊,我更看重性格和为人。” 于晓华闻言,笑的更灿烂,嘴巴却一点也不饶人:“得了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长相之类的过得去就行?大街上那么多长相过得去的女孩子,怎么不见你去追?” 杨铸看了看街上来往的那些打扮越来越时髦的年轻女性,挠了挠头:“我觉得咱们对于长相评分的标准存在着巨大偏差。” 于晓华:“哦?意思是街上这么多女孩子,在你看来,她们的长相连及格分都没有?” 或许是两世见过的美女太多的缘故,再加上自有一套与当前审美观差异颇大的评判标准,杨铸环视了一周后,竟然大喇喇地点了点头:“是啊,街上现在除了你,就没一个能过及格线的!” 于晓华听到杨铸这番不知死活地言语,惊讶之余,却也隐隐有两朵红云升起。 虽然她很自信自己的容貌,但大街上这么多女孩子,总有一两个长的不差的吧?他专门把自己撇了出来,究竟是审美过高呢,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又想起春节到现在,自己能咸鱼翻身,基本上全靠杨铸;他这么不遗余力地出手相助,莫非……? 想到这,越想越歪的于晓华心中觉得有些乱,犹豫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对着杨铸说道:“杨铸,咱们做一辈子的老同学、好朋友,好不好?” 杨铸有些愕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当然是老同学啊;而且只要你在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后别翻脸,当一辈子的朋友也没问题啊! 可是……你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是了! 于晓华现在生意马上就要起飞了,如果不出意外,三两年内也能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在一票子同学里面,除了自己这个开了挂的家伙外,怕是能甩开其他人一条街; 这位老同学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很有些男人婆的意思,但其实有时候心思也挺细腻的,这是怕她自己发达后,自己这些老同学因为自惭身份与她疏远,这才特意强调彼此间的私交? 想到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没出来跟这位老同学聚聚,导致了人家有这这样的错觉,杨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洒然一笑:“这是自然!” 心中却想着只要你能说到做到,等我真实身份曝光那一天,别找我算账就好! 于晓华听见杨铸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足足愣了三秒;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发觉对方并没有什么黯然神伤之类的反应,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又莫名地有些不忿。 “走,最近背着我妈攒了好一百多块钱的私房钱,请你吃鲅鱼煎饼去!”毕竟是天生的乐观派,于晓华很快就忘却了心中的不忿,大手一挥,打算带着“工作不顺”的老同学胡吃海塞去。 “话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了,就请我吃3块钱一个的鲅鱼煎饼?”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面前站着一个葛朗台。 “喂喂喂,有的吃你还挑三拣四?知不知道我妈上来后,铺子里的钱全是她在管?就这一百多块钱,还是我私底下攒了一个多月的成果呢!”被杨铸的眼神一扫,于晓华顿时跳了起来,就想给这个不知好歹地家伙一拳。 “嘿嘿~!你这老板当的够惨的啊,上面还镇着个董事长!鲅鱼煎饼就鲅鱼煎饼吧,不过我只要煎鲅鱼,不要煎饼,给我选一条大的!”杨铸满脸地幸灾乐祸,摸着下巴搓了几下,果断更换了菜单——作为肉食主义者,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我呸!你到底懂不懂啊!没有煎饼配着,鲅鱼多腥气啊!”花花同学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难以理解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忍受鲅鱼的腥气。 “切~!请不要小看一个齐鲁人对海鲜的了解程度,鲅鱼只要煎的焦,绝对没有什么腥味,那滋味才叫一个鲜香美味!” “呵呵,你们齐鲁人就不要在一个巴蜀人面前讨论关于美食的话题了,乖乖听我的建议就是了!” “啧~你这算不算是地域黑!?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泉城!” “切~!泉城又怎么了!整个华夏,除了粤省人之外,还有谁敢在我们巴蜀人面前争辩美食!?听本仙女一句劝,少吃点那些暗黑料理了!” “…………” 正文 第251章 呸,小气鬼! 春城,巫家坝机场。 从泉城过来的一行四人腿脚发软地下了飞机,而平素一副高冷模样的林可染更是直接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 等到胆汁都快被吐干净后,林家大小姐才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SAAB; 饶是她坐过不少飞机,读书时候更是动不动就跨越亚欧大陆,但她万万没想到,国内这种36座的支线小飞机竟然会给她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 想起半个小时前,那种近乎于坠机般的惊悚感觉,林可染忍不住恨恨地剐了杨铸一眼。 要不是这混球非要拉着自己过来帮忙,自己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杨铸则是很无辜地耸了耸肩。 严格来说,虽然山航的这款飞机小是小了点,但刚才的惊悚遭遇它顶多只有一半责任。 滇南这边地势复杂,气流更是紊乱到作妖的地步,除非你是坐747那种4发地大型飞机;或者运气好,遇到老天爷给面子的时候,不然但凡只要一进入滇南地范围,一两阵剧烈颠簸总归是少不了。 不过…… 刚才那种屁股都感觉不到座位的失重感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一过程长达十多分钟? 饶是前世见识过滇南气流的威力,就在刚刚,杨铸都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过看着一旁脸色虽然略有些发白,但神情却依旧镇定地覃鑫和吕思思,杨铸不由地好奇:“你们没感觉?” 吕思思耸了耸肩:“等你有机会去东南亚坐坐小飞机,自然就知道了。” 覃鑫则是哈哈一笑:“这算什么!想当初,在非洲那边坐那种五六十年代的军用小运输机,那滋味……啧啧,有机会你可以去试试!” 去非洲坐小飞机? 杨铸想到黑叔叔那技术,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算了,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呢! ……………… 黄土坡。 这个很有些北方气息的地名,此时却只是春城城边上的一个旮旯,除了那一排排进进出出的公交车外,最出名的便是旁边一排排的汽车4S店了; 下了出租车,林可染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秀气地眉毛皱了起来:“我们来这里干嘛?这不像是火车站或者汽运站啊!” 希望集团今年进入了业务关键期,刚刚被提到了营销中心副总监的她手上压的工作更是一大堆,要不是杨铸开口,她绝对不可能答应专门跑这一趟。 因此,她很难接受对方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在不相干的事情上——自己又不是出来旅游,早点完事回去才是正经! 杨铸东张张西望望,随口问道:“知道滇南十八怪不?” 林可染莫名其妙,不知道杨铸问这个问题干嘛,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或许是春城湛蓝的天空很令人心情愉悦,吕思思此刻的心情很好:“就是那个【背着娃娃谈恋爱】的段子?” 杨铸哈哈一笑:“这可不是什么段子,而是滇南这边一些民风民俗。” 林可染闻言更是皱眉,什么民俗不民俗的,合着你还真是过来旅游的? 覃鑫看出了林可染的不悦,微微一笑:“老大想说应该的是滇南十八怪里的【火车没有汽车快】?你到这来就是为了买车?” 杨铸打了个响指:“没错,汽车算是滇南现在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了,春城到镇雄没有直达的火车,如果没车的话,转来转去非常耗费时间。” 自诩很有些经验的林可染撇了撇嘴:“坐个大巴到镇雄,然后打电话让当地政府派专车接待不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多事!?” 杨铸有些无语,你以为这里是齐鲁啊,且不说自己等人没有正式发函,人家认不认咱们; 单说这两年打着投资名义在这边薅政府羊毛的“香江老板”、“新加坡老板”不在少数,有着这么多惨痛经验,就凭你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专车?别闹了! 况且……自己来这边是为了帮衬自家兄弟一把,要按你这种操作方法,萝卜有个P的机会拿到首功! 想到这,杨铸便一脸调侃地看着这位大小姐:“你怕是没有坐过长途大巴吧?” 林可染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的确没坐过。” 杨铸嘿嘿一笑:“难怪……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真想坐大巴去镇雄我不反对,但是如果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比如被偷被抢之类的,我可不负责;” “况且,滇南这边全是山路,路况还不咋地,长途大巴动则十多二十个小时;人家上车都直接躺铺子上的,到时候一辆车几十双臭脚丫子出现在封闭空间里,大概率会遇到一两双香港脚……那滋味,堪比生化武器!” “啧啧~只要你能忍受那十几个小时的恶臭,那你就去吧,我绝不拦你!” 林可染闻言,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小脸发白,隐隐有干呕的趋势:“可是你现在买车也太耽误时间了点吧?新车保险、上牌等程序,怎么也得耽误好几天啊!” 杨铸哈哈一笑:“谁告诉你这边的只卖新车的?咱们的目标是二手车,喏,你瞧!” 林可染顺着杨铸的手臂一瞧,果然看见一家4S店旁边的广场上,停着七八辆明显有了些岁月痕迹的车子,瞧那样子,就是拿来出售的。 ………… 三个小时后。 杨铸刷完卡,看着眼前这辆手续已经办齐了的二手陆地巡洋舰L80,点了点头,心想以这车的越野性,怎么也能应付得了镇雄那边的山路了。 倒不是说他喜欢岛国品牌,但是其余的车要么都是普通轿车,通过性不敢保证;要么就是古早年代的老爷越野车,开出去后撑不了门面,综合下来,反而是这辆仅有四五年车龄的L80更合适。 虽然销售人员很热情地表示,可以从其它地方调几辆更不错的越野车过来,但杨铸看着隐隐有些越发狂躁的林可染,终究还是没有在这事上继续浪费时间。 “走吧,咱们四个轮着开,明天一大早就能到镇雄了!”杨铸大手一挥,把新买地地图递给覃鑫,示意他开第一站。 覃鑫苦着脸:“老大,咱们今天除了那一丢丢点飞机餐,可啥东西都没吃呢,饿着肚子怎么上路啊!” 说完,指了指路边的那副巨型海报:“要不……咱们去试试那家日料店?” 杨铸看了看广告牌上“和风村.怀石料理”那几个大字,额头一黑。 要说这和风村虽然最后关闭了,但一度曾经在春城非常有名,但是这个名气怎么来的嘛……既不是因为它有多好吃,也不是因为它的环境又多优美,而是因为这家店曾经在某个阶段推出过臭名昭著的“人体宴”。 虽然作为男人,前世的杨铸一度很好奇这人体宴究竟怎么个香艳法,只可惜那时候这家店已经关门了。 而这一世,由于枕边已经睡着个绝世尤物了,杨铸对人体宴的兴趣自然大减,再加上心中挂念着自家兄弟,自然没这心思去这家店慢腾腾地吃上一两个小时。 当即把地图往覃鑫身上一拍:“到了春城,你吃个毛线地日料,真要肚子饿了,我带你去吃春城真正的特色美食!” 饥肠辘辘的覃鑫一听,兴致顿时起来了:“咱们要去吃什么?” 杨铸嘿嘿一笑:“烧饵块!” 对滇南食物略有了解地吕思思闻言,一头黑线; 呸! 小气鬼! 正文 第252章 介绍两个冤大头给你认识认识 第二天,下午3点。 一辆占满尘土的陆地巡洋舰正在镇雄乌蒙山脉的某段山路上不徐不疾地行驶着。 副驾驶座上的覃鑫看着那九转大肠般的山间险峻土路,又看了看两旁葱郁而见不到任何人迹的险峻山脉,脸色有些不自信:“老大,你确定你找得到路?” 本来经过一宿的夜车,今早上十点半一行人就到了镇雄县了,可是打算来个突击惊喜的杨铸给萝卜一打电话,却得知自家兄弟现在根本不在县城里,而是在一个名为“杉树乡”的地方公干,听萝卜的意思,估计起码三四天都回不来。 杨铸一听,哪还有耐心在城里等上个三四天,不顾众人的反对,二话不说就直接抢过方向盘,杀向杉树乡。 不过虽然有人代劳,愿意揽过司机这份苦差事;但其余三人在打了会盹之后,却再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心思。 无他……这一路上太荒无人烟了,荒凉到三人心里发毛的程度,足足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竟然愣是没有见到一处炊烟和房屋,要不是中途总算见到三四辆迎面而过的卡车,他们几乎以为自己是掉进异次元空间了。 听到覃鑫的话,杨铸很淡定地踩了一脚刹车,然后打死方向盘,避过了狭窄土路上的一块落石,然后满意地嘿嘿一笑:“放心吧,丢不了你们的,顶多再有大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这倒是实话,上一辈子萝卜也是经常在镇雄的各个地方跑,杉树乡便是他经常去的地方之一,每一两个月都要找自家兄弟喝上一台酒的杨铸自然而然对这条道路不算陌生。 只不过现在是2000年,滇南这边别说后世的“农村公路网络”工程了,通往各个乡镇能有个稍微平整点的土路都算是阿弥陀佛了;因此后世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三个半小时都未必到得了——这还是晴天,要是遇上下雨,指不定山石滑坡下,连过都过不去。 后座上的林可染看着对道路很有些驾轻就熟的杨铸,眼睛里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杨铸明明是第一次来滇南昭通地区,为什么却对这边很了解地样子,连覃鑫手上的地图都看都不看一眼? 还有,一年多时间处下来,她自诩对杨铸还是有了解的,这么一个骨子里傲慢到冷漠地男人,为什么这两天兴奋的像一个拿到了糖果的孩子? 那个叫张孟平的家伙,究竟是何方人物,竟值得这混球如此看重!? ……………… 四十多分钟后,林可染总算从摇下来的车窗里见到了张孟平。 让她感到失望的是,这个让杨铸极为看重的男人,竟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体型粗壮的快成方形的男人。 而更让她失望的,这个正满头大汗劝说着村民的家伙竟然是一个嘴巴笨拙到近乎口吃的菜鸟。 是的! 萝卜同学此刻远远没有锻炼出后世的口才和死缠烂打的作风,十足的青瓜一个。 “老表,我挨你讲,真的不能让娃娃进城打工!她囊个小,初中都还没读完,你这哈喊她进城,不是害了娃娃嘛!”萝卜操着方言,苦口婆心地劝着一名中年汉子,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中年汉子则是不以为然地扯了扯身边那名年约十四五岁的瘦小女孩:“读书?读囊样书?读出来还不是一样务农或者进城打工?既然都是一样,何必浪费家里的钱继续供她上学?” 萝卜看了看小女孩那怯生生的眼神,脸上的不忍之色更浓:“哪个说读书出来只能务农或者打工的?我瞧你家姑娘聪明的很,是块读书的料子,万一以后考上了大学,你不就跟到起享福了嘛!?” 中年汉子嗤笑一声:“考大学!?就凭乡里面学校那几间破教室和那两个高中毕业的老师?他们教得出大学生么?” 说着,中年汉子抢过自家女儿挎着的旧书包,抖出几本残破的课本:“老子每年要交上百块钱的学杂费和书本费,就给了这么点东西!?当我是冤大头啊!” 似乎是顾忌到张孟平的公务猿身份,中年汉子没有继续咆哮下去:“张干部,不是我不晓得读书的重要性……而是我家里面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种地这几年是种一年亏一年,到现在是一屁股外债!” “娃娃读小学初中还好,一年百八十块钱我咬咬牙还承担得起;但是高中又不是义务教育,一年要好几百,那么多钱你喊我怎么办!?” “反正都供不起,还不如跟到我去省城打工,一个月起码能赚个几百块钱来慢慢还账,起码比窝在这里务农要强多了!” “再说,你去学校里看一下,现在还有几家娃娃在里面上课?不都是出去打工的打工,帮家里务农的务农!?” 说道这,中年汉子叹了口气:“张干部,我晓得你是为我娃娃好……但是毕竟人总是要讨生活的,现在我们生活都成问题了,其它的事情,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知晓这户人家现状的张孟平顿时语塞,政策、口号之类的言语也委实没脸说出来;看了看两父女身上那又脏又破的衣服,脸上全是纠结与不忍,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进口袋。 正当他要把兜里最后的七十块钱拿出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老表,你信不信,现在你把自家姑娘带到省城里打工,绝对没有一个老板敢要她!?” 张孟平一回头,脸上一阵惊喜:“杨铸!?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杨铸哈哈一笑,跟他来了个热情地拥抱,然后装过身来看着那名中年汉子:“知不知道今年国家开始在严查童工问题?你家姑娘才多大?哪个老板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招她!” 中年汉子被这气场强大地年轻人唬的一愣,好一会才一脸不信:“少来,我去年在省城务工的时候就亲眼所见,好多厂子和餐厅里都有娃娃在打工!” 杨铸嗤笑一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年国家严查童工问题,那些老板一旦被举报,立马就是几千上万块钱的罚款,你觉得他们会为了省那区区一两百块钱,让你姑娘进去打工?” 看到中年汉子依旧半信半疑的样子,杨铸用肘子拐了拐萝卜:“你要不信的话,你问问你们县扶贫办的张科员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他是政府工作人员,说出来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萝卜被杨铸一拐,顿时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小女孩脏兮兮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不能撒谎,一咬牙:“是的,国家已经下文件了,今年起要严打雇佣童工,不但罚的很狠,举报的人更会得到一定奖励;你现在把你姑娘带到省城打工,害了她不说,钱也赚不到!” 中年汉子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喃喃自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喊我囊个办!?” “她妈跟别人跑了;我出去打工,把姑娘留在这里的话,一个人出了什么问题囊个办?” “可是我也留在这里照顾她的话,就只能务农了,可是种地种地,种的越多,亏的越多;你喊我怎么活!?” 说到最后,中年蹲在了地上,死死抱住脑袋,身上的那种绝望看的张孟平一脸黯然。 杨铸笑了笑:“老表,不要灰心嘛!这不是还有我们么?” 中年汉子闻言,一脸莫名地抬起头来看着杨铸,完全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铸递了根烟过去:“是谁说打工就一定要去省城的,在这里建个厂,你在里面上班不一样可以赚到跟省城一样的钱!?” 中年汉子狐疑地瞅了瞅他,连递过来的烟也不接,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防骗子。 杨铸耸了耸肩,指了指身后刚下车的林可染等人:“看见没有,那可是大老板!” 也不等中年汉子发问,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的,告诉你们乡长,出来接待一下!” 看着中年汉子一头雾水地跑着离去,张孟平先是有些惊艳地扫过走过来的两位美女,接着看向杨铸的表情却是一头问号,然后偷偷把他拉在一旁:“杨铸,你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是过来看我的么?” 杨铸嘿嘿一笑:“就是来看你的啊……顺道介绍两个冤大头给你认识认识!” 张孟平一惊,好半晌才回过神:“你、你……你刚才给那老表说的事是认真的!?” 杨铸耸耸肩:“不然你以为呢,当着老乡的面坑自家兄弟很有意思?” 张孟平嘴巴张成大大O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正文 第253章 恶霸做派 与后世许多年轻人的认知不太一样,“乡”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小的行政区。 杉树乡作为镇雄县1988年区乡体制改革后才成立的新建乡,面积足足达到了150多平方公里,下面更是有着120多个小村庄(村民小组)。 不过与高达120多个村庄相对应的,却是全乡只有2万多一点的人口,刨去乡街上的人口后平摊下来,一个村子往往竟然只有百十来号村民。 这种人口密度,让来自齐鲁,见惯了一个村动则上千、数千人的林可染目瞪口呆; 再加上这边全是丛山峻岭,仅有一些狭窄的土路可供通行,交通的艰难水平,堪比相邻的贵州山区;因此各个村落虽然跟乡街的直线距离顶多也就二三十公里,但在没有足够的现代化交通工具情况下,来趟乡街往往都需要走上大半天。 这种地理交通状况;这种劳动力密度;再加上这种近乎停滞在三四十年前,连工业用电都无法保障的基建情况,你竟然打算在这边建厂? 乡政府办公室里,林可染等人听完乡长操着并不熟练的普通话,大致介绍了下杉树乡的基本情况后,一脸麻爪,隐蔽地瞟了瞟坐在身侧的杨铸。 ……………… 一个多小时后,林可染说了一些朦胧地场面话,拒绝了乡长热情的晚饭邀约,在他有些失望的表情下,走出了办公室。 “啧啧,这边够狂放的啊,竟然暗示只要我们在这边投资,乡里的公章任由我们用!?”上了车,覃鑫一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虽然说这边的药材品质很好,但天麻、重楼、半截烂也就罢了,但野生的红豆杉竟然暗示我们也可以去碰?他不怕,我还怕呢!” “再说了,单纯在这边建个贸易点,收购点野生药材又能创造多少钱,我们大老远过来就为了干当个小商小贩?”吕思思吐槽道。 林可染摇了摇头:“你们刚才都没有听到重点,那位乡长提到这边有锌矿、煤矿和铜矿的时候,语气重了几分,而且那当会看向我的眼神也很不一样;估计他最想让我们投资的,是矿场!”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拜托,且不论我们说的很明白,铸投国贸和希望集团都是主做农产品的,跟采矿行业压根底不沾边;就算是我们真的动心了,就这边的道路情况,开采出来怎么运出去!?” 林可染笑了笑:“所以说这位乡长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没听他暗示公章可以任由我们使用么?” “说白了就是暗示我们,这些矿点的操作他可以完全不管,产出来的利润我们想拿多少拿多少……但是修路和招工这事我们得全部扛着!” 吕思思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这事里面还有许多弯弯道道,那位乡长所求肯定不止是这两点要求而已,不过好歹张孟平在一边,有些话不好直说,总得照顾人家的面子。 而由于有女眷,不方便坐后排的张孟平也是有些发懵,这些人一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现在齐鲁那边的企业高管都已经如此毫不见外了么? 充当司机的杨铸系好了安全带,哈哈一笑,拍了拍张孟平地肩膀:“萝卜,今晚上去哪里吃,吃什么,你决定!” 张孟平闻言,悄悄摸了摸自己兜里仅剩的70块钱,有些犹豫不定。 杨铸见状,勾住了他脖子,悄咪咪地说道了几句话, 张孟平舒了口气,悄悄扫了扫后排的三人后,小声说道:“那咱们去远点行不行?” 杨铸嘿嘿一笑:“你是向导,你说了算!” 张孟平想了想:“要不咱们去西沙河村吧,那边苗族老乡的自酿酒不错!不过就是路有点远,怎么还得开个大半个小时。” 杨铸闻言,立即发动了车子:“成,你说了算,赶紧指路!” 后面的覃鑫闻言,脸色有些发苦,现在都下午五点半了,一整天没吃啥东西的自己早就饿得不行了,结果你告诉我还要等大半个小时能才吃上东西? 丫丫的,这是打算要人老命啊! 哎……算了,既然老大都发话了,那就硬挺着吧! 正当后座三人不约而同闭着眼全力抵御着腹中的饥饿感,并且祈祷赶紧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 看着张孟平推开车门,急匆匆地跑到之前见过的那名中年汉子面前,掏出兜里所有钱悄悄递了过去,一边还在安抚着什么的时候,林可染有些讶异地对着前排司机说道:“杨铸,你这朋友……有点傻啊!” 杨铸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看向自家兄弟的眼神却充满着欣赏。 这个世界,总是需要一些傻子去照亮的。 覃鑫看见杨铸脸上的表情,又扫了扫窗外推拉之间显露的那几张单薄的钞票,立即说道:“我身上还揣着两千块钱的现金,要不我下去匀点?” 吕思思也踊跃报名:“我这里也有一些,不够的话还有!” 杨铸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别瞎掺和,少给我添乱!” 自家兄弟身上的那最后几十块钱的价值和分量,又岂是你们那些钱可以相提并论的? ……………… 上了车之后,张孟平虽然依旧如同导游一般,热情地向后座的三人介绍着杉树乡的风土人情和出物特产;但杨铸看得出,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 大半个小时后,颠颠晃晃的车子终于驶入一个半山坡的村子,并在一家很有些残破的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老表,今晚上有贵客,赶紧煮点好吃的端上来!”一进小院,张孟平便咋咋呼呼地叫嚷了起来。 一名面色枯槁的苗族汉子闻言,端着一个土碗走了出来,见到是张孟平,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四人,然后有些为难地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哎呀,你不有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现在哪里有好东西招待贵客?” 张孟平哈哈一笑,毫不见外地从院子角落拉过几条板凳,示意杨铸等人坐下:“老表,你不是还养着两只鸡的嘛,赶紧抓过来吃了!” “还有你前段时间泡的天麻酒,一起拿出来喝了!” 苗族汉子一脸纠结:“张干部,那两只鸡是用来下蛋的老母鸡,怕是不合适杀吧?” 张孟平脸色一虎,催促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赶紧的,客人地肚子都快饿死了!” 苗族汉子见状,欲言又止地又瞅了瞅衣着不凡的林可染等人,最终还是很有些不情愿地去了。 林可染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张孟平那一副恶霸的做派,视线扫过这座又脏又破的小院落,最终落在苗族汉子放在桌子上那碗上面仅覆盖着几片土豆的大米饭;心中对张孟平之前的欣赏荡然无存,心中只有一团无名火在燃烧。 有些讥诮地扫了扫旁边的杨铸,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喏,白吃白喝不说,连人家老乡屋里最后两只生蛋的老母鸡都不放过,这就是你看重的人?” 杨铸则是津津有味地看着苗族汉子喊出自家年仅十六七岁的女儿满院子抓鸡,对于林可染的眼神视而不见。 又等了近一个小时,天色开始放黑,覃鑫等人已经饿的发狂躁的时候,苗族汉子才陆陆续续地端着一大盆鸡汤、一大盆煮洋芋、一大盘炒洋芋,一小盘腊肉,和一盘子烤洋芋上了桌。 等到那很有些娇俏的苗族少女把一壶米酒送上来后,苗族汉子一脸局促与愧疚地说道:“家里没什么准备,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几位老板见谅!” 林可染看见这桌清汤寡水的土豆宴,心知要不是张孟平强制要杀鸡的话,这家人估计压舱底的好东西便是那一小盘腊肉了,平日里只怕更是全部以那些土豆为食。 想到这,林可染扫向张孟平的眼色更加冷冽几分,转过来却是一脸和善地对着苗族汉子说道:“谢谢老乡,这些东西已经非常丰盛了;来的路上就听说滇南的土豆滋味可是大大不同,我可是早就期待着呢!” 苗族汉子闻言,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那是,张干部也说过,滇南的土豆比外省的好吃多了,只要几位老板喜欢,走的时候一人带上一麻袋,不够的话给我说一声,我再给你们送过去,家里的土豆多着呢!” 覃鑫和吕思思在一旁差点笑了出来,一人一麻袋? 好嘛,出来溜达一趟,回去就可以支个摊卖洋芋了! 这时候,张孟平拿了几个碗,从壶里倒出一缕乳白色的酒液:“来来来,覃总、林总监、吕经理,尝尝这天麻米酒!这可是野生的新鲜天麻泡的,外面绝对喝不到的哦!” 林可染敷衍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喝酒!” 覃鑫和吕思思瞧出她不高兴的苗头,正想着怎么出言化解时,一旁的杨铸却端起了土碗,很有些怀恋地嗅了嗅那有些轻柔的酒香,然后轻轻一抿…… “好酒!” “老乡,你这酒可以啊!比那什么茅台五粮液的强多了!”杨铸对着苗族汉子竖起了大拇指。 苗族汉子闻言,仿佛得到了莫大地赞扬,脸上乐开了花,然后仿佛忘却了桌子上还有另外几个老板,给自己也满上一杯酒后跟杨铸重重地碰了一下:“自家酿的,小老表喜欢喝就多喝几杯,屋里还有好几罐!” 杨铸顺手搂着苗族汉子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那是肯定的,这么好的酒走的时候一定要卖上我一些!只要老乡你到时候别舍不得就成!” 说完,也不等苗族汉子出言反对,一举碗:“好吃好在!” 有了杨铸带头,覃鑫和吕思思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有样学样:“好吃好在!” 苗族汉子见状,也习惯性地一举碗:“好吃好在!” 说完,大大地灌下了一口酒,眼睛也开始明亮了起来。 不顾苗族汉子的反对,杨铸把鸡头夹到他碗里,又把鸡翅夹到那位有些怕生的苗族小姑娘碗里,这才慢悠悠地剥起手上的烧土豆:“老乡,我看你们这山清水秀的,趁着几位老板有投资的意思,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有什么好东西啊?” 正文 第254章 打秋风都被打的习惯了 不得不说,滇南这边除了交通不发达外,的确是块风水宝地。 别瞧杨铸现在所在的杉树乡.细沙河村这边很有些贫穷落后的厉害,但这边的好东西当真不少; 看着这位名为李老扎的苗族汉子眉飞色舞地说起这边的土豆、天麻、野生药材、方竹笋、筇竹笋、小黄姜、芋头、洋姜、魔芋等一大堆特产,杨铸点了点头。 根据后世的记忆,萝卜开始负责的这几个乡后,其经济发展速度虽然远远无法跟红河、版纳等地的乡村相比,但人均年收入在两三年后却也涨到了900元/人的水平,在杨铸重生前,更是一举突破了2万元大关。 之所以在如此恶劣的地理环境下取得这么大突破,其实靠的就是逐渐慢慢堆砌这些特色产业。 或许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人均年收入破2万而已,算下来,一个月连两千块钱都不到; 对此,杨铸只想说,少看点忽悠人的短视频和文章没有任何坏处,你还正当年薪百万是正常水平了? 即便是在20年后,国内60%的人口月收入也不足1500,月薪5000以上的也仅占人口的10%而已,自家兄弟能把诸如杉树乡之类地方的人均年收入提升到全国中上游水平,已经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要知道,镇雄这个地方之所以发展如此缓慢,可不只是因为交通的问题,各种拦路虎多着呢! ……………… “萝卜,你最近都在往这边跑,说k说你的看法?”杨铸听完李老扎一顿热情洋溢的介绍后,转头看向张孟平。 张孟平有些奇怪地看了杨铸一眼,又扫了扫一直没说话的林可染三人,在杨铸鼓励的眼神下,这才犹豫着开口:“县里面对于杉树乡这边的扶贫方针其实一直没有定下来;目前的主流观点是想让这边尝试一下【两栽一种】方案。” “所谓的【两栽】,就是人工栽培天麻+栽培重楼;” “【一种】的话,就是鼓励村民继续大面积种植土豆。” “不过我对这个方案不是特别满意;” “首先说人工栽培天麻。” “虽然这边一山之隔就是以天麻出名的小草坝,从道理上讲人工栽培天麻是没问题的;但县里面还没有向省里要来足够的支持政策——尤其是技术专家这块;没有专家指导栽培技术,很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其次是我也了解了一下,虽然国内对于天麻的需求日益上涨,只要品质好,邀约一些药材商过来考察和收购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是前期投入这块的费用就是个大大的问题,如果县里能搞定贷款政策还好,如果没办法提供低息贷款,老乡们就只能靠民间借贷了,而偏偏种植天麻起码需要两年的时间;到时候扣除利息,老乡们辛辛苦苦了两年,中间又能赚多少?” 话音刚落,李老扎便感叹了一声:“是啊,几位老板没做过农活,自然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别看我们这边地广人稀,每家每户动则二三十亩地;但那是贫瘠的山地!在这些地方种粮食,离了化肥根本不会有好收成。” “但是现在化肥、种子、药水等农资物品的价格一天天地往上涨,偏偏国家在主粮收购价这块管控的很死,到了现在,基本上是种一亩亏一亩,却又不得不种,再加上农业税……” “哎……就拿我们细沙河村来说,拢共有47户人家,但身上没有外债的人家却一户都没有!” “就现在这个情况,就算知道种天麻有可能赚钱,但我们从哪去弄钱做启动资金去?” 杨铸点了点头,实际上与后世曾经一度风靡的石斛种植一样,天麻也是需要建立育种室的,而且一育就是半年,这一环节的费用虽然不能说多高,但对于现在的细沙河村民来说,也绝对是笔沉重的负担。 张孟平叹了口气:“重楼种植也有一样的问题,而且这东西更娇贵,投入更大,生长周期更长;就算是买苗来载,起码也要等上五年才能卖。” “就现在这边的现状和人口流失速度来看……即便是重楼的售价不低,但又有多少人能等得起五年?” 一旁的吕思思忽然开口:“不是说可以种土豆么,我觉得你们的土豆非常好吃啊,种出来后肯定好卖!” 张孟平苦笑一声:“吕经理,你之所以觉得这边的土豆好吃,那是因为你是外省人。事实上……由于土壤气候的原因,整个滇南的土豆都好吃,我们的土豆拉出去与滇南其它区域的相比,还真未必能在口味上占上风。” “况且,杉树村离县城实在不能算近,路又难走;且不论有没有收购商愿意跑费那么多精神跑这里来收整个滇南随处可见的土豆;” “即便是有,高昂的物流成本在那放着,价格肯定会比其它区域的土豆高一截,消费者怎么可能买单?” 吕思思闻言,讶异地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土豆片,自己原本以为只有这边的土豆会这么软面香甜,原来整个滇南都是这样? 一旁的林可染沉思了一会:“老表,结合你们的现状,我们现在需要寻找一种有特色、能人工种植或者采集、有稳定产量、有市场需求、变现快、又能进行深加工的产品,你能不能想想,有什么东西是符合这些要求的?” 李老扎一副听天书的模样,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林可染见状,这才想起来对方只是个普通村民而已,听不懂这些专业词汇太正常不过了,于是跟他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虽然林大小姐现在对张孟平的印象非常恶劣,但是对于李老扎这个淳朴的汉子印象倒是非常好,因不但讲解的极为仔细,而且语气极为温和,还时不时地举例说明。 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李老扎才终于明白了林可染想要的是什么,苦思了好一会,才一锤手:“照你这么说,倒还真有这么一样东西应该符合老板你的要求,就是不知道城里的人喜不喜欢。” 林可染眼睛一亮:“是什么!?” ……………… 半个多小时后,约好了明天早上过来考察的众人开始起身跟李老扎父女告别,打算回乡街上的招待所休息。 “那个……林总监,你要就这么走了?”杨铸看见林可染挎上包,就要转身离开,不由地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林可染:??? 杨铸嘿嘿一笑:“咱们……是不是该把饭钱结一下啊,毕竟咱们又不是公干,劳烦张科员这么一下午了,总不好意思还让人家帮忙掏钱吧?” 林可染恍然,闹了半天是要掏钱的啊,怪不得张孟平点名杀鸡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呢,看来自己是误会人家了。 “多少钱?”林可染没当回事,打算掏钱。 杨铸一脸羞赧地搓了搓手:“也不贵……1000块!” “多少!?”林可染惊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开什么玩笑,别说今天除了一桌子地土豆外就杀了2只老母鸡,就算上面全是大鱼大肉,按照现在的物价,在酒店里吃也顶天了300。 这是遇到了讹人的黑店了!? 想到这里,林可染宛如回到了去年地荷花城,双眼警惕地盯着李老扎,之前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嘿嘿,林总监,不要生气嘛!你不喝酒自然不知道,刚才那一壶酒,可金贵着呢!” “天麻知道吧,野生的!现在翻遍整座乌蒙山都未必能给你凑出十斤来;那一千块钱里,起码有900砸在上面了!”杨铸打了个哈哈,强行解释。 一旁的覃鑫差点没憋住笑,李老扎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着张孟平的手求饶:“张干部,要不就算了吧,人家老板大老远地跑过来,这些东西又不值钱,算我请人家人家的还不成么?” 张孟平悄悄扫了一眼杨铸,看见他的眼色,顿时把脸一板:“老表,这怎么可以,这不是逼我违反纪律么!” “再说,你那壶酒那么金贵,收我们一千都是亏的了,无论如何,今天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 李老扎急的快哭了出来:“张干部,算我求你了,你平时照顾……也就算了。可今天,我李老扎丢不起这个人啊!” 虽然李老扎中间停顿了一下,话没说完;但林可染何等聪明,略一推敲便明白了过来。 合着杨铸这位朋友经常借着打秋风的名义给这些困难户送钱,救济别人生活啊! 想到乡街上自己看到地那一幕,林可染更加确信无疑;当即没好气地瞪了张孟平和杨铸一眼,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数了数,又朝吕思思要了两张,这才递给李老扎。 看见羞愤欲死的李老扎死活不接,林可染则是径直往张孟平身上一拍:“喏,交给你了!” 说完便很有些傲娇地往门外走去。 杨铸看着奋力与李老扎纠缠的张孟平,忍不住一乐。 上辈子,杨铸没少被自家兄弟这样打秋风,自然见怪不怪了;厚着脸皮跑别人家里蹭饭,然后一盘花生米讹他五百块钱都稀松平常; 虽然对于他这种滥好人一般的傻子行为颇不以为然,但作为兄弟,杨铸有些时候还是很理解他的。 困顿一人数日之食,而挽扶一将倾之家,何乐而不为? 不过当杨铸扫见一旁很有些感动到小脸涨红的小姑娘时,隐约觉得这姑娘上辈好像见过。 招了招手,杨铸和和气气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紧张的有些口齿不清:“我、我叫李巧巧。” 杨铸闻言,嘴巴大大地O了起来…… 巧巧? 就是那个上一世,跟萝卜很有些花边新闻的俏寡妇? 正文 第255章 筇竹与方竹 第二天早上。 细沙河村东侧约两公里处的一处小山坡上。 李巧巧指着侧坡下密密麻麻的竹林:“喏,就是这了。” 走山路走的满头大汗的吕思思喘了几口气后,仔细看了看那只有拇指粗的竹子:“咦?这不是罗汉竹么?” 李巧巧哦了一声:“罗汉竹?我们这都叫它筇竹。” 说完,异常熟练地一个跨步便滑进了那密密麻麻的竹林,不多会便抱着一小捧细细地笋子爬了上来,熟练地剥开皮之后,几根比巴掌略长的纤细净笋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可惜现在清明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然这东西更多!” 吕思思接过一根竹笋,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她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你确定这不是草笋?一般的笋子不都是一个都有好几斤重的么?” 覃鑫翻了个白眼:“竹子也有许多品种的好吧,也不看看这罗汉竹细成啥样,就这还能给你长出几斤重的笋子?” 林可染有些犹豫:“这片竹林是野生的吧?我记得野生罗汉竹是国家三级保护植物,把它的幼笋进行商业开发……当真没问题么?” 张孟平解释道:“野生罗汉竹虽然是保护植物,但是它的竹笋并不在保护范围之内,因此用于商业通途并没有什么问题。” 李巧巧闻言有些不太自然,弱弱地说道:“张干部,那以前也有巴蜀那边的人过来收竹子……我们不会有事吧?” 张孟平隐蔽地瞪了她一眼,咳了咳后,岔开了话题:“那边还有好几片竹林,不过是方竹林,笋子跟这筇竹笋差不多,口感也极好,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 最近几年,由于巴蜀那边的旅游业得到了快速发展,作为手工艺品的罗汉竹杖还是蛮受欢迎的,因此倒是有不少人跑到滇南这边来收品相好的罗汉竹去做原料。 滇南的奇珍异宝如此之多,区区国家三级保护植物又算得了什么? 再加上没有人进行相关的法律知识普及,细沙河村的村民哪里知道野生罗汉竹这玩意是不能轻易砍伐的?因此这两年用白菜价很是卖了一批品相好的罗汉竹出去。 不过好在竹子这玩意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只要不砍伐过量外加不破坏根部,发出新笋,明年又是一棵黑绿黑绿的竹子;因此张孟平虽然明知道村民们出售罗汉竹已经算得上是违法行为,但瞧在这边人也已经穷的快活不下去的份上,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有时候帮他们跟那些收购商谈价,力求能多卖点钱。 杨铸看见自家兄弟如此粗糙的话题转移术,不由地好笑;又看了看惊觉自己失言后,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的李巧巧,当下便熄了调侃自家兄弟的心思,鼓噪着去另一片竹林里见识见识方竹笋长啥样。 ……………… 一个多小时后。 从未想过走山路是如此折腾人的众人累瘫在小路旁,而一旁的李巧巧则是毫无反应地捡了一小堆枯枝生气火来,然后把几根竹笋连壳放在里面烤。 “这边的野生竹林不少啊,大概能有多少亩?”杨铸狠狠喘息了两声,发了根软珍给张孟平。 “这个我不太清楚,具体数字要去林业局才知道,不过看起来怎么也是过万亩了吧?” “嗯……估计方竹林怎么也有个六千多亩,那几片罗汉竹林加起来应该也逼近了四千亩。”张孟平想了想后回答道,然后很有些贪婪地吸了口青烟——以他的现状,软珍可是妥妥的奢侈品。 杨铸颔了颔首,朝着李巧巧问道:“小妹,这些竹林一年能产出多少竹笋?” 李巧巧一呆,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东西吃了不顶饿,外面人也不太接受这种小竹笋晒出来的笋干,因此我们往常都只是随便采采而已;不过这东西发的很快,一年怎么也能产个几百车吧?” 李巧巧口中地“车”就是那种老式的东风大卡,杨铸想了想,几百车?那就是几千吨了,这个产量倒是基本够了,至少支撑一个中小型工厂是没什么问题的。 随便闲聊了两句,竹笋已经烧好了,李巧巧一人递了一个过去; 杨铸龇牙咧嘴地把竹笋在手里抛来抛去,等到温度降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剥开外面那层已经变成焦炭的笋壳,对着那熟黄色地笋肉轻轻咬了一口。 “咦?”林可染有些惊异地叫了一声。 “这方竹笋够脆够甜的啊,完全没有一般竹笋的那种苦涩味;最重要的是,它竟然没有什么筋丝,好东西!”林大小姐仿佛一名美食家,对着手中的竹笋细细点评。 杨铸嘿嘿一笑,方竹笋在后世被称为“笋中皇后”,这种小笋最大的特点就是气味芳香、肉质脆嫩、口味清甜,更加没有大众平日里吃的雷笋之类的苦涩感和粗壮的筋丝;可以说一种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的美食了。 而另一种由罗汉竹所产地筇竹笋则更是牛叉,后世在不少资深美食爱好者口里被称为“蕴灵之笋”,经过预处理的话或许跟方竹笋没有多少区别,但是鲜食的话,入口那一瞬间别样的风味,当真能让人觉得灵魂受到了洗涤。 只不过之前国内大部分地区的饮食习惯一直是以干笋为主,在这块雷笋、冬笋之类的大型竹笋拥有着先天性的优势;再加上方竹笋和筇竹笋在晒干后风味全失,偏偏加工所需的劳动量却高出了一截;因此之前没多少人愿意卖这玩意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 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火锅开始风行全国、并且减肥和健康逐渐成为刚需,筇竹笋和方竹笋这类鲜食笋自然也就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想到这,杨铸装作不在意地挑起了话头:“这笋子这么脆嫩,个头也不大,拿来煮汤或者涮火锅肯定好吃!” 闻歌知雅意的覃鑫顿时眼睛一亮:“是啊,这鲜笋口味这么棒,肯定受欢迎;铸投商贸那边有着那么多餐饮资源,随便挑一些出来,这些笋子就不愁没销路了!” “而且,竹笋年年都能发,只要保护得当,这过万亩的竹林就是妥妥的聚宝盆啊!” 李巧巧闻言,顿时兴奋的脸都红了,也不怕众人笑话,就这么掰着指头算起账来。 而张孟平则是摇了摇头:“竹笋这东西跟普通的蔬菜不太一样,反而跟荔枝有点像。” “所谓见风则长,见光则老……这东西在挖出来后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吃掉,马上就会变得又老又韧,口感变得极差不说,风味也会消失殆尽。” “尤其是这种小型笋,要是想保持风味不变地话,出土后12小时内就必须送到消费者嘴里,要不然木质化的更快!” “总之,新鲜的方竹笋和筇竹笋固然是好东西,但是对于物流和储存的要求极高;而以镇雄这边的道路交通情况……” 说完,很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 众人也顿时明白了为毛这东西这么好,自己之前却从未听过的原因了;心中不由地很有些憋闷——亏的滇南这边宝贝东西这么多,偏偏被这该死的道路交通状况耽误了! 杨铸却一脸的不以为然:“萝卜,为毛我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 看见张孟平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杨铸耸耸肩:“都说了,筇竹笋和方竹笋最大的魅力在于鲜食的脆嫩口感、鲜甜感和无筋丝感;换句话说,如果想要进驻餐饮渠道的话,只需要保留这些特点就够了;” “既然这样,为毛你非要把注意力往生竹笋这三个字上靠!?” 张孟平还没反应过来,吕思思却脱口而出:“预处理!?”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采摘后做点预处理不就行了?” 看见张孟平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杨铸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萝卜,凉面总吃过吧,你觉得人家昨天晚上就预处理好的面条,跟拉面馆里现做的拉面,在口感上能有多大差别!?” 张孟平这才明白过来,狠狠一拍大腿:“是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兴奋之后,他却又犹豫了起来:“可是,这法子虽然走的通,而且我估计只要工艺设计得当,预处理后的竹笋口感也不会比新鲜的竹笋差多少。” “但是……” “这就不是生鲜农产品了,而是食品;” “接下来必然需要建厂不说,生产线也得弄一套过来。” “细沙河村现在哪来的那么大一笔钱?” 听到张孟平的担忧,覃鑫等人却哈哈笑了起来…… 正文 第256章 你得让我心里有个谱 第二天。 在山上住了一夜的杨铸等人悠哉哉地在李巧巧的带领下考察竹笋加工厂的建厂地址,顺带着领略领略西沙河村周边山谷的风光,权当是出来旅游了。 而萝卜同学嘛…… 今天一大早便屁颠屁颠地跑回县里去就竹笋加工厂的事情向领导汇报去了。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来过镇雄,你永远无法知道这片在外人印象中堪称“穷山恶水”的地方竟然有着完全不输于其它知名旅游景区的秀丽风光。 吕思思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床位可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河”的清澈小溪,兴奋地直接脱下鞋子,露出白嫩的脚丫子在里面走来走去;即便滇南五月份已经是本地区最热的时段了,这位混血美女依旧时不时地被那清凉到刺骨的溪水冻的一惊一乍的。 杨铸看着覃鑫这货也玩性大起,打算脱了鞋子进去蹚两下,不由地黑着脸:“喂喂喂,覃总,这是山腹中流出来的泉水,是可以直接喝的,人家小姑娘也就算了,你一个老男人把臭脚丫子伸进去蹚,这水还能喝么?” 覃鑫很有些委屈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你这算不算是性别歧视? 凭什么吕思思她们就可以进去蹚水,我就不可以? 而且……我脚不算很臭的好伐? 在溪边难得回归小女孩心态的林可染一听杨铸这话,立时不好意思地把脚丫子从水里提了出来:“咦?这是泉水啊,怪不得这么清凉透彻。” 李巧巧则无所谓地说:“没事,你们尽管玩就是,这边的溪水多的很,都是从山腹里流出来的,而且除了猪牛之类的牲畜会喝之外,我们平时一般不会在这里取水。” 林可染闻言,赞叹道:“别的地方有这么大流量的一条清澈溪水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你们这竟然有很多?简直是天赐福地啊!” 看着清澈到没有杂质的溪水,这位大小姐先是毫不嫌弃地用手沾了几滴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眉开眼笑地说道:“这溪水好甜,不比趵突泉的水差!” 说完,很有些异想天开地提议:“陆羽说过,沏茶之水,山中泉水为上,河水次之,井水为下;” “这条溪的水严格来说虽然算不上山中泉,但也相差无几了。” “要不咱们顺着溪水朝上走,找到水眼处,然后取水就地煮茶,充当充当雅士?” “反正我记得吕经理行李箱里有茶具和茶叶,带过来不喝岂不是很浪费?” 杨铸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说当初是谁着急忙慌地想着赶紧办完事赶紧回去上班的,这才过几天,就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而吕思思闻言,立马拍手称好,然后急不可耐地上岸穿上鞋,一副恨不得立马出发的模样。 倒不是她真的很喜欢喝茶或者想要附庸风雅,而是…… 这次出来,在她心中,第一要务就是拉近跟杨铸之间的关系。 为此,知晓杨铸一些喜好的她早早地就在行李箱里准备好了一套精致的小茶具和几罐好茶,要不是飞机上不准带液体,她连泉水都能准备好。 只可惜此行并不只有她和杨铸两人,而且有林可染这个“外人”在,她连献媚的机会都没有——倒不是她放不下面子,而是担心这种行为会被杨铸认为是落了铸投国贸的脸面,反而惹得老大生气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听到林可染主动提出煮茶,她自然是正中下怀;不管怎么样,只要那套茶具和茶叶有机会亮出来,杨铸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态度;只要觉得自己态度端正……以后还用担心自己不受重用? 果不其然,被吕思思一怂恿,杨铸也动心了,毕竟他也算是个老茶客,几天没喝到顺口的茶,自然也想打打牙祭。 “但是这又没电,咱们应该也没带酒精炉,怎么煮啊?”杨铸有些无奈地摊手。 一旁肩负着照顾好几位大老板重任的李巧巧闻言,想了想:“只要有煮水的壶,生火砌灶不是问题。” 吕思思大喜:“有烧水壶,虽然是插电的,但到时候把底座上的塑料部分撬掉就可以!” 杨铸一头黑线,心想就算你是跑海出身,但煮水烹茶这种事,需不需要这么暴力? 不过他吕思思这一路隐隐近乎阿谀的态度他也瞧在眼里,自然琢磨出这位混血美女的心思,想了想,然后在李巧巧很有些难以理解的目光下一挥手:“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出发吧!” 听到杨铸答应了,林可染自然是喜不自胜,而旁边吕思思见到自己的小目标达成了一半,眼睛都快变成月牙了…… ……………… 四十多分钟后。 “咦?这是什么?”覃鑫有些好奇地看着源头那一滩活水边,长着的一堆植物。 “哦,那是洋姜,野生的会比较小。”正拿着几片树叶卷好,从泉眼处接水的李巧巧瞥了一眼,随口答道。 “啧啧,瞧着态势,这边的野生洋姜不少喽?”这两天一直琢磨着如何帮自家老大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覃鑫眼睛亮了起来,感觉脑子里又有了新主意。 “是挺多的,不过我们滇南人不太喜欢吃这东西,也没什么人过来收。”李巧巧隐隐感觉到这位老板对野生洋姜挺上心地,眼睛也亮了起来。 “一会能带我去其它有洋姜的地方转转不?”覃鑫随手拔了一颗,在水里洗了洗,放在嘴里试了试味道,开始兴奋起来。 等到李巧巧干脆利落地答应之后,覃鑫跑了回来:“杨铸,你们先喝着,我跟小妹去周围转转,好像我找到了可以出口棒子国的好东西了!” 而杨铸看见他手里挥舞的洋姜,顿时知道了他的打算,点了点头:“棒子国人喜欢吃咸菜,但是喜不喜欢洋姜做的咸菜我不清楚,你最好还是打电话过去问问清楚。” 一旁的林可染接过李巧巧手中的树叶,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入烧水壶中,头也不抬地说道:“算不上特别喜欢,但也有一定市场容量,只要有渠道,一年走个几千吨没有任何问题。” 看见杨铸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林大小姐耸了耸肩:“别忘了我们希望集团有段时间跟三猩农贸接触过,这些情况是对方透漏出来的。” “不过其实我更看好洋姜在医药和保健品上面的应用前途,毕竟它里面的菊糖成分可以治疗糖尿病,这种一沾就是一辈子的疾病想必你也清楚它带来的需求价值;不过很明显,这边的产量绝对无法达到药用原料供应的规模,而我们也没有这一方面的人脉资源。” 杨铸了然地点点头:“没事,饭要一口口的吃,现在没这条件,锦上添花地靠初加工农产品创创收总不是坏事。” 看见蹦蹦跳跳的李巧巧带着覃鑫远去后,林可染往这位苗族小妹用石头简易搭起来的小灶里添了两根干枯的细枝,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铸:“杨铸,你对朋友还真够热心的啊!” 杨铸哈哈一笑:“这不废话么,张孟平怎么也是我的老同学,帮衬一点又有什么。” 林可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主动揽过销售任务的竹笋加工厂、预付收购款的天麻种植基地、承诺修建的23公里四级公路、承诺修建一所希望小学;外加刚才覃总很有意向的洋姜咸菜出口业务;短短一天时间,你就砸出去了至少1亿元的许诺……” “杨铸,咱两认识也有一年半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啊?” 说到这,林可染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严肃:“杨铸,你这次的项目可是有不少是打着我们希望集团的名义,就算这笔钱实际上是你出,可是到时候跟政府签约却是我们集团。” “所以……”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打算?” “这样,就算事后有什么事,害得我们被牵连,我好歹心里也有个谱不是?” 看着林可染眼中隐约的戒备和挣扎,杨铸在感叹于这姑娘心思复杂之余,却也很有些无奈。 说起来也很可笑,虽然杨铸现在其实也算不得一方巨头,但他的地位和底牌却也很有些不容小觑;到了他现在的地位,一言一行都会被别人进行解读;自然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人抛下两家公司一堆的要事不管,却千里迢迢跑跑到滇南一个名字都不会被人知道的小乡村里,就单纯为了扶贫。 况且,就算是扶贫,做好事总得留名吧? 可是杨铸直接砸下超过1亿元的巨款,却暗戳戳地躲在幕后,连名字都不露一个,把荣誉全给了希望集团和铸投商贸的一个大区经理;换成谁也会忍不住多想。 更何况林可染跟他认识了这么久,自认对杨铸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绝对不会相信杨铸是一个充满同情心的人; 同样的,比别人更了解杨铸发展史的她,自然对这人的布局手段和诸多显而不漏的阴招记忆深刻到有些心里发毛; 因此,这两天一直有个问题环绕在她心间——杨铸此行的目的,当真是这么简单么? 正文 第258章 大山深处的工厂 (上一章被404了,看两天后能不能放出来吧) “钟主任想把这些竹笋出口到东北亚?”吕思思优雅地给他续上一杯茶,然后一副不置与否的模样。 钟涛见状,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探究似地看着她:“吕经理,莫非有什么不妥?” 吕思思笑了笑:“钟主任可能不太清楚,岛国和棒子国那边虽然比较喜欢吃竹笋,但现在并不是向他们出口这些筇竹笋和方竹笋的最好时机。” 看到钟涛眼中的狐疑,吕思思隐蔽地瞥了一眼杨铸和同样好奇的张孟平,然后耐心解释道:“咱们先来说岛国。” “岛国虽然是个物资贫乏的国家,但是本土的竹子其实并不少,竹笋自然也不缺;” “虽然由于人工成本的原因,那边对于低价优质的外来竹笋是有需求的,但是他们国家对于本国农产品的保护政策全世界都知道,除非你是出口原材料,不然一个华夏的品牌想要挤进去,没有个五六年的深耕是见不了什么效果的。” “再说棒子国,棒子国的情况跟岛国大同小异,虽然他们那边竹笋的产量不高,对进口的需求量不小;” “但棒子国本身是个很奇怪的国家,他们一边仇恨岛国,一边富人和中产阶级却以食用岛国进口的竹笋为荣,包装上印着岛国进口的字样,就可以卖出高价。” “而另一边,对于非岛国进口的竹笋,他们却采用了很有些极端的本国保护政策——在正常情况下,如果你出口的不是原料,那么就必须采用贴牌生产的形式,把产品装在他们本国品牌的包装里才能卖到他们国家。” 说到这,吕思思看了一眼露出了然神色的张孟平,这才总结道:“总之,这次铸投国贸联合希望集团在贵县这边建厂,本质上虽然是在响应国家的扶贫号召;” “但我们毕竟是企业,自然有着正当的商业诉求,原料出口这种利润微薄且没多少商业价值的事情,我们是没什么兴趣的。” 这倒是实话,铸投国贸今年已经开始通过更换包装,把那些速冻素菜食品以made in漂亮国的名义投放在岛国和棒子国里了。 虽然目前的销量远远无法跟漂亮国相比,但整体却还算不错,前景也很乐观——尤其是眼下正在走通某些关系,打算把这些速冻蔬菜食品作为他们国家小学的校餐组成部分,并且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之后。 事实证明,以爸爸国的名义去攻坚儿子国,不但可以事半功倍,利润也绝对是杠杠的,故而吕思思对于这种通过出口原料赚点辛苦钱的生意毫无兴趣。 就算要进入东北亚市场,那也是要等到这两个国家的O2O项目成了气候,然后用华夏品牌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在那里攻城略地。 ……………… 看到吕思思不为所动的样子,钟涛有些失望。 看样子,出口创汇这记功劳怕是与自己无缘了。 不过好在对方既然对竹笋市场做了详细的调研,那就说明这两位美女要建竹笋加工厂的事情并不像随口说说而已,因此心中又热了起来。 “吕经理果然博闻多见,对于海外的事情竟然如此如数家珍,在下受教了!”钟涛先是一脸佩服地朝着吕思思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话音一转,切换到另一个话题:“看来吕经理和林总对于这个竹笋项目是成竹在胸啊,那我就不献丑了!不过不知道二位对于建厂的地址有什么中意的地方没有?这可是当前的第一大事!” 杨铸在一边暗自点了点头,都说官场无庸才,果然很有道理;自己虽然不爽这位钟主任摘自家兄弟的桃子,但这种绝不死缠烂打,却步步紧逼的谈话节奏,却是张孟平当前绝对欠缺的。 看来,就算这位钟主任以后下海,谈业务这块也绝对没问题。 而吕思思这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位钟主任是个老手,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她自然要跟对方打打太极,等磨到对方心理预期值降到极低水平的时候再出手,从而谋取更多的政策支持和便利; 但这个厂子明显是杨铸给自己的朋友送功劳的,她自然不能再这么干,把肥肉剃干净了才把骨头出去,岂不是落了自家老大的面子? 当下也很干脆地说道:“虽然具体厂址落在哪还需要进一步确定,但落在这西沙河村附近却是没跑了;只不过到到了建厂的时候,得劳烦张科员这边帮忙组织一下村民,毕竟这边过于偏僻,就算是我们愿意出高薪,但建设所需的人力依旧会是个大问题。” 看见吕思思非常和善地朝着张孟平点头示意,钟涛一愣,然后眉毛微微皱起:“建在细沙河村这边?” “吕经理,恕我直言,细沙河村这边虽然离笋园近,但总体来说,我觉得可能建在乡街上比较合适一点。” 看见微笑着不回话的吕思思,钟涛赶紧解释:“吕经理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干涉贵公司决定的意思;之所以建议你们把竹笋加工厂建在乡街上,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考虑。” “第一呢,工厂建起来,肯定需要配套的电力;” “实不相瞒,虽然细沙河村这边几十年前就通上了店,但线路老化厉害,电压更加不稳,完全不能满足工业用电的需求,一旦因为电压不稳毁坏了机器设备,那就糟了。” “第二呢,产品生产出来了肯定需要运输;” “但是诸位也在这边呆了两天,自然知道这边虽然依山傍水,风景很是不错,但那道路嘛……艰险难行不说,遇到下雨天,更是随时会发生落石,雨要再大一点,山体滑坡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不是我自曝家丑,虽然我们镇雄很是重视每一家来我们这来投资的企业,也很想力所能及地服务好你们;但无奈我们家底太薄,如果专门为你们在细沙河村这边修一条路的话……我们的确力所不逮。” “第三呢,说句实话,细沙河村这边虽然有不少竹林,但杉树乡其它地方能产竹笋的竹林也不少;”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要不还是把工厂建在乡街上?” “那里离各个村子都比较近,这样的话,其它村子的村民也可以靠采摘点竹笋改善下经济收入。” 一旁静听的林可染笑了笑,这位钟主任虽然说的非常在情在理,怎么看都是为她和村民们考虑的样子,但没少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人之所以如此大费口舌,所求者却未必是他说的。 当下毫不客气地拒绝:“钟主任,谢谢你为我们着想,但在细沙河村这边建厂的事情我们已经决定了,不会更改的。” 钟涛愕然,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林总,我能知道原因么?” 林可染笑了笑:“钟主任无需多想,之所以决定在细沙河村建厂,并不是我们不知道您说的那些问题,而是基于市场层面的通盘考虑之后,我们认为交通、电力那些问题,都可以去克服。” “既然用电紧张,那大可以向贵县电力局发出申请;由我们出资,专门铺设一条可适用于工业生产的电线,届时也可以顺带着改善这边村民用电情况,也算我们做点好事了。” “既然道路是个问题,那大不了我们自己掏钱,由贵县政府协调,修上一条可以适行的四级公路,即便按照3万元/KM(2000年时价)的价格算,也花不了多少钱。” 钟涛听着林可染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地惊呆了。 要知道,电线这事放在一旁,毕竟镇雄县再穷,也没脸让一家来自己地盘投资的企业独立承担铺设费用; 但修路这事……即便只修建细沙河村到杉树乡这一段的公路,那也是足足23公里啊,那就是足足百万元的投资! 再加上工厂本身至少两三百万的投资和承诺的那一所希望小学……啧啧,这希望集团和铸投商贸还真是有钱啊! 自己这辈子除了国家带头的几个项目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企业有这么大的手笔。 钟涛一边感慨,一边却更是疑惑:“出于市场考虑……企业不是应该考虑成本么?” 林可染扫了一眼同样满脸好奇的张孟平,也不遮掩,对着他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国内已经进入品牌时代,一味地过分追求控制成本并不可取。” “对比压缩生产成本而言,其实我们更看重品牌的溢价因子。” 张孟平看到钟涛等人的眼神诧异地向他扫过来,有些局促,但依旧耐不住好奇:“溢价因子?在这建厂跟品牌溢价有什么关系?” 林可染拿起面前的公道杯,主动给他倒了一泡茶,然后递了过去:“所谓好山好水出好茶,其实这个道理适用于几乎所有的农产品,比如说——好山好水出好笋也没有人会觉得任何不对;” “事实上,细沙河村这边的筇竹笋跟方竹笋这么好吃,品种固然是一个先天性因素,但这边无处不在的山泉水却也绝对不能忽视,而且……更有噱头!” “想想看,一颗竹笋,品种不凡,更是长在磅礴灵气的乌蒙山脉,每日里被清澈刺骨的泉水滋养,故而含有更多的微量元素,风味也更独特——这种说法是不是很容易取信于人?” “再接下来,如果这颗竹笋的预处理过程,没有被任何自来水侵染,接触的全是天然泉水,是不是给人的期待感更加强了几分?” “接下来,如果我告诉你,这颗竹笋从采摘到预处理,中间的间隔不超过6小时,几乎100%还原新鲜风味呢?” “最后,如果我告诉你,这颗竹笋所加工的地方,是在大山深处,没有接触过任何的污浊空气和化学物质,保持着最贴近于自然的感觉呢?” “是不是这一系列故事说下来,你会觉得这笋,不卖个10块钱/棵,简直对不起它自己?” 看到有些瞠目结舌的钟涛和张孟平,林可染轻轻嘬了一口茶:“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非要在细沙河村建厂的理由。” “一座【建在大山深处的工厂】,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为此,多付出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正文 第259章 黄毛丫头 李巧巧所在的苗族村子(村民小组),张孟平和杨铸正坐在村口边的草地上抽烟吹牛。 “杨铸,多谢了!”张孟平有些感慨地说道。 “谢什么?”杨铸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张孟平轻轻锤了一下他肩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还装!要不是你跟吕经理和林总监提前打好了招呼,她们会这么挺我?” 杨铸哈哈一笑:“你说的是这事啊,嗨~我还当什么事呢!” 说着,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凭你我的关系,在她们看来,你怎么都算的上自己人;竹笋加工厂和修路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信得过的人监督才行!” 张孟平撇撇嘴,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都不看人家钟主任提供的人选名单,直接指定让我来当这个衔接人,还把这个当成签约的前提条件……我可没觉得自己有这份能耐,能让两位公司高管直接落钟主任的面子!” 不过想到昨天钟涛那张僵硬到变形的老脸和看向自己惊疑不定的眼神,张孟平不由的心情大畅,旋即很有些调侃地拐了拐杨铸,贼兮兮地说道:“老实交代,你跟哪位美女有一腿?吕经理还是林总监?” 杨铸一头黑线:“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跟她们像有一腿的样子?” 张孟平切了一声:“少来,要是没有一腿的话,人家会这么挺我?” 杨铸有些无语,正要告诉他自己有女人的时候,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童音在身边响起…… ………… “张干部……给!”一个怯生生的黄毛丫头有些害怕地瞅了杨铸一眼,然后鼓足勇气走到张孟平面前,递出了一小袋黑乎乎地菌子。 这是杨铸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黄毛丫头”——瘦瘦的小身板,脏兮兮的脸蛋上虽然有着一对黑珍珠般的眼睛,但远远没有脑袋上顶着的那头微黄暗哑的头发醒目。 通过那暗哑的发质和瘦弱的身材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头发并不是染的,也不是基因的缘故,而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张孟平没好气地摸了下这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的脑袋,把眼睛往她身后那个瘪瘪的蛇皮口袋里扫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不是说了公路上危险么,怎么又跑去捡塑料瓶子去了!?” 小姑娘却一点被吓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献宝似地掀开了蛇皮口袋,露出几个材质各异的饮料瓶和几张废纸板:“今天我捡到了8个瓶子呢!” “这样一来,这个星期我捡的瓶子就超过30个了,我算了算,等到周末去乡街上,应该能换到一块多钱。” “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偷偷买好几支铅笔和练习册了,而且这是我自己换的钱,阿爸就算发现了也不会骂我!” 看着小姑娘很有些骄傲的模样,张孟平心酸之余,语气更加不善:“你忘了去年小拉海的事情了?难道你也想被车撞!?” 说完,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然后伸手撩开她的刘海,皱眉道:“今天跟人打架了?” 小姑娘一副犯了错害怕被骂的模样,有些委屈地说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瓶子,窝凼村的小查渣却说是他先看见的,还说那里是他们村的地方,不准我捡。” 说着,小姑娘弱弱地看着他:“张干部,是他先动手抢,还推了我一把,我才跟他干起架来的。” 看着小姑娘有些惊惶的眼神,张孟平眉角跳了几下,恶声恶气地说道:“要买铅笔和练习册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啊!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去捡瓶子就算了,还跟人打架!?一不小心把脸划伤了,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 说着,从兜里翻弄起来,无奈兜里比脸还干净,足足十多秒愣是没翻出一个钢镚出来,还好杨铸贴心地悄悄塞了十块钱在他手里,然后把这十块钱往前一送:“喏,拿着去买铅笔练习册,剩下的钱买袋牛奶喝!” 说完一脸凶狠地扬了扬巴掌:“下次过来的时候,我要再看见你去捡瓶子,我就让你屁股开花!!” 小姑娘压根底不怕他,却死活不肯接那十块钱,双手紧紧负在背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张干部,你别给再我钱了;阿爸说你也没钱,而且你上次在我家买干菌子的钱到现在阿爸还没用完呢!” 张孟平老脸一红:“谁说我没钱的,我工资高着呢!赶紧把钱拿着,买点东西补一补,都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八岁多了个头还没人家六岁的高!” 杨铸闻言大惊,如果萝卜不说,他还真没看出来眼前这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已经八岁多了。 小丫头撇撇嘴,一脸的不信:“阿爸说你是好人,工资虽然高,但全部变着法的补贴给我们了,每到月底兜里比脸还干净。” “阿姆也说了,像你这样做滥好人,迟早有一天自己都要被饿死!” 说着,又把那袋野生菌递了过来:“喏,这是今天捡到的羊肚菌,知道你喜欢吃菌子,今天特意捡给你的!” 见到张孟平犹豫了会,还是把自己的菌子收下了,小姑娘高兴地咧着嘴傻笑了一会,不过旋即又有点沮丧:“不过现在菌子刚出,长出来的不多,捡了一个上午也只有这么几朵。” 张孟平哼了哼,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猪,哪吃得了那么多,这些足够了!” 说完,又把那那十块钱塞了过去:“收好,这是买菌子的钱!” 小姑娘急了,撒腿就要跑,张孟平一把拉住她,先是给了她一个轻轻的爆栗,然后说道:“我们不能许拿百姓的东西,这是纪律知道不!” “要么,你收下这钱,就当是我买这些菌子的钱;要么,你就把这袋菌子拿回去!” 小姑娘急的快哭了:“你自己都是兜里掏不出一分钱的穷光蛋,非要逞什么能!?就这么一袋不值钱的菌子而已,能违反什么纪律!?我又不告诉别人,你怕什么!” 看着小姑娘眼泪直接在眼眶里打转,杨铸于心不忍,在小姑娘满是提防的眼神中摸了摸她脑袋:“小妹妹,这钱你就收下吧;今日不同与往日,张干部现在有钱了,不差这十块钱!” 张孟平闻言,连连点头,指着杨铸说道:“知道他是谁不?这是我兄弟,跟着大老板过来搞投资的,贼有钱,村里马上就要建的竹笋厂就是他们的!” “而我促成了这笔投资,单位给了我好大一笔奖金,区区十块钱根本不当回事!” 说道这,张孟平一脸的得意:“哼哼,等到下个月发了奖金,你捡多少菌子我买多少,老夫我不差钱!” 小姑娘闻言,怀疑地看了看张孟平,又瞧了瞧一副城里人打扮的杨铸,得到他的保证后,这才免为其难地接下了那十块钱,然后满脸涨红地说道:“等下雨了,我马上上山给你捡菌子去,这十块钱的菌子,下次来之前,无论如何也给你补上!” 说完,便拖着那个比她个头还大的蛇皮口袋踢里哐啷地跑了。 ……………… 见到小姑娘跑的没影了,杨铸才调侃地说道:“萝卜,看来你在这边人缘很好啊,这边的老乡从大到小,都跟你亲近的紧,我看要不你以后就在这里安家算了。” 萝卜撇了撇嘴,然后掏出皱巴巴的白皮软春城,地把仅剩的两支烟分了一根给杨铸:“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我现在是需要跟老乡们打好关系,但你少用那些国企思维来衡量这边的事!” 说着,又跟一个背着一大摞枯柴的汉子招呼了几声,拒绝了对方晚饭的邀约后,这才转过头来:“外边都说我们镇雄这边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又有几个知道这边老乡虽然性格火爆了些,其实大部分心思单纯的紧,只要你是真的把他们当朋友对待,他们能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 杨铸耸了耸肩:“所以你就犯了老毛病,把所有的工资都补贴在了他们身上?” 张孟平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你还真当我是单纯的那种为了面子不管肚子的人啊!!?” “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有些像滥好人,但我相信如果你真的了解这边的情况后,十有八九你也会这样!” 看着杨铸隐隐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张孟平脸上有些失落:“算了,有机会带你去这些老乡家里四处坐坐,你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看了看萝卜脸上空落落的神情,杨铸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头黄发,皱眉道:“这边的情况有这么糟?” 张孟平苦笑一声:“滇南被称为国内最穷的省份之一;昭通被称为滇南最穷的地区;在这昭通区域里,镇雄又是昭通最穷的几个县之一;杉树乡则被视为镇雄最穷的乡;而根据我过去一年以来的走访,这细沙河村算得上杉树乡最垫底的几个村子之一了。” “所以……情况可能比你想的还糟!” 杨铸想起了这两天在李老扎家吃住的情况,感觉虽然艰难,但怎么也达不到张孟平口中说的那种贫穷程度吧? 听见杨铸的疑问,张孟平嗤笑一声:“是不是觉得你们这两天吃的米饭和菜,虽然远远算不上丰盛,但有油有盐,好歹能下咽?” 杨铸点了点头,这两天吃的虽然寡淡了点,顶多就一点肉丝掺杂其中;但好在这边的水质非常不错,蔬菜也别有一番风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贴近自然的健康饮食,因此他并不讨厌。 看着这货一副“滋味尚可”的表情,张孟平翻了个白眼,然后狠狠吐出一口烟圈:“你知不知道,这两天的米油蔬菜,都是李老扎走上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跑到乡街上专门为你们这些贵客买的!” “你还别嫌吃的差,就那些大米饭和那二两肉,要不是你们来,他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敢如此奢侈!” 杨铸一脸的不可思议,就那么两片肉,就叫奢侈了? 张孟平撇撇嘴:“信不信在你。还有,你们睡觉的被子也是如此,虽然被套是原来的,但里面的被芯却全部是新的;要不然让你们去盖那种谷糠被芯……我怕你们一晚上都合不上眼!” 杨铸看着张孟平不像是忽悠自己的样子,有些呆了:“竟然这么困难……!?” 想起了刚才张孟平跟那个黄毛小丫头对话时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一些信息,杨铸的表情莫名变得有些阴郁:“萝卜,给我说说这边的情况。” 看了看很有些严肃的表情,张孟平有些神情复杂地瞧了瞧放在一边的那袋菌子,然后忽然问道:“刚才那个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她八岁多了还那么小的个头么?” 正文 第260章 你是叫谁弟妹呢? 杨铸毫不嫌弃地点燃手上那根堪称滇南最便宜的烟,吐了口青烟后,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因为营养不良?” 张孟平点了点头:“这边的老乡,基本上每顿都是以土豆为食。” “烤土豆、炒土豆、土豆汤、蒸土豆、凉拌土豆……基本上你所能想到的土豆吃法,这边都有。” “唯一跟城里面不同的是,这边的饭菜里基本都没有什么油水——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稍微沾点荤腥。” “而一般的节庆日子,比如说中秋或者生日,煮一碗面条,外加一个荷包蛋就是很好的伙食了。” “长年累月下来,这边的人基本都存在着或轻或重的营养不良,而情况严重到像刚才那种程度的那种黄毛丫头,我一个村里能给你找出七八个来!” 杨铸有些不可思议,上一辈子到这边来已经是2014年以后的事情了,情况自然不一样,因此他不知道当前这边竟然过的这么苦。 “他们不是也种的有玉米和水稻么,山里的野味和水里的鱼应该也不少吧?”杨铸有些疑惑地问道。 河里的鱼自然不比多说,算得上是很好的蛋白质来源; 而在他的记忆中,滇南这边非常盛行吃虫子,不管是竹虫还是蜂蛹、甚至某些不知名的藤虫之类,也是能量爆炸的美味食物; 而这个村子就坐落在乌蒙山脉里,只要肯上山去找,这些东西肯定不会缺。 看到杨铸的提问,张孟平用一种“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牙疼似地咂了咂嘴:“这边因为城乡二元结构体制和农业税的问题,导致几乎人人负债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吧?” 所谓“城乡二元结构”,简单来说就是形成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城乡壁垒后,城乡之间各自拥有着完全不同的资源配置制度。 而这种结构虽然在客观上推进了国内城市化的进程,但在当下,却也对农村形成了严重的负担。 你可以理解为农村在虹吸作用下,不断地向城市输血,包括劳动力、资金、政策——但与此同时,农村却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责任,包括粮食产量、稳定粮食、商业原材料供应等等。 此消彼长下,逐渐形成了农村以比以往更少的劳动力,去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但对应地,在“粮食安全”和“通货膨胀”的双重压力下,却仅仅获得了微不足道的收益——再加上此时农业税尚未取消,因此人人负债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 听到张孟平的话,杨铸不可思议道:“难道那些大米、玉米,以及抓到的山货河鲜,全部拿去卖钱了?” 张孟平面无表情:“不然你以为呢?真当那些债是不用还的啊!?都是民间借贷,能提前还上一分是一分!” “为了还债,这边的成年人每天都累成狗,整天除了种地就是上山挖药、下河摸鱼,十个里面有八个是腰椎间盘突出;” “而这边的孩子也是如此,煮饭、挑水、喂猪喂牛、扫地,家务活基本全包了,捡柴、收玉米等农活更是家常便饭;” “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他们便想办法给自己找钱买文具和练习册,而捡菌子和捡废品就是他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为了那几毛一块钱,他们经常沿着公路走上七八里的山路,然后冒着危险顺着陡峭的斜坡去捡一个又一个他们觉得可以卖钱的废品——饮料瓶、废纸板、烟盒、丢弃的胶鞋,甚至连塑料袋都不放过。” 说道这里,张孟平的神情愈加阴郁:“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小拉海么?” 杨铸点了点头,有了前面的铺垫,就算张孟平不说,他也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张孟平叹了口气:“小拉海是隔壁村的一个小男孩,去年九月份的时候,为了捡一个烟盒,直接从斜坡上摔了下去。” “还好这边的植被比较茂盛,没出人命,不过……下半辈子,就只能杵着拐棍过日子了!” 说道这里,张孟平的脸上满是苦涩:“为了一个可能连一分钱都卖不到的废烟盒,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么瘸了——这就是杉树乡这边的现状!” 杨铸虽然自认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但是乍闻此事,他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那个为了一分钱而瘸腿的人,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 看着杨铸抿的死死的嘴唇,张孟平拍了拍他肩膀:“其实小拉海还算幸运的,毕竟他家里还能凑的出帮他看病的钱,那条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与他相比,这边的成年人反而更惨!” 瞥了一眼杨铸,张孟平表情淡淡的问道:“你知道稻米是有壳的么?” 虽然有些奇怪萝卜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个话题,但杨铸依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知道水稻要脱壳后才会变成大米? 看着杨铸的表情,张孟平嘴角的弧度有些诡异:“那你知道这边稻米抛壳后……也就是那些糠,在这边会怎么处理么?” 杨铸回想到上一世自己在农村的见闻,试探道:“拿去当饲料喂猪?” 张孟平嗤笑一声:“喂猪?这太奢侈了!” “那些糠都会拿来磨成细粉,与特意留下来的玉米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玉米粑粑烤着吃!” 说道玉米粑粑,张孟平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了跳:“那东西你肯定没有吃过,烤成金黄金黄的,闻起来倒是挺香,第一口吃下去感觉也还可以,但是等你吃到三口之后……” “嘿嘿,不知道你小时候因为摔到吃进过一嘴的沙土没有;总之味道虽然不一样,但是口感却是一样的——一样糙的硌牙,难以下咽!” 说完,弹飞了烟头,长长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这东西这么难吃,还不如吃土豆,为什么不干脆拿去当饲料,这样反而更好?” 杨铸点了点头,这边的土豆是绝对不缺的,口感还更好,因此他有些难以理解。 张孟平面容有些无奈:“这东西没人喜欢吃,但这边的人即便是孩子不喜欢,一个月也会逼着孩子吃几次!”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这玩意算是粗粮,虽然难吃,但富含维生素,一个月吃上几次,可以有效避免生病。” “在饮食单调的地方,这玩意就权当药了!” “毕竟你也知道,随着医疗商业化进程的推进,现在咱们国内农村的医疗体系基本名存实亡,看病对于这边的人来说,无异于倾家荡产!” “嘿嘿,知道为什么你刚来的时候,在车上一说吕经理她们请客,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跑这么大老远去李老扎家里吃饭么?” 杨铸撇撇嘴:“因为巧巧长的蛮可爱,而且对你很有好感?” 张孟平老脸一红:“别胡说,人家才19岁呢!” 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滇南这边的许多山区,女孩子十三四岁结婚都很正常。而且……19岁怎么了,谈恋爱而已,又不是马上结婚!” 提到这种话题,张孟平浑身不自在起来,刚才的愤青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扭捏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实之所以让你们到李老扎家里当冤大头,主要是因为他身体不太对头,为了治病已经快要倾家荡产了,我这才想着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杨铸恍然,怪不得李老扎明明只有四十岁出头,却一脸的枯槁,这几天一直都是李巧巧当导游,他还以为是李老扎因为“宰”了他们一顿,不好意思见他们,闹了半天是身体不对付啊。 想到上一辈子自家兄弟和李巧巧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花边新闻,杨铸脸色有些严肃:“李老扎是什么病?” 张孟平叹了口气:“肝硬化!” 杨铸皱了皱眉,滇南这边的少数民族喜欢喝酒,因此李老扎得肝硬化并不算多稀奇;只不过这病继续恶化下去会要人命不说,治疗起来既费钱又折腾人;算得上是极为遭罪的一种病了。 当下追问道:“中期还是后期?” 张孟平想了想:“应该是中期吧,毕竟三个月前才检查出来的;他最近又很克制,没怎么喝酒,想必不至于恶化的那么快。” 杨铸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后期就好,自家兄弟才被心仪的班花同学无情拒绝,他可不想唯一有希望与萝卜凑成一对的李巧巧因为父亲的原因早早地嫁做他人妇。 想了想,杨铸大包大揽:“要不这样,我一会找林总监借点钱,你拿给李老扎去看病;在三家医院里,肝硬化中期只要坚持治疗的话,控制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运气好的话,完全治好也不是没有希望。” 张孟平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明显打算全包费用的杨铸,要知道,以现在的物价来算,肝硬化的治疗一个月怎么也得一两千块钱,要想完全控制住或者治好的话,最起码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算下来就是两万出头? 对于个人来说,这在当下委实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不过萝卜同学向来不怎么计较钱财,对方又是自家兄弟,因此也没觉得杨铸帮他借这两万多块钱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这货脑路很有些清奇,在短暂的惊讶后,看向杨铸的眼神却有些古怪:“我就说嘛,你肯定是跟谁有一腿,这么说来……林总监就是我弟妹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然后恶狠狠地夹住了他脖子:“滚!劳资比你大,且不说我跟林可染根本没有什么,就算是有点啥,你也得管人家叫嫂子!” 张孟平顿时不乐意了,反手有样学样地用胳膊夹住了杨铸的脖子:“来来来!拿出你的身份证来,我就不相信了,劳资一月份的,你丫的敢不叫我一声哥!?” ………… 两个人小P孩似地扭在一起半天后,终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然后杨铸如丧考妣地垂下了脑袋,乖乖地叫了声:“萝卜哥!” 张孟平一脸得意,然后大喇喇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我咋说来的,跟我比年龄,这不自取其辱么!?” 杨铸一脸憋屈:“谁知道你丫的竟然是1月1日的生日啊,这也太丧尽天良了!” 张孟平奸笑几声,摸了摸自己下巴:“看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叫林总监一声【弟妹】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正想告诉他,你的弟妹已经另有其人了;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张科员,你是打算叫谁弟妹呢!?” 杨铸一扭头,却是林可染站在李巧巧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看着李巧巧满是八卦的眼神和林大小姐隐隐带有杀气的眼神, 杨铸一抚额…… 这下惹麻烦了! 正文 第261章 你骗我! (257章已经解封,不过内容被改了不少,大家暂且看着吧) 李老扎家里晚上提供的晚饭依旧是丰盛而贫瘠。 说是丰盛,是因为桌子上足足有九盘菜,仅凭李老扎父女两在一个多小时里就做出这么多菜,的确是能力极限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真诚。 说是贫瘠,是因为这些菜,除了那盘顶多掺的有一两肉的竹笋炒肉外,其余的全是诸如炒瓜尖、南瓜花汤、水腌菜土豆汤、炒红薯藤、凉拌树衣等素菜,而且上面的油水少的可怜。 不过萝卜斥巨资买回来的那一小袋羊肚菌倒是成了今晚上最闪耀的明星——这玩意跟辣椒一起炒,能鲜美地让人差点要掉舌头; 不过嘛……数量委实少了些,几人抱着赴死的决心尝了一筷子后,没几下便被瓜分干净了,反倒是掏钱买下这东西的张孟平一口都没能得到吃,只能一脸幽怨地把盘子里剩下的辣椒扒进碗里,聊以解馋。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放黑,几人邀约着李老扎父女一起就选址、建厂、招工、引水的事情商讨了许久后,便打算入睡了——这边睡的早,杨铸等人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言,便打算入乡随俗了。 几人散开后,杨铸正打算回屋里,林可染却叫住了他:“杨铸,出去走走?” 杨铸看了看正在铺床的张孟平,耸了耸肩:“萝卜,一会你先睡吧,记得别栓门。” 张孟平隐蔽地挤了个调侃的眼色,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哦了声,像极了一个木讷的乖宝宝。 杨铸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什么,拿起了手电筒跟着林可染出了门。 ……………… 即便是在后世,偏远山区的农村里除了屋子里地电灯外,也再无光源;而此时的西沙河村,为了省电,更是丝毫灯光也无。 出了门,林可染看了看黑漆漆一片的村子,又看了看隐约只有一些星光的天空,皱了皱眉;山间的气候变换很快,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晚上就一下子变成厚云密布了。 不过林大小姐向来胆子不小,在这种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愣是一马当先,按照自己的记忆朝村口走去。 “喂喂喂,林主管,你叫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杨铸打着手电筒,追了上来。 林可染顺着灯光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户人家,脚下不停:“等出了村子再说!” 杨铸脸色有些发苦:“你该不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找我算账吧?” 今天下午这位大小姐脸上能刮出霜来的模样可是历历在目,再加上据说这妞在日不落练过防身术,自己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奉天的经历清楚地告诉了杨铸,自己就是个战五渣;因此人家真要教训自己,估计也只能乖乖地当沙袋。 林可染闻言,脚下一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两眼:“你想追我?” 杨铸连忙摇手:“那是张孟平胡乱猜测的,我可没这意思!” 林可染轻轻点了点头:“我想也是,毕竟你都结婚了。” 杨铸仔细看了看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没生气?” 林可染瞥了一眼他:“本来很生气,不过后来想了想,你朋友貌似并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也就不生气了。” 杨铸愕然,没想通这句话的内在逻辑是什么,不过倒听出了这位大小姐对自己隐瞒朋友一事很有些鄙夷;理亏之下,不由地有些讪讪地挠头。 ……………… 十多分钟后,两人总算出了村口。 林可染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转过头来说道:“杨铸,把你叫出来,是有事要问你。” 听到这位大小姐那有些严肃的语气,杨铸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避开所有人,肯定有什么事要问。 不过您老人家能不能改改那工作狂的臭毛病?这都几点了,就算你晚上闲着无聊,也用不着拉着别人一起加班吧? 无语之下,杨铸关掉了手电筒,兴致缺缺地说道:“要问我什么事?” 微弱的星光下,林可染紧紧盯着杨铸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骗我!” 杨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可染轻轻哼了一声:“自从昨天你说那一席话后,我整整思考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地推演了好几次,最后发现……你根本是在骗我!” 杨铸皱了皱眉:“我骗你什么了?” 林可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说你跑滇南来,为的是增加自己的综合底牌,以便减少在进入大豆产业后,来自上层的阻力;” “可是……如果你是想打【民族牌】,为什么不涉足滇南这边产业链更长、影响人群更广的非敏感行业?” “哼!区区一个竹笋加工厂带动多少就业?区区一个竹业食品行业又能辐射多少人群?” “即便是你打算开始涉足天麻种植业,但这种客单价高、亩产量也不低的产业,从社会影响力的角度来说,根本就是性价比极低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你选的这两个项目不但卡不住相关产业链的节点,本身也根本没有多少护城河可言——不管是销售层面,还是种植层面,可替代性太强,只要有人愿意砸钱,替代你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说道最后,林可染眼里冒出一丝怒火:“杨铸,我们希望集团虽然跟你是战略伙伴关系,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在什么情况下都愿意当你的棋子。” “我最后强调一次,如果你不说清楚你来滇南的真实来意,我们希望集团将退出这次合作!”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来喜欢猥琐发育;之所以一直跟我们合作,瞧中的无非就是我们国有企业这块牌子,想着用我们的名号帮你打遮掩!” “还是那句话,想利用我们可以,但是麻烦请把事情说清楚,我可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整个集团被你推进火坑!” 杨铸看着林大小姐眼中隐隐的怒火,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 昨天跟林可染说的那席话,固然有着不少的忽悠成分,但也有不少是实话——只要不傻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说的话里都不能一点实话都没有。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妞竟然越来越不好糊弄,短短一天时间就瞧出了自己的破绽。 想到如果希望集团不再帮自己打掩护的后果,杨铸很有些脑门疼。 在这个年代,一家民营企业热心于扶贫公益自然是件好事,但也免不了会引起诸多猜测——你做这么多好事,不远千里施恩于民,究竟有何图谋? 一旦这种舆论形成,对于铸投商贸全力涉足大豆产业可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情,毕竟这种敏感行业,上面绝会对一家“可能别有用心”的民企进行严加提防。 但是偏偏杨铸现在的确又需要悄无声息地积累一些筹码,然后等到合适的机会拿到谈判桌上梭哈,以求谋取主动权;因此无论如何,现在决计是不能让希望集团撤出的——杨铸现在可以影响到的国企或许很多,但综合来看,没有哪一家能比希望集团更加适合做遮掩。 脑子闪电急转下,了解林可染性子的杨铸嗤笑一声:“我杨某人什么时候骗过你!?是你自己笨,没明白我这么做的道理而已!” 林可染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杨铸,心头莫名其妙地有些发虚。 莫非自己的推论有问题? 还是说……自己当真没能揣摩出姓杨的这混球一系列动作的用意? 其实也不怪林可染开始怀疑自己,人类的思维惯性就是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的质问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对方在忽悠自己,而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到。 杨铸看到林可染有些狐疑不定的表情后,心中大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算了,看在希望集团与我关系匪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解释解释吧!” 林可染闻言,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耳静听起来。 杨铸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用一种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竹笋和天麻种植项目的确没有什么护城河可言,并不是我这次来滇南的真正目的;” “而我之所以第一站就跑镇雄来,真正图的也不是这两个项目的综合收益!” 林可染闻言,顿时感觉自己脑子开始有些发炸,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杨铸的想法了。 杨铸呵呵一笑:“你最近一年多没少跟各地政府打交道,自然知道咱们国家地方那么大,各地的实际情况各不相同。” “而我之所以第一站选在镇雄,并且先行砸了那么一大笔钱投了这两个项目,就是因为滇南这边的情况有着自己的特殊性!” 林大小姐:??? 滇南这边情况的特殊性? 大家都是齐鲁人,你什么时候又知道滇南这边情况的特殊性了? 正文 第262章 赶紧的,一并说出来! 一阵山风卷来,杨铸抬头看了看愈加微弱的星光,然后反问道:“你仔细看过滇南地图么?” 林可染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既然要在这边投资,这种最基础不过的资料自然看过。” 杨铸呵呵一笑:“那麻烦你说几下滇南这边地州的名字。” 林可染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她知道杨铸的谈话方式向来如此,因此也就耐着性子数到:“红河、丽江、德宏、大理、西双版纳……” 噼里啪啦一通说下来,竟然把滇南的地州说了个遍。 看着很有些得意地瞪着自己的林可染,杨铸有些好笑,然后摇摇头:“你没说到重点!” 林可染:??? 杨铸咂了咂嘴:“这些地州前面的名字不是重点,后缀才是!” “比如说……红河哈尼彝族自治州、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等等。” 被杨铸这么一点,林可染顿时把握住了重点:“你是说……滇南这边地州的自主行政权都很高?” 旋即又想了想:“也不对啊,镇雄所在的昭通市后面可没有挂上【自治州】的字样!” 杨铸嗤笑一声:“丽江后面也没挂【纳西族自治州】的字样呢,但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不信你不知道。” 林可染点了点头,丽江前两年的申遗和96年的地震算得上国内比较大的新闻,再加上当地政府力排众议,花巨资在震后的狼藉中径直采用“仿古”的形式翻新了古城,社会上很有些争议;因此她自然嗅得出其中的味道。 杨铸看她反应过来了,这才说道:“事实上,整个滇南除了省会春城、曲靖市和玉溪市之外,其余地方的自主行政权都很高——毕竟滇南密布着各种少数民族聚集地,而咱们国家对于少数民族的尊重不仅仅是保留在口号上而已。” 林可染恍然:“也对,昭通这边彝族、回族和苗族的同胞不在少数;虽然看似加起来仅有本地人口的10%出头,但咱们国家人口基数大,这个比例委实不能算低了。” 杨铸笑了笑:“我之所以把第一站放在镇雄,并且砸了这么多钱,原因有三个;” “第一、镇雄、乃至昭通地区,对于农副产品行业来说,其实是块一直被严重低估的风水宝地;不管是铸投国贸的【铸华品牌】也好,工友之家的自主品牌战略也好,都需要这边高品质的原料作为许多新产品支撑点。” “第二、昭通地区是滇南经济最不发达的区域之一,只要我肯不断加大投资力度,在经济杠杆的作用下,这边很容易成为我的大后方之一;而滇南各地州的大略情况刚才你也明白了一些,在这种现实情况下,而它所能提供的隐形助力可远远不是齐鲁或者东北等内陆城市可比。” “第三嘛……我只能告诉你,昭通这边虽然很穷,但是这边的人其实很团结;而镇雄一系在滇南省很有些发言权。” 林可染听的有些牙疼,只觉得杨铸这货是真的膨胀了。 也就是现在国内大趋势是“一切为经济让步”,对于企业的容忍度很高,要换在十年前,这货少不得要挨一顿来自铁拳的毒打。 “要想达到你的目的,你觉得光凭竹笋和天麻就够了?”林可染顺着杨铸的思路想了想,依旧觉得这货隐瞒了不少东西。 杨铸很光棍的摇了摇头:“自然不够,昭通这边其实我真正想要产生业务关联的,除了天麻之外,还有土豆和野生菌;等到通过销售来疏通这三个行业后,这边也差不多就稳了!” 林可染疑惑道:“土豆和野生菌?” 天麻她想得通,毕竟现在国人的健康意识起来了,各种保健品大行其道,晒干的天麻又很容易保存,算得上一个可食可药的潜力单品;不过后两个是什么鬼? 杨铸很有些得意:“这边土豆的滋味你尝过了,毫不夸张地说,口感上能对国内外的同类形成降维打击!” “不过这边土豆的产量着实不低,所以我打算一分为三,把昭通地区的60%以上的土豆销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一呢,自然是通过工友之家的门店,进行生鲜销售;这玩意大批采购后,成本极低,口感又好,完全可以跟鸡蛋一样成为门店的引流产品之一。” “第二呢,铸投国贸的【铸华】速冻食品目前已经进驻了十四个国家了,而且销量很不错;所以我打算把这边的土豆加入速冻食品的套餐里去——毕竟在大部分国家,土豆是主食,接受度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边土豆的口感没的说,加进去后反而更能提升【铸华】这个牌子的口碑度。” “第三呢,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零食类产品的销量呈直线上升,因此用这些土豆构建一个薯片的自有品牌,是个极有前景的买卖——而且不管是欧美还是东北亚,薯片都是零食类的TOP5,市场容量大着呢,真要是打开了销路,别说区区一个昭通,就算是消化半个滇南的土豆产量都不在话下!” 林可染在脑海里推演了一下,觉得这三条道路倒是走得通。 一来杨铸的销售渠道的确很广,遍布国内外最有消费活力的地区,只要他肯推,销量大概率不是什么问题; 二来毕竟滇南的土豆的确很魔性,消费粘度高的没谱,短短三天时间,连自己都迷上这玩意了。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野生菌?这玩意虽然很好吃,但是有安全隐患不说,运输储存也是个大麻烦……更何况这东西的季节性极强,产量更是完全不可控!”林可染其实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个,毕竟这种不可控因素极多的玩意,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产品。 而且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之后躺板板”的民谣,但滇南每年因为吃野生菌而躺进医院事都算不上新闻了,产量不可控尚可以忍,但有安全隐患那就是商业大忌了! 杨铸笑了笑:“说是野生菌……好吧,是我用词不太准确,其实我想涉足的是人工种植的野生菌。” 林可染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看着他,这又不是香菇和银耳,你给我人工种植看看!? 杨铸耸了耸肩:“或许你不知道,诸如松茸、鸡枞、干巴菌之类的野生菌或许暂时没办法;但黑松露、羊肚菌、姬松茸之类美味而无毒的菌子,是可以人工培植的。” “当然,这个得砸钱找专业团队研究,而且未必一两年内就能出结果,不过总归是一条可以期待的赛道”。 林可染则是惊的目瞪口呆,在她的认知中,滇南的野生菌是无法人工培植的。 不过看着杨铸那淡定的表情,她却又不得不相信——对面这货都把种类具象到这三种菌子上了,那肯定不是瞎说。 想起欧美价比黄金的黑松露,又想起了今晚上吃到的无比美味的羊肚菌,林可染心里火热起来,真要是能人工培植,那就是一条市场前景上千亿的超级赛道啊!——不行,希望集团一定要在里面掺上一脚! “可是科研完全是一件不可控的事情,在人工栽培技术取得突破前,你怎么做好铺垫?”林可染才不会相信杨铸会干巴巴地等着技术攻坚完成后才有所动作。 杨铸耸耸肩:“很简单啊,先建一个菌类冻干加工厂,收些诸如羊肚菌之类的无毒野生菌,把它做成调味菌粉,然后卖给欧美人啊!” “调味菌粉?”林可染听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词,一头雾水。 杨铸呵呵一笑:“你应该知道,除了咱们华夏和部分东南亚地区,其实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是不怎么吃味精和鸡精的吧?” 林可染点点头,她在日不落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自然知道那边除了盐之外,主要是靠着芝士、糖、牛奶、红酒和各种水果来调味,大部分人对味精和鸡精这些东西很有些畏之如虎,觉得极为不健康。 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的杨铸嘴巴有些淡味,于是又点了一根烟:“对于美食的追求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虽然欧美地区对于味精之类的调味品很有些排斥,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食物变得更鲜美。” “而冻干后的菌类磨成3000目以上的细粉后,其自身携带的氨基酸和风味物质将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在口腔里释放,从而达到比味精略逊一筹,但更加自然的提鲜效果。” “再加上欧美人,尤其是欧洲和东北亚的人对于高品质的野生菌本来就甚为追捧,因此这种【天然味精】,必然有着不错的市场前景,如果做起来了的话,大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等到各种野生菌的人工栽培技术取得突破,大不了丰沛一下产品线就行了。” 这倒是真的,后世华夏国内虽然对调味菌粉这种既昂贵,提鲜效果又比不上味精的东西很不怎么感冒,但是在欧美地区,这玩意倒是有着一批来自中产阶级的拥趸,不管是煎牛排还是做烩面的时候,总喜欢放上一些;因此从全世界范围来看,调味菌粉的市场容量其实不能算很低。 林可染皱着眉苦思了一下,她没吃过调味菌粉,自然也无法判断这事究竟靠不靠谱,但至少从基层逻辑上来看,杨铸这个打算还是行得通的。 不过她此刻很有些得意,一直以来,她们父女俩都被杨铸牵着鼻子走,处处掣肘下,她一度有着自己只是杨铸手里一枚棋子的挫败感;不过从今晚上的谈话来看,杨铸也并不是处于绝对的优势嘛! 最起码,自己刚表示希望集团有撤出此次合作的意向,这货便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筹划全盘托出了;由此可见,自己所在的希望集团对杨铸的重要性,一旦没有了这家明星国企的帮衬,这货的许多计划全完难以进行。 哼!在华夏,任你身家钜富,终究还是没有国企这块金字招牌来的顶事! 想到这里,林大小姐全然忘了当初回国后,自己是如何排斥进国企的,像一个抢到了糖果的孩子般,很有些洋洋自喜起来。 嗯??? 自得了一会儿,李可染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会!不去走生鲜物流方向,反而砸钱研究野生菌的人工培植技术,并且涉足菌类的加工领域?……你是想利用技术专利构建赛道壁垒?”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这么快就把握住其中的奥妙了,很干脆地点了点头:“没错,要想达到我的真实目的,仅有社会影响力而没有牢靠的护城河是不行的——我可不想以后别人随便砸个十几亿就能把自己挤走!” “又要有社会影响力,又要有牢靠的护城河?”林可染若有所思。 好半晌才很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跑滇南来,肯定还有别的计划,赶紧的,一并说出来!” 杨铸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被对方瞧出了破绽。 啧啧…… 这位大小姐对我研究的够深的啊,只言片语间就推测出来自己另有谋算。 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滇南这边,不仅仅是想要攻略昭通地区,其余地州,我也想深度联动一下。” “而联动他们的项目是……咖啡的重新选种与扩大种植计划!” 轰隆隆,一阵略显低沉的雷鸣传来,一滴滴粗大的雨滴开始溅落在两人身旁。 “咖啡?” “重新选种?” “扩大种植?” 对着落下的雨滴,林可染毫不在意,低头琢磨起来…… 正文 第263章 你到底讲不讲武德啊! 看着雨滴开始逐渐变得密集,杨铸皱了皱眉:“林主管,咱们先回去吧!” 林可染却恍若未闻,杵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有些神情诡异地看着他:“虽然从商业逻辑上来讲,你的咖啡联动计划完全不靠谱;但从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又是认真的……杨铸,你能再说的详细点么?” 杨铸掸了掸肩膀上地雨水,抬头看了看夜空中已经完全消失的星光,有些无语:“姑奶奶,咱能不能明天再聊!?” “走走走,赶紧先回去!”说着打开手电筒向前走了两步,便示意林可染跟上。 孰料林可染动都不动,依旧待在原地:“你先回去吧,这事没想清楚,我睡不着。” 杨铸一头黑线,转身走了回来:“我说林大小姐,咱们接下来还有一堆事需要你出马呢;你感冒了咋整!?” 林可染摇了摇头:“没事,山间多阵雨,我去树底下躲一会就行;而且我身体好,淋点雨感不了冒!” 杨铸感觉自己的牙疼得厉害:“大姐,你以为这是在哪!?山里面晚上本来就冷,淋了雨后被风一刮,你以为你那小身板能抗的住!?” 说着便过来拽她的袖子,打算硬拖着她走。 孰料林可染的犟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回去,偏偏杨铸又不好真的用强,于是足足拉扯了好几分钟。 轰隆隆! 随着一阵更响亮的雷声,夜雨一下子增加了力度,瞬间猛烈了起来。 半边身子都被雨淋的杨铸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地面上已经开始形成地小水洼,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想回都回不去了! 挠了挠脑袋,杨铸拿手电筒晃了晃:“走吧,去树底下避雨去,只希望到时候别那么倒霉,万一被雷劈了,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林可染听着这句充满烂梗的话,嘴角翘起了个弧度;心想以你这家伙的品性,被雷劈也不冤! 不过这次她倒没有拧巴,乖乖地跟着杨铸跑到最近的树下去躲雨。 三十秒后。 杨铸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又看了看上方虽然不大,但基本上可以遮得住两人的树冠,微微舒了一口气;虽然依旧有零星的雨滴从树冠缝隙间滴落下来,但好歹不用淋成落汤鸡了。 还没等他说点啥,林可染却率先发话了:“杨铸,我有几个点没想清楚,你给我说说。” 接着,也不等杨铸回应,自顾自地问道:“第一,滇南这边早在10年前就开始规模化种植小粒咖啡了,而且行业的人都知道,6年前鸟窝咖啡跟这边的种植户签订了十年收购合同,并且提供了技术支持;可谓是从种植到销售都被包干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这本事从鸟窝咖啡手里撬种植户?” 作为咖啡的资深消费者,林可染在兴趣爱好使然下,自然对滇南的咖啡并不陌生。 ……………… 其实早在1892年,法国传教士田德能神父在大理宾川传教时候,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就已经开始在朱苦拉村种植咖啡树了,而随着时间推演,这种舶来品便在滇南这边慢慢繁衍开来,虽然没有大规模种植,但零零星星的也有不少。 这种情况在十年前年开始变得不同了起来。 由于滇南热区的自然条件跟世界上最好的小粒咖啡产地——哥伦比亚极为接近,因此一直明白滇南最大优势是什么的省领导们在进行调研和技术论证之后,决定引进小粒咖啡,并且于1990年开始推行规模化种植。 只可惜当初虽然鸟窝公司也在滇南转来转去,但并没有收购滇南小粒咖啡豆的行动;由于感觉销售渠道并不稳定,种植户们的积极性一直不高;虽然政策下来了,但愿意跟风的寥寥无几。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六年前,也就是1994年,由于当时国际咖啡豆价格开始走高,鸟窝公司为了降低企业原料采购成本,决定把滇南作为咖啡豆的长期供给来源; 于是开始对滇南这边的种植户开始进行技术和品种输出,并通过制定最低采购价和十年长期协议的方式来激发种植户的热情。 至于鸟窝咖啡真正开始采购,则是1997年的事情了——毕竟鸟窝咖啡对咖啡豆的采购有品种要求,对种植户输出的品种要两三年后才进入丰产期。 而好死不死,1997年又是国际咖啡豆的价格达到峰值的一年,靠着低价采购滇南咖啡豆狠狠赚了一大笔的鸟窝公司大喜之下,自然也扩大了种植户的签约规模。 可以说,在2000年,滇南的小粒咖啡种植面积能迅猛增长到1.67万公顷,几乎全拜鸟窝公司所赐,在这种品牌效应和规模效应的双重叠加下,林可染并不觉得杨铸有这个能耐跟鸟窝公司虎口夺食。 至于说政府这边的态度……拜托,人家早在98年就出台了《关于加快咖啡产业发展的意见》,其中的含义还用多说? ……………… 听到林可染的疑问,杨铸笑了笑:“谁告诉你我要从鸟窝公司手里撬种植户?” 林可染愕然:“你不从鸟窝公司里撬种植户,怎么保证足够的产业影响力?” 杨铸撇了撇嘴:“你要明白,虽然滇南现在小粒咖啡的种植面积已经达到了1.67万公顷,生豆也超过了1.6万吨;” “但哪怕有新加入过来的麦氏,这两大巨头顶死了也就收购了50%不到的产能而已;” “那剩下的50%难道我就不能争取过来?” “况且……你自己也是有心涉足种植业的,自然知道这一行的跟风现象和惯性作用有多明显;” “虽然现在滇南小粒咖啡的种植面积已经很可观了,但是你确定未来几年内,种植面积不会再往上蹦上一蹦?” “这些新增的面积和种植户,只要我肯签长约,争取过来总归没有什么难度了吧?” 事实上,后世滇南在巅峰时期的2009年,小粒咖啡的种植面积一度达到近3.1万公顷(46万亩);咖啡生豆的产量也突破了4万吨大关,几乎占据了国内的98%的产能份额;而参与该行业的种植户更是高达40万户;如此庞大的业态,对于杨铸来说,根本不存在跟鸟窝公司抢人的可能性。 林可染虽然不清楚后世滇南的小粒咖啡是个何等恐怖的规模,但当杨铸说出鸟窝+麦氏拢仅仅只收购了近半的产能时,她便知道了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明白了这点,林大小姐有些泄气,捋了捋已经被滴下的雨水湿透了的头发,抛出来第二个问题:“虽然我知道滇南现在主流种植的【卡蒂姆】这个品种风味呈现不是特别好,但毕竟也算继承了阿拉比卡种的大部分特色,更是被验证能在滇南正常种植的品种;而且抗病性更强,产量更高;” “而你却说要重新选种……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所谓的【阿拉比卡种】,其实就是正统小粒咖啡的学术名称;以颗粒小、饱满程度不均、酸度高、带有明显的花果香气著称。 而林可染口中的【卡蒂姆】,则是葡萄牙国际咖啡锈病研究中心(CIFC),用有1/4的罗布斯塔血统的阿拉比卡种和卡杜拉品种杂交而得,具有抗叶锈病能力强,产量高的优点,现滇南咖啡田里95%种植的都是卡蒂姆。 仿佛没有听到林可染的疑问,杨铸有些心疼地掏出兜里被打湿了一多半的烟盒,挑出一根尚且完好的香烟后,一边点燃,一边趁这机会烤了烤火:“作为国际贸易里,能挤进价值TOP10的大宗商品;你觉得任由【卡蒂姆】做华夏小粒咖啡的主流品种,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林可染愣了愣,好一会才犹豫着回答:“会使得我们国家所产咖啡的价值低端化?” 杨铸点了点头:“滇南小粒咖啡的种植面积和产量已经在那放着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大量需要出口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情;” “那么,问题就来了……” “【卡蒂姆】这个品种在专业人士的眼中,几乎就是平庸的代名词;忽悠忽悠国内这帮子明明不懂咖啡,却非要装成时尚潮流人士的家伙或许没问题;” “但国外不比国内,许多国家是有喝咖啡的传统的;” “你出口【卡蒂姆】这个品种过去给人家喝,无异于拿着非洲叶子烟给滇南人抽一样,完全是败坏形象的行为!” “长此以往,华夏咖啡的口碑下去了,自然也不可能卖得起高价,最后只能落得个【廉价货】的名声。” “而众所周知,咱们华夏由于饮食文化的原因,对于咖啡这东西的好坏标准是没有话语权的;” “等到国际印象固化,国内的滇南小粒咖啡自然也成了残次品的代名词,于是只能越卖越便宜,等到无利可图的时候,滇南的小粒咖啡种植业基本上就毁了一半!” 说到这,杨铸想起后世的一些事情,唏嘘地叹了口气:“事实上,要想让一个产业得到良性发展,最起码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各种预设,让它能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有利可图——而品种的选择这块,则是一切的基点。” 林可染作为咖啡的资深用户,对这块很有感触,不由地点了点头,旋即有些皱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具体到实处,却不是嘴巴上说的那么轻松!” 杨铸哈哈一笑:“事实上,我的想法你也猜的出来,那就是走精品咖啡路线;毕竟铸投国贸在海外的渠道……” 话还没说完,被冻的有些打冷战的林可染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咖啡我比你懂,你的思路也没问题;但是……咖啡这东西虽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让它品质更上一层楼,但说到底,拼的还是风味;品种不对头,你做再多也就那样!” 手电筒的侧光下,杨铸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上演“湿身诱惑”的林可染,嘴巴有些发干。 不得不说,这妞虽然是个性格古怪的工作狂,但这身段……当真有料! 撇开那C+的规模不说,那双笔直的大长腿,怕不得有个一米二三!? 啧啧…… 暗地里饱了一番眼福的杨铸很快收拾了心思,哈哈一笑:“我自然知道出去严控红果率之外,咖啡果在摘下来后,如果杜绝水洗,而是采用后置处理法;连着果肉一起日晒、封袋发酵等手段,是可以增加生豆风味的。” “但我的目标是大面积产出SCAA80分以上的精品咖啡,除了必须的加工工艺外,品种自然已经有了想法。” SCAA,就是漂亮国精品咖啡协会的简称,也是后世规模最大、最具权威性的咖啡测评机构SCA的前身之一; 而只有这家机构给你的咖啡打出了80分以上的高分,你的咖啡才能正大光明地称呼自己为“精品咖啡”——其性质跟后世的黑珍珠餐厅评级差不多。 但要想从SCAA手里拿到80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会对咖啡豆的醇厚度、酸度、风味、香气、洁净度、一致性、回味、甜味、平衡性、瑕疵风味、整体评价这十一个选项进行测评;其标准之严苛,批判之凌厉,往往会让送评的企业血压飙升。 听到杨铸竟然隐隐对咖啡有些了解的样子,林可染不免大为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家伙不是只喜欢茶,对咖啡很有些瞧不上的么? 不过惊讶之后,却又隐隐多了一丝喜悦;毕竟回国这么久,除了工作以外,私底下她一个真正聊的来的人都没有——业务素养、爱好、价值观,周边没有一个人是跟她一条线上; 而作为一个咖啡的资深爱好者,怕是再没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个有着相同水平的人更令人高兴的了。 仿佛是遇到了同类,林可染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声音更是问了许多:“这么说来,你是已经有选定的品种了?” 杨铸不自觉扫了一眼这妞的腰肢和大长腿,点了点头:“虽然目前滇南以种【卡蒂姆】为主,但毕竟也有其它适种品种。” “我已经派人评测过了,在其余品种中,【铁皮卡】和【波邦】这两个品种虽然在种植上有着一些困难需要解决,但咖啡豆的综合表现非常不错。” 林可染眼睛一亮:“【铁皮卡】?就是那额埃塞俄比亚最古老的原生品种,号称【所有阿拉比卡种的老祖宗】的铁皮卡?”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品种虽然植株易得叶锈病,产量低下,养护成本较大;但是它拥有绝佳的香气与风味;用来做精品咖啡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林可染满脸兴奋:“我之前在日不落喝过用铁皮卡拼配调煮出来的咖啡,那种来自于口腔的香味和醇绵悠长的风味……简直绝了!” 杨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货的G点竟然是咖啡,可真够怪的! 不过眼见着这位大小姐越来越兴奋下,胸前地那抹白腻在手电筒直射光下显得极为刺眼,不由地微微斜过了眼睛:“事实上我更看好【波邦】这个品种。” “这个品种虽然也是【铁皮卡】的衍生品种,但它的香气之馥郁、口感层次之丰富,我个人觉得比【铁皮卡】更甚一筹。” “对比这两个优点,它的海拔要求高、抗病性弱等缺点,简直不值一提!” 林可染撇撇嘴:“目前世界上除了蓝山地区所产的阿拉比卡种咖啡,其余区域的单一咖啡豆没有任何一款是能达到【均衡】这个标准的,所以我们在喝咖啡时,才需要采用拼配手法。” “而【波邦】这个品种我喝过,口感层次丰富倒是丰富了,但是个性太强;很难寻找到合适的搭配品种,调配性不足是它一个大大的缺点!” 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能跟她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话匣子一打开,这位大小姐就很有些收不住嘴的架势;完全不顾自己冻得跟只鹌鹑似的,跟杨铸探讨起一个接一个的咖啡话题,遇到意见相左之处,更是毫不顾及形象地径直吵起来。 半个小时下来,虽然林大小姐很有些不爽对方是个“甜奶党”,但整体来说,今晚上的讨论还是非常酣畅淋漓的。 嗯…… 直到聊到最后,她不经意之间发现杨铸那双使劲往自己身上瞟的贼眼和自己在手电筒光下几乎全部曝光的身体。 啪~! 看着满脸涨红的林可染,杨铸一脸委屈地捂着左脸。 凭什么打我!? 当初明明是你自己不肯回去,非要留外面淋雨的;结果自己走光了去又来怪我。 丫丫的,你到底讲不讲武德啊!! 正文 第264章 拍灯权 第二天。 杉树乡政府办公室。 张孟平表情有些古怪地扫了依旧有些气哼哼的杨铸一眼,然后把一叠厚厚的名单递给了面无表情的林可染:“林总监,这是杉树乡范围内有竹笋资源的村子的人员花名册,但凡属于特困户的,我们在后面都有标注。” 林可染拿起一本花名册随便翻了翻,果然见到上面标注着一系列信息;当下点点头。 “这几个村子一共有多少特困户?”林可染翻了两页就没再看下去,而是抬头看向张孟平。 “47个村民小组,一共有972家特困户,合计2081人。”张孟平对这些数据了如指掌,连想都没有想地回答道。 林可染本着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心思,随口说道: “成,待会我们会给钟主任去个电话,让他走走流程,委托书之类的东西先办着;” “到时候就麻烦张科员代表我们,跟这些人全部签订竹笋收购协议了……嗯,先签个7年期,最低收购价先定在2元/KG;” “生效时间嘛,就从竹笋加工厂正式运作之日开始算起;”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林可染张口时,张孟平还是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不过回过神来的他有些不可置信:“林总监,您是说……这2081位村民,全部签约!?” 林可染表情淡淡的:“没错,全部签7年长约!” 嘶~! 张孟平抽了一口凉气,有些犹豫:“林总监,虽然我很感谢你的一片好心,但是两千多人,一年的竹笋采摘量怎么也不会低于6000吨;这个销售方面……会不会压力有些太大了?” 要知道,虽然当地有着“春发筇竹,秋发方竹”的谚语,但实际上但凡春秋两季,杉树乡这边的两种竹笋都会冒出来,只不过是发多发少的问题罢了。 而这边的村民都穷怕了,一旦签了采购合同,届时一定会拼命采摘;至少第一年是绝对不会低于六千吨的; 这么大的产量,张孟平很担心做出来的“清水笋”卖不出去,到时候连带影响下,弄的竹笋加工厂撑不了两年,那可就好事变坏事了。 听到张孟平担忧的语气,林可染隐蔽地扫了一眼杨铸,嘴角翘起一丝略带报复的笑容:“没事,我们自有销售渠道,区区一年六千吨的产量而已,完全不需要担心。” 见到林可染不听劝,张孟平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了。 而一旁托着腮帮子的杨铸瞧见林可染刚才的笑容,不屑地撇了撇嘴,想要小小地报复我一下? 你怕是不知道火锅餐饮渠道的威力吧,区区六千吨,搞定两三家大型的全国连锁店就消化掉了,真要让我为难,你弄个30万吨还差不多! 不过想起了另一件事,杨铸插话进来:“刚才只是收购环节,竹笋厂的建设和招工这块还没敲定。” “林总监,我的建议是,竹笋加工厂的建设用工这块,从其余没有竹笋资源的村子里抽人;而竹笋厂的招工这块,我觉得可以以细沙河村的村民为主,其余地区的村民为辅。” 张孟平闻言有些诧异:“建设用工这块好说,但是招工这块……细沙河村的村民完全够了吧?” 杨铸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一个年处理量达到六千吨的竹笋加工厂,各种工人的数量起码也是两百上下,就细沙河村的那点人,你觉得真的够了?” 看到杨铸一副不以为意的意思,林可染有些不爽,但正事当前,她也没想着继续刁难下去:“工厂的招工,除了司机、仓储和部分技术岗,其余的都以女性为主。” 看着张孟平隐隐有些不解的表情,林可染没好气地说道:“除了工厂建设项目,接下来的修路、希望小学建设,都需要大量的男性劳动力,你总不能让一群女人待在工地上搬砖砌墙吧!?” 张孟平这才恍然大悟,听这位林总的意思,这几个项目都要在最近启动? 想到一下子塞进来这么多项目,杉树乡的老乡们今年的收入会大大增加,萝卜同学不禁喜不自胜。 估计是昨晚的事情让林可染受了不小刺激,她现在瞧哪个男人都不顺眼。 见到萝卜嘴巴咧开的傻样,林大小姐鼻子里哼了哼:“张科员,你也别光顾着乐;这些事情的前期组织和协调工作必须要在三个月内完成;你这段时间就别想着休息了!” 张孟平愕然,在这种偏远山区,任何项目的前期组织和协调工作都是一个极复杂、极耗时的过程;这么多的项目,全部叠在一起,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够用!这不是在为难我么? 看着自家兄弟皱成苦瓜般的脸蛋,杨铸乐了:“萝卜,别怪林总监给你的时间短,后面还有一大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参与呢。” “再说了,你一个人或许忙不过来;但镇雄扶贫办难不成只有你一个人?” “就算镇雄扶贫办人手也不足,其余部门呢?” “比如说……招商局?” “我觉得钟主任是个热心肠的人,铁定愿意帮上你一把!” 张孟平听闻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顿时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到了现在,他如何看不出自家兄弟带着这伙人跑滇南来就是给自己送功劳、撑门面的? 不过听到杨铸提到了钟主任,并且说到“热心肠”这三个字的时候,咬字很是重了些,不由地一脸的不屑,神情老大地不乐意。 倒不是他在意这些所谓的“功劳”,而是他的性子向来快意恩仇,钟主任当初一声不吭就想摘桃子的行为,他极为瞧不上,要不是他现在只能算只毫无根基的小菜鸟,并且对于体制依旧怀有足够的敬畏之心,当时他能把手里的报告直接拍在钟主任脸上你信不。 杨铸自然知道自家兄弟的性子,赶紧起身搂着他肩膀:“萝卜,我知道你不太想和钟主任打交道;但是杉树乡的现实情况在这放着,将近2万人都处在贫困线之下,要想帮他们脱贫,需要做的工作可决计少不了,那么多事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况且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在体制内混,不懂得见好就收,是要招红眼滴!” 听到杨铸提起那杉树乡的2万人,张孟平不由地有些泄气,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见到张孟平总算表了态,杨铸这才放心,自家兄弟上辈子就因为这性格吃了不少亏,现在有机会,他自然不愿意让他做“孤家寡人”。 正当杨铸有一句没一句地帮自家兄弟开解心结的时候,吕思思和覃鑫推门走了进来:“杨……小哥,林总监,县政府那边又打电话过来了,话里的意思是急着跟我们签合同;” “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把合同的事情定了?” 林可染扫了一眼杨铸,得到隐蔽的肯定后,点了点头:“成,今天下午争取把合同签了,后面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呢!” 说完,向来雷厉风行的林大小姐立即起身,拒绝了乡长吃午饭的邀请后,直接上了车。 来滇南已经六天了,接下来还有滇南农业厅、思茅保山等地方的市政府需要跑,德宏也需要去一趟,这样算下来,当初半个月的时间绝对不够用。 想到这里,林大小姐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上面的短信,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脑袋,当初本来只是抱着帮忙的心态朝滇南走上这么一遭,没想到这才几天,杨铸的两次对话便让自己有了主动下了水的冲动; 早上跟自家父亲打了一通电话,就在刚才,思考了一早上的林雄才回了条短信,虽然只有短短几十个字,但林可染完全想象得到自家父亲纠结与渴望。 没错,就是渴望与纠结。 其实希望集团目前处在一个相对尴尬的状态。 有盈利能力,但长线盈利能力不稳定——漂亮多鸡尾果汁虽然目前销量很好,但加入WTO后,是否能扛得住国外品牌的冲击谁也心里没底。 有渠道触达能力,但无渠道把控能力——漂亮多鸡尾果汁虽然利润高,但完全无法重现当初泉城汽水成为“硬通货”的盛况,故此也缺乏足够的渠道谈判筹码,至少做不了渠道的爸爸。 有地区经济影响力,但抓手不牢,可替代性太强——在水果原料种植计划尚未完成之前,希望集团目前借助外贸订单,很是捆绑了一批子农业公司;但由于外贸线其实是铸投国贸的,希望集团只是当个居间协调人而已,因此在地方政府的心中,地位远远不能跟铸投国贸比; 况且现在齐鲁这边跟东北亚地区的农产品贸易渐入佳境,希望集团在许多人眼中已经逐渐变成一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企业了; 如果不是杨铸对着某些人放出来的试探信息装聋作哑,早就有一大堆人跑上门来,说服他踢掉希望集团,给铸投国贸换一个合作对象了。 因此,跟杨铸谈过两次,尤其是昨晚的谈话,忽然让林可染明白了过来;希望集团这么大规模的一家国企,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护城河宽度不够——而在这里面,除了赛道的选择有先天制约外,来自齐鲁领导的不重视,尤为致命。 而杨铸昨晚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做果汁饮料,并涉足水果种植业的希望集团在齐鲁的社会敏感性不强,那大可以换一个对这一业务敏感的地区布局啊——最起码,当前经济落后、交通落后、但又有大量贫困人口需要解决收入问题的滇南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在短期内,希望集团现在所需要的许多果汁原料,这边都能种植,而且品质极高,价格却很低,可以说是完美匹配; 而在长期范围来看,如果能够跟杨铸携手把滇南的咖啡产业把控住,那么除去商业利益外,希望集团的战略重要性一下子就提上去了,由不得上面不重视他们——毕竟任谁都看得出,随着华夏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外来文化接受度的变高,咖啡必然会成为除去茶叶之外,另一个近乎国民饮品的存在。 想到这里,林可染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根据杨铸昨晚露出的口风,就算把控住滇南的咖啡业,这货的心思其实主要会放在国外,想要让华夏的咖啡走向世界; 而国内这一块,只要坚持走精品原料路线,其实他是可以接受与另一家公司合作的;那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希望集团摆出态度,这次合作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未来十年,千亿级的市场啊! 这还只是速溶咖啡的市场规模预期,并没有算上现磨咖啡、即饮咖啡的市场容量,更加没有算上医药行业的需求; 即便如此,哪怕是希望集团能抢住10%的市场份额,每年的销售量就是百亿级别; 而对于这个比例,林可染是极有信心的,毕竟与杨铸共同手握华夏一半的小粒咖啡生豆货源(按鸟窝+麦氏收购40%生豆比例计算),大可以同时开展TOB和TOC业务,连区区10%的市场份额都抢不到,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有了美好的远景预期,再加上对方在咖啡这个话题上跟自己也算得上谈得来,因此林可染现在看杨铸顺眼了不少;就连昨晚被吃豆腐的怒火也浇灭了不少。 可惜了…… 这货如果没结婚的话,自己被占便宜就被占便宜了,反正这混球其实各方面都挺不错,自己也不排斥跟他处处对象。 不过嘛…… 林可染看了一眼前排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张孟平天南地北乱侃个不停的杨铸,又想起那个如同小兔子般唯唯诺诺的前女下属,不知道为何,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 而此时, 泉城。 抱着一份文件的小丫头迈进铸投商贸总部的会议室,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面前数十位神色各异的中高管,又看了看眼中隐含鼓励的严主任、陆文兰、万清猗等人; 微微深吸一口气,然后当仁不让地坐在会议厅主座上,轻轻把小型麦克风挪在自己面前,然后直奔主题:“今天把诸位召集过来,参加会议,是因为我这两天发现了一件极严重的事情!” “而众所周知,在我们铸投商贸,监察部的职能不仅仅是检查员工是否有违法乱纪的事情而已,公司的战略偏差和内部管理漏洞也在我们部门的权职范围内。” “而今天,我们需要探讨和修正的,便是我们我们内部管理出现的严重漏洞;”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这个漏洞不立即补上,将对我们铸投商贸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听到小丫头说的这么严重,在场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同样不知道任何内情的严主任在与旁边人交换了眼神之后,出口询问:“司马总监,究竟是什么问题,这么严重?” 由于严主任一直很喜爱小丫头,隐隐把她当成自己女儿般来看待,因此语调难得地异常轻柔,让不少的在场人惊掉了下巴。 而小丫头则是很有礼貌地挤出一丝微笑回应,然后示意工作人员把复印出来的文件分发给在场人:“我们监察部发现的问题,很简单,也很严重,那就是……” “拍灯权!” 正文 第265章 我不忍心啊! “拍灯”其实是个蛮古老的概念,最初是丰田汽车在流水线生产时采取的一种管理办法。 当时的生产车间里,所有工人的工位上都放着一个小警示灯,灯泡下方安装着一个小按钮;然后给工人设立了一个极为简单粗暴的触发机制——只要传送到你工位面前的半成品,你发现了可能影响到后面流水线生产的质量问题,且你自身解决不了,那么就有权利立马拍下按钮,点亮警示灯。 一旦刺目的警示灯响起,整条生产流水线就会立即停止运转,接下来诸如拉长、品控经理等管理人员就会蜂拥而至,跑到你的工位上来,与你一同会诊,并且共同制定解决方案——直到问题得到解决,才会拍灭警示灯,让生产线继续运转。 由此,后世的管理学逐渐引申出来了“拍灯权”的概念。 所谓的“拍灯权”,其本质意义上就是把业务评判的权利下发给真正的一线工作人员,而非管理者——因为在具象工作上,一线工作人员远比他们的领导更了解市场和消费者。 当然,这种管理工具并不适用于每个行业;而且在当下光景,非生产制造企业也根本没有引入“拍灯权”这一管理制度的先例。 事实上,直到几年后,才有互联网公司开始把这一概念引入自身的企业管理,并把其作为极重要的考核制度……这一家企业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亚马逊。 而亚马逊对“拍灯权”的使用也非常有意思——由于电商平台的特殊性,亚马逊在经过流程推演后,把拍灯的权利交给了天天与客户打交道的客服部门,由这些处于公司最基层、最“没有价值”的员工,来决定在平台售商品是否需要下架或者整改。 如果客服人员认为一款商品的投诉率过高,或者投诉理由会对亚马逊的名誉造成严重伤害,那么就会把客户投诉信息输入后台,并且提出下架申请,而申请的理由一旦被技术部门判定为“真实”的话,不管这款产品卖的有多火爆,给平台带来的利润有多可观,一律下架。 当然,如果铸投商贸的目标只是做一个单纯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销售平台,那杨铸是决计不会引入这一管理机制的;毕竟华夏与国外相比,无论是市场氛围还是消费者特征,都有着极大的不同;一旦采用这种拍灯机制,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是很可惜,杨铸成立铸投商贸,并在本地生活服务和电商领域投入了如此大的精力,却并不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因此,就在今年开春后,他不顾众人反对,毫不犹豫地把后世亚马逊的那一套引入到了铸投商贸里面来。 ……………… 会议室里。 小丫头环视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在严主任这位董事兼O2O事业部老总和O2O客服部总监张建君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打开投影,配合着一堆图片,讲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事情并不复杂。 大意就是O2O客服部的一名叫做“赵婷婷”的新员工,按照公司的制度,在短短一个月内,直接对12件不同商家的产品行使了拍灯权;其中9件商品直接下架,半年内不得申请上线;而另外3件商品也提出了整改意见,要求其改进后重新进入新品申报流程。 按理来说,这名叫赵婷婷的客服人员就算拍灯次数多了点,但既然是公司赋予她的权利,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任谁也不能说她不对。 但她的直属主管在看到她的当月工作报告后,却以“滥用拍灯权”、“为了KPI指标不择手段”、“恶意骗取拍灯奖励”等理由,在获得部门总监张建君的许可后,直接上报人事部门,申请将其辞退。 之后的事情傻子都能猜得到,申请报告上有了张建君的签字,人事部自然不予分说,对赵婷婷进行了辞退处理。 本来这在外人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毕竟一家公司辞退员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就华夏人的传统价值观来说,赵婷婷这事也做的太过,完全不懂得“做事要留三分余地”的道理。 可是小丫头知道这事以后,却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在搜集完资料,并且亲自上门与赵婷婷一通面谈后,果断地召开了这次会议。 ……………… “司马总监……这就是一件普通的辞退事件而已,用不着为此专门召开中高层会议吧?”张建君看着小丫头把赵婷婷的事情介绍完毕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略带些尴尬地率先开了口。 事实上,要不是小丫头是他的老板娘,张建君早就拍桌子走人了——开什么玩笑,屁大点事也要把自己召过来,真当他手上没事要处理啊! 小丫头扫了扫众人,发现大部分人脸上虽然恭恭敬敬的,但眼中的那抹不以为然却瞎子都瞧得出。 轻轻笑了笑,小丫头没有把火力集中在张建君身上,而是环视一周:“你们觉得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 众人愕然,不懂这位老板娘问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彼此交流的眼神里,却分明写着:“难道不是么?” 小丫头脸色冷了几分:“我并不觉得这是小事!” “从小了说,这是O2O客服部管理人员和人事部无视公司规章制度,严重违规。” “从大了说,这是在毁坏铸投商贸赖以生存的根基,堪称商业间谍行为!” 听到老板娘扣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众人心惊胆战之余,不由地面面相觑。 这事……有这么严重? 小丫头面若寒霜,径直点名:“张总监,我想问一下,公司的运营理念是什么?” 张建君表情很不自然:“一切以客户为中心!” 小丫头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来看向严主任:“严总,你是O2O事业部的最高领导,人事部也是你的下辖部门,麻烦你告诉我,铸投商贸最核心的资产是什么?” 严主任万万没想到小丫头会把枪口对准自己,但这事发生在他们O2O事业部,他也免不了有连带责任,因此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商誉!商誉才是我们铸投商贸最核心的资产。” 小丫头挤出了一丝笑容:“很好,看来诸位还没有被这半年来高歌猛进的业绩完全冲昏头脑,至少这些最重要的东西还算记得。” 说完,脸色陡然又沉了下来:“既然你们记得我们是一家以客户为经营导向的公司,记得我们最核心的资产是商誉……” “那么为什么竟然觉得赵婷婷的事情只是件小事!?”小丫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看着有些噤若寒蝉的众人隐隐明白了点什么,小丫头继续说道:“我知道5亿的日成交量是一个极为傲人的数字;” “我也知道,自从117同城被我们打趴下后,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当下在国内已经全无对手;” “所以,你们的骄傲自满,我也能理解!” “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华夏加入WTO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 “也许今年年底,也许明年,又或许明天,就会有无数的国外巨头涌入华夏;直接或者间接地跟我们的工友之家打擂台!” “面对着拥有着更强资金实力、更强的运营团队、更先进管理体制,甚至更先进的商业模式的国外竞争对手,我们当真胜券在握!?” 听到自家老板娘提到WTO,众人心里一紧。 是啊!在国内,工友之家或许在这个赛道上没有对手,但是国外呢!? 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软骨病,导致在座的大多数中高层管理人员听到有来自国外的竞争对手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因此对于老板娘刚才近乎呵斥的态度竟然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不过,这时候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司马总监,据我所知,国外并有没有成熟的O2O平台,毫不谦虚地说,我们工友之家在O2O这块,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因此,即便是国外的企业进来了,我们依旧有着明显的先发优势。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紧张?” 众人顺着声音寻了过去,不由的表情有些古怪,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董事长助理万清猗。 小丫头轻轻哼了一下:“万助理,眼光要放宽广点,说到底O2O依然属于电商范畴;” “国外虽然没有能直接威胁到我们的O2O平台,但是对我们有着严重错位竞争威胁的纯电商平台却又不少。” “你不能光把目光集中在O2O范围内。要知道,打败你的,往往不是直接竞争对手!” 万清猗先是“讶然”的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疑惑地问道:“可是纯电商这块,尚属起步阶段,现在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像样的平台啊!” 小丫头面无表情:“至少亚马逊就是我们的劲敌!从公布的财务报表来看,这家公司前三年的业绩增长率超过了300%,今年的线上交易规模超过26亿美元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它的战略亏损却依旧达到了惊人的14.1亿美元!” “在座的都是精英,自然知道如此惊人的战略亏损数字意味着什么……这是在砸钱蓄势!” “因此,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华夏加入WTO,亚马逊这个有着众多资本追捧的互联网明日之星,就会化身为巨兽,冲上来跟我们来一场生死之间的较量!” “没有商誉,没有了消费者对我们的满意度和情感粘度,我们拿什么跟人家争!?” 听到这一串数字,在场的众人无不屏息静气,眉头深皱,前段时间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26亿美元交易量之类的东西还好,毕竟换算成华夏币也才200亿不到,仅仅是工友之家一个半月的交易量。 可是那14.1亿美元的战略亏损额就很恐怖了;这意味着亚马逊在内部系统构建、供应链梳理、物流、技术探索、人才库筹备、营销推广等方面,砸进去了百亿华夏币;这可是比铸投商贸多了二十倍还不止。 况且做了这么久的O2O,他们自然知道,在互联网行业的野蛮生长阶段,亚马逊那种纯粹的IT项目玄乎的很,根本不能按照传统的实体商业逻辑去看待,而且人家是外企,在这个时节进入华夏在消费者争夺这块有着先天的优势,因此一旦真的硬碰硬,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而万清猗看着脸色严肃的众人,肚子都差点笑破。 小丫头刚才蹦出来的那两组数据一听就知道是杨铸瞎编的,漂亮国那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股灾征兆,就算亚马逊能在这次股灾中挺住不破产,两三年内也绝对会生存的问题焦头烂额,哪来的心思和胆量跑华夏来跟工友之家硬碰硬? 不过很显然,由于杨铸是坚定的不上市主义者,因此在座的人平素并不怎么关心漂亮国的股市,被小丫头胡诌的数据和推论轻而易举地唬住了。 ……………… 看到在座所有中高管的态度终于认真起来,小丫头微微舒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丝微笑:“严总,以我对您的了解,赵婷婷的事情你是肯定知道的;” “而你在知晓公司规章制度的情况下,并没有驳回人事部的辞退决定,事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我能知道原因么?” 小丫头这话倒不是戴高帽,或许是与严主任以前的经历有关,他对于员工职位升降和辞退之类的事情极为重视,只要有时间,几乎每一份人事变动他都会认真地过问,故而小丫头决计不相信他不知道赵婷婷的事情。 严主任有些为难地扫了扫一屋子的人,但见到小丫头只是微笑,却并没有其余表示的时候,只能叹了口气:“赵婷婷的事情我知道,当初对于辞退她的事情,我是点了头的!” 小丫头颔首,继续微笑:“我希望能够知道原因。” 严主任眉头皱的有些厉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原因说了出来:“因为赵婷婷拍灯下架的9款产品里,有4家是来自辽省国企,另外还有3款产品则来自齐鲁的国企和集体企业。” “而这7家企业里,有5家都是濒临破产倒闭的单位。” “事实上,当她一口气在一天内给两家企业的产品拍灯之后,张总监就发现不对了,然后在他的示意下,赵婷婷的主管曾暗示她对于这种生计艰难的企业适当放宽尺度,不要一帮子打死,好歹给人家点机会。” “可是……那个小姑娘心高气傲,到最后依旧是我行我素;” “所以……” “哎~~!事关上千职工的饭碗,我不忍心啊!”说到最后,这个犟老头一脸的唏嘘。 看着在场的一众中高管都露出理解的表情,不少人更是直接出言安慰严主任,小丫头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文 第266章 杨铸的深意 正当小丫头心下有些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该当面反驳自己敬爱的严伯伯的时候,万清猗却很有些不咸不淡地说道:“严总,我觉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万清猗这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指控不所谓不重,分明是在说严主任屁股坐歪了,甚至有吃里扒外的嫌疑。 如果这话放在一个普通的中基层管理者身上倒也罢了,但放在严主任身上…… 你见过有那家公司能容忍一个出卖公司利益的高管兼股东? 听到万清猗的指责,严主任脸色并不好看:“万助理,你是不是也忘了,铸投商贸是一家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公司!?” “从公司成立之初起,尚在襁褓之中的我们便毫不犹豫地投身98年的抗洪大业中,杨董更是不顾生命危险,奔赴第一线,扛着沙包去堵决堤;” “而之后,公司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我们也从来没有忘却初心,无论是吸纳下岗工人,还是为再就业人员提供更好的经营环境,或是主动改善部分国企的生存现状……我敢说,当前华夏的民企没有一家能比我们做的更好!” “作为公司的高管和成长见证人,万助理你应当不会不清楚工友之家项目成立的初衷吧?” “因此,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立场有任何问题!” “而至于说到身份……哼,我严某人从来记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再就业工人!” 听到严主任掷地有声的一席话,一众中高管不由得胸膛里火热了起来,不少人追忆起那段峥嵘的岁月,更是激动的难以自已。 是啊! 铸投商贸本来就是一帮子下岗工人成立的公司,这几年时间里,也一直孜孜不倦地为更多的下岗工人谋取更多的福利。 赵婷婷的事情虽然从公司的管理制度上来说,做的不太地道;可是那几件被下架的商品毕竟可是关系到上千工人的生计啊! 从铸投商贸的企业愿景层面来说……严主任这种为了大我而牺牲小我的行为,难道有错么? ……………… 看到严主任短短几句话,在场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便一副打了鸡血的亢奋样,万清猗便很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继续发难。 不过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杨铸不顾私人交情,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动作;就凭严主任现在的影响力和煽动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铸投商贸真正的话事者。 偏偏这个犟老头小毛病不少,但从没有任何以权谋私的动作,即便是有着许多明显是与现代企业管理理念相悖的行为,但在其一贯身体力行地践行“社会责任”这一大义下,却又让人觉得如此理所当然。 哎…… 从管理层面来说,一个大企业内部,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精神领袖”,有着这种人存在,公司的许多管理制度简直是形同虚设。 正当万清猗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时,小丫头那依旧显得有些柔弱的声音响起:“严总,请你相信,无论是杨董还是我和万助理,从来没有忘却铸投商贸的企业使命和社会责任;” “毫不避讳地说,如果只是普通的管理违规行为,监察部根本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召开中高层会议;出于对您的尊重,我也完全不至于当众问责。” “而事实上,今天这事,表面看是公司管理人员对于拍灯权的轻视造成地违规,实际上却是从机制上阻断了铸投商贸履行自己社会责任和未来发展的道路;” “这么严重的问题,才是今天会议需要探讨的重点。” “按杨董的话来说,不尊重客服人员的拍灯权,等同于不尊重客观的市场经济规律;” “而严主任您这种看似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的行为,从实际上来说,却是为了小我去牺牲大我!” “我希望各位了解,公司的管理制度,都是杨董在多方面衡量之后,几经修改而制定的;” “因此,任何违反公司制度的事情,不但会造成诸位的客观利益受损;从情感层面来说,也完全是好心办坏事!” 听到小丫头那软绵绵的话,严主任皱了皱眉头:“司马总监,关于我和张总监违反公司制度的事情,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我绝无怨言。”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于把拍灯权下放给基层客服人员这事,保留意见;对于司马总监说的,今天这事是为了小我牺牲大我的评价,也不敢苟同!” 说到这,严主任叹了口气:“诸位,我重述一遍,我之所以反对把拍灯权下放给基层人员,并不是因为大家以为的害怕权力被架空之类的原因。” “而是……铸投商贸走到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靠着代理泉城汽水小富既康的小公司了;” “现在的铸投商贸,拥有着辐射21个省份,数量多达5300家的营业网点,O2O+本地生活服务的日交易量更是高达6亿元的恐怖数字。” “毫不客气地说,目前的铸投商贸,已经超越了沃尔玛、家乐福和普尔斯玛特等外来超市,成为华夏当之无愧的第一渠道。” “在这样的体量下,我们经营上的任何一个决策,哪怕是工作人员的一个小小行为,极有可能关系到一家企业的生死,关系到几十、甚至几百名员工的饭碗问题!” “因此,说句不怕伤人的话,那些客服人员大多都是些刚刚毕业的学生,毫无社会经验不说,知识储备也未必见的有多深厚,心智成更加没有成熟到明白手上的权利究竟意味着什么的程度。” “把拍灯权下放到基层客服这种基层人员身上,在纯粹的商业运作上,或许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从企业使命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南辕北辙!” 小丫头看着身上散发圣母光芒的严主任,又看了看几十名一脸深以为然的管理人员和眼中略带忧虑的万清猗;犹豫了一会,在心中快速衡量得失后,才叹了口气,将杨铸下放拍灯权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 “严主任、诸位同仁,我知道大家对于杨董不顾大家反对,坚持把拍灯权下放给基层客服人员很有些意见;不少人更是觉得这种行为,是在架空中基层管理人员的权利;” “当然,随着万助理在部分试点部门里引入去中心化管理制度,这种论调就更加甚嚣尘上了。” “但我想说,诸位可能误会了杨铸。” 说到这,小丫头直接变更了称呼,隐隐有把这场会议变成私人家常会的倾向。 “杨铸从来没想过通过架空一票子元老的方式来摘果子!” “事实上,以工友之家现在的平台性质,他也用不着采用这种白蚁蛀孔式的小手段来架空诸位……说句你们觉得刺耳的话,以工友之家现在的自循性生态动能,他就算直接把你们开掉,工友之家莫非就运转不了了?” 听到老板娘的这句话,在场诸人陡然色变。 虽然小丫头这话很难听,但事实上,由于工友之家现在的核心运作流程已经全部数据化和软件系统化;如果只谈业务运转,除去物流仓储环节外,各部门只要保留一小部分基层的熟手,就可以保障O2O项目和本地生活服务的正常开展。 因此,如果杨铸一狠心把在场所有人开了,从业务层面来看,还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 严主任和陆文兰看着脸上并没有任何威胁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小丫头,嘴里发苦的厉害。 当初杨铸大搞O2O业务时,他们只觉得那个混球脑子灵活,胆子也大,心思更是不小。 而当O2O业务获得成功之后,杨铸又设计了一整套与之相对应的BMP(业务流程管理),并且强调了流程指令的数据化和可溯化,几乎是用逼迫的方式压着所有工作人员在那套与普通ERP不太一样的管理系统软件里办公。 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但由于这套系统的确很便捷,逐渐的也就适应了。 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套他们看起来不是很起眼的系统,却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让所有的管理人员丢掉了大半筹码。 小丫头刚才说的对,有了这一年多一来可溯的流程指令数据做备案,如果只是维持现有业务的话,就算是让只猪过来,也大抵不会出什么纰漏。 想到杨铸在不知不觉间,利用他们知识的盲区,靠着区区一套软件就让这票子元老的依凭消失过半,严主任和陆文兰就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 那个混球……暗地里到底还布了多少阴招!? ……………… “所以……大家请放心,杨铸并不是一个不重情谊的人,完全没有杯酒释兵权的意思!”小丫头的话紧随而至,脸上满是诚恳。 说实话,最后这句话如果放在十分钟前说,估计在座过半的人都会嗤之以鼻,毕竟杨铸在他们心中或许能力非常不错,但心性这块远没有严主任值得信任,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更是让他们如背在芒。 不过现在这番话由老板娘嘴巴里说出来,却很有些说服力。 是啊,自己等人在杨铸眼中根本毫无凭仗可言,人家明明对他们的一些行为有些看不过眼,却一直没有下狠手,不是重情重义是是什么? 你真当杨铸那家伙是个手软的主啊,没看见他对付竞争对手的种种手段么? 啧啧…… 莫非其实我们一直对那个年轻的大BOSS有什么误会? ………… 看到在座诸人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小丫头松了口气:“好了,让我们回归正题。” “我必须告诉大家的是,杨铸极为看重拍灯机制,甚至把它说成是铸投商贸所有运营环节里,最重要的几个点之一。” “而他之所以坚持把拍灯权下放给基层,为的也是让这一机制的价值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按照他的说法……” 说到这,小丫头此刻的表情有些古怪,捏起声线来:“奋斗在第一线,每天接到上百个投诉电话和各种花式骂娘的基层客服工作人员们,没有道理比那些整天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数据、写写报告的高层们更懂消费者!” 听到老板娘转述的话,一众管理人员不由地脸上发烧;不过看着小丫头模仿着杨铸的语气,说着那些很有些尖酸刻薄的言语,却又觉得有趣的紧;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充斥着各种笑声,陆文兰和严主任更是忍不住笑骂了几句,气氛倒是活跃了很多。 小丫头跟着陆文兰调侃了几句自家男人之后,轻轻咳了咳:“而杨铸之所以这么看重拍灯权,从很大程度上说,并不是基于单纯商业层面上的考虑——毕竟我们是平台,选品这块矮子里拔高个就成;就算平台在售商品有着些许瑕疵,但只要消费者能接受,难不成还真能耽误我们赚钱?” 说道这,小丫头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之前就说过,杨铸从来没有忘却铸投商贸的企业使命,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身上的社会责任。” “他之所以引入拍灯机制,为的就是通过销售环节的倒灌机制、通过工友之家这一平台近乎霸主的渠道地位,来倒逼厂家提升质量,从而逐渐推进部分华夏商品的品质迭代和价值升级!” “诸位别忘了,运营部门的KPI指标之一,除了给商家进行动态评级之外;还有一项工作是给那些有潜力的商家提供具消费者动态数据和制定据有针对性的改进建议。” “即便是产品达到了下架要求的厂家,我们也依然会告诉他们下架的理由和初略的改进方案,只要他们有意向,在付出并不高的咨询费用后,我们的运营团队同样会为他们提供具有针对性的改进方案!” 严主任闻言,隐隐捕捉到了点什么,但却一时间说不清。 在杨铸的强烈要求下,他所在的O2O事业部很是为了这些KPI指标扩充了不少运营人员,这段时间以来,愿意付费咨询的商家也并不算少。 他原本以为杨铸弄这一出,是为了做好B端客户的服务之余,给铸投商贸增加一个新的盈利增长点而已,为此还颇不以为然; 毕竟在他看来,由于咨询服务的产出时间过长,这一项业务投入产出比委实不能算高;以公司现在的营业规模来看,这项业务创造的收益顶多算是聊胜于无。 不过现在看来,杨铸这混球另有所图? 听到严主任的疑问,小丫头点了点头:“的确,之所以大力开展这些咨询类服务,杨铸另有深意。” 说到这,小丫头叹了口气:“第一个目的,也许大家都能猜得到,华夏加入WTO在即,面临着国外电商平台的进入和资本扶持同类O2O项目的潜在竞争,我们必须把消费者粘度这块尽可能的做好——而产品作为与消费者产生互动的基石,自然是品质越高越好。” “第二个目的嘛……回归到我们刚才说的,铸投商贸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社会责任。” “但是到了现在这种体量,在华夏即将放开市场与世界接轨的这当口,我们更应思考的,不是单纯为了解决那几十个、几百个国企职工的饭碗问题;” “而是需要思考,如何才能在国外商品的二次冲击下,让华夏的本土企业不至于全军覆没的问题!” 严主任等人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震。 嘶~! 让华夏本土企业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愿景够大的啊! 至少对比起来,严主任之前一直纠结的那几百号国企员工的饭碗问题,要显得小家子的多。 怪不得老板娘刚才说严主任的行为在实质上是“为了小我牺牲大我”呢! 不过…… 现在改革开放都二十二年了,华夏本土企业改被冲击的都被冲击的差不多了;就算加入WTO后会迎来二次冲击,但是有了这么多年的惨痛教训,华夏本土企业怎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面对着诸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小丫头叹了口气。 “TWO的进入规则,想必在座诸位在一直关注下,肯定是非常了解,我就不多说了。” “按理来说,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在吃了无数亏之后,华夏企业怎么也该成长到无惧二次冲击的地步。” “可是……” 说到这,小丫头再次叹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过【巨国效应】这个词?” 巨国效应? 那是什么东东? 除了万清猗和一直默默当着会议记录员的陆菲菲之外,一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的茫然…… 正文 第267章 巨国效应中的一只鲶鱼 后世某次企业家探讨会上,某个姓黎的企业家说了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 “这个行业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行业,是因为它在华夏!” ……………… 华夏是一个人口和疆域都极为庞大的国家,从宏观层面来看,自然有着极为明显的“巨国效应”。 所谓的巨国效应,是一个复合型的概念,从某些层面来说,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 而从经济层面去阐述,你可以粗暴地理解为“深水养大鱼”。 从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一书里我们可以看出,市场广度的阈值是评判一个国家经济综合实力大小和发展潜力的核心条件之一——这就是为什么阿三国明明自己烂的一塌糊涂,但西方世界依旧如此重视他,甚至可以忍耐他左右横跳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市场广度又与人口和收入等因素有关;华夏巨大人口和现有经济基本面为国内企业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市场广度,也为其生存和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和生存空间。 在巨国效应下,华夏可以做到很多小经济体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华夏的内部市场巨大,很多分工和业务整合均可以在国内发生,由此构筑一条封闭循环的产业链,极大地避免了被国外再次卡脖子的可能性。 又比如有着广袤的市场广度做支撑,随着经济的发展,遵循着“分工越细,创造附加值越多”的经济规律,国内的企业即便是实力并不很强,但只要肯专攻某个细分市场,在国内高达13亿人口的支撑下,依旧可以相对容易地生存下来,并且赢得足够的发展时间。 只不过…… 虽然一切看似非常美好,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巨国效应对于华夏企业来说,也不完全是好事——它有着某些类似于“资源诅咒”的陷阱。 后世曾经有一篇文章,指出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华夏老板们的真实心态: 因为有巨国效应,企业可以野蛮生长,快速致富,easymoney都来不及赚,为何要苦哈哈地创新? 因为有巨国效应,可以横向切入大量的多元化领域,为何要专注和聚焦? 因为有巨国效应,存在大量的资产升值机会,讲个故事就能发大财,为何要坚守研发和生产? 因为有巨国效应,产品马马虎虎甚至假冒伪劣,只要敢吹会吹,也能让一些用户埋单,为何要把认真和精益求精当成一种正义? 因为有巨国效应,从政府到银行都喜欢“大家伙”,视规模增长为GDP之源,为何要在细分市场上坚持内涵增长?——“吃牢”地方政府的心思,今天搞个新产业,明天玩个新概念,左手倒右手扩大流水,这种例子还少吗? 因为有巨国效应,谁都觉得市场很大,自己都能当老板,于是大量产业门槛极低,迅速变成红海,拼命打价格战,哪有精力和财力投资研发,让产品真正升级? 因为有巨国效应,法不责众,加上缺乏长期稳定预期,抄袭、盗版、挖墙脚司空见惯,为何要倾尽全力搞发明专利? 因为有巨国效应,一旦形成渠道壁垒或具有支配权的平台,财富滚滚来,闭着眼睛也能赚钱,为何要和不确定的技术创新风险博弈? 因为有巨国效应,国内市场有的做,为何要走向世界,去艰难开拓自己的品牌? 因为有巨国效应,不少科研领域的中坚力量迅速成为社会活动家,各层次的扶持奖励基金越来越充沛,绞尽脑汁在国际刊物上多发paper成为最重要的KPI,名利双收,学生盈门跟着干活,有多少时间能够真正让内心静下来,献身科学与真理? 诸如此类的现象不少,尽管后世它们都在被校正,在衰退中;但不可否认,华夏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正是由于巨国效应的红利,反而变得没有多少真实的竞争力可言。 要不是国家一直在创造着各种条件,并且对国外的竞争企业在各方面进行了不少限制……你以为他们能存活下来多少? ……………… 不过杨铸很清楚,华夏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显得那么“不争气”,除去巨国效应红利环境带来的麻痹作用外;更多的则是缺乏微观层面的鲶鱼效应倒逼。 是的,他们缺乏一条1V1,能真正能威胁到自己生存的“鲶鱼”。 或许有人会说,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引入了那么多外企,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的不就是想激发鲶鱼效应么? 呵呵…… 到了千禧年,华夏的企业数以千万计,国家放进来的外企顶天了就几百家;那些国内行业巨头在直接的竞争下或许感觉到了严重威胁,开始注重技术和创新起来,但是……那剩余的企业呢? 用他们的话来说:“天塌了自然有高个的顶着,神仙打架……关我毛事!” 于是在这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心态下,大部分华夏中小企业依旧遵循着过往总结出来的商业规则,在自己的三分半亩地里继续享受着时代的最后一丝红利,直到……市场环境悄然变化,成为那只被温水煮熟的青蛙。 所以,杨铸干脆把心一横——既然你们身边没有鲶鱼,那干脆由工友之家来充当这只鲶鱼! 反正现在华夏整体市场早就供大于求,而“销售为王”也已经成了共识,在传统渠道成本不断攀升的当今,工友之家已经成为各个企业最想进入的低成本渠道。 而有了“销量”这把尚方宝剑…… 哼哼,杨铸就不信倒逼不了他们! 借鉴后世猫狗两大平台的经验,他很确信,就算自己向商家反向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他们为了利润和生存,大部分商家也会“委曲求全”。 而那些“委曲求全”的商家,在工友之家流量的侧重下,必然会很快收获一波来自市场的惊喜,从而死心塌地地拥抱工友之家,并且逐渐产生行业连带反应。 如此一来,只要经过2-3年的驯化,有着一揽子升级后的产品做支撑,工友之家不但可以从容面对未来的电商平台竞争,还能起到真正意义上“指挥棒”的作用。 要知道,随着铸投国贸的业务量越来越大,他早就不满足把那家公司当成一个纯粹的“口器”而已了。 ……………… 听到小丫头向他们解释什么叫巨国效应,以及有选择性地告诉了他们杨铸的部分意图,一众中高管听的目瞪口呆之余,胸口却又再度热了起来。 另一只无形的手!? 这是他们听到杨铸意图后,在脑中不约而同冒出来的字眼。 偏偏在粗略推演之后,貌似杨铸的这个看似不着调的想法又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毕竟从数据监测上来看,但凡是工友之家推荐过的产品,无一例外地都大卖了。 想到未来几年后,工友之家大旗一挥,无数商家化身千军万马迎向国外同行竞争对手的画面,一些人直接当场激动地哆嗦了起来。 杨董果然是杨董啊,看来屁股决定思维高度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的; 看看人家,眼光早就不放在一城一池的得失上了; 相比起来,我们的眼界还是过于狭窄了啊! 想到这,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瞄了瞄严主任。 而严主任脸红耳赤之余,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当场做了一次小小的检讨。 “今天下午,我和张健君将上门拜访赵婷婷,向她道歉;并且会诚恳地邀请她回来继续担任客服人员!”在检讨完之后,犟老头很光棍,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张健君也站了起来,做了一次简略地检讨,并且承诺以后一定会遵守公司管理制度,不但会严禁杜绝任何干扰客服人员行使拍灯权的行为会发,并且会积极和其余部门配合,把基层客服人员和运营人员的知识储备提升起来,从而把拍灯权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看到两人如此做派,小丫头自然是大大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说了一大堆好话,给两人带了不少高帽子; 顺带着也狠狠夸了一番其余中高管,诸如“有大局观”、“有社会责任感”、“恪尽职守”等好话不要钱似的送了一大波出去。 按理说,在场诸人平日里没少听部下拍的马屁,对于这种送高帽的行为早就应该免疫才对;但奈何小丫头身份很不一样——那可是老板娘诶!杨铸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平时可从来没有对自己等人有过半句好话;这种约等于来自顶头BOSS的夸奖,可是他们进入铸投商贸来的第一遭,完全可以写进自传里。 况且,小丫头本身就长得极为漂亮,再加上只要不谈业务上的内容,她的语气和神情总是免不了有种不谙世事少女的娇憨,因此在座各位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在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来糊弄自己。 于是…… 到了最后,在场的所有中高管都在莫名的鸡血之下,完全放飞了自我,在自曝工作中不足的同时,也拍着胸脯表示,XX个月内一定要做到什么什么;像极了古代武将向主公表忠心的模样。 而一旁的万清猗在鄙视这票子男子对美女没有丝毫抵抗力之余,却也很有些惊讶地看着时不时一脸羞涩与局促的小丫头——这场会议竟然隐隐有了一种自我检讨+誓师大会的架势,这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 大半个小时后, 万清猗看了看门牌上“监察部总监办公室”的字样,推门而入。 看着瘫软着趴在办公桌上的小丫头,校花同学先是捏了捏她满是疲惫与虚脱的小脸,然后带着一丝调侃说道:“青措,你可以的啊~一场会议下来,那票子人就差给你写效忠书了!” 说完,一脸的啧啧称奇:“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拍马屁么?我瞧你今天那一顶顶高帽送的很有水平啊!” 说完,恶狠狠地探出了自己的双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练过!?” 小丫头苦着一张小脸,揉了揉了有些发疼的胸脯,听见自家清漪姐一席话,好一会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下一脸的愕然:“我没有给他们戴高帽啊,他们本来就很棒的!” 万清猗顿时惊了,嘴巴大大的O了起来。 拍马屁拍的如此真诚…… 自家这傻妹妹的进步速度,有些吓人啊! 小丫头见她不信,没好气地飞了个白眼过去:“我是说真的!” 说完,叹了口气:“你是早早地辞职了,不清楚现在希望集团内部变成什么样了。” “要是你再回去待上个一个月,自然就会明白,铸投商贸里的这些骨干有多难得。” 万清猗撇撇嘴:“希望集团说到底还是国企的底子,里面那票子光会耍嘴皮子、抢功劳的家伙是什么德性,想也想的到。” “不过你说铸投商贸这批子骨干有多难得……” “傻妹妹啊,你是在国企待久了,眼界下降的厉害了~!” “就这票子人,不能说全部吧,至少有一半算得上德不配位。” “专业能力半桶水不说,学习的积极性还不高,每次公司开业务培训会,给他们传授一些国内外的先进知识,就跟要他们命一样!” “哼!也就是他们的执行力还说的过去,大部分人在工作上还算勤勉;” “要不然……按我的性子,早就该被扫地出门了!” 小丫头闻言,摇了摇头:“清漪姐,我觉得你看问题太极端了。” 说完,有些犹豫地看着她:“先说好啊,我不是在拍你马屁。” “要是都以清漪姐你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其他人,估计整个华夏能达标的,不会超过一万人。” “毕竟你本身就基础好,脑子灵光不说,又肯学习;有些时候,你那份肯吃苦的学习劲头,我看着都害怕。” “或许你自己没有感觉,但杨铸经常跟我讲,以你现在的视野广度、知识储备量,要是再保持这样的成长速度的话,最多三年,连他都没有东西可教你的了;” “届时,以你的水平,在经济层面做个某个细分领域的专家都足够了!” 听到小丫头一脸诚恳的表情,饶是万清猗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依旧是脸上乐开了花;要知道,“专家”这个头衔,现在的名声还没有臭掉,尤其是经济学专家,在当下是极为被追捧的。 小丫头看见自家清漪姐眉开眼笑的样子,这才壮着胆说道:“而且杨铸说过,华夏跟西方社会截然不同,一味地把员工当做生产工具,并且单纯地通过其业务能力评判其企业价值,是极为不可取的。” 说着,有些紧张地瞥了一眼万清猗:“杨铸一直在强调,企业以人为本;即便是铸投商贸现在已经引入数据化的运营和办公系统,但毕竟只是个工具而已,真正的关键环节和业务衔接,说到底还是需要人来掌控和进行。” “因此,铸投商贸的中高管,或许在你眼中有诸多的不足;” “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严伯伯的影响下,是有信仰的!” “是的,信仰!” “这个词或许听起来很缥缈,在一些人眼里更是显得有些可笑。” “但是,杨铸说过,人是一种完全无法被物理量化的奇怪生物,在某些情况下,往往能发挥出超越自己极限的能力和价值;” “而信仰……则是已被证实的,可以激发人类极限潜力的几个要素之一。” “我今天下午说了很多,但有一点没有说的是……铸投商贸现在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这么大的体量,有些东西已经不能单纯地用商业逻辑去判定;” “而随着铸投商贸社会影响力的进一步扩大,等它被更高层的人注意到,并且重视起来;那么这家企业的价值观和外在气质就会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考评标准。” 万清猗默然,她自然知道小丫头这番有些隐晦的话说的是什么。 小丫头见她没有生气,轻轻舒了口气:“所以,我才说,铸投商贸的中高管们真的非常棒,我在会上说的那些话,也并没有多少水分可言。” “毕竟,我能从他们平日的工作里感受得到他们的激情;” “毕竟,从平日的监测报告里,看得出他们其实没多少私心;” “毕竟,从他们平素的言谈举止中来看,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真的把铸投商贸当做他们的孩子来看地。” “毕竟,从项目拓展和各项业务流程执行的反馈里来看,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真的觉得自己是有沉甸甸的社会责任感的!” “要知道,企业壮大到一定规模之后,管理人员的业务素养反而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团队管理能力、凝聚能力、以及企业价值观传递能力;” “别的企业梦寐以求、甚至找不到北的企业文化基因我们已经有了,而且有着这么多的价值传递者,只要坚持下去,让路不走歪,形成一个具有外放力的企业文化完全体是之日可待的事情。” “而这一点,对于铸投商贸未来的价值,我相信清漪姐比谁都清楚。” “所以,就凭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说道最后,小丫头叹了一口气:“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了,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下,能拥有这么一批有着信仰,心思相对纯粹、并且勇于执行落地的管理人员,我们还要奢求什么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万清猗沉默了。 是啊,世道变了,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呢? 正文 第268章 你也好意思说我? 两个多星期后。 被晒的黑了一圈的杨铸总算回来了。 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了一个下午后,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又看了看手机上回过来的短信,挣扎了一会,终于用无上的意志力抑制住了身体里懒癌基因的扩散,然后打了个车驱往铸投商贸总部。 ……………… 轻轻挤开条门缝,看了看会议室里正在跟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一票子管理人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小丫头,又听一会他们讨论的内容之后,杨铸才蹑手蹑脚地合上门缝,退了几步后才转过身来,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丫头不是监察部的么,怎么现在连末端配送这块的优化事宜都要拉上她?” 抱着一大堆文件的万清猗瞥了瞥嘴:“我的杨董事长,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公司里上上下下可稀罕你家夫人了,但凡是点重要的事情,都争着抢着向你女人汇报;” “要不是你家夫人自己拎得清,你信不信,那票子人恨不得连部门的KPI考核表都交给她来打!” 杨铸一脸愕然:“那丫头这么受欢迎?” 万清猗嘴翘得老高:“那可不,你家女人可跟你不一样,心可细着呢!不会整天怼人不说,还特会换位思考。” “就算是有人翻了错误,人家也会先从对方的角度来思考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先是从情理上共情人家,找到其中的发光点,然后再严格按照公司制度予以量情处罚;” “几次三番下来,那票子人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心里一点怨言不说,还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以表忠心。” 说着,一脸调侃地看着杨铸:“要是你再消失个一两个月,你信不信公司完全可以改姓司马了?” 杨铸耸耸肩,打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后按开灯:“姓司马就姓司马呗,反正都是一家人。” 万清猗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杨铸办公桌上,然后也不避讳,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脱掉皮鞋,揉了揉脚后跟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双材质绵软的运动鞋换上。 杨铸看这货丝毫淑女风范都没有的行为,又扫了扫她工作裙下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喂喂喂,万女侠,你能不能注意点,你这样子很容易走光的。” 万清猗瞄了瞄外面黑漆漆的走道,一脸的慵懒和不以为然:“本仙女练过的,哪有这么容易走光!?” 杨铸有些挠头,看了看校花同学的脸庞,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市场营销中心那边也有一些管理层跟小丫头走的很近,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靠着过硬的专业水平和杨铸的支持,一年多以来,校花同学在诸多与营销相关的部门中,已经有了极高的威望,市场营销中心更是隐隐成为了她的自留地——而这也是她成为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的根本原因。 而眼下,自己地盘上的一些中高层纷纷主动向小丫头靠近,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对她都是不小的打击; 对方是自己的青措妹妹,她倒不是在意那些权利不权利的,只不过底下人的那些行为,分明是在否定自己的管理水平。 想到这,万清猗的嘴巴撅的可以挂油瓶,她自诩在专业水平这块,整个铸投商贸除了杨铸之外,便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放入眼中,但这半个月来公司发生的种种,无一不在告诉她,自己对外的种种手段或许非常不错,但在内部管理这块,简直被自家青措妹妹完爆! 这种事情,对于心高气傲的校花同学来说,简直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偏偏撇开小丫头老板娘的身份不说,私底下她俩的关系也好的快要穿同一条裤子了,因此她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只能暗地里憋屈。 杨铸见她闭口不言,表情里除了郁闷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愤懑之情,略一思索,便大体明白了她现在的想法,当下有些好笑:“早就给你说了,中西文化差异很大,在华夏,制度管人永远比不过人管人,让你少把西方那一套工业味十足的管理制度搬到华夏来,你就是不信;” “这下总归知道老夫说的没错了吧!任你专业水平再高,只要依旧把员工当成工具,仅仅只用利益去捆绑他们,他们永远地不会跟你真正的一条心。” 说到这,杨铸很是得意地欣赏了下校花同学那副久违的吃瘪表情,大喇喇地虚空点了点:“万女侠,好好学着用东方哲学思维去理解【企业以人为本】这句话吧;同一句话,跟西方教材里解释的那些东西,可真不是一回事!” 万清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在公司内部管理这块,你也好意思说我?” “像你这种甩手掌柜,要不是有我和青措妹妹帮你顶着,铸投商贸早就改朝换代了!” 杨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企业发展的大方向把控上或许还可以,但说到内部管理这块……依他的性子,还是算了吧。 而且,铸投商贸想要塑造的企业文化跟他的性格不能说是不符吧,简直是完全冲突;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布下了诸多预防手段,但一直没有主动为难严主任等人的核心原因。 不过嘛,好面子的杨大官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当众承认的,当下二五八拽地大手一挥:“朕只管开疆裂土,后宫的事宜,自有爱妃等人操持,焉需老夫费神费力!?” 万清猗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先是心虚地瞅了瞅外面,然后狠狠剐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呢你!” 说着,赶紧起身把门关上,这才双手拍在办公桌上,恶狠狠地盯着杨铸:“你倒是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爱妃!?” 杨铸惊觉失言,赶紧咳了咳,陪笑道:“失言!失言!” 万清猗哼了一声,这才作罢,不过心里却有些失望,暗地里啐了一声:“胆小鬼!” 不过想到小丫头还在公司里开会,她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坐回了沙发,岔开了话题:“这次去滇南这么久,收获肯定很大吧?” 杨铸点了点头:“还不错,除了竹笋加工厂之外,天麻人工种植基地、野生菌人工培植和加工项目已经签了合同;” “另外也跟罗平、会泽、陆良和保山等一些盛产菜籽油的地区达成了合作意向,等到本地几家的榨油厂收购程序走完,就立马签订长期原料收购合同;届时,我们的食用油自主品牌里,又会多一些成员。” 听杨铸简略地说了一下,万清猗有些奇怪:“咦?小粒咖啡的事呢?这不是你这次去滇南最重要的项目么?” 杨铸耸耸肩:“小粒咖啡的事情还在进行中,由于涉及到的区域太广,里面涉及到的事情也相对复杂;光对接滇南省政府和农业厅那边远远不够,各地州、乃至各县的相关部门都需要一一洽谈。” “截止到目前为止,成功达成协议的,仅仅只有版纳和保山下面的几个县,离我当初预期的目标还差着远呢!” 万清猗更是奇怪:“那你跑回来干嘛?难道是要从公司里抽调人手去接手谈判工作?可是这个项目用的希望集团的名义啊,公司里的人要是直接出面,漏了陷岂不是会闹出麻烦来?” 杨铸摇了摇头:“用不着,接下来的事情,林可染会接手负责,而且老李头也带着一票人过去帮忙了,想必最多三四个月就能有结果。” 万清猗皱了皱眉:“希望集团那边怎么会忽然这么热心?要知道他们现在也是一大堆事呢,连李总都派过去了……他们究竟图个啥?” 杨铸哈哈一笑,这才把希望集团现在的尴尬处境讲了出来…… 正文 第269章 你当副店长怎么样? 晚上十点。 杨铸有些头晕眼花地走在大街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满是吐槽。 万清猗那家伙也忒小气了,让她送自己回家都不肯,还说怕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分明是在报复之前自己嘴瓢的那事,这女人也忒小气了。 还有小丫头也是,明明都开完会了都不肯跟自己回家,说是要把好好看看数据,看能不能帮忙优化一下末端配送方案,然后明天跟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再碰碰头。 丫丫的,你是监察部总监,别的部门的工作干你鸟事,这么热心干嘛! 不过想到那丫头另一个身份是铸投商贸的老板娘,外加这事也算得上是笼络下面人的好方法,杨铸无奈,也只能任她去了。 不过出于这丫头大晚上的安全考虑,自己拒绝了她丢过来的车钥匙,一个人打了车过来。 没法子,小丫头她们倒是趁着开会讨论的时间里把晚饭解决了,可自己睡了整整大半天才起来,肚子还没着落呢。 看了看满大街的烧烤和饭馆,杨铸摸了摸自己大裤衩里的那点钱,老脸皱成苦瓜。 丫丫的呸的,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BOSS,付了车费后,现在身上所有的资产加起来还不到五块钱,你敢信!? 哎~! 早知如此,自己过来时就该多揣点现金,要不把银行卡带着也行啊! 带着五块钱吃宵夜?那怕是十年前才干得出来的事吧? 按现在的物价,别说烤串了,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 于是某人一边吐槽,一边探头探脑地看着道路两边,只求老天爷开眼,让自己发现一家既好吃又便宜的餐馆。 ……………… 于晓华此时骑着一辆新买的小电动车,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腿帮忙夹着踩踏处的那一大袋香酥鸭,一边也在吐槽。 自家老妈也是,都说了既然现在已经挂靠上铸投商贸了,自家的香酥鸭平日里在线上和普通餐饮店里卖的又那么好,就别去折腾夜市了,结果那位固执的老佛爷死活不听。 这下好了,三班连轴倒之下,原来负责送货的员工扛不住,辞职不干了吧! 结果弄的自己都得大晚上出来送货,现在这光景又不太平,万一你宝贝闺女出点啥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正当班花同学满腹牢骚之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只见那人上面一件白大褂,下身一件土的不能再土的大裤衩,脚上踩着人字拖,肩上还斜挎着一个很有些不合时宜的解放包,上面那红果果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在当下显得特别可笑;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穷困潦倒的无业流民呢。 而这人现在的神情动作,也跟无业流民没啥区别,只见他一会对着街边各种小吃抓耳挠腮,一会又对着手里那几张一块五毛的票子唉声叹气,模样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笑。 ……………… “杨铸!” 一边看着五花八门烤串咽口水,一边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让人送钱过来的杨铸听到一个隐约有些耳熟的声音,当下转过头来。 “咦?花花同学,你怎么在这?”杨铸看着于晓华骑着刚刚开始流行起来的小电动车杵在不远处,有些诧异。 于晓华看着杨铸有些凌乱的发型,又看了看他手上捏着的绝不会超过5块钱的那一小叠钞票,神情有些复杂,不过转瞬间就变回了那个有些大大咧咧的男人婆。 “你跑这来干嘛呢?”于晓华把车一架,迎身走了过了。 杨铸耸耸肩:“没吃晚饭,打算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填肚子的没。” 于晓华环视了一眼周围,嘴巴一撇:“这附近的摊点味道也就那样,走,本姑娘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杨铸有些犹豫,上次跟这位老同学吃宵夜的悲惨经历可谓是历历在目,这姑娘带自己吃的那些香辣螺蛳之类的,味道的确不错。 不过…… 自己现在饿的低血糖都快犯了,可架不住那一堆堆又费神、又连牙缝都填不满的美食啊! 看见杨铸犹豫,于晓华只以为这位老同学因为资金窘迫,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出糗,当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一片可是我们家的送货范围,到了我的地盘,怎么也得让我请你吃顿好的不是!?” 说着,扯了扯杨铸的胳膊:“赶紧的上车,正好我要去送货的那家烤串味道不错,顺便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味!!” 听到是烤串,杨铸顿时放下心来,肚子快饿晕的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径直跨上了那辆粉色的小电动车,然后大手一挥:“成!今晚就当打土豪了,出发!” ……………… 十多分钟后,一家名为“蜀香串”的烧烤摊前。 毫不客气点了一大堆肉串,又特意交代了少放辣的杨铸回到矮桌前,一脸悲催地闻着那飘来的阵阵香味咽口水。 丫丫的,我就知道跟着花花同学过来吃东西肯定要挨饿,这家烧烤摊的生意这么好,自己前面有一大堆其余客人的肉串等着烤,轮到自己得什么时候啊!? 啪! 正想着的时候,一个大大的盘子忽然放在杨铸的面前。 看着那满满一大盘切好的香酥鸭,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已经拿着一块鸭胸脯肉啃着的于晓华。 不是说你是过来送香酥鸭的么,怎么转头却又自己吃上了? 于晓华看见杨铸发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赶紧吃啊,顺便帮我评价评价,今天可是我做的。” “我妈老说我的手艺差她至少20年……嘿,我还真不信了!”于晓华脸上满是不忿。 然后挑了一支鸭翅根递了过去:“赶紧吃,吃完好给个评价!” 饿狠了的杨铸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放嘴里一撕…… 当那层香酥而又保函油脂的鸭皮和那劲道鲜美的鸭肉一同进入口腔时,那种满足感,让杨铸差点哭了出来。 于是三下五除二,不到10秒的时间,一支翅根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而杨铸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把骨头一丢,随手又选了块鸭肉大啃特啃起来。 于晓华看着杨铸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下很有些不忍。 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吧? 而且看他现在的穿着打扮,还有之前手里可怜巴巴的几块钱……他是没钱了么? 为什么没钱? 他不是在铸投商贸上班么,那里的待遇可是出了名的高啊! 是了,之前自己就感觉到了,他在里面好像有被排挤的样子; 莫非……他被辞退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光,却还没有找到新工作? 想到这,于晓华看了看杨铸因为睡了一天而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愈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今天又不是周末,白天要是在上班的话,头发怎么可能乱成这个样子? 不过看到杨铸脸上全无颓废与局促的样子,于晓华却又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之前就觉得自己这位老同学有些很不一样,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 一般同年人遇到这种挫折,生活又如此困顿;要么就会变得满脸颓废,要么就会敏感的有些歇斯底里;哪里会像这家伙一样,豁达到没心没肺? 这得心智成熟、且坚毅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云淡风轻啊!——于晓华很有些感叹。 年后几次接触下来,她自然知道杨铸性格跟张孟平其实完全两码事;她那位发小是脑子里缺根弦,外加武侠小说中毒才显得那么潇洒不羁。 而杨铸……她更倾向于自己这位老同学是经历了太多事,堪破了一些东西后却又能恪守本心,才显得这么乐观豁达。 想起要不是杨铸帮忙,自己估计早就灰溜溜地关店,然后老老实实地找工作去了,于晓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他一把。 “喂,杨铸!”于晓华杵着下巴看着他。 “嗯?”杨铸丢下一块骨头,舔了舔手指头上残留的芝麻,转头看向班花同学。 “我妈最近老逼我找工作!”于晓华嘟了嘟嘴,神情很不忿的样子。 杨铸莫名其妙,这件事你上次就已经说过了啊,为毛还要再说一遍? 于晓华看懂了他的表情,苦着脸:“可是我去面试了好几家,要么就是人家不肯要我;要么就是我瞧不上人家;哎……这可难死我了!”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所以呢?” 于晓华见他搭腔,顿时兴奋了起来:“我是这么想的啊,我妈之所以不肯让我继续做香酥鸭,逼着我去找工作,其实说到底是怕我累着;尤其是我这种花季美少女,天天待在厨房做鸭子也太不像话。” 杨铸伸手打断她:“停停停,什么叫天天做鸭子?您老人家能不能用词谨慎点,这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 于晓华脸色一红,恨恨地拍了一下杨铸的胳膊:“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杨铸龇了龇嘴,果断表示认怂:“是小的错了,您老继续!” 于晓华咳了咳:“所以呢,我妈让我找工作这件事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别让我整天待厨房就成!” “所以呢,我想着反正这几个月家里也挣了点钱。” “要不,我再跟我妈商量一下,让她拿出来点,给我二次创业?” 杨铸看着很有些雀跃的花花同学,一头黑线,合着您老人家之前一直没上班,压根底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而是现在是当老板当上瘾了? “想好要干什么了没?”他对于于晓华的这个想法倒没什么反对意见,毕竟年轻人嘛,在当下的大好时机下多闯闯总归是好的。 于晓华似乎早就有了想法:“你觉得……我开家咖啡店怎么样?” “你过来帮我,到时候我当店长,你当副店长,我出钱,算你技术入股,分你30%。” “我没什么管理经验和市场经验,而你是学这个的,脑子灵,见识也比我广,分你30%股份不亏。” “到时候再招几个服务员来,咱们也过一把真正老板的瘾!” “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眼神里却隐隐一副乞食般小猫模样的于晓华,杨铸有些抚额。 到了现在,他总算看出来这位老同学的心思了。 丫丫的,我无非就穿得随意了点,发型乱了点,身上的钱没带够了点,吃相粗鲁了点……难道看起来就那么落魄么? 正文 第270章 小辣椒 看着一脸期盼的于晓华,杨铸挠了挠头:“那个,萝卜最近没有跟你通电话?” 于晓华一愣,这个跟张孟平有什么关系? 当下摇了摇头:“这一个多月来我跟他没怎么联系,怎么了?” 杨铸对自家兄弟很有些无语,原本他以为萝卜会以自己去滇南为契机,跟于晓华来上几通电话煲,顺带得意洋洋地吹嘘一通自己推动了哪些哪些造福一方的好事。 不过眼下看来……丫丫的,就算你被人家拒绝了,也不至于连联系都不肯联系一下吧? 嗯……莫非是萝卜跟李巧巧之间有了什么突破,所以这段时间不方便打电话? 杨铸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萝卜硬塞了一笔高达3万的巨款后,李巧巧正陪着她父亲在春城治病,根本没有机会跟自家兄弟朝夕相处;就算李巧巧想通过电话跟他联系,以萝卜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的工作负荷量来说,两人也绝对说不了两句就得挂掉,哪来的机会让彼此关系升温? 想到这,杨铸觉得自己真相了。 “额……花花同学,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杨铸苦笑道。 “其实前段时间我去滇南出差了,今天刚回来,睡了整整一天才起来。刚才正想出来吃点啥填肚子,结果这才发现身上忘带钱了……”杨铸很诚恳地解释了一通。 看到杨铸不像骗自己的样子,又瞅了瞅他,发现这位老同学的确黑了一圈,这才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还以为你……那啥了呢,哈哈!” 杨铸大概能猜的出来花花同学口中“那啥”是什么意思,也不介意。耸了耸肩,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出差去了滇南哪个地方?” 于晓华毕竟也不笨,看见杨铸这幅表情,有些诧异:“难道……你们去了镇雄?” 杨铸得意一笑:“没错,就是镇雄。说来也巧,我正好遇到了萝卜,还在一起待了好几天呢!” 于晓华有些奇怪:“你不是铸投商贸的市场督查员么,跑镇雄去出差?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公司在那边有业务啊?” 杨铸打了个哈哈:“其实是我们公司最近跟希望集团有个联合扶贫项目,公司认为我以前在希望集团上过班,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便把我临时抽调过去了。” 于晓华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是太充分,但总体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于是便勉强信了。 接下来,杨铸嘴巧如簧,讲起当地是如何如何的贫困,而萝卜平日里又是如何如何地心怀大众,面恶心善地做出的种种感人事迹; 到了最后,更是使出十二分功力,把修建竹笋加工厂、修建道路和希望小学的功劳全部推在萝卜身上;其中说服和打动林可染和吕思思的环节,更是编的天花乱坠,活脱脱现代版的“舌战群儒”。 最后,杨铸一脸的敬佩与感叹:“说实话,我这两年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但像萝卜这种又有情怀,又有能力的好男人,委实不多见;假以时日……前途无量啊!” 于晓华则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杨铸。 还是那句话,她和张孟平两人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萝卜那人是什么个情况估计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她更了解。 你说萝卜自掏腰包救济当地的贫困老乡,她是信的,毕竟那货本性柔软,而且从来都是没怎么看重钱财的。 但你要说萝卜舌战群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拉数据和商业趋势分析等手段打动两家大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从而一口气搞定了价值数百万的投资(人工天麻种植项目的事情还没说)……你觉得她会相信? 就萝卜对商业运营一无所知的知识储备,以及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不拽着投资商的衣领,恶狠狠地逼他们投项目就不错了,还舌战群儒? 你编故事也不是这样编的啊!? 我瞧这手段,怎么看都像你这的手笔才对吧? 不过……你这红娘当的也太积极了吧? 又是“情怀”,又是“能力”,又是“前途无量”的;里里外外的暗示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为毛杨铸会这么积极地撮合自己和萝卜两人,哪怕是自己上次明确表示彼此不可能走在一起,却依旧乐此不疲? 想起春节期间杨铸出了这么大力气帮自己,现在又出了那么大力气去帮萝卜,于晓华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这位老同学的能耐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大也就罢了,毕竟华夏依旧是人情社会,而且杨铸认识的人委实不少的样子。 可是他这么执着地,一而再,再而三,不计成本地去当这个红娘,他到底图什么?? 是真的为了自家兄弟不遗余力呢,还是……? 想起小学初中时,那些男同学明明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却拼命造谣人家跟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的幼稚行为,于晓华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正当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杨铸却眼神一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喝道:“干什么呢!” 于晓华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自己停车的地方,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成色的家伙正在偷自己的小电驴。 嗯…… 用“偷”这个词不太合适,因为这两个家伙正拿着锤头和凿子正大光明地撬着小电驴上面的U型所。 而听到杨铸的喝声,这两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惊惧的表情,只是随意地抬头看了看,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继续埋下身子,专心致志地砸锁去了。 杨铸见状,心中无名火生气。 虽然他知道2000年是华夏社会治安的最后一次分水岭,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蟊贼已经猖獗到了这样的地步。 当下毫不犹豫,掏出手机来拨打110。 而他刚掏出手机来,把这三个按键按下去的时候,身边一道身影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冲了过去。 只见于晓华提着烧烤摊老板用来夹火的铁钳子,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两个蟊贼身上打去,情绪激动下,巴蜀话都蹦了出来:“你们这些龟儿子,砍脑壳的,偷老娘的车,你们不得好死!” 看见花花同学如此火爆,杨铸差点惊掉了下巴……虽然知道这姑娘比较外向,但他万万没想到,在那副充满知性味道的皮囊下,隐藏着这么暴烈的性格啊! 那两个蟊贼在措不及防下,脑袋和肩膀上被抽了好几下,即便是女生力气小,依然被打的有些发懵;疼痛之下,本来一脸凶相的他们扬起锤子,结果发现对方是个长相非常不错的小美女。 或许是出于男性的本能,两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辣手摧花,而是狠狠一推,把于晓华推倒在地,然后扬了扬锤头,威胁道:“再多事我弄死你!” 看着两个蟊贼要继续偷自己用所有私房钱新买的小电驴,于晓华挣扎着爬了起来。 被激发了巴蜀人骨子里的狠劲的她,在愤怒之下,并没有害怕蟊贼手里的锤头,俯身从松垮垮的人行道上挖起一块铺路的水泥板砖,尖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朝着一名撬锁的蟊贼脑袋上砸去。 两名蟊贼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美女竟然敢主动袭击,没注意之下,那名正弯身撬锁的家伙直接被砸的满头是血,当场瘫软在地。 而另一名蟊贼见状,凶性大起,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举起锤子就要往于晓华身上砸去。 旁边围观的人大骇,这锤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真要是砸在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身上,最起码也是一个骨折。 看见锤头带着风声朝自己身上扬了过来,于晓华花容失色,躲闪不及的她正要闭眼等死之际。 一声熟悉的爆喝传入耳中。 然后随着厅里哐啷的声音,一条明显是来烧烤摊老板拿来锁三轮车的铁链狠狠砸在蟊贼身上,伴随着蟊贼满含痛楚的低嚎,半空中的锤头顿时缩了回去。 于晓华呆呆地看着很有些气喘吁吁的杨铸,一时之间脑子是懵的。 而蟊贼虽然捂着肩膀不断低嚎,但手里的锤子依旧死死拽在右手中; 杨铸看着蟊贼那彷如野狼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寒;这家伙明显是个狠人,到了现在依旧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要是等到他缓了过来,自己这种战五渣,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杨铸骨子里的阴狠也被激发了出来,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蟊贼还没有缓过劲来,又是使出吃奶的紧,一铁链朝着蟊贼脑袋上砸去。 即便是匆忙之间闪躲,那条铁链依旧砸在蟊贼的肩背部位。 五月下旬的泉城,所有人都穿着薄T恤,因此蟊贼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了粗大的乌紫血印,而他更是发出一声不似人叫的哀嚎。 趁他病,要他命。杨铸向来不能算一个好人,因此也完全没有后世键盘侠们的怜悯之心,喘着粗气之下,无视自己手指被夹破皮后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又是一铁链砸了过去。 哎呀~! 哎呀~! 连续七八链条之后,蟊贼终于扛不住,浑身哆嗦着放下了锤头,任由杨铸捡起来,然后用铁链把自己捆住。——倒不是他傻到不知道逃跑,而是刚才有两铁链砸到了他膝盖上,剧痛之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蟊贼看了看依旧还在昏迷中的同伙,又看了看一直在发呆的于晓华,最后看了看眼中凶芒依旧没有收敛的杨铸,即便是身上疼痛男人,依旧忍不住心中一激灵,然后垂下了头。 丫丫的,劳资今天倒了血霉了,遇上这么两个狠人! 平时遇到的苦主,只要被自己眼睛一蹬,锤头一亮,哪个不是乖乖地忍气吞声,哪像这两人,头铁地非要跟自己等人硬杠!? 想到这,蟊贼,偷偷瞅了瞅周边逐渐变得正义凛然起来的众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NND,今天运气不好,劳资认栽! ……………… 于晓华看着眼中凶光逐渐隐去,然后用一只脚死死踩住蟊贼,以防这货逃脱的杨铸;心中莫名的有种安全感涌了上来。 对于旁边有些人小声指责杨铸下手太狠的论调,很有些不屑一顾……一群只知道放马后炮地怂包! 正当她爬了起来,打算走过去帮点啥忙的时候,警笛声传来,然后几名警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 嘶~! 下手够狠啊,确定这是偷车案件,而不是互殴现场!? 一名老警察低头看了看那名依旧在昏迷的蟊贼,眉头皱的很深,这种明显是钝头重物造成的伤害,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甚至变成植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办了,万一是重伤,今天这事不能以普通的盗窃案来处理了。 而一旦判定当事人防卫过当,把当事人也拘留的话,那么舆论…… 想起最近两年很有些受到非议的公安系统,老警察无声地叹了口气。 丫丫的,这年头,当个警察好难。 想到这,老警察起身,然后把目光移到那名年轻人身上。 !!! “杨~~先生??”老警察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一次这年轻人当着他们面前掌掴棒子国友人的情景历历在目,顿时惊叫了起来,不过好在他毕竟阅历丰富,看见杨铸给自己使出的眼色,顿时把“总”字吞了下去,换成了“杨先生”。 心中却更是发苦。 我勒个去,铸投商贸的董事长在泉城,在自家的大本营跟两个小蟊贼发生了冲突? 你妹的,真要是传到了媒体耳中,今天这事,就不是一个烫手不烫手的问题了。 一个不好,连锁反应之下,就是一场小地震啊! ……………… 半个小时后,在出勤警察们“公事公办”的押送下,杨铸和于晓华连同那名浑身血印的蟊贼一同进了警察局做笔录——另一名则是因为尚在昏迷中,被送到医院治疗兼做伤情鉴定去了。 在于晓华有些担心的眼神中,杨铸被请进了审讯室。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一进审讯室,老警察的态度就变了,先是主动倒了一杯茶递到杨铸面前,在示意另一名做笔录的同事暂停记录之后,堆起了笑脸:“杨董,您没受伤吧?” 杨铸龇着牙,扣了扣小指头上的血痂,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偷车不成改成抢车,还胆敢意图行凶伤人……咱们泉城的小蟊贼够猖獗啊!” 看着隐隐要发难的杨铸,老警察满嘴苦涩,也不辩解,只是说:“杨董,您放心,今天这起案件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的。” 杨铸点了点头:“今天这事你们秉公执法就行,我会配合你们把笔录做好。” 说完,示意可以开始做笔录了:“麻烦快点,一会我还得回家呢;回去晚了,这事可不敢保证能捂得住。” 老警察大喜,听杨铸这口气,是不打算深究,也不打算传出去了? 这可是大好事,要不然以杨铸现在的身份地位,今晚上发生在自己辖区的这事,较真点的话,完全可以被定义为恶性事件——毕竟那么大一个企业家,在你地盘上遇到了持械匪徒,生命遭受到了威胁,这一传出去,泉城的形象和招商环境评价就要受到严重打击。 不过…… 老警察苦笑一声:“杨董,事情经过你说一说就成,不过……估计您一会还得耽误一会,我们所长马上就要到了。” 杨铸皱眉,那位所长为什么会大晚上赶过来他心知肚明,他对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向来不感冒;只不过今天晚上这事他虽然完全算得上正当防卫,但于晓华的那一砖头砸的有些过线。 真要按照正常程序走,难说会判她个“防卫过当”,要是被丢到监狱里走上那么一遭,到时候你让人家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别说今天这么一通事下来,自己对花花同学的感观大大地上了一个层次——虽然性格火爆到跟小辣椒一样,但在人家误以为自己落魄了之后,一点嫌弃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不但自掏私房钱请自己大吃特吃,甚至还想着法地给自己找活计,为此临时想了个咖啡厅生意,白白送自己30%的股份; 最关键的是……人家全程一点施舍和邀功的意味都没有,把你的脸皮照顾得仔仔细细的; 这种重情重义的行为,在当下来讲,别说女孩子了,连男人身上都不多见。 况且今天这事自己也算得上是半个导火索,要不是人家为了请自己吃饭,大可以送完货之后就走,怎么也遇不到这么一遭; 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家遭殃,哪怕自己平日里很见不得一些现象,但真落在自己身上,少不得就要做一回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想到这里,杨铸表情一板,淡淡地说道:“你们所长来了也好,正好我也想问问他……短短两年时间,泉城的营商环境变得如此恶劣,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偶发事件呢,还是说……只在你们辖区里才会这样!” 老警察闻言,冷汗都下来了。 任谁都知道,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是省里面和市里面极为重视的企业,齐鲁的各级领导不但会时不时地过去参观,经贸层面一些重要的会议,更是会邀请他们的高管参加。 但这,还不算是重点。 重点是,这两家公司的大BOSS,也就是眼前这个无业游民模样的年轻人,平素里极为低调且行踪不定,省里面多少领导见他一面都极为不容易;更有小道消息称,这位BOSS的关系直通中央,尤其是跟国家发改委那边非常亲密。 因此,哪怕是杨铸在跟省市领导会面时,淡淡地提一句“XX派出所辖区之内的治安环境不行啊”,上至所长,下至刚进来的菜鸟警察,自己这一票子人都要倒上大霉,别说进步了,连现在这个位置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不过他也是年老成精的,杨铸前后态度一对比,便知道这位大BOSS忽然拿捏起来是为了什么。 当即义愤填膺地说道:“都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杨董你不知道,那两个蟊贼是惯犯了,群众们早就对他俩深恶痛绝;今天胆敢偷盗不成,转而持械行凶,我们一定会从严处理。” 接着,义正言辞地说道:“幸好今天有杨董和那位姑娘见义勇为,制止了歹徒的行凶,要不然,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必然面临着严重威胁!” “等所长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反映一下,看是不是能给那位姑娘争取一面见义勇为市民的旗帜!” 杨铸闻言,笑眯眯地向他点首示意,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略有些发福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杨铸看见此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丘所长,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正文 第271章 为毛要把我撇在外面? 在杨铸的刻意控制下,蟊贼事件并没有任何波澜。 即便是向来嗅觉灵敏的媒体,在不知晓杨铸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对这件事连报道的心思都没有——毕竟以当下的社会治安环境,这种事情简直烂大街,连最基本的新闻价值都没有。 在给两个蟊贼定性为“持械行凶”之后,“见义勇为”的花花同学自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被所长一阵夸奖和勉励之后,便被送回了家; 唯一让杨铸苦恼的是,小丫头在回来后很快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捧着他的手掌稀里哗啦哭了一通,让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残废了。 不过后果嘛……自然是憋了近一个月的杨大官人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到了自家女人前所未有的恣意迎合。 ……………… 接下来的几天,在董事长办公室闲得无聊的杨铸忽然觉得很不习惯。 倒不是说公司没有事情需要他处理了,事实上现在铸投商贸事情多如牛毛,上上下下的员工全在满负荷运转,整的严主任都在考虑是不是需要再一次大规模人员扩招了。 只不过现在市场和运营工作有万清猗在主抓,财务税务问题有陆文兰在主抓,人事、企业文化和日常管理部分有严主任在操劳;而各部门之间的监察、协调,则由小丫头在负责。 但凡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各部门的协调工作是公司里最难的,尤其是事业部之间的协调,更是难上加难,往日都是需要严主任或者杨铸出面才能相对顺利地执行下去,其中的困难可见一斑; 所以,按理说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一个其实算不上高层的部门总监来负责,而且这块也不是监察部该有的权责……但耐不住公司上上下下极为亲近和认可这个老板娘。 平日里极少掺和具体事务的杨铸就不多说了;对比起业务能力强但管理极为机械严苛的万助理;以及人格魅力强,但业务能力及思维活跃度略逊一筹的严主任;大伙更愿意让性格温和、极懂得换位思考、但是业务知识毫不逊色万助理的小丫头来充当部门协调者这个角色;因此打着“主动接受监察”名义,让老板娘居中调度协调的事情委实不少。 而近一个月的事实证明,小丫头在协调这一块做的的确比任何人都好,再加上她老板娘的身份和与几位顶尖高层之间亲密的个人关系,因此大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小丫头“公司部门协调者”的身份。 可是这样一来,身为董事长的杨铸发现,自己回来之后,除了充当一下人型图章之外,公司内部竟然没什么事情需要去处理的。 虽然杨铸最本质的理想是安安心心当一条咸鱼,可是眼见着身边人忙的一塌糊涂,自己却在办公室里闲的只能吐泡泡,终究也有点浑身不自在。 “陆秘书~菲菲~小豆芽!?”杨铸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发现没有回应后,这才想起这段时间来,陆菲菲整天跟着小丫头身边,帮忙处理各种事务,一天八小时里倒是有七个半小时不在秘书处; 当下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后,无聊之下,正打算放平BOSS椅好好睡一觉之时,手机忽然响了…… ……………… 一小时后,铸投国贸总部。 杨铸挎着解放包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诧异地看了看坐在茶台旁边的吕思思:“吕经理,你怎么还在国内?” 吕思思不无哀怨地看着他:“老大,我今早上刚下飞机。” 连轴转了几个月,脸蛋足足瘦了一圈李骏递了根烟过来:“杨总,今天要谈的事情,与吕经理也有关系,所以我就冒昧把她请了过来,大家好一同商议一下。” 杨铸环顾一下房间,发现除了李骏、吕思思和覃鑫之外,李洪军竟然不在,顿时明白点了什么:“今天把我叫过来,是北美那边出了什么事?” 李骏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杨总,现在漂亮国那边的股市私底下很有些动荡,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杨铸点了点头,虽然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关注漂亮国那边的动静,但是2000~2001年这次资产价格泡沫破裂而带来的经济冲击他心知肚明。 作为“影子”,华夏这边都开始出现股灾的迹象了,漂亮国那边能P事都没有才怪! 李骏见到杨铸一点意外都没有的样子,表情有些讪讪:“你也知道,小圈帮这些年来走的歪路子不少,有一些堂口捞到的快钱更是不计其数;” “那些钱,除了会固定地投向一些产业拓宽地盘外,其余的也会流入金融证券领域,用以增值——毕竟那些钱委实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扣除天价的洗白手续费后,传统的产业也消化不了这么多。” “而自从共助网项目正式成立后,由于手续费低了一大截,洗出来的钱更是比以前多出来不知多少;所以呢,投往债券市场,尤其是不记名债券市场的钱就更多了。” “可是,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某些机构的大客户,北美地区股市和债券市场的一些内幕消息和未来走势,小圈帮自然会比那些韭菜更清楚。” “所以呢,谭堂主和谢堂主他们不愿意多年来的辛苦钱打水漂,偏偏又一下子找到不到合适的投资项目……这不,就托我堂哥向你问问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毕竟在商业运作这一块,大家都还蛮信服你的,都指着您点条明路呢!” 杨铸撇撇嘴,对于李骏丢过来的高帽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瞧今天这架势,指望我点条明路?只怕是你们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希望通过我的手去落实才对吧。 当下一脸诧异:“漂亮国因为互联网泡沫破裂,马上就要发生经融危机,这对于小圈帮这种手握海量资金的大玩家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吧!” “别的不说,光在股灾期间,抄底买入大量资产,等到经济好转后再转手卖出,这一来一回,不得身家翻个几倍?” “这么简单的玩法,李总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合着你这是打算把这机会留给我,让我在谭堂主他们面前刷面子?” 李骏脸色发苦:“杨总,你就别打趣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圈帮各堂口一直在被枫叶国和漂亮国政府盯着;抄底买资产这事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无奈……有价值的资产它都是有敏感度的啊!” “别的不说,小圈帮要是敢在金融危机期间成立几家公司抄底买入资产,但凡超过一丢丢当地政府的心理底线,信不信警察和FBI就能马上冲进来查水表?” 杨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后,双手一摊:“既然这样,只能让谭堂主他们失望了,我也没有啥好法子。” 李骏见到杨铸这副装疯卖傻的样子,牙齿有点疼:“杨总,其实呢,我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倒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要不……您帮我参谋参谋?” 杨铸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你说说。” 李骏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其实大伙都知道,漂亮国一旦发生经融危机,全球都要受到波及;而根据对这次危机规模的预测来看,全世界基本上没有哪个地方算得上是真正安全的……除了一个地方。” 杨铸点上烟,兴致缺缺地说道:“华夏?” 李骏点点头:“没错,华夏!”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即便是经历了二十年两位数的经济高速增长,但以国内的市场规模和现有的消费层级来看,华夏的发展潜力远远没有到头。” “并且,由于华夏的政体和不完全开放的金融制度,导致漂亮国的金融危机即便是对国内有一定影响,但绝对不会带来破坏性的结果。” “因此,华夏可谓是当前国际资本最好的避风港和投资洼地,有眼光的机构,莫不想在金融危机真正爆发前,把产业和资本大量转移到华夏来。” “不过呢,由于漂亮国的原因,华夏本身国际地位就有着比较明显的敏感性;在华夏没有正式加入WTO以前,出于政治正确的考虑和不完全开放的金融制度的种种制约,许多机构是不太敢把产业和资本大量转移进华夏的。” “不过呢,这些因素对于小圈帮来说,却没多大的问题。” “一来,小圈帮本身就不是什么正规商业机构,完全不需要考虑西方世界的所谓政治正确;” “二来呢,小圈帮的诉求跟那些金融资本完全不一样,不求巨大的短期回报率,只要求每年8~10%的稳定收益,以求资产保值就可以。” “三来呢,小圈帮的成员毕竟都是华夏人,许多高层更是有着入伍经历;虽然现在未必还保持着当初的一些信念,但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在双赢的情况下,让祖国过得更好些。” “所以呢,我的建议是……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把这笔资金通过合法程序转入国内?” “毕竟这笔钱也有百多亿美元,真要是注入国内,怎么也不能算是坏事!” 杨铸悚然一惊:“有上百亿美元这么多?” 李骏脸上略有些得意:“大约有120亿左右,这可是大圈帮多年来的全部积蓄,委实不少;” “还有,诸如14K、竹连帮、合胜和等帮派也有诸如此类的需求;如果小圈帮能探出一条明路的话,这些帮派加起来,怎么也有两三百亿的样子。” 杨铸吸了一口凉气,NMD,这些帮派就这么有钱? 不过想到后世,仅仅谢智乐这么一个堂主,保守估计每年就能赚到上千亿华夏币,却也就释然了; 对比那位大佬而言,这些钱真的只能算作小CASE,说不定这些钱只是人家积蓄的一小部分罢了,毕竟这么多的帮派,几十年下来的积蓄没道理连一个堂主都不比过;而所谓“小圈帮多年来的全部积蓄”,也多半是扯淡,顶多是砸出来充当探路先锋的而已。 想到这,杨铸心中莫名有些火热起来,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们真的只需要8~10%的年收益率?”杨铸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李骏。 李骏敏锐地捕捉到了杨铸刚才眼中的精芒,心下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想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难比登天,要是没有杨铸出头,这笔资金想进入华夏基本不用想。 当下微笑着颔首:“的确只要这么点收益率,我说了,对于他们而言,第一要务是资产不贬值。” 说完,叹了口气:“只不过,这笔资金想要进入国内,却委实不容易,国内的外汇审查制度这么严,没有机构作保和合适的名义,根本没办法。”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打算用铸投国贸的名义,把这笔钱引进来?” 李骏点点头:“铸投国贸毕竟是当下国内数一数二的民营商贸公司,每年的业务发生额数十亿美元计;” “只要我们反向出口一点什么设备或者【技术】,再联动铸投商贸和共助网共同开展点什么海外业务,这笔钱引进来并不难;” “到时候,铸投国贸拿着这笔钱,再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去投资些什么项目,以华夏当前的经济环境,对标美元汇率后10%的年收益率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铸投国贸这一年多来一直很看重非洲市场,那边的确也消化了不少食品和设备,只要在那边随便成立几家新公司,通过“高价售卖”的形式消化一部分资金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联动铸投商贸,与共助网共同开展海外业务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坑了。 有关部门又不傻,且不说查出共助网跟铸投商贸工友之家项目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就说共助网那假的不能再假的“人气商品”和账目,真要是合作之后弄那么一笔外汇回来,傻子都知道里面有大大的猫腻了。 “不行,铸投商贸那边不能牵扯进来!”杨铸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李骏的馊主意。 开什么玩笑,未来几年自己会有大动作,要是让铸投商贸牵扯进来,一旦上面起了疑心,自己的计划还怎么开展? 李骏听到杨铸拒绝,有些发急:“可是铸投商贸不参与进来,我们根本没法子通过做账的办法把那么多资金引进来啊!” 杨铸撇撇嘴,李骏这货固然是聪明,但或许是长久以来一直活动在阴影中的缘故,眼界和思维方式都过于小家子气,动不动就想着走阴招。 当即没好气地看着他:“为什么非要用那种容易被抓小尾巴的手段?” “堂堂正正地把这笔钱引进来不就成了?” 李骏愕然,不知道他这话是啥意思。 杨铸瞥了吕思思一眼:“先由铸投国贸在漂亮国成立一家私募基金公司,把小圈帮的那批子资金扯进去;正好我这边有几个项目,签订合同后,直接让私募基金公司把钱打进来不就行了?” 李骏大惊:“可是这样的话……” 杨铸呵呵一笑:“漂亮国这些年正在大力鼓励FDI创新(国际直接投资),出于他们国内各方面利益考虑,私募基金正是他们鼓励的对象,因此他们大概率不会为难咱们这家新公司——区区一百多亿美元,还没到让他们重视的程度。” “再加上咱们国家入世在即,两国之间算得上小小的蜜月期,因此你根本不用担心资金被冻结的问题。” 说到这,杨铸犹豫了一下:“至于咱们国家这边嘛……” “虽然在不完全开放的政策下,铸投国贸一下子拉来这么多外汇会显得很刺眼;” “但小圈帮不是只要求8~10%的资金回报率么,干脆直接把它转变为产业资本,进行一些长线投资就行了,反正以咱们的销售能力,这些产业绝对亏不了本!” 最后,杨铸叹了口气:“只不过这事呢,怎么也得提前跟上面打一声招呼,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本来我是不太喜欢跟领导们打交道的,但你们一个个整天弄这么多破事,现在不去见也不成了。” “嗯……我听说之前咱们在帝都见过的程永刚程主任,现在高升了?” 李骏闻言大喜:“嗯,现在程哥已经荣升国家发改委.振兴司的副司长了!” 也难怪他有些失态,杨铸性格很有些别扭,平日里极为不愿意跟官员们走动,对帝都那边更是很有些谢敬不敏的意思; 可是李骏最引以为豪的资本就是在帝都很是构建了一些人脉,杨铸对这块不感兴趣,他的价值自然就少了一大半,这让他很是揪心; 眼下杨铸主动提起程主任~不,程司长,明显是要过去拜访一下; 至于拜访后嘛…… 呵呵,如果这批子资金的事情得到解决,以后需要跟领导们会晤的事情多着呢,那时候且看自己展示一番长袖扇舞的手段,让杨铸知晓一下以前他是多么的用人不明! 而杨铸则是一点都没去理会李骏,只是有些讶异地回味着刚才那句话。 振兴司的副司长? 程主任的来头不小啊!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程主任以前所在的综合司听起来更威风;但是实际上却未必如此。 毕竟综合司虽然看起来管的范围极宽,但实质上依然带有极浓厚的“参谋”意味; 但振兴司不一样了,它主要职责是组织拟订老少边贫及其他特殊困难地区发展规划和政策。 虽然听起来不太像个实权部门……但是可别忘了,就在几年后,扶贫以及农村改革已经上升到国家的重点战略了,能提前进入振兴司,你要说程主任后面没人他都不行。 而且,由于振兴司地职责内容更加具化,相应的,部门的权利也更集中;再加上杨铸未来的计划跟边陲地区有着不小的联系,因此拜访程主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 看着杨铸和李骏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喜上眉梢;一旁干坐着的吕思思有些泄气。 原本以为今天这事自己怎么也能喝点汤呢,结果…… 那可是足足120亿美元啊,要是自己能在这个项目中出点风头,那以后就有的吹了! 哎~只可惜自己老大不肯与共助网联动,要不然这事怎么绕不开自己——毕竟海外的O2O项目,自己也是高层管理者的一员。 瞥见这位混血美女有些失落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一副与己无关表情,正在乐滋滋喝茶的覃鑫,杨铸皱了皱眉头。 你妹的,为毛铸投国贸这边也不让自己省心? 自己的三员大将,李骏整日里虎视眈眈,没事给你整点事来,就想着上位; 吕思思则是过于年轻,即便是经历了一年的锻炼,心性依旧沉稳不足; 最过分的就是覃鑫这牲口,明明在这票子人里面跟自己认识最早,关系也最好,偏偏一副小富即安的怂样,那么一个大项目放在面前,却一点争取的心思都没有。 哎…… 想到这,杨铸就觉得肝疼。 “吕经理,覃经理,你们俩谁懂金融?”琢磨了一会,杨铸开口问道。 啊???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吕思思和覃鑫顿时愕然,听出了杨铸言下之意的他们,有些不可置信地彼此对望了一眼。 而一旁的李骏则是眼珠子瞪得老大。 喂喂喂~! 这笔钱是我们小圈帮的,一开始的主意也是我出的诶,为毛要把我撇在外面? 正文 第272章 要不,我来当PPP模式的试点? 几天后,帝都。 杨铸看着面前气势隐隐不太一样的程永刚,心中思绪有些复杂。 “私募基金?FDI?”程永刚沉吟不语。 虽然他很欣慰杨铸如此开诚布公,把所有打算几乎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但是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杨铸会找上自己? 要知道,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华夏引入的FDI项目其实并不算少,比如最早的洋可乐项目,其实就是这类项目;而传统FDI绿地投资、联合经营、跨国并购这三种模式里,只要不是“跨国并购”这种方式,其实华夏并不排斥。 因此,杨铸打算流入华夏境内的120亿美元虽然数量委实不少,但只要不违反国内的资本项目管制条例,凭着杨铸现在的资质,以及看在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这两年为国内经济发展做出了不小贡献的份上,上面对于这些资金的来源和其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让他迷惑的是,他现在是振兴司的副司长,主要负责的是贫困地区的扶贫和发展规划,这种明显跟FDI没多少关联的部门,杨铸专门找上自己,而且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究竟图些什么? 听到程永刚的疑问,杨铸哈哈一笑,一记马屁拍了过去:“果然是程司长,这么快就发现其中的奥妙了!” 程永刚微微一笑,对于杨铸那粗浅的马屁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位在商业上很有些令人瞩目的年轻人想要说什么。 杨铸从那已经开始有些掉色的解放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程司长,实不相瞒,为了追求产业闭环,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希望集团已经开始着手于一些农产品上游产业的投资了。” “只不过呢,你也知道,华夏地域宽广,各地情况非常复杂。即便是有着三赢性质的项目,很多时候时候也未必能够顺利展开。” “刚好我们第一轮投资的重点产业,所在区域基本上都是位于经济不发达地区,而我们要做的事情,与振兴司的目标不谋而合;” “所以呢,我的想法是,由贵司给我们的这家私募基金站台,并且帮我们打通一些地方区域的障碍,从而让我们的投资能够顺利进行。” “作为回报,我在这里承诺,这一批120亿美元,不但会严格按照国家外汇政策兑换,并且保证在一年时间里,全部投入农业产业里去;绝对不会有任何投机行为!” 程永刚闻言,抽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去年,也就是1999年,国家的外汇储备也就是1500亿美元多一点,而从今年的走势来看,外汇储备增长比例也大概率维持在10%的水平,也就是1650亿美元上下的样子; 按照杨铸的说法,把这120亿美元在一年内全部投入国内农业产业里去,等于这一下子就给国家贡献了将近8%的外汇储备量; 在华夏积加入WTO的前夕,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事,可以极大地增加国家的金融储备弹药,用以防御西方国家在金融上的一系幺蛾子——97年的金融风暴可是让国家记忆犹新,而今年华夏已经不可避免的股灾,则更增加了这120亿美元外汇的分量。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程永刚翻开了杨铸递过来的那一叠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嗯?滇南?辽省?” “大豆种植、收购及炼油项目?” “小粒咖啡种植及加工项目?” “野生菌人工种植及深加工项目?” “昭通土豆种植、采购及加工项目?” 程永刚看着资料里那一个个有着简略规划的项目计划书,以及后面附着的一些合同复印件,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总算是明白杨铸为什么单单找上自己的原因了。 这些农业项目涉及的区域面积极光,需要政府出面配合和协调的机构也极多——最重要的是,许多地区出于保护既有利益的考虑,必然会对这一尚在草纸上的项目抱有强烈的抵触心理,从而设置层层阻碍。 而这些问题,由威势正盛地国家发改委出面协调再合适不过了,并且由于这些项目大部分在偏远山区和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全完是在振兴司的管辖范围内。 只不过…… 程永刚组织了下语言:“杨总,恕我直言,你这些项目虽然的确能拉动当地的经济水平,并且有助于国家大面积地减少贫困人口;” “可是……你这120亿美元虽然很多,但砸进去,很明显不够啊!” “别的不说,无论是大豆项目还是小粒咖啡项目,真要达到你计划书里的目标,任何一个都能把你这笔钱吞的一干二净!” 杨铸笑了笑:“我之前说过,这120亿美元只是第一批资金嘛,只要开展顺利,后面会陆陆续续有更多的资金进来的;” “再加上未来几年,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会把大量的盈利资金投入到这些产业中,并且利用金融杠杆与国内银行系统合作……直到这些产业能够产生正面回报和自生性循环;” “因此,程司长用不着担心后续资金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我会半途而废!” 也无怪杨铸有此底气,经过他的步步追问,李骏那个老小子总算坦白,这120亿美元的确只是小圈帮的部分资产而已,大约是1/3左右的样子; 而凭借着共助网这一洗钱利器,诸如14K、合胜和等帮派比原本历史上更早与小圈帮达成了战略合作同盟;一旦小圈帮的资金在国内找到了出路,其余的帮派立马就会跟上。 因此,即便杨铸和李骏估不出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到底有多少家底,但上千亿美元是绝对有的。 偏偏这帮子人当下只想着让这笔钱保持着以前的收益标准,也就是不记名证券10%左右的年收益率,这对于告诉发展的华夏来说,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因此抱着便宜资源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杨铸早就把那些钱当做自己的囊中物;即便是一些产业头几年肯定没有什么产出,但到时候只要账面资金互刷一下,返给私募基金12%左右的账面盈利,由不得那些不懂商业的帮派大佬们不争抢着把钱送过来。 有人问了,如果有些帮派就是不上套怎么办? 呵呵,这个简单,别忘了共助网现在是这些人洗钱的首选,而所有共助网的后台权限全在铸投国贸手里捏着; 但凡是你敢不跟其余人“共进退”,届时后台把你业务和权限一屏蔽;要么你乖乖地把钱砸进来,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走传统的洗钱渠道,看那动则20%以上,甚至高达50%的手续费能不能让你清醒一下。 退一万步讲,就算后续的这些钱因为种种原因到不了账,杨铸也会继续把这些项目进行下去; 可别忘了,工友之家平台现在的资金交易额可是一个天量级别; 虽然现在平台对商家采取的是很厚道的T+0的提款模式; 但真需要用钱的时候,以工友之家的商誉和B端客户黏性,改成T+1或者T+N模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 而听到杨铸的话之后,程永刚差点就要失态。 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 就算没去算细账,但这几个项目算下来,要达到杨铸的目标,怎么也是500亿美元朝上的投资额。 你到时候当真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想到这,程永刚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杨总,这些项目要想顺利进入商用阶段,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可少不了。” “以咱们中央和地方现在的财政水平来说,可没法子一下子给你道路、同业用电设施这方面的同步支持。” “而这些基建费用,说实话,整体算下来的花费,也未必会比你投在项目上的钱少太多。” 言下之意就是你最好回去重新算算账,改了计划书再说,可别干到一半撂挑子,亏的血本无归不说,也坑了振兴司。 杨铸哈哈一笑:“程司长未免也太小看我杨某人了,作为投资者,怎么可能连这笔钱都没考虑进去?” 顿了顿,杨铸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发改委这边受到日不落的启发,正在研究讨论是不是要尝试一下PPP合作模式?” 程永刚一惊,这是年初才拿出来讨论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的,莫非他在发改委活着财政部这边还有其它熟悉的领导? 看着程永刚有些惊疑的眼神,杨铸没做解释,只是递了根烟过去:“事实上,让我独立且无偿地承担这么多基建设施,的确有些为难我了……毕竟这钱不是我一个人的,到时候不太好交代;并且就算我有足够的资金,单干这事也不合适,届时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程司长帮我申请一下,让项目的配套基建设施走PPP模式,权当是进行试点了嘛!” PPP模式(Public-Private-Partnership),简单的来说,就是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投资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 由于华夏疆域庞大,所需的基础建设投资额庞大到一个令人惊悚的程度,因此单靠政府投入是不现实的,所以干脆就让社会上的企业参与投资建设(有些项目国家也会投入一部分),然后给企业一定年限的经营权,等企业收回投资后并取得投资回报后再交还给政府; 如此一来,企业得到了收益,政府加快了基础设施建设速度,双方各有所得,可谓是共赢。 不过PPP合作模式在一开始,其实在发改委和财政部内部是有很多讨论的;正式推广更是2015年的事情; 而很少人知道,就在几年后,也就是2004年,帝都4号线地铁的建设,就是PPP合作模式的一种尝试;而后世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几年间建设大量的高速公路,其实就是托了PPP合作模式“试点”的福,吸纳了天量的民间资金后,汽车7天跑全国这种事才能得以实现。 但是这种模式也有弊端,由于资本都有逐利性,大部分企业出资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因此高速公路、地铁、公交系统等回报率高、周期短的PPP项目无数企业抢破头;但是一谈到在边远山区修路,则基本上无人问津。 所以听到杨铸的建议后,程永刚心动之余,却也非常犹豫。 一来呢,他不敢肯定杨铸的建议,领导是不是肯同意,毕竟PPP合作模式尚在论证和探讨中;一旦上面否决了这个提议,杨铸的项目有很大几率撤销或是延迟,这对于振兴司而言是大大的遗憾,毕竟杨铸的项目,傻子都能看出来对国家扶贫大计极有裨益。 二来呢,他又很担心,国家发改委和财政部之所以在考虑PPP合作模式,其本意就是激发国内民间企业和资本的热情,从而加快国内的基建速度;因此试点项目就显得极为重要——杨铸的项目如果采取PPP模式后,明显无利可图,甚至亏本;要是真成了试点项目,大伙一看,好家伙,PPP合作模式原来是个巨坑啊;在这样的认识下,以后谁还会傻到投PPP项目? 正自纠结中,程永刚无意间瞥见了杨铸嘴角的一丝坏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合着这混球是在使坏啊,这哪里是在提建议,分明是在将自己的军,用所谓的PPP合作模式逼着发改委和财政部拨一部分款来分担那些基建费用;这样一来,就可以从名头上否定这是PPP项目,避免坏掉这种模式的名声;同时又能实验这种模式在执行过程中会存在哪些问题,从而加以预防和改进。 听到程永刚声讨自己,杨铸疲赖地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勇于充当小白鼠么,这么大的牺牲,却被程司长你一顿批斗,我冤不冤啊!?” 程永刚看着这货一脸委屈与无奈地摊着双手,强忍着揍他的冲动,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再加上杨铸很是混插胡打了一阵,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倒是感觉到近了一层,不再那么一副公对公的模样了。 ……………… “杨铸,这两天你现在帝都玩一下,你的事情我明天就会跟领导汇报,无论是什么结果,接下来总归还是需要继续细谈一些问题。”程永刚对杨铸的称呼有了改变,亲昵了不少。 杨铸有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帝都没有什么感觉,再加上这边现在雾霾已经初具规模,待在这算得上是种煎熬。 “对了,你是不是知道华夏粮食集团与南海油脂之间的问题了?”分别前,程永刚忽然问道。 正文 第273章 闲的闲死,忙的忙死 走出门,看着黄蒙蒙的天空,以及那呈现诡异绿色的太阳,杨铸皱了皱眉。 98-01年期间的帝都,正是沙尘暴最严重的时段,那漫天的黄沙和如羽毛般从空中降下的尘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走进了末世电影的拍摄专场。 闻着鼻子里传来的轻微土腥味,杨铸熟练地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然后琢磨着程永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南海油脂工业有限公司是十年前,华夏粮食集团和益海嘉里成立的一家油料加工企业,大名鼎鼎的“银龙鱼”便是其86年在新城注册,91年在华夏推出的主力品牌。 与后世能够正面硬杠国家ABCD四大粮商的庞然大物不同,此时的华夏粮食集团由于还未进行大规模地合并——尤其是与华夏储粮集团的合并,因此在实力上,顶多算得上一家实力较强的央企。 不过很搞笑的是,在南海油脂工业有限公司里,付出最多的华夏粮食集团一开始占了47%的股份,远远超过郭氏叔侄俩的33%,但是并为绝对控股;而后来,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控股安排,南海油脂的管理权被牢牢地控制在郭氏叔侄俩的手里。 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叔叔郭贺年非常善于营销,国内也很需要吸收先进的管理理念。 可是让后人觉得华夏粮食集团有些冤大头的是,即便有了这么多股份,华夏粮食集团连“银龙鱼”这一品牌的商标使用权都没有;等到银龙鱼的销量起来后,益海粮油更是撇开华夏粮食集团自建工厂扩大生产规模,通过层层手段让华夏粮食集团无法享受到品牌成长后带来的收益。 即便此时的郭贺年是东南亚爱国华人的代表,但后世的人对华夏粮食集团的这一次合作依旧很有些非议——自己引进的外企,最终却了脱离自己控制的垄断资本,而最关键的是,这可是关系到民生的食用油行业,你敢把民生之本寄托于外资的良心上!? 但公正来说,由于当时的历史原因很有些复杂,再加上国内的企业一直到了娃哈哈、达能之争后,才逐渐了解和重视起资本在股权这一块的争夺手段起来,因此倒也不能一味说当初的华夏粮食集团傻。 总之,到了后面,华夏粮食集团察觉到不对味,打算另起炉灶,于95年推出“福临门”食用油品牌;不过一直苦于消费者心智被抢占的厉害,在原料、技术、渠道上也没有占有什么优势,因此一直没有合适的翻身机会,一直等到2006年华夏粮食集团重组中谷粮油之后,才有了真正刚硬的资本。 不过这是后话,程永刚刚才所说的,是指华夏粮食集团打算从南海油脂里撤股的事情。 根据杨铸的记忆,貌似2001年华夏粮食集团就会卖出手里的南海油脂股份,转而全力支持福临门和鲁花这两个品牌,最终演变成为后世的“三油顶上之战”。 而程永刚之前的言下之意,却是看出了杨铸打算也打算掺和进来的意思。 对于这点,杨铸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堂堂国家发改委的副司长不可能是简单人物;况且杨铸用的也是阳谋,也没打算瞒着别人——当然,也不会傻到直接逢人就说自己的图谋就是了。 不过让杨铸意外的,是程永刚方才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抵触情绪,这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要知道,食用油本就是敏感的民生产业,而经历了郭氏叔侄的事情后,上面应该对民营企业进入该行业应当更加提防才对,为毛这位振兴司的副司长,会隐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怀着一肚子疑惑,杨铸打开了李骏的车门,坐在后座上简单交代了两句后便再度闭目沉思起来。 “杨总,既然你一时半会不回泉城,要不,我带你四处逛逛?”李骏听到杨铸还会在帝都待几天,不由地大为兴奋,立时主动请缨。 杨铸睁开眼睛,恹恹地瞥了瞥窗外:“没兴趣,直接回宾馆吧,蒙上被子睡几天都比你的提议强!” 李骏看了看车窗上那薄薄的一层尘土,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这该死的沙尘暴!” ……………… 与某人在帝都宾馆里闲的无聊不同,小丫头却在泉城里忙的不亦乐乎。 “任总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诸位师傅已经到了?”小丫头仔细看完最后一行字,刷刷地签上字,把审批后的文件递给部门工作人员后,这才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等在门口的任明翰道了声歉。 “没有!没有!师傅们也才刚到,正在会议室里休息呢。”任明翰把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别说刚才这位监察部总监是因为忙正事这才耽误了区区三分钟,就算是耽误半小时,他也P都不敢放一个。 开什么玩笑,对方可是老板娘啊! 不过看着小丫头绝美脸上那很有些真诚的歉意以及有些手忙脚乱收拾资料的模样,任明翰内心不由地叹息……怪不得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这么爱戴这位老板娘呢;别的不说,单凭人家这毫不做作的真诚和对普通员工发自内心的平等尊重,就很令人折服! 正自感叹间,却见小丫头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陆菲菲毫无形象地抱着资料一路小跑冲上了走道。 任明翰一愣,看着老板娘这副完全没有“上位者风范”的模样后,咬了咬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紧跟上。 罢了,连老板娘都不讲什么形象不形象的,自己还端着干啥!? ……………… 刘仙福是一名隶属于同城本地生活事业部.泉城事业处的配送员。 此刻的他,正有些忐忑地坐在铸投商贸总部的会议室里,一边喝着水压惊,一边看着屋里二十多个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孔。 从身上橘红色的工服来看,这些人也同为配送员;与他们吹牛打屁的那些年轻人,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泉城本地生活服务事业处的运营人员。 不过让他心情紧张的,并不是这些运营人员;毕竟铸投商贸的整体工作氛围有些“不正经”,比如工作人员经常没上没下的,管理人员也不以为意,但在某些方面的规定却严苛到令人发指……譬如总部人员胆敢公报私仇、胆敢歧视和辱骂基层人员,一经发现,立马开除。 因此,作为最基层的配送员,虽然对着这些据说都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或许心理上有些自卑,但绝对没有任何害怕的心理,毕竟他们平日里也没少跟区域经理和业务主管之类的管理层碰面,连人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何况这些工龄还没自己长的职场菜鸟?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一会老板娘要来! 天地良心,他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领导,也就是下岗前他们氧气厂的厂长了,那位肥头大耳的厂长是正处级,据说在行政职级上跟县长平级。 可是铸投商贸的大BOSS是什么人? 哪怕是用柔和的用词,人家也至少是能跟辽省一二把手平等对话的人,对方可是封疆大吏啊,比起区区一个正处级的厂长,职级可不知道高了多少! 而铸投商贸的老板娘要来,那不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大BOSS要来么? 不过,老板娘为什么要见自己这些最基层的苦哈哈? 是公司要做什么重大调整,涉及到自己这些配送员,却又害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因此老板娘才屈尊降贵,要给自己这些人做思想工作么? 一想到“优化”这个词,刘仙福心中的忧虑就又加重了几分…… 作为曾经的一名下岗工人,年近四十的他其实对现在的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现在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只有五百多块钱,远远比不上铸投商贸总部们岗位工资动则一千八以上的白领们,但在当下的泉城也算是正常水平;而且他们配送员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有计件奖励。 每天的11:00-14:30配送午餐外卖,其余时间则拿来派送O2O平台上的网购商品的包裹,要是点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到手的钱突一千百也不是不可能——这在当下的泉城可是让人羡慕的一份收入。 只可惜由于泉城向来有自带午餐的习惯,因此在工友之家平台上点三餐外卖的写字楼职员们并不算多;再加上他们现在配送网购包裹的业务,因为种种原因效率时高时低,导致他每个月的计件奖励时高时低,有些时候的确让他有些苦恼——他父母年纪也不小了,正打算全家人搬离那狭小而喧闹的城中村民租房,换一套稍微大点小区房去住,可是收入波动太大的话,他也不敢保证每个月在扣除一家人的各项生活开之后,是否依旧能按时缴纳房租。 不过…… 如果公司真的有什么重大调整,需要“优化”自己这些配送员的话,那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哎~!只希望结果不要这么坏吧,哪怕是取消计件奖励,每个月只拿五百块钱也行啊,至少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得到最基本的保证……刘仙福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 正当刘仙福伸出掌心见汗的右手,打算一口把纸杯里的水全部喝干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只见一个戴着银框眼睛,漂亮的犹如明星一样的年轻女人正微微喘着气,稍稍驻足休息后,便坐在了主座上。 看见会议室的一票人齐刷刷地扫过来,小丫头有些羞赧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各位,我迟到了。” 看见同样有些喘息跟进来的陆菲菲和任明翰随后一左一右地坐在那个漂亮女人两边,刘仙福看着这副与想象中全然不一样的画面和那位一副邻家女孩神态的女人,嘴巴大大O开…… 你确定,这真的是老板娘? ……………… 扭头对主动递水过来的工作人员道了谢之后,小丫头喝了口水润嗓子,然后环视了下会议室里那二十多名精心抽选出来的配送员。 “诸位师傅,很抱歉耽误各位宝贵的工作时间了,对于诸位今天造成的经济损失,公司会以特别补贴的形式在月底予以50元的补偿。”小丫头很认真地说道,作为曾经的赤贫穷鬼,她很明白这些担负着整个家庭生活开支的基层员工们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小丫头话,会议室的配送员们齐齐舒了一口气,不少人一脸的眉开眼笑。 50元? 哪怕是业务最好的时候,一天的计件奖励也远远没有这么多,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但是刘仙福只是嘴巴咧了一下后,便再度担心起来……这是先给一颗甜枣,后面再来上一棒么? 小丫头对别人向来很有耐心,等到下面人的兴奋感减退了许多后,才进入正题:“诸位都是公司根据运营部和财务部数据筛选出来的最勤奋、派单数量最多、业务表现最良好、最有经验的配送师傅。” “因此,今天把诸位师傅召集在一起,是有些配送环节优化的想法想要跟各位印证一下。” “事关广大配送员的切身利益,我希望各位师傅们能够不吝赐教。” “而我也相信,凭借诸位师傅丰富的经验,一定能够帮我们把这份优化方案变得更有可执行性!” 听到是优化配送业务环节而不是“优化”他们这些配送员,刘仙福顿时大大地舒了口气;再看着那位毫无架子,一脸谦虚讨教模样的漂亮老板娘,不由地心中好感大起——铸投商贸短短两年多时间就成长到现今规模不是没有理由的,瞧瞧其它企业,有哪家的老板娘会这样尊重员工? 小丫头看着台下不少人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甜甜一笑,然后示意工作人员把一张张只记录了几组简单数据的A4纸发了下去。 “通过最近一年的后台数据检测对比,我们一致认为在末端配送环节上,依旧存在着诸多不足之处。” “尤其是配送效率这块,泉城的网购包裹人均配送到达率仅仅是24件/天,” “对比现有O2O网购业务量,泉城这边在不增加配送人员的基础上,至少需要达到67件/天的人均配送到达率才能基本满足日常的需求;” “因此,今天把诸位师傅请来,就是想大家群策群力,一同解决配送效率不足的问题。” 看到在座的配送员逐渐开始认真起来的表情,小丫头添了一把火:“从公司角度来看,配送效率不足会严重制约公司O2O平台的网购满意度,不利于公司未来发展,而通过大量招聘新配送员的方式来满足配送需求的话,则会大大增加公司的运营成本和管理难度;” “从私人角度来讲,由于公司对配送人员采取的是岗位工资+计件奖励的薪酬制度,一旦有效提升了配送效率,将意味着诸位的收入将会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我拜托财务部的同事们计算了一下,如果以现有配送人员数量去满足现有的网购包裹配送业务,也就是每个配送师傅每天能配送67件包裹的话……诸位在全勤、无违规扣罚的情况下,月收入可以突破1500元大关!” 话音刚落,包括刘仙福在内的一众配送人员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正文 第274章 公司更看重一线人员的积极性 看着一屋子眼睛中都开始蹦出光芒的配送员,小丫头微微一笑:“公司现在打算从配送流程、配送工具、区域职责划分、线路优化这四大板块着手,提升我们的配送效率,希望各位师傅能踊跃发言。” 顿了顿之后:“首先第一板块——配送流程.送达环节。” “公司经过跟踪调查发现,我们的配送人员都是从其所隶属区域的工友之家网点那里拿包裹,然后上门送到网点附近小区里的客户手上。” “这种方法虽然能够极大地提升客户的便利度,但是却也极大地降低了我们的配送效率。” “别的不说,光因客户不在家而造成的时间耽误和二次配送、乃至三四次配送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出现过配送人员整整一天所配送的包裹里,有超过80%都是二次配送的;这极大地浪费了我们配送人员的时间和工作效率。”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是啊,作为配送人员,几乎天天都遇到了这种尴尬。 主人不在家,你总不能把包裹放在门口不管吧? 这种事还有另外一些麻烦,许多包裹里装的是保质期短的食品,来来回回耽误上几天的话很容易变质;而食品一变质,客户不满意不说,接踵而来又是退换货的流程,就又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毕竟退换货的信息录入是需要他们来填写,一来二去配送效率就更低了。 小丫头双手虚空微微一压,等到会议室声音小了一下后,这才说道:“所以呢,我们决定双管齐下,尽可能解决末端送达的各种困难。” “第一,我们打算为所有的配送人员配一部小灵通作为工作电话;由于包裹和订单上大部分都有客户的电话号码,因此配送人员可以在送货之前先确认客户是否在家,再决定选择是否当天配送这些货物。” “第二,我们打算与各小区物业进行合作,在里面修建一些专用储物柜,在我们支付一定费用后,由他们的保安人员替我们看管,确保客户在下班之后也能快速地拿到包裹——当然,我们的配送人员到时候务必要以电话+短信的形式提前通知客户,最好等客户同意之后再把包裹放入储物柜,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小丫头第一个议题说完,便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等着一众配送人员的反馈。 而在场所有配送人员则是被天上地馅饼砸的晕头转向……自己也要有手机了? 额……虽然说小灵通严格来讲,跟普通的手机还是有一定差别,但毕竟也是移动电话不是? 手里捏着个移动电话,这在当下可是贼拉风的一件事啊! “那个,老板娘……不,司马总监,这个小灵通的话费,公司能够帮忙报销多少啊?”一个看起来面色有些蜡黄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一脸局促地问道。 小丫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示意他无需站起来:“各位师傅放心,小灵通是可以开通包月服务的,包月的费用由公司全部承担——毕竟这是为了工作,万万没有让员工自掏腰包的道理。” “不过,只要不是在工作时间之内或者长途电话,诸位也可以给家里或者亲朋好友去个电话,毕竟是包月的嘛,这小灵通的话费不用白不用,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刘仙福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见他沉吟了好一会之后,才举起手来:“司马总监,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讲?” 小丫头见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位师傅,今天把你们邀过来,就是想请你们帮忙查缺补漏的,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但说无妨!” 刘仙福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孔,心里有些紧张的厉害,深深呼吸几下后,才颤巍巍地说道:“司马总监,小灵通的事情我代表我个人谢谢公司;有了小灵通,的确可以大大减少了我们配送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在小区里建储物柜这事,我觉得有点不太妥当!” 其余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扫过来,心想储物柜这事挺好的啊,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怎么就不妥当了? 而小丫头却是先给了一个大大的鼓励微笑,然后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认真模样:“这位师傅,请务必指出我们的不足之处!” 刘仙福沉吟了一下:“首先,在小区内建储物柜这事,虽然从理论上是可以兼顾我们配送人员和客户的便利;” “但是……由于现在的科技发展还没到那个程度,因此看管这些货物的其实是第三方,也就是那些物业的安保人员;” “我不知道其余的第三方组织是不是有足够的职业道德,但是泉城的物业这一块……我接触过,所以我并不是很有信心。” 小丫头听他说的有些朦胧,一时之间有些犯迷糊。 泉城的物业……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位师傅会说没信心呢? 看见老板娘这副表情,刘仙福苦笑一声:“司马总监,无论是你,还是公司的总部的其余同僚,你们收入高,平日里住的也都是相对高端点的小区,因此自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我们的客户里有不少是住在普通小区里面的,那些老小区还好,但那些新建的小区里面的物管……他们可未必都是正经人,不少物业就直接是道上转行过来的。” “而且据我所知,这种类型的物业数量还不少。” “所以,如果我们把那些包裹交由他们保管,我可以断定,乱翻乱开的现象肯定少不了,而偷鸡摸狗、丢失包裹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是一两件。” “这样一来,公司以往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要知道,不少包裹里的东西涉及到一些隐私问题,一旦丢失或者被打开,消费者不会去管究竟是谁干的这事,只会把责任算在公司头上。” 虽然刘仙福说的有些意犹未尽,但小丫头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这事的负面连锁反应,当下手里面很是捏了一小把冷汗——商誉是工友之家的核心资产,任何增熵商誉的事情都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谢谢刘师傅!您的这条反馈非常具有价值,关于小区储物柜这事,我们会在深入调查后再考虑如何调整的!”郑重询问刘仙福的姓名之后,小丫头一脸认真地表示了感激。 “不知道刘师傅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脸色有些羞红的任明翰也虚心请教。 作为泉城同城生活服务事业处的总监,小区储物柜便是出自他们团队的想法,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大的隐患,这让他很没有面子的同时,却也知道了老板娘为什么非要坚持邀约这些经验丰富的配送人员过来一同商讨。 听到任明翰的话,刘仙福有些犹豫,看了看一脸鼓励看着他的老板娘之后,才挠了挠头,啜啜着说道:“我觉得……咱们要不试试与小区里面的那些小商店试着合作一下?” “小商店?”小丫头和任明翰、陆菲菲三人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对!社区里的小商店!”仿佛是厘清了思路,刘仙福的语气开始自信起来。 “由于受到咱们O2O平台网购和中大型超市的影响,社区里面的小商店这一年多一来的生意不是很好;” “我跟他们聊过几次天,据他们所说,现在他们每个月的利润比前几年下降了接近30%,即便做的是小区老客户的生意,但那些客户的到店频率也下降的厉害。” “因此,我就想着,要不咱们跟他们合作,把他们变成咱们包裹的代收点,然后分一点计件提成出去;这样一来的话,哪怕一件包裹只有1毛钱,凭借咱们的包裹配送量,一个月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收入。” “跟他们聊过后才知道,他们现在其实最着急的是客户到店率下降的问题,毕竟按照咱们齐鲁人的习惯,大部分人进店以后不买点啥总有些不自在,只要能够保证有足够的到店率,对他们而言哪怕贴点钱也愿意;” “而咱们的包裹代收业务,对他们而言可是难得的流量窗口,我粗略盘算过,在我经常去的那些小区里,平均每栋楼每个月的包裹配送次数不会低于150人次,按照一个社区小商店辐射4栋楼来计算,每个月就是600人次的到店率,这对于那些商店小老板来说,无异于金娃娃,不愁他们不答应合作,只不过出于服务质量和合作的长远性考虑,我觉得还是分点提成给人家比较合适;” “这样一来,到时候我们配送人员只需要增加一个分拣环节,把包裹提前分好,一次性把包裹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送去;需要直接送上门的送上门,客户不在的话交给社区小商店老板代收,发条短信由客户下班后在楼底下自取;这样不就能大大提升咱们的配送效率了么?” 听到刘仙福的建议,小丫头等人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法子,而且一旦跟诸多社区小商店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和利益捆绑后,对于铸投商贸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许多计划就更容易实施了。 小丫头当即说道:“十分感谢刘师傅的建议,我们会对泉城的各个社区小店进行深度调研和走访,您的这个想法如果能够落地的话,那可帮上公司大忙了!” 想了想,继续说道:“根据新出台的政策,不管刘师傅的建议最后能不能落地,只要两位部门总监级的管理人员觉得可以采纳或者尝试的话,公司本月将会给予您2000元的【创意奖励】;” “所以,恭喜刘师傅了,您这个月2000元的创意奖励到手了!” 刘仙福闻言,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只是提了个建议,就有2000元到手了? 小丫头见状,扫过其余那一票子脸带艳羡的配送人员,最终把目光落在刘仙福身上:“这两千元的奖励只是开始;经过调查和论证,一旦发现您的想法可以执行之后,公司后续将一次性给予您1万元的奖励,并且在评估后,职级上调1-3级。” “所以,为了公司的更好发展,我真诚邀请刘师傅您全程参与到后续的调研和论证环节里去,争取将您的建议完善,然后变成可落地的执行环节!” 刘仙福听到那1万元的超级奖励,直觉嘴巴里干的厉害,连手都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 老板娘……该不会是拿自己开玩笑吧? 这可是1万元啊! 虽然现在不是二十年前的万元户年代,但是对于普通职工来说,1万元可是等同于他们一年半的工资啊! 更何况还有1-3级的职级上调,那就意味着如果运气好的话,以后每个月可以多拿600块的基础工资啊,这可比原来的基本工资翻了一倍还多! 想到这,刘仙福赶紧继续发言:“司马总监,刚才的那个建议只是一个大的方向而已,事实上中间还有许多东西需要进行筛选,比如说……社区小店的经营年限和营业现状是需要调查考核的,不然以现在的风气,生意不好的店开个几月后就一夜之间腾空商品走人,那可是个大大的麻烦!” 接着,又举出了好几个需要慎重考虑的点。 而小丫头则很有耐心地静静倾听着,时不时地颔首点头认可,等到刘仙福说完后,这才微笑着说道:“谢谢刘师傅的分享,您的这些建议同样非常有价值;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期待刘师傅您参与到后续的调研和论证环节里去了。” “我现在特别有信心,有您的参与,大半个月之后,这份详细的流程执行方案一定会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而刘师傅您也可以拿着那一万块钱的奖金去给孩子和老人买几件新的衣服!” 看着老板娘一脸的认可和鼓励,刘仙福只觉得身上的热血沸腾的厉害,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凭着不吃不喝,也一定要把整个泉城所有的社区小店一个个跑一遍。 而其余人有了刘仙福这个榜样后,在羡慕地发狂之余,也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 ……………… “第二个板块——交通工具优化。” “我们注意到,随着需要配送包裹的数量越来越多,现有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大箱子的做法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业务需要了,因此我们考虑升级配送人员的交通工具。” “与泉城农用机械制造厂协商之后,我们考虑交由他们帮忙设计和生产一种类似于农用三轮的城市交通工具,只不过它是厢式的,这样的话,一个配送人员单次的配送量可以增加十倍,也免去了往返于网点取包裹的苦恼,从而大大提升配送效率。”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脸色蜡黄的汉子就举手提问:“公司是打算全部替换自行车么?” 小丫头点点头:“没错,全部替换。” 黄脸汉子摇头:“我反对!” “首先,泉城现在虽然正在大力扩建城市,但老旧建筑依然大量存留,在那些狭窄的巷子里,如果是农用三轮那么大小的交通工具是很难进去的——即便进去了,也很容易发生擦碰事件,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这种事情多了,也很容易打击配送人员的工作激情。” “其次,泉城现在的治安情况并不容乐观,各种蟊贼猖獗的厉害,如果我们在老旧巷子外停车的话,这种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交通工具,很容易遇到偷盗行为。” “再来,泉城一直把交警作为城市名片,对于交通秩序这块是很看重的,农用三轮式样的配送车明显是机动车辆,行驶线路受限不说,更有可能被限行——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有传言说泉城可能要禁止一部分种类车型驶入二环,而农用三轮肯定是最容易中招的车型之一;” “综合上面所述,我认为以正规农用三轮为模型去置办新交通工具并不合适。” “所以我建议,要么就是让机械厂设计一款比正规农用三轮小两个尺寸的交通工具,要么就直接把倒骑驴改造一下,让它变成厢型就成。” “这样的话,无论是载货量还是城市通行性、交通限制都得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解决方法。” 在黄脸汉子隐约有些期待的眼神中,小丫头跟陆菲菲和任明翰低头讨论了一阵,然后微笑着说道:“恭喜黄师傅,也获得了公司两千元的创意奖励!” 其余人有些嫉妒地看着黄脸汉子。 丫丫的,你说的这些在座的谁不知道啊,也就是你动作快,第一个站起来,要不然那两千元的奖励就是我的了! 不过规则在那,其余人不忿之余,注意力却前所未有地提高起来,等着老板娘提出下一个议题。 NND,下一个两千元一定是我的! ……………… 足足一个半小时后,这场方案征询会才开完。 看着那二十多名或沮丧、或兴奋的配送人员离开去食堂吃饭后,陆菲菲才有些好奇地看向小丫头:“嫂子,明明第二个方案,也就是交通工具优化这事,运营部同事在三改之后,已经拿出了跟黄师傅差不多的方案了,你却把最初被毙掉的那个建议拿出来说?” 正值午休时间,即便是任明翰在侧,小丫头也依旧撤下了工作时的伪装,毫不顾及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伸展了下双臂,然后懒懒地笑了笑:“你忘记你哥平日里是怎么说的来着了?” 陆菲菲皱着眉头想了想:“但凡涉及执行环节,公司最需要考虑的就是一线人员的意见?” 小丫头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了任明翰:“杨铸经常说,做公司管理,调动员工积极性是重点中的重点,但对比起总部职员而言,他更看重基层一线人员的积极性!” 陆菲菲恍然大悟:“嫂子你是故意的?” 小丫头点点头,还是那句话,作为曾经的穷逼,她太了解基层人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而对于这些曾经的下岗人员,要想真正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荣誉和金钱缺一不可。 而一旁静听的任明翰,则悚然一惊。 自己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老板娘,看起来除了性格很讨喜之外,手段也不见得简单啊…… 正文 第275章 小丫头住院了 帝都,月坛南街,下午五点过。 杨铸挎着解放包,不徐不疾地从振兴司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无喜无悲;而旁边的李骏却显得有些面色阴沉。 上了车之后,李骏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五年内进入华夏的资金里,除了必须进行实体投资外,更要有不低于20%的份额用于购买和处置国内银行系统的不良资产?” “领导们这是把这些钱当成咱们自己的了!?” “怎么不见他们对真正的外资……” “住口!”杨铸立即喝止了他。 悄悄环视了下周围后,杨铸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安慰似地递了根烟过去。 他明白向来沉稳的李骏为什么如此失态。 这种带有附加条件的条款即便在商业上也很常见,更何况小圈帮的那档子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拿出20%资金做长线投资也就罢了,毕竟在共助网没出来前,小圈帮洗钱的手续费也不会比这个比例低,想必大部分人不会有什么太大意见。 不过,拿出20%的金额接盘银行系统的不良资产就是两码事了。 虽然看起来都是出一样的“手续费”,而且只要目光精准,购买国内的不良资产后,几年后很有可能在这块大大地赚上一笔,从这个角度来说,比起以往不知道要划算多少。 但是…… 购买不良资产之后呢? 你是不是得必须保持这些不良资产的正常运转和保值? 你是不是得帮它们偿还历史债务? 是不是得给那些被收购的工厂和企业员工继续发工资? 是不是得为它们的发展想出路,甚至再贴上一笔钱给它们升级设备和技术? 要知道,上面可是给自己等人划出了范围,这些不良资产里有过半都是经营困难的企业! 这么一整套算下来,乐观估计,到时候需要花在这些后续投入上的钱,起码也是50%,也就是60亿美元! 这还不是结束,未来五年内,无论小圈帮那边进入多少资金,都需要按照这个比例处置,这可就是要了老命了。 小圈帮的那票人又不傻,企业经营很多时候就是玄学,在当下不是投入了就一定就有产出,花那么多钱,却极有可能打水漂,你觉得他们会干? 沉默中,李骏打开车窗丢出烟头,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上面只是按3毛的行业价格把那些不良资产丢给我们,精挑细选之后倒也不是不能接手;” “可是你瞧瞧,他们普遍竟然按1毛的【优惠价】报给我们,80年代中期的那些老包更是直接按照1分的价格甩给我们,这不是要人命么?” 所谓的3毛、3分,是行业里的叫法,说白了就是一元钱债券所对应的价格,3毛就是3折,3分就是0.3折。 如果这些不良资产只是厂房之类的固定资产的话,任何商人自然希望折扣越低越好;但一旦涉及到员工和历史债务的话,按照之前上面的意愿来执行,那简直是折扣越低,亏的越狠! 呵呵,上面给自己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啊! 杨铸苦笑。 ……………… 在21世纪初,华尔街有句非常有名的话——只有傻瓜和勇士,才去买华夏的不良资产。 经过20年的改革开放,企业改制、资本私有化等一系列改革措施,直接让华夏银行业所累计的不良资产达到了惊人的1.4万亿之多。 这些不良资产的形成原因很简单——在这20年里,无数的企业,尤其是国企,即便是在资不抵债的情况下,往往也能从银行贷到钱来发工资; 虽然这些企业里,固然有的最终成功突围,成为小有名气的企业。比如希望集团、比如由豫省漯河肉联厂发展而来的双汇集团; 但是更多的,则是各地的企业,即便拿到了银行的贷款,最终走向了破产。 这种“不考虑风险,盲目贷款”的银行行为,在后世完全无法想象;但是在改革开放初的20年,却是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这时候各地政府的“财”“政”不分家,尚未民营化的银行是需要服从于当地政府的意志的;而各地曾经的知名企业遇到生存困难,即便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病入膏肓的那种,当地政府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按理说,以华夏的庞大市场体量和经济发展速度,如此规模的不良资产应该是各大资本眼中的香饽饽才对——毕竟那么多用于抵押的厂房、土地、产品、品牌、证券等等,不少是极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由于华夏的体制跟西方社会截然不同,这些不良资产完全不是纯粹市场行为下所产生的不说,华夏当前对于企业处理这些不良资产的要求也与西方截然不同,因此国外各大金融资本和产业资本对其很有些畏之如虎——对业务再剥离有着苛刻要求不说,华夏目前也没有二三级市场去接盘,你让他们怎么玩? 而现在,杨铸便遇到这种困扰,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一拍两散,小圈帮的那120亿美元让他们自己处理,是亏是赚干他P事; 要么,硬着头皮接受上面的条件,然后使出浑身力气和手段,把这些实际长期价值可能达到数百亿人民币的不良资产努力盘活。 ……………… 沉思了许久,等到车子快行驶到李骏在帝都的公司办公室时,杨铸终于抬头:“你待会给你堂哥他们去个电话。” “我的想法是,这第一批120亿美元,可以进入国内,他们要求的10%年回报率我帮他们兜底;但是……后面的资金就暂时不要进来了。” 李骏闻言,脚下一哆嗦,车子差点熄火:“杨总,你疯了,上面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也想答应?” 杨铸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接盘24亿美元不良资产的话,凭借着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底子,我还能消化,如果挑选和运作得当的话,那些企业还可以成为我们商业版图里的有益补充;” “但是,未来五年内,每年都塞进来这么一大笔企业的话,我肯定消化不了;因此,先就做这么一锤子买卖吧!” 李骏知道杨铸最近在搞一些大动作,因此对于资金极为渴望,这才愿意硬着脖子接了这么一批烂摊子,但是他还是有些为难:“可是你也知道,小圈帮这120亿只是拿来探路的,如果你只接这么一锤子买卖,那其余的钱怎么处理?” “还有,小圈帮现在已经跟其余14K之类的其余帮派结成战略同盟了,如果国内的道路走得通,其余帮派没理由不跟进资金;” “道上人的人即看重利益也看重义气,说好了共进退,结果只有小圈帮吃了口独食,这让其余帮派怎么看我们?闹不好会影响彼此关系的。” 杨铸撇撇嘴:“你们道上的事情关我P事,自己解决去!” 李骏幽幽地看着他:“你可是共助网的大股东,而那些帮派,则是共助网的小股东兼海外各国子系统的运营者。” 杨铸顿时语塞,这才想起了合胜和和14K之类的帮派在这块还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自己的另外一些规划,杨铸强自按耐住了心中的狂躁,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还是那句话,后续资金暂时不要进入国内,至于那些钱该怎么处理……” “你跟他们沟通一下,先让他们报个准数,然后我想想看能不能就在欧美那边搞几个项目,在保证投资回报率的同时,把这些钱消化掉了!” 李骏大喜,自己这位新老大或许在别的方面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烂毛病,让人觉得不太靠谱,但在赚钱这一块的本事却是很让人信服的,当初李虎等人执意想让杨铸出面接手那120亿美元,说到底也是因为个原因——要不然你以为他们没有别的止损方法?退一万步讲,把这些钱全部拿来买重金属或者国债总归是可以的吧? 看着李骏喜上眉梢的模样,杨铸心中更为烦躁。 今天的谈判过程中,他隐隐有种明悟,上面提的这些近乎于苛刻的要求,与其说是“手续费”,倒不如说是“入场券”——让他全方位进入国内大豆产业的入场券。 上面看出来自己的真正意图了! 或者说,至少振兴司的领导是看出来自己的图谋了。 如果不出所料,到时候拿给自己的那长长一串不良资产名单里,肯定有近半是东北三省的负债企业——而且绝对是负债率不低于90%的那种。 哎~! 自己在滇南的一系列行动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要不是见到自己散财童子一样地在那边大搞动作给了他们灵感,上面怎么会有样学样,搞这么一出? 说实话,要不是滇南那边已经签约了的话,他绝对会躲进小楼成一统,就此绝了全面进入大豆行业的念头。 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主业,可供工友之家选择的流量入口产品也多的是,他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待过上几年,等到漂亮国企业把国内的大豆行业大半江山都捏在手里的时候,让一些人悔不当初岂不也是心生快意? 只不过…… 他还是心有不甘啊! 想到这,杨铸闷闷地低下了头,算了吧,先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120亿美元捏到手里再说! 正当杨铸懒懒地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瞧着灰扑扑的帝都怔怔发呆时候,手机却响了,却是陆菲菲的来电。 接起电话一听,杨铸顿时大惊:“什么!小丫头进医院了?” 挂掉电话,杨铸扭头,不容拒绝地说道:“下车,这车我用用!” 李骏却笑了笑,然后瞅准机会一个掉头:“回泉城是吧,我来开,你先在车上眯一会,按照现在的路况,中间怎么也得十来个小时呢。” 杨铸点点头:“谢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 随着一声急刹,一辆满是风尘的皇冠车停在了齐鲁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门口, 坐着夜车赶回来的杨铸对着驾驶室上一脸疲惫的李骏挥了挥手,便急匆匆地朝着住院部赶了过去。 ……………… 一间独立病房里,刚起床的小丫头洗漱完毕后,有些为难地看着一脸惺忪的陆菲菲:“菲菲,我能不能只吃鸡蛋,不喝牛奶?” 陆菲菲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医生说了,这两天你要多喝牛奶,这样才恢复的块。” 看见小丫头捧着牛奶一脸苦相的模样,陆菲菲有些好奇:“嫂子,莫非你是乳糖不耐受体制,喝牛奶后反应比较大?” 小丫头摇了摇头,虽然她有轻微的乳糖奶不耐受反应,但这不是她怕喝牛奶,或者说对牛奶有轻微应激反应的原因。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牛奶应激反应嘛…… 想到某个坏人,小丫头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陆菲菲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的这么厉害,正当她想要伸出手去探探自家嫂子的额头时候。 哐,病房门被打开,眉眼中隐含焦急的杨铸冲了进来。 “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陆菲菲诧异地看着杨铸。 杨铸微微一颔首,看向脸色只是有些苍白和委顿,精神却没什么大碍的小丫头,微微松了口气:“不是说食物中毒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陆菲菲走过去,主动帮他卸下解放包挂在衣架上:“昨晚洗了胃后,又输了好几瓶液,今早上医生查房时候说没啥事了,只需要再调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小丫头在一旁弱弱地说道:“我觉得我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出院,这独立病房老贵了,多不划……” 啪~啪~啪~! 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就被杨铸按在了病床上,屁股上狠狠来了几下。 “我让你扣扣搜搜!我让你舍不得丢隔夜饭菜!我让你那么大个人了一点常识都没有!”杨铸此时显然气急,对着这曾经爱不释手的蜜桃臀,手下一点也不留情。 而自知犯错的小丫头一点也不敢反抗,乖乖趴着身子受罚,等杨铸停手之后,这才捂着屁股,苦兮兮地辩解:“可是那些饭菜丢了多可惜啊,我舍……” 话还没说完,杨铸眼睛一瞪:“你瞧瞧你,都身家多少亿的人了,还过得跟个守财奴似的,盘子里剩条白菜都舍不得丢!” “你自己看看冰箱里,全都塞满了剩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穷的都要去要饭了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陆菲菲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自家这个嫂子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在生活上对自己太抠了。 自家哥在的时候还好,嫂子决计舍不得亏待他,大鱼大肉地做着,但凡是杨铸喜欢吃的,嫂子下手一点手软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等到杨铸一不在,自家嫂子就完全变了个模样,一个集团高管+老板娘顿顿就着一盘素菜啃馍馍你敢信? 而且偏偏自家嫂子胃口不大,往往一顿晚饭连一盘菜都吃不完,因此经常是第二天把剩菜拿出来热了继续吃。 结果嘛……这不就抠出问题来了? 杨铸没好气地瞪了陆菲菲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很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小丫头的脑门:“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又不是以前穷的只能蹭食堂免费菜汤喝的那时候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让你平时在饮食上注意点,你就是不听!” 小丫头一脸委屈:“可是,我觉得馍馍很好吃啊。” 杨铸又是一瞪:“爱吃馒头我不说你,可是木耳呢!?” “麻烦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凉拌木耳只能现泡现拌现吃,泡久了或者过了夜,里面的沙门氏菌就会严重超标,情况严重点会死人的!” “还好当时你情况不是特别严重,还拿得起电话叫人,要不然你就挂了!” 小丫头看着杨铸狂怒中带着的惶急,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屁股上的火辣也减轻了许多,轻轻地抱着杨铸的胳膊摇了摇,可怜巴巴地说道:“杨铸,我知道错了。” 看着自家嫂子一副祈食小猫的模样,陆菲菲打了个寒颤。 呜~ 这波狗粮也太措不及防了。 而杨铸见到小丫头这副模样,心中的气恼消散了许多,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小脸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牛奶递了过去:“食物中毒以后要多喝牛奶,解毒的,赶紧的全喝了!”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然后艰难地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不过对 正文 第276章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生活 入暑的泉城极为可怕,那动辄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能直接把柏油马路晒化了。 不过还好,今天天气是多云,毒辣的太阳时不时的有云层遮挡,外加偶尔有微风袭来,因此倒也不算难受,算得上稍有的宜游玩的日子。 泉城路上。 小丫头双手压着太阳帽,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看着身边的男人:“杨铸,我们就这样不经过医生允许就私自出来,合适么?” 杨铸扫了一眼上半身白色纯棉短袖T恤,下半身淡青色长裙的小丫头,只觉得这副打扮的她配上那副背着双手的娇憨模样更加要人命,当下不放心地帮她把太阳帽往下拉了拉,这才说道:“你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已经够意思了,就别再占用公共医疗资源了;没见到医生从昨天下午起都没再给你用药了么?” ? 这倒是实话,这丫头虽然一直在生活上扣扣搜搜的,但身体却非常不错,再加上这次的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洗了胃之后,仅仅过一天时间便就再度生龙活虎了起来,因此杨铸这才敢带着她出来透透气。 ? 听到杨铸这么说,小丫头这才放下心来,双手环住杨铸的胳膊,转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很有些感叹:“话说好久没出来了,泉城变化可真大啊,好多地方我都认不出来了!” ? 杨铸毫不留情地打击:“就你那宅女属性,但凡节假日都缩在屋子里,平日里也是公司-菜市场-家中三点一线的来回串,估计再过两年,您老人家出门连路都认不得。” ? 小丫头嘟着嘴:“你还不是整天宅在家里,尽说人家!” ? 杨铸一脸坏笑:“我喜欢宅在家是因为家里有个大宝贝,可以整天玩游戏;但是你就是纯粹的不喜欢出去,咱俩能一样?” ? 小丫头闻言,闹了个大红脸,想起每个周末被这个坏人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经历,顿时如做贼似地四处张望一下,见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恨恨地拍了一下杨铸的胳膊:“要死啊,大白天的说这个!” ? 杨铸哈哈一笑:“怕什么,这年头还不允许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 ? 小丫头窘的要死,你这叫秀恩爱?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开车才对吧! ? 看着小丫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杨铸从路边的推车摊上买了一枝糖人递了过去:“在外面谁认识谁啊,害羞什么!” ? “喏,本官人大发慈悲,赏你一支国家非物质遗产!” ? 国家非物质遗产? ? 那是什么? ? 小丫头一头雾水的接过小金鱼造型,表皮有些暗哑的糖人,有点委屈地噘了噘嘴,这分明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嘛! ? 不过下一秒,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后,便眉开眼笑地舔了起来。 ? 看着这妮子很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杨铸不由地笑了起来,之前在帝都积累的郁气也消散的七七八八。 ? “好吃么?”杨铸笑眯眯的问道。 ? 这种明显不是麦芽糖做的糖人看起来挺漂亮,但是在他印象中,这玩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吃着吃着就会觉得舌苔有些发苦,因此他一点尝试的欲望都没有;只不过他很好奇,小丫头向来最怕吃苦瓜之类的东西,为毛会对这玩意一点反应都没有? ? “是有些发苦,但是很好吃啊!” 听到杨铸的疑问,小丫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旋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糖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 然后有些怀恋地说道:“算起来我都有好多年没吃过糖人了;以前小的时候过年那会大人才会买给我吃,长大了后就没机会吃了。” ?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满足,杨铸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这货以前家里面条件很不好,而糖在以前物资短缺的时候算得上奢侈品;再加上自己那个很不待见的岳父大人明显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因此小丫头有了弟弟之后,吃不到糖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 不经意瞥见杨铸眼中的那一丝奇怪的眼神,小丫头讪讪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杨铸,我是不是需要注意形象,不该吃糖人?” ? 自从杨铸的身家和影响力上升到一个程度后,小丫头从万清猗那边听到最多的词就是“形象”这两个字。 ? 在万清猗的描述中,作为铸投商贸的老板娘,就应该全身穿着高定服装,挎着名牌包包,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贵妇人一样,然后整天出入高档场合,与杨铸生意伙伴的家眷一起谈论着各种时尚前沿的信息——当然,如果在合适的时候,能够帮忙杨铸打理一下公司,或者通过夫人圈子来解决一些公司的一些问题就更好了。 ? 至于小丫头以前的那些习惯……对不起,必须要改掉,不然便极有可能对公司形象造成损坏,甚至会让别人小瞧了杨铸。 ? 涉及到杨铸,小丫头自然非常上心; ? 为此,她还曾经狠狠恶补过一番那些她怎么看都看不懂的时尚知识。 ? 那段时间,她总是如同上备考的学生一样战兢兢,在心里模拟了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和应对言辞,为的就是防止一个不注意,自己给杨铸抹黑; ? 只不过,但凡涉及到杨铸,事情的发展总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 首先便是杨铸这人的行事风格有些独,成立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足足两年了,除了公司的一些高管外,愣是没见他跟那些合作伙伴有什么私人上的来往;因此小丫头设想中的“太太圈”完全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 而到了后面,随着手里面的几个项目越做越大,杨铸的身份越来越不一样,这种私交上的应酬就变成了一种笑话——在这个阶段,以铸投商贸的商业模式和影响力,现在又有几个企业好意思自称是铸投商贸的“合作伙伴”?即便是有那么一些供应商相对重要,但毕竟现在是渠道为王的时代,知晓未来商业走向的杨铸稀罕自家小丫头去搞夫人外交? ? 而至于那些位高权重领导……对不起,杨铸在这块向来谨慎,除了公事之外,坚决不会与任何领导有任何的私人交往,因此即便有一些家眷“放下身段”主动示好,想与小丫头亲近亲近,但无一例外地被杨铸以各种原因回绝了。 ? 因此,随着时间推移,在自家清漪姐没有继续提醒的情况下,小丫头也逐渐把当初的那些告诫抛在脑后,要不是刚才杨铸的眼神让她误会,她差点就把这事完全忘记了。 ? 看见小丫头有些惴惴不安的眼神,杨铸哈哈一笑,摸了摸她脑袋:“别听万清猗胡说八道,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那都是扯淡的!” ? 说着,扯了扯自己万年不离身的解放包:“瞧见没,要说铸投商贸最需要注意形象的人就是我,可本官人还不是随时一副屌丝样?” ? “别说以你男人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就算放在以前……他们爱怎么看我怎么看我,说的好像谁稀罕别人高看一眼似的!” ? 小丫头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屌丝”这个词,但是配合着杨铸的形象和语调,很容易便弄懂了是什么意思。 ? 看着那个当初3块钱从地摊上淘来的二手解放包,小丫头想起最初见到杨铸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当下忍不住噗嗤一笑:“我怀疑,全天下也就你这么厚脸皮,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 杨铸大怒,狠狠勾住小丫头的脖子,然后在她脸上连亲好几下:“成,今天就让老夫厚脸皮一下!” ? 在无数人惊讶的眼神中,小丫头窘的块钻进地洞里去了,死命抵抗了几下后,终于奋力挣脱了杨铸的魔爪,大叫一声:“抓流氓啊!” ? 便双手护着还剩下一半的小糖人,迈着小碎步,蹬蹬蹬的朝前逃走了。 ? 而杨铸完全无视周围几双跃跃欲试的眼睛,搓了搓手,嘴里发出嘿嘿怪笑,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 ……………… 半个小时后。 ? 跑的满头大汗的两人,一人嘴里塞了根棒棒冰,有气无力地在街上走着。 ? “杨铸,我饿了!”小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男人。 ? 她今天没带包,而此刻这一身打扮,明显是没办法揣钱的,因此只能向刚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非礼了自己好几次的臭流氓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 杨铸脸色臭臭的:“臭流氓没带钱!” ? 小丫头一脸讨好地抓着他的双手晃了晃:“杨铸,别生气了嘛,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 说着,眨巴眨巴眼睛:“要不,一会再遇到警察叔叔,你也叫我臭流氓!?” ? 一头黑线的杨铸鼻子里哼了哼,然后伸出两只魔爪在小丫头的脸上揉来揉去:“以后你胆敢再在警察面前叫我流氓,你就死定了!” ? 这个小妮子,傻起来没个人样。 ? 小情侣之间的抓逃游戏玩疯了,当着一般路人叫自己淫贼也就罢了,被自己逼到街边上后,竟然朝着路边的警察求救,还大呼小叫地称自己是流氓。 ? 要不是两人的情侣特征太过明显,而小丫头求救时,脸上的兴奋神情也太强烈,指不定杨铸就要当场被带上银镯子。 ? 即便如此,杨铸也少不了一番盘问,要不是小丫头反应过来,连忙一通解释的话,跟着警察叔叔去做趟笔录估计免不了。 ? 自知理亏的小丫头委屈巴巴地任由杨铸把自己的小脸当成橡皮泥搓来搓去,等到杨铸发泄完了后,瞧见自家男人貌似不生气了,这才主动搂着杨铸的胳膊:“走吧,咱们吃东西去。” ? 杨铸不轻不重在她脑门上弹了弹:“想吃什么,老夫请客!” ? 小丫头捂着脑门,四周环顾了一下后,眼睛一亮,然后拉扯着杨铸的胳膊向前赶去:“我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 ……………… ? 五分钟后。 ? 两人站在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铺门前。 ? 杨铸看着皮肤暗红的店老板把一块硕大无比的厚饼子从烙锅里拿出来,然后熟练地用铲子把饼身上那些糊掉的地方铲掉,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丫头:“你所说的好东西就是锅饼?” ? 小丫头有些讶异地看着杨铸:“你吃过这东西?” ? 杨铸摸了摸鼻子,心说这玩意虽然当下在泉城很少见到,但在后世却也算不得稀奇;自己上一辈子曾经在好奇心使然下尝了一次,结果嘛…… ? 锅饼,顾名思义就是像锅一样大的饼子;对于第一次见的人来说,这玩意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 想想看,一个直径接近一米,厚10公分,重达16斤的超级大饼出现在你面前是什么感觉; ? 虽然不同地区锅饼的大小都有所差异,最小的锅饼甚至被简化到只有盘子大小,但此刻出现在杨铸面前的无疑是最大号的那种; ? 想起自己记忆中那种又干又韧的口感,此刻的杨铸觉得腮帮子有些发酸,虽然说小丫头向来对于馒头大饼之类的面食有种来自骨子里的狂热,但是两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中午的就抱着这玩意啃,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吧? ? 看见杨铸有些不乐意,小丫头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杨铸,我们买点锅饼嘛~” ? 看着小丫头难得地撒了回娇,那糯糯的声音让杨铸骨头都酥了:“成成成,你说吃啥就吃啥!” ? 小丫头闻言大喜,问清了价格后,一口气买了足足2斤。 ? 看着老板熟练地从锅饼上切下一角,然后按照小丫头的吩咐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杨铸有些愕然地看着老板:“老板,你这锅饼才卖八毛钱一斤?” ? 也难怪杨铸吃惊,如果是他刚重生的98年,这玩意卖这个价他不会觉得奇怪;但现在已经是千禧年了,即便是民生产品,物价也至少上浮了将近30%~40%的样子; ? 在面粉都涨到了将近5毛钱一斤的现在,八毛钱一斤的锅饼堪称性价比之王——要知道,锅饼里面掺的水可远远比一般的面食要来的少,因此这玩意吃起来觉得特别干韧;再加上人工、房租、水电等等费用,杨铸估计这老板一斤锅饼顶多能挣个1毛钱 ? 老板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少了一半的牙齿:“这东西以前就是给干活的老百姓吃的,不兴卖贵,卖贵了就没人吃了!” ? 杨铸瞧了瞧小丫头,很怀疑是不是这妮子抠钱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然为嘛见到这东西这么兴奋。 ? 看见杨铸怀疑的眼神,小丫头小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我抠,这东西真的好吃!” ? 杨铸嗤之以鼻,你当我没吃过这东西? ? 小丫头见杨铸不信,急了,朝杨铸要了五块钱,然后钻进了旁边的小饭馆,不多会便抬着两盒紫菜鸡蛋汤出来了。 ? “这锅饼要讲究吃法的!”谈到面食,小丫头总是格外自信。 ? “这东西最好不要直接抱着啃,得切细了才好嚼!”小丫头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带着杨铸在不远处的一颗法国梧桐底下蹲了下来。 ? “切细了之后,可以有很多种吃法,比如拿来炒,拿来跟菜一起烩或者拿来煮汤,甚至煮火锅都可以!”小丫头掰着指头数起来,听的杨铸目瞪口呆。 ? 煮火锅?你确定没开玩笑?杨铸狐疑地看着手上的那袋锅饼。 ? “当然,其实最便捷的家常吃饭,就是……你听说过羊肉泡馍么?”小丫头忽然问道。 ? 话一出口,她便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杨铸又不是一辈子没有踏出过齐鲁的她,自然是知道羊肉泡馍这东西的,甚至还可能吃过。 ? 当下讪讪的把那些切成细片的锅饼掰进紫菜鸡蛋汤里面:“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跟羊肉泡馍似的,放在汤里泡,然后根据自己的口感喜好决定泡多久。” ? 说着,掰开了饭店送的一次性筷子,从汤里夹起一块锅饼,看了看,然后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一种名为吃货の幸福的笑容。 ? 杨铸狐疑地瞅了瞅她,最终还是有样学样地把锅饼丢进蛋汤里,泡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尝了尝。 ? 嗯…… ? 这锅饼果然有够干的,泡了那么久,中间那一块依旧没有吸入汤汁,不过正是如此却保留了几分劲道,而且有了汤汁的辅助,容易吞咽了许多,再配上蛋汤中淡淡的芝麻油味道,倒也蛮有风味。 ? 十分钟后。 ? 两人打着饱嗝,一本满足地放下已经没有丝毫汤汁的盒子。 ? “果然,这种吃法最有泉城汽水厂食堂的味道了!”小丫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收好还剩下一大半的锅饼,笑的很开心。 ? “你很怀念在汽水厂的日子?”杨铸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丫头情绪的变化,有些好奇地问道。 ? 小丫头点点头:“肯定的,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汽水厂的那段时间。” ? 说完,惊觉自己的语病,连忙补救:“当然了,现在也开心,我的意思是;咱两一起还在汽水厂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哦?? 杨铸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小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想吃锅饼了,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现在明明身家不菲,却依旧抠抠搜搜地每天啃馍馍了。 心绪复杂下,杨铸笑了笑:“我可记得那时候某人是个穷鬼,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 想起那段窘迫到极致的生活,小丫头有些羞赧:“可是,那时候除了穷了点,日子过的很开心啊!” ? 说着,脸上露出了傻傻的微笑:“那时候,咱俩还只是普通的小职工,虽然穷是穷了点,但平日里爱干啥就干啥,想说啥说啥,还可以时不时地偷偷懒、发发呆;” “那种没心没肺的日子里,每个月关心的问题就是工资到底是8号早上发,还是下午发;” ? “平时想的最多的问题,要么就是工资发下来后该怎么小小地犒劳下自己;又或者某个坏人会怎么捉弄自己。” “平时想的最多的问题,要么就是工资发下来后该怎么小小地犒劳下自己;又或者某个坏人会怎么捉弄自己。” ? “每天也可以遇到好多好多开心的事情,比如早上在办公室看到你、比如赵婶在中午打饭时多给我舀了一点菜、比如……” ? 看着小丫头脸上那带着缅怀与向往的神情,杨铸忽然有些心疼。 ? 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管理者,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但实际上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情——不带任何偏见色彩地说,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固然极为艰辛;但是那些需要耗费极大心力去做的工作,所带来的压力和精神疲惫感,对于人的损耗却远远不是体力劳动能够比拟的。 ? 而小丫头自从进入铸投商贸以来,能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迅速打开局面,除了她老板娘的身份和讨喜的性格之外,自身全方位的努力也绝对不可忽视。 ? 杨铸完全想象的到,以小丫头那软绵绵的性子,主动扛起所经手项目的第一责任人,对她是何等的压力; ? 也完全想象的到,以小丫头那没什么城府可言的心思,在公司里说任何话之前都需要在肚子里滚三滚的环境下,是何等的煎熬。 ? 他更想得到,以小丫头单纯的性格,努力周旋在他和严主任的空隙地带,并且悄无声息地去修复那条看不见的裂痕,是一件何等考磨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杨铸忽然觉得,自己那些看似宏伟的图谋有些可笑,帝都那边的事情也仿佛变得无足轻重起来……身边最亲密的人都过的不开心,你未来就算再NB又有什么可吹嘘的? ? ? “是啊,我也喜欢原来的生活!”杨铸轻轻搂着小丫头的肩膀,面带着微笑,轻声呢语着… 正文 第277章 咱爷俩再喝上一台? 周末,早上十点。 提着一袋水果的万清猗看了看手表,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了按门铃。 两分钟后,睡眼惺忪的小丫头穿着睡袍打开了门。 “清漪姐,你来了啊!”小丫头晃晃悠悠地把万清猗迎进客厅,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把水果放在茶几上,万清猗看着这妮子一副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每次周末过来你都这副模样,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小丫头抱着靠枕,苦兮兮地说道:“可是我昨晚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啊。” 作为无话不谈的闺蜜,万清猗自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飞起一抹红云,然后恨恨地拿指头戳了戳她脑门:“原本听说你出院了,我还担心你身体有没有恢复好;结果瞧你这样子……我怕是白担心了!” 说完后,从水果袋里又捡出一个小袋子,往前一推:“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吃早饭;喏,经过碧川饭店的时候给你俩带了小笼包和豆浆,趁热赶紧吃吧!” 碧川饭店的小笼包? 小丫头大喜,搂着万清猗的胳膊晃来晃去:“我就知道清漪姐对我最好了!~” 万清猗嫌弃推了推她:“赶紧去洗脸刷牙,一身怪味,也不害臊!” 小丫头脸色一红,自然知道自家清漪姐所说的怪味是什么。 正要起身去冲洗一番的时候,却忽然叫住。 “等会,你脸上这是什么?”万清猗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小丫头嘴角那一片污渍,然后伸出手,从小丫头的嘴角轻轻一抠,一小片白色物体掉了下来。 小丫头啊的一声,尖叫一声,然后脸变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双手捂着脸,蹬蹬蹬地跑到卫生间去了。 校花同学再没有经验,见到小丫头的这副模样也反应了过来,小脸也跟着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荒唐!无耻!”万清猗小声的咒骂着。 骂完后,朝卧室方向探了探头,校花同学鬼使神差地嗅了嗅刚才沾染过污渍的指尖,然后触电似地蹦了起来,冲到厨房里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刷起手来…… ……………… 当杨铸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才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 “万女侠,早啊!”杨铸有些惊讶于校花同学竟然会过来,些许不自在后,便恢复了正常语气。 自从过年之后,万清猗便再也没有来过他家,即便是约着小丫头一起出去逛街,也是在外面找个地方碰头……其中的缘由,杨铸自然体会的到。 不过此刻正在串鹌鹑的万清猗却丝毫异状都看不出,丢了个白眼出去:“还早?您老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杨铸瞅了瞅墙壁上的时钟,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昨天先是陪小丫头逛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后又搂着这妮子说了一晚上的话,最后才在情动之下折腾了一番自家女人,因此一来二去,却是天快亮了才睡着。 “咦?今天要在家里烧烤?”杨铸很狡猾的转换了话题。 “是啊,好久没有自己动手烧烤了,清漪姐也很怀念呢!”正在腌制羊排的小丫头一脸兴奋。 说来也巧,刚才两姐妹聊着聊着就不约而同地聊到了曾经在汽水厂的种种过往,校花同学在对某人剥削了自己整整一年工资这事耿耿于怀之余,却也对当初在田埂上烧烤的经历记忆深刻,于是一拍即合下,两人便出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喂喂喂,话说你们不觉得东西买的有点多了么?咱们三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杨铸看着那一大盆肉很有些无语,这少说也是十斤朝上的量了,足够拉出去开一个小烤摊了,这还不包括小丫头手中的半扇羊排和万清猗手中的那几只鹌鹑。 “谁告诉你今天只有咱们仨了?”校花同学一脸坏笑。 ??? “一会还有谁要来?”杨铸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那个,之前一时兴起,也没经过你同意,就给李科长打了电话了。”小丫头弱弱地看着杨铸,一副生怕挨骂的样子。 老李头? 即便李明现在已经升到希望集团的事业部副总,但小丫头私底下依旧用“李科长”来称呼他;听到是有段时间没见的李明要来,杨铸自然不会不欢迎。 只不过…… 杨铸狠狠地瞪了万清猗一眼,这才明白这货刚才脸上的坏笑是为什么。 作为私人关系最好的几个人之一,老李头有着令杨铸闻风丧胆的恶习——灌酒! 这货的灌酒可不仅仅是寻常人理解中的劝酒,真要是喝嗨了,他真能把碗塞到你嘴里,然后把酒灌下去——杨铸被灌趴下过几回后,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见到这货腿肚子都是软的。 正当杨铸抓耳挠腮地想着待会怎么才能不让老李头这货灌自己酒的时候,门铃响了。 一打开门,果不其然,拎着两瓶酒的李明出现在杨铸面前。 “嘿嘿,小子,这么久没找我喝酒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老李头一见面就是狠狠一巴掌拍在杨铸肩上,打的他一个踉跄。 杨铸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肩膀:“哪能呢,这不一直没合适的机会么。” 老李头哈哈一笑,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瞧瞧这是啥好东西,今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上一台!” 杨铸看着那除了“衡水老白干”几个大字,便再无一丝一毫内容的素白包装,便知道这是这货不知道从哪弄到的特供酒,当即脸色更苦了。 天见可怜,虽然知道真正好的衡水老白干喝起来是有种截然不同于其余白酒的香气,算得上是一款严重被低估的好酒; 但是……在杨铸印象中,凡是特供酒,几乎就没有低于52°的,而且越是好货度数越高,以杨铸的那点酒量,真要是把这两瓶全部干完,今天不得交代在这里? “走走走,厨房这边交给弟妹和万助理,咱爷俩先晕上两杯再说!”老李头大手一挥,然后勾着杨铸的脖子,朝阳台走去。一副大男子主义做派,全然忘了当初他惧内的名头全厂皆知…… 正文 第278章 两家再携手一把? “嗞~哗” 一缕并不灼口的酒液在喉胸处化为一股热流,然后化为些许熏熏之意游走全身。 稍过一会,呵了呵气,感受着着着口腔中生出的那一股异香,杨铸有些讶然地赞了一声:“好酒,不比茅台差!” 老李头一脸享受地睁开眼,鼻子里哼了哼:“茅台只是名气大,但真要从口味上说起来,国内多的是不比它差的好酒!” 杨铸对白酒其实没多少热爱,相较起来,其实他更喜欢黄酒、紫米酒、贵腐之类相对柔和的酒类;因此对于老李头的这话没多少感觉,要是换一个酱香科技的拥趸在这的话,少不得要与对方答辩三百个回合。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知道高度白酒最好还是用一钱杯来喝,那为毛以前非要用那么大的杯子灌我酒?”杨铸看着手里那小小的玻璃酒盅,一头黑线的看着这货。 不得不说,由于“所遇非人”,两辈子加起来,杨铸也是第一次用一钱杯来喝酒,因此很容易就明白了这玩意的妙处……撇去别的不说,至少用这种小盅喝酒,不容易喝醉。 看见杨铸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李明心虚地撇过头去,然后打了个哈哈:“用大杯喝酒才显得豪爽嘛!” 呸! 还豪爽,明明就是为了找场子故意报复我! 杨铸恨恨地想到。 随即极为热情地递了根烟过去,然后主动帮他点着——据说嫂夫人这一久下了控烟令,今天怎么着也得让这货回去后吃点苦头。 ……………… 三杯酒下肚之后,李明直接衬衣一脱,露出里面的白大褂,然后把风扇口掰向了自己。 翻了翻面前烤架上的鹌鹑,李明瞅了瞅杨铸:“小子,我今天瞧你的气色很不一样啊,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杨铸愕然:“这一久没有什么开心事啊,不顺心事倒是挺多的。” 老李头嗤笑一声,满脸的不信:“你少来!你这幅模样像遇到糟心事的样子!?” “我好歹比你多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忽悠的了谁?” 杨铸耸耸肩:“爱信不信!” 说完,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感觉我跟平时差不多啊,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气色不太一样了?” 李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后咂了咂嘴:“怎么说呢……现在的你跟我第一次见你那会的感觉有点像了,有点没心没肺,外加坏蔫蔫的——我更喜欢最初和现在的你。” 杨铸一头黑线,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么?”杨铸没好气地看着他。 李明切了一声:“自打你悄咪咪成立了铸投商贸之后,你就不一样了;而且很容易就感受的到,随着公司越做越大,你小子心事就越重;” “到了年初见你那会的时候,你小子脸上虽然依然笑嘻嘻,但眉梢里的那股阴翳简都要垂了出来,让人看了怪不舒服的,差点就想拉你去看心理医生。” 说完,又到了一杯酒跟杨铸碰了碰:“不过还好,看你今天这状态,倒是用不着去医院了。” “喂,给我说说,究竟遇到啥好事,分享分享嘛!” 阴翳? 杨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才把酒干掉:“其实我刚才真没骗你,最近没遇到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至于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太一样了……大概是有些事总算想清楚了吧?” 哦? 李明好奇地看了看他:“想清楚什么了?” 杨铸搓了搓有些酒意上涌的脸,满是轻松地说道:“想清楚了……做人还是自私和本分点比较好,少去操点乱七八糟的心。” 李明皱眉,总觉得这混球话里有种来自于咸鱼的颓丧感,当即追问道:“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挫折了?” 杨铸看着他眉宇之间的那一丝关心,心中一暖; 想了一会,也不隐瞒,把帝都的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这种事虽然敏感,但老李头却是这一世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几个人之一;如果连他都不能告诉,那杨铸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而李明听到那足足120亿美元的事情,先是被震的不轻,然后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冥思苦想了一会后,李明斟酌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迫切且执着地进入大豆产业,为此不惜动那些来路不正的资金的脑子……” “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小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而且你小子虽然混球了一点,但我相信你也应该不至于去做那些遗臭万年的事情。” “至于发改委那些领导们的条件……说实话,的确有些苛刻,但我觉得这事其实未必没有转机。” “如果你不急着敲定的话,要不……再磨一磨?” 杨铸哈哈一笑:“其实我已经决定了,这事未来走向何处,全凭天意。” “如果小圈帮那边信得过我,我就接手这120亿美元,然后全部投在滇南那边的小粒咖啡、天麻、野生菌和有机蔬菜这几个产业,让它们快速出成果,好成为我产业版图上的一部分。” “如果他们那边觉得发改委的条件过于苛刻,投资的风险性太大,那也无妨,我自然有那个底气补足这些项目的投入资金,大不了节奏慢一点罢了。” “但是无论如何,如果发改委那边的条件依旧是这样的话,我的大抵不会按照原来的想法,全力进军大豆产业了——我觉得目前公司内部的事更重要,我也不忍心小丫头整天这么累。” 李明闻言默然。 作为混迹国企二十余年的老油子,他自然知道杨铸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面对着国内当前最紧缺的外汇,领导们都会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那他完全可以预想的到,如果让杨铸用正常方式去进入大豆产业,面临的将会是如何一副景象。 但是另一方面,李明联想到华夏和漂亮国达成的一些协议,以及几年前猛山都的转基因大豆种子已经在东北部分地区开始种植;对种植业情况已经有较深了解的他隐约明白了杨铸的部分意图后,却又有些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再劝劝杨铸呢? 想了一会,李明试探着说道:“无论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都是民营企业;因此在敏感性行业这方面,上面肯定卡的会很死。” “但是如果是一家国企,进入这些行业就没那么难了;” “所以……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去跟林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两家再携手合作一把;” “嗯~为了避免审查方面的麻烦,成立一家国企控股的新公司怎么样!?“ 正文 第279章 对不起,他不在我的信任名单内 “国企控股的新公司?” “你该不会是想说,新公司由我出钱,你们出名头,然后把运营权交给我吧?”杨铸好笑地看了看老李头。 “我们还可以出人和一部分设备嘛!”李明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然知道如果要全力涉足大豆产业,所需要的资金是一个何等的天文数字,希望集团一分钱不出,却要控股公司是一个何等不公平的买卖。 但无奈,希望集团不同于铸投商贸,目前能产生利润的项目就那么几个,而且家里伸手要饭吃的人多了数倍不说,历史欠债也是一大堆,现在委实拿不出钱来。 “咳咳,其实……虽然按照章程,国企控股的公司必须由我们负责财务这一块,但我可以跟林总说说,到时候在新公司的业务往来和账本上做点文章,到时候肯定不让你亏本就是了。”老李头的表情有些尴尬,作为一个老党员,竟然主动提出在账面做文章,的确有些突破他的底线了。 看到这货为了自己,连这种馊主意都出,杨铸有些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递了一根烟过去:“别想了,这路子放前几年还成,现在嘛……只会给你招来一堆麻烦。” 李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啊,怎么就不成了? 杨铸点上烟,主动跟他碰了一杯:“知道南海油脂工业公司不?” 李明摇了摇头,他对于食用油这块没怎么关心过,因此对于这家公司自然也没任何印象。 杨铸吐了口烟圈,然后把华夏粮食集团和郭氏叔之间的故事简略叙述了一番:“我已经收到消息,华夏粮食集团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出售手中的股份,最多明年下半年,就会彻底分手。” “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华夏粮食集团这个堂堂央企已经点头认输了;” “想想看,经过这一轮惨痛教训后,上面肯定会防范那些由外人掌控经营权的合资企业;” “就算是希望集团想把新公司的经营权交给我,要想获取上面的信任,新公司仅仅做到相对控股是不够的,要做到绝对控股才行……这就意味着,新公司的股权结构里,希望集团的股份至少要达到67%;” “如果说希望集团的董事长是老李头你,我二话不说,立马砸钱进去;” “但是且不说你们集团现在名义上的董事长另有其人,就算三年后按约定你们集团会挑选真正的董事长,那上去的大概率也是林雄;”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虽然对方是你的老领导,但是对于林雄那只老狐狸……我连最基本的信任感都没有!” 李明听到杨铸言语中对自己的老领导诸多不敬,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这才说道:“我觉得你小子对林总的误会太深了。” “我跟了林总快二十年了,他的做事风格或许有些霸道,但在人品这一块绝对是个信得过的人;” “而且林总这人极为守信,说出去的话一个吐沫一个钉;只要他开口答应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反悔。” 杨铸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前俯后仰之下,差点没被烟呛到。 见到老李头脸上有些不高兴,杨铸也不多说,径直向屋里招了招手:“万女侠,过来一下。” 一头雾水的万清猗擦了擦手上的水,走了过来:“什么事?” 杨铸指着校花同学,对着李明问道:“万清猗,当初汽水厂的万秘书,现在铸投商贸堂堂三巨头之一,手下掌握着上万家企业的饭碗……你总该还记得吧?” 李明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尴尬,他大概明白杨铸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杨铸那隐含着讥讽的声音传来:“在汽水厂的时候,咱们的万秘书当时可没少出谋划策,后来更是奔赴深城,操盘了漂亮多鸡尾果汁的第一场胜仗,林总这才有了底气去争夺希望集团的话语权;” “可是结果呢?” “堂堂的一代小功臣,被誉为汽水厂明日之星的万秘书,做了那么多贡献之后却被丢到一边去干文书往来的杂活;” “而这一切,却仅仅是因为某人的宝贝闺女进来了,需要给人家让路;” “就凭这一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得过他?” “今天可以因为给自己女儿开路,把一个救了汽水厂的功臣丢在一旁吃灰;那明天……等到新公司奠定胜局之后,是不是也可以为了其余目的,开一场一言堂的董事会,把我也撸下来?” 说到这,杨铸一脸的不爽:“哼,实话实说,林雄那只老狐狸从来没有在我的信任名单里,我跟他之间,只是单纯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而至于他为什么能成为我的战略合作伙伴……不怕说句伤他面子的话,这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是不可能跟希望集团成立一家由他们控股的新公司的。” 李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当初冷处理万清猗,导致她直接跳槽到铸投商贸是他们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 除去白白丧失一个人才之外,杨铸对林雄、乃至希望集团态度微妙的转变也是一个巨大损失——李明有时候怀疑,杨铸之所以比他预想中更早的离开希望集团,是不是也是因为受此影响。 但是偏偏他又没办法用“锻炼年轻人心智”之类的理由去糊弄杨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初之所以如此对待万清猗,就是为了给林可染开路;而万清猗进入铸投商贸之后的表现也很赤裸裸地打了林雄一个耳光——事实证明,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去锻炼心智。 而一旁的万清猗默默地听着杨铸替自己打抱不平,脸上虽然神色如常,内心却忽然柔软了起来。 即便是事情过去了许久,但从泉城汽水厂秘书处灰溜溜地辞职这事其实依旧是她心中不太愿意触碰的一根刺;毕竟她在一些方面很有些心高气傲,如何能直视那种像用过的抹布一样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的那种挫败感? 哼!姓杨的这个家伙虽然混球了一些,但对自己还是很在意的! 万女侠看着某人有些情绪激荡的脸孔,如此想到,心中不免多了一些窃喜; 即便知道现在场合不合适,但瞧向杨铸的眼里也免不了带上了些许水波。 把万清猗眼神变化纳入眼底的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赶紧回去串串去,老夫中午没吃饭,现在都快饿死了!” 万清猗见到这货翻脸比翻书还快,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操起杨铸面前的那只鹌鹑,也顾不得上面还没撒调料,就这么使劲咬了一口,然后带着示威的表情,拿着鹌鹑得意洋洋地走掉了…… ……………… 见到自己好不容易烤熟的鹌鹑就这么被抢走,杨铸痛心疾首捂了捂自己那已经开始造反的肚子,垂头丧气地点了一支烟,这才对李明说道:“总之呢,这事你也用不着操心;” “我现在想通了,以铸投商贸现在的影响力而言,我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全面涉入大豆产业;” “再说了,辽省虽然大豆种植面积不算很多,但只要能继续深化彼此的合作关系,把那边变成铸投商贸的自留地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这样的话,即便是几年后,国家在这块踩了个天坑,终归还能多保留一些元气不是?” 看着有了三分醉意的杨铸和那近乎笃定的语气,李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非常不一样的讯息。 当下连忙按捺住了自己探究杨铸与万清猗之间关系的冲动,追问道:“天坑?什么意思?你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只是一般人,李明自然不会如此认真,权当是对方喝醉酒之后的愤青之言;但杨铸现在的身份很不一样,铸投商贸在欧美那边更是有着庞大而复杂的地下关系网,因此他更加倾向于杨铸知晓了些什么内幕消息。 看着老李头认真到逐渐有些严肃的表情,杨铸惊觉失言之余却也有些好笑。 这货老党员的毛病又犯了,明明这事跟他、以及他所在的希望集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却一副心忧天下的模样,非要追根问底。 不过想了想,杨铸还是决定有选择性地将一些后世将会发生的事情以推论的方式说出来,权当吹牛打屁了。 当下倒了一杯老白干,跟老李头碰了一下后,慢悠悠地说道:“这事呢,说来话长;” “非要厘清中间的关系呢,却要从张作霖、猛山都公司、经济战、漂亮国的大豆政策演变、WTO的规则这几个角度细细道来……” 正文 第280章 大头皮鞋 距离烧烤那天过了大半个月。 随着杨铸一改常态地主动投入一些公司管理上的细节工作,小丫头身上的负担一下子轻了许多;再加上与公司各部门人员的进一步熟络,心理压力比起刚进公司那会低了不知道多少倍,眉宇之间终究又恢复到往日的舒整… ………… 午间休息时间,铸投商贸行政办公楼的某件办公室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 “穿着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 “走过雪山草地,踩过敌人的肚皮……” 陆菲菲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酷刑,伸出小手死死堵住杨铸的嘴巴:“哥,难道没人告诉你,五音不全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是会被人揍的么?” 杨铸一番挣扎后,总算得以脱离魔爪,狠狠喘了几口气后,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对自己力气毫无自知之明的丫头:“小豆芽,你这是想弑兄啊!” 看着大口大口吸气的杨铸,陆菲菲一脸不以为意:“谁让你唱歌的这么难听的!?” 杨铸一脸悲愤:“这还有没有人权了!难道五音不全的人就没有唱歌的权利么?”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五音不全的人当然有唱歌的权利……但是麻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唱!”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办公室,我在我办公室唱歌怎么了?” 陆菲菲却把身子往沙发上一躺:“可是我要在这午睡一会儿啊,你唱的那么难听,我怎么休息!” 杨铸有些牙疼地龇了龇嘴:“你办公室里不也有沙发么,你去那睡啊,天天跑我这来蹭沙发算怎么回事?” 其实他倒不是小家子气,毕竟他没睡午觉的习惯,沙发空着也是白空着,按理说让给陆菲菲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陆菲菲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豆芽了啊! 所谓女大十八变,随着年纪的增长和生活条件的改善,这妮子最近一两年完全变成了大姑娘,脸蛋越来越漂亮不说,身段也越来越婀娜。 虽然说杨铸对她心无杂念,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天天中午躺在面前秀身材也不合适啊! ……………… 听到“沙发”二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陆菲菲就来气:“你以为公司个个都像你啊,有着一整间独立的办公室。” “我们办公室里那个姓万的女人天天霸着沙发睡觉,我职位又没她高,不过来蹭你的沙发蹭谁的!?” 杨铸挠了挠头,铸投商总部的员工工作都非常饱和,管理人员加班乃至通宵更是家常便饭,因此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公司上上下下都有午休的习惯; 而偏偏由于公司人手扩张的厉害,新的办公大楼还没有建好,因此除了杨铸之外,所有部门的办公室里都是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同时办公。 这样一来,午休的临时场所就成了大问题。 男员工还好,趴在办公桌上或是仰在椅子上都可以对付对付; 但女员工,尤其是有点胸怀的女员工就非常麻烦了;趴在桌子上睡吧,胸口会疼的厉害;在椅子上仰着睡吧,形象不雅不说,关键是腰颈受罪啊! 因此,各办公室里的沙发变成了香馍馍,但凡有可能,哪怕是凭着不吃午饭,也一定要抢着睡觉的位置——反正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讲究下班之后无领导,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不过在这里面有个另类……那就是万清猗,万助理。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公司上上下下,哪怕是陆菲菲这种看她非常不爽的小公主都很有些怕她,像极了学生看见教导主任; 因此,随着万清猗在办公室里睡了几次午觉,即便是有时候那张沙发是空的,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躺上去。 ……………… 知晓其中内情的杨铸一边吐槽新办公大楼的施工速度太慢,一边暗暗吐槽某人竟然无形中成为了公司的大反派,然后有些无奈地看着陆菲菲:“小豆芽,那你去你嫂子那睡去啊,老蹭我沙发算怎么回事?” 陆菲菲撇撇嘴:“你当我不想去啊,嫂子办公室的沙发虽然经常空着,但她现在受欢迎着呢,那边即便是午休时间,也时不时地会有人进去汇报工作,其中不少是男员工;” “你妹妹我好歹也是冰清玉洁的小仙女,那些臭男人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你觉得我睡的安稳?” 看到小豆芽一脸的嫌弃样,杨铸一头黑线的提醒道:“喂喂喂,麻烦你在群体攻击之前看清楚——我也是男的!” 陆菲菲吐了吐舌头,然后甜甜一笑:“可是你是我哥啊,跟那些人不一样嘛!” 杨铸没辙,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便继续拿起小刷子,给面前那双高筒大头皮鞋刷起鞋油来。 陆菲菲侧躺在沙发上,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双看起来丑爆了的灰色大头皮鞋:“哥,话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审美很有些问题呢?” 杨铸差点没捺住爆揍这丫头一顿的冲动,恶狠狠地蹬着她:“小妮子,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的审美有问题!?” 陆菲菲压根底不怕他,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你那个从不离身的破解放包也就罢了,我权当你是有历史情结;” “可是你那破手机都用了两年多了,屏幕都被划的块看不清楚字了,你还在用!?” “喂喂喂,你可是堂堂铸投商贸的大BOSS诶,至于整天弄的那么寒酸么!?” 杨铸哼了哼:“你懂毛线!现在的手机就是个通讯工具罢了,只要通话质量没问题,我换它干嘛,为那些国外品牌增加销售业绩么?” 陆菲菲知道自己这个哥很有些愤青情节,听他这么说,悄悄地把兜里才换的红色摩托罗拉藏了藏,然后一脸不服地说道:“那这双鞋子呢?这破皮鞋LOW的一批,就差配着军大袄去剧组里客串盲流了!” “你要真穿这玩意走在大街上,我站你旁边都嫌丢人!” “偏偏你还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谁要是敢说你的审美没问题,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这鞋子当真这么糟糕?” 陆菲菲狠狠点了点头:“简直再糟糕没有了!地摊上五块钱一双的胶鞋都比它强!” 杨铸提起一只鞋子,指着那灰黄色的鞋身说道:“这可是真正的牛皮哦!” 陆菲菲不屑一顾:“丑就是原罪,别说牛皮,就算是鳄鱼皮都白搭!” 杨铸敲了敲鞋尖部分,让陆菲菲听清楚那阔阔阔的响声:“这鞋子可是钢头鞋尖哦,不但可以防止砸伤,必要时还能当武器;找遍泉城市面,你也绝对没有第二双这么有安全感的鞋子!” 陆菲菲差点一口啐过去:“哥~麻烦你搞清楚,鞋子是拿来穿的,又不是武器,弄两钢片装前面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有这两钢片,你这鞋子不得好几斤重,你这到底是穿鞋子还是穿脚铐啊!?” 说完,小姑娘总结道:“总之,这双鞋无论是从审美还是从实用性上,都充分体现了你的恶趣味和低劣到令人发指的审美水平!” 叹了口气后,陆菲菲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杨铸:“哥,作为你的妹妹兼机要秘书,我觉得从现在开始起,有必要每天给你传授些时尚和审美方面的知识;” “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国内商界的一个笑话的!” 杨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我妈的审美这么LOW,当成宝贝一样寄过来的鞋子这么见不得人?待会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她。” 陆菲菲骄傲地抬了抬脖子:“那是自然,说到经商这块你甩我十八条街,但说道审美这块……” “等、等等!” “你刚才是说……这鞋子是干妈给你寄过来的?”陆菲菲总算回过了味来,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到。 杨铸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咦?我之前没说么?这是我爸发的劳保,我妈舍不得让他穿,于是寄了过来。” 陆菲菲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僵硬了一会后,马上挤出甜甜的笑容:“原来是干妈寄过来的啊,怪不得我瞧着这么个性时尚,干妈果然好眼光!” 杨铸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眼光看着她:“可是某人不是说这鞋子的造型LOW爆了,只配跟着军大袄一起进剧组客串盲流么?” 陆菲菲眼角跳了跳,然后叉着小腰左顾右看:“谁说的?谁!?” “这双皮鞋整体造型上充斥着前工业时代的经典美感,偏偏又在颜色搭配和鞋身细节上做出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修改,赋予了它诸多后现代主义的象征主义色彩,完全是一件近乎于艺术品的存在;” “这双鞋,无论是配着私人订制的西装风衣;还是休闲惬意的PILO衫,都可以把人衬的卓尔不群!” “穿上这双鞋走在大街上,无论它的主人是谁,人们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它吸引,然后忘却它主人的存在,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好一双气质拙朴而优雅的好鞋!” 杨铸觉得自己脸部的肌肉有痉挛的倾向:“可是……你不是说这双钳着钢片的皮鞋毫无实用性,整体充斥着恶趣味么?” 陆菲菲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杨铸同志,在这里我必须要批评你了,你怎么能说这鞋子毫无实用性呢!?” “这双鞋子是什么?” “这双鞋子除了是一件艺术品之外,它还有个朴素而光荣的身份——伟大的石油工人的劳保!” “劳保的作用是什么,劳保的作用就是保护工人在作业中不受伤,从而更好地为祖国献石油啊!” “看看这双鞋子坚硬而厚实的钢片,有了它们,石油工人们就可以无惧于泥浆中的坚硬石块;也可以无惧于不小心掉落的钢管对脚部的伤害;” “小小的两片钢板,能改变多少人不幸的命运;能保全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简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总之,干嘛给你寄过来的这双鞋子,无论是外形还是实用性方面来讲,都堪称瑰宝一样的存在,饱含着她对你浓浓的关爱啊!” 杨铸直觉身上冷的有些厉害,再也忍不住,狠狠给她竖起大拇指:“算你狠,一双普普通通的劳保皮鞋能被你吹出花来,我看也是没谁了!” 陆菲菲嘻嘻一笑,跳过来搂着杨铸胳膊:“哥,这下不会向干妈告我的状吧?” 杨铸给了她一个爆栗:“你都吹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啥?再说了,就你那抹了蜜似的小嘴,我妈到最后信谁的还不一定呢,我犯得着自找麻烦么?” 陆菲菲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旋即有奇怪地看着他:“哥,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干妈他们?” 杨铸觉得有些牙疼:“要不然呢,告诉她,她儿子现在是亿万富翁,几万张嘴指着她儿子吃饭,然后有事没事去跟齐鲁一二把手唠唠嗑?” “真要是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我妈不得犯心脏病才怪!” 陆菲菲皱着小脸:“可是你老不告诉她的话,我怕我这边露馅啊!” 杨铸摆出一副管杀不管埋的表情:“那我不管,谁叫你这么能讨我妈欢心的。” “反正你下次去我家看我爸妈的时候,记着多长点心眼,别露马脚就行了。” 陆菲菲有些苦恼:“可是我经常跟我干妈通电话啊,我怕我到时候一不小心说漏嘴。”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个我就管不着了,反正你要是敢说漏嘴,到时候我拿你是问!” 陆菲菲闻言,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甩开杨铸的胳膊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杨铸见惯了这妮子使小性子,也不以为意,正打算继续给那双自己极为中意的大头皮鞋刷鞋油时,电话却响了。 摸出被兜里钥匙和硬币刮的不成人样的手机一看。 嗯? 振兴司的程永刚? 大半个月前不是已经跟他通了次电话,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么? 现在那120亿美元的事情正在由李骏对接,他给自己打电话却又是干嘛? 正文 第281章 王炸 帝都。 李骏公司的接待室。 程永刚看着面前的李骏,表情虽然看不出异常,但那两条散不开的眉毛,却无疑在告诉对方,此刻这位振兴司副司长的心情并不如何美妙。 ……………… “杨董最近很忙?”程永刚轻轻接过李骏分过来的铁观音,却并不着急喝,反而是站起身来,把身上的中山装脱掉,露出底下白色的短袖衬衣。 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后,程永刚叹了口气:“帝都天太热,这衣服还是脱下来凉快些。” 李骏扫了扫中山装上的国徽,又看了看他那素无一物的衬衣,了然地笑了笑。 卸下了方才那公式化而谦卑的笑容,递了根烟过去后,李骏的身子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程司长生气了?” 程永刚不悦道:“都五六年的私交了,还是叫我老程吧,总是司长司长地叫着,怪别扭的,弄的我好像孤家寡人似的。” 李骏哈哈一笑,重复了一遍:“老程,你这是生气了?” 程永刚拿起茶杯闻了闻香后,轻轻喝了一口:“老李,实话实说,你们的杨董究竟几个意思?” “自从大半个月前碰了一次面后,便再也没有回音;就连昨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邀约他上帝都来坐坐,他也只推说最近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瞧着这大半个月都没下文的架势……他是打算彻底抽身了?” 李骏捕捉到了程永刚语气中的一丝气弱,知道自己这边的拖字大法开始见效了,不由地心中暗喜。 脸上恰如其分地露出个苦笑:“老程啊,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当初给杨铸提的那些条件也太苛刻了;真要是全部按你们的要求来,别说是他了,就是李超人的身家也扛不起啊!” “根据我这几天旁敲侧击的结果来看……杨铸的确有罢手的意思。” 程永刚皱了皱眉:“任何事都是商量出来的嘛!上次只是我们单方面提出的一些想法,杨董要是不满意,可以把他的条件列出来,然后大家逐一商讨嘛!” 这其实才是他对杨铸最不满的地方,你是个生意人诶! 谈生意,做买卖之类的,不都是得一点点地磨出底牌,最后才能达成合作的么? 哪有你这样一言不合抽身就走,然后连面都不肯见的!? 李骏听出了程永刚的怨气,苦笑道:“我的老程同志诶~!” “凡事固然是可以商量出来的,但你也得是在一个合理阈值范围内啊!” “要是双方期望值相差太多,那无论后面怎么磨合,这事也绝对不会有一个彼此能接受的结果。” “而你们第一次亮牌,就划了一条远远超出了人家心理承受极限的界限,你让杨铸怎么跟你谈!?” “每年拿出20%的金额去购置你们指定范围内的不良资产,在保证不进行二次资产剥离的情况下,保证这些高负债企业的正常运转……说句难听点的话,你们还不如抢来的直接点!” 程永刚也很无奈:“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人,可是我们振兴司不同于其它机构,我们的使命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允许自己背负国有资产流失的骂名!” 李骏哈哈一笑:“这个我倒觉得你们不用担心,杨铸自从创业以来,一些腌攒的小手段虽然层出不穷,但是别说国有资产流失的事了,就算那些可以正大光明占国家便宜的事情他都碰都没碰!” 程永刚叹了口气:“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丢出条件,给他沾染大豆产业的机会。” “但是你平日里也认识不少机关机构的人,自然知道像我们这种部门,有时候【初心】比【结果】更重要;” “因此,如果不在一开始就把所有有可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和下岗失业漏洞都堵上的话,我们是承担不起各界的口诛舌伐的后果的。” 李骏默然,他当然知道这两年发改委风光无限的背后,也面临着各种隐形的凶险——“莫须有”这三个字可不仅仅是后世诸多公知和营销号才会读。 尤其是振兴司这种涉及到扶贫、三农问题的部门,由于涉及到数以亿计的弱势群体,就更加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否则真出点什么事,随便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上上下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李骏沉默,程永刚试探着说道:“要不,你跟杨董再沟通沟通,让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双方先在私底下合计一番后,再拿到台面上来谈?” “嗯……在这里我不妨透点底,我们这边呢,合作的大体框架和方式不能变,但具体数字上可以调一调;” “比如说,每年用于购买不良资产的资金比例可以不用到20%那么多,但是购买清单必须我们来提供,而且也绝对不能做资产剥离行为!” “在这个合作方式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尽量为杨董那边争取到一些政策,比如免税待遇、比如人才倾斜、比如给出一些名额,然后争取国家重点扶贫项目、又或者……在我们职权范围内,出台一些地方政府的指导文件。” 李骏讶异地看着程永刚,没想到对方上手就是王炸。 免税、人才倾斜之类也就罢了,那个属于常规操作; 但是给出一些名额去争取国家重点扶贫项目就很不一样了;在当下,这可是含金量十足的一块招牌。 对应的各种优惠政策自然无需多说,有了这块招牌,项目本身就意味着“政治正确”;除非你是自己作死,要不然地方政府在方方面面必须得给你开绿灯,最差也能保证项目不受刻意刁难;否则一个反馈或举报,当地地执政团队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别小看这一点看似无关紧要的便利,在经济不发达的地区,任何一家企业对于“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都有着深刻的理解。 而如果仅仅是给一些国家重点扶贫项目的名额的话,其实李骏估计杨铸也不会多动心;毕竟企业和企业不一样,以铸投商贸现在的社会影响力和实力,可以达成类似效果的手段有很多,无非就是多费点事而已; 可是最后一条,专门出台一些地方政府的指导文件,这可就很吓人了。 正文 第282章 好,我帮你劝劝杨铸 国家发改委的指导文件? 开什么玩笑,国家发改委是什么单位?那是有着“小内阁”之称的实权部门! 这种部门发的指导文件,那就等同于地方执政团队的KPI指标,谁敢轻视!? 这种文件不需要多,只要有那么两三份在文字上稍微侧重一下,别说那些普通产业了,就算是诸如杨铸现在头疼的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推进缓慢等问题,分分钟得到基本解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了这种支持,杨铸就可以在极大程度上降低项目的机遇成本、时间成本和公关成本,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而程永刚看着又是惊讶又是狐疑的李骏,心中也苦涩不已。 如果有可能,他们振兴司是绝对不会一下子把过半的底牌摊出来的。 尤其是最后一条,对于他们可谓是双刃剑,一个不好,反而会成为外界攻击他们的话柄。 可是没办法,振兴司作为国家发改委的一个部门,必须要服从整体利益;而现在的华夏……太缺外汇了。 还是那句话,出于对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华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患上了“外汇储备不足焦虑症”,而随着加入WTO时间节点的靠近,这种焦虑更加明显——这种关系到国运的大战略政策下,每一分钱的外汇都宝贵无比,更何况杨铸手中那笔接近国家1/10外汇储备的巨资?——那可是顶的上沿海无数“三来一补”外向型企业一年创造的外汇总合了! 因此,为了那些外汇,经过好几天的内部讨论后,上面终于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美元捏在手里——更何况经过调查后,杨铸可能调动的外汇远远不止120亿美元,再加上杨铸这些钱进入华夏后并不是用于金融投机,而是实打实地投入到多个实体产业里面去的,这就更让领导们没有顾虑了。 因此,在开了好几次小会后,某位大领导拍板决定:只要是不违反大原则,给他多做一些让步也可以接受! 事实也证明,在未来的十多年里,正是由于加入了WTO,享受到了全球经济一体化来的种种红利,华夏才会一路高歌猛进,一跃成为蓝星上那颗最闪亮的星;而这过程中,国家充沛无比的外汇储备起到了寻常人根本无法知晓的重要作用。 当然,在讨论过程中也有人提议,既然他们已经摸清楚了杨铸那些外汇的大致来源,那为什么不直接派人与那些帮派直接对接,这样的话,不是可以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了么? 但是这个建议很快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发改委现阶段的定位是成为一支优秀的指挥棒,而不是自己下场当选手。 再说了,太阳底下没有秘密;直接与小圈帮那些人直接接触,极容易给西方社会留下攻诈华夏的借口,对国家形象影响极为不利——毛熊国的前车之鉴就放在那里,在这个需要猥琐发育的档口,怎么可以因小失大!? 但是如果由杨铸在中间穿针引线就没有任何问题——这家伙连党员都不是,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更是纯粹的民营企业,由他采用正常的商业手段引进这批外汇,西方社会一点借口都找不到,指不定还会冠以“经济皿煮成功案例”的名义,大肆正面报道。 ……………… 在一方惊疑不定,一方焦急等待之中,会客室里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见到李骏依旧眼珠子转个不停,程永刚咳了咳:“老李,关于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深深看了程永刚一眼,李骏却没有马上给出回复。 虽然对方名义上说的是“建议”,要求的也只是让他“传个话”而已;但以程永刚现在的身份,李骏要是真只是单纯地给杨铸递个话,那他以后在帝都就别想混了——人家放下身段跟你以私交论处,要的就是你点头答应后全力帮忙说服杨铸。 但对方不知道的是,杨铸早在半个多月前就明确表示这件事由他全权负责了,现在的李骏,才是这个项目的真正决策人——他之所以一直没把这事告诉程永刚,为的就是为双方留有一些周转的余地,顺便也让杨铸见识见识自己的腾挪辗转的手段。 可是今天随着程永刚扔出来的两个王炸,李骏却忽然觉得“项目决策者”这个身份不适合自己。 今天谈话内容里透漏出来的信息,无一不是在明确告诉他,这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那简简单单120亿美元的事了,其中更关系着铸投商贸未来的战略步骤和棋盘大小——更要命的是,由于不知道杨铸对铸投商贸的真实设想是什么,他完全无法确定杨铸是否愿意与振兴司进行某种意义上的深度捆绑。 所谓福兮,祸之所依;振兴司丢出来的条件固然诱人无比,但油滑似鬼的李骏自然嗅得出来其中的隐藏风险。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笔钱是自己所在的小圈帮的;以杨铸的做派和现在急需资金的现状,只要自己全力说服,多半他还是会点头答应; 但这事算得上让振兴司从某个角度撬开了个口子,一步步走下去之后,真要是以后弄的杨铸身不由己,那货不得剐了自己的皮!? 又分了一杯茶出去,李骏这才认真地看着程永刚:“老程,既然今天大家以私交论处,那有些话不妨说的直白些……你如何保证双方在合作后,确保我决策的独立性。” 说完后补了一句:“不要用那些官方词汇糊弄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知晓李骏跟脚的程永刚自然知道这货的担忧是什么。 以小圈帮为首的那一帮子人在海外搞的那一摊O2O项目,之所以现在还没被各国严加监管,除了其背负着“互联网商业模式先行者”的名号,被诸多巨头视为小白鼠有意无意地保护着之外;没有跟来自东方某大国有着政治关联也是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而一旦振兴司逆向学习漂亮国的某些操作,逐渐把杨铸变成“自己人”的话;以西方国家的尿性,那些O2O项目必然会因为政治正确原因而遭到无数的针对,随便找个理由把你封掉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因此出于长期利益考量,小圈帮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见到铸投国贸的大BOSS变成真.赤色商人的。 “你放心,除了某些战略风险性极高、并且不适合被民营资本掌控的行业外,我们是不会亲自下场,或者干预企业的正常决策的。”程永刚很严肃的说道。 “可是你也知道,杨铸打算涉足大豆产业,这个产业非常敏感!”李骏的担忧其实源于这个原因。 程永刚沉默了一会,给出一个朦胧、却又不朦胧的答案:“涉足敏感民生行业的企业另有一套评判标准,只要他懂得借鸡生蛋,并且没有踩红线的倾向,我们最多只是采取观望态度!” 听出了言外之意的李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他借壳?” 程永刚点了点头:“没错,给他借一个符合资质的壳!只要能保证杨董的经营管理权,就可以在满足他诉求的同时,却又保证他、乃至其下属两家公司事实上的独立性。” 李骏满脸不信:“你们的资质要求我知道;可是符合资质的国企有谁会这么傻,在保证国资绝对控股的情况下,还让他独断经营?” 程永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要我们愿意去做思想工作,总会有的……” 李骏顿时明白了,思考了一会后,抬起头来:“成,明白了,我会帮你好好劝劝杨铸的。” 看着一脸决然的李骏,程永刚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283章 我就没想打价格战 十多天后。 杨铸许久没踏足过的希望集团会议室。 “希望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某人一边看着手头上的股权协议框架,一边发出嫌弃的啧啧声。 这名字也偷懒了吧?一个不留神就想起那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不过还好,这家新成立的公司里,铸投商贸虽然只有27%的股份,但是同股不同权,在协议上把经营管理权明明白白地交给了自己,算得上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案。 李明气却呼呼地瞪着他:“你小子几个意思,我堂堂希望集团食品饮料事业部的副部长,你却非要指定我做一家子公司的党高官?” “你这是见不得我好,硬生生地给我来了次降职!?” 杨铸脸上笑嘻嘻:“哎呀呀,不要这么说嘛,你这个党高官可是新公司组织里的一把手,手里除了捏着监察权,更捏着一部分人事权诶;这不比一个区区事业部的副总来的威风?” 李明狠狠啐了一口,心想希望集团现在的情况你不知道?我这个食品饮料部的副总能和普通副总一样么?你小子就是故意使坏! 不过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林雄,他这话终究没有出口。 而林雄则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一点坐像都没有的杨铸,心中感慨万千。 ……………… 就在一个多星期前,希望集团忽然接到上级发下来的一份征询函。 虽然这份征询函极为亲和,但总经理杨进和林雄却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一条近乎命令的指令——成立一家国企控股的子公司,为某人做壳。 看到文件上的落款,杨进和林雄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就回函: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林雄充分见识到了发改委的力量和效率——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在国资委的协调下,8家东北的农业公司、5家中型榨油厂、3家农科所便与希望集团的部分现剥业务部门进行重组,成立了这家固定资产过亿,隶属于希望集团名下的农业科技公司。 说实话,当初当新公司的股权架构协议下来时,林雄吓了一跳; 某人象征性地出了一千万,便占有了新公司足足27%的股份不说,公司的经营管理权更是被他纳入其中——要不是这个项目是国家发改委和国资委联手推动的,林雄差点就以为自己碰上了又一起国有资产侵吞案了。 按理说,面对着上级部门如此积极的态度,杨铸应该感激涕零,然后半个屁字不放,乖乖地在协议上签字,然后立即走马上任了吧? 事实证明,杨铸这混球远比林雄想的更加不靠谱! 面对着那份占尽了便宜的协议,杨铸磨磨蹭蹭地看了三天后,才轻飘飘地加了两个不像条件的条件:1.子公司总经理由杨铸指定,而非他本人担任;2.希望集团的李明必须担任新公司的党高官一职。 以上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拒绝签字! 看到杨铸这种不知死活的做派,林雄差点气炸了肺。 第一条他很好理解,杨铸现在手里的盘子极大,连铸投商贸这种巨无霸都没能让他插手过多具体事务,新公司何德何能能让他亲自担任总经理? 真正让他气炸的是第二条。 为了表现出对于上级指示的重视,原来的方案里,林雄是费了好大功夫说服了荷花城农业事业部的老总赵铭城,才让他屈尊降贵,来担任这家新成立子公司的党高官的——之所以这么安排,其实是制衡的考虑; 毕竟这是唯一能在侧面制约杨铸权利的职位了,毕竟好歹也是一家国资控股的公司,一点制约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然而杨铸直接制定李明来做这个位置,赤裸裸地表示对林雄的不信任的同时,更是直接卸了掉了林雄的左膀右臂——天见可怜,漂亮多果汁才是希望集团目前的主营业务,而这一年多以来,食品饮料事业部的市场运营事宜一直是由李明在负责的;一旦把李明调走,莫不成你要让林雄挽着袖子亲自上阵? 可是面对着林雄的申述,上面连考虑都没考虑,便发出了指示——一切以杨铸的建议为准。 被浇了一头冷水的林雄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无论是在省里还是在国家发改委眼里,自己的份量完全无法跟杨铸相比,而且这种差距远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要大。 再次确认这一事实后,林雄想起了自己女儿一个多月前在滇南镇雄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那番话是不是杨铸故意透过可染的嘴巴传到自己耳朵里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排斥,但为了达成自己的梦想,自己对杨铸的态度还是需要再变一下了。 ……………… 正当杨铸和李明大眼瞪小眼地互相顶牛时, 林雄的声音传来:“杨铸,不知道你打算指派谁来担任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一职?” 看着这只脸上挂着微笑的老狐狸,杨铸打了个哆嗦,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李骏:“喏,人我带过来了,就是这位!” 自打进来后便如泥塑般坐在一旁的李骏闻言,一脸儒雅地拱了躬身:“鄙人李骏,之前忝为铸投国贸的副总,以后就劳林总和李书记多多关照了!” 林雄与李骏客套几句了后,点了点头:“成,我现在就把李总的名字写入协议的备忘录里去,倒是要麻烦李总提供一下身份证号码了。” 刷刷几下搞定变更的事宜,让工作人员现场打印协议之后,林雄主动发了一圈烟,然后看着杨铸:“杨铸,大家都是熟人,因此一些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虽然我不明白上面为什么如此着急成立这家子公司,但说句心里话,我还是非常高兴咱们能再一次肩并肩战斗的!” 看着一脸情真意切的林雄,杨铸心里一阵恶寒,然后打了哈哈:“哈哈,之前老李头也跟我提过这事,但没想到绕老绕去又回归到了原点。” “我也没想到程司长他们会选定你们作为我的合作对象,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跟熟人合作,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林雄听见杨铸提起程永刚,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一个警告,当下微微一笑:“不管有没有上级的指示,作为曾经的同时、现在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希望集团终归是希望你能越做越强的。” “因此,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杨铸哈哈一笑:“谢谢林总关心,目前新公司未来的路怎么走我都还没有想好呢,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放心,到时候需要林总搭手的,我绝对不会客气!” 这么大的动作,你告诉我你连未来的规划都没想好,忽悠谁呢!——一旁的李明嗤之以鼻。 林雄听到杨铸的推脱之辞,脸色不变:“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虽然事实上是由你那边主管,但不管怎么说,顶的也是我们希望集团的名号;” “因此,为了集团的名誉,也为了业务和人员调动上的不冲突,我倒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你。”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只老狐狸,这是因为在之前觉得自己落了面子,因此想要小小发难了? 当下一脸的笑眯眯:“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林总太客气了,有什么事请说就是!” 林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资料:“新公司成立的目的我也了解一些,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华夏入关在即,即便有了东北那8家农业公司并进来,但新公司未来如何确保农民对大豆的种植积极性?以及……如何面对国外那些价格递了一半的大豆及制品的市场竞争?” 看了看杨铸的表情,林雄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任何刁难你的意思;” “只是根据我这几天求证来的信息,由于东北那边气候的原因,大豆必须是春播;与小麦种植这一块有着时间上的冲突,因此我有些担心农民种植大豆的积极性,毕竟没有规模效应下的价格优势,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我在想着,我这边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毕竟现在希望集团跟各地的农业公司关系非常不错,而齐鲁这边由于气温没有东北那边冷,完全可以在小麦收割后的夏季播种大豆,农民的种植积极性肯定会更高。” 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大家都不是小白,他自然听出林雄刚才的那番话的确没有任何刁难的意思,反而是真的有出手帮忙的打算。 出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朴素原则,杨铸觉得只要不涉及到机密,一些东西也没必要全部藏着掖着:“嗯……林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在价格这块跟国外的大豆进行直接竞争。” 林雄一惊,不在价格上竞争? 杨铸笑了笑:“咱们国家的大豆,目前主要还是榨油和食用这两种;” “我现阶段其实真正看重的并不是油用大豆,毕竟咱们得承认,华夏本土的大豆品种与国外那些转基因的油料大豆品种有着不小差距;” “按照东北地区一亩110~130公斤的大豆产出和1/3的出油率,真要是与国外大豆直接打价格战,我有多少钱都赔不起。” “因此呢,我的本意是食用油为基础,主攻大豆在食品、饮料方面的应用,走品质路线,通过品控和技术改进,把本土大豆的价值和国外大豆区隔开来,然后通过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强大渠道能力去消化它们。” 嗯??? 林雄毕竟是老狐狸,一下子就嗅到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在商言商,在当下的华夏,做中高端商品固然是个趋势,但是也要看是什么行业; 电脑、手机、汽车、服装这些容易溢价的产品做中高端的细分市场不难,但是华夏人吃了几千年的大豆产品……不是说不能做,而是其中的风险和投资回报率不成正比。 好吧,即便是凭借着工友之家的商誉,做中高端的大豆油或者豆类制品,风险系数远远小于正常企业,但是终归还是有些费力不讨好,杨铸费那么大精神图个什么? 沉思了半晌,已经对种植业有着很深了解的林雄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杨铸,你的真正目的是……” “种……子?” 仿佛是有些不敢确定,林雄犹豫了半天,才吐出来这两个字。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没错,杨铸全力进入大豆产业,不仅仅只是为了不愿见到华夏在几年后的那场惨败;更是为了以大豆为试点,尝试一条能够解决华夏种子危机的路子。 毕竟华夏的人口太多,耕地面积却并不算多; 后世华夏每年至少都需要进口9000万吨~1亿吨的大豆作为榨油原料才能满足国内的需求; 而后世国内最新培植出来的油料大豆品种,在试验田里也只是280公斤的亩产而已。 即便是按照这种理想产量,要满足国内榨油的需求,也至少需要新增3.6亿亩以上的耕地——要知道,后世华夏的耕地面积一共也才20亿亩而已,适宜种大豆的耕地更少,除了保障主粮种植面积,更是需要种植各种蔬菜来保证居民食用,哪有那么多地去种大豆? 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不管是不是转基因,杜绝进口大豆都是不可能,也没必要的事情; 而事实上,后世那场大败,对华夏最深刻的影响就是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大豆种子的市场权,并且在华夏种子市场上拉开了一道大大的裂痕。 在兼并国内过半的榨油厂后,国外粮商们获得了市场话语权,并且制定了大豆收购标准,不是指定的那几款种子种植出来的大豆不予收购——在种子的专利上狠狠再赚一笔后,也让本都大豆的种子几乎失去了市场空间。 随着大豆种子的溃败,在国外粮商的不断运作下,到了最后,除了水稻为首的几种作物外,国内用的几乎都是国外种子。 稍微对种植业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种子可是被称为“农业芯片”的东西,真要是被卡了脖子,后果远远不是后世的华为遇到的窘境这么简单。 因此,杨铸目前最看重的,就是保住国产大豆种子的一亩三分地——国产大豆的口感和风味与国外的大豆截然不同,只要能够找到足够的出路,自然不愁国产大豆种子没有市场空间,剩下来的品种改良、技术突破等工作,想必在有充裕的资金扶持下,进度会快上许多。 而林雄所担忧的农民种植积极性问题,杨铸其实没当回事; 之所以对种植大豆有抵触,不就是因为收益不高么? 直接提升收购价不就完了!? 至于说如何在大幅提升收购价的情况下,保证企业自身能够形成收益闭环…… 呵呵,岛国以弹丸之地,价格昂贵到没边的本国农产品愣是能抵御国外同类的冲击,并且在国民高度认可的情况下,大把大把出口创汇,说明岛国在这块的某些经验还是非常值得学习的。 而很不巧,杨铸在保证了销售端的强大把控力之下,很不自量力地想要尝试一下…… 正文 第284章 境外种植 黑龙省.呼玛县。 这个因呼玛河得名,盛产木耳、蘑菇、猴头、蓝莓;临近漠河,与毛熊国隔江相望的城市,是黑龙省唯一一个以农业为主的行政县,更是黑龙省人均GDP倒数第一的县。 至于呼玛县经济为什么落后…… 除了地理位置实在太偏之外,人口也是个极大的制约问题——这个面积高达1.4万平方公里,足足比寻常内陆县大了几倍的地方,人口却仅仅有可怜兮兮的5万! 而此刻,风光秀美到宛如塞外江南的呼玛河畔,屁股靠在引擎盖上的覃鑫怔怔地看着面前清澈的江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停在了他身边,已经正式被调入铸投国贸的卓君月抱着一叠资料走了下来:“覃总,合同已经签订好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覃鑫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卓君月撇了撇嘴,她神烦这种领导套话,表面上是相信自己,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得自己背锅!?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公司正在接手一大笔烂摊子,每天需要签订的合同不计其数,作为这事的负责人,覃鑫的确没心思一一过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 仗着彼此间关系还算不错,卓君月大着胆子问道:“老覃,你说杨总专门跑这来弄那么大一动作是图个啥?” 覃鑫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把身子往引擎盖上躺了躺:“大动作?” “你说的是公司砸下巨资,要在这边修建研发基地呢;” “还是说杨总打算把东北三省收购过来那二十几家企业连人带厂,全部迁徙到这边来?” 卓君月有些苦恼:“这两个动作我都看不懂,明明这边现什么条件都没有,基建落后、交通不便、人才匮乏、连区位优势都不具备;” “真不明白杨总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这里,除了收购企业的钱之外,更是从铸投国贸的账户里划了整整4个亿投在这;”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给振兴司贡献绩效?” 听到卓君月的疑问,覃鑫淡淡地看着她,直到卓君月心里有些发毛,覃鑫才摇头叹息:“君月啊,按说你这几年走南闯北,经历这么多项目后,也算是女性中的佼佼者了,怎么眼窝子还这么浅?” 卓君月见他隐隐有歧视自己性别的意思,当场就要发飙,却听见覃鑫继续说道:“这里固然基建落后,人才匮乏,但你要说区位优势都没有,那也太睁着眼说瞎话了!” 卓君月惊诧莫名,看了看面前那条算不上非常宽广的江水,又看了看四周空旷到近乎荒凉的土地:“区位优势?就这?” 难怪卓君月这副表情,作为华夏最北端的几个地区之一,呼玛县无论是区位便利性还是气候条件,都并不被外人看好。 首先说气候,这边虽然临近呼玛河,水资源丰富,但由于这条河本身就是国境线,因此根本不适合用于大规模水产养殖;再加上这边维度过高,冬季来的太早且温度太低,一年中只有半年适宜耕种,因此这边虽然以农业为主,但完全算不具备农业强县所必需的气候条件。 再说区位便利性,这边虽然有个呼玛水运口岸,94年经过改造后,达到了20万吨的年货物吞吐量,按理说也算是个不小的口岸了; 但无奈……对方是毛熊国啊,自从91年以后,这个地球疆域面积最大的国家经济便一路滑坡,现在依旧还没从休克疗法中恢复过来,活力委实弱的一批,自打前几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倒爷活动”落幕后,呼玛水运口岸便再也不复往日的繁忙。 看到卓君月一脸的不信,覃鑫摇摇头:“你对农业这块不了解,因此才这么想。” “杨总曾经说过,要想有竞争力,华夏农产品未来只有三条路可以走;” “第一,通过立体化种植+精细化管理模式来提高产能、品质和大幅降低成本,犹大国这块走在世界最前列,想必你也能经常看到报道,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提升种子研发实力,提升农产品原料的品质,用以提升价格;” “第三,通过科技手段化废为宝,以人为方式克服地理条件的约束,进一步拓展可耕种面积,用以扩大规模优势。” “而第二三条道路之间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种子!” “出油率低、低温、水涝、病虫草害,是目前国内大豆四大难点,除了病虫草害之外,只要能解决其余任意一个问题,咱们国家的大豆的种植面积和产量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而杨总之所以看中了呼玛县,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这边的气温条件——他想要通过自然低温,通过自然植株变异+实验室杂交的方式,尽快地研发出抗冻的大豆品种,用于扩大产能。” 平日里更加关注娱乐八卦的卓君月听的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中间的逻辑,只觉得杨铸在异想天开,当下耸了耸肩:“好吧,反正杨总有钱,这几个亿就当找个乐子也无所谓。” 覃鑫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杨总的想法是天方夜谭?” 卓君月撇撇嘴:“难道不是么?人家漂亮国改良种子,不都是在实验室里搞那什么DNA之类的高科技么,就这样还难的一批,杨总的这个土法子怎么听着都不靠谱,说白了不就是撞运气么?” 覃鑫叹了口气:“的确,DNA剪辑技术目前对于咱们国家来说还是过于遥远,毕竟现在国内也没几个专家能搞明白;” “但是你说杨总这个土法子不靠谱,我觉得你未免也太受好莱坞大片的荼毒了,莫非你真以为所有的科学研究都是在实验室里捣鼓那些瓶瓶罐罐?” 卓君月捋了捋头发:“难道不是么?” 覃鑫懒得跟她掰扯:“麻烦回去查查资料,咱们国家的杂交水稻是怎么出来再说!” 卓君月眼睛一亮:“诶~!这个我知道,就是当初袁老所在的团队在琼岛发现了一株什么什么野生水稻,这才有咱们的超级杂交稻!” 提到袁老,覃鑫语气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敬重:“是啊,要没有袁老,咱们国家的主粮安全就是个大问题啊,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资格谈什么发展啊!” 说到这,覃鑫感慨:“除了期望天然变异外,杨总也受了袁老的启发,想要试试能不能在东北找到野生大豆的植株,用来培植新品种的大豆;为此专门给各大林、农学院和试验机构拨了一笔专项款,更是给出了500万的巨额花红……不得不说,我还是小看了杨总的胸怀!” 卓君月默然,杨铸这人她很有些看不懂;赚钱能力一流,但貌似他对享乐这一块没什么兴趣;据她所知,这货最大的兴趣除了喝茶之外,就是烤串了……尤其是那让人深恶痛绝的鸡屁股,这货却视若珍馐。 而且这货有个非常令人哭笑不得的臭毛病——明明身家亿万,却总喜欢喜欢蹭吃蹭喝,覃鑫、李骏等人没少当冤大头,而且即便只是蹭上一碗牛肉面也能让这货眉开眼笑,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有时候也很好奇,杨铸赚那么多钱都去哪了,明明他名下两家公司都是金蛋下个不停的老母鸡的。 直到这一次……看见杨铸火力全开,除了120亿美元约定的10%之外,更是一口气从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两家公司里,抽了近20亿用于一系列动作(包括但限于兼并大豆行业相关企业、生产线升级、专利购买、工业园建设); 除此之外,他还以私人名义掏了约莫八千万的样子,给许多农林学院的研究室和专项小组捐款,并表示后续可以看情况继续捐赠;在人家感激涕零之余,却只提了一个要求——一旦研究出结果,他拥有优先购买权。 这些动作看的卓君月很有些心惊胆战,所谓一人为公,不是大奸便是大善;但杨铸这货平日里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联想到她以前间接效力的籁老板,卓君月忽然打了个寒颤。 “老覃,我刚才看你有些愁眉不展,是……毛熊国那边沟通的不顺利?”把心中的阴影抛开后,卓君月转移了话题。 “不是,谭堂主他们早就已经跟【哈桑老爹】那边沟通过了,下面的人怎么可能敢违背,一切沟通的挺顺利的。”覃鑫摇了摇头。 如果说小圈帮是北美地区各帮派惹不起的凶兽,那么毛熊国的帮派则是全世界都畏惧三分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战斗民族向来争勇斗狠,不把人命当回事;等到镰刀帝国垮台后,在尸身上吃了个饱的毛熊国帮派更是壮大成一个畸形怪兽;除了武器装备之精良令人瞠目结舌外,诺大一个国家,有近半的政治经济活动都有本土帮派的影子,你敢信!? 而随着那近6000个帮派组织被不断兼并,毛熊国最终诞生了两大超级巨头,而“哈桑老爹”就是其中之一,这位原名乌索杨的毛熊国大佬无论是在本国的政界还是商界,都拥有着令人忌惮的影响力;而小圈帮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才与这位大佬手下的一名干事达成了合作——至于哈桑老爹本人,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小圈帮是万万不想与他本人直接照面的。 而达成的合作也很简单,无非两件事: 第一、照抄欧美模式,除了把杨铸最近兼并过来的些企业的库存产品“出口”到毛熊国之外,未来的商品也会把分销权交给毛熊国的本土帮派。 对于这一点,那名干事自无不允,毕竟毛熊国出了名的轻工业薄弱,现阶段民生物资依旧短缺的厉害,即便是那些库存商品品质委实不怎么样,但胜在价格便宜,中间有大大的利润空间,因此这个合作算得上是对双方极为有利的事情。 只不过杨铸这边要求要以美元结算,却是让那边非常不乐意;毕竟现在毛熊国出口极为困难,靠着石油和天然气才换来些许美钞,这种紧俏货怎么舍得拿来购买那些“破烂货”? 但是杨铸这边死活不肯收卢布,这玩意这些年掉价的太厉害,指不定钱刚拿到手,第二天就贬值了一半。 于是磨了两个来回后,双方达成了新的合作模式,也就是第下面这一条。 第二、以物换物;毛熊国的这个“物”不是别的,正是大豆; 不过杨铸对于用来冲抵货款的大豆是有要求的——不接受别的区域的大豆,只接受施马诺夫斯克市,也就是与呼玛县隔江相望的那片土地里所产出的大豆。 至于说施马诺夫斯克市更是地广人稀,所产大豆严重不足? 那好办,通过你们在政界的影响力,给我个政策,让我承包一片土地用于种植大豆,然后再用这些大豆抵扣货款不就行了? 结果嘛……自然是很顺利地达成了结果,覃鑫刚才通电话的时候,也明确得知了相关手续顺利的办了下来,就等这边过去两个人,在毛熊国注册一家农业公司,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人家土地上种植大豆了。 “啧啧,第一期50万亩,合约10年,3美元/亩/年的租赁价格你敢信?”覃鑫说到这,很有些感叹,这种白菜价,哪怕是毛熊国这些土地除了种一茬大豆便再也没办法种别的了,那也绝对比国内划算了太多。 不过这也正常,毛熊国人口主要集中在靠近欧洲的东部地区,与华夏接壤的广袤西部地区用“人烟罕至”来形容都不为过;在加上这只是经济租赁而已,又不是割土裂国,因此以哈桑老爹的实力和当下的毛熊国的情况来说,算不上什么事。 要不是杨铸顾虑劳动力不足,这次租赁的就不是50万亩,而是150万亩了——对于那边来说,这简直是无本的赚钱买卖,他还巴不得杨铸这边租的越多越好呢。 而卓君月虽然没见识过后世“境外种植”复合效应的威力,但略一盘算也知道这笔账虽然明着算是亏的,但实际上得到的却更多,于是有些奇怪地看着覃鑫:“既然毛熊国那边没问题,那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干嘛?” 覃鑫沉默了一会,探出一根烟来点上:“你不觉得,这次一系列的动作,用的铸投国贸的名义,而不是铸投商贸,很值得令人深思么?” 卓君月奇怪地看着他:“这次的动作,说到底主要资金是来自小圈帮的那笔钱,用铸投国贸的名义不是很正常么?” 覃鑫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正文 第285章 定标准 而此时,冰城,岗灯广场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里。 李骏极为热情地倒了一杯茶给李明,然后苦着脸指着茶几上那厚厚的一叠文件:“李书记,咱们来活了!” 李明看着那将近半米厚的文件,先是一惊,然后抽了一份翻了翻:“【铸华】冻干果蔬零食产品设计方案?” 见到方案里那隐隐十分熟悉的用词,以及详细的规格、选料、口味、工艺、成本控制、质检标准等等参数时,李明诧异地问道:“这是那混球发过来的方案?” 李骏很有些羡慕地看了这个中年退伍军人一眼,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杨总发过来的方案。” 李明抽了口冷气,又拿起了一本文件。 【铸华】豆奶饮料设计方案 【铸华】豆干散装零食设计方案 【铸华】辣条零食设计方案 【铸华】婴幼儿核桃油设计方案 【希望】禽类饲料实验方案 【希望】淡水鱼饲料实验方案 …… 这一堆文件林林总总约有二十份左右,除了标明产品参数、出样期限外,更是指定了其生产/联合生产企业,几乎把前段时间兼并过来的企业涉及了遍。 放下最后一份文件,李明瞧向李骏的眼里充满着怜悯。 跟杨铸有过合作经验的他,自然知道那个混球对于新产品研发的苛求程度到了什么一个地步,别的不说,光那混球对于质量的四个标准,就够那些刚并进来的企业受的了,而作为总经理的李骏,一旦没有达标,或者超出了那个混球给的期限,那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所谓食品产品的四个标准,指的是“国家标准”(GB/GBT)、“行业标准”(WS/T)、“地方标准”(DB)、“企业标准”(Q)。 其中“T”是推荐的意思,因此一般来说,同为国家标准,带有GBT字样的会比只有GB字样要好上一些。 如果不熟悉的人咋眼看上去,会觉得国家标准是最高要求,只要带有GB/GBT字样的,那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嗯…… 事实上,由于华夏国情特殊,国内有着太多扶不起的阿斗,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国家标准往往是最低执行标准——为了能让企业活下去,国家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一次次地降低标准,堪称华夏企业的耻辱! 因此,有一定品质追求的企业,往会更看重“行业标准”,相对国家标准看重的安全性,行业标准则侧重于品质层面。 但是,要说真正的严苛,其实是一些龙头企业,或者是对自己有严苛要求的企业在达到国家标准之后执行的“企业标准”。 比如说后世被吐槽的不要不要的牛奶行业,对于纯牛奶,国家标准其中一条是蛋白质含量不低于2.8g/100G(原来是2.95g/100g),农垦乳业联盟执行的行业标准是3g/100g,而如果一家企业有着进军国际的雄心,则会给自己的企业标准定在4g/100g这个标准,足足比国家标准高了1/3。 而很不幸,杨铸这些方案里,不约而同地都定出了明显高出同行一线的企业标准;因此,这些新品研发任务委实不是个轻松的活。 ……………… 看到李明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李骏眼角抽了抽,然后淡淡地说道:“李书记,差点忘了告诉你,杨总有吩咐,【铸华】品牌的新品由我负责,但是【希望】品牌的新品嘛……就得麻烦你了。” 李明顿时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书记而已,公司经营层面的事情为什么要丢给我?” 李骏呵呵一笑:“李书记,你不会真的以为,杨总指名道姓地让你进新公司,只是单纯地为了看你热闹吧?” 李明鼻子里哼了哼,那个混球性格恶劣的紧,谁知道他把自己要过来,是不是为了报复自己灌他酒的事? 李骏抿了抿嘴:“杨总早在签协议之前,就告诫过我了;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这个盘子,名义上我是独掌经营权的总经理,你只是个打辅助的书记而已;” “但实际上……这个盘子是给你准备的!” “也就是说,公司未来的总经理,是你!” “而我这两三年,真正的职责是给你打辅助!” 李明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早在两个多月前就知道杨铸涉足大豆产业的野心了,自然也知道杨铸打算在这块打算投入多少精力和财力;再加上这家公司的成立是动发改委和国资委联手推动的; 因此即便现在这家希望集团名义上的子公司虽然刚刚成立,固定资产其实也不算多,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家公司便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他这段时间之所以有些不高兴,只是因为自己身上这个书记的职务而已——他是搞市场的,忽然转行去做大管家委实不习惯的紧,更何况按照协议上的内容,这个书记还是没多少实权的大管家? 而现在李骏忽然告诉自己,其实总经理的职位是给自己做准备的,如何不让他吃惊? 不过…… “如果是老李头你,我二话不说,立马砸钱进去!” 李骏忽然想起上次烧烤时,那个混球说的那席话,不知怎的,却忽然就信了李骏的话——那个混球性格古怪的紧,有时候非常意气用事;知道正常情况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林雄,故意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把自己要了过来也说不定。 想到自己的老领导这段时间因为无人可用而焦头烂额的状况,李明心里大为光火; 但想到那个混球之所以砸了那么多钱和精力,说到底其实还是为了自己好;不知怎么地,心中却又暖和的紧。 一时之间,李明就这么呆住了,整个人如木偶般坐在那,一时间看不出悲喜。 见到李明这副模样,李骏神色复杂地递了根烟过去,然后说道:“知道么,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是我自己花了好大功夫求来的。” 李明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当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李骏:“你之前不是铸投国贸的副总么?更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怎么会自己求着来当一个小小农业公司的总经理?” 也难怪李明疑惑,手里握着着小圈帮的地下关系网和【铸华】品牌这两大利器;铸投国贸这两年的业务扩张速度堪称疯狂。 截止目前为止,铸投国贸的外贸业务区域辐射37个国家地区,每年贸易额高达六七十亿美元,直接或者间接靠着铸投商贸单子吃饭的人高达上百万,堪称国内外贸企业的巨头,除了几家央企能在靠着大宗商品在贸易量上稳压一头外,其余的企业跟铸投国贸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而作为铸投国贸最高层领导之一的李骏,其分量之重,无论去哪都有资格被一省之长奉为坐上嘉宾;因此李明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会主动请缨来这么一家小小的子公司当总经理——他心里清楚,就算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再怎么成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也绝对无法跟铸投国贸这个庞然大物相比。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是费了老大精神才向那个混球求来的——他原本以为是杨铸是强压着李骏过来的呢。 李骏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李明,苦笑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杨总一直不太待见我;之前许多项目我都曾主动请缨,但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反而把事情交给小吕、小覃他们。” “说来也可笑,我李骏好歹混迹商场二十多年,自诩办事能力还算可以,官场和商界朋友更是无数;” “毫不客气地说,换成任何一家企业,都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偏偏在杨总这里,我仿佛一文不值,就差把我丢在垃圾堆里眼不见心不烦了。” “随着杨总下面人的能力开始逐渐成熟起来,我要是再不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说不得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李明这才明白李骏主动请缨的用意,在暗自震惊那个混球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连李骏这种人物都必须俯首示弱之际,却也更加疑惑:“可是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是一家需要长线运营的公司啊,至少三五年内见不到任何成绩,相比起大项目无数的铸投国贸,你跑这来当总经理,不是更加刷不到存在感么?” 李骏哈哈大笑:“那你就错了,以我对杨总的了解,我在铸投国贸干上十个大型项目,也比不上在这里混上一年!” 李明愕然:“这是为什么?那个混球虽然重视这个公司,但目前还远远没到发力点吧?” 李骏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有你!” “只要能跟你打好关系,比我干出任何成绩都强!” 看着李骏如此赤裸裸的言语,李明有些发懵。 一方面是惊讶于李骏如此直接;而另一方面,这是惊讶于自己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重。 看来,那个混球终归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枉自己以前那么护着他。 “而且……老李啊,谁告诉你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要等到三五年之后才能发力的,眼下不就有一堆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么?”察言观色下,察觉李明对自己的排斥感大大降低后,李骏立马改了称呼。 “嗯?你是说这些新产品?”李明有些莫名其妙,无论是铸投国贸还是铸投商贸,每年都会有新一轮的选品计划和自有品牌扩充计划,眼下的新品虽多,但丢在那庞大的计划里,浪花都溅不起来一个,怎么就成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了? 看他一头雾水的模样,李骏笑眯眯地把几本新品研设计方案一一列在茶几上,然后翻开至某页:“老李,仔细看看,这些执行标准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明顺着他指头的方向看去,过了好一会才皱眉:“除了企业执行标准定的严苛了许多,其余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的确,那些方案里,冻干果蔬片对于能量、农药残留、菌落群等指标定的极为严苛,而对各类豆制品的蛋白质含量、卵磷脂含量、菌落群等指标也比GB执行标准上升了至少两个级别;除此之外,倒也一下子看不出别的异常来。 看着李明一头雾水的样子,李骏在心里大呼上天何其不公之余,却不敢露出任何鄙夷的眼神,开始耐心解释道:“想必从品牌名称上,老李你也看的出来,【铸华】品牌是专门针对C端消费者的,而【希望】品牌则是专门针对B端企业的,是不是?” 李明点了点头,心说我又不是傻子,这还用得着你说? 李骏继续说道:“华夏马上就要加入WTO了,因此,【铸华】品牌势必不会只专攻海外市场,而是会开始兼顾国内,这一点,我必须说在前头。” 李明又点了点头,这个不只是他,国内许多企业也都有这种猜测。 李骏沉吟一下:“以你跟杨总的私交,想必有些事他不会瞒你;自然知道在杨总的战略版图里,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这个平台才是他的立身之本,而铸投国贸的诸多贸易线、乃至【铸华】这个品牌只是他的【口器】和棋子而已。” “因此,为了迎接入世后国外资本扶持下的诸多模仿者的冲击,杨总必然是需要构筑更强大的护城河,用以保证工友之家平台的话语权和统治力。” “而这就是为什么杨总要趁着还未入世前的这段时间,给这些新产品制定这么严苛的企业标准的原因!” 李明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李骏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的懂,但是串在一起他却又什么都没听懂。 李骏看了看李明一副便秘的表情,脸部有些僵硬,微微吸了一口气,详细解释道:“想想看,一个平台,需要靠什么来黏住客户,从而防止流量被其它新平台吸走?” 李明想了想:“性价比?便利性?消费惯性?后端服务?” 李骏眉角跳了跳,努力维持住脸上的微笑:“都对,但没有说到当前的重点。” 接着吸烟的当口,李骏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耐心解释道:“如果说要单纯的比性价比,有着资本支持,新平台大可以大把大把地烧钱,通过巨额补贴来以远低成本的价格来引流;因此这不是一条牢靠的护城河。” “如果要说便利性,同样的,资本如果肯在物流和网点上烧补贴的话,一样可以达到工友之家现有的水平,甚至更好;因此这一点也不靠谱。” “后端服务这块也是如此,只要肯砸钱,就算服务一时之间达不到工友之家的水平,但如果搭配着足够的让利幅度,消费者绝对不会二话。” “至于说到消费惯性……的确,工友之家的商誉非常好,很能黏住客户,但是消费者在平台最关心的还是商品问题,如果不能解决最本质的问题,商誉再好,也会被利益差冲抵掉。” 李明眉头皱的老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李骏笑了笑:“刚才我说了,消费者在平台上最关心的是商品的问题,因此杨总的打算,就是在商品上做文章!” 说完,不待李明继续提问,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咱们国内市场的商品质量是个啥样想必你也清楚;” “事实上,咱们国内消费者当下购物最大的痛点就是……没有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李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李骏轻轻抖了下烟灰:“对!没有安全感,从产品溢价到质量、安全性、售后等等,全都没有安全感——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杨总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通过供应链管理、服务管理、品牌公关等种种手段,积累了足够的平台美誉度,很好地解决了消费者的部分安全焦虑;但……这还不够!” “随着国内私人电脑的进一步普及,工友之家业务也迎来了新一轮的快速扩张期;可以想象,未来人们会越来越多的在私人电脑上选购商品,而不是挤在服务网点里;这就意味着几年后,工友之家电商平台上需要涌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入驻商品!” “我刚才说了,消费者对一个电商平台最核心的要求是产品,产品的品质好坏直接决定了他是否能产生安全感。” “而一旦入驻工友之家平台的商品暴增到一个级别,铸投商贸原有的人工评级和选品方式就绝对无法满足需要——除非他们在这一块扩充数十倍以上的人员,但这明显不现实;” “相关人员短缺带来后果,想必老李你是懂的,他们现在都是按月评级和质检,一旦出现了人力缺口,这个口子只会越拉越大,商品质量出问题的频率也会越来越多……等到再过一两年,等工友之家的商品质量事件累计到一定数量,你觉得他们商誉还会存留多少?” “没有了足够商誉做粘合剂,资本只需要使出烧钱大法,你觉得工友之家能扛得住群狼攻击?” “更何况现在工友之家平台上已经陆续出现了一些诸如婴幼儿奶粉食品、孕妇食品等商品,那些产品针对的可是极为敏感的人群,但凡以后稍微出那么一两件事,工友之家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 在任何国家,涉及到儿童和孕妇都是大事,李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画面,不由地毛骨悚然:“那怎么办?” 李骏自信地笑了笑,然后敲了敲茶几上的计划书:“所以这才是这些企业执行标准的意义所在。” 李明总算明白了过来:“意思是,这批新品是用来【打样】的?” 李骏点了点头:“没错,跟企业管理一样,刚起步的时候靠人来管人,但是到了一定规模就得靠制度管人——其实平台的品控运营也是一样。” “等这品质标准批对标国际水平的新品研发出来后,如果不出我所料,杨总绝对会按照实际生产难度和国内各行业企业的实力水平,制定出一系列由高到低的【平台入驻标准】;” “届时,你要想进驻工友之家平台,商品必须根据行业属性满足铸投商贸制定的相关入驻标准;否则就劳烦您自寻出路。” “有了这些入驻标准做平台准入门槛,只要质监局那边不出篓子,工友之家平台售卖商品出质量问题的概率绝对可以降到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水平。” “届时,解决了商品质量隐患的工友之家,才能真正给消费者带来安全感,进一步累计商誉和消费者心智粘度,从而完全无惧于竞争者的挑战;” “至于以后嘛……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杨总肯定会通过流量侧重,步步倒闭那些企业对产品升级,从而通过构筑优质产品生态链来增强工友之家护城河的宽度!” 有些头晕眼花的李明咽了咽口水,看向李骏的眼神颇有些不同。 丫丫的,要不说人家能当上铸投国贸的副总呢,能够通过十几份新产品设计方案就推导出这么多东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个,我有个疑问。”李明像个小学生似的举手提问,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掉份。 李骏敏感察觉到了这货对自己态度的不同,心中大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老李,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咱俩探讨探讨。” 李明想了想:“虽然这想法很好,但是怎么推行?” “要知道,工友之家又不是行政机构,说到底只是个平台,充其量是个超级渠道而已;” “我做过新品研发,很清楚执行标准每提高一点,企业需要付出的人力、设备、技术专利等成本就要多出一大截;” “现在工友之家上那么多产品和商家,万一他们不乐意平白支出一大笔升级费用,联合起来反抗怎么办?” 这倒不是李明杞人忧天,在这个野兽战法横行的年代,企业主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等,为了利益,串联起来搞事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一旦真的以“反垄断”、“反霸王条款”的名义来两次大规模串联和抗议,再经过新闻媒体一报道,那铸投商贸就尴尬了——甚至有政府部门上门调节也说不准。 李骏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听说杨总当初在汽水厂的时候,对付那些抱团的烧烤摊老板很有一手?” 李明闻言,狠狠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忘了这事? 硬的不能来,可以来软的啊! 工友之家有推送机制,大可以先搞定一些愿意合作的商家,然后连同这十几款新品一起,通过流量侧重与扶持,来迅速把销量提上去; 所谓利益熏人心,等到那亮晃晃的销量数据出来后,工友之家再通过拔高流量扶持条件,顺势分行业把自己的执行标准逐步推出去,想必跟第二批商家、第三批商家谈判的时候,对方的抗拒心理就会弱了许多; 如此一来,通过得寸进尺的方式,顶多一年,铸投商贸的新标准就能被广泛接受,那时候再来个一刀切,把新执行标准作为基础的准入平台门槛,估计也没几家企业会反对了。 看见李明明白了,李骏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之所以说现在咱们手里面的这些新品出样工作极为重要,就是因为这个执行标准对于杨总来说极为重要;” “要知道,工友之家要想一直保持着国内同行的绝对霸主地位,必然需要通过其强大的销售能力来制定行业、甚至产业标准来获取话语权!” “而这个高要求的生产执行标准,就是第一环。” “所谓第一枪最重要,现在老李你能明白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吧” 李明有些牙疼地龇了龇牙,缓缓地点了点头. 通过销售力来反制企业乃至行业? 那个混球野心够大的啊! “对了,我有件事有些想不通,为毛【希望】品牌生产的全是饲料之类的东西?”李明有些不满,明明希望集团是做饮料起家的,为啥那个混球不肯把豆奶产品交给自己? 李骏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李啊,你知不知道,这些饲料的战略价值,甚至比杨总搞出来新生产执行标准还要高?” 李明:“啊??” 李骏笑了笑:“杨总虽然没明说,但从他告诉我的一个小故事里,就可以看得出你要做的饲料是何等重要了?” 李明一脸好奇:“那个混球给你说什么故事了?” 李骏把烟头掐掉,然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杨总告诉我,如果用大豆或者豆粕,连续喂养一两个月的草鱼,那么它的肉质将会变得十分Q脆,其口感甚至比长了十余年的野生鲫鱼还要好;”(PS:后世的脆鱼/脆皖就是这样喂出来的草鱼) 李明再一次不可置信地张开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价值。 作为老饕,他自然吃过野生鲫鱼,那种劲道鲜香的肉感让他终生难忘;而随着现在环境的破坏和有钱人越来越多,一条难寻的足龄野生鲫鱼能卖到什么价,他心里很清楚; 而只要喂上一两个月的豆粕饲料就可以把价格贱到泥土里的草鱼,肉质变成比十多年的野生鲫鱼还Q脆? 这一瞬间,李明仿佛见到了一个金灿灿的聚宝盆。 不过他瞬间冷静了下来:“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该不会是那小子忽悠你的吧?” 李骏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据说虽然是以大豆和豆粕为主,但如果想要达到最好效果,里面的配料依然需要摸索,你试试不就行了?反正给你的时间是一年,有的是机会摸索。” “还有,据说用差不多的配方去喂鸡,哪怕是肉鸡饲养方式,也能让肉质有个六七分土鸡的风味。” 李明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喝了一杯茶,安抚自己差点蹦出来的小心脏。 乖乖~! 如果那个混球真的没骗人,而自己真的摸索出最优配方的话,这次是真发了~! 不过,那个混球年纪不大,整日里又喜欢宅在家里面,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而此时,察觉到李明对自己基本上放下抵触心理的李骏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却有些不忿。 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头脑简单,并且没多少花花肠子的家伙凭什么这么被杨铸这么看重; 就因为以前在汽水厂的那段半公半私的交情么? 哎~~ 人比人,气死人啊! 正文 第286章 我妈最近在犯愁 (上章有部分内容有误,脆鱼喂的是新鲜蚕豆,而不是大豆,谢谢书友“怡宝矿泉”指出错误。) …………………… 八月末的泉城委实热的想让人把皮脱下来,即便是入夜之后,地面上的热气蒸腾出来的微风也扰的人不得安宁。 “嫂子,你确定我哥他没发疯?”陆菲菲看着兴高采烈往铜火锅里加碳的杨铸,小声地说道。 小丫头苦着脸,把切好的牛肉放入盘子里后,从快递纸箱里拿出一袋清水笋递了过去:“滇南那边的竹笋加工厂开工了,人家把第一批下线的笋子寄了过来,你哥正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口味呢。” 陆菲菲看着密封袋里用泉水泡着的那几根纤细的竹笋,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也用不着专门为了在几袋竹笋吃火锅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鬼天气!” 小丫头麻溜地用刀切开包装,把竹笋取出切了个十字花,一脸认命地说道:“杨铸说这些竹笋要走火锅餐饮渠道,所以要真实评测一下口感。”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我哥是属熊猫的么?往日公司那么多自有品牌的商品也没见他这么上心,现在见到这几根竹笋却兴奋的不成样子!” 小丫头笑了笑:“你不懂,这竹笋对他有特殊意义。” 陆菲菲趁着小丫头不注意,悄悄地从盘子里捏了一块酱肉放在嘴里:“有什么特殊意义?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看出他熊猫人的身份?” 小丫头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门,顺手把她嘴边的油渍擦掉:“这是你哥最好的朋友亲力亲为的第一个扶贫项目,你哥自然非常上心。” 陆菲菲惊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除了李叔叔外,我哥竟然还有朋友!?” 小丫头气恼地捏了捏她小脸蛋:“你哥怎么就没朋友了!?” 不过看着陆菲菲一脸怀疑的表情,她自己也气虚的紧。 也不怪陆菲菲惊讶,自家男人性格很有些古怪。自打认识他开始起,貌似杨铸对人情交往这块就表现的极为冷淡,除了李明和万清猗外,几乎就没跟见到他跟其余人有什么攀谈的兴趣,即便是汽水厂里那几个大学同学,也是一副虚与应付的态度; 而等到杨铸开始创业,并且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围在他身边的,要么是同事下属,要么是合作伙伴,就更加没有机会去结识新朋友了,对于私人交际这块,态度也越发冷淡; 因此,当她得知杨铸竟然有一个极为要好的老同学兼死党,甚至为了帮他,杨铸亲自跑到滇南去整出一大摊子事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跟陆菲菲一样,诧异地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喂喂喂喂,丫头、小豆芽,你们那边弄好没有!?这边底汤已经开始沸了!”杨铸站在空调下方,摇着大蒲扇喊道。 听到可以开吃了,肚子快要饿扁的两人又是期待,又是抗拒的抬着一盘盘涮菜走了出去…… ……………… “咦?这竹笋不错啊,好甜,好脆,好嫩!”陆菲菲摇着从杨铸手里抢来的大蒲扇,一脸诧异地看着筷子上那截晶莹如玉的竹笋。 “嘿嘿!那是必须的,不是好东西值得我出手么!?” “不过现在是八月底,这一批只是方竹笋而已;待到明年清明前后,等筇竹笋长出来后,再让你尝尝,什么叫笋中极品!”擦了擦汗,杨铸一脸臭屁的模样。 “方竹笋?筇竹笋?那是什么东东?”作为北方人,陆菲菲很明显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 小丫头见状,趁着下牛肉的机会,给她解释了一遍,陆菲菲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觉得新奇无比,感觉竹笋在嘴巴里的滋味又香甜了几分——毕竟在这个年代,滇南那边在外省人眼中,委实神秘的紧,连带着滇南出产的东西也多了几分神奇色彩。 “喂喂喂,话说你们别光涮清汤的啊,尝尝麻辣锅,这才是火锅的精华好不好!”嘴巴已经变肿的杨铸吸着凉气,敲了敲鸳鸯锅另一侧。 小丫头和陆菲菲闻着那一侧飘来的异响,喉咙处微微咽了咽口水,但看着那厚厚油层里翻滚的无数辣椒和各种调料,最终还是齐齐摇了摇了头:“算了,这种鬼天气吃这么辣,会死人的!” 杨铸撇撇嘴:“不懂得欣赏!” 说完,便继续一口冰镇牛奶一口菜地胡吃海喝起来——这是他YY出来的“解辣大法”,至于晚上会不会拉肚子……管它呢! 吃了十多分钟,陆菲菲实在热的不行,这才放下了筷子,拿着大蒲扇使劲扇个不停:“哥,我妈最近在犯愁,你帮我支个招呗!” 被辣的翻白眼的杨铸闻言,狠狠灌了一口冰牛奶:“你妈愁啥?” 陆菲菲笑嘻嘻地帮他扇了两扇子:“我妈最近经常跟我抱怨,说家里的钱越来越多,但却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投资渠道,再加上今年年中的股东大会上,铸投商贸就已经取消了公司发展基金池制度,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笔钱了。” 杨铸抬起头,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让你妈多买点房产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家现在正在大力推行城市化进程,而且上面打算把地产行业当成蓄水池;未来二十年内,房产绝对有涨无跌;别的不敢多说,但只要现在下场,把手里的资金全部变成房产,十年之后资产翻个五六倍,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陆菲菲撇撇嘴:“那怎么不见你去购置房产?你的钱可比我妈多多了,按照你的说法,真要是把你的钱全部买了房子,别说十年,五年后你就是华夏首富!” 杨铸哈哈一笑:“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反正我的下半生都不愁了,要那么多房子干嘛?谁稀罕那个首富谁去当去,反正我没兴趣!” 陆菲菲嘻嘻一笑:“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妈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家里的钱也够我母女俩舒舒服服地过完这辈子了,所以……哥,你不是最近动作不断么,还缺钱不?缺钱的话,我让我妈把钱投进来!” 杨铸没好气地敲了她脑袋一下:“你这个说客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哪有你这么容易露马脚的?” 陆菲菲捂着脑袋,噘着嘴说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你比猴还精,就算我再怎么绕也骗不过你法眼;既然如此,我干嘛还非要费那么多精神,干脆老老实实地把我妈交代的任务说出来不就行了!?” 杨铸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冰牛奶,开始沉思起来…… 正文 第287章 穿针引线陆菲菲 自打6月份的股东大会上,铸投商贸用“公司储备金”制度取代了了原本的“公司发展资金池”制度后,无论是严主任和陆文兰、陈翔,都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虽然在一般人看起来,两个制度似乎没什么区别,都是公司为了能保障正产运作和预防风险去准备的一笔钱,但实际上两者的性质截然不同——公司储备金是属于公司盈余公积,算作公司的“资金”;而公司发展资金池由于是来自股东的分红截流,因此属于“公司资产”。 资产和资金,咋一眼看上去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但在实际情况中,区别大了去了! 虽然说原本的资金池制度有着诸多弊端,比如强制扣留股东的部分分红,会导致资金贬值;又比如会造成附加税务风险和财务管理成本等等; 但取消这一制度,却意味着严主任、陆文兰等人的股权面临着被稀释、乃至被踢出局的风险。 毕竟按照原来的规则,每个股东按照各自股权比例把钱放在公司账户上作为公司发展基金,即便是公司账上的钱不够公司开展某项业务,那么寻求到新的资金来源后,亏欠的部分属于公司的整体债务,届时由每个股东按照各自比例慢慢还就是。 但是一旦取消这一制度,从某种意义上,严主任、陆文兰等人就失去了保护伞——试想一下,如果杨铸忽然打着公司扩张的名义,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关乎公司战略安全的计划,其余股东通过还是不通过? 那自然是必须通过! 而且按照通用法则,每个股东必须按照自己的股份比例各自出资。 可是这个计划,时间很紧迫,而且需要的资金是一个天文数字,而陆文兰等人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怎么办? 那简单,由杨铸替你出这笔钱,或者找一名“新股东”进来;可是相应的,你的部分股份也要被转让或者稀释。 像这样来上几次,如果杨铸下手狠的话,陆文兰等人的股份能从10%变成1%,甚至0.1%你信不? 如此一来,严主任、陆文兰等人除了黯然离场,再也没有其它选择——这对于付出了巨大心血的他们,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什么? 你说这种操作也要杨铸具备天量资金来对冲,毕竟陆文兰等人现在身家不菲,作为铸投商贸的最大股东,杨铸到时候是需要拿出足够的真金白银的! 呵呵,别忘了杨铸还有个名叫“铸投国贸”的下蛋金母鸡,撇去社会影响力不谈,短时间内铸投国贸能抽出来的现金甚至比铸投商贸还要多,陆文兰等人怎么可能扛得住!? 偏偏最近一年以来,铸投商贸的收益几乎一个月一个台阶,公司的收益在轻而易举地覆盖掉各项成本之余,依然有着极为充裕的盈余;因此严主任等人完全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能无奈通过。 结果年中股东大会刚一结束没多久,随着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成立和杨铸这边一个接一个的动作,陆文兰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他们生怕接下来听到的就是杨铸召开股东大会,然后抛出某个铸投商贸+铸投国贸的超大型合作项目。 而且这段时间杨铸展现出来的资金实力,也让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未来真要是杨铸打算稀释他们的股份,他们绝对毫无反抗之力——严主任等人还不知道杨铸这些钱的真正来源。 因此,在忧心忡忡下,陆文兰不得不示弱——你不是最近大动作不断么,肯定资金也有些紧张吧? 喏,别客气,我这里多多少少有些钱,你拿去用吧,换算成项目股份就成。 我这么支持你,你未来总不好意思说翻脸就翻脸吧? 就算要翻脸,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你也不至于下太狠的手吧? 不过大家年纪一大把,又都是多多少少有些脸面的人,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去伏弱,总得找个人穿针引线才行……毕竟姓杨的那家伙最近一年来对自己等人很有些疏远的意思,自己出面的话,人家答不答应还是一回事呢。 至于谁去中间穿针引线…… 那还用问?自然是陆菲菲啦! 姓杨的那个家伙虽然性格古怪,但对自己这位认下来的妹妹着实不错。 ……………… 而杨铸自打陆菲菲说第一句起,便明白了陆文兰等人的意思,当下好笑之余,却有些无奈。 讲真,他杨某人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万万不至于那么绝情绝义——平时敲敲边鼓也就罢了,但等牛耕完地后杀了吃肉这事,他真的干不出来。 之所以坚持变更公司发展资金池制度,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缺钱;而按照公司原本的发展资金池制度,要丢进足足40%的分红收益,那可是老大一笔钱呢,都快穷疯了的杨铸如何能忍!? 按理说,如果杨铸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严主任等人大概率会同意把资金池里的钱拿出来,让他去干相干的事; 但是经过一番考虑,杨铸还是决定用铸投国贸+个人的名义来操盘那些项目——出于某种顾虑,他不愿意让铸投商贸沾染这些事情;毕竟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铸投商贸他不是绝对控股,这给后面的一些事情留下了一些余地。 不过眼见陆菲菲一点说客的职业道德都没有,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摊牌,杨铸好笑之余,却也觉得不亏自己平日里这么宠这妮子。 想了想,杨铸开口问道:“你妈、严主任、陈翔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 陆菲菲听他一口气把幕后主使说了出来,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掐着小指头算了算:“我妈那能拿出2个亿,陈叔叔那边1.5个亿,严伯伯那边……貌似只能拿得出4500万。” 杨铸皱了皱眉:“严主任的股份不是比你妈还要多不少么,怎么就这么点?” 陆菲菲撇撇嘴:“严伯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手里一分钱都存不住,全砸在他那个同乡会上了,要不是6月份刚分红,他连这4500万都拿不出来!” 杨铸点了点头,那个犟老头虽然现在已经是一方人物了,但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挂念着那些同为东北下岗工人的老乡们;据他所知,这两年来,那个犟老头前前后后帮着几百号下岗工人拉扯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只不过……他那个同乡会不是说要彼此互助么?这两年下来,那么多人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为毛感觉还是个无底洞? 不过杨铸深知,人性是最不可直视的东西,现在的社会风气糟糕的一塌糊涂,想必那个犟老头没少躲在暗地里伤心失望。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杨铸也不打算太过深究,在心里算了算后说道:“只有4个亿不到?” 陆菲菲见他有些不满意的意思,撇了撇嘴:“大哥~!3.95亿你还嫌少?你真当个个都像你,一口气能扔出去上百亿啊!” 杨铸知道她指的是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的第一批资金,当下也不辩解,只是点点头:“成吧,既然是我们家菲菲开这个口,这3.95亿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即便是完美达成了自家母上大人的任务,但陆菲菲听着杨铸这话依旧恨的牙痒痒。 瞧你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很欠揍诶,要不是你是我哥,我立马就能让你满脸开花! 花了足足半分钟,陆菲菲才按耐住了自己发痒的拳头,朝红油锅里伸出筷子,悄悄地把几颗花椒和一粒八角碎粒塞进竹笋的孔洞中,然后笑眯眯地把它夹在杨铸碗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不是喜欢吃竹笋么,这是我给你烫的,赶紧尝尝!” 于是十秒钟后…… “呸~呸~呸!陆菲菲,你死定了!” 屋里传来某人的怒吼,只不过或许舌头被麻的厉害,发音很有些不清晰…… 正文 第288章 母女夜话 晚上9点。 双手捂着脑袋的陆菲菲回到了家,见到早早就在客厅坐着的陆文兰,噘着嘴扑了过去:“妈,哥欺负我!” 被撞了个踉跄的陆文兰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姑娘:“又怎么了?” 陆菲菲揉了揉依旧生疼的脑门:“哥敲我脑瓜子,敲的可使劲了,你看,都起好大几个包了!” “还有,嫂子也不疼我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哥欺负我,一点忙都不肯帮!” 熟知自家女儿性子的陆文兰淡淡地扫了扫她依旧洁白如玉的脑门:“说吧,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陆菲菲一脸不乐意:“什么叫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无非就是偷偷给我哥吃的竹笋里塞了几颗花椒和八角而已,他就使劲敲我,敲的可使劲了!”陆菲菲指着脑门某处依稀能见一丝淡红,像极了向老师告状的学生。 陆文兰无语,没好气地拿手指使劲顶了顶自家闺女的脑门:“多大的姑娘了,还整天这么没个正形,换我是你哥,直接拿笤帚狠狠抽你!” 陆菲菲笑嘻嘻地搂着母上大人的胳膊:“打在女儿身,痛在母亲心,我妈才舍不得这么抽我呢!” 陆文兰拿着自家这个越来越油嘴滑舌的女儿没招,又是狠狠戳了戳她脑门,放了几句狠话后才转移到了正题:“对了,菲菲,今晚上跟你哥说了那事没有?” 陆菲菲眨巴眨巴眼睛:“那事……什么事?” 陆文兰冷笑一声,直接轻轻拽住了自家姑娘的耳朵,然后一扭:“在你妈面前装傻?你说是什么事!?” “唉哟~唉哟!~” “妈,你轻点、轻点!” 陆菲菲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被翻身过来的螃蟹:“我说了,我给哥说了!妈,你赶紧放手啊!” 陆文兰鼻子里哼了哼,然后松开了指头:“你哥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答应了呗!”陆菲菲愁眉苦脸地揉着耳垂,只觉得今天流年不利,回头得好好请请神仙。 “嗯?” 追问了细节的陆文兰先是一喜,转头却有些惊疑不定:“你哥……他真的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没提出什么额外的条件?”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按我哥的说法,你们仨凑在一起也不过区区4亿不到的资金而已;这么点钱,他用得着提什么条件?” 听着这丫头浑然一副外人的语气,陆文兰气的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转头却皱眉沉思起来。 只觉今天倒了大霉的陆菲菲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气哼哼地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啃着。 过了半天,见到自家母上大人依旧在那沉思的样子,陆菲菲没好气地说道:“妈,在犯什么呆呢?” 脑子正在高速运转的陆文兰脱口而出:“在想你哥又有什么阴谋!” 陆菲菲撇撇嘴:“妈,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太复杂了,这些钱固然对一般人来说是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但对于我哥来说却屁都不是;” “这事说到底还是你和严伯伯主动提出来的……你们既然求到他,他就这么顺手接着了,中间还能有什么阴谋?” 陆文兰摇了摇头:“你不懂,你哥不是个简单的人。”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要是简单的话,能短短在三年不到的时间里,把铸投商贸做这么大?” 陆文兰还是摇了摇头:“我是说……别看你哥年纪不大,又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事实上,随着跟他共事的时间加长,我越来越有些怕他;” “不仅仅是我,连你严伯伯现在都很怕他;你哥的心思远比你认为的深沉不说,有些手段……让人不寒而栗啊!” 陆菲菲诧异了:“严伯伯也怕他?不能吧!?” 也难怪小妮子诧异,虽然公司高管一度盛传自家大BOSS城府很深,但作为铸投商贸的小公主,陆菲菲平日里跟杨铸没大没小惯了,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触不说;而且她素来认为执掌这么大一个公司,胸无城府才是天大的祸事,因此对于这种说法也从来没往心里去; 但是听自家母亲说严伯伯现在很怕杨铸,这可惊到她了; 要知道,自打铸投商贸成立之日起,严伯伯就是整个公司精神领袖——哪怕是自家嫂子进公司后极得人心,但依然没办法动摇严伯伯的地位。 长久以来,公司上上下下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铸投商贸里,对外听杨铸的,对内听严主任的,两人处于一种亲密合作,但又相互制衡的状态; 因此即便因为股份和其它原因,严主任的整体分量没有杨铸那么重,但在公司绝大部分人的眼里,两人虽然不能说半斤八两,但也相差不远; 如今听到自家母亲说,其实严伯伯很怕杨铸,这就让铸投商贸的小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了。 看见自家女儿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陆文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还没成立铸投商贸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哥了。” “那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呢,就是一个面热心冷骨子傲的年轻人,不过在专业能力这方面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当初他跟你严伯伯说,想成立一家商贸公司的时候,即便是心中有些疑虑,但其实我是并不反对的。” “毕竟在我看来,对于做企业来说,专业能力只是其中一环罢了,而且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环——凭着严主任、我、你陈叔叔三个人的经验和能力,就算发现他另有心思,也坑不到咱!” 陆菲菲闻言,不自觉地撇撇嘴,对此很不以为然……专业能力不重要?你那是来自国企老思想! 陆文兰瞧见自家女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生气,只是苦笑道:“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铸投商贸才成立短短大半年,发展就完全超出了我们当初的想象,一些事情也开始逐渐脱离了我们原本以为的剧本。”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原本我只以为你哥成立这家公司,就是想借助泉城汽水厂的资源,通过代理泉城汽水小小赚上一笔的;谁能想到他竟然所图甚大?” “这么说吧,当初公司在各地下岗工人群体里拓展第一批特殊渠道代理商的时候,那些人主要还是看在严主任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的。” “可是随着工友之家开展了免费咨询服务,让那些代理商赚到的钱远远超过卖汽水的时候,一些人的态度就已经开始转变了;” “等到你哥把泉城肉联厂拉进来,基本杜绝了来自社会上的各种找茬、捣乱后;在那些代理商心中,你哥的分量其实已经超过你严伯伯了。” “至于后来嘛,第二三批次的加盟商,冲的是工友之家的商业模式和铸投商贸这块牌子,你严伯伯在这一些人的心里,就更加比不过身为大BOSS的你哥了。” 陆菲菲插了一句:“企业又不是公益团体,谁能带来更多利益,大伙就服谁的;妈,不得不说,当初你们以为可以作为凭仗的那些东西,简直LOW爆了!” 陆文兰脸色有些窘迫:“之前在国企里干了十多年,思想没转过来,一些老观念自然而然地就带了过来。” “不过后面我们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拼了命地开始学习各种专业和企业管理知识,幸好你哥那时候不怎么来公司,也不怎么管具体事务;于是趁着这段空窗期,你严伯伯、陈叔叔和我三个人总算逐渐拉平了和你哥在影响力上的差距,再度回到一个相对平衡的态势上来;” “不过……随着O2O项目的启动和迅速火爆、以及万清猗的空降,我们一下子再度处于劣势;”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一种商业模式的创新,会从底层逻辑上改变一家公司的管理模式;” “当O2O成为铸投商贸绝对的拳头项目后,公司的管理方式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司开始迅速地全面转为以市场导向、各种事业部开始成立、KPI制度开始引进、流程痕迹化管理、责任到岗开始不再是停留在嘴上的一句口号等等——在那段时间里,由于一切向专业看齐,以数据说话,我们一度被万清猗压的抬不起头;” “不过还好,万清猗固然专业能力没的说,但管理上过于冰冷和严苛;而人毕竟不是机器,时间稍长,公司里的人都很怕她;于是人心再一次向我们靠拢;” “正当我们以为和你哥能再次达成一次平衡时,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工友之家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对成熟的平台,并且在自动化办公系统协助下,这个平台已经具备了自生性业务生态动能——这时候就算整个公司管理层全体辞职,也不会对你哥造成多大影响。”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知道,我们已经不太可能跟你哥再次达成平衡了。” “而后来嘛……随着拍灯权下放、去中心化管理制度的试点部门成立,无一不是进一步在削弱你严伯伯和我们的影响力;” “正当各个部门的领导开始慌了起来的时候,你嫂子却忽然空降进公司,迅速获得了绝大部分公司管理人员的拥护——不得不说,虽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管理层在惶恐下急于抱大腿的缘故,但你嫂子那心慈手软的性子和乐于助人的性格也绝对不容忽视;” “嘿嘿,你有没有发现,自打你哥开始把重心移到公司以来,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恰好打在我们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节点上;连你嫂子的性格都能成为他用来绝杀我们的武器;” “这种城府和手段……你说值不值得我们恐惧?” 陆菲菲挠了挠头:“可是从公司发展的角度来说,我哥的这些动作无一不证实了他是对的啊,否则铸投商贸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成为行业龙头?” “而且每个月的报表都在那放着,我哥每一次大动作之后,公司的营业额就会迎来好几个月的告诉增长期;” “哪怕是今年,原本我们以为今年第一季度后,公司业绩的增长会放慢到10个点以下;可是随着嫂子在5月份进入公司,然后6月份开始协调各部门的业务优化活动,7、8两个月的公司业绩的增长愣是冲到了20个点以上;”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更倾向于我哥是着眼于公司整体效益,而不是为了打压你和严伯伯。” 陆文兰颓然一叹:“这才是你哥最厉害的地方!” “毕竟我和你严伯伯都是股东,又各自领导着一个核心部门;如果你哥的动作针对性太强的话,无论是股东大会还是公司高层会议,我们都有理由去反对他的一些决策;” “可是,偏偏你哥每一次动作,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公司业绩朝上迈了一个台阶,有着那些数据做支撑,你让我们怎么开口反对?” “最关键的是,由于你哥每次的决定从公司层面来说都被证明是既有价值的,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决策正确率造成了公司内部所有员工的一个共识——但凡是你哥的决定,肯定都是对的;如果你觉得委屈,那肯定是你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而且很不幸,在你哥那耀眼的战绩下,不仅仅是普通员工和管理层,就连你严伯伯和陈叔叔潜意识里都这样认为;因此才会逐渐害怕起你哥来,甚至对于你哥一些明目张胆夺权的行动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陆菲菲知道母亲说的是自家嫂子既成事实地肩负起各部门协调工作的事情,有些不以为然:“妈,理想中的企业就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位置,都是有能者上;我觉得并不是针对你和严伯伯,你们多心了!” 陆文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哥是因为公司最近运行良好,外加他在这段时间急用钱,这才取消了公司发展资金池制度,并不是打着稀释我们股份、甚至把我们踢出局的主意的!” 陆菲菲鼓着嘴:“难道不是?” 陆文兰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脑门:“你啊你!亏你跟在你哥身边都快一年了,什么都没学到!” 陆菲菲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又戳我脑门!” 陆文兰鼻子里哼了哼:“最近你哥在外面的一系列动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陆菲菲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哥又没瞒着我!” 陆文兰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好,我问你,你哥早不干、晚不干,偏偏等到取消公司发展资金池制度后才大张旗鼓地打算跑去搞那个滇南小粒咖啡种植计划,图的是什么?” 陆菲菲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有些愕然:“咦?难道我哥没给你说,滇南小粒咖啡项目的主体法人是铸投国贸么?” 陆文兰惊讶地合不拢嘴:“什么!?是铸投国贸,不是我们公司?” 陆菲菲点了点头:“是啊,原本是打算用我们公司的名义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换成铸投国贸了,听说这段时间林可染姐姐在滇南那边忙着换合同呢!” 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好像是一个半月前的事,刚好你们股东大会开完没多久。” 陆文兰牙疼似地抽了抽嘴,意思是公司发展资金池制度取消后,他才换的项目法人主体;合着我误会他了? 当下不满地瞪了下自己的女儿:“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陆菲菲一脸委屈:“这事你也没问啊!而且这段时间咱母女俩轮着轮着的加班,私底下哪有清醒见面的时候啊!” 陆文兰微微舒了口气,旋即又神色绷了起来:“可是我前段时间听你嫂子说,他最近有老不少的新品计划,全是大豆相关产品的,其中更有一个豆奶国民品牌计划……” 这年头不比后世,饮料行业的准入门槛极高,但凡是想进军全国市场,低于一个亿的资产想都别去想,而要把一款饮料做成国民品牌,按照常规操作方法,需要的资金海到没有边际; 由于铸投商贸有着诸多自主品牌,因此陆文兰想当然地以为这个豆奶国民品牌计划就是杨铸针对他们丢出来的一对王炸。 明白自己母亲顾虑的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妈,那款豆奶品牌名叫【铸华】,你知道其中的意思了吧!?” “还有,您老人家别担心了,我哥的那些新品基本上都是这个牌子,到时候顶多借用下工友之家的渠道来销售!” 铸华? 那就又是铸投国贸的品牌喽? 陆文兰彻底舒了口气,虽然不明白铸投国贸怎么一下子搞了这么多资金额度令人心惊胆战的项目,但还好,从目前来看,杨铸还真没稀释自己等人股份的意思。 当下伸出双手恶狠狠地捏了捏自家闺女的脸蛋:“臭丫头,既然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和你严伯伯他们担惊受怕了好长时间!” 陆菲菲快哭了:“我是机要秘书啊,要有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好不好!再说了,你不是问过嫂子了么,她没告诉你?” 陆文兰讪讪地放下了手,心想我只是侧面打听了几句,这种有些敏感的事,哪好意思问的那么清楚啊? 当下忽然就有些心疼自己丢出去的2个亿,那可是自己这两年多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啊,为了攒这些钱,自己除了买这套二手房外,平日里连好菜都舍不得点上一盘;现在就这么自己犯傻主动丢给了杨铸去糟蹋!? 一想到杨铸最近收购的那一大票子资不抵债的破工厂,以及据说在滇南和东北要修建的无数基建设施和捐赠的希望小学,陆文兰就觉得自己心疼的厉害; 那个混小子,该不会拿着自己和严主任的那些钱,去搞慈善吧? 想到这,陆文兰拍掉自家闺女伸向零食盒的爪子:“臭丫头,你哥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处理我和你严伯伯他们那笔钱?” 陆菲菲无比幽怨地看着零食盒里的那几袋花生酥,摊了摊手:“我哥没说,直说打算这两天就带你们去看看项目。” 嗯? 看项目? 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尊老爱幼了? 陆文兰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正文 第289章 朝圣(1) 豫省.许昌。 虽然没有“四大火炉”上并没有名字,但许昌9月的气温并不如何温顺,依旧热的令人狂躁。 看着前方那家装修风格并不如何时尚的超市,严主任有些怀疑地看着身边的杨铸:“小子,这就是你要推荐给我们投资的项目?” 看着超市门口停着的密密麻麻的单车和三轮车,穿着一身白T恤的杨铸拿着刚刚买的纸折扇使劲在身上扇来扇去,语气很有些感慨:“是啊,就是这家。” 看着杨铸脸上难得的认真表情,以及眼中那一丝不易被外人察觉的崇慕,严主任狐疑之余,却也暗自心惊。 能让铸投商贸的大BOSS露出这种近乎于信徒朝圣的表情,这家名字看起来充满着草根气息的超市究竟何方神圣? 而代母考察的陆菲菲则是一脸嫉妒地盯着杨铸手里的折扇,被热的鼻子冒汗的她再也忍不住,啪的一下抢过了那把看起来古香古色的折扇,然后极没有形象地在自己脖颈处扇来扇去。 咔嚓! 没扇几下,这把古香古色的折扇便从扇柄边缘处脱了胶,成了一堆废物。 陆菲菲哭丧着脸,看着手上扇柄与扇面就此分家的伙什,嘟着嘴吐槽:“哥,你确定你脑子没抽风,打算投资本土实体超市?” 陆菲菲这话倒是没毛病。 铸投商贸本身就是做O2O项目发家的,公司的一众高管自然知道零售行业未来的大趋势是电商,等到国内私人电脑普及率达到一个量级,并且购物观念被逐渐培育到一定程度后,传统的线下实体店必然会迎来一场浩劫。 再说了,就算大伙觉得纯电商时代的来临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线下KA店眼下依旧有着不错的盈利空间,值得在中短期内投上一投;但目前国内的KA店基本上都是国外品牌一骑绝尘。 沃尔玛、家乐福、普尔斯玛特、麦德龙、好又多……哪家不是在落土华夏后火爆的不要不要的? 本土超市? 不是陆菲菲不爱国,而是目前真没看出来在管理、供应链、服务、稳定性、营业额各个层面弱了国际品牌不止一筹的本土超市,有什么值得投资的。 而一旁抱着矿泉水猛灌的万清猗喝完最后一口,拧上瓶盖,把瓶子盖上,优雅地朝着垃圾桶一丢:“是不是值得投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菲菲被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气鼓鼓地看着她,见到对方压根底不理自己,而是率先迈步朝着超市里面走去,不由气的牙痒痒。 看见杨铸和严主任二话不说,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感到自己毫无存在感的小豆芽同志大为泄气,然后小跑两步,追上了大部队…… ……………… “用真品,换真心?” “不满意,就退货?” 一进门,严主任看着墙上那大大的两句标语,嘴角不由地抽了抽,瞬间对这家超市的抵触心理多了三分。 这话说的蛮漂亮,但是真要执行起来嘛,呵呵…… 也难怪严主任会有此反应。 这几年的华夏,假冒伪劣产品已经泛滥到一个近乎猖獗的地步;即便国家和地方政府几番整治,但却收效甚微; 而之所以各种打假活动收效不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假冒伪劣产品除了开始产业化,质量逐渐提上来之余,也编织了一条极为复杂的商业利益网络链。 而很不幸,终端渠道,便是其中获利最丰厚的组成部分——尤其以小卖部、报刊亭、烟酒专卖店之类的C类终端为甚; 至于KA超市或者有理想的A类超市,虽然在假货这一块看的比较严;但无奈店内商品动辄以万数计,而进货、采购环节毕竟是还是由人来负责,中间免不了依旧存在一些龌龊环节——无论什么时候,企业和员工的利益并不高度一致;只要有着足够利益吸引,采购一些假货售卖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沃尔玛,虽然也有良好的退换货机制,但绝对不会把这种标语打在入口处,让消费者第一眼就看到——任谁也不敢保证自家店内的商品是100%真品,万一消费者较真看进去了,每个月来上几起商品事件,企业名声还要不要了? 而且,很不愿意承认,但无法规避的一个现实是…… 在当下的华夏,把假冒伪劣产品当成产业来干的,除了沿海某些省份外,接下来的便是包含齐鲁部分城市在内的中原地区了。 因此,在这种地方喊出用真品换真心的口号? 怎么看都怎么扯淡! 还有,不满意就退货? 哪怕是商誉度爆棚的工友之家,目前也只敢对消费者承诺“商品有问题就退货”呢! 就这,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人力成本和运营成本才做的到。 而“有问题退货”与“不满意退货”两个用词,虽然乍看相差不大,但对于企业带来的运营成本差别可海了去了! 就这么区区一家不算特别大的超市,竟敢做出这种承诺,那不是明摆着在糊弄人么!? ……………… 正当严主任盯着那两句标语面色有些不虞之时,万清猗却对一楼的场地产生了极大兴趣:“咦?这究竟是商场专属的休息区,还是超市的休息区?” 杨铸看着那上百号正坐在软皮凳子上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以及在周边各种设施里玩闹的小朋友,笑了笑:“这里是超市专门为消费者准备的休息区。” 万清猗顿时惊了,这足足一层都是休息区!? 就算再对商业没概念的人都知道,对于超市来说,运营支出的前三甲里,“房租”绝对妥妥地列在其中; 而拿出这么大一片区域,甚至可能占到整个超市1/3面积的区域给消费者当休息区? 要么就是老板疯了,要么就是杨铸在忽悠自己。 不过看到里面不少人身边都放着印有超市LOGO的购物袋,以及人群中间穿插着的超市工作人员,万清猗却不得不信,这就是眼前这家超市给顾客准备的超大休息区。 而陆菲菲则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专门准备的泡沫游乐园里玩闹的小朋友后,环视了一圈着休息区四周陈列的医药箱、洗手台、饮水机和微波炉,有些感叹:“哥,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商场的VIP贵宾区呢,不过那几台微波炉是什么鬼?” 杨铸笑了笑:“超市有在售熟食,而这边的客户平日里有事没事都喜欢到这边来玩,甚至不少小朋友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一玩就是一个下午。” 陆菲菲顿时明白了,合着这些微波炉是给客户和小朋友热熟食以及自带餐用的啊,这倒是挺人性化的。 “那边在干什么?”陆菲菲指着远处电梯出口的一角,不少大爷大妈挤在那里,很是热闹。 杨铸嘿嘿一笑:“那边是补衣服的。” 陆菲菲一脸不信。 补衣服? 啥时候补衣服也这么热闹,那么多人抢钱似地排着队了? 看着这妮子蹬蹬蹬地跑过去,严主任害怕这丫头走丢,招呼着其余二人赶紧追了上去。 ……………… 方方正正的一块台子里,摆放着七八台缝纫机,每台缝纫机面前的工作人员都极为熟稔地劳作着。 “大妈,您这衣服是打算改小一点,您冬天自个穿是吧?”台子前,一名工作人员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旧棉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同志,我听说你们这边哪怕不是超市里买的衣服也……可以改,是不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与紧张。 工作人员手捧着那件已经有了两三个洞的棉袄,一脸鄙夷的意思都没有:“大妈,要改成多大的尺寸?” 老妇人一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改?” 工作人员点点头,笑呵呵地操着地方口音说道:“既然您把衣服带过来,那就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哪能不给您改呢?” 老妇人报了尺寸后,咽了咽口水:“那个……同志,是免费的么?” 工作人员主动倒了一杯水过去:“大妈,您放心,我们这都是免费的;要不这样,您先坐会,我们马上帮您改,改好了叫您?” 老妇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感激中略带着忐忑地拿着水杯在一角椅子上坐着,时不时地探头看上一眼。 老妇人离开,后面排队的一名中年大姐便走了上来,一脸不高兴地把手里刚买的衣服丢在台子上:“麻烦帮我补一补袖口,刚付完钱走出来,就发现炸了条口子!”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脸色认真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件连吊牌都没剪掉的新衣服:“大姐,这是在我们超市买的衣服?” 中年大姐撇撇嘴:“不是,是你们超市出口处那家服装店买的。” 说完,一脸晦气地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你们超市买了,这样质量还能有保障!” 工作人员严肃了起来,先让大姐稍等,然后用座机拨了个电话。 嗯嗯啊啊一番后,这才放下电话:“大姐,真对不起了,给您造成这么大困扰,这样吧,您这衣服多少钱?我们赔给您!” 中年大姐惊了:“你这是干嘛,又不是在你们超市买的!” 工作人员一脸歉意:“虽然不是在我们超市买的,但那几家服装店租的也是我们超市的铺面,他们出了质量问题,我们难辞其咎!” 中年大姐挑了挑眉:“一码归一码,就算他们租你铺面,但毕竟不是你们超市卖的衣服,出了问题与你们有啥关系?你这么一弄,闹得我好像过来碰瓷似的!” 工作人员连忙摇手:“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公司有规定;这种事虽然不满足【假一赔十】的条件,但按原价赔偿是必须的。而且您放心,我们经理会跟那家服装店老板好好谈一谈的。” 正当中年大姐一脸不乐意,拽着衣服就想往外走的时候,一名穿着工装的管理人员喘着粗气蹬蹬蹬地跑了过来,问清楚谁是事主后,先是给大姐一个微躬道歉,然后翻了翻衣服上的价格牌,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两张钞票,又从台子上拿了些零钱,凑在一起递给中年大姐:“大姐,您看你这衣服能先留在我们这不,等我们跟服装店的老板理论完,再帮你把衣服补好送过去!” 中年大姐看着面前这名比自己还大了两三岁的管理人员,以及双手捧着的那一堆有零有整的钱,一张脸涨红了起来:“又不是你们超市的问题,你们赔啥钱!?” “还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钱是你们自个掏腰包出的;我就想着过来补一补破口而已,又不是过来讹钱,你们这算什么!?”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TMD不是个东西,要过来讹钱,那也不能讹你们的钱啊!” “你们这群小姑娘整日里辛辛苦苦免费帮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缝补衣服就够让我们心里亏欠的了,我要是讹你们钱,那我还是个人么!大伙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却是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人说的。 此言一出,便引起一片赞同声,不少大爷大妈站了出来劝管理人员把钱收回去,甚至有两个年轻人挺身而出,说是要拿着衣服去找服装店老板,让他退钱的。 到了最后,管理人员不得不澄清:“大伙别激动,一码归一码,服装店的事情我们稍后会处理,但公司真有规定,这钱我得退给大姐;” “而且你们别多心,这钱虽然暂时是我们垫着的,但是月底是由公司统一报销的!” 看着管理人员情真意切,再加上言之措措,几番推脱后,脸都快涨出血来的中年大姐这才收下了这笔钱,把衣服留在台子上后,转身却冲向了超市入口…… 看着眼前这场很有些颠覆三观的场景,陆菲菲有些目瞪口呆:“哥,这免费修改衣服我想得通,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引流手段,对于增强客户黏性也很有帮助;可是,不是自己超市的商品出了问题也照价赔偿……这家超市的管理制度,我看不懂啊!” 而万清猗也附和道:“对啊,这点我也看不懂!” 杨铸扫了扫那名管理人员一眼,有些感叹地说道:“你们该不会以为,公司真的会出台这种完全有悖于商业逻辑的规定吧?” 三人一惊:“什么意思!?” 杨铸笑了笑:“或许这事报上去后,管理层会用奖金等名义来补偿这些员工的金钱损失,但从公司制度来说,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明文规定的!” 万清猗呆了:“你的意思是,这些钱是这些员工自己贴的!?” 难怪她这么惊讶,刚才虽然瞧不真确,但那件衣服赔了至少有一百六七十块钱,这笔钱在当下人均工资只有四五百的许昌来说,算得上一笔不菲的支出; 自己掏钱,拿小半个月的工资给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错误、甚至不是超市的错误埋单,她们究竟图的是什么? “图的是什么?跟咱们一样,图的是【胖东来】的商誉呗!”杨铸笑了笑。 “胖东来的商誉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只是售后部门的普通员工而已,至于这样么!?”严主任一脸的不可思议。 普通员工? 杨铸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胖东来的运营管理模式跟当下所有的民企都不太一样,严主任以普通企业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怎么可能想得通? 见到杨铸神神秘秘地不肯回答,严主任也不再追问。 只是再一次看向远处墙壁上那“用真品,真心换”那六个大字,却若有所思起来。 还没进入超市内部就给了自己这么多的惊喜了;看来,这家名叫胖东来的超市,很不一样啊! 正文 第290章 朝圣(2) 十多分钟后。 “哥,第一次来胖东来吧,这边走,注意脚下。” “姐,第一次来胖东来吧,这边上电梯,注意脚下。” “叔,你也是第一次来胖东来吧,慢着点,注意脚下。” 除了杨铸外,第一次被工作人员这么热情对待的三人站在电梯上,面面相觑,表情很有些古怪。 “杨铸,豫省这边的超市……服务都这么热情?”万清猗回头看了一眼那正扶着一名大妈上电梯的红色工作服小姑娘,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得不说,这名电梯引导员那热情而毫不公式化的笑容让她感觉很棒,对方仿佛是跟一名许久未见的老乡或者朋友打招呼,而完全没有那种传统服务行业的隔离感。 再加上对方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他们几个是第一次来这里,要不是进店客流明显很多,她差点以为这家名为胖东来的超市没几个老客户了。 杨铸耸耸肩:“并不是,只有胖东来的员工会这样。” 严主任听着下方电梯引导员跟那名大妈熟络的寒暄和交代注意事项,赞许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家超市里面啥情况还没看到,但至少在迎客这一块做的很不错。” 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叮当布偶的陆菲菲闻言,赞许道:“这家超市的服务的确不错,我刚才跑休息区的娃娃机那里,抓了两次没抓到,结果人家工作人员马上走上来,问我看中了哪一个,然后直接打开娃娃机,把这个机器猫放在出口处,我一碰就出来了!” 说到这,她才明白杨铸之前说的“薅羊毛”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布偶虽然不贵,但市场价怎么也不会低于5块钱,工作人员这种行为等同于送福利——偏偏自己连小票都没有,人家还这样干,估计是瞧见了她刚才泄气的样子;不得不说,这种行为引起了她的极大好感。 杨铸看着态度已经很有些不一样的三人,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后面的惊喜还多着呢!” ……………… 上了二楼。 “咦?这家超市的购物车好像不太一样呢?”或许是长期负责市场事宜,万清猗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尤为敏感,甫一上来,便发觉了超市入口处的那几排推车的不同。 杨铸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没错,没白让你专门跑这么一趟。” 说着指着推车上的图示介绍起来:“这是专门给带小孩的客户准备的推车,你一拉就会发现,里面有个巨大的夹篮,完全可以保证小孩在里面待的舒舒服服。” “这是给小情侣准备的推车,推车把手方向可以抽出一大块板子,小姑凉可以坐在上面,让男朋友推着走,别有一番情趣;” “这是给老年人准备的推车,除了上面有凳子便于原地休息外,看见推手上方的那个设计没,里面放着放大镜,拉开后就可以使用了,这样视力不好的人也可以很轻易看清楚商品包装上的小字。” 摆弄着这些明显被精心设计过的推车,其余三人啧啧称奇,虽然说精细化服务现在有不少企业都在提,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像胖东来这样还没入场,就把细节做起来的企业真不多。 看见三人大惊小怪的样子,杨铸撇撇嘴,心说这算什么;人家以后连寄存柜都分着冷藏与冷冻两种呢,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给客户带来各种便利; 至于免费充电宝、母婴室、直饮水、儿童厕所等等配置就更少不了了,要是你们知道人家为了提升客户满意度投了这么多“有去无回”的东西,你们不得下巴掉下来? ……………… 进了超市后,众人被里面人头攒涌的景象吓了一跳,就连杨铸都没想到,明明现在并不是周末,而且时间还只是下午三点过,里面竟然就有这么多人。 而善于观察细节的万清猗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咦?这里面这么多人,而且今天营业时间应该不短了,怎么地上还这么干净?” 即便在后世,只要你认真观察,就会发现诸如沃尔玛等国际巨头在人流高峰期或者营业时间超过三小时后,地面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垃圾和污渍,更何况是现在? 因此,听到万清猗的话之后,陆菲菲也惊讶地发现,放眼望去,地面竟然真的干净的跟刚擦过一样,完全见不到一点污痕。 杨铸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打扫的几名工作人员:“人家胖东来在卫生整洁这一块可是很有一手的。” 严主任看着那几名工作人员灵巧地规避客流,见缝插针地给每一处所经过的路面和柜台分别用干、湿帕子和小拖把做清洁,顿时明白了过来。 一般超市之所以在营业时间,尤其是客流高峰期时间里,不会大肆做清洁;一来是因为害怕影响客户购物体验,毕竟超市里的拖把可不小,非常占空间;二来嘛,则是因为刚拖过的地面会有比较多的水分,人踩上去很容易留下脚印把地面弄得更脏不说,最关键的是遇到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还很容易让人摔倒;这对于超市来说可是绝对不想碰到的事情,所以干脆脏就脏一点吧,等人流高峰期过了再说。 但是胖东来现在的这种“游击队”模式,则基本上避免了那种尴尬,反正清洁工具不大,只要工作人员激灵,是不会影响消费者购物体验的,再加上清洁后有干拖把紧跟其后把地面的水拖干,自然就无虞地面过滑的问题。 只不过…… 这种清洁方法虽然能给客户以极良好的购物体验,但是对于清洁人员来说却极不友好,无论是体力付出还是精力付出,都远远超过正常超市的水平。 伸出手摸了摸货架最里面,发现指头上丝毫灰尘都没有的严主任有些好奇……为什么每日做那么多堪称“折腾”的工作,这些清洁人员却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却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没有? 怀着这种疑惑,严主任把目光移到了货架的商品上。 咦? 那些普通食品还好,价格标签没什么异常,但是衣服鞋子等大众服饰区的商品就很不一样了, 就以他旁边的这件衣服来说;上面除了“售价39.8元”之外,在上方还有一行字…… 含2%以内采购费用进货价27.6元?(注,这是2020年以后的事,为了后续剧情需要,暂时提前) 严主任这下子彻底蒙圈了,有没有搞错,这是超市诶,不是经销大会,怎么把进价原原本本地写在价格牌上了!? 而以他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这个进货价……似乎并没有造假? 连忙又看了几样衣服和鞋子,发现上面的进货价貌似都没什么猫腻之后,严主任有些牙疼了。 他实在搞不懂这家超市的老板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般来说,商品的进价属于商业机密,哪怕是公司员工,99%也无权知道这个价格,更别说是消费者了。 把进价标出来,你是怕消费者不知道自己是肥羊? 要知道,消费者进超市,图的就是产品品类多、环境好、价格便宜;你这一下子把进货价标出来了……消费者又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你这些东西毛利率并不低,你就不怕消费者对你产生抗拒心理? 正当严主任拉着陆菲菲在那对着胖东来这种行为大加批判的时候,旁边的一位老大妈不乐意了:“你这人咋回事,人家胖东来把进货价标出来碍你啥事了!?人家前前后后辛苦操劳了那么多事,你就不许人家赚上一点!?” 听着老大妈那有些漏风的本地话,严主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肥羊:“大妈……你就没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老大妈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直接取下一件进价11.8,标价19.6元的中老花裙子放进购物车里。 严主任挠了挠头,噗嗤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大妈,你不觉得,这件衣服赚的太多了么?” 老大妈鼻子里哼了哼:“人家明码标价,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你爱买就买,不买也没人强逼着你!” 听出了老大妈的言下之意,严主任总算明白了一点以前杨铸说的“某些时候,消费者排斥和恐惧的是未知,而不是溢价。”是什么个意思, 但是还是感觉难以接受:“大妈,你就不怕人家是忽悠你的,实际进价其实还没到11.8?” 老大妈一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外乡人?” 严主任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老大妈切了一声,脸上带着了然:“我就说嘛,换成俺们许昌人,谁会说这种话!?” 陆菲菲看着老大妈脸上隐隐的骄傲之色,心中大为好奇,一脸诧异地问道:“奶奶,为什么这么说?” 对着这个模样极为周正的小姑娘,老大妈的态度自然不一样,笑眯眯地说道:“整个许昌,谁提起胖东来不翘起大拇指?人家既然写了11.8的进货价,那绝对是11.8,多一分钱都不能够!” 陆菲菲瞪大了眼睛:“胖东来真的这么实诚?” 老大妈骄傲地哼了哼,然后说道:“那是,人家胖东来做生意可实诚了,没有假货不说,价格这块也绝对不会让咱老百姓吃亏;” “就在去年春节前,我老太婆在这买了一件羽绒服,花了200多;结果今年3月初的时候,人家胖东来给我家来了个电话,你猜人家说啥?” 陆菲菲眨了眨眼睛:“他们刚进了一批衣服,想让你再买一件?” 老大妈撇撇嘴:“你当胖东来是那些逮着一只肥羊猛宰的商家啊!人家打电话来是告诉我,今年2月底,我买的那件羽绒服的牌子,商家开始清仓甩卖,价格降到了150出头,胖东来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是让我带着小票或者衣服直接过来补差价!” 听闻此言,不但陆菲菲和严主任,连一旁静静呆着的万清猗也惊讶地合不拢嘴,这种反向操作,你确定没在开玩笑? 见几人面面相觑的样子,老大妈以为他们不信,顿时有些脸上挂不住:“你们别不信,人家胖东来就是这么干的,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这种事他们没少做!” “还有,你当胖东来是寻常超市啊,人家可把我们这些老百姓搁在心里呢!” “你自己去超市里瞅瞅,别家卖海鲜水产的巴不得一袋里有半袋水,可是胖东来那给你准备的是漏勺,人家工作人员非要把水沥干了才给你上秤;” “别家卖电器、热水器,都是一锤子买卖,卖完就算;可人家胖东来卖的热水器,不但保修时间里出了问题帮你积极联系商家;就算过了保修期,还主动给你打电话,要求帮你免费质检和更换一些小零件,生怕你一不小心出点啥事!” 旁边一个凑热闹的中年妇女闻言,一脸感触地说道:“这倒是真的,别的超市都把我们当肥羊,就胖东来,还真把我们搁心上;” “我记得去年有一次,我老母亲第二天过寿想吃荞面,我当时没多想就跑这来买了,结果发现没卖的,结果人家工作人员发现我面色不对,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把这事说了后,人家立马把记在了小本子上;结果第二天,胖东来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冒着大雨给我送了四两荞面过来。” “四两荞面,才1块钱啊!” “后来我才知道,人家是当天晚上直接找了好几家才找到卖荞面的,工作人员直接自己掏钱买了2斤荞面,其余的都自己分着吃了!” “其余的都不说,换一家超市,谁能愿意为那1块钱的荞面,自己贴钱不说,还冒着淹腿肚子的大雨跑上半个许昌城给你免费送过来?” “就冲这事,别说胖东来的衣服明码标价赚的不多,就算真的海赚,我也乐意,这种企业要是赚不了钱,那才没天理呢!” 看着情绪略有些激动的中年妇女,严主任等人一下子沉默了,尤其是万清猗,觉得自己对于商业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杨铸见状,赶紧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大妈、大姐,您二位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外乡人初来贵地,见识少!” 讨饶了几句,老大妈和中年妇女总算放过了众人,挂着胜利的笑容,昂首挺胸地去了。 见到她们走远后,万清猗忽然开口:“杨铸,我大概了解你为什么非要拉上我走上这一趟了。” 陆菲菲也点头:“话说起来,我总觉得万东来的有些东西跟我们工友之家有些相似,但比我们做的可强多了!” 杨铸笑了笑:“你感到似曾相识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工友之家这个项目,虽然商业模式上跟胖东来不太一样,但骨子里的东西就是学人家的啊!” 三人顿时一惊:“什么!?我们工友之家是在模仿胖东来!?” 杨铸看着三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地耸耸肩:“这才刚进来,你们继续逛下去就知道了。” “不过,说来惭愧,虽然我们铸投商贸现在的营业额和资产价值远远超过胖东来;但要说到经营水平……我们连这位老师一半的水平都没达到啊!” 说到这,杨铸想起后世业界那一句经典的“胖东来,你永远也学不会”,不由地感到深深的沮丧,不过对于明天的那场见面,却更加地期待起来…… 正文 第291章 杨铸的偶像 下午的参观足足进行了4个小时,回来后,严主任和万清猗一脸沉默,转身把自己缩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杨铸也难得认真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早早地躺下,准备着明天早上的会面。 ……………… 未来的20年,假如你问谁是你的商业偶像。 一般的民众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告诉你诸如比尔盖茨、松下幸之助、乔布斯、刘狗东、马阿里、孙软银、雷布斯、索贝斯、任政非、马斯克等一大串名字; 但如果你问商界高管或者有一定经验沉淀的老板,他会告诉你,上面的那一群人或是他的学习榜样,但大部分并不是他们的商业偶像; 而要说到商业偶像,国外的乔布斯和贝索斯或许榜上有名,但说起国内的,一定会有许多大佬站出来提到一个名字——于东来。 是的,于东来! 胖东来的老板。 一个仅有初中文凭,曾经的下岗工人,在豫省之外的普通人耳中默默无闻,却是后世被无数商界精英人士,包括杨铸在内顶头膜拜的偶像! 雷布斯是他的粉丝,称他为“华夏经营之神”; 在马阿里口中,他的胖东来是“华夏商业的一面镜子”、“新零售需要认真学习的对象”; 在豫省领导和民众的心中,他和他的胖东来豫省人民心中真正的骄傲。 嗯…… 于东来和他的胖东来牛到了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如果你没去过胖东来,你根本不知道一家企业的服务能够好到什么程度; 如果你没去过胖东来,你根本无法想象一家华夏超市能在保持行业利润之上的情况下,活活把沃尔玛逼的败北而逃; 如果你没去过胖东来,你根本无法想象在电商横行天下的时候,一家线下超市竟然几乎不受影响; 如果你没去过胖东来,你完全无法想象即便是疫情影响,一家线下超市竟然依旧能活的如此滋润; 如果你不了解胖东来,你根本不会相信一座城的人,竟然会真的把一家民营企业当成亲人,而对应的,这家企业也真正做到了把消费者当成亲人; 如果你不了解胖东来,你根本不会相信真的有员工把一家民营企业真正当成自己的家; 如果你不了解胖东来,你完全无法想象一家超市竟然会规定周二必须强制闭门休息; 如果你不了解胖东来,你完全无法想象这里的员工被完全与996/007无缘,下班以后接听工作电话竟然要被罚款! 如果你不了解胖东来,你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民营企业的员工能够活的如此有尊严,有社会地位! 如果你不了解过胖东来…… ……………… 是的,于东来和他的胖东来就是这么牛B! 这家最初成立于1995年,由由几个下岗工人背负着30万债务一起合开的“望月楼胖子店”逐渐发展而来的超市,其成长经历堪称传奇; 或许是由依旧保持着最淳朴的华夏价值观的缘故,最早地望月楼胖子店早在开店之初就打出了“用真品换真心”的口号,除了童叟无欺的价格、100%的真品率之外,胖子店还以和近乎吃亏的售后服务闻名于许昌; 在那个骗子横行的时代,哪怕是离了店的客户转头回来说自己买的东西丢了或者被偷了,于东来二话不说,立马免费如数补上……这种操作你敢信? 不得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待君”这句话并不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的故事而已; 凭着于东来充满着草莽风格的“傻劲”,望月楼胖子店很快就沉淀了一大批回头客,门店销量也增长到一个令同行眼红的地步。 于是,就在于东来等人大受鼓舞,打算更上一层楼的时候……1998年3月,也就是杨铸刚重生没多久的时候,他的胖子店被人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虽然新闻上说,是由于他与某个街道上的恶霸交恶,对方才一把火烧掉的小卖部;但事实上,更多人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来自同行的恶意。 眼见着自己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于东来在巨大的沮丧之后,并没有想着逃避责任,而是第一时间让员工挨个打电话给客户和供货商,让他们过来领取赔偿金——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甚至准备好了白条,打算不够的部分通过打工偿还。 但是这时候,一场堪称奇迹的事情发生了…… 接到望月楼胖子店员工的电话后,不少消费者表示:“我信得过你们,不用退还现金,补我一张现金券,以后有货了补上就行“,而许多经销商也大手一挥,表示账款可以延长,并且愿意紧急补货。 于是,在整个许昌人民的支持中,于东来和他的胖子店迎来了重生。 而或许是这一事件深深地触动了于东来,从新店成立之日起,他一直告诉员工:“要用感恩的心对待许昌的父老乡亲,要把他们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事实证明,于东来做到了。 他是华夏第一个提出并落实“不满意就退货”政策的企业,比起后世的电商足足早了10年; 他是第一个主动把人性化CRM系统落实到位的人;比如主动帮客户质检维修、主动帮客户解决家里日常小问题等等——而这时候,国内绝大部分企业甚至连CRM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个、甚至极有可能是国内唯一一个把企业95%利润平分给所有员工的老板;按照他的说法;“一个人要那么多钱没啥用”、“企业是大家的,而不是我一个人的”——杨铸白天之所以能见到员工自己掏钱那一幕,其本质原因就是员工把胖东来当成了自己的家,不愿意见到胖东来的名声受到任何损失。 他更是第一个把“爱”和“幸福感”作为企业文化的老板;这种在普通人看起来极为假大空的口号,在胖东来里面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管是员工还是消费者,都能切身感受的到。 而于东来的种种努力,也收到了来自社会的正面反馈。 杨铸记得一则采访,一名在许昌工作的女性表示:“要不是舍不得胖东来,她早就跳槽去别的城市了。” 而另一名小女孩则表示:“每次周末放学,最让她开心的事情就是又可以【回家】——去她心心念念挂着的胖东来玩上一整天了” 而几年后,豫省新乡的一则新闻更是惊爆了国内商界人士的眼球。 那时候,由于房租到期,胖东来决定关闭它的新乡分店;新乡人民知道后,全部挤入胖东来内,迟迟不愿离开,无数人请求胖东来不要关店,更有上万人请愿,要求政府出面挽留胖东来,并且表示愿意捐款帮助胖东来支付部分房租; 在群情涌动下,胖东来不得不延迟了数次预定的关店时间,于东来更是被情真意切的新乡人民所感动,激动地保证“胖东来一定会回来的!” 事实证明,于东来没有骗他们,数年之后重新杀回新乡,而时隔多年,新乡人民也并没有忘掉胖东来,即便是胖东来事先一点宣传都没有,但分店重开的当天,由市民自发组织的口碑传播,远超超市接待上限的人流量,愣是在开业第一天就把胖东来挤得不得不数次挂出“暂停接待”的牌子。 而之后嘛,面对着重新杀回来的胖东来,沃尔玛很不幸地成为了第一批牺牲品,最后不得不关店大吉——估计新乡的沃尔玛是华夏第一家因为本土超市缘故而关门的分店。 至此之后,胖东来一战成名,引得无数华夏商界人士侧目之余,研究它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只不过很可惜,虽然胖东来非常欢迎各界人士去店里学习考察,对于自带相机拍照等行为也全然不禁止,但是就如后世商界流传甚广的那句话…… “胖东来,你学不来”! ……………… 作为重生者,杨铸自然知道普通企业为什么无法学到胖东来的精髓。 原因无非有三: 第一:一个企业的基因,往往在它成立的3-6个月后就已经形成了,外界虽然一直都有着“胖东来过于依靠于东来管理能力”的诟病,但本质上却是因为……这年头像于东来这样的“傻子”太过稀缺,大家都是聪明人,跟于东来不是同路人,自然企业里带不上如同胖东来一样的基因。 第二:胖东来为了提高服务水平和客户满意度,花费了太多的金钱和人力支出,因此即便胖东来的营业额和毛利非常不错,但实际上的纯收益却并不高——后世的各大企业后面都站着资本爸爸,而资本的尿性所有人都清楚,怎么可能因为追求极致化的服务去大幅降低自己的收益预期?偏偏胖东来最牛的就是它的服务,在这种限制下,各大企业想学就算,也往往不具备客观条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胖东来为了激发员工的积极性,将高达95%的利润平分给管理层和普通员工,是一种近乎“人民公社”的模式,这种利润分成模式别说资本了,就算普通的小老板也完全无法接受。 偏偏胖东来之所以能真正黏的住客户,以及不断快速提升服务和营业水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通过这种奖励模式——给老板打工和给自己的企业干活是两种体验,而在满世界都是996ICU的对照下,这种对比感更为强烈。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家民营企业倒是达到了胖东来七八成的营业水平……那就是湖底捞。 虽然杨铸并不知道湖底捞到底有没有去学胖东来,但是在他看来,湖底捞身上满满的都是胖东来的影子。 服务上不需多说,没有胖东来的对比,湖底捞的服务堪称餐饮行业的天花板; 而最重要的员工奖励模式,则是因为湖底捞特有的“师徒模式”,而很顺利地激发了部分员工的积极性,虽然距离胖东来员工的热情程度还有一定差距,但对比其它企业来说的话,却也是做的极好了。 ……………… 其实,杨铸这次之所以大费周章,哪怕动用上面的关系,采用半强迫式的手段也要跟胖东来这边来一次高层见面会,倒并不是单纯地想要见见自己的偶像,也并不是想要收购胖东来,让于东来这位牛人为自己所用,更加不是瞄上了胖东来日益上涨的营业额,打算来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毕竟2000年可以在短时间内大赚特赚的项目有很多,超市这种重资产、回报周期慢的项目,委实没多少吸引力。 而他想要与于东来这位大神好好见上一面,其实是关系到他另一个极为紧要的战略布局,单从长远价值来说,与胖东来达成深度合作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他在大豆行业的动作;为此,杨铸甚至专门截留了数十亿资金,为的就是明天的会面。 ……………… 第二天早上。 胖东来的会议室里。 “于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甫一见面,一身藏青色暗纹西装的杨铸便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这位大神的双手,表情和眼神极为诚恳。 身旁的严主任等人看着身子向前微躬的杨铸,心中的诧异难以言喻。 在他们印象中,杨铸向来是一个表面懒散,骨子里却傲到没边的家伙;平日里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各种应酬和官方会议也就罢了,即便是情非得已,偶尔跟齐鲁省的一二把手见上一面,也顶多是表面客气罢了;什么时候会主动到伸出双手去跟别人握手? 而那身姿微躬的模样,分明是把自己放在了比对方更低的位置上,就算对方年长他几岁,但按照杨铸现在的身家和影响力来说,这种动作简直算得上谦卑到没边了! 而此时依旧有些许微胖的于东来也被杨铸的低姿态吓了一跳;今天的这场见面是市里面安排的,他自然知道来的是谁——堂堂铸投商贸的大老板竟然这么年轻,而且这么热情谦虚,可大大出了他的意料,难怪人家短短两三年就把公司做的风生水起! 感受到杨铸双手那捏的自己有些微微发疼的力道,又见到脸上那颇有粉丝见到明星的神情,见面之前的抗拒不由地降低了三分。 “哈哈哈,杨总之名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请坐!请坐!”于东来毕竟是个性格颇为豪爽的汉子,见到杨铸如此对自己,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干净利落地一伸手,把杨铸一行四人引入座位…… 正文 第292章 80亿vs20% “杨总,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有何贵干啊?” 寒暄几句后,又东拉西扯地聊了近十分钟,看见杨铸越聊越起劲,于东来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看见自己的偶像拉回了话题,杨铸有些遗憾地收住了嘴,他对于这位大神创业初期的经历可是非常感兴趣呢。 “嗯……余总,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怕你见笑,不知怎的我见到你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要不这样,我叫您于哥,你就叫我小杨好吧?”杨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于东来的问题。 于东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哈哈一笑:“中!老哥我痴长几岁,就厚着脸称你一声杨老弟了!” 看见于东来改了称呼,杨铸嘴巴不由自主地咧了咧,然后语气也自然了许多:“于哥,想必老弟我这次找你是为了啥事,上面应该给你透了点风声吧?” 于东来点了点头,也不瞒着:“商务局的领导把情况给我稍微说了说,据说是……你们打算投资我们公司?” 杨铸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我们打算与老哥你进行深度合作。” 于东来皱了皱眉:“深度合作?怎么个深度合作法?” 杨铸笑了笑:“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无非就是我们出钱,于哥你们出人,然后一起把胖东来开遍整个华夏而已。” 于东来眉头皱的更紧,犹豫了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谢谢杨老弟这么看得起我于某人,但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杨铸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笑眯眯地看着他:“于哥,这么急着拒绝,连后面的条件都不听一听?” 于东来摇了摇头:“杨老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 “这么说吧,如果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借助我们胖东来的平台做点啥,比如铺货或者商业联动什么的;我二话不说,哪怕不收你一分钱,也绝对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但是如果想要投资我们胖东来……老弟见谅,这个我的确没法子答应你。” 杨铸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哦?于哥,这次可是战略投资哦,为此我可是准备了80亿资金,计划在5年内用完哦~!” 嘶~!!!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一片抽吸声。 80亿!? 哪怕是按照5年平均分配,一年也是16亿啊,好大的手笔! 别的不说,光这笔钱,就足够买下十个胖东来了! 而一旁的严主任和陆菲菲也被震的不轻。 原本他俩想当然地以为,这次来许昌目的是收购胖东来,虽然实体超市的投资回报周期比较长,但参观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胖东来的确是个好项目; 至于收购胖东来的资金嘛……自然是他们的那3.95个亿,外加杨铸自己掏的钱。 虽然从常理来说,将近4亿的海量资金足够收购好几家大型超市了,但胖东来不同,它的优质程度足够让人超额溢价收购,因此严主任的心理价位是7-8个亿。 但万万没想到,杨铸今天过来,谈的却是“战略投资”,而且一张口就是80个亿!? 这一下,他是彻底不明白杨铸想要干嘛了。 ……………… 听到80亿这个数字,饶是于东来心智坚强,并且对钱并不怎么在意,但依旧被震的有些目瞪口呆。 犹豫了好一会,他才拿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依旧摇了摇头:“老弟,多谢你这么看重老哥我,但是……这笔钱我还是不能接受!” 把严主任等人下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纳入眼底,杨铸笑了笑:“老哥,是因为胖东来的利润分成模式?” 虽然胖东来是2002年大赚5000万之后才开始把公司绝大部分利润分给全体员工的,最高峰时甚至达到95%之多;但其实现在的胖东来实已经开始这种类似的操作了。 只不过现在的胖东来盈利规模远远无法跟后世相比,赚到的钱其实并不很多,因此更多的是采用提薪+补贴+奖金的形式来把公司的利润分发给员工——要不然你以为胖东来员工那几乎两倍于许昌平均水平的工资怎么来的? 听见杨铸一口道破其中的奥妙,于东来在惊讶于杨铸等人信息收集能力之余,很光棍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些员工为胖东来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能亏待他们;” “而不管老弟你是战投还是什么投,这么大一笔钱进来之后,势必要占走大量的股份——甚至绝对控股;” “说句老弟你不信的话,老哥我可以不在乎胖东来是不是姓于;但胖东来不是我一个人的胖东来,我不想对不起我的员工、乃至许昌的父老乡亲们!” 作为重生者,杨铸自然知道于东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笑了笑:“于老哥,我想你误会了。” “首先、战略投资并不意味着要占走大量的股份;而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出这80亿,并不是想要拿到胖东来的绝对控股权。” “说句其余人不爱听的,在我眼里,胖东来最有价值的就是老哥你;没有了你掌舵的胖东来,它在我心里连一个亿都不值!” “因此,我怎么会干出绝对控股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听到杨铸这话,于东来脸色变得极为奇怪。 虽然他知道投资者相比起产品、赛道、商业模式等因素而言,其实更看重被投项目中“人”的因素,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对方眼里,竟然价值80个亿! 虽然对方那近乎赤果果的言辞让他非常不习惯,但不得不说,被人如此看重,他心里还是很有些激动的——对方可是国内零售业光芒万丈的巨子,身家更是远超自己不知道多少倍,这种来自同行的认可,远比寻常的赞美来的更有份量。 杨铸把偶像眼神中的那丝波动收入眼中,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于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绝大部分人毕竟都是趋利的生物;” “如果你是普通员工,放在你面前的有两种方案;” “第一种,公司几乎所有的盈利都平均分给他们,不过只能分到100块钱;” “第二种,公司只分六成的盈利平均分给他们,但是却能分到300块钱;” “你觉得,他们会选哪一种?” 于东来不假思索地回答:“在正常情况下,当然是第二种。” 草根出身的他来说,自然很清楚普通人要的是什么;虽然精神满足感极为重要,但物质收入才是一切的先决条件; 而第二种方案虽然在令员工产生“主人翁意识”这块相对稍显不足,但这种分配方案却足以秒杀当下几乎所有的民企了——毕竟现在早就不是六七十年代了。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杨铸很喜欢看到自己偶像惊愕的样子,有些蔫坏蔫坏地笑道:“既然都说了我们看重的是有于哥你掌舵的胖东来,那么自然尽可能地不会破坏你的一些运营思路;” “事实上,充满积极性的员工同样是胖东来不可或缺的核心资产,所以我并不反对把企业大部分的盈利分给他们;” 说着,比出两根手指:“达成合作之后,我们除了保证不干涉您的日常运营管理之外,股份要求也只要20%;” “也就是说,胖东来的盈利我们只拿走20%,剩余的80%,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分配,哪怕全部分给员工我也毫无意见!” “想必有了我们这80亿资金的注入,胖东来的服务质量和盈利水平绝对会很快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即便是少了20%的可分配利润,员工拿到手的钱也绝对比以前多上好大一截!” 这倒是实话,有那么一大笔钱注入,胖东来除了能大肆升级各种硬件、提升服务品质来增加营收之余,也完全可以通过工资调级、员工激励等名义,在合理的范畴内悄无声息地消化一笔钱,从而使得员工的收益比起以往蹿上一大截; 而之所以卡在20%这条线,是因为杨铸依稀记得,2002的那次,胖东来正是拿出了80%的公司收益平分给全体员工; 反正自己投资胖东来,其目的并不是想要通过分红赚钱,那还不如干脆一点,上来直接就卡于东来的心理价位。 啧~~ 听到杨铸的话,于东来再次对这位小老弟刮目相看。 80个亿的投资只换20%的股份? 这位小老弟好气魄! 等于是把胖东来的估值直接提到了400亿? 别说胖东来只是一家超市而已,这种估值放在当下的国内,怕是没有几家民企能够比得上吧? 虽然于东来对自己的胖东来很有信心,但此时的他绝对不会狂妄地以为胖东来真的值400个亿,况且对方又不要求经营管理权,这就更让他疑惑了:“老弟,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大笔投资,结果只换我们20%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回本?” 杨铸哈哈一笑:“战略投资,战略投资,顾名思义就不是单纯地为了短线收益进行的投资;” “事实上,我也不瞒于哥,我根本就没想着靠胖东来那20%的股权分红来回本……你听过羊毛出在狗身上,让猪来买单这句话没有?” 于东来不愧是杨铸的偶像,分分钟就明白了过来:“我听说你们铸投商贸最近在大肆扩充自有品牌产品,你们这是想把这些产品铺设到传统渠道上来?” 由于工友之家现在的O2O项目已经不可避免地对各种传统渠道造成了影响,因此在零售业有不少人是非常排斥、甚至憎恨铸投商贸的;如果铸投商贸的自有产品想要铺设传统渠道,也必然会遭到各种刁难甚至无情拒绝; 因此在于东来想来,杨铸之所以投资胖东来,就是想要在传统渠道这块撬开一块缺口,等到铸投商贸出现一两款现象级或者国民级产品之后,其余的传统渠道就算不乐意,也不得不开始让铸投商贸的自有品牌进驻自己的卖场了。 虽然于东来的猜测只是部分真相,但杨铸依旧毫不吝啬地给自己的偶像大大一个拇指:“果然是于哥,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打算了。” 被杨铸一夸,于东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旋即表情有些不自然:“老弟,你投这80亿……是打算让胖东来去省外扩张?” 杨铸笑了笑:“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就老哥现在的这三两家店,那也完全消化不了这么多钱啊!” 于东来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可能要让老弟失望了。如同你们工友之家最值钱就是商誉一样;胖东来的招牌就是我们的服务;” “而服务嘛,老弟你也知道,靠的就是人;以胖东来现在的团队数量和管理水平,在省内多扩张三五家店还好,但是一下子要把铺子摊到全国……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杨铸听到于东来第二次拒绝,脸上一点气恼都没有,只是笑眯眯地说道:“老哥,你过虑了。” “首先,我并不是要胖东来一口气在国内把摊子全面铺开;老哥你大可以先增开个两三家店,然后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慢慢培养后备团队,等团队成熟后再快速开店嘛!” “其次,我知道现在的胖东来之所以做到这个水平,很大程度上跟你的盯梢管理有关;一旦在省外的店多了,你担心管理跟不上也是正常;不过……你听过【师徒模式】没有?” 于东来一愣:“师徒模式?” 杨铸也不藏着掖着,把后世湖底捞著名的师徒制说了出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于哥,这师徒模式虽然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像三级分销制,但你也看得出,内在是两码事;” “只要在这种模式上稍作变形,把【师父】和【徒弟】都以团队作为基本单位,是不是能够极大激发起员工的学习和互助热情?” “这样的话,就能把你从繁琐的管理工作中解脱出来,只要老哥你和高管们加强巡查和监督,随时修正各个分店的细节错误,我敢说,胖东来的牌子绝对砸不了!” 于东来仔细品味着杨铸所说的师徒制,觉得这种模式对于胖东来来说,虽然在诸多细节上有些别扭的地方,但胜在能够通过利益再分配和打开职业上升通道来激发员工的工作激情,因此只要再根据胖东来的实际情况精修一下,倒也不是不能施行。 只不过…… 看到于东来有些纠结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杨铸叹了口气:“于哥,讲究江湖义气固然是好事,敬畏领导也是我等平民百姓的应有之意;” “不过,如果那些所谓的江湖情谊只是别有用心,而某些指示也失了公允……你又何苦藩篱自牢?” “况且,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杨某人虽然在经营层面上与老哥你尚有不小的差距,但我的铸投商贸在【势】的这一方面却胜过老哥许多;” “只要咱们携手合作,老哥你的那些担忧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解决起来也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况且,胖东来是你穷尽一生心血打造的企业,不但是许昌人民的骄傲,其模式更是华夏零售业未来的出路;” “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困于一地之域,就此只在豫省打转转?” 此言一出,严主任万清猗等人听的莫名其妙,但于东来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个刚认识的杨老弟,是怎么知道的? 杨铸看着很有些被惊到的偶像,心中一声叹息。 后世网上经常吐槽说,胖东来虽然服务极好,但过于依赖于东来的个人管理能力,因此只能在豫省范围内打转转,没法铺开全国。 杨铸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但后面偶尔知道一些江湖传闻后,却发现,实际情况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 正文 第293章 两大短板 后世对于东来的评价普遍极为正面。 “理想主义者”、“华夏真正的实业家”、“重情重义”、“把客户和员工当亲人的好老板”、“富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最不像商人的商人”等等不一而足…… 毕竟每年默默向社会捐赠大量金钱物资、疫情尚未消除的豫省大雨期间直接把躲雨的客户引进超市里吃喝用度无死角包揽的他的确对得起这些评价。 甚至向来惜身的杨铸当初敢奔赴抗洪现场,也很难说有没有受到自己这位偶像的影响——毕竟后世这位已然身家不菲的胖东来老板,在2021年却穿着一身作军服,带领团队冲在豫省抗洪第一线。 但是,正是这一位有血有肉,国内为数不多能被冠以“实业家”称号的大神;如果纯粹以冷酷的商业角度来看,身上却存在着两大明显短板。 第一、过于重情重义。 与外省人的认知不同,后世常常被地域黑的豫省,江湖气息也很重的同时,其实民间的人情味也一直很浓,——后世的媒体光顾着曝光一些不好的事件了;人们却不知道,根据后世某一则不知名的报道,国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件中,比例最多的便是巴蜀人和豫省人;而近几十年来,豫省人名在赈灾和扶贫这一块的捐款,总额更是全国第一。 而于东来很显然是一个典型的豫省人。 从望月楼胖子店成立之初的种种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喜欢交朋友,对朋友也极讲义气的人;而胖子店在火种涅槃重生后,毫无疑问“朋友”在这位大神心中的分量又重了许多;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后果…… 胖东来对于同行来说,无异于另一个维度的物种,没有人愿意看见它出现在自己的地盘里; 可是作为正当的企业行为,其他人又没有正当理由阻止胖东来进行合理扩张,怎么办? 稍微研究了下这位大神的性格…… 得,要想阻止人家过来其实也不难! 要么,你找各种机会,与这位大神处成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了,你总不好意思砸我饭碗吧? 要么,就是找上这位大神的朋友,托人家帮忙说项。 总之,在省内各路同行的求情下,胖东来除了新乡店之外,最后竟然只在许昌城里打转转。 有句话说的好,现实比小说更离奇——因为“情义”而放弃扩张,这种后世人看起来近乎可笑的理由,在杨铸看来,却很有可能是事实的真相。 第二、过于服从权威 或许是曾经在国企里干过几年,又或许是受中原地区浓重的官本位文化影响,这位大神对于上级的服从性在国内是极少见的。 而很不幸,他的胖东来成长在一个“一切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地方主义主义盛行的时代; 各地的领导们很长一段时间内更关注本地的企业是不是过的好,就业率是不是能提上去,对于外省的企业……对不起,如果会对本土企业造成冲击,他们并不欢迎。 可是进入千禧年之后,国家风向已经有所改变,中央三番五次批判各地的山头主义,他们不想再顶风挨批怎么办? 简单! 但凡听到胖东来有向省外扩张的风声,托人递个软话就可以,以于东来的性格,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这种行为并不多,并且主要集中在北方省份,沿海的南方城市原则上是追求“充分市场竞争”的,大部分人自然不会主动干这事。 只可惜…… 由于沃尔玛、丹尼斯、世纪联华等零售业巨头在胖东来面前都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惨败,根据杨铸在后世听到的一些江湖野闻,一些国内外巨头在一二三线城市开业时,不约而同地都在跟本地政府的谈判过程中,达成了一份有形或者无形排他协议……而胖东来往往就在名单上。 在杨铸想来,这才是后世在外省的一二线城市里根本见不到胖东来的主要原因——否则傻子都看得出来,在国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后世,胖东来这种服务至上的企业会有如何的市场前景和竞争力,没道理连魔都、帝都、深城这种一线城市都没有胖东来。 ……………… 晚上九点过。 陆菲菲提着一个塑料袋进入了某个房间,然后没好气地把袋子往茶几上一顿; 身上依旧带着浓重酒气的杨铸使劲揉了揉脸,打开袋子一看,顿时苦着脸:“水煎包也就罢了,这玩意挺好吃,可是这碗胡辣汤是什么鬼,这么大热的天你想热死我啊!” 陆菲菲嘟着个嘴:“胡辣汤是给你解酒用的,赶紧喝两口,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杨铸直接用手往嘴里塞了一个水煎包,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啥事明天再问行不行,没见你哥我都这副德行了么!?” 陆菲菲气呼呼地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平日里不是谁来敬酒都不喝的么,怎么今晚上对那个于总来者不拒?” 杨铸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包子,然后哈哈一笑:“今天这不是庆功宴么,人家都敬酒了,我要是不喝多败坏兴致?” 陆菲菲撇撇嘴,对这话压根底不信。 庆功宴上怕败坏兴致?以前也没见你少干败坏人家兴致的事啊! 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对那个于总态度极为不同好不好? 不过这并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于是打开盖子,把那碗胡辣汤推到杨铸面前:“哥,赶紧喝两口醒醒酒,今晚上要不问个明白,我连觉都睡不着!” 杨铸看着这妮子一脸的认真,无奈之下只能拿着勺子往嘴里送了几口。 一入口,杨铸便知道眼前这碗胡辣汤明显被某人加了料,那种钻鼻的香辛味直接让他打了个喷嚏。 狠狠瞪了一脸小得意的小豆芽之后,在某个全然不顾自家大哥死活的小妮子催促声中,杨铸只能苦着脸,吃药似的把第二勺胡辣汤塞进嘴里。 仅仅吃了1/3碗不到,杨铸便觉得浑身燥热的慌,即便已经把空调开到最大,汗水也依旧不由自主地从两鬓浸了出来,不过发了汗之后,酒意的确消散了许多——咋没人用胡椒去开发一款解酒产品,这效果可比某某金樽强多了,杨铸不无恶意的想。 感觉自己脑子清醒的差不多了,杨铸把剩下的胡辣汤远远推开,点燃一根烟,惬意地深吸一口:“小豆芽,有啥问题赶紧问,一会我还得洗澡呢!” 陆菲菲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在酒桌上也没吃饱的她,直接叼起最后一个水煎包放入嘴中:“哥,第一个问题,咱们工友之家真的是抄他们胖东来的作业?” 杨铸耸耸肩:“你好歹也是机要秘书,公司里里外外,对你称得上秘密的事情不多……所以,你觉得呢?” 正文 第294章 火种 陆菲菲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感觉吧,的确有许多地方挺像的,比如非常注重商誉;比如非常看重消费者体验;比如非常注重基层员工……” “可是,不一样的地方也很多啊;商业模式、管理方式、激励模式、供应链管理等等,全然不是一条线上的;为什么你会说我们是在模仿胖东来?” 杨铸撇撇嘴:“我们工友之家是平台,而胖东来目前只是个传统渠道,再加上两家公司的实力、员工规模和核心部门不一样,一些外在表现自然不一样。”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一句话,所谓【学我者生,类我者死】;不要被外面那层皮蒙蔽了双眼,搞清楚了事物的本质再来说话!” 看到陆菲菲若有所思的样子,急着去洗澡的杨铸站起身来:“想不明白的话回屋里自己想去,我要洗澡了去了!” 陆菲菲赶紧拉住他:“诶诶诶,别急啊哥,我最大的疑惑还没说出来呢!” 被拽回来的杨铸没好气地敲了敲茶几:“还有啥问题?” 陆菲菲一脸嫌弃地抢过他手上还剩下1/3的烟,丢进烟灰缸里掐灭:“哥,这次跟胖东来的合作我完全看不懂啊,能给我说道说道不?” 杨铸有些肉疼地看着烟灰缸里那小半枝小熊猫,这在后世可是绝版的烟啊,这个败家妮子! 防备似地把兜里剩下的半包小熊猫悄悄塞在茶几下,咳了咳:“有啥看不懂的?” 陆菲菲杵起了下巴:“哥,那胖东来虽然做的挺好的,但是它真的值400亿?” 杨铸耸耸肩:“这要你怎么看了,如果只看固定资产,它现在连4亿都不值;如果算上当前的品牌溢价,往死里估也就10亿。” 陆菲菲一脸诧异:“那你还花了80亿买他们20%的股份!?” 杨铸笑了笑:“世间万物最难的就是从0到1的这个过程……如果把胖东来当成一颗火种的话,那他现在的价值怎么也不会低于100亿;而如果从宏观价值来看的话,400亿都是往低了估!” “很不巧,这颗火种对我们铸投商贸非常重要,所以,这80亿花的非常值!” 陆菲菲一头雾水:“哥,咱们内部不是论证过很多次,未来的零售业是电商的天下么?就算胖东来的服务质量很好,但它毕竟是传统渠道啊。” “所以……你真觉得这80亿花的值?” 其实她原本想问的是“你确定不是为了坑严伯伯和自家母上大人,而故意找的这个投资项目?” 不过一想到这80亿投资里,有将近76亿都是杨铸不知道从哪抽调出来的钱,于是很明智地没有说出口——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傻到为了坑别人的4个亿,却搭上了自己的76亿。 杨铸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未来的零售业肯定是电商一骑绝尘,这句话没错。” “可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如果按照现在国内的商业氛围和商家的尿性,一旦进入电商时代,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命题有些大,陆菲菲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思考了好一会不太确定地说出来自己的推论:“哥你说过,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升级和私人电脑的全民普及;工作的快节奏必然会催生懒人经济,这是进入全民电商的大环境基础。” “而进入电商时代后,由于互联网打破了信息屏障和地域限制,必然会使得所有商家云集在同一网络平台上进行同一纬度的竞争;” “这时候,必然会极容易出现【全赛道红海】的情况,如果排除外在因素干扰的话,这些商家的核心竞争手段大概率会出现四种分化;” “第一、不断升级迭代,通过升级包装、塑造概念或者提升品质来提升产品价值,并且不断细分使用场景来锚定细分化市场;” “第二、不断优化供应链,在满足基本使用功能的基础上降低产品成本,通过性价比或者单纯的价格战来获取大量订单;” “第三、开始重营销、轻产品;把那些低成本、低品质、甚至伪劣产品通过概念包装的方法,以具有诱惑力的价格卖给消费者,收割一波智商税之后,再换一个概念产品,继续割韭菜。” “第四……直接碰瓷热门赛道的自然流量,把低质产品甚至伪劣产品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反正国人喜欢占便宜,只要定价能覆盖产品成本,肯定能割一波韭菜。” 杨铸点点头,陆菲菲说的虽然并不全面,却也大致把后世的情况说的大差不差。 耐不住烟瘾上来,杨铸悄悄拿出一根烟点上:“以当下的商业环境和商家尿性,你觉得这四种竞争手段里,那种方式会占主流?” 陆菲菲脸色有些不好看:“自然是第四种和第三种,毕竟咱们国家的商业氛围太浮躁了,个个都想赚块钱、赚大钱;能做到第二种竞争手段的都算是良心企业了,更何况是第一种?” 杨铸笑了笑:“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当生存空间被限制住,就极易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也极容易出现竞争因子低纬化和行业寡头……最终,回归寂灭或者变成一潭死水。” “你觉得,以咱们国家的商业体量,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会出现什么后果?” 对马太效应极有感触的陆菲菲想到国内上千个产品赛道里的数千万企业,最终眼睁睁地看着数千家头部企业拿走80%以上的市场份额,而自己却一个月卖不出几件产品的景象,不由地悚然而惊。 杨铸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陆菲菲,继续追问:“你也知道,咱们国家企业的行为都是从众的;一旦发现电商平台能够有效降低自己的房租成本、人力成本和经营成本之后,必然会一股脑地往电商领域钻;” “电商模式尚有时代红利期的时候还好,一旦电商红利期过去了,而电商平台的流量和市场份额都被几家头部企业所独占……你猜绝大部分企业最终的下场是怎么样?” 正文 第295章 第二条鲶鱼 陆菲菲有些艰涩地回答:“破产倒闭!” 杨铸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些企业倒闭,那算是好的;可是……你是不是忘了计算这些企业在【脱实向虚】的过程中,对于其余线下产业的破坏?” 陆菲菲一点就透:“你是说……地产?” 杨铸摇摇头:“不只是地产,还有制造业” “首先说地产业;” “虽然咱们对地产业有着诸多诟病,但不得不承认地产作为咱们国家M2货币最主要的蓄水池,其涉及的范围可不只是住宅;” “商场、以及商场对应的KA渠道;店铺、以及店铺对应的C类渠道和休闲、娱乐、餐饮店;写字楼,以及所对应的公司办公室及周边生活配置;甚至房屋建造本身关联的那一大批产业,都将面临着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其次来说制造业;” “你平日里也没少跟选品部和供应管理部打交道;自然知道工厂也是需要足够的利润来驱动其进行新品研发和技术升级的;” “可是一旦未来的电商环境是低价环境,在销售端的需求反馈下,工厂为了生存必然会通过降低制造成本来维持必要的生存利润;” “然后嘛,进入一个恶性循环的圈子——随着消费者心理预期价格的快速下降,制造业这块的生产成本越降越低,产品质量越来越差,产品生命周期越来越短,利润却越来越微薄;” “到时候,赚的钱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资金进行技术升级和真正的产品迭代研发?” “想想看,一旦咱们国家的制造业被【饿】的没有力气,那将会是什么一副景象?” 说到这,杨铸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全民电商化是一条越走越广的路子,网络创造出来的真实价值能覆盖实体产业,尤其是制造业损失的成本,那还好;毕竟权当是产业升级的阵痛罢了;” “可是你我也清楚,这条路子不是说100%不可能,但以咱们国家现在的商业氛围和企业经营理念来看,是不大现实的——至少在20年以内我看不到希望;”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届时全民电商化让绝大部分企业赚不到钱;而在这一过程中却又严重伤害了原本还算比较有活力的实体经济……两害相加之下;你绝对后人对于开创了O2O模式,有着【互联网商业模式先行者】之称的铸投商贸会是怎样一个评价?” “呵呵,你可别忘了,O2O模式本质上也是电商的一种。” 陆菲菲脸色更加难看,好半晌才咽了咽口水:“群愤之下,我们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且……我们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杨铸点了点头:“所以,我们需要胖东来这颗火种!” “如果它真能如我所想的达到效果,别说400亿了,给它4000亿的估值我都觉得不过分!” 陆菲菲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个跟胖东来又有什么关系?” 杨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这妮子的脑门:“你有没有发现,胖东来对于消费者有着异乎寻常的黏性?” 陆菲菲点了点头,旋即有些骄傲地说道:“可是我们的工友之家也不差啊!” 杨铸给了他一个爆叩,斥道:“少给我岔开话题!” 陆菲菲委屈巴巴地捂着头,杨铸现在尚未完全酒醒,手上力道控制不住,因此这一下敲得她生疼。 见到这妮子眼中隐约有水汽,嘴巴一撅一撅的,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使出了话题转移大法:“我们都知道,人类的任何行为和决策,说到底都可以归纳为【损失厌恶】,或者叫做【沉没成本】;” “而沉没成本大致分为情感投入成本和现实利益成本两大块;” “这里,就显现出胖东来这种服务至上的企业的价值来;” “如果咱们国内的商业氛围一直没有得到改善,那么未来的全民电商时代,各种商品必然会走低价、或者超低价路线;” “那个时候,只要胖东来的网点开的足够多,产品足够丰富,且供应链成本足够低——不求他比电商平台上低,只要相差不会很大就成;” “这时候,由于胖东来与客户之间构筑了极强的情感黏性,客户的情感投入成本大概率会远高于产品的差价,这就保证了它的经营不会受到多大冲击,依旧可以很滋润地活着;” “而那时候的它,必然会成为其余被全民电商环境所困扰的企业的指明灯——如果不想打价格战打到自己裤衩都赔掉的话,必然需要全力学习胖东来模式;” “而消费者毕竟是人,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其无法割舍掉的社会属性——无论是谁,都需要社交,都需要其他人的认可和情感温润;只要有过半的企业能意识到情感粘度的重要性,并且付诸于实际,那么电商模式对于实体产业的破坏将会降到一个堪堪可以忍受的地步;”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要能够给咱们国家的实体产业,尤其是制造业留下喘息的机会,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迫于生存压力,他们必须满足诸如胖东来这种优质渠道的产品需求,从而把从胖东来身上赚到的钱用于技术研发和产品升级,以确保自己不被这些优质渠道筛掉。” “以咱们国人的聪明和制造业的实力,不需要多久,只需要十年,国内的制造业水平就是另一番景象;” “咱们国家不是马上就要加入WTO了么,等国内的制造业水平真正意义上提了上来,并且拥有足够的技术专利,大可以海阔天空,朝国外要更多的市场——你可别忘了,你哥我还有一家名为铸投国贸的公司,只要产品足够好,想必帮他们找销路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听到这,陆菲菲总算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你刚签约就急不可耐地跟于总谈开分店的事情,闹了半天你是想快速扩大胖东来的规模和社会影响力,让它当另一只鲶鱼!” 杨铸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要不然我为什么说这次的投资叫战略投资呢?” “嘿嘿,为了挤出那76亿资金,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 陆菲菲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杨铸定的那些新产品计划,试探着问道:“哥,那你上个月定的那些新产品的标准……也是想让我们铸投商贸做鲶鱼喽?” 杨铸点点头:“既然咱们铸投商贸被称为互联网商业模式的先行者,那总要利用这个身份优势做点啥嘛!” “哼哼,都说先行者往往有资格定下行业标准,那咱们不妨先把规矩立下来!” 说着,酒意有些上涌的杨铸仰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还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希望还来得及……吧?” 陆菲菲看着目光有些失神的杨铸,莫名地为他心疼; 自己母亲和严伯伯说他心思深沉,总是担心杨铸会把他们踢出局; 但今天一席话下来,她才惊觉自己这个认的哥哥胸中所装的,压根底不是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事”。 啧啧~ 投了80个亿却是为了尝试给实体制造业留口气? 这是你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该操心的事么? 往常经常听见哥说这个是傻子,那个是傻子; 如今看来,哥才是最大的傻子呢…… 正文 第296章 一点小麻烦 与泉城那令人抓狂的秋老虎不同,呼玛县这边进入九月后,气温快速地凉爽了起来。 韩家园镇边上。 杨铸看着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红砖房和一大堆尚未完工的简陋厂房,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幕与儿时记忆高度重合的画面,让他差一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回了当初胜利油田大会战。 一旁的万清猗拿着地图咂了咂舌:“乖乖,一个镇竟然有2200多平方公里?换别的地方,划成2个县也没啥问题了吧!” 杨铸呵呵了一声:“韩家园镇原本拢共就不到五千人,这种人口规模,连【镇】这个行政级别都够呛,你倒是给我划2个县来看看?” 万清猗想起了自己驱车经过镇中心看到的景色,啧啧两声,对于这边的地广人稀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不过转头就CUE了杨铸一嘴:“不过我说杨老板,你这一个多月来,可往这边迁了足足二十多家收编的企业,瞧眼前的住房规模,怎么也得六七千人了吧?” “你们铸投国贸一家公司的员工规模就超过了本地居民人口数,怎么的,打算在这边做土霸王?” 一旁的覃鑫有些不爽万清猗那略带调侃的语气,淡淡地说道:“截止目前为止,27家企业已完成了第三轮职工的安置工作,目前总人数9714人;” “如果只论人口规模的话,的确远远超过了韩家园镇的原居民;” “但是,万助理,这里是边境城市,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们铸投国贸是过来盘活本地经济的,不是过来为王为霸的!” 作为铸投国贸最早跟着杨铸的老人,覃鑫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跟杨铸的关系远比跟自己的好,但是他清楚杨铸的性格,公是公私是私;别说铸投商贸跟铸投国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系统,就算是同一家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因为刚才的那番话喷万清猗一顿,杨铸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气恼。 果不其然,杨铸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万清猗:“万助理,这里不是泉城,也不是中原腹地!在这种边境城市,以你现在的身份,一定要注意言辞!” 万清猗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这些,只不过见到周边没有人,再加上这次是她和杨铸单独出差,因此不自觉地嘴上少了根把门罢了。 见到万清猗没有顶嘴,杨铸看了看一脸疲惫的覃鑫,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递了一根烟过去:“老覃,现在这边情况怎么样?” 听到杨铸用私人称呼叫自己,覃鑫顿时身子一垮,也顾不得形象,就这么靠着一颗杨树蹲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大,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我累惨了,回头怎么也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杨铸笑眯眯地抓了两把刚落下来的杨树叶子铺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那肯定,所谓人离乡贱,这可是二十多家企业呢,就算是一般的民企也够人喝一壶,何况这些原本都是国企和集体企业?” 覃鑫苦着脸点着了烟,狠狠吸上一口:“是啊,你妹的,明明连之前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被收购后还一个赛一个的顶杠;要不是当地政府帮忙擀旋,外加答应了他们一些诸如安置家属之类的条件,说动这批子人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说着,旋即有些沮丧:“即便是这样,这27家企业也有将近1/3的职工死活不肯过来。” 杨铸笑了笑:“不肯过来就算了,说的好像我们求着他们似的;” “你回头给那些领导通个电话,就说我说的……由于需要变更企业法人,那些不肯过来的职工一律按照自动离职处理;赔偿嘛,也就别想了!” 覃鑫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杨铸吃下这27家企业是为了达成跟上面的协议,这个他是知道的; 出于某种潜规则,他想当然地以为要完全安置好所有的企业员工,拿出一分满分的答卷,这才好跟上面交代; 为此,他这段时间和他的团队一起,整天好声好气地跟这票子人拉扯一套套有的没的玩意,但凡不是过于离谱的条件,他都咬牙答应了下来,可谓是装够了孙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绝对? 想到这,覃鑫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这些企业要求保留各自单位原本的工会组织和对应的权力这事……” 知道这货为这事烦心了好多天的杨铸没好气地笑骂道:“保留个毛线!” “既然被兼并了,就要有自觉;我们铸投国贸又不是国企,甚至连一点国资背景都没有,要工会干嘛!!” “再说了,各自保留一个工会?” “一家民企有27个工会,说出去不得叫人笑死!” 覃鑫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铸投国贸的班底就是一批子江湖人士,再加上收益颇丰,自然不会跟后世的一些企业一样苛待员工,按理说不会特别排斥工会这种为员工谋福利的机构。 只可惜他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这么坚持保留工会,并且保留其原本的权力,除了害怕兼并后被“压榨”外,其实更重要的是一张筹码和一个可以让他们安安稳稳躺着拿工资的平台——每一个国企走到生命后期,工会这个组织就会变成万能牌,作用玄妙无比。 感觉到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覃鑫又继续问道:“那关于把家属吸纳进来,并且安置工作这事呢?” 杨铸撇撇嘴:“我现在怀疑他们提的这些要求,是不是有人在后面鼓怂。” “哼哼,把家属接过来,给他们安置住房,并为他们子女提供入学条件,这个咱们责无旁贷;” “事实上你这边给他们提供的宿舍虽然暂时只是红砖平房,设施简陋了些;但一家一房,足足80平米的住宅面积也绝对够用了,甚至比他们绝大部分人原本的条件都要好得多;” “但是把家属都吸纳进铸投国贸,并且提供工作岗位……这跟原本的国企有啥区别!?” “切,多少国企都是被这种一揽子包干的福利拖垮的!” “如果咱们是那种靠着卖资源躺着赚钱的大企业还好,吸纳一些家属也无所谓;” “但是咱们是直接面向市场——尤其是国际市场的公司,把那些家属全部招进来,除了添乱还能有啥用!?” 杨铸一直对于以前的国企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包干政策非常不感冒,从小生活在国企的他,虽然一点性别歧视的意思都没有,但也深知一个女人顶三千只鸭子的道理; 那些职工家属多为没什么学历的女性,而且年纪也不轻,一大帮子没技能,没有危机感,却又喜欢嚼舌根的女人聚在一起,对于企业而言是一个极可怕的事情,时间稍长,在潜移默化的环境改变下,铸投国贸的心力内耗将达到一个让杨铸无法接受的程度。 不过,凡事也不能绝对,一刀切被证明是一个绝对不靠谱的做法,因此杨铸想了想,交代道:“这样,趁着工厂还没修建好,你组织一场针对家属的技能考核大会;” “如果有一技之长,或者某项专业上有潜力,又或者在接人待物上有培养价值的家属,可以吸纳进公司……当然,不要局限在她们原本的单位里,打散了安排是最好的;” “如果被涮了下来,那咱们可以提供一笔低息贷款,让她们去做做小生意,反正这边职工那么多,吃喝拉撒都有不算太小的商机——不过需要跟所有人说明白,这笔钱是需要从他们男人的工资里按比例扣还的!” 覃鑫闻言点了点头,这种安排虽然与那些人的期望相差甚远,但是对比起国内其余被兼并的国企来说,却人性化了太多了。 看到这货一副卸掉了千斤重担的模样,杨铸笑了笑:“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麻烦没有?” 覃鑫摇了摇头:“没啥了,剩下的都是些小问题。” 杨铸捡起了一片杨树叶把玩起来:“哦?当真没有了?” 覃鑫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言语,愣了一下:“是没啥大问题了啊!” 杨铸有些幼稚地把两片杨树叶子的茎秆交叠在一起,双手一用力,其中一根茎秆应声而断,却是他小时候玩的“拔根”游戏。 把断掉的杨树叶子一丢,杨铸俯身继续寻找其余的粗壮叶子:“我听说愿意去毛熊国做【临时劳务派遣】的职工不是很多,到现在也才几十个?” 所谓的【临时劳务派遣】,说白了就是让一部分职工在进行相关的技能培训后,跑河对面去种植大豆。 由于对面的土地非常平坦,再加上李骏覃鑫这边已经在毛熊国对接了种子、化肥、农具公司,一系列现代化农业生产工具配套能让国内的农民伯伯眼红死;因此这些人只需要经过相对简单的培训,每年跑过去三五趟,开开播种机和收割机、撒撒农药化肥就成,实在是一份轻松无比的活计。 只不过毛熊国的气候很冷,一年中可适宜植物生长的时间也就半年出头,再加上大豆的生长周期其实不算短,因此需要足够的人手去保证在短时间内完成播种、收割等关键环节——毕竟50万亩的耕种面积委实不小,而这些土地并不是完全连成一片,再加上农业是看天吃饭地,总是需要预留一些冗余时间用以应对特殊天气变化,因此拥有着与时间赛跑的能力非常关键。 听到杨铸的话,覃鑫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觉得,这事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虽然现在只有二十多号人报名,但这不是因为这一久都在忙着搬迁的事情么?” “等到这些杂事安定下来,工厂全部建设完毕,还有机械设备调试要至少要等个三五个月呢,这段时间里开上几次员工大会,公布公布政策,这种收入不低,但又轻松无比的临时活计,不得被人疯抢?” “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施马诺夫斯克那边差不多要快等到5月份才是最适合播种大豆的时间,现在才9月,中间差了足足大半年呢,就算加上技能培训和编制操作手册,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到时能搞得定那300个临时劳务派遣的名额?” 覃鑫一头黑线:“老大,你这是小看了我不是,从近万人里挑三五百个劳务派遣,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杨铸还没说话,万清猗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覃经理怕是没怎么在国企里待过呢?” 覃鑫一愣,什么叫自己没怎么在国企里待过? 自己毕业以后就进了一家冶金厂当技术工好吧?虽然只干了三四年就出来了…… 看见覃鑫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自己,万清猗抿嘴一笑:“你怕是不知道国企职工虽然平日暗地里各种互相龌龊,但是对外却是非常抱团的;” “而且……这些企业现在被你们铸投国贸所兼并,并且全部迁到这边来,从大道理上来说,是你们救了他们,并且要给他们一场新生;” “但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却未必如此呢……” 虽然万清猗说的含糊,但覃鑫马上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了。 诚然,从道理上来讲,铸投国贸收购了这些资不抵债的企业,并且承担了他们的历史债务,等同于给这些职工们保住了饭碗和生计,算得上是他们的救星; 如果兼并之后,依旧让他们维持不变,最多只是更换一些领导,并且积极给他们的产品找寻出路的话,少不得在这些职工心里,铸投国贸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并且在嘴上念叨上好几年。 可是铸投国贸一办完收购手续,立马就把这些企业的员工和部分设备全部迁徙到这块他们看起来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就让这些职工心里打鼓了,心里的危机感免不了爆棚——毕竟电视上和民间传言里的资本家,没一个是好东西。 在这种危机感下,这些职工免不了要紧紧抱团,用以抵抗某些资本家的险恶用心,于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的厂领导们的分量就显现出来了,用“绝对权威”来形容这时候的领导们一点都不为过,而那些原本以为会被替换掉的领导们为了自己考虑,这时候也没有令职工失望,站出来开始勇于发声。 原本一开始只是提出一些小要求,诸如住房条件、工资待遇不变等等;这种很正常的要求覃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是这些获得了第一次“胜利”的领导们,在员工中的威望更甚。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这些来自不同企业的厂领导在形成了串联之余,却也自以为识破了覃鑫的真面目:这货是个怂逼,好对付的很。 于是,便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他们坚信,人多力量大,只要职工听自己的,你收购了我们企业有怎么样,就算我的要求过分点又怎么样,就算你看出来我裹挟民意是为了一己之私又怎么样,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么? 接下来,便有了让覃鑫头痛不已的工会问题和家属安置问题。 偏偏覃鑫一开始会错了意,以为这些企业是杨铸必须交出100分答卷的,因此各种忍让,各种妥协,逐渐地让这些人有些尾大不掉的趋势。 可以想象,一旦得到了杨铸答案的覃鑫把BOSS的明确指令执行下去,将会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这些措施如果放在刚兼并那会,说不定还会迎来一阵拍手叫好,毕竟铸投国贸做的可比一般的企业厚道多了; 可是现在嘛…… 对不起,人心是贪婪的,覃鑫前段时间的种种表现外加厂领导的鼓怂,让所有职工的心理预期值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他们一下子绝对无法接受过大的心理落差; 事实上,在国企氛围里长期形成的惰性也让他们在不愿意面对竞争制度的同时,产生了微妙的赌徒心理。 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等到覃鑫一旦开始落实杨铸的指示,下面必然会迎来一波强烈的反弹,甚至……“非暴力不合作”都算是轻的。 而一旦这种情况没有在短时间内得到快刀斩乱麻的解决的话,这种状况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形成两股旗帜鲜明的阵营;届时别说300个临时劳务派遣了,原本报名的那二十几个还愿不愿意去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后,覃鑫不由地脸色严肃起来。 作为在社会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他自然有快刀斩乱麻的法子,只不过事关原来国企员工,更关系到杨铸与上面达成的协议,因此尺度如何拿捏这一块,他必须得到杨铸的亲口意见。 看着覃鑫盯着自己,杨铸笑骂一声:“你是项目负责人,看我干嘛!” 说完,却仿佛没骨头似的靠在树干上,悠悠地说道:“咱们马上就要跟世界接轨了,未来铸投国贸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 “既然干的是虎口里抢食吃的活计,那可容不下满心都是小算计的小领导,” “以及……认不清现实,总想着好吃懒做的员工!” 听到杨铸这轻飘飘的话,万清猗倒抽一口凉气:“杨铸,可别意气用事,眼下的情况,如果你这么刚硬的话,指不定近半的职工都要被清除,到时候你怎么向上面交代?” 杨铸耸了耸肩:“你大概不知道,我承诺的只是,承接这些不良资产,并且不将其拆分进入二级资本市场;” “但我可从来没保证过我会大爷一样的伺候某些脑子不清楚的员工。” “就算是为了好跟上面交代,大不了我从其他地方再招聘一些愿意到这里上班的员工——哼哼,炒多少人鱿鱼我补足多少新人,而且绝对是从他们户籍地招聘,这样上面总无话可说了吧?” 万清猗皱眉,她总觉得杨铸这样做有些太不给上面面子了。 杨铸见她还要出言相劝,咧嘴笑了笑:“万女侠,你整日里都在铸投商贸厮混,大约是不知道铸投国贸的企业文化吧?” 万清猗一愣,这个她倒还是真没关注; 被杨铸刚才一系列话刺激的满脸兴奋的覃鑫嘿嘿一笑:“万助理,我们做事可不像你们铸投商贸这么斯斯文文的;” “我们铸投国贸做事的风格就是……”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正文 第297章 微妙的关系 斑驳的阳光透过杨树林打在河边的草地上,慵懒而而温暖。 一个杵着下巴的年轻男子守在长长的鱼竿前,睡意惺忪。 提着一大袋东西缓步走过来的万清猗看着泡在江水里空空如也的鱼篓,翻了个白眼,然后轻轻拿指头戳了戳某人的脸颊:“该起床了,杨居士!” 被扰了好梦的杨铸吸溜了下嘴边的口水,鼻子里发出几声有气无力地的哼哼,瞳孔半晌后才恢复了焦距。 长长伸了个懒腰后,看了看天边那已经成为金红色的太阳,某人才毫无自觉地说道:“你那边忙忙完了?” 已经换上了一声便装的万清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跟呼玛县这边的木耳、蘑菇、猴头菇等收购合同已经签好了;要不是怕某人饿死,我眼下就该在镇上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了!” 嗅到了袋子里传出来的香气,杨铸顿时来了精神,探出手去:“我就知道万女侠最讲义气,不会忘了我的,老夫饿了一下午了,肚子都造反了!” 万清猗啪的一下拍掉了杨铸脏兮兮的双手:“去洗洗!” 杨铸无奈,只能踩着有些发软的步伐,走到江边把手上的泥土洗了洗,还很用心地把指甲盖里也抠了抠,心下却不抱怨——覃鑫那个蠢货,是谁告诉他这边一锄头挖下去就有十几条蚯蚓的,老夫都快刨了个活人坑,也才堪堪挖到了两条蚯蚓,还把自己弄得跟只泥猴没啥两样。 等到杨铸走回来时,只见草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张塑料垫子,上面翻开的袋子里盛满了手抓羊肉,一旁还放着七八个被当地人叫做黄米豆包,被泉城人成为窝窝头的东西,而万清猗正哼着小曲,跪在垫子上把蘸料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小袋子里腾到纸盒里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万清猗看见杨铸还站在边上发呆,正想招呼他赶紧过来趁热吃,一抬头,却发现这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 已经有过前车之鉴的校花同学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门户打开的T恤圆领口,便发现了不对,从对方的视线角度来看,只怕是自己的小乳猪又被看了个精光。 脸上飞起红云的万清猗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发现这货依旧在盯着自己发呆,感觉身子有些发软的她不得不出口提醒:“喂,看够了没?” 再次被抓了现行地杨铸咳了咳,这才收回目光,走到垫子上盘膝坐了下来,脸上却没有多少尴尬。 看着万清猗主动把一个豆包递了过来,杨铸伸手接过嚼了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这玩意吃着挺香甜的。 看见他吃的香甜,万清猗没好气地夹了一块羊肉放他碗里:“多吃点羊肉暖暖身子,都入秋了,还敢在江边打瞌睡?你以为你还是火力无限的小伙子啊!” 杨铸一脸悲痛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拜托,老夫今年才26而已好不好,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就成了需要整天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糟老头子?” 万清猗撇撇嘴:“切,才26岁就变成了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还说不需要补一补?” 杨铸顿时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这次万清猗指的是什么。 打从过年之起,外人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两人之间私底下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万清猗私底下在与杨铸相处的时候,越发随性,即便被某人眼睛吃了豆腐,也没什么气恼的表情,杨铸甚至怀疑有些豆腐是她故意送过来吃的。 而杨铸呢,每逢这种时候就正大光明地占便宜,一点做贼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说,两人这种一捅就破的关系,早早就该成为一对躲在宾馆里滚床单的狗男女了才对。 可是都快一年了,两人之间愣是没有寸进。 原因很简单……小丫头。 杨铸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玩过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小丫头的,一想到小丫头发现自己主动渣她后,整日躲在被窝里以泪洗面的情形,杨铸便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但是同样的,跟万清猗相处了三年,这位校花同学私底下并不造作的行为和颇有些重情重义的性子非常对他的胃口;再加上几次占了对方的大便宜,他心里对自然而然地隐隐把对方视为禁脔。 而万清猗也是如此,她是真的把小丫头当成自己妹妹来看待的,自然不想那个看起来魅惑众生,但实际上性子柔弱的一塌糊涂的妮子伤心失望——一想到自己要去抢自家妹妹的男人,那种罪恶感能让她整宿睡不着觉; 曾经有许多次她都在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忘了那个姓杨的混球,彼此只当朋友就好; 不过很可惜,尝试几次后,她很绝望地放弃了…… 所谓凡事就怕对比,杨铸这个混球除了长相只能算是小帅之外,其余的方面简直甩了同龄人十八条街还不止; 即便是有些行为被一些人诟病,说他城府深沉,重利轻义等等;但是熟知杨铸性格,并且知晓他一些打算的万清猗却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这货真的这样,只怕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铸投商贸就全然不是眼下这副样子了。 对于她来说,杨铸就是一本永远翻不完的书,深沉而神秘;每当她自以为看懂了,但是接下来杨铸的一些行为就会告诉她……你还有下一页没有看呢! 整天与这种人相处,你让万清猗如何看得上那些在自己面前宛如透明人,却偏偏有了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同龄人? 因此几番下来后,万清猗也死心了, 沉沦就沉沦吧,反正老娘这辈子估计也瞧不上其他男人了。 于是…… 两人之间便呈现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明明对彼此都有好感,但都裹足不前; 但同样的,只要有一方采取主动,另一方也绝对不会拒绝……如果万清猗主动爬上杨铸的床,杨铸绝对不会客气;而如果杨铸兽性大发想要把万清猗剥成小白羊,万清猗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地反抗。 只要自己不主动犯错,心里那道坎就过得去,到时候也有借口向小丫头解释——这就是这对狗男女的共同心理。 而万清猗这次挖空心思与杨铸单独出差的用意,杨铸其实也心知肚明,这位校花同学摆明了就是在对他说:“这么好的机会,赶紧把老娘推倒,推到后老娘就是你的了。” 但是很可惜,杨铸对于是不是迈出这一步其实非常纠结,因此也一直没有动作; 眼下听见万清猗略带幽怨的抱怨,杨铸除了装傻之外,别无办法。 ……………… 仿佛是感觉到了彼此间气氛的微妙,感觉失言的万清猗很快岔开了话题:“话说呼玛县这边的农产品不是应该由铸投国贸那边去收购么,为毛眼下却是由我们铸投商贸出马啊?” 感觉逃过一劫的杨铸咽下一口肥嫩的羊肉,取了张抽纸擦了擦嘴:“因为铸投国贸的这些工厂,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后才能正式生产啊。” 万清猗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想给呼玛县政府2000财年的数据上添上一笔,好获得他们更多的支持。” 杨铸点点头:“呼玛县这边的27家企业,未来生产出来的产品是要出口给毛熊国那边的,但是毛熊国那边接盘的人不太爱走正道;因此我们在税收上虽然不会少国家一分一毫,但是在一些程序上,却免不了需要人家呼玛县政府帮帮忙。” 万清猗皱了皱眉:“我一直有些好奇,毛熊国虽然面积全球第一,但经济水平其实不咋地;你瞄中他们的土地,借鸡生蛋去种大豆自然没啥问题;但是……用得着为了这么点便利性和那并不确定的市场份额就把这么多家企业迁过来么?” 杨铸嘿嘿一笑:“你知道湘南这几年一直被视为国内快消品的漏斗市场么?” 万清猗呆了呆,不知道为什么杨铸忽然提起这个,当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目前全国约有1/4多的快消品品牌都在派人往湘南涌,图的就是那边经销商的全国发货能力。” 杨铸美滋滋地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其实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毛熊国也是一个潜在的国际漏斗市场……如果有合适产品的话,至少向欧盟发货没什么问题。” 知晓毛熊国跟欧洲各国恩怨与地缘利益牵扯的万清猗皱起了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那些不喜欢走正路的毛熊国【经销商】……真的会如你所愿?” 杨铸哈哈一笑:“放在一年前,我自然不会奢望,毕竟那票子人的德性谁都清楚;但是现在嘛……” “你知不知道,今年普金正式上台为毛熊国总统了?” 万清猗有些愕然,普金当总统又怎么了,自镰刀帝国解体以来,毛熊国一直是七寡头掌控国家政治经济,就算普金比以前的总统来的有手段,可是又能对这些深入渗透了国家经济的寡头集团和帮派势力做什么? 况且……咱们谈的是农产品出口事宜啊,你怎么一下子扯这么远了? 杨铸看着一脸疑惑的万清猗,笑了笑,并不解释…… 正文 第298章 权当是圈了个梦 进入九月中旬,小丫头忽然清闲了下来,基本上一个星期就去公司那么一两回。 倒并不是说公司现在没什么事了,事实上,经过了将近半年的忙碌后,铸投商贸虽然整体运作开始趋于平缓,但需要各部门协作的事情却越来越多——诸如“消费习惯热力图”这种属于公司重点项目,便足够只拿到了一份概念说明的各部门高管焦头烂额。 也不是说小丫头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公司里的人开始对她敬而远之了;事实上公司里的中高管巴不得她每天住在公司;毕竟面对着诸多来自最高层的全新项目构思,还是老板娘居中指挥来的让人放心些。 之所以铸投商贸的老板娘开始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一个原因——她和杨铸的婚礼开始进入筹备期了。 ……………… 一家私人会所里。 小丫头穿着一件黑红相间的曲裾,有些羞涩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杨铸看着眼前的女人,饶是彼此间熟悉地不能在熟悉了,依旧忍不住喉咙有些发干。 不得不说,如果平素里摘下眼镜的小丫头是个勾人心魄的妖媚子的话,今天换上一身古装的小丫头就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孽障了。 看着头发全被挽起的小丫头,两世加起来阅人无数的杨铸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即便没有发型衬托,脸蛋依旧还能好看到这个程度; 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对比起眼前这副鹅卵型的轮廓,什么瓜子脸之类的在风情上简直被完虐成渣渣。 小丫头素净的如同白玉的脸蛋上并没有施着过多的粉脂,樱桃小嘴上那一抹精心采用胭脂虫制作的唇染,红的如此自然而动人心魄; 而往日里显得过于勾人的双眼,则在化妆师精心的笔线勾勒下,显得端庄了许多;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化妆师调皮,明明已经通过技术手段修掉了这一“瑕疵”,但转头却又在她的眉角处轻轻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这样一来,却又呈现出另一种魅惑;反正杨铸现在觉得小丫头眉目流转间,每个角度总能呈现出各自不同的风情。 不过还好,由于头发梳成了一个简约而庄重的高髻,上面除了两根看似极为随意的饕餮纹玉龙簪子外,便再无它物,但是配上从鬓角处垂下的两缕洗发,却莫名多了两分娇俏与灵动; 只不过这给杨铸带来了极大困扰,面前这个不断在清纯娇憨与魅惑诱人之间反复横跳的小丫头,一时之间,却分不清那个才是自己真正的女人了…… 杨铸咽了咽口水,以莫大毅力才挪开自己的眼神,朝着小丫头身上看去; 只见一身严格按照文献记载的纯棉材质的手工东汉曲裾把她的身段勾勒的惊心动魄,偏偏领口那一抹麻白色的深衣和曲裾上掺杂着金丝的深红色暗纹,却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肃穆感。 看着那裾裙腰间那方上好的岫玉玉佩和裙子下方若隐若现的暗纹圆头履,身上同样是一袭蓝色东汉曲裾,头戴七尺刘氏冠的杨铸长身而起,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三十万大洋丢出去,果然是值得! 嗯…… 别看杨铸和小丫头这两身乍一眼看上去不是非常起眼,感觉跟电视剧里的古装造型相差不是很大,颜色更是没有那些服装来的鲜艳。 但是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且不说这两套衣服的形制和织造方法都是尽可能地按照古籍记载复原,就单说这两套衣服需要用到的植物+矿物染色工艺,就足足碾压当下所有的古装——即便在汉服已经复兴的后世,植物染色和矿料染色工艺的复原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再加上那大师级绣工,采用非遗苏绣工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暗纹,说它是艺术品都毫不为过。 ……………… 看着眼前宛如壁画里走出来的一男一女,在摄影师面前摆出各种姿态,抽空陪着这两口子过来看热闹的几人面色各异。 陆菲菲一脸艳羡地看着自家嫂子跟杨铸摆着琴瑟相合的POSE,眼睛差点钻在那套曲裾里出不来。 啧啧,以后怎么也得给自己弄上一两套这么漂亮的汉服,到时候拍上个十万八千张照片作为留恋。 只不过一想到这一套曲裾的造价和制作难度,陆菲菲便有些泄气; 钱其实还算是小问题,毕竟一套十多万她如果向母上大人撒撒娇,也还拿得出来; 但问题是……是这玩意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啊,没有足够的名气和影响力,那些很有些食古不化的专家们,鸟都不鸟你! 看来只能找个机会死缠烂打,让哥出面帮自己订上一两套了——小豆芽有些苦恼地想到。 而坐在椅子上的陈翔则是很有些欣慰地看着在镜头前一脸羞涩的小丫头。 这姑娘很早以前就跟他们认识了,与严主任把她当做自家女儿一样,陈翔也把这个性子柔弱到极点的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 即便是后面小丫头进驻公司,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他的权利,但事实上对他而言也未必不是一种解放——毕竟现在铸投商贸的发展越来越快,各种模式创新层出不穷,他一个没什么专业基础可言的下岗工人,含早以前就开始觉得吃力了。 因此,从来没有生出过嫉恨之心的他,看着小丫头与杨铸修成了正果,委实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他的传统思维里,没摆酒席的婚姻可做不了数——而偏偏他对杨铸不怎么放心,生怕那货变心或者出轨。 不过看着眼前一对璧人郎情妻意的样子,陈翔却又偷偷瞄了一下陆菲菲…… 最近这小妮子对自己的态度很有些不一样了,也不再整天亲昵地叫自己叔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点什么。 啧啧,好困扰的说…… ……………… 当杨铸和小丫头一口气拍了好几组照片,摄影师便开始收拾家伙,准备换外景了。 趁着小丫头上厕所之际,万清猗凑了过来,笑眯眯地对着某人说:“喂,杨铸,青措可答应让我做伴娘了!” 杨铸诧异之余,也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当初不是说好了让陆菲菲来当伴娘么,连自家老妈都发话了,怎么又变成了万清猗了? 仿佛看出了杨铸的疑惑,万清猗得意一笑:“我跟清漪说,现在都流行伴娘团,因此多加上我一个也无妨,于是她就很高兴地答应了。” 杨铸有些牙疼,四周环视了一下,这才小声说道:“万女侠,咱能不闹了不?” 万清猗撇撇嘴:“我哪里闹了,我是很认真的好不好,我跟青措是好姐妹,她结婚我当伴娘自然是应有之义啊!” 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万清猗脸上笑容不变:“我知道你每逢元宵和七夕都会给青措写诗。” 杨铸:??? 万清猗装作不在意地打量了下周围:“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青措把那些宝贝也让我过了一眼;其中有首诗的两句我很喜欢。” 杨铸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万清猗的声音有些苦涩:“呵呵……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杨铸,我很清醒,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青措的;” “这次让我以伴娘的身份与你共同出现在婚礼台上……” “就权当是帮我圆了一个梦吧……” 看着万清猗有些黯然的眼神,杨铸陷入了沉默。 正文 第299章 妻弟 济宁,临近兰陵的某个小村庄里面。 有些忐忑的小丫头整理了下身上刚刚换上的衣服,又检查了下皮箱里那几件刚买的大众品牌服装,这才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男人:“杨铸,你一定不要忘记来接我啊!” 后座上的陆菲菲有些受不了,翻了个白眼:“嫂子,你至于么!?三天后不来接你,新郎官跟空气办婚礼去啊!”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现在越来越粘杨铸,再加上人生大事前紧张的厉害,眼瞅着有好几天见不着杨铸,心下空落落的,免不了有些胡思乱想。 杨铸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没事,大后天就能见面了,再说,这不还有菲菲陪着你么?” 小丫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杨铸回头瞅了瞅小豆芽身上那一身并不显眼的衣服,点了点头,也跟着下了车。 ………… 嗯…… 与杨铸一直瞒着自己父母一样,小丫头也没有把杨铸的身份告诉家里面。 一来是怕自己父母跟杨铸爸妈见面时说漏了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嘛,则是她很清楚自己父亲的德性,一旦知道杨铸是一个大老板之后,接踵而来的各种无理要求绝对能让人抓狂。 因此,她父母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希望集团的普通职工,虽然这两年给家里面打的钱已经高达2000元一个月,但在她父母那里,只以为这是因为希望集团的效益好,这些钱除了自己女儿的全部工资外,另有杨铸的一份孝心在里面罢了。 另外需要说的是,经过严肃、认真、活泼的家庭内部会议讨论后,小丫头和杨铸最终还是决定婚礼从简。 除了害怕真实身份曝光吓到双方父母外,这两人的性子也不太喜欢过于高调; 更何况现在社会上的仇富情绪越来越明显,如果婚礼过于高调的话,杨铸和小丫头还好,个人安全都有保障,但是对于双方的父母就未必是件好事了——国内第三次严打是2001年,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想而知现在的社会治安是个什么情况。 为此,杨铸还用十盒巧克力的高昂代价说动了陆菲菲,让她以伴娘的名义陪小丫头在家里住上三天,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毕竟这妮子学过防身,个子虽然不大,但力气却委实不小,足够预防一些寻常的情况。 ……………… “爸,妈!” 小丫头推开了院子大门,大声喊了一声,早就蹲在家里守着的父母便跑了出来。 杨铸礼貌地与身形依旧消瘦的岳父大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里拎的两袋补品递给了面容与小丫头有四五分相似的岳母大人,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妈。 岳父大人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婿不怎么待见自己,因此对于他稍显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 而岳母大人则是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自家男人,见他脸上笑眯眯的没什么不高兴之后,这才接过了杨铸递过来的补品,一脸局促地请自家姑爷和陆菲菲进屋坐。 看着自家这位四处透着卑微和小心的岳母大人,杨铸无声叹了口气。 自打第一次陪着自家女人回门探亲之后,他就知道,小丫头的长相和性格究竟遗传自谁了。 可以想象,如果小丫头没有跟自己,而是当初乖乖地听岳父大人的安排去嫁给别人,估计现在也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杨铸也能明白自己的岳母大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除去齐鲁地区长久以来的大男子主义外,自己岳母大人自身的条件也是罪过之一。 要知道,小丫头可是祸国殃民级别的尤物,虽然她母亲长相和身段没有那么夸张,但放在村里甚至县里,年轻时候那也绝对是妥妥的拔尖人物。 而且你要知道,虽然平日里我们总说农村人朴实憨厚,但是你要真在农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其实齐鲁大部分的农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除去“村霸”这个让齐鲁人狠狠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了一次脸的问题外,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在村子里也绝不少见。 而容貌身段都秒杀村里所有女人的岳母大人出现在农村里,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平日里的各种骚扰少不了,长年累月下来,惹下不少麻烦,却又深受传统思想影响的岳母大人对着自家男人一脸卑微,也就不足为奇了。 ……………… 跟在岳父岳母身后,踏入被翻然一新的内堂,杨铸惊然发现,屋子里的帆布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约二十,长相漂亮无比,但却一脸冷漠的少年人。 “鹏弟!”小丫头见到那个年轻人,一脸惊喜,飞跑过去给了他狠狠一个拥抱。 而年轻人有些尴尬地把小丫头往外推了推:“姐,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样!” 话虽如此,年轻人脸上的冷漠却在瞬间消失了大半。 拖着两大个行李箱的陆菲菲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甚至有些娘气的年轻人,转头看向杨铸:“哥,这是谁?” 杨铸耸耸肩:“应该是你嫂子的弟弟跑不了,嗯,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司马鹏?” 陆菲菲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嫂子是有这么一个弟弟,而且据说当初杨铸给的那八万八的彩礼,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为了给中专毕业的他去通门路。 想到身为弟弟,却要靠着坑自家姐姐才能找到工作,陆菲菲瞧向司马鹏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鄙夷。 还好当初遇到的是我哥,要不然,自家嫂子这辈子大概率就要被毁了! 与小丫头一脸亲密地聊了一会后,趁着岳父岳母准备饭菜的功夫,司马鹏忽然起身,对着杨铸说道:“姓杨的,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杨铸看着这位脸上重归冷漠的妻弟,听见他对自己极为生疏甚至带着敌意的称呼,不以为许地耸了耸肩,然后给一脸担心的小丫头使了个“不用担心”的神色,然后跟着司马鹏走出了内堂。 “小舅子,什么事?”杨铸跟着司马鹏来到了院子墙角,看了一眼旁边那颗已经开始染色的柿子树,开口询问道。 “啪~”司马鹏从衣服里取出一个信封,狠狠拍在杨铸胸口上。 “嗯?这是干什么?”杨铸揉了揉胸口,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上厚厚的信封,光凭手感就知道,这里面是厚厚一叠钱。 “姓杨的,这里是一万二,从今天起,我司马鹏不欠你一分一毫!”年轻人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杨铸一头雾水:“你究竟在说什么?” 司马鹏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愤怒:“当年我爸打算把我姐卖了换彩礼,我刚毕业还在学校,这事根本不知道;” “等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在配件厂上了三个月班了!” “所以……” “当初为了给我走门道,我爸花了一万二;” “喏!这些钱一分不少的全在这里了;” “从今天起,我司马鹏不再欠你一丝一毫!” 杨铸恍然之余却也有些好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火气这么大;都是一家人了,这事需要这么计较么? 不过转头就发现了不对,自己虽然平素里不怎么接触现金,但这信封里钱的重量和厚度,明显不对啊。 打开信封一看,之间里面花花绿绿的,什么票值的都有,有一百的,有五十的,有十块的,甚至还有一大堆五毛的票子和一小撮分分钱。 看着杨铸诧异地看着自己,司马鹏脸涨的更红,语气有些不自然:“这是我这两年半攒下来的工资,一下子换不了那么多整票,所以……反正里面是一万二,一分不差,不信你可以数数!” 杨铸并没有去数,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乍看之下有些娘气的年轻人,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明显有些年头了,不管是外套也好、衬衣也罢,衣领上都出现了明显的毛边; 而那明显洗的发白,上面也有一些破洞的牛仔裤,初见之下杨铸还以为是年轻人开始追捧的时尚,现在看来却很有可能是穿得过久的原因。 而最让杨铸注目的,则是这位妻弟脚上的鞋子,那双头部明显出现下瘪的皮鞋,乍眼看还以为是鞋子尺寸过长造成的凹陷,但对此很有经验的杨铸却一眼瞧出来,这双精心保养,且不久前刷过鞋油的皮鞋,分明是因为长久不穿而造成的皮革萎缩。 不难猜出来,这双皮鞋肯定是当初进厂时候,自己岳父给他添置的行头,而这位妻弟平日里肯定舍不得穿,直到自己姐姐要出阁了,这才拿了出来。 沉默了一小会,杨铸忽然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厂子里一个月多少钱?” 司马鹏冷冷地看着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铸耸耸肩:“不问清楚怎么知道这钱是不是你的啊,万一是你通过不法手段得来的,我收下不就成同伙了?” 司马鹏瞬间跳了起来,指着杨铸的鼻子骂到:“姓杨的,你TMD少在那放屁!我司马鹏从小到大做人从来清清白白,什么时候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 杨铸咧嘴一笑:“既然凡事不可以与人说,告诉我你工资多少又怎么了?” 司马鹏喘了喘气,有些心虚地瞅了瞅内堂的帘子,然后气哼哼地说道:“一个月520,年终还有奖金。” 听着他不自觉压低了的声音,杨铸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说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妻弟当初是进入了兰陵的一家器械配件厂当工人,这家工厂虽然不是省字头的,却好歹也是家国企。 而不如意外的话,这小子刚才说的一个月520,肯定是现在的工资水平——这两年国家工人的工资已经上调了两次了;也就是说,这家伙刚进厂的时候,顶多就是360-400块钱一个月,这可比当初汽水厂的工资低多了。 啧啧,即便是国企年终有奖金,但一般来说,现在这行情顶天了就是给你发3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15薪; 以这种工资水平,在短短两年半内省下一万二? 杨铸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其它来钱路子的话,这位妻弟平日里要省到什么程度,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看着司马鹏略微带着菜色的脸庞,以及几次重大节日都没见到这货的身影,杨铸叹息一声……莫非这家人都有抠钱的习惯?不过为了省车费连大过年的都不回家,这也太拼了吧? 不过肯连续两年半都啃馒头,就为了还上自己认为该还上的钱,不管这种行为是不是幼稚,杨铸对这位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妻弟印象好了不少。 “成,这笔钱我收下。不过……你叫我出来,应该还是有什么话是想要对我说的吧?”杨铸把玩着手上的信封,却并没有揣兜里的打算。 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杨铸,司马鹏顿时语塞,原本好些想要说的话顿时说不出口,最终狠狠拽着杨铸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恶狠狠地说:“以后好好对我姐!” 杨铸轻轻拍了拍他那双指甲缝里依看得到机油残渍的双手,然后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喂喂喂,这事还需要你说?你哪只眼看见我对你姐不好了!” 司马鹏想了想,有些泄气地垂下头,这两年家里的变化放在那,傻子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姐夫是极心疼自家姐姐的; 即便是杨铸对自己的父亲有些生疏和冷漠,但自己父亲干的那些事在那放着,换他也绝对不会给自家父亲好脸色,因此这事真要说起来,却也不能职责杨铸什么——毕竟杨铸对于自己的母亲还是不错的。 可是…… 他两姐弟从小就在苦日子里一路走过来,小丫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平日里更是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好吃的留给他; 等他懂事了后,他就暗地里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姐姐,让她过上好日子。 不过或许是天赋受限,外加上家里条件不允许,他初中毕业后只能上中专,未来最好的出路便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国企工人。 只是正当他进入了兰陵机械制造厂,打算努力工作,攒下钱来给自家姐姐好好买上几套新衣服和一大堆零食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之所以能进来,完全是姐姐牺牲了自己,去换来了一大笔彩礼的缘故。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这如何能让司马鹏接受? 于是他拼了命的工作,拼了命的省钱,甚至在尚在长身体的阶段,一天就着白开水只吃3个馒头,为的就是赶快攒下钱,把自己的姐姐“赎回来”。 在他想象中,自家被“卖掉”的姐姐肯定过的是非人般的生活,即便小丫头每个月都会与他通上几次电话,告诉他自己过的很好,他也只以为是自家姐姐安慰自己的而已。 而小丫头三番五次打算给他寄钱,更是被他死命拒绝……在他想象中,这些钱肯定是自家姐姐饿着肚子,拼着被人家责骂而偷偷攒下来的钱,他就算再没良心,也没脸接这种救济。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饿了足足两年半的肚子,却只攒到了一万多块钱;而偏偏这时候一则噩耗传来……自家姐姐要结婚了! 在极度愧疚自己对不起姐姐的同时,他现在能做的事,无非是拿出自己所有积蓄,还清楚自己当初欠下的债,外加恶狠狠地警告那个姓杨的家伙,让他绝对、绝对不可以欺负自己姐姐而已——他发誓,但凡姓杨的敢让自己姐姐受一点委屈,他一定拼了命也要让这个混球好看! 只不过,今天一看,貌似自家姐姐过的好像真不错?——毕竟姐弟两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姐姐脸上的笑容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瞅的出来。 如此一来,自己这两年半的苦……竟然是白吃了? 感觉到小丑竟是自己的司马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 看着脸上一脸憋屈和有力无处使的司马鹏,杨铸对这位妻弟更感兴趣了,当下递了根烟过去,在对方拒绝之后,也不以为意,直接点上吸了一口,然后强自搂着这家伙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话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三天后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了。” 听到杨铸这话,司马鹏立马就要炸毛。 杨铸赶紧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作为姐夫,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准备,所以呢……这些钱权当是我给你的改口费,别嫌少!” 司马鹏看见杨铸轻飘飘地把那个信封塞进自己兜里,顿时呆住了! 这可是一万二! 自己省吃俭用了足足两年半才攒下来的巨款! 要换在前几年,这笔钱足够引起一起命案了! 眼前这个姓杨的竟然就这么毫不在意地丢给自己了? 开口费? 自己又不是新媳妇,哪家的改口费有这么多啊! 在几番推辞和掰扯后,司马鹏总算收下了这笔原本属于自己的钱。 不过…… 为毛自己看着这名笑嘻嘻的姐夫,却总有种想要给他脸上一拳的冲动? 正文 第300章 伴娘团与伴郎团的内部战争 庚辰年,寒露,宜嫁娶。 专门请假过来的张孟平乐滋滋的看着镜子里一副人模鬼样的自己,仔细检查了下自己抹了半瓶发胶的飞机头没有任何瑕疵之后,这才满意地弹了西服上的胸花,转头嚷嚷道:“新郎官,咱们啥时候接新娘子啊!?” 一身白西服的杨铸嘿嘿一笑:“等人家文轩收拾好了就出发!” 旁边的宋文轩不无嫉妒地看了看那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三分傻样的身影,以及对方身上那明显是手工订制而成的西服,心里免不了几分委屈。 作为杨铸身边为数不多的同龄人,他自诩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乃至身家地位,自己都是杨铸伴郎的第一人选,因此接到杨铸的电话后,他二话不说,丢下床上刚刚到手的两个明星和公司里的一堆事务,巴巴地从魔都飞了过来。 可是到了泉城才发现,自己想象中的世纪婚礼压根底就没影,万千嘉宾来贺的场面想也别想。 婚礼举办在一个据说是叫临潘的小镇子上不说,自己精心准备的两套骚气无比的伴郎服也被无情地丢在一边,换上了临时购买的一套普通西服。 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杨铸这人向来低调,审美这块更是让他不敢苟同,再加上对方现在实际上是他的老大,他爱干嘛就干嘛吧,权当是下乡扶贫了。 可是让他绝对、绝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伴郎!! 虽然说伴郎团里向来没有什么第一第二之分,而杨铸嘴上也说不分彼此; 但是,傻子都瞧得出来,无论是杨铸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以及他专门为那个叫张孟平的家伙准备的订制西服,都无一不在告诉这位来自魔都的互联网行业小明星——你在杨铸心目中的分量,远远比不过那个脸上全是晒斑的方头土老帽。 不过…… 虽说齐鲁这边的迎亲风俗不算特别折腾人,但嫂夫人那边的伴娘团里可是有着陆菲菲这位以刁蛮著称的小公主,以及~万清猗! 察觉到了一些事的宋文轩可不相信,今天的迎亲之旅会一番风顺。 嘿嘿,到时候,看这位方头土老帽怎么出丑。 而自己,将会力揽狂澜,成为迎亲队伍中那颗最闪耀的星! 自认为靠着才华和见识在魔都花丛中无往不利的宋文轩如此想到。 “走!出发,咱们接新娘子去!”某个自信心爆棚的阳光青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然后跟着新郎官登上了他平素里绝对瞧都懒得瞧上一眼的桑塔纳…… ……………… 而此时,伴娘团这边也乱成了一锅粥。 “哎呀呀,师傅,你到底行不行!?”陆菲菲看着那位额头微微冒出冷汗的化妆师记得直跳脚。 化妆师苦着脸看了这位一脸抓狂的小公主,心中也很无奈。 按说在泉城最大的影楼里工作了快七八年的他,给一个乡下的新娘子化化妆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要不是隐约知道对方来头不简单,他平素里对这活瞧都懒得瞧上一眼。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这项工作的难度简直是自己生平仅见。 倒不是说新娘子长得太丑。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新娘子长得太漂亮了,这才让他的工作难度直线上升到一个让他麻爪的程度——新娘子漂亮是极漂亮,可无奈技能树点歪了,那双桃花眼未免也太夺眼球了,改造难度极大。 要知道,但凡婚礼都讲究个“庄重”。 要想把小丫头凸显的更加漂亮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毕竟对方底子在这,随便捣鼓两下就是一个大明星水平; 但是要把小丫头打扮的端庄……那就要了他老命了。 倒不是说真的没办法,只要他略施手段,把小丫头的眼型和轮廓大改,自然就会营造出庄重的效果。 但是这样一来,大改之下,新娘子的颜值凭空下降了三分不说,面容也会显得极为呆板——人家化妆都是朝着漂亮里画,哪有往丑里画的道理? 因此,从凌晨四点起,连续换了好几种妆容的化妆师有些不淡定了,而一边已经坐不住的陆菲菲则干脆跳了起来。 “美女,新娘子这边我的确没啥招了,要不……咱们就直接上个普通淡妆?”化妆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呸!要是只画淡妆的话,干嘛大老远地把你请过来,正当我们有钱没地方使啊!”陆菲菲狠狠啐了他一口,脑袋上的珠花差点掉了下来。 “可是你也看见了啊,我现在的确无计可施了啊!”化妆师苦着脸,直接认怂。 “你~!”陆菲菲暴脾气上来了,直接就想给这个面相阴柔的家伙狠狠来上一拳。 只不过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万清猗和一脸焦急的司马鹏等人,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要收拾这个化妆师回泉城以后有的是时间,但是万一漏了陷或者搞砸了迎亲就麻烦了。 “我来给嫂子画!”陆菲菲气哼哼地扬了扬拳头,然后一把把化妆师推开。 不过真等她面对着一脸忐忑的小丫头时,陆菲菲也有些坐蜡了。 所谓青春本无敌,年龄还差半年才满二十的小豆芽平素里仗着自己底子好,从来不屑于化妆之类的玩意,在这方面的本事甚至还没有她那一塌糊涂的厨艺来的靠谱,眼下坐在了自家嫂子面前,竟然一时不知道办怎么才好。 不过好在她平素里跟小丫头相处时间极长,知道这位嫂子最大的问题便是那双极易被人误会的桃花眼,于是想了一下后一拍手……既然自己没那本事给嫂子改天逆命,那干脆就按老法子不就行了! 于是,一分钟后。 陆菲菲看着重新戴上了银框眼镜的小丫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眼镜的遮掩,自家嫂子的那双桃花眼,总算没有那么要人命了! 正当她暗自得意的时候,一个让她极为讨厌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让开!”万清猗淡淡地说道。 陆菲菲扭头一看,心里的火气不由地又噌的上来了。 如果要评选陆菲菲最讨厌的人,那么万清猗绝对榜上有名。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杨铸已经是有妇之夫,却暗地里依旧跟他不清不楚。 如此也就罢了,这女人更过分的是,明明在图谋自家嫂子的男人,却整天跟自家嫂子处的跟亲姐妹似的,偏偏自家嫂子对她一点怀疑都没有,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心机婊!这是陆菲菲对她的评价。 最最过分的是,明明之前已经定下来自己才是伴娘,这女人却横插一手,愣生生把自己这个官方指定的伴娘变成了“伴娘团成员之一”。 天知道哥怎么会答应这种离谱到没边的要求,难道他就不怕这个女人故意使坏,搅黄了他跟嫂子的婚礼么? 看见陆菲菲使劲鼓着眼瞪着自己,万清猗微微皱了皱眉头:“让开!” 声音不容反驳,一股淡淡的上位者气质显露无疑。 或许是平日里在公司被养成了应激反应,武力值完爆十个万清猗的陆菲菲看扫见万清猗的眼神,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在司马鹏等人略有些惊奇的眼神下,身体乖乖地让出了位置。 十多秒后,正当回过神来的陆菲菲感到大失面子,正要发飙之时。 却见到万清猗摘下了小丫头的眼镜,然后用卸妆油三两下就把小丫头脸上的妆容卸的七七八八。 看着那宛如羊脂玉的本色肌肤,万清猗淡淡说道:“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青措的底子极好,化妆过度只能适得其反。” 小丫头被自家清漪姐这么当众称赞,顿时害羞了起来:“清漪姐底子才好呢。” 万清猗笑了笑,眼中全是宠溺,轻轻摸了摸她的眉角:“就是这双眼睛……” 说罢,沉吟了片刻,随手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小盒子,然后挑了一抹红色粉末轻轻抹在小丫头的眼角。 感受到鼻子传来有些熟悉的特殊香气,小丫头有些惊讶:“咦?这不是我拍写真时的那盒胭脂么?” 万清猗点点头:“我当时瞧着喜欢,就向杨铸要了点,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小丫头哦了一声,便不再往心里去。 她素来对化妆品没什么兴趣,因此即便知道当初那盒胭脂虫做的胭脂价值不菲,也没有带回家里的意思;既然清漪姐对这东西感兴趣,杨铸送给她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菲菲在一旁看的眼睛喷火,差点就要摇着小丫头的肩膀告诉她:“喂喂喂,嫂子,你搞清楚,这个女人之所以向我哥要胭脂,根本不是喜欢这东西,而是想要我哥给她抹这胭脂的资格啊!” 万清猗见到小丫头一点怀疑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有些挫败地垂了垂头,转而看向小丫头的眼神却更加怜惜起来,手掌边缘轻轻使力,不断把胭脂擦淡,直到那抹红色浅的若有若无的时候,又在卧蚕处重复了一遍,这才拿起眉笔,轻轻给她眼角描了一条微微向下的眼线。 “咦?” 眼线刚刚画好,陆菲菲和化妆师便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那抹胭脂虽然已经淡的几乎算不上妆彩,但被小丫头如玉的肤色一衬托,却显得颇为醒目而古意盎然。 最关键的是,这抹从眼睑处平行而出的胭脂,与那条角度向下延伸出的略长眼线和被轻微装饰了一番的卧蚕组合在一起,硬是在视觉上改变了小丫头的眼型——由原本上挑的风情桃花眼,变成了现在略带苦相、但庄重无比的瑞凤眼。 乍一眼看上去,竟然跟壁画里的观音的眼型有七八分相似,不但美观,而且极为庄重。 而且非常不可思议的是,化妆师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发现这种眼型和妆容,与新娘子身上的婚纱竟然并没有多少冲突感——即便是有,在新娘子近乎逆天的颜值面前,那都不算事! 看着镜子里那似嗔似喜、似怜似悲的眼睛,小丫头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 一直被自己桃花眼所扰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清漪姐淡淡几笔,竟然有这种效果。 “清漪姐,你好厉害!平时也没见你怎么化妆啊?”小丫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万清猗,她从来不知道自家清漪除了专业能力这么出色外,在化妆这块还有这么一手。 万清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轻轻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以后少带点眼镜,虽然是平光的,不会让眼睛变形,但戴久了对鼻型不好!” 心中却有些苦涩;自从见到杨铸与小丫头拍了那组古装写真后,她连续一个多星期,在睡梦里都是自己跟杨铸一起拍照的画面; 眼下给小丫头画的妆容,自然而然地也是自己翻阅了无数资料后琢磨出来的——她的眼型本来就是较为狭长,有些近似于柳叶眼;这种眼妆能够更加凸显自己的特色。 只不过,之前她也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来给小丫头上妆,却万万没有想到能达到眼下的效果……只能说,底子好,当真可以为所欲为么? 万清猗此刻在欣慰之余,却也莫名的有些嫉妒。 至于说为什么要给小丫头上妆,而不是袖手旁观让她出丑……别问她,她也不知道,心里乱着呢! 正当司马鹏见到自家姐姐解决了妆容问题,松了一口气之际,外面忽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糟了,新郎官迎亲来了! 看着两位伴娘有些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司马鹏赶紧溜了出去——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有重大责任在身呢,哪能让那个姓杨的姐夫那么容易进门? ……………… 正文 第301章 儿子的朋友有些不太对头啊 一身藏青色西服的宋文轩头晕眼花地打开车门,回头看了看那张红色桑塔纳婚车里的司机,只觉得世间可恶之人,莫过于眼前这一位。 NND,这是迎亲,不是赛车! 在平原地区,这么笔直的国道都能够开到自己晕车,这你敢信!? 看着旁边屁事没有的方块大脑袋,不愿意输了阵势的宋文轩赶紧绷住有些发软的双腿,昂首挺胸地站在杨铸身前。 而杨铸看了看面前紧锁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挥,一脸兴奋的张孟平便行使起了自己伴郎的责任,扯开嗓子吼道:“新娘子,快开门,新郎官接你来了!” 一旁的宋文轩听见那近乎破音的公鸭嗓子,有些嫌弃地捂了捂耳朵,但责任在身,也顾不得形象,跟着拼了命地大喊:“新娘子,快开门啊,新郎官来了!” 如此喊了好几遍,大门才悄咪咪地开了一条缝,司马鹏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一脸提防地看着眼前三人和旁边一票子帮忙的摈客:“要想进门没那么容易,得先过我这一关!” 看了看司马鹏身后几个帮忙同村人的影子,张孟平哈哈一笑,赶紧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塞了过去:“小舅子,行行好,赶紧让我们进门,新郎官都快等不及了!” 司马鹏捏了捏红包的厚度,一边惊讶于自己姐夫的大方,一边却板着个脸:“不行!” 宋文轩见状,风骚地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又是一个红包递过去:“小舅哥,行个方便,太阳都上三竿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与南方地区不同,北方举行婚礼一般是在中午。 司马鹏接过那比之前厚了足足一倍的红包,觉得小腿有些发软;但依旧板着脸:“不行!不露两手,休想进门!” 各地的迎亲环节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是要让新郎官出丑; 一般来说,如果新郎官识趣的话,在递完红包后,就要开口问守门人要出什么题目了,至于是不是需要脱的只剩内裤,然后敲锣打鼓,嘴里喊着“俺XX大傻今天终于娶媳妇了”之类的傻话围着村子跑上一圈,就要看人家的心情了。 不过在滇南见识过了无数折腾新郎官手段的张孟平如何能让自己的哥们这么难堪? 反正红包已经塞了,这门让进得进,不让进也得进,当下趁着司马鹏一伙人不注意,一个肩撞,硬生生把门撞开了半截,等到司马鹏等人反应过来时,张孟平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卡在了门缝里。 感觉到门上反馈过来的巨力,脖子涨红的张孟平回头喊道:“宋文轩,还在楞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啊? 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宋文轩一愣神,这才慌慌张张地冲过去,试了试门对面的力道后,便再也不敢保持形象,使出吃奶的劲卡在门缝里,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把门合上。 杨铸见状,嘿嘿一笑,然后招呼了一声,身后那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摈客一拥而上,仗着人多势大,不多时便将大门推开。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司马鹏,杨铸得意洋洋地迈步走过,对于这位小舅子一点怜惜的心思都没有……面对着迎亲团敢露门缝?十足的菜鸟一个! 正当杨铸一行人走入院子,内堂的帘子一掀,陆菲菲叉着腰站了出来:“哥,你要想接走嫂子,得过了我这一关!” 面对着这位守在内堂门口的小公主,不管知不知道小豆芽的真实身份,大伙都不敢寸进,只能老老实实地听题——当然,在出题之前,这妮子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两份大红包。 “喂喂喂,菲菲,咱们可是一伙的,你可能不能刁难你哥我!”杨铸苦着脸,拱手讨饶。 “那是自然,你放心,我不会让哥你裹着卫生纸跳草裙舞的!”陆菲菲撇撇嘴,脸上满是遗憾。 杨铸见状,额头一黑; 裹着卫生纸跳草裙舞? 合着你其实很想让我出丑才是吧? 咳了咳,陆菲菲一挥手,一脸垂头丧气的司马鹏等人便鱼贯进入了内堂,不多时便搬出了一堆堆东西:“想进内屋很简单,哥你展示展示才艺,只要大伙满意就算过关。” 杨铸看着那一堆堆东西,眉角忍不住跳了跳。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破了一个大口的军鼓、上面放着铁铲的锅盖、明显被编成衣服状的气球、还有扫帚编成的草裙…… 唯一比较正常的便是那一个腰鼓,可是底下放着的那套袄子和假胡须清晰无比地告诉杨铸,选这玩意的话,就得换上这套衣服来上一套“羊癫疯老汉狂击腰鼓戏”; 而亮出DV,在眼前幸灾乐祸笑着的小豆芽,明摆着会完整录下这一幕,然后用这段糗事对自己进行无休止的“勒索”。 牙疼似地想了半天,杨铸撇了撇那十多套道具,最终指了指其中一件:“我选这个。” 陆菲菲讶异地看着杨铸手指的方向。 那是一把古琴,是万清猗准备的为数不多的道具之一,原本陆菲菲是非常反对在刁难环节出现这种正经的乐器的,但无奈那个女人也是伴娘团成员之一,这种群策群力的环节,她也不好硬顶着让万清猗收回主意。 不过她自诩很了解杨铸,这个哥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审美奇差无比不说,唱个歌还走调的厉害,平日里更加没见到他碰过什么乐器,因此稍作考虑,陆菲菲也没怎么反对——古琴非常不容易上手,而要练好的话,其难度堪称是乐器之最;她才不相信杨铸会选这个东西; 毕竟其它道具只是让杨铸出糗,而真选古琴的话,则等于是让他出丑了,以杨铸骨子里的骄傲性子,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着陆菲菲不可置信的眼神,杨铸笑了笑,一看见这把古琴,他就知道这个题目是谁出的了,而这也算得上在汽水厂时期与万清猗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走到古琴面前轻轻试了试音,杨铸看着上面的钢弦苦笑了一下……万女侠还真打算让自己出丑啊。 与古代不同,现在的古琴除了丝弦之外,还出现了钢弦——这种钢弦虽然偏硬,但是音色却会比较细腻柔美,演奏之时也别有一番韵味。 只不过……这种钢弦对于古琴的材质要求较高之余,更多地多则适用于女性演奏; 毕竟由于韵由心生,由于性情和对事物理解的不同,其实男性其实更合适张力更强的丝弦。 啧啧…… 算了吧,出丑就出丑吧! 上辈子因为平衡心性需求而练过几年古琴的杨铸略显生疏的调了调琴弦的松紧度,自打重生之后他便没有碰过这玩意了,也不知道是否还弹的来。 静气凝神了一会,把后世B站上某位先生的指法隐约过了一遍后,杨铸这才睁开双眼,左手悬空虚按,右手不轻不重地在角弦上一拨,左手瞬间轻触、放开…… “综~综~综~” 几声音调蹦出,听的陆菲菲等人一愣。 一方面,小豆芽万万没有想到杨铸竟然会真的会弹古琴,那几个有序的降声虽然并不复杂,但中间的节奏和轻重感绝对不是一个外行能弹奏出来的。 而另一方面,陆菲菲则是惊异于杨铸竟然会在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弹奏这种明显不是非常愉悦的曲调——虽然说这世间不乏先抑后扬的曲子,但古琴讲究定韵,开头的这几声就决定了这曲子即便是有转折,也绝对不会亢扬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短暂的停顿后,杨铸放低了声调,双手触弦如碳之下,一曲婉转而幽怨的曲子轻易进入了众人的心扉。 乍听之下,仿佛一位少女娓娓轻诉着对恋人的种种依恋,并不复杂的旋律转换,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缕甜蜜。 但偏偏杨铸的节奏很有些与众不同,被调的极紧钢弦,竟然在左手轻触之下,全程泛音;配上杨铸那明显放缓的节奏和中间隐去的声调留白,竟然给人一种山林隐士的空寂感。 缅怀、落寞、孤寂、却又带着一丝释怀的洒脱…… 屋里面万清猗听到这首曲子,呆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粽、粽、粽” 随着直到杨铸无限留恋地拨弄出最后几个音符,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一曲听完,所有人都若有所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屋里的小丫头死死拽住万清猗的胳膊:“清漪姐,这是啥曲子啊,怪好听的,只不过……怎么听的这么让人心酸?” 眼睛有些红的厉害的万清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倒是真的,这首曲子虽然调子并不复杂,但偏偏能够很轻易地钻入人的心里,然后悄悄地把一种若即若离的缠绵与悲苦晕开。 在这种效果下,别说那些女性了,就连张孟平这个糙汉子都听的心里有些发堵,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杨铸,这是啥曲子?” 杨铸叹了口气:“穿越时空的爱恋——岛国动漫犬夜叉的插曲。” 嗯,没错,这首不自觉让人泪流满面的曲子就是《穿越时空的爱恋》,不过杨铸此刻复原的却是后世B站上那位名为“南一先生”的女先生的古琴曲谱和手法,把这一古老乐器的韵味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说,其中的韵味与原曲也大为不同——如果说原曲的味道是小儿女之间生死分别的缅怀与哀恋的话,改编后的古琴曲则掺入了更多的豁达与洒脱,说是带了几分禅音也毫不为过。(墙裂推荐大家去听一下这首改编后的古琴曲,记住,一定要配上南一先生的弹奏画面,否则效果会打了一个折扣。) 陆菲菲抹了抹眼泪,然后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杨铸:“我平日里也喜欢看动漫啊,怎么不记得犬夜叉有这么一首插曲?” 杨铸耸耸肩:“我是翻墙看的岛国最新剧集,过不了多久国内你就能听到这首曲子了。” 陆菲菲鼻子里哼了哼,知道眼下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一脸不乐意地把身子挪开:“算你过关,进去吧,新郎官!” 杨铸很快从曲子里的情绪抽离开来,嘿嘿一笑,便带着伴郎团走进了内屋。 ……………… 走进内堂,看见紧锁的房门,杨铸亲自敲了敲:“丫头,赶紧开门,你男人我来接你来了!” 屋里面的小丫头呆呆地哦了一声,便要起身,却被按下。 万清猗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门:“我的傻妹妹,哪有像你这样一点矜持都没有的新娘子!” 小丫头苦着脸,又是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小手扭在一起,表情说不出的忐忑与纠结。 万清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门外喊道:“要进门可以,现场做一首诗,过了我这一关就成!” 听闻这一要求,两位伴郎顿时面如土色。 对于张孟平来说,你让他干苦力或者出洋相,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是让他作诗,还是杀了他比较容易。 而宋文轩这边,长期喝洋墨水的他,虽然没什么文学细胞,但你让他背一首纪伯伦或者雪莱、海涅的情诗,自然没有啥问题——至少他在魔都,靠着这一手睡了不少的女人。 但是……对面可是万清猗啊,作为世交,宋文轩当然知道对面这妞虽然名义上是个被称为“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的女强人,但实际上,这货骨子里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文艺女青年。 更可怕的是,据他所知,这货从初中时期就开始看各种国内外的小说和诗集了,屋子里堆的书更是足够拿出去开铺子,要想在她面前弄虚作假地搬洋货,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到两位伴郎的怂样,杨铸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样子都指望不上啊! 想了想,只得自己出马。 虽然自己也没什么文艺细胞,但好歹后世在网络上看了不少歪诗啊。 当下挠了挠头,清清嗓子: “如果你是正弦,我就是余弦,我们是傅里叶变换的一对基。” “我将对你的爱写进每一个微分里,然后积起来,直到无法收敛……” 听着这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诗”,宋文轩和张孟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却听见咔嚓一声。 房门打开,万清猗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看着杨铸,然后把身边的小丫头往他怀里一推:“新娘子给你了,真受不了你,理工男!” 杨铸嘿嘿一笑,看着面前比往日娇艳了三分的小丫头,直接一个横抱,在自己女人的惊呼声中,洋洋得意地把新娘子抱出了内堂。 末了,还回头示意了一下:“还傻愣着干啥,走啊,伴娘同志!” 一身珍珠白伴娘服的万清猗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不单是小丫头的娘家人,更是人家的伴娘,于是傲娇地抿抿嘴,提起裙子向外走去…… ……………… 而此时。 正在镇上唯一的宾馆里迎客的杨爸杨妈则是心惊胆战地站在客厅门口,眼睛一边扫着左边那几桌自己的亲朋好友,一边却在那几位自称是杨铸“朋友”的人身上打转。 “您好,伯父伯母,我是杨铸的朋友覃鑫,这是我的贺礼!”西装革履的覃鑫走了进来,一脸谦恭地跟二老打招呼。 杨爸看着覃鑫递过来的贺礼,眼睛有些发抽抽。 888元的红包也就算了,人家看起来气度不凡,应该是杨铸的领导,如果很看重自家那混球的话,出手这么大方也勉强想得通。 不过……那一副黄胄的《育羔图》是什么个情况? 要知道,这黄胄可是被称为华夏近现代十大画家之一,与徐悲鸿等人并列的大画家啊,老伴认不出这东西的价值,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 咽了咽口水,杨爸正要说些什么,又有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寻到了门口。 “您好,老大哥,我是杨铸的朋友李骏,这是我的贺礼!”李骏跟覃鑫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登记台。 杨妈看看了那同样888的红包和那一对明显是大师工的帝王绿平安牌,不由地嘴巴有些发干——作为曾被朋友忽悠过买翡翠的她,自然大概知道这种级别的翡翠是什么价值。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吕思思……”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黄韬,这是犬子黄昊。黄昊,赶紧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严峻(严主任)……”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陈翔……”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任明翰……” “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李XX(奉天市李姓一把手)的同事,他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前来,因此特派我过来道贺!” 连续接待了二十多名自称是杨铸朋友的人,杨爸杨妈看着上面的一串串名字和贺礼,有些站不太稳。 要知道,这年头如果不是亲属,送的红包五十快就算丰厚,一百块就到顶了; 而这些人送的红包动则666或者888不说,竟然还都不约而同地给了贺礼——这种行为与齐鲁这边的风俗完全不搭,虽然都是以书画或者玉石为主,绝大部分看不出真实价值,但从仅有两三件他俩能分的出好坏的礼品上来看,这些东西绝对不简单。 更让杨爸惊恐的,则是这批人里有一些明显身份不一样的人物——对于混迹国企几十年的杨爸来说,即便对方态度再谦和,但身上那股官家的气息怎么也藏不住。 按说气场如此强大,应该地位不低了吧? 可是对方分明说的清楚,人家只是替自己的“同事”过来祝贺的而已。 偏偏好死不死的是,经常看新闻的杨爸恰好认出了其中一位年纪不是很大的人是哪位——这分明是省内某一位领导身边的秘书好不好?前不久刚因为陪同领导来德州考察的缘故,在电视上曝了光。 而杨铸那其余的“朋友”见到这位秘书之后,只是很淡然地打了声招呼后便不怎么理会,那其他人又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杨爸的腿肚子不由地有些发软。 正当杨爸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您好,我是杨铸的朋友程永刚……” 看着这名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气势的中年男人,杨爸面对着那双温和的眼睛,不知道怎的,手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容易登记完毕,杨爸看着那副装裱过的字,不由地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来了一份相对正常的礼物了,这幅字虽然写的形如龙蛇,但从落款上看,只是这几日的新作,更多的只是心意罢了。 虽然好奇为什么自己儿子的朋友基本上都是些年纪比他大了一两圈的人,但所谓见怪不怪,人数多了杨爸杨妈也就习惯了,只不过对于自己儿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来自官场上的朋友,杨爸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正当杨爸很随意地把这副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时,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瞠目结舌。 之间随着那名自称为程永刚的普通中年男人走到桌子前时,原本那一大票子在杨爸看起来很有些“桀骜不驯”的宾客,竟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纷纷向这位普通男人出言问好——而某些明显是官场中人的宾客,对待这位普通男人的态度就更微妙了。 谦卑! 这是杨爸从他们脸上看到的两个字。 咽了咽口水,杨爸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那块只写着“相敬如宾”四个大字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抽屉里,与那对价值未知的帝王绿平安牌静静地躺在一起…… 正文 303 蜜月 魔都,梦幻乐园。 “啊啊啊啊~~!!!” 大转盘上,小丫头惊恐地看着自己与地面呈九十度垂直的身体和眼前飞速闪过的景色,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而与她平行而坐的杨铸则是一脸坏笑地欣赏着自家女人脸上的精彩表情,全然不把脑中的那点眩晕感当回事。 三分钟后。 杨铸扶着小腿还在打哆嗦地小丫头走了下来:“嘿嘿,丫头,赶紧歇歇,咱们一会去坐跳楼机!” 小丫头看了看不远处那足足有四五十米高的巨大机器,听着上面传来的阵阵尖叫,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鼻音都出来了:“杨、杨铸,我们能不能不去啊!” 听着小丫头那充满恐惧的颤音,杨铸看着她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嘿嘿一笑:“说什么呢,票都买了,怎么可以浪费呢!” 一向抠钱抠到骨子里的小丫头闻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钱不要了,那钱不要了,咱们赶紧出去吧!” 杨铸得意地打量了一下“性情大变”的小丫头,坏坏一笑,不由分说便拖着小丫头往跳楼机方向走:“人生在世,总要什么都尝试一下嘛,我跟你说,跳楼机很好玩的!” 小丫头快哭了,死死蹲在地上赖着,尖叫着:“我不要去啊!你这个坏人就是想看我出丑!” 于是,在这座已经建成了四年多的大型游乐园里,再一次出现了大伙喜闻乐见的老牛拉桩传统画面…… ……………… 半个小时后。 脸色惨白的小丫头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歇息,对杨铸递过来的冰淇淋视而不见。 杨铸看了看她依旧颤抖着的身子,嘿嘿一笑:“丫头很勇敢嘛,刚才竟然没有尿裤子。” 小丫头委屈地瘪着嘴,给他肩膀上狠狠来了一下:“你这坏人,我都说了不要坐跳楼机了,你非要拉着我去,刚才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说着,接过杨铸递过来的冰淇淋狠狠舔了一口,旋即不解气地锤了自家男人一下,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 杨铸对于哄自家女人很有经验,当即一伸手把小丫头搂在了怀中,然后在她脸上狠狠一亲:“不哭,不哭,下次咱们不坐跳楼机了,改坐云霄飞车!” 小丫头脸皮嫩,在私下里随便杨铸怎么折腾自己都无所谓,但是在大庭广众面前却害羞的紧,被杨铸这么一亲,顿时小脸绯红,弱弱地推开了他:“不要这样,这里有人!” 杨铸撇撇嘴:“这都啥年头了,两口子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亲热又怎么了?” 说着得寸进尺,把手搭在小丫头那弹性惊人的腰肢上面。 腰肢是小丫头的敏感部位,被杨铸这么一楼,小丫头顿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扫了扫周围零零散散的人流,又想起自己眼下正是跟自家男人正大光明度蜜月,便半推半就地把身子靠在杨铸身上。 看了看远处那名穿着巫师服装的工作人员在表演杂耍,以及周边零零散散的围观群众,小丫头有些好奇:“杨铸,这个游乐园挺大的啊,为什么感觉人不是很多的样子,是因为今天不是周末么?” 杨铸扫了扫这座1996年才成立,占地高达33万平方米(魔都迪尼斯也才7万平方米),一度成为魔都90年代三大乐园中面积最大、游乐设施最齐全的超大型主题乐园,不由地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商业上面的事情都是玄学呢?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座梦幻乐园无论是设计理念也好、规划配置也罢,即便是放在在20年后的国内,也绝对还保留着充足的竞争力——在当下就更别说了,说它目前是国内TOP3的游乐园都是谦逊的。 可是偏偏这么一个包含了“缤纷大道”、“荒蛮西部”、“欧陆寻源”、“仙岛奇境”和“今日漂亮国”五大主题板块的超大游乐园,谁能想到开业仅仅五年,便在明年,也就是2001年就会关门大吉呢? 想了想,杨铸耸耸肩对着小丫头说道:“之所以人不多……或许是门票不便宜,又或许是这里地理位置稍微有些偏的缘故吧!” 小丫头想了想,有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或许吧,这里离魔都主城区还是稍微有些远的,或许等到以后经济发达了,魔都人人人都有私家车了,来这里玩的人就会多起来了。” 杨铸嘿嘿一笑:“知道不,刚成立那会,也就是96年,这里仅仅4个月就接待游客19万人次,营业收入更是高达1959万元!” 小丫头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气,96年4个月就营收1900多万!? 那会可不比现在,这个数字的含金量甚至比2000年的1个亿还要高,一个单体项目能做到这种程度,堪称是一个奇迹。 “咦?那按你这么说,这里的人流量不该萎缩的这么快啊!”不愧是当了几个月的老板娘,小丫头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杨铸嘿嘿一笑,把嘴巴凑到小丫头耳朵傍边:“江湖传言,这里有些邪乎……” 说着,便将梦幻乐园流传甚广的几个鬼故事和火灾事故,用一种鬼气森森的语调说了出来。 虽然知道这个坏人又是在吓自己,但向来怕鬼的小丫头依旧听的身子瑟瑟发抖。 “杨、杨铸,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过了一会,小丫头一脸红晕地抬起头来,做贼似地往四周扫了扫。 杨铸咳了咳,收回了自己在对方耳垂上打转的舌头,右手却依旧搭搭在小丫头腰肢上。 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腰肢上以极轻微的幅度揉来揉去,知道这个坏人心思的小丫头快哭了:“杨、杨铸,能不能等到晚上?” 杨铸嘴角翘起一丝邪恶的弧度:“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小丫头:??? 杨铸看着自家女人那有些茫然而无辜的眼神,伸出左手捏了捏她下巴:“咱们这可是在度蜜月啊!” 小丫头弱弱地眨了眨眼:“可是、可是……” 杨铸紧了紧搂在小丫头腰肢的右手,凶巴巴地说道:“没有什么可是!合法持枪的雄心在蜜月期没有道理可讲!” 小丫头面对着蛮不讲理的自家男人,只能认怂。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丫头捏了捏小手,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杨、杨铸,出发之前,咱妈问我了。” 小丫头嘴中的“咱妈”说的是杨妈,杨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老妈问你啥了?” 小丫头脸色红的厉害,脑袋垂的低低的:“咱妈说,既然婚礼也办了,咱两领证也快2年了,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杨铸嘿嘿一笑,搂着小丫头就要起身:“这不是在努力着么?走,咱们现在就回宾馆,完成老妈交代下来的任务!” 小丫头死死拉住了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铸一脸问号地看着她,不是这意思? 小丫头看着他那灼灼的眼神,身子软的有些厉害,好半晌才糯糯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咱妈想要抱孙子……那、那你能不能不要总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式欺负我?” 看着小丫头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脸蛋和那副要钻进洞里的表情,杨铸只觉得自己喉咙干的有些厉害,嘿嘿一笑,断然拒绝:“不行!” 啊!? 骨子里很有些传统思想的小丫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家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婆婆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啊,自己的请求也并不过分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小丫头,杨铸捏了捏她脸蛋:“你自己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屁孩呢,用的这么急着当妈?” “再说了……要孩子这事,得看天意;就凭老夫的火力,你觉我得用得着刻意给你播种?” 小丫头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自己都快二十三了,说谁是半大不小的小屁孩呢! 不过…… 看着自家男人恬不知耻地吹嘘自己的火力,小丫头有些心虚地垂了垂头。 的确,按照杨铸折腾自己的那股劲,就算不刻意为之,把自己肚子弄大也是早晚的事情; 如此想来,倒也用不着为了婆婆的一番话就这么心急, 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小丫头有些委屈地抱紧了杨铸的胳膊; 如果不急着要孩子的话,那自己这段时间又要遭殃了! 想起这个坏人最近越发得寸进尺的嘴脸和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小丫头心惊胆战之余,身子却软的越发厉害…… ……………… 四十分钟后。 杨铸洋洋得意地打开房门,把小丫头往床上一丢,正要使出饿虎扑身大法时,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五分钟后。 杨铸没好气地挂掉了电话,对着逃过一劫的小丫头说道:“这个宋文轩,简直一点眼水都没有,不知道我在度蜜月么,这时候给我打个毛线的电话!” 小丫头笑的跟个偷了蜜糖吃的小狐狸一样:“人家知道你来魔都了,好心好意地想要尽尽地主之谊,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不识好歹?” 看了看时间,杨铸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报复似地把小丫头压在身下,狠狠逞了一番手足之欲后,这才起身:“时间快到了,起来换衣服吧,据说魔都晚上的气温降的有点快,多加件外套。” 浑身软绵绵的小丫头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刚在自己身上使坏的男人一眼,恨恨地说道:“没力气了,你帮我换!” 话一出口,这才想起自家男人德性的小丫头连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换!” 杨铸嘿嘿一笑,权当没听到最后一句,搓了搓手:“既然我们家丫头有吩咐,敢不从命!?” 于是, 阵阵尖叫声和嬉闹声从房间里隐或传来,引得走道上路过的房客侧目而视…… 正文 第306章 舆论生态位 (304/305连续进小黑屋,内容可能有不少改动;为了这一章不再进去,有些内容就一笔带过吧,写都市的限制真的很多。 PS:某位名叫“我是王印”的书友,你确定你不是编辑大大?为毛你刚发出【要进小黑屋】的书评,上一章马上就进去了?) 某个很有些历史感的会所里。 杨铸有些嫌弃地接过宋文轩递过来的茶汤,微微抿了一口,感受到口腔里的甜润和不出意料浓厚了些许的涩感,没好气地瞪了这货一眼。 你那两把刷子是啥情况又不是不清楚,急不可耐地把人家茶艺师撵走干啥? 瞧瞧,出汤速度慢了吧,当真是糟蹋了这壶好茶! 不过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开心吃着甜品的小丫头和赵楠楠,杨铸也知道这货为毛这么急不可耐,当下摸了根烟点上:“说吧,今天找我究竟有啥事?” ……………… 十分钟后,杨铸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你打算把网站往视频方向靠?”杨铸不自觉地摸向了第二根烟。 “是的,这段时间下来,无论是后台数据检测还是网民们的直观反映,都准确无误地告诉我们……【人间观察】栏目和【斑鸠大拿说】,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王牌板块。”宋文轩的表情兴奋中带着一丝严肃。 “但是,正是因为这两个板块现在热度极高,在给我们斑鸠网带来不少社会公信力的同时,来自网民的审视也严苛了许多;” “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在斑鸠网上注册了账号,经常会以【图片可以造假】、【文字表述只是一家之言】等名义对我们新闻的真实性进行置疑;” “虽说大部分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对于这种杂音不怎么理会;” “但是作为网站运营者,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为了更上一层楼,我们有必要采取技术手段,让我们的新闻报道更加令人信服。” “而把这些新闻报道用视频的方式播出,则是目前我所想到的最好的方法;而且视频比文字承载的信息要高出好几个量级,一旦采用了视频播出的方式,我们新闻的完整度也会高上许多!” 杨铸点了点头,这话没错,虽然现在营销号的猖獗还不到后世那种“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程度,但是网络上假新闻、假报道的情况却也层出不穷; 因此,通过技术手段提升斑鸠网信息的可信度的确势在必行——所谓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他可不想被某些人带节奏,毕竟KOC矩阵的威力,他可是很清楚的。 而虽说视频也能造假,但是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造假的执行难度却要比图片+文字的形式高上许多,再加上“新闻”在当下依旧是个很严肃的类目,因此斑鸠网一旦采用视频的方式播报新闻,置疑的声音会小上许多。 明白了宋文轩的打算之后,杨铸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急不可耐地想要追加2亿资金。 虽说Real流媒体已经出现了好几年,技术方面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毕竟做一个视频网站,难度和费用与一个图文网站完全就是两码事,除了网站框架需要重建架构之外,运营商服务器的租赁也是一个见不到底的无底洞——毕竟一个视频随随便便就是好几个G,换算成容量,足够顶好几百篇长篇图文报道了。 稍微盘算了一下,杨铸点点头:“回头我从希望集团农业科技公司的账上给你划4个亿先用着!” 宋文轩大喜,这个可比自己当初预想中的资金要多了一倍,完全足够自己放手去折腾了。 虽然他没听过“希望集团农业科技”这个公司,但杨铸这两年都是以各种各样公司或者个人的名义向斑鸠网里砸钱,他也见怪不怪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大为什么这么谨慎…… 但是管它呢,有钱进来就好! “小斑鸠,话说在前面,现在是斑鸠网的关键期,因此我不反对你向视频网站方向发展;” “但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给你这4个亿不是让你囤着玩的,” “既然你打算把【人间观察】板块转为视频,为毛不顺便把【斑鸠大拿说】也一并转成视频!?” 把“斑鸠大拿说”也转成视频? 看着杨铸淡淡的表情,宋文轩顿时有些皱眉。 “斑鸠大拿说”可不比“人间观察”这种只能官方发布内容的板块,在斑鸠网的运营规则里,“斑鸠大拿说”更像是一个互动分享板块,但凡你自信有三五斤两,都可以在上面发布文章内容——当然,文章在发布前必须经过审核。 而如果斑鸠网想要进行技术升级,只把“人间观察”板块变成视频的话,成本是可控的,1个亿烧个两三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如果把“斑鸠大拿说”也变成视频模式,一旦网民的热情涌上来,4个亿能不能支持个一年半载都不敢保证! 关键是……他不敢保证那些真正的大拿是否愿意出镜啊! 要知道,基本上每个大拿身后都有一票子利益既得群体,斑鸠网地“人间观察”板块严格来说,是与许多学者和大拿的长期利益是隐隐冲突的。 以往大家只用网名在网上发发文章还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一个个昵称后面坐的究竟是不是一条狗;出于良心和社会责任感使然,许多学者和大拿也愿意分享一些真正的干货知识,并且为一些事情发声; 但是一旦撕开那层保护膜,让他们真人上镜的话……呵呵,事情就会变得很微妙了。 而且从宋文轩自己的角度来说,作为恶补过经济学和管理学知识的运营管理者,宋文轩跟眼下那些基本上都是技术流出身的互联网创业者不太一样,“计划内成本可控”是他极为看重的一个点; 因此对于杨铸提出这个想法,他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成本不可控因素太多,他是真的心里没谱。 听到宋文轩的疑问,杨铸笑了笑。 对于让那些学者和大拿真人上镜这件事,他是有深意的——说白了就是做筛选,想要筛选出后世诸如“温老”等极有学识、又有社会责任感,并且在这个社会大变革期还敢于站出来说话的人来。 这一批人是他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 毕竟,对于铸投商贸这种已经成型的大企业来说,要想更进一步;商业模式+超级渠道+超级现金流动力+超级社会影响力+超级产业链把控力+舆论话语权,缺一不可。 而很多时候,舆论话语权甚至可以排进这些核心要素的TOP3。 而他当初之所以不顾宋文轩反对,愣是要斑鸠网扛着完全可以预期的社会反弹力开设“人间观察”板块,就是为了逐步打造自己想要的舆论宣发平台。 其实企业拥有自己的发声平台很常见,后世很长一段时间内,许多大型企业利用利益捆绑的形式把许多媒体平台纳入自己的阵营里;甚至那些流量喧天地媒体平台们一度可以跟他们的金主平起平坐; 只不过,许多年以后,经历了许多事的这些企业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这些单纯的流量媒体平台就跟泡沫一样,看着数据漂亮,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却没多大用——至少在战略价值方面是投入产出比是严重失衡的。 因此,进入2018年以后,各大企业才逐渐把这块的重心向高生态位的媒体平台或者高生态位的KOL们倾斜——要不然,后世被各大资本看好的小破站,你以为它真正值钱的部分,真的是媒体所说的“那一票子跟小破站共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 当然,占据舆论的高生态位的方式有许多;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越垂直、越严肃、越专业、越有态度的平台,生态位越高。 单从战略价值角度来说,这种媒体哪怕忠实粉丝远远比不过那些流量平台,但论起社会辐射影响力和旋涡制造力,那些整天只播报美女明星、小鲜肉和娱乐八卦的流量平台简直被秒成渣!(如果一下想不明白的话,对比一下某乎VS某博;小破站VS其余视频网站在重大事件上的舆论发酵力、心智引导力和舆论渗透力就清楚了。) 只不过,这些东西涉及到杨铸未来很有些敏感的大战略,并没有跟宋文轩解释的意思。 听到宋文轩抛出来的疑问,杨铸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尽管去做就行,钱不够,再跟我说一声;” “至于你担心那些学者和大拿不愿意真人出境……” “这个简单,你们设计一些特效道具,在镜头里把他们的脸以及房间背景遮住就行,或者让他们直接戴着面具出境,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来他们是谁了。” 宋文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法子不错,制作难度应该也不大;看来,这位老大是铁了心是想让“斑鸠大拿说”转视频方向了。 隐隐察觉到了杨铸用意的宋文轩脑子急转起来。 这两年杨铸的种种动作都被他瞧在眼里,随着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盘子越来越大,这位海龟花花公子无比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吃肉的同时人前显圣,抱紧这位老大的大腿绝对错不了。 但是杨铸的大腿并不好抱,这货的心思不太好猜,喜好不多,平素里对于人情往来更是淡漠。 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只要你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杨铸这货绝对会对你刮目相看,并且委以重任——万清猗和嫂夫人就不需要多说了,李明、李骏、覃鑫、吕思思、甚至小胖子张俊那些人,现在哪个不是被顶到了一方诸侯的位置上去了? 那么…… 隐隐明白了杨铸心思地自己该如何展现自己的价值呢? 正当宋文轩眼珠子都快转出来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公司某个策划人员曾经的一份提案,一拍大腿:“对了,老大,我这边有个想法,我给你说说,你帮我参谋参谋!” 杨铸听见他对自己忽然变化的称呼和那略带刻意亲昵的用词,也不戳破,笑了笑:“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宋文轩嘿嘿一笑:“我觉得吧,如果只是靠着【人间观察】板块的内容,还是有些单薄了,毕竟由于这种新闻事关重大,咱们设立地复核流程太复杂,咱们的输出频率顶多一周来个一两篇,密集爆点还是有些不够;” “而且,现在咱们不同与往日,全国各地主动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记者可足足有两千多号人,这么多人,光在那放着,有些过于浪费资源;” “再说了,老大你不是跟各地政府关系挺好么,发改委对你也蛮亲厚的,有着这层关系在那放着,不用白不用……” “所以我想着,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咱们这放着,要不咱们开设一栏接地气的、具有创新性【对话栏目】,让各地政府相关人员就本地的一些热点民生事件,在媒体面前与市民们来一场face to face的对话,顺便把这些事解决了?” ……………… 足足十多分钟后,杨铸听完宋文轩的设想,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连带着对这货很有些香蕉人特质的中英文掺杂说话方式都没有吐槽。 要不是这货一脸紧张和忐忑,完全不符合自己的猜想,他差点以为这个花花公子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人士了! 宋文轩设想的这个栏目,跟后世赫赫有名的《问政》差别不大。 其本质就是通过媒体的特殊社会角色,打通政府——市民之间的对话通道,并且借用媒体的舆论权督促政府在短时间内落地、解决群众们面临的种种民生问题,并且优化自己的服务方式。 嗯…… 单纯用语言不太方面描写这种节目模式的价值和作用。 大家只需要知道,在传统媒体极大衰弱、娱乐综艺占据各大电视台统治地位的后世,某些电视台愣是靠着学习和模仿《问政》这种民生栏目,硬生生地把属于自己收视率和地位抢了回来,并且借助各视频平台,逐渐把流量从娱乐八卦哪里挖了大大的一角。 至于社会影响力这块嘛…… 呵呵,《问政》这种类型的节目里面的内容可不是那些用来消遣用的娱乐西瓜,其撬杆作用,堪称大杀器。 只不过对应的,这种栏目的阻力也特别大,想要长久地开设下去,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矣。 杨铸闭目,足足考量了十多分钟, 其严肃的表情看的宋文轩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到时候被杨铸一阵乱喷——认识杨铸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货对于某个项目思考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他也明白杨铸的顾虑。 这种类型的节目,由电视台来做和由一个网站来做,性质是两码事; 而由一个单纯的媒体人出头来做,和一个大老板出头来做,性质又是两码事; 一个不好,让上面误会了什么,指不定会给铸投商贸带来雪崩似的连锁反应。 ……………… 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未来二十年华夏经历的种种,杨铸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NND,人死鸟朝天,该干就干! 眼瞅着现在华夏各地的领导们一个二个都在大力改革,力求做些成绩出来,这种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时机,不做这种栏目简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再说了,光想着吃肉却又害怕挨打怎么成!? 要想抢占舆论生态位去实现自己当初的梦想,怎么可能不冒点风险!? 大不了到时候被上面一顿乱喷呗,还真能死人不成! 想到这,杨铸睁开双眼:“成,这个项目尽快提上日程,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尽管说一声!” “还有,这种栏目需要筹备的事情非常多,各项显性的、隐性的开支也不小。” “这样,我再追投1个亿,不够我在加!” 宋文轩闻言,对于自家老大的胆识和气魄的认知顿时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心悦诚服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正文 第308章 走,过去看看! “噗~噗~噗!” 滇南某处,山路陡峭而狭窄,几台小挖机正在冒着黑烟同步工作着。 上百名村民如同蚂蚁一般,分作好几窝,在小挖机前后二十多米的范围内忙碌穿梭着。 与北方平原地区不同,这边的山区道路除了狭窄之外,地质结构脆弱,一旦受到较大外力作用,即便没有遭遇大雨也很容易山体滑坡; 因此,别看只是由单车道拓宽至双车道,其中的工作量和难度其实是呈指数级上升的。 “廖老苗~!你们那一组动作快一点,渣土已经拦着后面的压土机了!”脸庞又变得黝黑不少的张孟平喘着粗气朝着远处一伙人喊道。 “晓得了!张干部,再给我们20分钟!”一个浑身尘土的中年汉子大声回答道。 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汗,这名姓廖的汉子对着身边那二十多名村民喊道:“老表们,加把劲,赶紧把这些渣土堆挑走,后面的压土机在等着呢!” 说完,沉声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地挑起盛满大块碎石的竹筐,晃晃悠悠地朝着山路下段走去——别看扁担两边的竹筐没有装满,但由于山岩的密度太大,这一挑至少也是过百公斤;因此即便汉子做惯了农活,走不了两步,气息便变得粗重起来,黑红的脖子上的青筋更是高高贲起。 接过小查喳递过来的水瓢,狠狠给自己灌了两口之后,张孟平看着廖老苗那伙人吃力的样子,皱了皱,掏出电话来,换了好几个方位,最终寻了个有些许信号的地方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方才还很有些虎里虎气的张孟平顿时变成一只柴犬,用一种带着讨好和谄媚的语气说道:“洪师傅,能不能劳烦您把你们的渣土车队往前开上一截?您现在的位置离咱们的村民太远了,村民们辛苦不说~关键是有些太耽误进程啊!” “是是是,我知道过了那个山坳后不好掉头,容易发生侧翻事件,要不……您克服一下?您可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了,这点困难哪能难得住您!?” “是是是,你放心,这活干完后,我保准请你好好喝上一顿,不醉不归!” “嗯嗯嗯,就这么说定了,在这里我就代表杉树乡的村民们谢谢洪师傅您了!” 挂掉电话后,个子瘦小瘦小的小查喳一脸不乐意:“张干部,哪有你这样的,他们不都是拿了钱的么,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 张孟平轻轻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恶里恶气地说道:“你懂什么,人家虽然是拿钱干活,但这边山路的凶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装满渣土的车子在这种陡峭的山路上侧翻的风险那么大,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你修路,你给人家说几句软话又怎么了?” 想起那些据说一个月工资足足两千块的司机,一辈子只见过十元大钞的小查喳心里很有些不平衡:“他们拿那么高的工资,冒点风险怎么了?” “还有,张干部你这个月都请他们喝了几顿酒了!?你的工资都没人家高呢!” 听到这小屁孩满是怨气的言语中的回护之意,张孟平哈哈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不容易熬过了雨季节,咱们得赶紧趁着这机会把路基拓宽了才成;要不然一下雨……” 想起了前段时间的山体滑坡事件,张孟平深深吸了口气:“只要能在入冬前把路修好,我就算天天请这些师傅们喝酒又算什么!?” 小查喳嘟囔着嘴,很想说你都穷的快要饭了,整天贴着自己的工资请人家喝酒算什么个事? 不过大伙了解张孟平的性格,这话没敢说出口,不然脑袋上少不了两个爆栗;只能气哼哼地看着远处开始缓慢蠕动的黄色渣土车,恨不得晚上就把那些小伙伴们聚集起来,给那群“贪得无厌”的司机们扬一脸沙子…… ……………… 远远看到渣土车开始出现,觉得自己体力恢复了少许的张孟平掉过头,快步向道路上方走去,来到拐角处后,对着聚集在那的几个人喊道:“探测的怎么样了?” 已经从春城医院回来了的李老扎,站在仿佛被挖空了一大勺的山体面前,仰头望了望:“踩了一半了,最多再过一小时就能全部踩完。” 前几天下雨,这个拐角处发生了坍塌,暴露出全是石灰层岩的山体; 对于整条道路来说,这种山体极为危险,如果不加固的话,一旦下雨,脆弱的石灰层岩有极大概率再次发生落石、甚至坍塌的危险。 但是以现在的技术条件,加固山体不可能直接上,必须要探明那些部位已经完全疏松后,把疏松的部位处理掉后,再通过网兜和钢筋笼的方法来加固山体。 而李老扎等人现在正在干的事情,就是探明那一段石灰层岩山体的疏松位置,并且将其标注出来。 张孟平看了看坡顶上那几个腰上系着绳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竹竿不断在山体上又敲又戳的村民,心中有些忧虑; 这种土法子究竟靠不靠谱且不说,但危险性却是极高的。 要知道,在发生了坍塌之后,整个山体墙面都向内部深深凹陷进去,而上面的那一层立足之地虽然因为植被根系的稳固作用,还留着足足一米左右的厚度;但是石灰层岩是极为脆弱的,任谁也不敢保证一个成年人站上去后,这层岩体能撑多久; 而这些村民即便腰间系着绳子,有人在远处远远拉着,不虞从高处摔下来,但是只要一个脚滑或者猛坠,被惯性带下来的岩石落在身上至少也是一个高位截瘫! 深深吸了口气,张孟平对着两名身强力壮的村民说道:“带上绳子和竹竿,跟我上去!” 李老扎闻言大惊:“张干部,你才刚下来,又要上去!?” 张孟平看了看身后那段道路上已经被压平了一小半的泥路,不耐烦地说道:“后面的路基顶多今天下午就会打好,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再说,早上我试过了,上面还算结实,再上去一组人也撑得住;再加上我早上也摸索出来些经验,有了我加入,速度也会快些。” 李老扎则急了:“张干部,这活耗体力的很,你都踩了一早上了,再上去的话……” 张孟平一脸不爽地哼了哼:“我才25岁,身体壮着呢,这点活对我算什么!?” 两名年轻村民看了看他依旧隐隐有些发抖的手指,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其中一个年轻村民一咬牙:“张干部,我上去,你在下面指导指导我就成!” 张孟平看了看这名浑身泥浆,拉了一早上绳子的村民,脸色一板:“瞎胡闹,你一点经验都没有,上去出了事怎么办!?谁来照顾你那瞎了眼的老阿婆!?” 听到张孟平提到自己的奶奶,年轻村民气势弱了许多,不过还是很有些不服地说道:“你今天不也是第一次么!?” 张孟平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放屁!老子是大学生,你跟我能比么!?” 虽然这货学的专业跟地质毛线关系都没有,但不妨碍“大学生”这三个在村民心中的分量,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孟平用着笨拙的姿势从一旁的泥滑小道中爬了上去。 李老扎看着连续吃了两个狗吃屎的张孟平,又看了看周围木讷而关切的脸庞,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张干部,我也来帮你拉绳子!” 张孟平没好气地笑骂道:“李老扎,我有那么胖么!?” 紧随其后的两名年轻村民贼眉鼠眼地笑起来:“李老扎这是在担心自家女婿呢!” 张孟平恶狠狠地扭头:“去去去!瞎说什么呢!” 山体上下顿时一片哄笑…… ……………… 当云雾中的太阳微微西斜时,两辆帕杰罗来到了施工现场。 看着泥汗满身,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一名面向很有些威严的中年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这边进度不错嘛!” 一旁的钟主任顿时凑过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领导,由于希望集团一次性把一百二十万(由于物价上涨,追加了二十万)拨到了专项账户上,因此各项工作都准备的很充足,再加上这段时间雨水不多,因此施工难度虽然大,但进度还算不错。” 中年人鼻子里嗯了一声:“希望集团很大方嘛,我听说他们在这边投了不少项目?” 钟主任对答如流:“是的,一家年产能1.2万吨的竹笋加工厂,一所可容纳400名学生住宿的希望小学,一家天麻育种所+3600亩仿野生天麻种植基地,300亩人工羊肚菌实验基地,外加这一条长度23.7公里的四级公路;总计投资1.1个亿,直接带动就业人数……946人。” 饶是早已经知晓了这些项目,中年人的眼皮依旧跳了跳:“我听说……这些项目都是由县扶贫办的一个年轻科员全权负责?” 钟主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这名科员是希望集团和铸投国贸共同指定的项目居间人,所有项目都是他在负责双向沟通。” 看见中年人皱起了眉头,钟主任赶紧补了一句:“这是希望集团林总监和铸投国贸北美大区吕经理的共同决定,当初谈合作的时候,对方说了,这是签订合约的前提条件。” 中年人顿时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顿时熄了一些心思,眉头却皱的更深:“这个年轻科员叫什么?他跟希望集团和铸投国贸之间的关系很好?” 钟主任想了想:“这人叫张孟平,是去年才进来的大学生,能力还不错,就是性格有些……直;” “至于说到他跟那两家公司的关系嘛……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跟希望集团的林总监关系还不错。” 中年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位张孟平同志在现场么?” 钟主任正要回答,却听见一阵刺耳的敲盆声。 顺着声音瞧过去,却见一名面容娇俏的少女挑着两大桶米饭来到了山坳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挑着食物的妇女。 见到少女把食物放在了树荫下,几大堆正在劳作的村民顿时收到了信号,把手里的活干完后,陆陆续续朝着山坳处走去。 看着村民们捧着土碗狼吞虎咽,中年人有些狐疑地瞟了钟主任一眼:“这是在吃晌午?” 与城里人不同,由于体力消耗大且饭菜油水不足,以前的许多有条件的农村地区是一天吃四顿的,早上六七点的早餐、中午十一点的午饭、下午五六点的晚饭,以及……下午三点左右的晌午。 但是杉树乡向来穷的叮当响,这边的人向来没有吃晌午的习惯——即便是有,那也不具备普遍性。 再加上他分明看见了那白花花的大米饭和貌似颇为丰盛的菜肴,这个与他对杉树乡的认知大相径庭——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工程的伙食顶多就是几大桶没有什么油水的捞面配上几大盆土豆和玉米,能让村民们撑饱肚子就够了,那会这么丰盛? 因此中年人有些怀疑,中间是否存在着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矣的猫腻。 偷偷超支某些费用去收买人心也就罢了,毕竟在这种穷的鸟不拉屎地地方,扶贫办的人干这事委实难以评断是对是错; 但是如果做的太过分,导致路修到一半就没钱了,这可就罪孽深重了——他很怀疑到时候希望集团会不会在一怒之下中止一系列合作。 别以为中年人的顾虑可笑。 要知道,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样,农村干农活的人胃口是很大的,而一旦遇到了好菜,长期见不到油星的村民们怎么可能不放开了肚子大吃特吃? 想想看,百来号人,四餐面对着好伙食真要放开吃的话,一天两千块钱都打不住,90天的的工期结束,那就是至少18万元!足足是修路费用的1/6! 在这个1万元都算得上巨款的现今滇南,那么大的缺口,一个贫困县从去哪儿找补? 听到中年人的发问,钟主任顿时有些麻瓜,他也是第一次来到现场,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 看到钟主任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中年人轻轻哼了一声:“走,过去看看。” ……………… 来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中年人闻着身边那混合着土腥味的酸臭,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探头看了看那几桶已经被刮的干干净净的白米饭,以及另外几桶菜,心中不自觉有些不舒服。 呵呵,伙食不错嘛! 正文 第309章 走了狗屎运的张孟平 看着面前的几个大桶,中年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瞧那残存几粒大米的模样,绝对不是村民家自留的脱壳糙米,而是市场上购买来的一级大米。 而另外那几桶菜…… 好嘛,除了炒土豆丝是正常的以外,炒小瓜、鸡蛋汤、小炒肉、红烧肉,哪个不是对于杉树乡村民来说,近乎奢侈的菜品? 而且最过分的是,这些荤菜里面的肉的分量竟!然!远!远!多!过!了!素!菜!! 开什么玩笑,即便是机关食堂,现在所谓的“荤菜”,除去少数几个品种外,其余的顶多也就是荤素一比一比例搭配而已! 感觉到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正在发生,中年人沉下了气,缓步巡视了一周,最终停了下来,一脸和善地朝着一位村民问道:“老表,你们这吃的是晌午?” 这名村民一看中年人的衣着和气度,便明白了对方是领导,顿时紧张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答领导,这算不上晌午,应该说是午饭+晌午并在一起吃。” 中年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少了一顿,费用亏空应该没自己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不过看到不远处几个小孩子也抬着土碗吃的正香时,中年人的眼角又开始跳了。 那三四个7-11岁不等的小男孩也就算了,毕竟农村出身的孩子当家早,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可以帮着干不少肩扛手提的农活了,算得上半个劳动力。 可是…… 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岁的黄毛丫头是怎么回事? 还有,旁边那个明显比她小一些,一边流着鼻涕,一边却还背着只有两三岁的弟弟的小丫头片子算什么鬼!? 这算是吃大锅饭么!?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大户,就这么不计后果地猛宰!? 想到这里,中年人忍不住气了,侧头沉声问道:“那个叫张……张什么来着的年轻人呢?” 一头冷汗的钟主任闻言,一句话不敢说,立马四下张望起来。 还没等他在密密麻麻的人头里看出个一二三来,远处的人群开始分开。 随着一阵阵嘻嘻哈哈的招呼声,泥猴一样的张孟平跟着李老扎那伙人来到了打饭处。 “巧巧,饿死我了,赶紧给我满满地来上一大碗饭,记得多浇点菜汤!”张孟平粗气还没喘匀,就咋咋呼呼地叫到。 李巧巧有些心疼地看着张孟平膝盖上的那处磕碰痕迹和手背上混着红色山泥的几处擦痕,埋怨似地轻轻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拿出干净土碗来给他盛饭,而是俯身从身后的地上提起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三个不锈钢饭盒。 张孟平接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地上,打开一看,除了一盒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外,还有一盒明显是重油爆炒的小炒肉和大半盒炒杂菌。 “赶紧吃吧,知道你喜欢吃菌子,不过这两天菌子少,小查喳和钱丫他们没捡到多少,等明天我自己上山上帮你看看!”李巧巧有些护食似的把那大半盒炒菌子往张孟平面前刨了刨,同时向自己父亲等人投去威胁的眼神。 旁观的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张干部,这个媳妇要的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面对着李巧巧近乎直白的动作,恋爱经验为零的张孟平没什么法子,只能有些躲闪似地挠了挠头;但是面对这群老乡的起哄,他却一点都不心虚,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想媳妇了就滚回家里抱媳妇造小人去!” 众人不以为意,哄笑地更大声了。 听到张孟平很有些粗鲁的言语,中年人眉头皱了皱:“这就是那个张孟平?怎么做派这么粗鲁,他连公务人员下乡最基本的行为规范都忘了么?” 钟主任苦笑了一下:“对于一般的下乡公务人员来说,为了不引起老乡们的反感,自然是需要严格遵手册上的守行为规范;” “但是,张孟平跟杉树乡和另外几个乡的老乡们关系非常好,就没这个忌讳了;” “而且……言语上的适当粗鲁反而更能拉近跟老乡们的距离;” “其实深入基层开展工作,最好入乡随俗,工作人员如果说话太文绉绉,老乡们反而会感到隔阂。” 虽然知道钟主任说的有道理,但察觉到他对张孟平的回护之意,中年人还是有些不舒服。 早就听说昭通这边很重视老乡关系,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连一个小小的科员都如此维护…… 呵! 刚被调到这里的中年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嗯,张科员对于拉近群众关系还是很有一手的;” “不过,慷他人之慨,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还有,一个公务人员,连吃个饭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搞特殊,是不是有些太不注重影响了?” 听出了中年人话里的不高兴,钟主任背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您老能不能别把火烧到张孟平身上啊!? 从这两个月的试探来看,希望集团和铸投国贸对他是真的另眼相看; 杉树乡以及周边几个乡能不能在脱贫这块做出一番成绩,很大程度上都指着他了。 想到这里,钟主任脑子飞快转动,想要组织一番既能帮张孟平开脱,又不会惹怒这位领导的言语来。 孰料钟主任的语言还没组织好,旁边听着的老乡却不乐意了:“这位领导,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叫吃饭搞特殊!?” “人家张干部为了我们跑前跑后,整天累死累活的,为了快点把这条路修好,还动不动还给别人贴笑脸;” “就拿这些天来说,工地开工,张干部那次不是天还没亮就第一个到!?最苦最危险的工作,人家张干部那次不是带头冲到第一线!?” “别说这些饭菜是人家李老然家姑娘喜欢张干部,为他私底下准备的;” “就算是从大伙的伙食费抠出一部分,整天给张干部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也乐意,你们管得着么!?” 说着,很有些不爽地瞥了瞥中年人:“你们这些领导整天知晓得叽叽喳喳的耍嘴皮子,有本事自己动手做点正事啊!” “喏,那边有铁锹和扁担,你给我挑上两筐试试!” 看着自己连续甩了几个眼色给这名老乡,对方却置之不理,钟主任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镇雄这边少数民族众多,杉树乡更是苗族和彝族的汇聚之地,从五官和口音上来看,这名老乡明显是彝族老乡。 这些山区里的彝族老乡向来脾气火爆,性子也刚烈,别说对方不知道中年人的身份了,就算知道了,只要他们觉得你不对,脾气上来了照样骂你个狗血淋头! 以钟主任这两个月的了解,也就是张孟平在现场,他们顾忌着张孟平的感受,不然的话,冲上来给你两拳都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名老乡充满火药味的言语,中年人并不置气,只是很和气地笑道:“每个人的分工不同,我这把身子骨,挑石头肯定比不过你们的张干部;” “当然,更加比不过老乡你了,看你这架势,你干活肯定是这个!” 说着,向老乡大大地翘起了大拇指。 这名老乡看见这名领导不但不动怒,反而夸了自己两句,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想要说点什么,嘴笨的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你们过来肯定是来找张干部的吧,你们等着,我去叫他!” 说完,也不等中年人和钟主任发话,便噌地站起身,三步并着两步地向山坳处跑去。 看着这名老乡隐隐一副“你们等着,我去叫张干部来接见你”的神情, 中年人和钟主任嘴角跳了跳,表情很有些古怪…… ……………… 不多会,端着饭缸的张孟平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看见钟主任,他猛地往嘴里狠塞了几口菌子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盖子,狠狠咽下嘴里的饭菜后,含糊不清地说道:“钟主任,你来了啊!” 钟主任看着这货很有些土匪架势的做派,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当即上前半个身位,把中年人挡住了半个身子,朝这货隐蔽地飞去一个眼神,然后一脸不悦地问道:“张孟平,给我解释清楚,这些饭菜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张孟平就是个铁憨憨,完全没有注意到钟主任那隐蔽到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眼神。 愣了愣神后,这货顺着钟主任的手指方向看了一下,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饭菜有什么问题么?” 沉思了一下:“难道是饭菜的量不够?” “不对啊,我们计算过,这些饭菜刚好够147位老乡吃,却又不至于让他们撑坏肚子。” 钟主任只觉得这货简直笨的无可救药,咳了咳:“张孟平,你难道不觉得这些饭菜的标准有些超了么?” 张孟平脸上没动作,眼神却像看一个傻子:“钟主任,咱们可是计划在90天内修好这条路。” “这条路有多难修,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原来的路窄那么窄,根本容不下两辆车并行,因此爆破、探路、挑渣土、填坑,基本上都是靠着老乡们的一双双肩膀;” “再加上这边雨水多,即便是进入秋冬季节,也时不时地会来场雨;为了避免山体滑坡带来的人员伤亡,我们都是百米冲刺似地赶工;” “这种劳作强度下,不给老乡们吃饱、吃好点,你觉得谁能扛得住!?” 中年人轻轻拨开钟主任的身子,脸带微笑,眼神里却没什么波动:“张孟平同志,可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单纯地为了赶工期,却导致费用超标,那这条路最终还能修的成么?” 虽然没见过中年人,但张孟平一看对方的气场和说话语气,便知道这是系统里的领导,当下不由自主地收敛了下自己的表情,悄悄瞅了瞅钟主任。 钟主任无奈,介绍到:“这位是省里指派过来的钱副县长,主抓咱们县的农业,你们扶贫办也归钱副县长统管。” 张孟平听闻是自己的直属领导的直属领导,心中一惊,当下一个立身,站的规规矩矩的,不过语气里却充满着疑惑:“钱副、钱县长,我有点不太明白,修路的费用我计算的明明白白,没有超标啊?” 中年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难道伙食费不是从修路的预算里出?” 这一下,张孟平总算知道问题在哪了,当下身子一松,笑道:“嗨,我还以为是啥呢?” “修路的费用里虽然有这方面的预算,但当初报上去的是5元/人/天的标准,根本不够;” “后来我把情况反映给了希望集团的林总监,她就干脆追加了20万元的预算,专门用于改善伙食和医疗;只不过她嫌走正常程序太麻烦,于是便把钱打到竹笋加工厂,让他们负责我们的伙食;” “所以,现在我们一天三顿里,除了早餐的钱是从当初的预算里出,午饭和晚饭全都是竹笋加工厂免费提供的。” 张孟平虽然是如实托出,一点表功的意思都没有;但在中年人耳朵里,这一番话里的信息未免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些。 一个电话就能让希望集团拨出20万的巨款,却仅仅只是用于伙食、医疗补贴? 这个年轻人跟希望集团的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 据说在滇南负责这些项目的是林雄的女儿,年轻的很; 莫非…… 想来想去,中年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大差不差。 不过,看了看张孟平那近乎于正方体的的体型,又看了看远处很有些探头探脑的李巧巧,中年人觉得有些牙疼。 现在的年轻人审美都变得如此……有个性了么? 不过不管如何,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年轻人就是个宝贝啊! 想想看,现在的镇雄处处嗷嗷待哺;而这个年轻人一个电话就能要来20万的伙食费,看来杉树乡这边的1.1个亿的众多项目与他是脱不了干系了; 要是让他肩膀上挑起更多担子,多去其它地方转转,再琢磨出几个扶贫项目; 那么…… 想到杉树乡的“前车之鉴”,中年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眼珠子转了转,正要拍一拍张孟平的肩膀,说几句勉励的话时,张孟平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孟平掏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有些尴尬地瞧了瞧中年人,却没有挂断。 中年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给出了一个理解的表情,抬了抬手:“先接电话吧,现在是午休时间,用不着拘束。” 张孟平闻言,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然后往外走了几步,接通电话:“喂,杨铸,你小子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你带着弟妹过来看我来了?嘿嘿,那感情好!” “嗯??你们已经快到了!?” ……………… 十分钟后,一辆满是泥泞的切诺基停在了下方的山坳处,杨铸跳下车来,先是嫌弃地瞅了瞅泥猴一般的张孟平,然后哈哈一笑,给了这货一个热烈地拥抱。 “你小子又换车了?挺有钱的啊!”张孟平看了看这辆外形跟他很有些神似的切诺基,狠狠锤了一下杨铸的胸口。 杨铸苦着脸:“以前那辆不是留给你了么?趁着婚礼收了些份子钱,不赶紧去二手市场买辆车代步,难不成靠着一双腿走过来看你啊!?” 张孟平想起那张被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的陆地巡洋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于是转过身来跟很有些艳光逼人的小丫头打了声招呼:“弟妹,你们要来也不说声,我好开车过去接你们啊,这路不好走,杨铸这小子开车的水平烂的一批,路上没少遭罪吧?” 弟妹? 小丫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杨铸。 杨铸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解释道:“这货1月1日生的,比我大半岁!” 小丫头见到杨铸这副样子,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乖乖地叫了声:“萝卜哥!” 听到小丫头这么称呼自己,张孟平得意的合不拢嘴,浑身上下摸了个便,这才从兜里摸出最后五块钱,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大喇喇地递了过去:“嘿嘿,这是改口费,弟妹你别嫌少,等明个我再给你补上,怎么也要给你凑起一张紫票子(百元大钞)!” 小丫头觉得这个经常挂在自家男人嘴边的萝卜哥有趣的紧,一点也不嫌弃地从那只乌泱泱的肥手中接过上面依旧带有几道红色泥痕的五元纸钞,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然后摇了摇头笑道:“萝卜哥,这钱够了!” 见到小丫头那发自内心地笑容,萝卜觉得自家兄弟娶的这媳妇当真不错,于是哈哈一笑,搂着杨铸往上走去:“你小子吃过饭没有?没吃过的话上面还剩下点巧巧给我留的饭菜,凑合着一起吃!” 说着,一脸炫耀地说道:“还剩下半盒炒菌子哦,这种好东西,你们在齐鲁可吃不着!” 听闻有野生菌,中午只是匆忙对付了碗米线的杨铸顿时眼睛放光,急不可耐地勒着张孟平的脖子往上走:“有炒菌子?还不赶紧给老夫交出来!” ……………… 五分钟后。 在工地巡视了一圈的中年人回到原处,看见运筷如飞,捧着个土碗正在跟张孟平抢的你死我活的杨铸,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好半晌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 嘶~~! 是他!? 难怪希望集团和铸投国贸会指定那个叫张孟平的小科员作为项目居间人; 难怪张孟平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一个电话要来20万! 丫丫的呸的, 竟然跟铸投商贸的大BOSS如此亲密, 这货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正文 第310章 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教点正经的? 日落西山,挂满云雾的天边的只剩下一抹残红。 “佐佐佐奴哇哦?(吃饭了没有)”一身泥浆的张孟平拉着小查喳,走在一个彝族村子里,非常自然地跟老乡们打招呼。 “阿~佐,佐爪喂!阿缩喂?(没有吃,来我家一起吃了嘛,你身边的谁?)”一个身子弯的厉害的老奶奶笑眯眯地问道。 “罗拜作!(这是我家的客人)”小查喳一脸骄傲地叫到,出小手把三人护在后面,一副生怕人被抢走的样子。 (注:由于由于彝族分支太多,习俗、服饰、语言也各不相同,作者未能学会昭通地区的彝语,因此本书中的发音是用云南红河弥勒部分地区的彝语来顶替的,见谅。) 完全听不彝语的小丫头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轻轻拉了拉杨铸的衣角,小声问道:“杨铸,他们在说什么?” 杨铸耸耸肩:“我也听不懂。” 事实上他倒是勉强能听懂一些,但一来他拢共就会那么几句,二来要是说自己会那么一两句彝语的话,委实不太容易解释。 小丫头哦了一声,然后弱弱地问道:“咱们遇上好几拨老乡了,感觉全都是在说彝语,难道这边都不说普通话么?” 张孟平闻言,笑着回答道:“这边的民族寨子别说普通话了,就连汉话(汉语方言)会说的都不多。” 说完,想了想,轻轻一巴掌拍在小查喳的脑袋上:“当然,这些小孩子除外,他们或多或少都上过几年学,学校里的老师就算普通话走音的厉害,但至少也是用汉话在教学的。” 小丫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难以接受华夏境内还有人不会说普通话这个事实。 张孟平耸耸肩:“滇南这边山区多,交通又不便利,一座座大山把这些老乡们与外界切割的厉害,大部分老乡一辈子都只会在方圆三十公里内活动,一辈子打交道的人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个;因此别说普通话了,连那些汉话都是因为要去乡街上卖东西才特意去学的。” 小丫头惊了,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道:“那、那他们平时都不看电视的么?” 小丫头是个狂热的电视剧爱好者,在她的想象中,哪怕像她们家原本那么穷的人家都有一台黑白电视,这边再怎么也不至于比她们家差;而电视节目里说的都是普通话,那么多年下来,怎么也会跟着学会了吧? 张孟平诧异地看着她,很有些愤青灵魂附体的模样,但旋即又压了下来:“电视?这边连电灯都舍不得用,你觉得他们会看电视?” “再说了,一台电视怎么也得千把块钱,一个卫星锅也是好几十上百;” “对于五十块就能愁掉他们一半头发的老乡们来说,有几个人会奢侈到这个程度?” 小丫头顿时默然,她一路只感受到了滇南这边的风景优美,更是听杨铸说这边每家每户都有动则几十亩的山田,因此想当然地以为这里的老乡们生活水平要远远超过齐鲁——要知道,她们家拢共也才2亩7分田呢,就这,已经算是村里的中等水平了。 看到小丫头因为说错话而有些愧疚的表情,张孟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人家是过来度蜜月的,又不是下乡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再加上是第一次来,不了解情况也正常,自己嘴那么臭干嘛!? 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哈哈,说起这事来,我想起个笑话。” 杨铸诧异地看了看这货,自己两辈子认识这位兄弟好几十年了,怎么不知道这货竟然会讲笑话? 张孟平咧了咧嘴:“我一个大学同学,考上了滇南曲靖地区的扶贫办,被分配到了陆良县一个叫大莫古的地方;” “他们那的交通条件要比我们这好的多,虽然依旧经济不发达,但老乡们吃饭没什么问题;” “于是领导便在他们的考核内容上加了一条,让他们配合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加快该地区普通话的推进进程;” “于是第二年,也就是今年,他们领导下乡视察的时候,为此专门跑到了几家农户家里去,想要看看普通话的推行结果;” “结果噼里啪啦一顿聊,那些老乡们说的话,我同学的领导愣是没听懂,全靠表情和手势盲猜了一下午;” “嘿嘿,后来你们猜那位领导回来后怎么跟我同学说的?” 看着一脸贼笑的萝卜同学,小丫头想了想:“责怪你同学工作开展不得力,老乡们还是不会说普通话?” 张孟平坏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在领导视察之前,我同学就跟那些老乡打招呼了,他们说的全是普通话。” 小丫头皱着小脸想了一会后一拍手:“是了,肯定是那些老乡们的口音重,你同学的领导听不懂。” 张孟平大大地翘起了一个拇指:“弟妹果然聪明!” “其实大莫古那边由于非常靠近陆良县城,那么多年来老乡们已经逐渐习惯用汉话沟通了;” “只不过那边的口音非常重,许多方言发音和用词更是与书面用语完全不一样,因此一下子说起普通话来,发音极为怪异不说,内容也让人宛如听天书。” “所以那位领导回来后只有一句感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们陆良人说普通话。” 杨铸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事实上,滇南这边一度很流行这句话,并且用区域的形式划分出了普通话的亚概念,比如…… 弥勒人总会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弥勒人说普通话;并且非常自豪地自称自己说的是弥勒普通话; 曲靖人总会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曲靖人说普通话,并且一脸自得地宣称自己说的是囚劲(曲靖)普通话; 而春城这边就更离谱了,除了有同样的描述外,还一度为究竟是“官渡区普通话”更能代表春城还是“马改(马街)普通话”更能代表春城,争吵了十余年…… 这种自我调侃的区域流行文化,其实全国各省随处可见,不过当下貌似只有滇南非常流行,由此可以看得出,滇南人其实骨子里带着一种乐观心态。 不过杨铸和小丫头也明白了萝卜的言下之意——语言这种事一味强求未必有效,等到经济和文化发展起来,与外界的沟通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把那层障碍消磨掉。 看见两人所有所思的样子,萝卜同学玩心大起,冲口来了句:“既然来我们囚劲大木古了,就一定要好长一哈我们的油炸大洋艺;走,带你去肿脖子克!” 小丫头听着那语腔怪异的发音,笑的肚子都抽抽:“萝卜哥,你说的是什么啊,为什么有一半内容我都没听懂?” 张孟平嘻嘻一笑:“这是我同学跟我模仿的陆良普通话,翻译过来就是【既然来我们曲靖大莫古了,就一定要尝一下我们的油炸大洋芋,走,带你吃饭去】!” 小丫头第一次听到这种完全不在她认知体系内的方言,顿时兴趣来了:“萝卜哥,【肿脖子】是吃饭的意思?那还有没有其它有意思的方言?” 张孟平愈加得意:“必须有啊!据说滇南方言还传承着部分古汉语的发音呢,听好了……” “【板扎】……就是好、厉害的意思;” “【股死】……就是坚持、料定的意思;” “【曹耐】……就是恶心、龌龊的意思;” “【日浓】……就是没出息的意思;” “【太勺(shuo)了】……就是太疯了的意思。” “【扎精】……就是小气、作的意思。” 听着记忆力那些很有熟悉的滇南方言,看着小丫头兴趣盎然地学着这些词汇,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越教越歪的自家兄弟; 大哥,虽然我知道学习地方语言一般都是从脏话开始,但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教点正经的词啊? ……………… 两个小时后。 咳、咳、咳! 脸上跟花猫似的杨铸端着一大盆汤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同样狼狈的张孟平。 正靠着手势与小查喳奶奶天一句地一句沟通的小丫头见状,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 张孟平见状,没好气轻轻踹了杨铸屁股一脚:“亏你白长了二十多年,连烧个柴火都不会,弄的厨房里全是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战场!” 杨铸翻了个白眼:“也没见你能耐能大到哪里去啊,要不是小查喳跑进来帮忙,咱们今晚上就要喝粥了!” 张孟平不服气地哼哼一声:“那是因为我是第一次用大锅灶,谁知道用大锅灶来煮饭是需要燎米(用沸水把米煮上一段时间)后,再盛出来用蒸子蒸啊!” 小查喳撇撇嘴:“张干部、杨叔叔,你俩大哥就别说二哥了,我都说了我来做饭,你们非要抢着干!” “到最后,还不是得我来!?” “就你们俩这菜到家的水平……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没被饿死正是奇迹!”小查喳摇头晃脑的一脸叹息,充满鄙夷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全是得意。 被这小鬼一通嘲讽,张孟平没好气地给他后脑勺甩了一个巴掌:“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舀饭!” 而杨铸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小查喳宛如得胜将军似地冲到厨房里抱着一大堆土碗出来,一边舀饭,一边示威似的朝着张孟平扬起了下巴。 他和张孟平自然不会告诉这个很有些为自己动手自豪的小屁孩,在城里,人们没有大锅灶、不需要劈柴、不需要懂得引火和控火、不需要懂得燎米、也完全不需要学会在硕大的锅里,确保所有蔬菜都均匀粘裹上那只有小指母大小猪油的翻炒技巧——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城里人家家户户都有电饭锅和煤气灶都能轻轻松松一键解决。 不分场合对象的炫耀只能让你显得轻浮与无知,对于一个山区里孩子来说,炫耀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只能让他感受到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话说,巧巧不是说家里又养了好几只鸡,邀请咱们去她家吃,为毛你死活不去?”看着眼前那盆由乳腐、土豆片、番茄煮成的“酸辣土豆汤”,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萝卜同学。 正文 第311章 萝卜同学的小心结 听到杨铸提起李巧巧,萝卜同学的表情有些许尴尬,清了清嗓子,丢出了个似似而非的理由:“兜里没钱了,吃不起鸡肉!” 一旁的小查喳却满脸的得意,举手道:“我知道原因!张干部怕巧巧姐逼婚,不敢去她们家!” 张孟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是一巴掌拍在小查喳的脑袋上:“去去去!大人的事情你懂什么!?” 小查喳却扯了个鬼脸,扯着嗓子喊道:“被我说中了吧!?张干部害羞了!张干部害羞了!” 见到张孟平作势要踹他,小查喳赶紧跑开,在院子里继续大呼小叫。 隐约听杨铸说了些八卦的小丫头诧异地看着张孟平:“萝卜哥,我看巧巧挺好一个姑娘啊,你现在又没女朋友,跟巧巧凑一对不是挺好的么?” 见到自家弟妹提起这事,张孟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铸嘿嘿一笑:“话说,萝卜你该不会还是心里放不下于晓华同学吧?” 于晓华? 小丫头一愣,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才想起当初婚礼上,那个看起来很文静漂亮,坐在也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子。 张孟平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人家班花同学都拒绝我了好几次了,说咱俩只适合当哥们,不适合当情侣;堂堂三尺男儿,哪能死揪着不放?” “再说了,人家也说的有道理,打小到现在认识二十多年了,真躺一张床上,我也下不去手啊!” 杨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为毛不跟巧巧在一起?那姑娘我瞅着模样和身段也没比于晓华差多少,料理家务更是一把好手。” “说句不怕打击你的话,就你这条件,还有那近乎白痴似的生活自理能力,人家巧巧能看上你,就已经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你还在那矫情什么?” 张孟平脸色更苦:“倒不是说我矫情,也不是我对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是,巧巧太热情了,热情到我有些害怕,有些招架不住啊!” 感觉到有八卦的杨铸闻言,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怎么个热情法?” 萝卜同学脸色发红,心虚地看了看同样八卦的小丫头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凑到杨铸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听完萝卜在自己耳边嘀咕的话,杨铸嘴巴大大地O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种好事,你竟然临场逃脱!?我代表天下所有的男人鄙视你!” 张孟平没好气地啐了他一下,小声说道:“鄙视个P!我是公务人员,这种事是违反规定的!” 杨铸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少来,你还以为这是二十年前啊!?你未娶,她未嫁;只要你俩成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谁能说个不字~?” 说完,杨铸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对啊,你不是说自打李老扎去了春城医院看病后,巧巧那丫头才开始明显对你有意思么?” “这前前后后拢共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中间你事这么多,两人独处的时间更少,人家姑娘怎么会这么主动了?” 张孟平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巧巧她是苗族姑娘啊!” “苗族、尤其是山区里苗族的姑娘,敢爱敢恨的很;真要是相中了你,别说三个月了,一个月就能拉着你去办婚礼!” 杨铸倒抽一口凉气,以前只在小说见过“苗女热情”的提法,但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看着杨铸惊疑不定的表情,张孟平又叹了口气:“事实上,基本上所有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在这一块都很大胆热情;”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年轻男人,那么自然无所谓;甚至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种送上来的艳福估计没几个人不乐意。” “但问题是……我是政府工作人员啊,还是深入基层的工作人员,哪能犯这种错误!?” “全国系统里的工作人员,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处分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么多前车之鉴,我现在看见巧巧都腿肚子打哆嗦。” 看见张孟平苦恼中又隐隐带着一丝窃喜的表情,杨铸撇撇嘴:“少来,别拿你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说事!” “还是那句话,你还没结婚,跟人家凑一对不就成了!?” “还有,你丫的千万别说你对巧巧一点意思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你了!” 张孟平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那个……倒也不是说我对巧巧一点意思都没有;只不过这进展太快,我一下子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啊!” 杨铸抚额,顿时知道问题在哪了。 前面说过,这货是个武侠小说的重度中毒患者,小说里的情情爱爱动则以年计算,杨过小龙女更有十六年之约;因此在这货心中,两人之间不处个十年八载的,根本不叫谈恋爱; 而如果竟然在半年内就发生关系了,那简直就可以被称为“媾和”了,与他脑子里的恋爱观简直是完全相冲。 也就是估计这货对巧巧其实也有些动心,要不然,以自家兄弟这种直男癌+武侠中毒晚期的性子,难说以后直接见到人家都板着脸绕路走。 明白了中间的缘由之后,杨铸想了想,把小丫头一把搂了过来:“萝卜,你猜我跟丫头认识多久就结婚了?” 平时不怎么八卦的张孟平不知道两人之前的经历,看了看自家弟妹那犹如电影明星般漂亮的五官,想了想:“怎么也追了好几年的吧?” 在他想来,以自家弟妹的颜值,寻常人不苦追个三五年,外加手段百出,根本不可能让她正眼瞧上一眼。 杨铸嘿嘿一笑:“我跟丫头认识半年,她就对我表白了,在一起半年不到,我俩就领证了!” 感觉到怀中的挣扎,扫了一眼羞的快不好意思见人的小丫头,杨铸紧了紧手,示意丫头别动:“所以,想想看你跟巧巧认识多久了?人家主动表白并且贴上来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么?你在那矫情什么?” “切!这都啥年代了,你以为男女之间非要像小说里一样你来我去磨个好几年才能走到一起!?” “别闹了!我妈说的好,两人如果彼此间看对了眼的话,磨蹭个一年还不结婚就算耍流氓!” “要按照我的说法,赶紧确定关系,然后该领证的领证,该摆酒席的摆酒席,我正好这段时间工作不忙,还能给你搭把手;” “嗯……我结婚了,伴郎呢就不大可能了,但是充当充当婚礼策划人还是没问题的!” 张孟平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害羞的小丫头,他万万没想到是自家弟妹先表白的,也没有想到两人认识不到一年就领证。 在感慨齐鲁那边作风迅捷之余,却也忽然觉得李巧巧的行为没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他俩认识了也快两年了,以杨铸和小丫头之间的速度来看,其实已经算是进展缓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虽然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和爱情观被冲击的不轻,但隐隐之间却又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像李巧巧这种长相娇俏,性格外向,却又一点娇生惯养的烂毛病都没有的女孩子,简直太符合他的胃口了。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被自己发小无情拒绝的他,面对着李巧巧的主动攻势,说不动心,那完全是在欺骗自己。 嗯……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自己跟李老扎以前都是以朋友身份相处,一下子掉了个辈分让他隐约有些不太乐意。 不过…… 貌似未来跟自己的老泰山一起搂着肩膀喝酒吹牛的画面倒也不错? 想到这,萝卜同学嘴巴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 乍眼看上去,像极了一名花痴! ……………… 或许是这边的夜间的确没有什么消遣, 或许是彝族人骨子里基因使然, 又或许是解开心中的小心结后,萝卜同学心情非常不错。 总之,在吃完饭后,张孟平就着小火盆跟杨铸和小丫头聊了一会后,忽然就开口大声唱了起来: “迪莫哦尼阿日拉~~” “阿释缔结瓜煮罗~” “迪莫哦尼阿萨拉啊~~” “阿日缔结阿桑卓~~!” 虽然完全听不懂歌词,但瞧着着萝卜那一脸惬意的样子,杨铸和小丫头竟然觉得那粗哑的声音竟然唱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悠然。 随着萝卜唱到一半,旁边不远处的邻居的屋子里也传来歌声,虽然听不太真切,但貌似是这首歌的下半段。 听见有人相和,萝卜唱的更加起劲,声音拔高了些许; 不多时,远远的又有一家开始相和。 紧接着,三家、四家…… 十分钟后, 杨铸和小丫头听着这首近乎半个村子都在唱,并且明显重复了不止一遍的彝歌时, 两人心中莫名也有了想要加歌声的冲动; 此时, 一弯远比城市里皎洁、体型也更大的月亮开始在云雾之后开始露出了自己的脸蛋…… 正文 第312章 咖啡样品到了 “二条~” “碰!” “幺********筒~” “碰!” “九万~自摸了,大碰对!啊哈哈哈哈!~” 随着萝卜同学一阵得意的张狂笑声,杨铸垂头丧气地数了2张一块钱的票子拍在桌子上,嘟囔道:“也不知道你这货手气怎么这么旺,我手里都还捏着九万呢,最后一张竟然都能被你摸到!” 早已经“相公”的菜鸟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也从包里掏出钱如数递了过去,萝卜同学碰的那一大堆牌里,有一半都是她喂的。 而林可染则是气鼓鼓地看着自己手里乱七八糟的一堆牌,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张孟平,你确定滇南这边不玩十三幺?” “那必须的,我堂堂张大侠能骗你!?”萝卜同学喜滋滋地把自己面前小小一叠战利品捏在手里数了数,然后数出十张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身后的挎包里。 自打前天因为无聊,教会了小丫头打麻将,他这两天在牌桌上足足赢了上百块钱呢! 嘿嘿,下个月的酒钱有着落了! 萝卜同学得意地摸了摸挎包。 杨铸则是抬起旁边的凉白开狠狠灌了一通,毫无形象地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话说,林主管,这边未免也太热了吧,这都十月底了,怎么感觉还在过夏天?” 林可染悄悄地按下遥控器,摇头电风扇的脑袋向着她和小丫头的方向挪了挪,然后一脸淡定地说道:“德宏这边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她。 别以为刚才的小动作我没察觉到,刚才肩膀这还能吹到点风的,现在啥动静都没了! 不过看着小丫头被吹起的一头秀发和脸上的舒服表情,杨铸终究是按下了找这货算账的意思:“话说林主管,你不是说咖啡出来了么?急匆匆地把我CALL过来,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你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 嗯…… 没错,杨铸他们现在正在滇南德宏州的州府,芒市的一家宾馆里。 在镇雄那边蹭吃蹭喝了一个星期之后,两口子又在滇南各地慢悠悠地把大理、丽江、石林、大草山等地玩了个遍。 正当杨铸犹豫着是不是要跑到暹罗清迈去玩耍一番时,许久未联系的林大总监忽然来了电话,说是今年第一批、数个品种的小粒咖啡豆已经收了上来,让他们过来尝尝,并且商讨一下新品计划。 虽然说小粒咖啡的收获季节是10-12月份,再加上发酵和后续处理,按理来说怎么也得等到12月份左右才适合讨论新品的问题; 但是德宏这边名义上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但许多地方的光照和气温跟热带地区没多少差别,咖啡本来就成熟的比较早,再加上今年雨水相对比较少,因此刚进入十月没多久,不少种植区域的咖啡果就开始挂红了。 而林可染在滇南这边足足忙活了小半年时间,中间虽然签下了不少西番莲、柚子和芒果的种植合约,但体量和战略地位终究远远无法与小粒咖啡项目相比; 身上扛着巨大的压力之下,即便是知道少量样本不具备足够的代表性,但为了将试错成本降到最低,她最终还是决定利用第一批收购的咖啡豆为原料样板,提前启动咖啡新品研发计划。 而之所以非要邀请杨铸过来,是因为这货很有些特殊; 杨铸是她在国内认识且信任的人中,对咖啡比较了解的;除此之外,这货是个极为出色的产品经理,永远不会单纯地站在所谓“咖啡专家”和“资深咖啡喜好者”的角度来衡量一款产品——而这,恰恰是她和那群专业人士最欠缺的东西。 知晓了林可染的顾虑,即便是杨铸有些不愿意,但事关重大,最终还是乖乖地跑到德宏来。 至于张孟平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林可染的官方解释是……这些新品是需要收集一些咖啡小白的意见,而张孟平恰好符合这些条件,因此便把他叫了过来。 虽然这种理由极为扯淡,但希望集团已经向镇雄政府那边发函了,再加上杉树乡那边,无论是道路也好、人工天麻育种所、希望小学也罢,基本都进入了项目基建尾声,有李巧巧和李老扎帮忙着盯梢,倒也不是非要有张孟平在那才行,因此萝卜同学对上面的安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至于一个小小的扶贫办科员被希望集团的高层邀约过来参与新品计划是否显得过于突兀与意味深长…… 目前思维依旧单纯的萝卜同学估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有意思的是,林可染似乎对萝卜同学很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两人之间相处的颇为熟稔; 有了萝卜这个整天上蹿下跳的家伙做润滑油;这两天下来,往日除了工作便再无多少共同话题的杨铸、小丫头、林可染三人竟然也靠着搓麻将慢慢地有了几分朋友的意思。 只不过…… 麻将虽然搓的很爽,但芒市委实太热了些,已经三天没精神折腾小丫头的杨铸在欲求不满之下,已经有些狂躁了…… ……………… 听到杨铸问起这事,林大小姐罕见地露出扭捏之色:“那个,由于对德宏地区的温度和湿度预期不足,第一批咖啡豆样品的发酵出了点状况;” “不过你放心,我们发现的很及时,一发现状况我们立马就开始了研究和调整,第二批样品已经在发酵中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派人进行了即时监测;最多明天就能出来;运气好的话,今晚上就能送过来也说不一定。”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总感觉这货不是因为耽误了新品研发进度而羞愧;而是单纯地因为身为一个资深咖啡爱好者和半个咖啡专家,竟然出现了因为忽略气温和湿度而导致发酵失败这种低级错误而不好意思。 不过…… 大小姐,您老人家是不是立场有点出问题了? 你现在是产品研发项目负责人,而不是单纯的咖啡爱好者诶! 不过当初在合作协议上写的很清楚,希望集团除了拥有优质原料的有优先买权之外,也拥有合作咖啡品牌41%的股份;对应的,B/C端咖啡产品的研发和生产都是希望集团自己承担。 因此,即便在合作品牌里,杨铸的股份比希望集团多,但产品还没出来,他也不好现在就指指点点什么。 想了想,杨铸又灌了一大口凉白开,狠狠拍了下桌子,面色狰狞:“继续搓麻将!我就不信了,萝卜你还能一直一吃三!?” 张孟平闻言,咧了咧嘴,露出猖獗无比的笑容,手上哗哗哗地响个不停:“尽管放马过来,且看本大侠是如何一只手把你们拍死的!” 小丫头闻言,胆战心惊地看了看自己面前抽屉里只有零零散散十几张的一元大钞,苦着脸说道:“萝卜哥,打一块钱的太大了,要不咱们玩小一点吧?” 萝卜同学见到自家弟妹示弱,心理满足感爆棚,一脸睥睨地扫视了下众人,大手一挥:“成!那就改成五毛钱的,可以记账,凑到了一块钱再给!” 饶是身家亿万,小丫头骨子里的抠门劲依旧挥之不去,战绩为零的她一想到一圈麻将搓下来,就至少又是一张价值3个馒头的紫色小钞票离自己远去,便心疼地无法呼吸。 颤颤巍巍竖起一根指头,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萝卜哥,既然可以记账,那……咱们打一毛钱的行不行?” 杨铸见状,没好气地给了小丫头脑袋一爆叩,正要说些输人不输阵的话语,却听见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正对着萝卜同学一脸不忿的林可染拿起自己那娇小玲珑地红色手机一看,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 恩恩啊啊一阵之后,林大小姐挂掉手机,看了看杨铸:“今天先到这,麻将等到晚上有时间继续打;” 说着,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咖啡的样品,到了!” 正文 第313章 啊?明天还要喝? 芒市的市中心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三棵树”,希望集团的办事处就在离三棵树不远的地方。 张孟平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间满是素白,医院元素多过实验室元素的屋子,又看了看那四五个身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最终把目光放在了长桌子上,摆放着一整排摩卡壶,其中几把肚子里装满了棕褐色液体,正不断向外冒着热气。 瞄了瞄一脸聚精会神的杨铸和林可染,萝卜同学也有样学样地拿起面前的小碟子,把上面的十几颗咖啡豆凑在鼻子前闻了闻。 不得不说,对于平时不喝咖啡的人来说,刚烘焙加工出来的咖啡生豆味道其实不咋地,至少在萝卜同学的鼻子里,除了一股淡淡的糊味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味; 闻了两下之后,张孟平嫌弃地把咖啡豆往外松送了送,看着面前另外七八份咖啡豆样品,他委实没有心情继续嗅下去。 一旁同样苦着脸的小丫头见状,解释道:“萝卜哥,你刚才闻的那份是浅焙的咖啡豆,酸味有些明显;不过咖啡焙出来后,放个十天左右风味才会达到最好,那时候闻起来味道也没那么冲了。” 张孟平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既然是要放个十天左右最好,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就要试喝?” 杨铸仔细把玩着手中那颗中间有着S型缝隙的咖啡豆,用指甲在上面抠了抠:“这就要问林主管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只是评判不同发酵和烘焙工艺下这些咖啡的基础风味,从中选定出几种值得深挖的方向而已,倒也用不着那么讲究,现焙的……勉强也够了。” 林可染有些骄傲地抬起头来,对于资深咖啡爱好者来说,即便是现焙的咖啡,在嘴里过上一遭,也能基本评判出未来真实的风味会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正想着炫耀一番,却见一名男性研究员干净利落地把面前的摩卡壶灭了火,顿时精神一振:“来了!” ……………… “1号样品,铁皮卡,日晒发酵工艺,深度烘焙方案,无糖奶添加!”男性研究员给每人倒上一杯,言辞简洁无比。 杨铸看着眼前厚白瓷碗里的深棕色液体,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鼻端前闻了闻,然后拉开距离,感受了一下鼻子里那股前调类似发糊的中药,中后调却很有些花果滋味的香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张孟平则有些不理解地玩弄了下面前的瓷勺:“咖啡不都是用咖啡杯喝的么,怎么到这就变成碗了?整的跟喝中药似的。” 杨铸笑了笑:“品鉴过程的确就是这样的,事实上不仅是咖啡、茶叶、白酒都是要用这种白瓷碗;” “一方面,这种特制的瓷碗不容易产生残留,从而混淆味道;另一方面,这种光秃秃的白瓷碗也避免了器皿的造型和颜色对人的感官刺激,从而保证口感测评更客观。” 说完,杨铸坏笑着加了一句:“你可得轻拿轻放哦,别看这些碗和勺子造型看起来土的要命,价格可着实不便宜哦!” 随后杨铸报了个数。 张孟平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这么贵!?” 狐疑之际,却也不敢再像刚才那么随意了,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舀了一丢点咖啡往嘴里送了送。 “嗬~呸!好苦!”张孟平五官皱成一团,赶紧拿起旁边的杯子漱起口来。 杨铸对此见怪不怪,很长一段时间内,华夏国内都是以喝速溶咖啡为主,里面有着大量的糖奶等添加物不说,咖啡含量往往只占到1%左右; 因此在许多人印象中,咖啡就该是甜的;最能体现咖啡风味的黑咖啡,却往往被视为另类; 而好死不死的,由于第一波打样的咖啡是TOB的,也就是直供国内外咖啡厅的原料;因此,杨铸等人需要对这一款咖啡豆进行相对全方位的评测。 于是便采取了深煮的方法——有些类似于采用“闷泡”的手法来检测一款普洱生茶究竟好不好。 但这这样一来,由于咖啡豆里的风味物质被极大析出,导致这一杯黑咖啡浓稠无比,平日里不怎么喝咖啡的萝卜同学被苦到崩溃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杨铸一脸贼笑地看着张孟平和同样被苦的快哭出来的小丫头:“看好了,应该这样品鉴。” 说完,舀了1/3勺咖啡放进嘴里,仿佛漱口似地在口腔里叽里咕噜涮了几圈,最终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闭目感受了一下后,再舀了一小点咖啡,轻轻放在舌尖砸了砸,这才说道:“知不知道,人在安全范围内,每天可以摄入的咖啡因是有限的,大概也就是寻常咖啡每天2杯多一点的量;” “这一杯咖啡本来浓度就极高了,你们这种喝法,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说完,扭头却对林可染说道:“1号样品的香气的确够凸出,但貌似高温烘焙的时间长了些,风味物质破坏的有些严重,苦涩感失衡不说,滋味的层次感严重不足。” 正在闭目深思的林可染点了点头,吐出咖啡后用水漱了漱口:“的确,烘焙的火候跟时间都有问题,没有发挥铁皮卡这一品种的优势,欧美那边的精品咖啡店肯定不会感兴趣的。” 看见旁边的记录人员开始运笔如飞,林可染对着另一名实验员点了点头:“开始第二号样品的评测吧。” ……………… 实验员:“4号样品,品种卡蒂姆,危地马拉全湿法工艺,中度烘焙方案,无糖奶添加!” 杨铸:“滋味寡淡,香气单薄,OUT!” 林可染:“酸味失衡,口感平庸,OUT!” 萝卜:“……苦!” 小丫头:“……又酸又苦!” ……………… 实验员:“7号样品,品种波邦,日晒+密封发酵工艺,中度微深烘焙方案,无糖奶添加!” 杨铸:“香气较为浓郁,口感层次丰富,留香度不足,待定!” 林可染:“酸味与苦味的均衡性尚有欠缺,饮后愉悦度稍微欠缺,待定!” 萝卜:“……还是苦!” 小丫头:“……” ……………… 实验员:“9号样品,品种铁皮卡,日晒+恒温室夜间控温发酵工艺,较轻度烘焙方案,无糖奶添加!” 杨铸:“香气非常不错,口感层次丰富,留香度较佳,余韵悠长,PASS!” 林可染:“虽然酸味稍显明显,但整体风味出来了,很有特色,用于混合式咖啡调配非常不错,PASS!” 萝卜:“……喝不出好来。” 小丫头:“……我也是!” ………… 经过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品鉴,当小丫头和萝卜舌头都被漱的麻时,杨铸和林可染几番讨论下,总算定下来了三款工艺的咖啡豆。 “喂,杨铸、林总监,我感觉我完全帮不上忙啊,你们把我叫来有啥用?”张孟平嘟囔道。 林可染诧异地看着他:“谁说没用?” 张孟平一脸愕然:“这都试都试完了,我又不懂咖啡,一点忙都帮不上,能有啥用?” 杨铸拍了拍他肩膀:“是这样的,萝卜,今天呢,主要是挑选TOB的原料和工艺,由于针对的是国内外的咖啡店,尤其是采用现磨工艺的精品咖啡店,因此以我和林主管的意见为主;” “但是呢……明天就是TOC产品的试喝了,在这一块,你和丫头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由于你们以前不怎么喝咖啡,因此你们的意见更具有普世参考价值!” 张孟平的方块脸顿时皱成苦瓜:“啊?明天还要喝!?” 看到这货一副有了心理阴影的模样,林可染幸灾乐祸地说道:“那不然呢?要知道,这批咖啡有铁皮卡、波邦、卡蒂姆三个品种;” “产量最小、风味最好的的铁皮卡和波邦只要找对了工艺方向,凭着铸投国贸的渠道能力,销量这块不成问题。” “但是产量最大,风味最次的卡蒂姆品种,受先天限制,再怎么改进工艺,原料外贸这条路也不好走;所以只能通过变成速溶咖啡或者即时饮品的方式,把它做成产品卖给国内外C端消费者了。” “哼哼,今天拢共才试饮了区区20多种咖啡,这算什么?等到明天和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品类繁多了,我们的产品企划人员可是做了足足四五十种方案呢!” 张孟平和小丫头大惊失色:“明后天还有四五十种咖啡要试喝?” 杨铸赶紧安慰道:“别担心,TOC的产品跟TOB的不一样,不会那么苦,说白了就是跟你们以前喝的速溶咖啡差不多,有些更是把咖啡跟各种各样的饮料混在一起,好喝的很!” 小丫头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杨铸,最终把头扭向了林可染:“林主管,是真的么?” 虽然已经是两口子了,但她却清楚,自家男人一直有捉弄她的恶趣味,因此她很怕这个坏人又是在骗她。 林可染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一脸鄙视地看了看杨铸。 瞧你这货,做人失败到了什么程度,连自家女人都不信你! 杨铸翻了个白眼,敢用眼神鄙视我? 信不信我明天把你喷的狗血淋头! 正文 第314章 倚老卖老 第三天。 希望集团驻德宏办事处的产品研发室。 原本整洁的长桌上显得颇为臃肿,上面堆满了数十杯颜色各异的咖啡产品; 有的喝了一半,有的甚至连和都没喝; 每一杯咖啡旁,都摆放着打印出来的产品设计图和被翻得有些凌乱的品牌概念手册。 如果不是这些东西摆放的过于拥挤,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个咖啡图书馆呢。 林可染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地看着手上的新产品评测报告,目光扫过似乎丢了半条命的张孟平和小丫头,最终落在一脸不置可否的杨铸身上。 虽然早在进希望集团之初,她就听闻过杨铸对新产品的要求极为严苛,但万万没想到自己拿出来的数十份新产品方案几乎全被打了叉; 要知道,这些方案是她麾下的技术部与企划部和六家颇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三方联动,花了足足两个多月才做出来的方案; 虽然试喝的样品并都是技术人员现调出来,与最终工业化产品会有差别; 但即便这样,其中有好几款产品的口感依旧让她非常满意,而这些产品的市场定位和广告语,在她看来也没啥问题; 为什么偏偏在杨铸那里…… 看到林可染死死盯着自己,杨铸耸耸肩,解释道:“别看我,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两天我的打分绝对客观公正,没有丝毫因为昨天你故意点了一份生撒撇来恶心我而打击报复的成分!” 林可染嗤笑一声:“少来,单就你这句话就是在糊弄人!谁不知道你不信基督?” 杨铸撇撇嘴,也不解释,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林可染看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这货在拿捏自己,等着自己服软呢。 当下恨得牙痒痒,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小气到了极点,明明坐拥两大巨无霸企业,身家亿万,却一点肚量都没有! 不就是昨晚上给你点了一份生撒撇嘛! ……………… 所谓“撒撇”,是滇南这边部分少数民族的一种特色食物,基本做法跟凉菜有些类似; 只不过滇南这边的撒撇凉拌的并不是蔬菜,而是……肉类! 准确的说,是生肉! 当然,撒撇也分“生撒撇”和“熟撒撇”之分; 所谓的“熟撒撇”,就是将肉类过火炙烤一下,弄的半生半熟的,再来凉拌,最常见的便是猪皮撒撇和鱼皮撒撇,多见于大理那边的白族和版纳的傣族; 而“生撒撇”就比较恐怖了,纯粹就是把生肉端出来,让你蘸着特色蘸料吃,多见于德宏这边的傣族,比较常见的有生猪肉、生鸡肉这两种。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鱼生”这种东西华夏自古就有,而这几年东风西渐,岛国的寿司在华夏也很流行,只是吃点生肉倒也不算什么——况且德宏傣族那一大碗各种野菜和调料做成的蘸水也很有特色,只要克服心理恐惧,吃起来滋味也不差。 只不过,生撒撇中还有一些“异类”,尺度之大,让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的人难以承受。 比如说……生鸡血,那种滑粘滑粘的黑红块状物,即便隔着筷子,在夹上去的那一刻,也能让你瞬间毛骨悚然; 又比如说……白红相见的生猪脑。 额…… 想到昨晚上那份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生猪脑撒撇,林可染的肠胃也顿时不适起来。 ……………… 知道自己理亏,对方又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再加上眼前这事踩在节点上了,可谓关键无比;因此自诩“拿得起,放得下”的林大小姐毫不犹豫地认怂。 只见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铸:“杨铸,出来一下!” 在小丫头惊愕的眼神和萝卜同学关心的注视下,杨铸笑了笑,跟着林可染走出了产品研发室,朝着楼顶走去。 甫一来到楼顶的小花园,林大小姐顿时一个转身,盯了杨铸一会,这才伸手从他的衬衣兜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给杨大官人点上,脸上川剧变脸似地堆起些许阿谀的笑容:“杨铸,这些新品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劳烦您指点指点!?” 看着这位大小姐脸上别扭而不自然的笑容,杨铸差点吓的嘴巴上的烟都掉了。 你……究竟是谁!? 那个冷傲无比,脸上随时挂着冷霜的大小姐哪去了!? 不过想了想,貌似林可染这半年来的改变其实挺大的,至少这两天处下来,这位大小姐性子变化了许多。 除了不再整天拿捏着“海龟”的强调外,脸上的面具也有逐渐松动的痕迹; 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松弛和率性;偶尔显露的某些小性子,也给她增加些烟火气息; 当然,私人场合里,这位大小姐给杨铸最大的感觉就是……貌似变得有些逗比!? 嗯? 逗比? 杨铸莫名想到自家兄弟,有些惊异不定地看着林可染。 不是吧? 莫非这位大小姐被自家兄弟带歪了? 或者说…… ……………… 林大小姐笑的脸部肌肉都僵了,却依然没听到任何声音。 见到杨铸依旧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顿时恼了,柳眉一竖:“喂!姓杨的,你几个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旁边吃瓜看热闹?” “真当这事与你无关啊,可别忘了,联合品牌里有你59%的股份!” 杨铸被她一吼,顿时回过神来,见这位大小姐吼的虽凶,但眼神里却满是不自信,顿时差点笑了出来。 要不怎么说成功是最好的光环呢? 事实上,那些新品设计方案里,有几个不论是口味还是品牌定位,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达不到杨铸想要的效果,但从目前的市场环境来看,还是蛮具有竞争力的。 如果是换一个人参加新品评审,打了那么多叉,林大小姐就算不发飙,但起码也会完全无视,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结合其余人的意见,做做微调就直接定案了。 可是一旦全部打叉的这个人是杨铸,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林可染就算自视再高,也绝对不敢认为自己的市场洞察力会比杨大BOSS强,只会认为新品方案肯定存在着巨大漏洞,只是自己经验不足,一下子没看出来而已。 没法子,这两年杨铸的战绩未免也太吓人了! 由于多了二十年的先机洞察,自打创业开始,这货但凡出手,竟然没有一次是失败的; 到了后来,杨铸的手笔动则数亿、百亿不说,其中的布局之激进和宏远,看得知情人胆战心惊; 更加吓人的是,即便杨铸如此激进,在商业运作上竟然依旧滴水不漏,而上面竟然也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杨铸婚礼上,程永刚送的那副“相敬如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 看着林大小姐色厉内茬的样子,杨铸笑了笑,收拾起了其它心思; 琢磨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采用诱导的法子:“林大小姐,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的新品方案全部给低分么?” 听到这种开头模式,林可染顿时大喜,然后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杨铸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因为你到现在还是在用B端的产品思维去做C端产品!由于你给出的核心设计指标都带着这种思维;因此无论是技术部也好、企划部和广告公司也罢,给出来的新品方案全都是侧B端的!” 林可染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我就是从消费者角度去考虑,然后给出核心指标的!” 杨铸撇撇嘴:“我说是就是,用不着跟我犟嘴;两年前我亲自操刀希望集团鸡尾果汁新品方案的时候,你怕是对新品设计这块连最基本的概念都还没有!” 听到杨铸竟然开始“倚老卖老”,林可染极为不忿,嘟了嘟嘴想要争辩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杨铸见状,扯了扯嘴角:“别不服气,给你个机会;” “就以快消品为例,说说B端产品跟C端产品研发的区别在哪里?” 嗯? B端跟C端产品设计的区别? 不都是最终以市场和消费者为导向么? 林可染顿时觉得脑子有些混乱起来…… 正文 第315章 BC之间的区别 太阳在西边的云彩中倔强地闪来闪去,就是不肯下山。 而希望集团德宏办事处的楼顶上,也被拉出了一道道金红色的斜芒…… “B端产品和C端产品设计的区别?” “面向的客户和商业模式不一样,两者之间肯定有区别啊!” “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 “直供B端的产品更注重品控、利润空间和稳定性;而C端产品更注重包装、噱头和特色?”想了一会,林可染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听着林可染的回答,杨铸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对C端产品理解很肤浅吧,你还不信!” 说完,叹了口气:“你的这个回答呢,沾了点边,但是都没回答到本质;所以真要用你瞧中的那几款新品去做市场;靠着工友之家的渠道能力和流量抓捕能力,固然能够在这两年内卖出些不错的销量;” “但……也仅仅如此了!” 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林可染顿时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来——作为希望集团的高管,她们最羡慕的便是杨铸那种能发掘事物本质的洞察力了。 杨铸见她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快消品为例,你是不是以为,直供B端的产品类型多种多样,包括原料、环节服务、产品配方OEM、品牌OEM等等;” “而直面消费者的C端产品其实本质上也是这些东西,但他们的专业水平远不如B端用户,因此你以为只要能达到B端用户的需求标准,拿着同样的标准组装一款产品去攻克C端用户,自然没任何问题?” 林可染闻言点了点头,按照她的理解,在既定产品的前提下,B端用户属于中高端层级客户,而普通消费者属于低端层级用户,“由上及下”乃是经济学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什么问题么? 杨铸摇了摇头:“书本上的知识除了要活学活用,更要组合着使用,不要生搬硬套!更不要一叶障目!” 说完解释道:“B端和C端的产品乍眼看上去,虽然有许多重复的地方,但实际上有着三大本质区别;” “第一点,两者的用户复杂度不同;” “B端产品最大的特点,是决策者和使用者分离;掏钱的是企业老板,而非真正的消费者这个接盘侠;” “因此,你只需要满足企业老板的心理预期和价值补足就行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不需要考虑到你提供的产品是否能经得起基层市场的考验,因此风险反而更低,生产研发决策更简单;” “但同样的,由于你提供的产品未必是企业老板最终面向市场的完整产品;因此对应的,你获取到的【市场信息】是片面的,许多时候不足为凭。” 看到林可染似乎琢磨到了点什么,杨铸干脆点道:“就像咱们前天选定的轻焙铁皮卡……” “那些精品咖啡店老板看了肯定喜欢,因为有特色;” “但是他们拿去以后,会直接用这些铁皮卡咖啡豆磨成咖啡端给消费者么?” 林可染摇摇头:“肯定不会,那些铁皮卡必须要搭配其它咖啡豆或者添加饮料才能端给消费者,不然太酸了。” 杨铸笑了笑:“这些咖啡豆,作为二次加工者的B端老板看重的是风味和品质,至于咖啡豆好不好磨,保存麻不麻烦……这种使用体验并不在他的第一考虑之列;” “因此,B端产品【价值】的重要性,远大于产品的【体验性】!” “但是对于C端用户就完全两码事了,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即是购买决策者,也是产品使用者,” “由于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因此他们他们考虑的因素更加多维,价格、品质、口感、便利度、使用场景、情感附加值等等,都会考虑进去;” “由于他们中的大多数,对产品认知的专业性远远不及B端客户,因此,产品的【体验性】远远大于产品的【实际价值】;” “在这一块,你们女人名牌服装便是代表,想必你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林可染点了点头,杨铸说的第一点区别她也懂,虽然之前没归纳,但是这种最基本的知识她还是明白的;因此她期待的是杨铸接下来说的二三点。 果不其然,杨铸没怎么停顿便继续说了下去:“由于产品用户的复杂度有区别,因此,第二点——产品设计地原则也有明显区别;” “简单来说,C端的产品面向人性设计;B端的产品面对理性设计;” “对于B端用户,虽然决策流程长,决策因子也多,但本质上并不复杂;你只需要拿出一大堆检测报告、价格数据之类的材料,满足他们【产生利润】、【降本增效】两大核心需求,就基本上能打动企业老板了;” “但是C端用户不同,我之前说过,大部分消费者对于自己购买的产品、尤其是咖啡这种新兴饮品的认知度等同于小白的;”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主观感受和价值认可度才是他们首次购买的核心驱动因子,而产品体验度则是他们复购的核心驱动因子;” 话音刚落,林可染便明白杨铸之前打那么多叉的原因在哪了。 “你是说,我们的产品设计方案犯了主次错位的错误,更强调品质等产品体验强化,而在价值认可因子这块设计不足?”林可染小脸有些激动,仿佛得到了正确答案的优等生。 杨铸点点头:“没错,这是这些新品方案存在的最大问题。” “所谓品牌,与商品名其实最表象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拥有着忠实拥趸,使其不断重复购买;而另一个则是一次购买之后,便忘得干干净净;” “许多人以为,只要能增强产品的复购率,就能构筑出一个品牌来了;” “但是,大部分人忽略的一点是……在这个商品极大发展的当今社会,人家凭什么回来重复购买?” “就因为你品质比别人更好么?” “呵呵,我说过,当今国人99.99%对于咖啡的认知完全是小白水平,你确定他们真的喝的出好坏?” 说到这,杨铸想起了满大街的“蓝山咖啡”,又想起了后世的普洱茶市场。 明明送的是正山古树,却被某些长期被伪劣产品荼毒的外省消费者指着鼻子骂是假茶,并且拿出9.9包邮的冰岛来炫耀说:“这才是真货”。 一个茶,一个咖啡;两个行业之间虽然细节有许多不同,但后世的许多现象却惊人地相似。 ……………… 听到杨铸的这番言语,又想起了这两天小丫头和张孟平痛不欲生的表情,咖啡资深爱好者.林可染眼角跳了跳,很沮丧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国内绝大部分消费者对于咖啡的评判标准一无所知,在被速溶咖啡浇灌了几年之后,很有些“李鬼压李逵”的趋势。 杨铸见这货一脸沉痛的表情,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顺便告诉你个数据;” “根据工友之家最近几个月【消费者行为热力图】整理出来的数据;今年,也就2000年,消费者的平均注意力时间只有12秒;” “而随着未来商品经济的繁荣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估计三五年后,消费者的平均注意力时间将会被压缩到8秒左右。” 消费者行为热力图? 平均注意力时间? 林可染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词,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稍微思考一下,便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如果新产品无法在8-12秒内激起消费者的购买欲或者探究欲,就意味着失败?” 杨铸点了点头:“所以,你知道在这种趋势下,哪怕你有些新品口味调的再好,我依旧会给它们低分了吧?” 林可染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相信杨铸不会骗自己,说是8-12秒的,消费者就肯定就只有是8-12秒的平均注意力时间; 这样一来,未来一段时间内,市场的趋势就很明显了。 “重营销,轻内在”? “劣币驱逐良币”? 林可染脑海里莫名蹦出来这两句话,浑身无力之下,忍不住想要呻吟出来。 作为资深咖啡爱好者,她太明白这十二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 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林可染才抬起头来:“杨铸,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没?” “最好是……别把这个市场方向带偏!” “我相信,只要我们希望集团和你们铸投商贸这个超级渠道联手,做好示范效应和产品筛选,肯定能制止这种歪风的。”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祈求的林可染,他一直以为这位大小姐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却万万没想到这货对于咖啡竟然很有些情怀? 不过这个要求虽然看似强人所难,但其实与杨铸的大战略不期而合,事实上,即便抛开重生之后的种种愤青情怀,单从商业角度来考量,他也打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净化一下国内的商业环境。 可别忘了,他的工友之家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超级渠道;而国内全面进入互联网时代后,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话,在自己的种种某算下,工友之家必将成为国内的龙头电商平台。 既然未来有很大概率成为一个近乎垄断性的销售平台,那么通过种种手段来优化商业环境、延长平台的生命周期,对他而言,利远远大于害。 想到后世因为低纬竞争大风气下,不得不全面展开价格内卷、最终因为营商环境恶化导致蜷曲而亡的无数国内企业,杨铸叹了口气:“方法嘛……自然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吧!” 听到杨铸言下之意竟然是答应了自己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无理要求,林可染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怀着隐隐的期待,林可染问道:“有什么法子?” 杨铸身子换了个方向,软绵绵地搭在栏杆上:“既然大势不可改,那咱们也用不着逆天行事;” “只不过好在当前除了鸟窝之外,国内尚没有华夏的、新的咖啡品牌强势崛起;” “因此这也给我们带来了个不是机遇的机遇……” “简单来说,既然咱们有一条蛮不错的心智赛道可以抢,那为什么不把消费者心智上的准入标准拉高,从而反作用于行业标准?” 林可染顿时明白了杨铸的打算。 不得不说,以铸投商贸现在的社会影响力,如果在保证广告饱和轰炸的前提下,工友之家平台愿意大力度倾斜流量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让新产品一炮而红,从而成为“国产咖啡”的龙头品牌。 只不过,现在只说了大方向,还是没有给出自己新产品的确切解决方案啊! 看见林可染急不可耐地追问,杨铸翻了个白眼:“解决方案?” “有啊,解决方案就在B端产品和C端产品设计的第三个区别里;” “由于两个群体之间购买决策因子的全然不同,因此第三个区别就是……对于产品经理的要求不同!” “简单来说,对于C端产品的产品经理而言,【人性敏感度】是最核心的要素,” “也就是说,他要非常懂人性和消费者的情感痛点,专业知识等方面反而是次要的。” 林可染眼见着说到了关键处,顿时屏息凝气起来。 杨铸忽然反问道:“你觉得咱们国内喝咖啡的这些人,目前最主要的需求是什么?” 林可染一愣,想了想:“咖啡最核心的功能是提神,对于加班熬夜这块的人喝的应该最多吧,自然最主要的需求是更好喝、更方便、更提神。” 杨铸有气无力地看着她:“你以为各个像你一样,都是加班狂啊!” 顿了顿:“虽然从数据统计上来说,加班熬夜的小白领们是速溶咖啡的第一大消费群体,销量也最大;” “但是从营销方面来说,提神、口感之类的却不是最好的切入口。” 林可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这种直接可以推导出来的结论在杨铸嘴里却变成“不是最好的切入口。” 杨铸无语地看着她:“都说了,咖啡对咱们国家的人来说,还是新兴饮品,要切入消费者的心智,最好走情感路线;” “要说提神这种物理层面的东西,咱们国家各种名茶一大堆,泡浓点的话,照样能提神,而且更便宜;” “而现在的小白领们之所以依旧那么喜欢喝咖啡,其实最主要的情感诉求是……装逼!” “说白了就是要让别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让别人觉得自己有品位,有西洋范!” “而事实上,别看那些小白领们整天动不动就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但是他们自己也清楚,在咖啡这块,自己就是个小白……被人一戳就破的那种!” “甚至在往日里消费的时候,十回里也免不了有八回都被别人当凯子宰;” “而咱们国家的人,不管是蓝领还是白领,99%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质——要面子!” “所以呢,干嘛不以这一个需求作为切入点?” “咱们调配一款品质、口感过关的预调咖啡,适当增加一些诸如铁皮卡、波邦之类的高品质品种,一定要在口感评分方面明显超过鸟窝咖啡,但是一定要记得照顾国人的口味习惯,要甜润,不能太苦;” “这样的话,即便是懂行的人看了,也不会嘲笑他们小白——毕竟是即冲咖啡,评判标准与现磨咖啡不一样;” “接下来,咱们的咖啡形态既要有新意,又要有充足的使用场景,更要满足他们的装逼需求——比如这样,国外不是开始流行起了星期袜么,咱们来个星期咖啡,用一个大盒子装满14剂咖啡,上面标注好建议饮用时间,用具有视觉效果的一次性创意小瓶装起来;” “从周一到周末,每天喝不同配方的预调咖啡;白天和晚上,也是不同的口味;” “比如周一的白天,咱们提供【中焙波邦】+【深焙卡蒂姆】的拿铁预调咖啡;这样的话,香气浓,适合在办公室里装逼;” “周二的晚上,咱们提供【轻焙波邦】+【中焙卡蒂姆】的卡布奇诺预调咖啡;这样的话,不但口感轻,咖啡因保留的比较多,可以用来熬夜;” “等到周末白天,咱们提供【轻焙波邦】+【中焙铁皮卡】的意式浓缩与调咖啡;这样的话,口感和香气都非常丰富,用来在亲朋好友间显圣是再合适不过了!” “品牌核心广告语嘛,我想好了——就叫【最懂华夏人的咖啡】怎么样?反正现在广告法还没有禁止这些词!” 说道最后,杨铸干脆把后世大名鼎鼎的“三顿半”咖啡的思路修改了一下,连着营销和传播逻辑都全盘托出…… ……………… 听着杨铸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林可染的眼睛越来越亮。 虽然没有经过市场验证,但这种“半专业性”的预调咖啡显得颇有调性,只要搭配好产品说明书,在科普之余,完全能满足年轻人现阶段装逼的需求; 最重要的是,只要做好品控并且大卖,无形中就提高了华夏未来咖啡行业的准入门槛——基于竞争方面的商品的迭代,都必须要在某个方面对前者进行超越才行,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在品质和口味上最起码也要跟这款咖啡产品相差不大才行,这就非常有利于华夏咖啡行业的良性运转。 最妙的是,由于杨铸对新品咖啡的定价并不算高,这就必然使得产品原料中会大量使用品质最不好的卡蒂姆品种,因此原料端也不会产生明显的积压作用——如果配方调配更用心点,完全可以实现原料零库存积压的效果。 至于未来嘛…… 竞争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杨铸的产品定位决定了这款新产品……不,是这个新品牌具备了明显的升级空间; 只要具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出现,新品牌大可以通过原料升级+配方升级的方式,维持自己的市场竞争力,凭借着原有的市场地位和心智影响力,有很大几率挺过一次次挑战; 再加上杨铸对于滇南小粒咖啡种植业的野心她是知道的,等到市场端的效果一出来,完全有充足的动力反作用于原料种植; 即便是滇南小粒咖啡的种植规模太大,市场反作用力不足以快速调控滇南这边的品种优化——怕什么,咖啡树最佳经济产出期只有十年,等熬过了十年后,大范围更替为产量低但品质优秀的品种不就行了? 想到这货轻轻一个动作,不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新产品的问题,更是在那诺大的棋盘上轻描淡写地布了一颗可攻可守的棋子; 林可染忽然很后悔; 自己当初刚入希望集团的时候,父亲和李叔叔明明好不容易才压着这个满肚子稀奇古怪知识的家伙,让他教自己的来着。 想到以前自己极为排斥的事情,现在却成了求而不得的奢望, 林大小姐的内心不免地五味杂陈了起来…… 正文 第316章 老朋友 第二天中午, 芒市城郊处,一个名为“傣族风情园”的地方。 “啧啧啧~” “话说林大小姐,你在滇南这半年面子够大的啊,大中午的就有人在这里请吃饭,这里不便宜吧!?”杨铸一边看着眼前这偌大的花园里各种极具热带风情的植物和建筑,一边啧啧称奇。 后面跟着的张孟平和小丫头同样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神情,像极了一群土鳖。 虽说小说里经常出现那种把一座园子改为会所或者高端餐饮的桥段,然而在现实中,这种情况却极为罕见,毕竟漂亮的园子属于稀缺物资,盘下来的难度极大不说,如此高调的行为也完全不符合那些聪明国人低调的行事原则; 然而眼前的傣族风情园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另类。 这座占地约摸六七亩的园子虽然面积不算很大,而且明显是新建的,不算什么真正的高端场所;但里面的建筑和景观却显得精美无比,显得极为高调——放在十多年后,这种很有些土豪风格的高端餐饮店不算少见,但在当前的时代环境下,却委实有些夺人眼球了。 跟在一名敷脂抹粉的傣族小妹身后,几人来到了一间名为“象王厅”的大包间门口。 看着自家兄弟紧紧盯着那名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迎宾小姑娘看个不停,杨铸碰了碰他肩膀,一脸调侃地小声说道:“喂喂喂,萝卜,别看了,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巧巧呢,可千万别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走漏了风声,我可帮不了你!” 嗯…… 就在半个月前,萝卜总算跟巧巧姑娘确定了关系,虽然由于某人别扭的爱情观,两个人还没有行那苟且之事,但当李巧巧搂着张孟平胳膊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整个杉树乡的人都在用一副看自家女婿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方块脑袋——当然,不少年轻人也免不了涌起“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浓浓酸意。 而杨铸虽然相信自家兄弟的人品,但不得不说,十多岁的水傣妹子当真风华无敌。 即便是眼前这小姑娘的五官比起林大小姐要至少逊上一筹,更加比不得小丫头的祸国殃民;但那纤细到令人发指的腰身,再配上绝大部分女人绝对没有的小家碧玉似的温柔风情…… 杨铸很怕自家兄弟一时间猪油蒙了心,毕竟小说里,直男癌晚期的大侠们最抵抗不住的,便是这种温柔风情。 张孟平转过头来,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说道:“你丫的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我是在观察这个场所究竟正不正经,再决定要不要进去,免得栽跟头。” “不过就眼前的观察来看,这里虽然明显规格超标,但见到的小姑娘看起来都挺正经的,应该不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他,只觉得这货简直被小说毒成了脑瘫。 虽然说身为国家工作人员时刻保持着警惕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但是…… 拜托! 你见过哪家不正经的高端场所在大中午就大张旗鼓地营业的? 还有,人家主要邀请的是林可染,性质也是商业宴请;你见过谁会请一个取向正常的女高管去那些花花绿绿的场所里吃饭? 嗯?? 取向正常? 杨铸有些狐疑地撇了撇前面穿着灰色职业装的林可染。 话说自己认识这位海龟大小姐也有两年时间了,也没见她谈过恋爱,平日里对男人也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难不成…… 还真的是个拉拉? 想到日不落那个以同性真爱闻名于世的国度,杨铸觉得这个猜测还真未必不靠谱。 想到这里,杨铸扫了扫林可染短裙下露出来的铅笔腿,心中大呼可惜。 …………………… “咦?王厂长,是你?”甫一进入象王厅,杨铸便发现了两位熟人。 一名是当初弥勒糖厂的王厂长; 另一名,则貌似是当初销售科的科长,姓“蒯”还是姓“块”什么的,他有些记不清了。 “诶?杨专员,好久不见了,之前我还向林总监打听过你来着,没想到在这见到你,缘分啊、缘分!”王厂长见到杨铸,当即一脸惊喜地站起身来,与杨铸紧紧握了握手。 “那可不是么,我还正寻思着啥时候再去弥勒吃吃卤鸡、泡泡温泉,再溜到竹园去敲敲竹杠,让你请上一碗牛肉米线呢!没想到竟然在这见到王厂长你。” “哎~~!看来那碗米线敲不着喽!”杨铸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想吃竹园的牛肉米线?这还不简单,这些饭菜打包,我现在就直接开车把你拉回去,让你吃个够!”王厂长大手一挥,拉起杨铸的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看着两人在那旁若无人地叙旧,林可染在一边笑了笑:“杨铸,我觉得你最好改一下称呼,还叫人家王厂长不合适,人家现在可是王董了!” 王董? 杨铸狐疑地看着眼前肤色依旧黝黑的中年汉子,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王厂长也不藏着掖着,把这两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 嗯…… 自从98年在白糖期货这块狠狠赚了一笔之后,弥勒糖厂便彻底摆脱了当初的窘境,之前的历史欠债也被还的七七八八; 一次性被补足了欠款后,有钱赚的蔗农们也愿意把甘蔗卖给弥勒糖厂,一时之间,弥勒糖厂竟然拿到了竹园80%的甘蔗种植合同和整个弥勒近60%的甘蔗终止合同,在原料这一块占据着绝对优势; 再加上当初在供货这一块,很是厚道地照顾了那些老客户一番,对那些新下单的客户们也没有玩什么“临时涨价”的手段,口口相传下,在行业里的风评竟然一路扶摇直上。 一来二去,弥勒糖厂竟然凭借着那次白糖涨价潮,非常顺利地打开了全国市场,效益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99年,本来因为低温霜冻原因,滇南的甘蔗再一次迎来减产;在游资炒作下,白糖市场这块又来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连涨; 但是有了经验的王厂长在四处咨询了气象专家后,早早有了准备,于是当年在这一块又是借助发改委的力量,敲掉了那些游资的嚣张气焰后,腰包也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弥勒糖厂的效益如此之好,再加上王厂长对于某些事的态度比较强硬,省里面自然不会再无视弥勒糖厂的现状,逼着它被低价收购; 因此另一个“王总”的谋算算是彻底落空了——杨铸在后世见到的“滇南力量生物集团”大概率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好在省里面之所以想要把一大票子糖厂重组,其根本原因就是通过规模效应来增效降本,从而摆脱各个糖厂年年亏损的现状; 至于究竟是谁来当重组后集团公司里的那只领头羊…… 只要资质符合要求,这个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 于是,得到了上层示意的王厂长开始了自己的重组谈判之旅,并且由于条件优渥,很顺利地便与七八家糖厂达成了统一意见; “滇南弥勒制糖集团”……这个在后世并没有出现的国资控股公司,在今年年中,竟然就这么出现了,而不出所料的,王厂长登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变成了“王董”。 而这一次他之所以来到德宏,是因为在几次沟通之后,这边的“梁河糖厂”终于答应并入滇南弥勒制糖集团,他跑到这边签合同来了。 而之所以今天专门宴请林可染…… 一方面是由于自打98年开始,希望集团就是弥勒糖厂的最大客户,只要品质过关,糖厂里的低硫糖愿意供多少,希望集团便收多少,绝对没有二话; 知道希望集团的千金在德宏呆了半年,无论于情于理,都该招待人家好好吃上一顿。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弥勒糖厂变成“滇南弥勒制糖集团”后,产能跟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这么多糖,希望集团自然不可能依旧照单全收,因此王厂长也想趁着这次机会探探口风,看看希望集团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好方便他在业务方向和产能调配上做出规划——眼瞅着榨季马上就要来了,这事不可谓不重要。 ……………… 听闻弥勒糖厂这两年的历程,杨铸有些感慨。 一个企业的生死,其实往往就是那么一两个机遇节点的事; 仅仅是两次不算大的糖价波动,原本的“滇南力量生物集团”便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滇南弥勒制糖集团”,商海的无常可见一斑; 不过王董好歹自己的老朋友,眼下见到他风光无限,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不过…… 林大小姐事先什么招呼都没打,直接把自己等人带过来是什么个意思? 要知道,这顿饭可不是那种纯粹为了拉近彼此关系而设的商务宴请,席间是有重要事情要谈的。 而自己虽说与希望集团的关系比较亲密,但从身份上来讲,早就不是希望集团的员工了,这种与自己无关的内部的业务,自己在一边听着真的合适? 再说,虽然这两年走的不是很近,但王董毕竟是自己的老朋友,林可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如果是打着让自己帮忙参谋参谋的主意……她就不怕自己为了照顾老朋友的感情,让她们希望集团吃个小亏? 怀着一肚子疑问,杨铸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 与自家男人不同,小丫头自打开始度蜜月那一天开始起,便彻底把脑子留在了泉城,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没有心思搭理任何与工作和商业相关的事情,全然没有铸投商贸老板娘的风范。 自打进屋开始,除了礼貌的见礼之外,小丫头的眼睛便一直在满屋子的精巧竹制品和墙上挂着的蜡染民族画上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奇的轻呼声; 直到一排身着傣族服饰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开始上菜,这位好奇宝宝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等菜上齐,祝酒歌里杨铸、萝卜与王董、蒯科长三人互相碰杯喝了一口紫米酒之后,大家便伸出了筷子,开始祭奠起自己的五脏庙来。 ……………… 看着桌子上十样里有八样自己都不认识的菜,小丫头想起前天晚上的悲惨遭遇,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口水,小丫头轻轻碰了碰杨铸,指着上面的一盘黑乎乎的凉拌菜问道:“杨铸,这是什么东西?” 杨铸夹了一筷子这玩意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却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这玩意有点像小型的新鲜木耳,又有点像揉皱后随便剁了几刀的小海带; 即便是这两天搜索了不少本地美食信息,但杨铸对于眼前的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摇了摇头。 蒯科长……不,现在是蒯经理见状,立即解释道:“这是一种本地的河苔,只在非常清澈的河水旁边的岩石上才会生长,由于体型比较小,采集难度比较大,因此市面上很少见到;” “不过这东西口感不错,吃起来蛮脆的,有点类似于加厚版的紫菜,杨夫人可是试试。” 第一次被人叫做杨夫人,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于这名瘦瘦的青年人感官好了不少,试着尝了一口,不过很快就放弃——这种河苔虽然口感非常脆嫩,味道酸酸的也非常可口,但无奈里面放了太多的小米辣,吃辣水平只能算入门级别的小丫头根本受不了。 惋惜收回筷子,小丫头指着另一大盘只有小葵花籽大小的油炸物问道:“这是什么啊,好像是……什么虫子?” 由于之前在杨铸的忽悠下,小丫头吃过竹虫,在味蕾的诱惑下,对于虫子的恐惧心理降低了不少,因此现在并没有一副惊恐的表情。 蒯科长翘起大拇指:“杨夫人果然好眼力,这是蜜蜂蛹,看起来比一般的蜂蛹要小上许多,但是滋味可比一般的蜂蛹好吃太多了,如果杨夫人对高蛋白不过敏的话……不凡试着尝尝?” 说完,把那盘蜜蜂蛹转到了小丫头面前。 啊? 蜜蜂的蛹? 课本里说,蜜蜂不是人类的朋友么,吃它们的蛹,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丫头一脸不忍,然后犹豫着夹了一颗被炸的棕黄的蜂蛹放在嘴巴里。 瞬间,一双眼睛如月牙般地眯了起来…… ……………… 看着自家女人一副没出息的吃货模样,杨铸有些抚额。 然后趁着空挡,悄悄把脑袋往林可染那边挪了挪,小声问道:“喂,林大小姐,你今天究竟搞什么鬼?” 林可染夹了一片老火腿放在嘴里轻轻嚼着,笑眯眯地说道:“你……猜?” 正文 第217章 滇南弥勒制糖集团的困难 接下来的餐桌上,林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主动起来。 频频举杯之下,不但王董、蒯经理两人在短短十多分钟内就干掉了两壶紫糯米酒,就连杨铸和张孟平两人在她的言辞鼓怂下,至少也有小半斤下了肚; 那么多酒下肚之后,场面顿时变得热切无比。 杨铸看着林可染那微微染上红晕的小脸,心中冷笑。 虽然这糯米酒喝起来甜甜的,极易入口,初次接触的人很容易把它当成饮料, 但上辈子在滇南待过一段时间的杨铸知道,这玩意就跟自酿葡萄酒一样,喝起来好喝,但是后劲却也极为可怕,一个不注意喝多了,在床上死睡个一天一夜都未必能缓过来。 而虽说女人天生半斤酒量,但照着林大小姐这架势喝下去,就算天生两斤酒量都白搭! 哼哼,看你到时候怎么个出丑法! 杨大官人不无恶意地想到。 ……………… 又是一杯紫米酒下肚,王志泉吃了两口菜,这才开始诉苦起来:“林总监,不怕你笑话,别看我今年东奔西跑地重组了不少糖厂,看起来风光无比,但是老哥我……难啊!” 前前后后至少喝了一斤的林可染除了脸上的红晕多了几分外,看起来竟然没有一丝醉意:“哦?王董,怎么说?” 王志泉叹了口气:“以前只是个小厂长的时候,只需要管好那几百号人,不让他们饿肚子就行了;” “虽说也很艰难,但幸亏当初有你们泉城汽水厂和杨小哥出手相助,帮我们度过了难关,这日子是逐渐好了起来;” “可是你们集团也是经历过重组后才成立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外表看起来,我们滇南糖业集团兼并了足足十四家大大小小的糖厂,附属产业更是无数,俨然一副行业小巨人的样子;” “但是……这些糖厂原本就是效益不好,濒临破产的不良资产啊!” “撇开那高达二十多亿的历史外债不说,一下子多了近万名职工张着嘴等着我喂饭……” “我这压力……” “哎~不瞒你说,我已经快半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林可染笑了:“王董,你这话就太过谦虚了!” “这两年你们弥勒糖厂在制糖行业里的名头谁不知道?” “全国范围内,近半的食品饮料企业需要用糖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你们,” “有了这种名气和业务网,那区区20亿外债算得了什么,养活近万名职工不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么?” 王志泉叹了口气:“林总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弥勒糖厂现在固然是有了一点小名气;” “承蒙业内各位朋友帮衬和厚爱,弥勒糖厂的糖的确不愁销;” “可是……那也仅限于弥勒糖厂啊!” “由于各个糖厂的制作工艺和制作水平都不太一样,导致我们集团现在的白糖品质很不统一;” “其余的糖厂过去也因为各种原因,流失了不少客户;再加上客情维护不善,最终沉淀下来的老客户委实没有多少;” “这就带来了一个极为棘手的事情——目前的滇南弥勒制糖集团,需要用弥勒糖厂的客户资源,去消化整个集团十四个糖厂的所有产能!” “而我们现在的尴尬之处在于……食品饮料业的商家朋友们,固然对于弥勒糖厂的白糖来者不拒,但是除此之外,其它厂的白糖却很不愿意接受啊!” “眼下榨季马上就要开始了,除了弥勒糖厂是爆单的之外,其余十三个糖厂竟然只拿到了不到两万吨的订单……” “哎~~一想到还有足足8万吨的订单缺口,老哥我是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 说着,王志泉长叹一口气,神情寥寥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林可染一脸愕然:“食品饮料企业用糖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只要符合原料标准,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别说8万吨了,80万吨都吃得下……除非那些糖是不达标的瑕疵糖或者高硫糖。” 说到这,林可染有些狐疑地看着王志泉:“王董,你们弥勒糖厂的制糖工艺、尤其是脱硫工艺挺有名的啊,在重组后,难道没有对其它糖厂进行技术升级改造和指导?” 王志泉苦笑一声:“做实业的,向来注重生产,遵循品质第一;重组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怎么可能不派专家和技术人员过去帮忙提升那些糖厂的生产工艺?” “只不过……” “滇南弥勒糖业制糖集团毕竟是今年刚重组成立的企业;我虽然给那些用糖企业打包票了,说今年其它糖厂出来的品质一定跟弥勒糖厂出来的别无二致;” “但毕竟没有现有成品可以参考,空口白牙之下,大部分用糖企业是不信的,任凭我怎么说,都只推脱说等到成品出来后看看情况再下单;” “虽然我也理解他们,这种关乎自家企业产品口味、品质、甚至质检的原料,谨慎点没有坏处;” “毕竟一旦下单之后,紧跟着而来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生产计划了,届时一旦白糖品质不过关,耽误了他们自己的生产,连锁负面反应的确很大。” “但是……对于我们滇南弥勒制糖集团来说,如果不在榨季结束前就把这8万吨的订单处理掉,后果同样难以接受啊!” 杨铸闻言,默默点了个头。 而一旁的张孟平由于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信息,完全没有厘清这方面的逻辑,很有些一头雾水。 悄悄碰了碰杨铸的胳膊:“喂,杨铸,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既然只要白糖品质达标,那些企业就肯要,为什么不先生产出来囤着,慢慢卖就好了啊,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杨铸正要回答,却觉得腹中的酒液开始翻腾起来,脸色煞白之下,赶紧夹了两筷子热菜压住,这才没有出丑; 小丫头见状,赶紧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在面前。 见到自家男人已经完全没余力说话,小丫头扭过头来小声解释道:“萝卜哥,制糖行业不同于咱们平时见到的快消品行业,糖厂的核心业务是TOB业务;” “也就是说,这些糖的大头,是卖给国内各个食品饮料企业或者分销商的,只有很少一块会变成自己的白糖产品直接流入市场渠道;” “而不管是食品企业还是饮料生产企业,在正常情况下,都是在上一年的年底来制定下一年的生产计划的,因为市场变化而追加产能的情况并不多;” “因为食品和饮料生产企业具有这样的特点,这就导致了糖厂在开榨前拿到的订单非常重要;” 看到萝卜同学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小丫头换了个说法:“这么说吧,如果在2月份榨季结束前,糖厂拿到的订单无法覆盖其70%以上的产能话,糖厂下一年的日子将会非常不好过。” “因为接下来的一年中,糖厂很难遇到大规模采购的企业订单;” “虽然制糖企业一般都需要预留部分白糖,以备不时之需,但这个比例寻常都不会超过10%。”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20%白糖,要么储藏起来当成陈糖,等到下一个榨季降价卖出去;” “要么就干脆把它们加工,变成C端产品,流向市场。” “但是无论怎么做,对于糖厂来说都有点得不偿失;” “如果储藏起来当陈糖,等于在做双碱法;” “因为白糖非常怕受潮结晶,储存难度比较大;” “如果量不大还好,量大的话,不管是仓储硬件设施还是人工管理费用都是一笔不小开支——而对于没有事先准备的滇南制糖集团来说,一旦需要储存的糖超过2万吨,那简直是一场灾难了,光新建仓储室就是一笔庞大的费用。” “而做成C端产品……比如说是袋装糖的话,” “虽然因为有包装原因,可以很好地预防受潮,但生产线和人工工资又是一笔开支;” “除此之外,做C端产品最大的成本并不在生产,而是在渠道铺设和营销费用上;” “虽然说食用白糖对于消费者而言属于半刚需产品,原则上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资金去做营销推广;” “但是你想想看,即便王董他们只把20%的订单缺口转化为C端产品,那也是1.6万吨白糖,按照一袋白糖400g计算的话……足足有4千万袋!” “这么多产品,你让一个毫无C端根基的糖厂去做市场?” “光铺货、仓储、物流、促销这一块就足够令王董他们崩溃了,更别提如果销量不佳的话,接踵而来的退货和后续管理!” 听到这,张孟平总算明白了,心中咂舌。 乖乖,20%就是4千万袋糖?要是那8万吨全部没订单的话,那不就等于是2亿袋了!? 想到那个可怕的数字,萝卜同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王志泉的眼神不免也有些怜悯起来…… ……………… 听闻王志泉的一席话,林可染面色不变,笑吟吟地看着他:“看来王董今天请我吃饭,是有大事想与我商量喽?” 正文 第218 这年头,傻子特别多 王志泉粗糙的脸上有些微红,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给自己倒满一杯紫糯米酒,站起来先干为敬之后,他才说道:“林总监,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毕竟当初弥勒糖厂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是你们泉城汽水厂出手拉了我们一把,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忘记;” “之后你们希望集团更是我们的第一大白糖采购商,有多少收多少的那种;借着你们的名气,委实帮我们稳住了不少客户,这才有了我们遍布全国的客户网;” “按理说,我王志泉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点什么了;” “但是……” “那可是关系到近万职工的饭碗,70多万蔗农一年生计,以及省领导们的期望的……足足8万吨白糖的的订单缺口啊!” “我也不瞒林总监,今年由于需要优先偿还13个糖厂的部分蔗农欠款,弥勒糖厂这两年积累下来的家底已经被掏空了,就连向银行贷款的那4个亿,也全部砸了进去,这才勉强填了这个大窟窿;” “现在的滇南弥勒制糖集团,说是个空架子也毫不为过,如果今年的榨季只靠弥勒糖厂的订单回款,根本无力支付其余糖厂的甘蔗收购款;” “至于员工的工资、修建新的白糖仓储库之类的,就更加别提了!” “所以,我王志泉能不能再厚着脸皮问一下……” “林总监,你们希望集团能不能再伸伸手,拉老哥我一把?” 看着王志泉那张很有些无地自容的老脸,以及那双满是期待与忐忑的眼神,林可染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是小厂长做久了,还没转变过来思维么? 堂堂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喜怒如此形于表色不说,怎么就这么容易把自己的底裤翻出来给别人看? 你就不怕我肆意拿捏,提出一大堆苛刻的卖身条件么? 不过,在滇南小半年了,她也知道这边、尤其是地方上的人就是这样的,大部分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许多时候直来直去地可笑之余,却又让人觉得他们思绪单纯的可爱。 想到这,她扫了扫某个肚子里的肠子都可以铺开当迷宫的家伙一眼,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王董,咱们两家虽然平日里走动不多,但怎么说都算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但林可染的态度也足以说明一切,王志泉喜出望外之余,对那些坊间传闻更是不屑一顾。 呸! 传言什么的,果然不能信! 定了定神,王志泉带着一丝忐忑地说道:“你们希望集团现在在国内的食品饮料行业里,是非常知名的大企业;” “所以呢,我是这样想的……” “要不,你们先给那些糖厂下个2万……不,1万5千吨的订单?” “有了你们做表率,想必其余的商家朋友会对我们集团其余糖厂的白糖质量会有信心的多;” “到时候我们再跟他们签订一份协议,如果到时候白糖的指标不达标的话,我们倾家荡产也会赔偿他们的连带损失;” “这样的话……想必会有不少企业愿意尝试一下;” “等到榨季结束的时候,想必那8万吨的订单缺口,怎么也能填个一半左右;” “林总监,你看如何?” 林可染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只需要填一半的缺口?” 王志泉狠狠点了下头:“只需要填一半的缺口就足够我们缓口气了,回笼过来的资金应该足够支付蔗农款项和部分员工工资了;” “只要撑过一年,我相信,凭着我们的品质,明年的榨季来临,我们滇南弥勒制糖集团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口碑,摆脱现在的困境!” 林可染看向王志泉的眼神隐隐像看一个傻子,她还以为王志泉是想让希望集团把这8万吨糖全部吃下呢,闹了半天只想让自己吃个1.5万吨? 嗯…… 想了想,林可染摇了摇头:“王董,我们希望集团也是从重组过程中走过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其中的猫猫道道;” “在重组之初,如果你不能在段时间内拿出极具说服的成绩狠狠拍在桌子上的震慑聂小的话……” “相信我,你未来对滇南弥勒制糖集团的管控之路,将会走的很艰难!” 看着王志泉若有所思的模样,林可染笑了笑,丢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希望集团认购3万吨的白糖! “当然,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要低硫糖,品质不达标的我们全部拒收!” “我自认希望集团在食品饮料行业的影响力还是有的,有了这么大的手笔做案例,其余企业对于你们其它糖厂所产白糖品质的信心必然大增;”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等到榨季结束,你们集团那8万吨的订单缺口应该能被补个七七八八——至不济,被吃掉6万吨是肯定会有的!” 王志泉闻言,一脸不可思地看着林可染,眼中开始冒起火苗。 希望集团的情况他知道,虽然他们的鸡尾果汁在全国卖的很火,去年的销售量已经冲破了4.3亿瓶,今年增速虽然放缓,但5亿瓶是肯定有的;再加上虽然显得过气,但在某些三四线城市和乡镇上依然很受欢迎的泉城汽水,说是妥妥的超级用糖大户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 即便这样,这两年下来,希望集团每年的用糖量也绝对没有超过3万吨啊! 再加上希望集团是国企,有些关系是必须要照顾到的,因此在白糖原料这一块,可不仅仅只有他们弥勒糖厂在供应。 之前大着胆子说1.5万吨,其实已经是在仗着两家的些许交情在越线了——毕竟即便滇南弥勒糖业集团重组后变成了省字头的国企,但人家希望集团是齐鲁的企业,两边隔着两三千公里呢,凭什么为了照顾你去“牺牲”其它兄弟糖企的利益? 因此,听到林可染说到要认购3万吨白糖,王志泉第一反应不是感激涕零,而是隐隐有些惊怒地看着林可染; 要不是看见林可染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他差点就要拍桌子质问这位大小姐,逗人玩很有意思么!? 看见王志泉眼中隐隐的怒意,林可染不为所动:“王董,你放心,我并没有那你开涮的意思;” “事实上,之所以报出3万吨这个数字,自有我的打算;” “只不过……能不能最终把这个数字敲定下来,还需要看天意!” 说着,林可染微微转过头,眼神从杨铸身上瞟过;看得杨铸心中警铃大作。 王志泉闻言,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哦?林总监的这番话,老哥我有点听不懂啊!” 林可染抿嘴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先来算笔账,算完这笔账,王董你就知道了。” 王志泉一头雾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林可染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希望集团目前的主营产品是漂亮多鸡尾果汁,其次是拥有多年历史的泉城汽水;” “这两款产品虽然比不得糕点零食产品,单位用糖量算不得很高,但胜在量大,说他们是用糖大户也并不为过;” “只不过……泉城汽水现在的销量虽然依旧维持在3000万瓶左右,但它的甜味物质主要是果葡萄浆,因此每年的用糖量约莫在1500吨上下;量不算大,而且由于这一块的原料采购由于历史原因,订单不能转交到王董手上,所以这块可以忽略。” “接下来是漂亮多鸡尾果汁;” “这一产品是我们目前的绝对主力产品,原料采购具有自主权;” “去年,漂亮多鸡尾果汁的产量为4.5亿瓶,销量为4.41亿瓶;” “由于我们的果汁不添加果葡糖浆,而是直接添加白砂糖,因此白糖的需求量更大一些——大约是2万吨左右;” “今年的销量虽然依旧在增长,但速度开始明显放缓,因此我们预估,明年的生产计划中,需要的白糖量为……2.2万吨左右。” 听到这,王志泉眼中的疑惑更甚;鸡尾果汁的全部用糖量加起来都才2.2万吨,那你哪来的底气一口气吃下3万吨白砂糖? 更何况…… 果不其然,林可染继续说道:“只不过王董也知道,希望集团作为一家大型国有企业,有许多关系需要照顾,因此往年我们在王董你这下的白糖订单一般都只有七八千吨的样子;” “即便是情况特殊,需要腾挪出一部分订单来照顾王董你,总订单量也决计不可能超过1.5万吨——毕竟大家都是国企出身,有些事情大家都见谅一下。” 王志泉的眉头开始皱起,愈加听不懂林可染算这笔账是什么个意思。 变着花样地在戏耍自己? 不对,这位大小姐表情很认真,前面也强调过了,不是在戏耍自己; 以对方的身份和背后的庞然大物,似乎干不出这么没格调的事情。 难不成是在婉转地拒绝? 不像啊,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人家就算是直接拒绝自己也不会生气,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正自疑惑见,林可染笑了笑:“不过……王董也算运气好。” 王志泉闻言,精神一震。 林可染又瞅了瞅杨铸:“王董应该知道我在滇南待了小半年,是为了什么事吧?” 王志泉心中开始激动起来:“林总监,你的意思是……你们的咖啡要推出了?” 林可染点了点头:“没错,新产品已经基本敲定,等到明年年初,应该就能陆陆续续上市了。” 王志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希望集团在这半年里,与铸投国贸联手在滇南数个地州范围里,签订了上百万亩的咖啡种植合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他以为,希望集团只是想借助铸投国贸的海外渠道,开始涉足农产品的外贸领域而已——毕竟咖啡被列为国际十大大宗商品之一,基本形态就是咖啡豆。 但眼下听闻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她们打算做速溶咖啡? 迎着王志泉期望的眼神,林可染一脸淡定地说道:“没错,我们打算推出即时冲饮咖啡!” “虽然为了提升消费体验,我们需要的是糖末,最好是黄糖糖末,但是我相信这一块对于王董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王志泉连连点头,黄糖嘛,工艺程度要比冰糖和低硫白砂糖简单的多,就算是要的是糖粉,那也简单的紧,无非是多了个工序而已,只要不低于400目,连设备都不需要更换! 看见王志泉一副吃了定心丸的样子,林可染给他浇了盆凉水:“虽然我们对自己的咖啡产品很有信心,但是毕竟是新产品,一开始要谨慎些;” “因此明年的生产计划一开始不会搞的特别大,约莫也就是1500万盒的样子;等到市场反应好了,再追加产能也不迟;” “换算成重量的话……大概也就是1800吨的样子?” “而且几种口味的含糖量各不相同,按照均值来算,糖末在里面也就占了越1/3左右的重量,这样算下来,也就是600吨的水平。” 王志泉闻言,眼中的炽热顿时消散了下去。 600吨白砂糖? 这个数字上不上、下不下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委实有些鸡肋的紧。 林可染安慰道:“王董,你也别担心,鸡尾果汁和咖啡加起来,已经解决掉3万吨白糖的一半了。” “剩下的嘛……” 说到这,林可染叹了口气:“要是我们希望集团也能进入欧美和东北亚市场就好了!销量暴涨之下,消化那1.5万吨白砂糖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或者……能上马个类似于鸡尾果汁的新产品项目,消化这些原料也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任何新项目在上马之初,我们都有着绝对话语权,就算全部只采购王董你的白砂糖,也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 再来一个类似于鸡尾果汁的新项目? 王志泉一副“你是不是在说醉话”的表情看着林可染。 进入欧美和东北亚市场? 那你找铸投国贸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至于再上马一个跟鸡尾果汁差不多水平的新项目…… 拜托! 就算他平日不怎么喝饮料,也知道漂亮多是这两年国内饮料市场里堪称现象级的产品好不好! 像这种产品,一家企业十年里能出那么一款就已经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你还打算再来那么一款? 真当这种爆款产品是你兜里的瓜子,想磕几颗就磕几颗啊? 林可染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却把脑袋往杨铸的方向偏了几分:“王董,不是我们希望集团不知好歹,也不是我们贪心不足,而是我们有不得已地苦衷啊!” 王志泉听着这显得很突兀的言语,不由地一愣; 又看见这位大小姐时不时地把眼光瞥向杨铸的模样,王志泉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很配合地问道:“林总监,不知道贵集团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我能帮上忙的,但凡说一声!” 林可染脸上露出苦恼之色:“王董,你有所不知,希望集团貌似家大业大,足足6个事业部,下属下好几万人,最近这两年更是不停地在进军种植业,看起来烈火烹油;” “但实际上,整个希望集团目前只有漂亮多鸡尾果汁这一只现金奶牛,其余的业务的营业额加起来,顶多也就能和它平分秋色;” “虽说漂亮多这两年销量非常不错,营业收入更是逼近十亿大关;” “但是就今年的情况来看,这个单品已经到了天花板,就算再往上蹿也蹿不了多少了。” “再加上国内饮料市场向来竞争激烈,漂亮多鸡尾果汁虽然是今日红花,但究竟能火多久,谁也没法保证;” “可是我们在种植业的投入却是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动则便是三五年计,中间但凡有一年资金有紧缺,便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因此,为了保证我们的原料种植基地计划能顺利开展,我父亲每年都会向银行贷上一大笔钱放在账上,除了用于业务拓展之外,也是为了不时之需;” “可是银行的操作流程和估值模式你也是知道的,之前漂亮多每年的增长数据极为喜人,银行愿意贷款的额度自然很高;” “但是今年鸡尾果汁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不出意外,银行明年批下来的贷款额度肯定远远比不过往年;” “可是这一两年恰逢我们希望集团刚刚把原料版图勾勒完毕之际,未来三年内,对于资金的需求达到了顶峰;” “因此,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有所动作……最起码,要能保证未来三年内,我们的原料种植基地计划能顺利地开展!” “而目前我能想到的,要么是再把鸡尾果汁的未来市场期许值往上提一提;” “要么,就是向市场投放另一款潜力跟漂亮多鸡尾果汁差距不大的新品。” “我相信,凭着我们希望集团的关系,以上两点只要做到了任何一个——哪怕是只有草图规划,银行那边也会大开方便之门!” 说到这,林可染笑眯眯地看着杨铸:“话说回来,杨铸你跟铸投国贸的关系非常不错,要不……你帮我说项说项,让那边试着把我们的鸡尾果汁投放在欧美或者东北亚市场试试水?” 不等杨铸反应,林可染又说道:“泉城肉联厂的那些罐头就是靠着打上了铸投国贸的便车,眼下很是让人眼红呢,据说其中也有杨铸你的一份功劳;” “而你好歹也是希望集团曾经的一员,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说完后,林大小姐又转过头来,对着王志泉说道:“王董,你跟杨铸是老朋友了,两年前你俩并肩作战,更算得上半个战友;” “眼下你遇到困难了,杨铸怎么也该伸把手帮帮忙;” “再加上刚才我的建议算得上双赢;” “所以,要不你帮我劝劝他?” “我相信,只要老朋友开口,杨铸不至于见死不救!” 王志泉有些愕然地在林可染和杨铸身上扫来扫去。 他万万没想到,在林可染言语中,杨铸竟然隐隐成了关键人物。 不过…… 这事关系重大,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年轻职员能做到的,林可染的要求未免也过于强人所难些。 想到自己开口的话,很有可能会让杨铸极为难做,即便是干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王志泉犹豫了半晌,竟然迟迟不发一言。 沉默了半晌,王志泉竟然仿佛忘了刚才的对话,开始一边介绍德宏的风土人情,一边却主动劝起众人酒来。 ……………… 把看刚才脸上的纠结纳入眼底; 刚才谈话进行到一半就明白这位大小姐在打什么主意的杨铸,无声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关于鸡尾果汁进入海外市场这事,林可染前天就跟他聊过了,只不过他当时就拒绝了。 没想到这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旧事重提,要是说他不光火是不可能的。 不过看到王志泉的表现,他却又免不了有些感慨; 说实话,你要说王志泉是他的老朋友…… 那自然是的,毕竟两人在两年前并肩战斗了足足一个月,相处的还算比较愉快; 但你要说他有多看重王志泉,那却也未必; 在杨铸心中,这个中年糙脸汉子更多的像是“同事+生意伙伴+朋友”的混合体,属于那种可以见面给笑脸,但不会交心,出大力气帮他更加不太可能的群体——要不然,王志泉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杨铸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眼下看到王志泉的纠结和犹豫,却又不免让杨铸对他的感官上了一个台阶。 毕竟在王志泉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而已; 算上两年前的交情,顶多是一个熟悉点的普通朋友罢了; 而眼下他的纠结,明显不是因为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出口相求——毕竟王志泉做了那么多年小厂长,面子对他来说算个P;两年前的相处过程中,杨铸也没发现这货对于面子有多看重,需要装孙子的时候比谁都装的块。 排除一个不可能,那么真实原因就呼之欲出了——虽然杨铸自己未必把王志泉当成真朋友,但是对方至少把自己当成朋友或者战友了;在对方想来,这件事明显超出了杨铸的能力范畴,他不愿意杨铸太过难做,也不愿意用自己“朋友”的身份去让杨铸勉强答应。 想到这,杨铸觉得这货简直傻到了极点; 顺便的,未免对于他这个“滇南弥勒糖业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越发没有信心起来。 丫丫的呸的,都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了,做事还带着那么浓重的江湖气息,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默默吐槽完,杨铸撇了撇身边那个同样傻的厉害的方块脑袋,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林总监,不是我不想帮你疏通铸投国贸那边,而是你们的鸡尾果汁,的确进入不了欧美市场和东北亚市场!”发了一小会呆,杨铸忽然说道。 看见杨铸开口,林可染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哦?为什么?” 杨铸懒洋洋地说道:“因为各地区的质量执行标准不一样,你们的鸡尾果汁,本质上是浓缩复原果汁;” “如果要按市场前景来看的话,只有漂亮国东北部的几个州、枫叶国和东欧的一些国家有相对合适的市场空间给你操作——其余地方经济发达,早就是NFC(非浓缩还原果汁)和HPP(超高压冷杀菌果汁)的天下了!” “而很不巧,在这一个分类里,各国的生产和卫生标准都不太一样;你要想正大光明地进入那些市场,就需要通过他们的质量认证体系——至少也要通过国际标准化组织的ISO9000、HACCP(危害分析和关键控点标准);” “当然,你能一口气拿到SGF(德国果汁保护协会质量控制体系认证)的话,当我前面的话没说!” “但是你也清楚,如果要通过这些认证,不但你们的生产工艺要大改,生产线大概率会停车,原料这一方面更是不知道要替换多少供应商——你们承担得起这些连带影响么?” “最关键的是……即便你们有这个魄力去改变,现在咱们国家还没正式加入WTO,通过这些认证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可谓是漫长无比;” “就算你能一次性通过,那起码也是大半年时间;” “请问……你有那么多时间耗得起么?” 听到杨铸的回答,林可染沉默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别说以希望集团现在的工艺和技术水平,绝对不可能一次通过这些质量认证体系,就算能一次性通过,上述的每一个连带后果她们希望集团都承担不起。 想到这,林可染有些沮丧地看着杨铸:“为什么我们希望集团总是会遇到这种青黄不接的事情?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杨铸扫了扫神情有些黯淡的王志泉,挠了挠脑袋后,最终叹了口气:“鸡尾果汁的海外市场这块是没希望了;” “不过新产品这块嘛……倒也不是没法子。” 林可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之前虽然嚷嚷着说想要一款跟漂亮多鸡尾果汁差不多市场潜力的新产品,但那也只是说说的而已,毕竟这种事七分天注定,任谁也不敢打包票。 但是现在看来……姓杨的这个家伙似乎又想法了?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林可染不太相信有人敢在没有经过市场验证前就断定某款产品必然大火; 但这话是从杨铸嘴里蹦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货的产品经理天赋在这两天的咖啡新品研讨过程中,显露无疑;再加上他手底下的两大超级渠道,要想捧红某款质量不错的新产品,还真不是妄语。 看着林大小姐一脸期盼的眼神,杨铸按住心中的鬼火,轻飘飘地说道:“既然你们希望集团是靠鸡尾果汁饮料起家的,有着自己的原料种植基地不说;这两年靠着给铸投国贸的铸华品牌做原料居间商,手里面更是握着诸多优质蔬菜产地资源;” “那么……在这个大伙都开始注重健康和养生的年代,你们为什么不推出一款鸡尾蔬果汁饮料呢?” “健康饮料可是一个上千亿的空白市场!” 健康饮料? 鸡尾果蔬汁? 林可染闻言,眼睛顿时大大地睁起…… 正文 第319章 笼基 这顿午饭,足足吃到了下午三点才结束。 前后喝了差不多四五杯的紫糯米酒,杨铸出来被风一吹,顿时觉得脑子晕的厉害; 看了看仿佛屁事都没有的萝卜和林可染,又看了看只是零散场时喝了一杯就眼睛打转转的小丫头; 杨铸在嫉恨之余,不由得苦笑, 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老杨家的人,除了自家老爹以外,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即便是电风扇开到了最大,杨铸依旧觉得实在热的不行。 看了看旁边睡的正香的小丫头,恨恨地捏了一下那红嘟嘟的小脸蛋后,强撑着脑袋里的眩晕感,杨铸步履阑珊地扭开了房门,打算去房顶吹吹风——这货有科技不耐受症,电扇、空调等玩意吹多了反而浑身不舒服。 踉踉跄跄地爬到了顶楼,刚趴在背阴的栏杆处,掏出烟来抽了两口,身子却猛地被人往后拽了拽。 “醉成这样还敢趴栏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传来。 杨铸凝了凝神,却发现是林可染。 瞧了瞧那约莫1.4米,高不高、低不低的栅栏,饶是知道这货其实是为了自己好,但想起下午被这位大小姐下套拿捏了一趟,心中的火气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当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是我活的不耐烦了,而不是你活的不耐烦了!?” 听到杨铸这威胁意味极浓的言语,林可染不以为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笑吟吟地说道:“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 虽然这位大小姐微笑着屹立在风中的模样很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但杨铸丝毫不为所动,残留着酒意的目光中隐隐有些阴冷。 林可染见状,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朋友之间不应该这么小气。” 杨铸嘴角微微翘起:“你应该知道,朋友有很多种。” 林可染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朋友分很多种,但我想知道……我和我父亲在你心目中,属于那一档?” 杨铸撇撇嘴,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 或许是真的喝多了,林可染完全没有往日的矜持和高冷,一脸不死心地追问道:“点头之交?泛泛之交?酒肉朋友?忘年故交?亲密好友……还是知己好友?” 听到“知己好友”这四个词,杨铸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林大小姐,麻烦您老人家能不能醒了后再决定是不是问这个问题?” “还知己好友?” “你父亲在我心里就是个纯粹的合作伙伴,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 林可染有些气馁,旋即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那我呢?我也只是点头之交?” 杨铸看着这位大小姐红扑扑的脸蛋上那有些希翼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原本也只能算点头之交的,不过这两天麻将打的有点多,勉强算是……酒肉朋友吧!” 林可染有些失望地侧过了身子,没骨头似地靠在栅栏上:“只是酒肉朋友啊,这两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这半年来也一直在肩并肩战斗,我还以为怎么也是忘年故交了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小姐,你该不会是九年义务教育还没读完就出国留学去了吧?忘年之交能用在同龄人身上?” 林可染歪着头看着他:“没有用错啊,你去问问你身边的人,有哪个会真把你当成同龄人看待?“ ”而且,你不觉得……虽然你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但骨子里总是有种暮气么,相处久了,总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 杨铸一头黑线,就算自己是重生而来,一些行为习惯依然保留着上辈子的烙印,那也完全称不上“糟老头子”吧? 重生前夕,自己可依旧是风华正茂的油腻中年呢! “喂喂喂,你先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骨子里有暮气?什么叫像个糟老头子?”杨铸没好气地瞪着她。 林可染嘻嘻一笑:“难道不是么?仔细回想自己的一桩桩,人家年轻人都是凭着一腔热血直打直冲,有谁会像你这样看三步走一步,像蜘蛛似的整天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地谋划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杨铸有些无语,不头脑单纯地直冲直撞就叫“有暮气”了?您老人家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正要反驳之际,却听到林可染说道:“虽然你只是把我当酒肉朋友,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谢我什么?” 林可染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当初帮我们研发了漂亮多鸡尾果汁;” “谢谢你把铸投国贸的原料居间业务交给了我们;” “谢谢你这两年没有把希望集团挪出战略合作伙伴名单;” “谢谢你让我们参与进来了滇南小粒咖啡项目;” “当然,最后也谢谢你今天给我们的新品研发指出了条新路子!” 杨铸呵呵冷笑一声,心想你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让我忘了今天被你下套的事情了? 太天真了! 林可染忽然定目瞧了瞧他:“原本我以为,你这两年这么照顾希望集团,全是看在李叔叔的面子上;因此虽然我和父亲在业务上受你照顾颇多,但从个人情感上却也没有太多感激。” 杨铸冷笑一声:“知道就好,我和希望集团之间只是各有所需罢了,用不着感谢我;” “不过现在老李头被掉往了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虽然这家公司名义上是你们希望集团的子公司,但是实际情况是啥样你们也清楚;” “所以……你们现在需要注意了,没了老李头护着你们,惹得我不高兴了,你们希望集团有的是好果子吃!” 林可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好歹那么大一个老板,怎么就这么小气,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情生气?” “要不这样,我让你打一顿出出气,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把脸侧着往杨铸面前一凑。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红扑扑小脸,杨铸皱了皱眉,全然没有欣赏眼前美色的心情:“玩这种耍赖的手段有意思?你明知道我不好意思打女人的,要不……你让林雄那只老狐狸把脸伸过来给我揍两下?” 林可染闻言,笑眯眯地把头转过来:“杨铸,认识你两年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杨铸眉头皱的更深:“什么道理?” 林可染脸上笑意更甚:“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杨铸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根烟点燃:“有点深奥,没怎么听懂。” 林可染嘴角抿了抿:“原本我对你是很有些看不懂的,比如说……明明严主任跟你的管理理念有巨大冲突,拥有无数后手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在铸投商贸里【布道】,甚至有纵容的嫌疑;” “明明李骏李总,能力极为出挑,对你百般示好,你却总是死死按住他,宁愿给吕经理机会,也不不肯重用李总;” “明明我父亲当初其实更看重你,李叔叔只是一开始对你其实只是比较照顾而已,但你却对李叔叔非常看重,反而对我父亲不屑一顾;” “明明张孟平只是你的高中同学而已,你却对他好的过分;当初我以为你在滇南那么多动作,是为了自己的战略布局,后来才明白过来,其实以铸投商贸的复杂业态,去哪个省做产业布局都可以,你在滇南花了那么大精力,其实就是为了张孟平铺路;” “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都很让我困扰,毕竟我们希望集团现在跟你已经是事实上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看不透你,会让我感觉到很困扰!” “直到今天中午,我看到你明明一开始是不愿意掺和王董他们的事的,但是看到王董不愿意难为你后,你却自己蹦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猛然明白过来……” “原来你这人虽然看上去阴沉沉的,但骨子里却和严主任、李叔叔、张孟平他们是一路人!” “我说的对么?面冷心热的杨董事长、杨大侠!?” 杨铸脸色有些阴沉,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死死盯着笑靥如花的林可染。 林可染撇了撇嘴:“你用不着摆出这副模样吓我,我知道你这种人原则性很强,不会为这种事打击报复我这个小女子的;” “况且你也放心,虽然你只把我当成酒肉朋友;但我可没把你只当成酒肉朋友……嗯,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半个偶像+半个知己好友吧,毕竟咱俩在咖啡这一块有不少共同话题;” “所以呢,朋友之间有保守秘密的义务,你的老底,是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哪怕是我父亲!” “这下子你总该放心了吧?” 听到林可染的话,杨铸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冷冰冰地说道:“记住你的承诺!” 林可染看着杨铸的一张臭脸,笑的更开心,往杨铸身边凑了凑:“喂,杨铸,问你个问题。” 杨铸看着这位很有些死皮赖脸大小姐,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什么事?” 林可染贼兮兮地问道:“你跟清漪现在怎么样了?” 杨铸面无表情:“话说清楚点,什么叫怎么样了?” 林可染切了一声:“万清猗对你的意思我能不知道?我是在问你,你把她收了没?” 杨铸鼻子里哼了哼:“你以为这里是乱七八糟的欧美啊,你当我和她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看着这货隐隐有些心虚的模样,林可染撇了撇嘴:“自欺欺人!” 说完,又好奇宝宝似的问道:“我听说前段时间你砸了70个亿进胖东来,却只要求20%的股权,这个又是图的什么?” 话音刚落,林可染就一脸提防地看着他:“少用那些忽悠外行人的话来应付我,这事在商业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我要听真话,当然,涉及到商业机密就不用说了。” 杨铸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砸钱进胖东来,就是想让他快速扩张,从而净化国内商业氛围,让他当一只大大的鲶鱼。” 林可染想了一会,才算是勉强明白其中的逻辑,点了点头:“不谋一时而谋一世,说你心思深沉的跟个老头子似的不算冤枉你吧!?” 杨铸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当下不理她,转过身去,欣赏起街上的风景起来。 但是林大小姐被酒精刺激过后,再加上感觉自己发现杨铸身上的惊天秘密,整个人显得亢奋无比,今天的话特别的多。 只见她拐了拐杨铸的胳膊:“喂,偶像,你今天说的那个新产品真的靠谱么?我可跟你说,希望集团现在的情况真的是跟走钢丝差不多,一旦资金链出问题,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听到这位大小姐叫自己偶像,饶是杨铸从刚才就不爽的紧,听到这个称呼依旧舒坦了些许,当下一脸淡定地说道:“那必须靠谱,说起挖掘时代洪流中消费者的痛点,我估计当下的华夏没有几个人敢说比我强!” 听到杨铸很有些自吹自擂的言语,林可染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既然这个产品这么好,你手里面的资源那么丰富,那为什么不把这款果蔬汁当成你们铸投商贸的直营产品?” 杨铸呵呵一笑:“我们铸投商贸的本质是平台,除了大豆产品以外,开发那些自营品牌的本质目的不是为了从产品上赚钱,而是为了引导商家思维转型,顺便提升一下准入门槛而而已,说白了就是往池子里放鲶鱼;这种明显存在着巨大市场空白的【单赛道】产品,我们在原则上是不会触碰的。” “单赛道产品?”林可染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铸。 杨铸瞅了她一眼:“在未来若干年内,健康将会是国内一直存在的敏感痛点,这一市场将数以万亿计;” “这个市场虽然庞大,但由于其痛点的敏感性,未来必然是会被细分为无数个赛道;” “在这些赛道里,只要你的定位够精准,诉求够细分;第一个提出解决方案的品牌就越能抢占消费者;”” “对应的,只要品质能跟上,这些消费者基于习惯惰性和巨大的触新体验成本,往往也不容易改弦易张;” “所以呢,这些无数个赛道里,但凡有一个品牌能站稳脚跟,在不犯错的情况下,其余的品牌便基本上很难撼动它的地位——所以这些赛道又被称为单赛道;而瞄准这一赛道的产品就被称为单赛道产品;” “而我给你说的那个混合果蔬汁产品,瞄准的便是【100%天然维生素饮品】这一市场细分赛道,虽然不同的维生素组合有不同的保健效果,从而可以搭配出许多产品,但从心智层面上来说,只要你们的产品一推出,这个赛道便容不下其余品牌了;” “嗯……如果你还无法理解的话,想想看脑黄金与中老年送礼市场,背背佳与儿童矫姿市场,你就明白了!” 听到杨铸这番话,林可染总算明白了过来:“这就是营销里面所说的【减法等于加法】?” 杨铸点点头:“集中爆破才是王道,你们其实可以更进一步细分,按照年龄层面来,什么儿童、年轻女性、中老年,都可以根据他们的敏感诉求来在这一品类里去丰富产品系列。” 见识过漂亮多鸡尾果汁的威力后,林可染对于这种诉求细分的产品是极有信心的,再加上这是杨铸亲口所说的方案,顿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位大小姐满脸的喜不自禁,杨铸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你也别以为这个产品一出就高枕无忧了;” “越是敏感的痛点解决方案就越有市场价值,对应的,受利益驱动影响,跨维度的产品竞争就越激烈;” “消费者是急功近利的,健康饮料毕竟不是药品,而现在国内普遍存在的亚健康状态也不是每天喝那么一瓶果蔬汁就能解决的,消费者总有对你不感冒的那一天;” “所以……我估计这款产品顶多也就5年左右的市场丰产期,到时候如果没有新产品接棒,你们希望集团就等着哭吧!” 这倒是实话,这个高度模仿后世“农夫果园”的新产品计划,它的原型是03年才推出,虽然具体哪一年从市场上黯淡下去杨铸记不得很清楚,但是08年那会的时候,超市里长年累月的大规模特促他却记忆尤新——一旦一个产品开始大规模的长期特价促销,那就说明生命周期快到头了,因此杨铸说它有5年的市场丰产期也不算错。 孰料林可染一点也不为异:“5年?完全足够了,希望集团只需要有现金奶牛帮他再熬三年就行了。” 杨铸看她对希望集团的原料计划如此有信心,也懒得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街上,任凭林可染怎么岔话都爱理不理。 嗯…… 街上有一名穿着笼基的傣族妇女抱着一桶水当街沐浴,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的杨铸看着对方玩魔术似的把一条裙子变成了一个帐篷,然后在里面洗洗搓搓,顿时觉得惊奇无比,只觉得那条裙子的复杂程度堪比九阶魔方。 林可染见他不打理自己,没好气地撇撇嘴:“喂,偶像,你怎么小心眼啊,还在生我的气?” 看了看杨铸的目光所及,林可染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笑意盈盈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作为赔罪,等到新产品上市大卖的那一天,我也买条笼基,在你面前这么表演一番,怎么样?” 嗯?? 在我面前洗澡? 杨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大小姐,差点就想探出手去摸摸这货的额头,看她是不是紫糯米酒喝的太多,把脑子烧坏了。 正文 第320章 又是威逼利诱的那一套 最近一个月,铸投商贸在一些商家里面的风评变得非常不好。 甚至在某些别有用心的势力推动下,这事还上了某些地方媒体地新闻。 ……………… “工友之家这是在霸凌!” 面对着镜头,一名不愿意露脸的商家负责人气愤地说道。 “我们的曲奇饼是十多年的老牌子,向来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与工友之家合作以来,销量也一直排在平台细分类目的前十名;” “可是两个星期前,工友之家的工作人员找到我们,要求我们按照他们的食品生产执行标准改进工艺,” “如果不按照要求做的话,他们就要降低我们产品在平台上的综合评分,并且不再给我们应得的流量扶持!” 商家负责人拿出一份材料,指着一页表格说道:“根据他们的《行业品控建议标准》,如果想要得到他们正常标准的流量扶持的话,产品里面的反式脂肪酸就必须低于他们的建议标准!” “也就是说,我们产品里将不能再添加【植物黄油】,也不能再用【棕榈油】作为我的植物精炼油!” “这种事,闻所未闻!” “我们的产品都是符合了国家食品卫生标准的,国家都允许添加这些东西,他们一个区区销售平台而已,凭什么能凌驾于国家之上!?” “而且这样一来,我们的生产成本将会直线上升;到时候,消费者便再也无法享受到质优价廉的曲奇饼了,这是赤裸裸的反市场行为!” ……………… 镜头一转,另一个企业负责人出现在镜头里, 只不过这人很聪明,躲在植物叶子后面,连体型都看不出来。 “工友之家这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企业负责人语气里充满嘲讽。 “我们的白酒虽然比不过那些大品牌的历史悠久,但好歹也有七八年历史了!” “这么些年来,深耕基层劳动人民的我们,就是靠着质优价廉,这才获得了本地消费者的矢口称赞!” “与工友之家合作的这一年多来,我们那傲然的销量也证明了全国人民需要这么一款喝得起、喝得开心的平价酒!” “可是一个多星期前,工友之家把他们的《行业品控建议标准》拿给我一看,我就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按照他们的标准,要想获得平台的流量扶持的话,酒类产品除了甲醛含量和化学添加剂、硫含量必须低于标准之外,更是对于基酒的工艺做了硬性规定!” “你说甲醛含量要控制,这个我想得通,毕竟假酒害人,杏花村的事情过去没多久,为了大众身体健康安全,这个是很有必要的;” “而化学添加剂和硫含量,那是红酒和果酒的事情,跟我不沾边,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他们在基酒这一块也做了规定,尤其是我们白酒,要想获得流量扶持的话,必须是【固态酿造法】才行,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即便是咱们国家,到现在不也照样承认食用酒精勾兑出来的【液态酿造法】白酒么?他们倒是管得比国家还宽!” “而且,酒这玩意,要想好喝,必须得勾兑!” “你去走访走访全国各地的酒厂,有几家勾兑的基酒全部是用固态酿酒法的?” “全部都用粮食酒来勾兑,那成本上了天去了!” “真要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来,白酒产品的成本一个个都飞上了天,那些广大劳动人民喝什么!?” “这是彻头彻尾的小资主义做派!” ============ 虽然这些星散的媒体闹得很凶,很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但铸投商贸的公关部并没有任何动作,而他们的顶头上司万清猗,对这事也没有丢过去一点点关注。 此时的她,正坐在某个她颇为看好的品牌商家的办公室里,神定气闲地看着前面的中年男子。 饶是对方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年轻女人,中年男子却一点别样的心思都没有; 即便是自己的公司规模也颇为不小,但这两年业绩下滑的厉害,要不是后来与铸投商贸达成了合作,会不会倒闭都难说的很; 因此面对着掌握自己生死线的铸投商贸三大巨头之一,要说没有心理压力,那是骗人的。 听完了生产部总监在自己耳边的低语,再一次仔细看了看手上的那份《行业品控建议标准》之后,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地看着万清猗:“万助理,虽然我知道你们的本意是好的,而且我们公司的洗发水需要改进的地方并不多;” “不过……您也知道,我们有着七条生产线,一下子停车的话,损失的确有些严重;” “再加上一旦停止添加激素,那么势必就需要通过添加更多的中药萃取成分来达到杀菌祛痒、以及防止头皮脱落的效果;” “从配方的技术层面来讲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我们早就有相关的研究;”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的成本就会猛地蹿上一截,毛利率这一块根本不能看啊!” 看着中年人叫苦,万清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陈总,据我所知,贵公司的沐浴洗发产品虽然渠道遍布全国,但是如果我收到的信息没错的话,去年你们在工友之家的O2O平台的销量应该在年度总营收的61%—64%之间;” “数字骗不了人,有着这些数字放在眼前,想必陈总你应该很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有效核心渠道,而谁又是只能点着烟花看热闹的无效渠道——与自己的核心合作伙伴相互促进,共同成就,不应该是一名成熟的企业家必备的素质么?” “而且,虽然这些销量有一部分是由你们那十几个省代在平台上的网店去消化,但是你们总店却也至少产生了40%左右的业绩;” “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贵公司在实质上,已经是个互联网产品品牌了,而且是依附于我们工友之家存在的互联网品牌!” “况且,我们工友之家只抽取商家5%的交易抽成,这个比例对于传统渠道来说,简直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种近乎于直销的模式下,对比与你们只是略低于线下终端的价格,我相信但凡有点商业经验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你们的毛利空间究竟有多巨大;” “我一开始也说了,我们铸投商贸在经营层面一直奉行的宗旨就是【共同进步,相互成就】;” “而对于我们的工友之家来说,不断优化的购物和服务环境一直使我们致力追求的东西;” “为此,我们不惜顶着巨大的运营压力、一直坚持只抽取5%的低廉费用,就是为了使得跟我们合作的商家在保持足够的利润同时,不断提升自己的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去满足日益提升的消费者需求;” “所以……在这个大战略前提下,那些明明有着足够利润,只想着稳坐钓鱼台,却不愿意提升自己竞争力的品牌,必然会被我们无情淘汰!” “而且最多明年,我国就要加入WTO了,关税壁垒一旦被打破,届时会有更多高质、平价的国外品牌涌入国内,与你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 “说句陈总你不太爱听的话,如果你们不加快提升自己的产品品质,可能到时候用不着我们主动出手,那些国外的品牌就能靠着正大光明的竞争手段,把你们打的溃不成军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预见的事情。” “因此,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邀请您加入我们铸投商贸的【优品计划】,并且请求您按照我们对标国际先进标准制定的《行业品控建议标准》来改进贵公司产品的产品质量,实际上正是在帮你们!” ……………… 听到万清猗那咄咄逼人的言语和言下之意的威胁,中年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的确,去年自己公司在工友之家平台上的销量占了公司总业绩的62.5%;而今年虽然没过完,但从前10个月的销量统计报表来看,这一比例上升到70%左右; 诚如万清猗所说,他们这个有着十多年历史的洗发水品牌,已经成为了一个依附工友之家而存在的互联网品牌了。 而万清猗虽然只是报了粗略而简单的销售数据,并且并没有把今年的数据报出来,但中年人相信,以铸投商贸的信息收集能力,以及对平台各行业的了解程度,逆推他们公司各版块的成本和收益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种在谈判对手面前毫无底牌,连底裤都被扒的干干净净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中年人默默吐槽道,但基于商人的天性,他依旧有些不甘心自己高达60%以上的毛利率被生生砍掉一大截。 因此在嗯嗯啊啊地迎合了一番后,转头却又诉起苦来:“万助理,按理来说,您的这番建议的确很有前瞻性,你这么替我们公司着想,我也感激不尽。” “但是现在有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就是配方虽然我们有,改进工艺所需要承担的各种巨大亏损成本,冲着您的面子,我陈某人也愿意承受。” “但是……由于我们之前并没有建立起那些中草药的供应链关系,因此在初期的成本及品质控制这一块,我们的确没有信心啊!” “要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中草药的萃取物;这一块我们不知道目前国内是否有合适的上游厂家;”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只能自己投资建立一个萃取中心了;” “中间的技术验证、专利购买、设备引进、工厂建设、工人培训,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所以……我想着,要不您给我个缓冲期?” “我在这里保证,关于萃取中心和中草药供应链的事情,我立马就着手落实,绝对不会打马虎眼;” “但同样的,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们老的洗发沐浴产品依旧还是工友之家平台上卖;我只求万助理不要降低我们的综合评分,撤走我们应有的流量扶持;” “等到升级后的新产品一出来,我们立马把所有的老产品全部替换上线!” “您看,我这建议怎么样?” 万清猗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陈总……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中年人闻言,脸色有些尴尬,连忙又是一番解释。 万清猗微笑着看着他,语气却不容置疑:“陈总,关于中草药的供应链,三天内我就让工作人员核实好,让对方与你对接;” “你放心,无论你是要国内个区域、什么品质的中草药原料,我们绝对能给你对接上最合适的供应商,而且价格绝对具有优势!” “毕竟,工友之家平台上现在有那么多行业的商家入驻,卖各种以中草药原料为主的滋补品的商家不少,由我们牵头,给你寻找一家合适的供应商丝毫不困难。” “至于萃取物质的上游供应商嘛……” “你放心,我们铸投商贸与几十所农林业大学都有合作,许多省市的农科所和研究中心跟我们关系更是密切,无论是配方工艺研究还是生产加工,相信也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呢……未来的10天内,会有我们组织这些机构与您碰几次面,并且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根据洽谈结果提交一份项目推进表。” “到时候这份推进表也会拿给你过目,如果届时您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劳烦在上面签个字;” “接下来嘛,我们就按照这份项目推进表的时间线进行统筹了;” “在项目推进表时间线结束前,我们工友之家肯定不会给贵公司的产品降权,各种流量扶持该上就上!” “但是如果时间线到了,贵公司依旧未能按我方标准生产出新产品的话……” “那就只能抱歉了!” 看着万清猗近乎于命令的语气,中年人在惊悚于铸投商贸那强大的资源调动能力之余,脸色却难看的厉害。 对方能看出自己拖延的小心思他不奇怪,毕竟做到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但是商业上向来讲究“看破不说破”,对方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径直这么捅破了自己的搪塞,却委实让他有些下不了台。 要不是自己公司现在当真不能得罪这位主,中年人怕是立马就要端茶送客了。 看见中年人阴晴不定的脸庞,万清猗只觉得这货蠢的一批。 在我面前玩那些小花样,你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按照她寻常的性子,说不得就会冷笑两声,起身就走,回去后直接给这家企业传一份标注着时间节点的通知书,至于想要作死,那就让他作好了! 但她知道这次计划的重要性,事关杨铸的战略意图,她此刻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因此看见眼前的陈总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万清猗不得不耐下性子,想要安抚一下。 想了想,万清猗微微叹了一口气,脸色柔和了些许:“陈总,对于铸投商贸的发家史,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中年人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跳到这个话题,不过见到万清猗神态柔和了许多,他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些——毕竟以对方的身份和双方不对等的生态地位,人家这副姿态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了。 看见中年人摇了摇头,万清猗笑了笑:“话说铸投商贸还没成立之前,我还是泉城汽水厂的一名秘书;” “当时我们在拓展泉城的夜市市场时,为了巩固泉城汽水的市场占有率,便联合一批商家……” 带着些许缅怀,万清猗把当初在泉城夜市里玩的“重点扶持商家”那一套说了出来,在描绘了那些未能入选名单商家的惨状之余,更多的却是在陈述那些扶持名单上商家享受到的种种权益。 一番话下来,在商界里早混成人精的中年人怎么会不明白万清猗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当下带着一丝狂喜和不确定地问道:“万助理,你是说……” 万清猗摇了摇,把中年人未说完的话堵在了肚子里:“陈总,慎言!佛曰……不可说!” “你只需要知道,铸投商贸从来没有亏待过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们就可以了!” 在半个小时前,万清猗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中年人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种口号人人都会喊。 但现在,当万清猗刻意地说出之前的那个故事后,含义自然大大地不同,由不得中年人浮想联翩。 足足挣扎了五分钟,中年人才狠狠一拍腿:“万助理,就按照你说的办!劳烦您这两天帮我联系一下中草药供应商,无论怎么样,开春前后,我们的升级品一定按照你们的执行标准要求生产出来!” ……………… 十分钟后,万清猗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全程陪同的小助理见到自家领导很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由地出言征询:“万助理,现在早上十一点了,要不您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到下午一点半再去下一家?” 万清猗摇了摇头,从小助理手里要过名单,看着上面只有零零星星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前应邀加入我们【优品计划】的商家,还不足200家;连计划中的一半都没达到,那还有时间休息啊!” 说着,忍不住吐槽起来:“明明这些商家的规模都不算小,也都算得上龙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眼光却依旧这么短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圆脸小助理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想了想说道:“商人不都是这样逐利而短视的么?要是个个都有万助理的长远眼光和水平,不都成为响当当的企业家了?” 听到小助理这极为拙劣的马屁,万清猗撇了撇嘴,心情却好了些许。 不过…… 企业家? 想到已经在外面逍遥了快两个月的铸投商贸大BOSS,万清猗的怨气不由自主地又升了起来。 那个姓杨的混球! 你这个加长版的蜜月倒是渡的挺舒服嗬, 丫丫的呸的,你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诺大的一个公司,你撒手说走就走? 这么多天了,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问一声,要是不是自己安耐不住,给他去了一通电话,她差点以为那个混球挂掉了! “切,公司有你在替我看着,我还能不放心!?” 想起那个混账在电话里说的话,万清猗愤愤不平至于,却又充满了干劲。 “走~!下一家!” 万清猗轻轻把名单递给小助理,重新恢复到了那个女强人的样子…… 正文 第321章 杨总不喜欢沾染因果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冬里如春。” 虽然这首歌目前还没有面世,杨铸在南方过的也并不煎熬, 但这不妨碍李骏在冰城这段日子里,感受到了第二春的到来。 ……………… 希望农业科技有限公司。 随着一阵轻叩声,新招聘的小秘书抱着厚厚一叠文件,有些畏手畏脚地推门而入: “李总,这是公司研发部这个月研发资金的申请表,请您过目一下。”才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小秘书瞧了瞧旁边的严主任一眼,在得到李骏的示意后,这才恭恭敬敬地把一份文件递给自家BOSS。 李骏随眼扫了扫那密密麻麻的开支明细,最终把目光定在费用汇总那一栏。 “78.6万?” 李骏略一沉思,然后并没有在审批栏上签字,而是仅仅只在文件上写下了个大大的“阅”字,然后把文件递给小秘书:“把这份资金申请表抄送给李书记,让他核实一下!” 说完又补了一句:“记得跟李书记说一声,新公司要有新气象;虚报经费固然是严重违规,但是在重要开支上扣扣搜搜的,也绝对不符合公司的宗旨。” 小秘书很为自家BOSS的气魄所这折服,立马点着小脑袋应下了。 ……………… “还有这个,李总,这是黑龙省企业家发展协会发来的邀请函,需要您给个回复。”小秘书递出了第二份文件。 李骏看都不看,径直拒绝:“给我回了吧,就说我李某人已经是奉天市企业家协会的会长了,暂时不适合加入别省的协会。” 小秘书:“这是人力资源部这个月的薪酬制度改良计划,请您确认。” 李骏扫了扫,丢了回去:“工资构成太复杂,让他们再简化一下!给他们说,工资体系越简单,公司的核心价值观就越能清晰传达给每位员工!” 小秘书:“这是国土资源局给的回函,咱们的资质认证已经通过,城郊那片工业土地,月底就进入竞拍流程,让咱们做好准备。” 李骏不置可否:“等城建局关于我们豆奶生产加工厂项目的审批文件下来了再说,先不急着回复!” 小秘书:“这是铸投国贸那边发来的邀请函,他们在呼玛县的大豆产业园将会在下个月月初挂牌,想邀请您出席挂牌仪式。” 李骏点点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到时候会和李书记一起去参加的。” ………………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李骏便把小秘书带过来的十多份文件当场处理完毕。这才转过头来给严主任道歉:“严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严主任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总这工作效率……严某人佩服!” 这倒是实话,李骏今天处理的事情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决策难度也说不上大; 但是他那轻松果决的态度和游刃有余的表情,却深深刺激到了严主任。 丫丫的呸的, 同样的事情,自己在铸投商贸总部的时候,恨不得一份文件反反复复看上五六遍,思来想去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敢下笔签字; 到你这却好,前后不到三分钟就把一份文件处理掉了。 要不是自己也整日里与这种事打交道,他差点以为总经理是个如此轻松惬意的职位了! 不过严主任也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一轮的“年轻人”并不简单,人家名下的各种公司加起来能够把一张A4纸写满,就连“总经理”这个职位,人家也足足有着十多年的岗位经验——单从职业经理人的层面来说,人家反倒是自己的前辈了,也无怪人家处理起这些事情显得如此轻松惬意。 想到这,严主任心中的别扭感消除了不少,对于即将开口相求的事情也没那么抵触了。 李骏见到严主任的神色,李骏笑了笑,递了一根烟过去:“严总,大家虽然不是同一家公司,但说到底都是同一体系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有何指教?” 严主任接住烟,表情挣扎了一会,这才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 自打铸投商贸与胖东来达成了投资协议那一刻起,杨铸便与严主任和陆文兰等人进行了一席长谈,并且交给了严主任一个“艰巨”的任务——协助胖东来在全国各地开店,并且要求在明年五月份前,东北地区的新店不得低于5家。 之所以把第一批新店全部集中在东北地区,其中一个重要的考量就是……此时的东北,其实是杨铸等人上层关系最好、人脉最广的地区;其软性条件之好,甚至超过了铸投商贸的齐鲁大本营。 本来严主任领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点不乐意,觉得杨铸大材小用之余,却也免不了疑心这货是不是想趁着把自己调离的这段空挡做点啥小动作。 但看这是在自己的老家建店,这些胖东来的成立对东北也很有好处的份上,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开始,新店的筹备工作非常顺利。 无论是辽省的奉天和大连,还是在吉省的长春,当地政府见到是铸投商贸的牵头项目,二话不说,立马大开绿灯。 从选址到改造,从审批办证到各种细小事务的居间协调,这些地方的工作人员热情无比; 唯一的请求就是,在条件达标的情况下,超市的选品能够优先照顾一下本土品牌,并且给出一些好的产品展区。 对于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于大神和严主任自然没有意见——胖东来在这些地区开店,本就是不是单纯地追求商业利益,况且选品本地化也是超市的常规经营策略。 于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座城市4家新店的第一轮筹备工作竟然就这么轻松完成了,剩下的便是内装细节、人员招聘培训以及供应链的谈判工作了——基于合作协议,铸投商贸不能掺和胖东来的经营管理,这种事自有于大神和他那票子团队完成。 在势如破竹搞定前面4家店之后,严主任自得之余,再一次吐槽起了杨铸对自己的大材小用——即便是胖东来要想走出豫省,需要铸投商贸给予其提供足够的庇佑,但这种事来个一两个总监级别的高管负责公关外联就行了,何必他亲自出马? 不过等到了冰城这边的时候,他便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明面上的工作开展的还算顺利,各种手续审批虽然被踢了一通足球,但在他拜访了负责相关工作的某位副市长之后,这些东西终究还是在一个星期内办了下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便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了。 原本经过踩盘,他瞧中的是中央大街上,与有名的秋林公司相隔不远的一处商场, 由于这两年经济并不景气,那些商场里的许多商家日子算不得好过,再加上大部分租期都快到了,因此操作起来相对容易些; 在经过与物业管理公司谈判之后,对方终于接受了严主任的方案——除了签订5年期的租赁合同外,由物业管理公司出头牵线、胖东出资,按照三倍房租补偿那些商家,除此之外,每家还按照面积给予一定的装修补偿,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本月月初撤离商场,好腾出空间和时间留给胖东来新店装修整改。 一开始,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个星期,基本上九成的商户都答应了严主任的方案;剩下的那些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明显意动了,只要严主任这边的工作人员再做做思想工作,外加添加点补偿,基本没什么问题。 可是到了半个月前,情况直转直下。 先是原本几家极为意动的商家忽然改变了主意,怎么说也不肯提前搬走,而五家原本已经签订合同的商家也突然变脸,死赖在原地,非要等到合同到期后再搬走。 这一下严主任有些抓麻,那原本没有签订合同的商家还好,都是在一楼,杵在那虽然有影响,但是只要更改一下设计装修方案,新店开业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可是原本已经签订合同的那几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五家小商家不约而同的全是在二楼,而且零零散散地东一块西一块。 但凡去过的人人都知道,但凡是大型超市,二三楼必然是大通铺格局,以便产品陈列、仓储管理和安全防范,如果有那么几家“钉子户”在那东一块西一块地杵着,你还让人家怎么开超市? 于是几番沟通无果之后,严主任干脆下令报警,反正有合同在前,这些商家的行为不占理。 虽然这是属于商业经济纠纷,警察管不着,但瞧在铸投商贸的金子招牌上,到了现场的警察们还是做起了调解工作; 最终,当警察们说出铸投商贸极有可能按照“商业诈骗”和“寻衅滋事罪”的名义起诉这些商家,并且有大概率赢下官司的时候,这些商家的老板终于怂了,乖乖地答应了调解。 没了这些捣乱的商家,严主任早就联系好的装修公司和施工队立马拿着施工图纸进场,分秒必争地改造场地。 正当严主任舒了口气,觉得冰城的新店最多在明年四月份就能开张的时候,让他血压升高的事情接踵而来。 一个星期前,忽然有人在深夜闯入施工现场,把所有装修工具毁坏一通不说,还把陈列在现场的腻子粉、水泥等装修材料泼的满场都是。 严主任第二天当场发飙,喷了物业管理公司一通之后,让他们调出监控,然后报警。 结果警察到了后,看见监控视频里那十多个戴着头套乱踢乱砸的人,却很遗憾地表示……由于对方戴着头套看不清长相,外加画面不清晰,他们虽然可以立案,但在这个连户籍制度都没有完善的年代,要抓到嫌疑人可能要很久。 于是无奈之下,严主任只能聘请了一队本地地保安,让他们24小时值守,以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结果刚刚安稳了一天,施工现场又出事了。 装修工具再次被毁坏不说,场地的墙上、地上,全部被糊上了厚厚一层凝固的水泥——这些水泥都是高标号水泥,凝固后处理起来极为麻烦,这一手等同于逼着严主任他们重新平整4个墙面和地面,极为费工夫不说,还很耽误工期。 看着那两名屁事没有,却只推说自己喝醉了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保安,严主任只觉得自己脑门上的血管都要爆开。 照例报了警,照例没有什么下文的严主任只能把保安队长叫过来狠狠喷了一通,然后威胁对方,再发生这种事情,便立马解除合同。 第五天……施工现场再一次被破坏,还没平整完毕的墙壁上被钻机打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孔; 严主任报警,无果;保安队被解散,严主任临时抽调铸投商贸的安保人员在现场蹲守。 第六天……施工现场没出什么事,但是施工队的人出事了,超过7人在回家路上被袭击,就连装修公司的经理都被套了头套;虽然没有被打成重伤,但被吓破了胆的装修公司老板只打了个道歉电话来,便匆匆结束了这次合作。 严主任再次报警,虽然由于事件升级,公安系统开始重视,但无奈信息太少,短时间内依旧无法破案。 第七天…… 好吧,从第七天开始,整个冰城里的装修公司都不敢接这趟看起来油水极为丰厚的活计,严主任等人只能每天看着一地狼藉的装修现场头皮发炸。 到了昨天,连续在各个部门连续晃荡了几天的严主任在察觉到了一丝滑腻下的不妙后;迫于压力,终于忍不住给杨铸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听完了前因后果的杨铸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意思,只是很平静地让他找一趟同在冰城的李骏,对方有办法搞定这事。 虽然很疑惑这种明显是来自同行的恶意,李骏有什么办法解决;但出于对杨铸业务上的信任,今天一大早,严主任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希望农业科技有限公司。 ……………… 等严主任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完之后,李骏表情很严肃。 严主任见状,有些担心地问道:“李总,这事……是不是有些难为你了?” 李骏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严总,您放心,这事说难,却也不难;我刚才想别的事走神了,见谅!” 严主任听他这么一说,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却蠕了蠕嘴,最终没说什么。 李骏把他的神色纳入眼里,又递了根烟过去,笑道:“严总,真的不需要担心,这事对于铸投商贸或者胖东来来说,的确是个麻烦,但是对于铸投国贸或者……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来说,却真不是多大的事!” 严主任一愣,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李骏叹了口气:“听说严总也是东北人,想必对这边的人文环境应该很了解。” 严主任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骏轻轻给他斟了一杯茶:“在东北,由于当下的民营经济并不活跃,体量小、重要性更是尴尬,因此这边的【重国轻民】的风气甚至远远超过了齐鲁。” “即便铸投商贸目前已经成为了国内民营企业中屈指可数的明星企业,但是在这里……名头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使。” “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杨总之前在辽省打下了良好的上层基础,与吉省也有良好的经济互动,你之前在奉天、大连等地的开店业务也绝对不会如此一番风顺。” 听到这话,严主任悚然而惊,也琢磨出来了李骏的意思:“你是说……?” 李骏点点头:“没错,这种明显是同行恶意竞争的下三滥手段,在东北这块地头上再正常不过了;就冰城来说,每天都发生个一两起或许有些夸张,但一年上百起总归是有的;” “再加上公安系统本身就人力紧张,那一件接一件的大小案件就够他们焦头烂额了,哪有这功夫跟你扯这种商业纠纷?” “再说了,这终究只是一个超市项目而已,这种体量的投资,怎么可能会让人家另眼相看?” “人家公安系统愿意给你随叫随到,已经是冲着铸投商贸这块金字招牌的面子上了。” “可是……我这边不一样。” “这事如果是由我们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来报警的话,由于我们是国资公司,上面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一样,给予的警力投入自然也不同。” 说到这,李骏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严总,所谓猫有猫道,蛇有蛇道,你总不会以为,看不清嫌犯的面孔,就真揪不出来是谁干的了吧?” 严主任摇摇头:“我又不是刚入社会的小年轻,自然知道这是推脱之言。” 说完,叹了口气:“都说咱们这地头上的人喜好表面功夫,热情而不真诚……哎,不说也罢!” 旋即有些疑惑地看着李骏:“不过,这事由你们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名义出头报警,会不会有些突兀?” 李骏摇了摇头:“突不突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 说完,抿了一口茶:“不过,这回我的确没打算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名义走正常程序。” 严主任对铸投商贸这伙人的底子了解甚深,当下有些皱眉:“李总,莫非你是想用道上的手段解决?这不太合适吧?” 李骏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严总,看来……你不太懂杨总为什么让你来找我啊!” 严主任面色有些不虞,这话听着就好像在讽刺他得不到杨铸的信任一样。 李骏连忙示意这位犟老头别想歪,然后解释道:“从私人层面来说,关系这种东西固然是越用越瓷实;但是在生意场上,关系这种东西却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且是明码标价的那种!” “你想想看,本来咱们这一系的人,跟黑龙省和冰城这边的领导就没有多大的交情;人家一旦出手帮忙,是不是就得欠下一份人情?”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只走明面程序,你这个项目未来欠下的人情会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你让杨总怎么在黑龙省的领导面前抬起头来?” “还有,人情欠多了,人家求到你的时候,你答不答应?” 说到这,李骏笑了笑:“我虽然认识杨总的时间没有你的长,但我了解他,他是个不愿意背负太多因果的人。” “所以,他让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遵循铸投国贸的原则……以牙还牙!” “哼哼,我们铸投国贸的势力虽然绝大部分都在国外,但是在国内也不是一点能耐都没有;” “所以呢……有些人做了初一,就怪不得我们做回十五了!” 看着眼前这名一脸儒雅的中年人眼中露出寒芒,严主任有些沉默,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这事你决定吧,不过尺度最好还是拿捏好,我们毕竟是过来做生意的,一切以和为贵!” 李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严总,冰城和奉天虽然都是东北,但情况有所不同;在这里,要想永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亮出拳头,狠狠教训某些不开眼的人一顿……一定要揍的让旁观者看的牙疼,不敢再来惹你的那种!” 见到李骏主意已定,严主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对方虽然跟自己一样,都是杨铸手底下的人,但职位跟自己是平级的,更加分属两个体系,自己委实没有权利对李骏指手画脚。 ……………… 送走了严主任,李骏掏出电话来淡淡地吩咐了几句,便坐到了老板椅上开始发起呆来。 之前严主任在说明来意以后,他的表情之所以忽然有点严肃,其实真的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对于寻常小商人来说,遇到这种事固然是挺头疼的,但对于铸投国贸的这帮子人来说……这也叫事?? 他真正在意的是…… 想到当初杨铸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自己坐上了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并且直接拍板把公司的总部安置在冰城,而不是奉天。 想起当初杨铸特意交代的:“要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哦!” 他的心思便五味杂陈起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被安置到这里,是为了给李明保驾护航,让这个杨铸极为看重的人能得到快速锻炼和成长。 但眼下的情况告诉他,这事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今天的胖东来出了事需要自己出手…… 那么呼玛县大豆产业园对毛熊国的外贸业务呢? 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未来的大豆种植、收购、上下游产业兼并业务中那些见不得光的操作呢? 想到杨铸早就编好了那么一张大网等着,自己却满心欢喜地钻了进来; 素来给人以儒雅沉稳感觉的李骏免不了头皮开始发麻起来…… 正文 第322章 低温警告 冰城人民最近忽然对气温开始关注起来。 虽然现在只是十一月中旬,夜间温度顶多才零下六七度,算不上严寒,也远没到一年最冷的时候。 但是新闻报道里却出现了许多因为冻伤而残废的人。 最先是两名身强力壮的汉子; 虽然是无业游民,但貌似晚上很喜欢出来喝几杯; 在某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之余,双双倒在护城河边; 于是……两人因为身体部位长时间浸入水中,一个胳膊齐肘坏死,一个脚踝全部变成黑色。 不用医生诊断,有经验的人一看到新闻里的画面,便知道这两人冻伤的肢体绝对保不住了。 虽然观众们对两人为毛能在喝的酩酊大醉之余,因为热情,勾肩搭背地把彼此揍的跟猪头一样感到疑惑不解,大晚上破开已经结冰的护城河,精准地把自己的胳膊和脚踝伸到冰冷的河水里更是让观众们匪夷所思; 但是,这年头,人人都只喜欢看热闹, 有瓜吃就可以了,谁去管里面的逻辑合不合理呢? 再加上这两人凶神恶煞的,满脸戾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残废了活该! 只不过有这种倒霉鬼做案例,冰城里的男人们被自家老婆管的更死了,大晚上出来喝酒的人莫名少了一大片,为向来繁荣的夜间经济凭空注入了一丝萧条的气息…… ……………… 第二天,冰城的新闻里再次出现低温的受害者。 这次是三名自称是冬泳的爱好者, 据受害者描述,自己是没有做好热身运动,在冰冷的江水里出现了抽筋现象,这才导致无法及时上岸,导致双腿被冻残。 虽然大家很疑惑,三个看起来有些痴肥的人怎么会是个冬泳爱好者,而且为毛要大晚上地跑到道外江畔去偷偷冬泳,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年头要是没有点怪癖,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因此大伙也都不以为意。 而且见到这三人在面对着记者疑问时,指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面如土色地解释说自己是轻微的受虐体制,这些伤痕是自己独家的“热身大法”之后,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受此新闻影响,不少原本想着过几天去道外江畔凑一凑热闹的人,看到电视里那双已经发黑的双腿时,纷纷打消了去冬泳的计划。 ……………… 第三天,冰城里再次出现了三起冻伤事件。 有的是因为“工作原因”,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冻废了三根手指头。 有的是因为“童心未眠”,非要跟五大三粗的小伙伴们玩躲猫猫,“敬业”的他们即便是水溅了半边身子也依旧不肯出声;虽然最后赢得了胜利,但却不得不跑到医院里去割掉一只耳朵。 最夸张的是一名自称是某超市老板的胖子,明明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心智却看起来很有些残缺; 大冷天的,非要重温一下儿时的回忆,跑到外面去舔电线杆,于是在脑子不太好使的情况下,一整条舌头全部报废。 受此新闻影响,整个黑龙省的熊孩子都在父母的棍棒教育下,硬生生地被剥夺了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 因为在第三天的时候,冰城政府已经发出公告,要求广大市民近期一定要注意低温天气,不要再次发生冻伤事件。 再加上公安系统的人员分别上门拜访了一下严主任和李骏,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但冰城晚上的肃冷空气却也温和了少许。 所以,第四天…… 嗯,第四天没有再出现冻伤事件了。 换而出现的是两起因为买烟争执而发生的民事纠纷; 两名保安因为在买烟时,置疑自己买到的是假烟,一两句争执后,被“情绪失控”的烟店老板狂殴; 虽然最终双方冷静了下来,在店老板赔偿了200元医疗费之后算是达成了“谅解”; 但那两名保安身上的多处轻微骨折以及受伤韧带的是不足为外人道矣了。 好在这年头讲究民不举官不究, 由于这种事在当下的东北实在太常见了,在加上两名保安并没有报警, 最终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并没有登上新闻。 ……………… 第五天。 严主任接到了五家装修公司的业务报价,在挑选了一家资质和规模都符合要求的公司后,停工了一个多星期的新店,终于再次迎来了嘈杂的装修声音。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一块区域仿佛成了禁区,不但没有任何人敢跑到施工现场来捣乱; 那些平日里在道上瞎胡乱混的人不得不经过这里时,更双股战战,纷纷把脑袋低到地上数蚂蚁,生怕引起某些人的误会。 NND,太狠了! 自己在冰城里混了那么多年,就没见到过这样的狠人, 大家往日里无非就是打打架,斗斗殴而已,脑门上见红已经是算是尺度上限了。 即便是有些猛人,为了紫晃晃的票子去动刀子和土枪,那好歹也是给人一个痛快啊! 但凡惹到你就要交出身上的某个物件,然后享受数十年的“残缺人生”? 你妹的,这种阴恻恻地把人弄到下半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手段算什么个鬼? 真要是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诶~~ 惹不起,惹不起,赶紧走! …………………… 虽然新店的事情被李骏“完美解决”,未来几年内,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事的话,胖东来想必也不会受到任何社会人士的刁难。 但是作为受益者,严主任却很有些无法接受李骏的做法。 原本他以为,李骏只是找人去把那些闹事的家伙揍上一顿,然后出言警告一番而已; 这种“以暴制暴”的手段,虽然自己不喜,但好歹还在心理承受范围内——毕竟是对方挑事在前。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儒雅温和的“年轻人”,竟然一上来就下死手。 但凡参与到破坏施工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完整收场的;幕后的超市老板都被收了一条舌头不说;即便是罪责最轻的那两个玩忽职守的保安,都被狠狠揍了一顿,据说光在医院就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这种动辄要人零件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严主任的心理底线了——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在犯罪。 于是在某个下午,被一脸温和,但眼神中充满防备的公安系统工作人员上门拜访了一趟后,严主任终于忍不住给杨铸打了一通电话,狠狠地抱怨了一通。 而在电话里,杨铸只是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便把电话挂了。 “家猪长得再壮,在别人眼里也只是食物而已;适当地露出点獠牙和野性,才能活的更好?” 严主任仔细咀嚼着杨铸这番话,又想起昨天打电话给陆文兰母女俩吐槽时,陆菲菲所说的富兰克林树原则,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杨铸,你这是在玩火啊! 正文 第323章 哥,你总算回来了 泉城,齐鲁师范大学本部。 适值小雪,泉城的冬天照例开始刮起了刀子,刚刚翻新完毕的东方红广场上稀稀拉拉只有几堆人经过,诺大的地方显得萧瑟无比。 穿着绿色军大衣的陆菲菲垂头丧气地顿在教员的雕塑下,与偶尔经过的一件件羽绒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似乎是这件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军大衣尺寸有些偏大,衣服上全是破洞和补丁不说,棕黑色的衣领毛更是把那陆菲菲张小脸几乎全部盖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要不是这货胸前抱着的那几本课本表明了她本院学生的身份,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师哥师姐们就要掏出零钱,往这位小公主面前丢上一丢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 不就是自己的业绩没达标么? 至于那么整自己!? 这下好了,我陆菲菲在学校里的名声全被毁了,刚才那些监考老师看自己的眼神就怪怪的了,一会怎么让我去见那票子小姐妹啊! 陆菲菲满脸的沮丧,觉得人生的道路灰暗无比。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杨铸的婚礼之后,万清猗对陆菲菲的态度有了些转变,隐约一副想要拉近彼此关系的意思。 只不过万清猗对于拉近关系的方法很有些让人不敢苟同。 除了把陆菲菲临时征集到自己身边充当助手,一边布置了一大堆时间紧、难度也不小任务;另一边则在指出工作中出现的错误之余,填鸭式地传授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陆菲菲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暗无天日的高中生活;而万清猗,就是那面目可憎的、每天都要摸底N次的班主任。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虽然这种日子很有些挑战陆菲菲的神经极限,但毕竟在其中受益良多,尤其是拜许多深入一线的工作任务所赐,陆菲菲感觉自己的专业知识已经初步形成了逻辑闭环,许多以前没想通的问题,现在都隐隐感到摸到了真相。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杨铸时间有点久了,万清猗的某些行为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恶趣味。 就拿半个月前的任务来说,万清猗给陆菲菲下达的任务是在两周内,说服20家床上用品类目的龙头品牌加入铸投商贸的“优品计划”。 虽然这个类目的品牌都极为依赖渠道,因此任务难度也说不上多高,但无奈陆菲菲在商业谈判这一块的经验委实有些欠缺,对付那些使出“拖”字大法的商家们有劲无处使,最终时限到了后,这位小公主也拢共只搞定了11家。 于是……按照当初的奖惩机制,万清猗派人帮她收拾残局后,陆菲菲必须穿上这件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破旧军大衣,在所有场合里晃荡,直到7天之后才能脱掉; 除此之外,这7天里,陆菲菲不得开车,只能挤公交上下班,为的就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其实陆菲菲原本对于这种惩罚是很无所谓的,毕竟之前更出洋相的惩罚她也受过——相比起打扫男厕所,穿着这身衣服真不算什么事。 再说了,作为铸投商贸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别说一件破军大衣了,就算穿着乞丐装,公司里的人也只会笑眯眯地夸赞一声:“菲菲今天这身打扮真可爱,我差点以为见到小黄蓉了。” 可是,好死不死,这两天是齐鲁大学经济系的周末考试——按照当初的约定,陆菲菲虽然可以不来学校上课,但是周末考试和毕业论答是必须参加的。 这一下就要人命了,陆菲菲虽然心智要比同龄人成熟,但毕竟只是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这个年岁的年轻人,哪个不好点面子? 想到会面临着老师和小姐妹们异样的眼光,陆菲菲便觉得浑身长满了跳蚤,一寸皮肤也不得劲。 但是她终究还是个要强的姑娘,再加上对万清猗的怨念颇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那个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今天竟然真的如约穿着这一身来参加考试了。 哎~ 想到刚才那满教室的诧异眼神和老师脸上的不可置信,陆菲菲便觉得……齐鲁冬天这阴沉沉的天空当人令人厌烦! ……………… “菲菲!菲菲!” 正自发呆间,几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却是自己的那几个小姐妹。 “菲菲,你怎么这么快就交卷了啊!”出乎意料,这名圆脸的小姐妹并没有探究陆菲菲身上的衣服,反而是问起了这个。 还能是什么原因? 当然是为了早点脱离那个百目地狱啊! 陆菲菲心里如此吐槽。 不过好面子的她自然不会这么说,只是耸了耸肩:“题目又不难,做完了自然就出来了啊!” “什么?这题目还不难?”看着陆菲菲一副学霸的模样,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 “可是我觉得这次的考试题目好难的说,许多我都不会!”圆脸小姐妹苦着脸。 “是啊,是啊,尤其是西方经济学那一部分,老师出的题完全超纲了嘛!”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姐妹气哼哼地说道。 “咦?超纲?没有吧?”陆菲菲疑惑地看着她。 眼镜小姐妹翻了个白眼,翻出草稿纸念道:“假设某国财政赤字75亿美元,边际消费倾向0.8,边际税率0.25,;如果该国为降低通货膨胀率减少购买支出200亿美元,试问该国这种支出变化是否能最终消除财政赤字?” 念完题之后,眼镜小姐妹哭丧丧地吐槽道:“你看看,这种题是我们这个年级该出的题目么?” 陆菲菲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这题不难啊,你最终怎么回答的?” 眼镜小姐妹嘴里吐了个泡泡:“我就直接回答道不能消除财政赤字,推到过程嘛……一个没写!” 陆菲菲抚额:“这题多简单啊。” “这里考的是三部门经济均衡公式啊,从支出角度讲,国民收入等于消费+投资+政府购买支付,即y=c+i+g“ ”因此按照公式,三部门的经济总支出为:Y=C+I+G=a+b+(1-t)Y+I+G;这里的t是边际税率;” “在这样的情况下,均衡收入为Y=(a+I+G)/(1-b+bt);由此可以求出该国的购买乘数为Kg=1/(1-b+bt)。” “所以,该国支出减少200亿美元,则国民收入减少额为△Y=200,Kg=200X1【1-0.8(1-0.25)】=500亿美元;而近,税收减少额为0.25X500=125亿美元;” “这样一算就出来了,该国支出减少200亿美元,国家收入减少125亿美元,则该国盈余为75亿美元,刚好可以消除75亿美元的财政赤字!” 说完之后,陆菲菲疑惑地看着眼镜小姐妹:“今年下半年漂亮国开始蔓延小规模的金融危机,这么大的事情,老师不可能不结合时政出题,但凡明白这道题的用意,有了现实案例做参考,你们怎么也不至于连1分都捞不到吧?” 眼镜小姐妹快哭了:“我哪想得到这道题是半个时政题啊,拿到题的那一分钟,我头都是懵的!” 知道自家小姐妹德性的陆菲菲叹了口气:“咱们学经济学的,平日里还是多看一点时政比较好,有时间去分析分析其中的道理是最好不过了;如果光顾着看那些娱乐八卦,我怕到时候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圆脸小姐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即有些羡慕地看着陆菲菲:“菲菲,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次的期末考试,肯定挂不了红灯了吧?” 陆菲菲哭丧着脸:“这个嘛……不好说。” 一众小姐妹顿时诧异地看着她,眼前这位小公主一副学霸的模样,怎么会这么没信心? 陆菲菲狂躁地抓了抓头发:“怪就怪……我在试卷上写了一些不太合时宜的东西,难说到时候老师会直接给我零分!” 眼镜小姐妹嘴巴大大地O开:“菲菲,你该不会是在试卷上写了骂老师的话吧?” 陆菲菲垂头丧气地说道:“那倒没有。” 小姐妹们齐齐舒了一口气,只要不公然挑衅老师,挂红灯的风险就小了许多。 正当小姐妹们把心稍微按了下去,却听见陆菲菲说道:“不过……” “我觉得老师出的试题有些问题,心情激荡下,就在试卷上面写了些建议。” 小姐妹:??? 陆菲菲挤出了一丝尴尬:“那个……比如说咱们刚才聊的那道题。” “我解是解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三部门经济均衡公式过于理想化,不能很好地反射出这次漂亮国的金融危机;” “所以……” “我在题目下方写了【币权】、【本币汇率策略】、【实体资本产出比】、【内部经济闭环】、【资本流向控制】几个词语,并且打上问号,询问这些变量因子如何与该题有机结合;” “然后写了些建议的话,请求老师在教学和出题时,不要光从西方经济学的范畴内去考虑,而是需要引入政治经济学或者国际关系学知识的前提辩论;” “否则……这种一叶障目的专业课教学方式,只会误人子弟!” 一众小姐妹闻言,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你这的确不是在骂老师,但是……你丫的这些话比直接骂他们还狠啊! 圆脸小姐妹咽了咽口水,一脸担心地问道:“菲菲,你所有的题目下面都这么干的?” 陆菲菲摇了摇头,然后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前面的选择题没有写建议,所以我至少还能保住20分!” 一众小姐妹顿时无语抚额…… ……………… 半小时后,这一小撮很有些引人注目的姐妹花们晃荡在攀登西路的上。 “菲菲,你半年没来学校了,大中午的,咱们姐妹可得好好搓一顿!”圆脸姐妹看了看天色,如此建议。 “嘿嘿,正有此意!好久没吃学校门口的那家鲅鱼饺子了,一会不吃到吐,统统不准出门!”陆菲菲小手一挥,很有些霸气侧漏,只不过配上那套破破烂烂的军大衣,模样很有些搞笑。 “不用不用!以前都是你请我们,我前几天刚拿到奖学金,足足八百块钱呢,今天怎么也得让我做回东!”圆脸小姐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咦?小芸,你这么厉害,得奖学金了?”陆菲菲很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妹。 “可惜只是二等奖学金,等到下个学期,我一定要拿到一等!”圆脸小姐妹狠狠给自己打气。 “不错,不错;小芸同志很有志气嘛!看来明年的大餐,你请定了!”陆菲菲老领导一般地拍了拍她肩膀。 “嗯……我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好吃又实惠?”陆菲菲忽然问道。 “诶?菲菲你怎么知道了?那家麻辣烫据说很好吃,而且价格超便宜,菜的分量很足不说,肉串才1毛5一串,一般十块钱就能把一个人撑的饱饱的了!”眼睛小姐妹很有些惊奇地看着陆菲菲,没想到她半年都没来学校了,竟然对这边还这么熟悉。 “嘿嘿!天气这么冷,吃点辣的可以暖身子。走,咱们去吃麻辣烫去!”陆菲菲搂着小姐妹的脖子,探了探头,调整了方向。 “那个……菲菲,咱们不去吃鲅鱼饺子了?”圆脸小姐妹诧异地看着她。 “天气这么冷,水饺一会就冷掉了,哪有吃麻辣烫舒服?”陆菲菲随口说道,然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可是……”圆脸小姐妹狐疑地看了陆菲菲一眼,欲言又止,心里却很有些暖洋洋。 鲅鱼饺子可不便宜,以现在的物价来说,即便是小个的鲅鱼饺子,也得一块钱一个,比牛肉饺子贵多了; 因此一开始,圆脸小姐妹早就做了大出血的准备,打算把1/5的奖学金都砸在上面——毕竟现在是大冬天,4个女孩子就算胃口再小,一人吃个二三十个小水饺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饮料和凉菜,一顿吃掉150-180是毫无压力。 但是如果只吃麻辣烫,四个人一顿下来,顶天就是五六十块钱,中间一来一去的,差别就大了。 而陆菲菲一听闻是自己请客后,立马改变主意去吃麻辣烫,这中间的意味就长了; 拿了奖学金请吃饭,这是学生们约定俗成的规矩,陆菲菲没有拒绝,说明人家是把自己当成朋友,没打算见外; 而去吃更便宜的麻辣烫,则是为自己考虑;毕竟自己的家境顶多算是一般,每个月的生活费就那么一百块钱,手里面的确不算富裕。 而且人家明明是铸投商贸的小公主,想必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麻辣烫那种卫生不怎么经得起推敲的平民美食,人家大概率平日是瞧不上眼的;眼下为了照顾自己的脸面和情绪,找了一大堆理由去吃麻辣烫,其中的情谊…… 没想到半年没见,菲菲已经这么成熟了。 被叫做“小芸”的圆脸小姐妹很有些感慨,见到陆菲菲在挥手招呼自己,赶紧跟了上去。 ……………… 离齐鲁师范大学侧门不算远的一家小店里。 “哇~!好香!”陆菲菲坐在矮桌子上,闻着屋里的水汽,一副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模样。 名叫小芸的圆脸小姐妹见到她这副并不做作的模样,心里踏实了许多,时值学生们放纵的小高峰期;这家小店眼下满地的油渍和竹签,显得很有些脏乱,她原本还担心这位小公主会满脸嫌弃呢。 “菲菲,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小芸站在保险柜前,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陆菲菲也不客气:“嗯,来10串魔芋、5串木耳、5串鸭肠、10串猪肉……” 林林总总点了四十多串才罢了手。 小芸见到陆菲菲点的虽然多,但一半都是些素菜,正想劝劝她别客气,多点点肉菜时,陆菲菲身上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陆菲菲手忙脚乱地翻了半天,最终才从军大衣破了个大口的内兜里把手机挤了出来,一看来电信显示,顿时眼睛笑成了月牙。 “喂~哥?” “什么!?” “哎哟喂,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你这个妹妹了呢!” 叽里咕噜说了足足五分钟后,陆菲菲才挂了电话,然后眉开眼笑地冲到冰柜前,又拿了一大把各式各样的肉串:“我哥回来了,刚好就在附近,一会过来跟咱们一起吃午饭,到时候你们可得狠狠帮我宰他一把!” 听闻这话,一众小姐妹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确定地咽了咽口水之后,一颗心却忍不住咚咚地跳了起来,感觉自己比临场考试还紧张。 陆菲菲的“哥”是谁,估计整个学校里没有比她们更清楚的了。 那么大一个老板……真的会跑到这里吃穷学生才愿意来吃的麻辣烫? 正文 第324章 哥,你最好了! 十多分钟后,当肩上扛着一整只火腿的杨铸出现在麻辣烫小店门口的时候。 一众小姐妹惊了,心中只有两个感觉…… 第一、电视上演的情节都是虚构的么?为毛这位大佬看起来这么随性? 嗯……随性地就跟一个土老帽似的。 第二、难道复古+乡村才是顶流艺术审美元素,那些整日里穿着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反而是LOW逼? ……………… “吨~!” 杨铸喘着粗气,把肩膀上那支起码有十多公斤的大火腿放在地上,跟众人笑嘻嘻地一一打过招呼后,一点也不见外地在一群小姑娘当中坐了下来。 “咦?哥,难不成咱兄妹两见天是心有灵犀?”陆菲菲看着宛如一只绿色肥青蛙的杨铸,开心的不得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杨铸一头黑线地给了陆菲菲脑袋一下子:“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成语!兄妹之间能用心有灵犀这个词么!?” 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套绿色圆领太空绒劳保衣,又瞟了瞟小豆芽身上那件绿色军大衣,不由地笑了:“你应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陆菲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气鼓鼓地说:“不都是一回事么!?” “话又说回来,我穿这一身是因为被那个姓万的女人整了,你穿这一身又是个什么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低劣到令人发指的审美水平么?” 杨铸嘿嘿一笑:“刚从滇南回来,下飞机的时候差点被冻成狗,好在车上一直备着你干妈寄过来劳保衣,穿着挺热和的,进屋后也懒得换了!” 实话实说,身上这件劳保衣虽然造型土的跟民国剧里黑地主身上的衣服一样,又肥又短,穿上去平白让人感觉胖了20公斤;但由于是给石油工人发放的御寒衣服,这保暖效果绝对秒杀市面上99.9%的羽绒服。 听到是自己干妈给的衣服,陆菲菲顿时不敢再吐槽;眨巴眨巴眼睛,立马一脸羡慕地捏了捏杨铸身上那又厚又软的袖子:“原来是干妈给你备的啊,想的真周到!” 杨铸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这个干妹妹见风使舵的水平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陆菲菲见到杨铸没有向干妈告状的打算,顿时舒了一口气,旋即毫不嫌弃地打开油腻腻的蛇皮口袋,仔细看了看那支有自己一多半高的硕大火腿,:“喂,哥,你玩消失玩了这么久,结果就给我带了这么一只火腿应付我?” 杨铸鼻子里哼了哼:“这可是陈化了足足十年的老火腿,你萝卜哥帮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极品,市面上见都见不到的,拢共才有三支,你要是不想要,待会我就带回去!” 陆菲菲见杨铸作势要提走,赶紧拉住他:“诶诶诶,哥,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么大老远地带过来的东西,那必须得喜欢啊!” 杨铸见状,没好气地又给了她脑门上一下,这才搓了搓手,提起一串豆腐泡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一边被烫的嗬嗬的停,一边说道:“这麻辣烫味道不错,你丫头总算有眼光了一回,大冬天的,一堆人就该聚在一起,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一众小姐妹见到杨铸这副做派,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们还怕这位大老板嫌弃这些东西呢。 小芸壮着胆子说道:“杨……杨大哥,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帮你拿一点过来。” 原本她想叫杨总的,但是貌似陆菲菲兄妹俩平日里都不喜欢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于是临时改了口。 杨铸看着桌子上堆了一桌子的竹签和锅里稀稀拉拉的串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上的竹签:“还是我去吧,你们想再加点什么告诉我,我一并给你们拿过来。” 看到一众小姐妹纷纷摇头之后,杨铸也不劝,径直起身走向保鲜柜。 ……………… 杨铸一离开,一众小姐妹便小声地叽叽喳喳起来。 “哇~菲菲,没想到你哥这么平易近人啊!” “是啊是啊,那么大一个老板,我原本以为会很严厉的!”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肯定吃不来这些东西,说不定会破口大骂呢!” “嗯……你说,杨大哥会不会其实是瞧不上麻辣烫这么低端的东西,只是为了照顾菲菲和我们的面子才吃上这么几口的?” “诶?难说哦。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请杨大哥吃顿稍微好点的东西?” “嗯嗯嗯,不过好像附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餐厅诶,怎么办?” “是啊,宽厚里那边倒是有一家西餐馆,离这边倒也不算远,但是西餐那么贵,咱们身上的钱肯定不够,要不就请杨大哥去那里吃了。” “要不……咱们请杨大哥去第二食堂吃?咱们学校的食堂可是大大有名,那里的城隍庙生煎更是不错,再去第一食堂买一份鸭腿饭和一份烤肉来,应该够了——据说杨大哥也是我们的学长,这些东西虽然不贵,但能吃到母校的味道,意义自然不一样。” 此言一出,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纷纷开始讨论起一会怎么开口了。 陆菲菲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喂喂喂,一顿中午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商务宴请,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我看我哥挺喜欢这的,就在这吃就行了。” 小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哥可是大老板诶,天天山珍海味的;咱们今天有幸请他吃饭,虽然请不起什么贵的,但总不能真的跟咱们一样就吃点麻辣烫对付了吧?” 陆菲菲一头黑线:“你是听谁说大老板整天吃些山珍海味的?” 眼镜小姐妹:“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啊!那些大老板吃饭不都是鲍鱼加海参,或者顿顿去法餐厅么?” 陆菲菲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咱们处的日子也不短了吧,你啥时候见过我顿顿大鱼大肉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位小公主虽然身家不菲,但平日里吃的跟她们也别无二致,而且尤其喜欢吃面食;要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顶多就是这货有些怕热,在夏天的时候西瓜和冰镇饮料不离口而已。 看到一众小姐妹面面相觑,陆菲菲叹了口气:“都说了让你们不要去相信什么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你们非不信;” “有些大老板喜欢顿顿大鱼大肉,的确不假;但大部分是因为他们以前穷日子过怕了,有钱之后的报复性消费而已——而且这种饮食习惯不会坚持太久,顶多一两年就会重新回到该吃什么吃什么的状态;” “更多的大老板,平日里吃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太大差别,顶多就是食材讲究点,吃点大粪浇灌出来的有机蔬菜水果什么的——要是工作忙起来,盒饭泡面吃上一个月也正常的很,吃的还没那些小白领精致呢!” “当然,那种为了面子,顿顿A5和牛+黑金鲍鱼;最终吃到通风高血压的土老板也不少,但那种暴发户不在我们今天的讨论范围中。” 小芸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不能吧?赚那么多钱,就为了整天吃盒饭泡面?” 陆菲菲耸耸肩:“我哥告诉我个词,叫财务自由;赚那么多钱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让你天天抱着龙虾啃去装逼的;而是让你想吃龙虾的时候就抱着龙虾大口啃;想吃馍馍的时候就拿着馒头在大街上边走边吃;” “钱的作用是给你提供更大范围的自由尺度,让你活的更舒心随意;而不是让你被标签化成为一个木偶,整天为了别人艳羡的目光去活成一个傻逼。” 一众小姐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觉得今天这席话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原来有钱人也并不是捧着纯金打造的碗筷,顿顿大鱼大肉的啊。 见到一众小姐妹明白了过来,陆菲菲指了指正在保鲜柜里东挑西选的杨铸:“而我哥这个人呢,刚才你们也见到了,平日里对于吃穿住行之类的都随意的很,只要不是忌口的东西,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因此你们真的用不着那么紧张;我瞧这麻辣烫就挺对他胃口的,吃起来比A5战斧牛扒什么的香多了!” 一众小姐妹看了看宛如八臂魔猿似的杨铸,又看了看桌子旁放着的那只油腻腻的大火腿,终于相信了陆菲菲的话,心中的石头放下来之余,对于这位铸投商贸的大BOSS却莫名觉得亲切了起来。 …………………… “来来来,别光顾着看我,一起吃啊!”杨铸熟稔地把一串串竹签立在锅边,一边招呼着众人,那副盯着锅里流口水的模样很有些令人发笑。 “哥,我说你能不能自觉点,又不是打土豪,你拿那么多干嘛?”陆菲菲瞧着杨铸身边那满满一铁盘菜,很有些无语。 “咦,很多么?可是麻辣烫不都是号称人均一百二十八串么,我这顶多只有八十串好不好!”杨铸一脸的无辜。 陆菲菲恨恨地戳了戳杨铸的肚子:“你当是猪啊,还人均一百二十八串,从哪来的数据!?” 杨铸肚子被戳的痒痛痒痛的,随手伸出左手按着小豆芽的脑袋推得远远的,右手则是提溜起一串鸭肠,开始往嘴里胡吃海塞。 陆菲菲手短,脑袋被按住后,一下子戳不到杨铸的肚子,气鼓鼓的她使劲在杨铸胳膊上扭了几下,便放弃了。 一众小姐妹瞧的有趣,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对于杨铸的畏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杨大哥,听说铸投商贸这两年招了不少学姐学长进去?”一个有些瘦瘦的小姐妹大着胆子问道。 最近一两年,铸投商贸至少招了六百多名齐鲁师大的毕业生进去,堪称是本校第一用人单位。 杨铸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咱们学校的学生水平都不错,择优而取嘛!” 眼睛小姐妹吐了吐舌头:“水木大学和帝都大学最近对你们公司很有些非议呢,我们学校再好,可也不敢跟他们比,所以……杨大哥你这话可千万别传出去。” 杨铸平日里不怎么关心这事,随口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小芸嘻嘻笑道:“他们学校的贴吧上,有不少关于你们公司的文章;有几个帖子更是把你们公司最近的春招和秋招录取信息统计了出来;说铸投商贸是一家裙带关系公司,用人唯亲不唯才呢!” 杨铸撇撇嘴:“之前都说了么,欢迎他们海外留学后来我们公司应聘,可是到了现在,也没见到他们学校有海归学子向我们投简历啊!” 陆菲菲撇撇嘴:“拜托,人家去国外深造,去的都是些全球名校,回来后不是博士就是硕士,你觉得他们看得上那咱们公司区区三五千块钱的工资?” 杨铸呵呵一笑:“咱们国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在当下,三五千工资已经非常不少了;” “如果他们真的有一技之长,我给他们年薪百万又如何?” “可是……公司这两年招进来的博士生不算少,硕士生更是一大票子;除了技术岗位的以外,你觉得那些硕士生和博士生有几个能立马派上用场?” “帝都大学和水木大学固然是咱们国家的顶级学府,但是咱们国家的高等教育内容与社会的脱节程度,哪怕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 “在这个全球商业逻辑和科技运用拓展开始大变革的时代;别说本科生了,就算国外名校海龟回来的非技术类硕士生,对于我们公司来说,也仅仅只是个基础条件相对较好的素人而已,唯一的优势就是业务这一块的培训相对省力一点;” “就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我就要给他们开完全脱离实际价值的高薪?别做梦了!” “现在早就不是二十年前了,除非是技术岗位,否则学历不学历什么的,在我们公司并没有那么重要!” “再说了……这两所高校,尤其是水木大学这所庚子款高校,他们的学生留洋后,又有几个肯回来?” “所以,他们愿意声讨就声讨吧;我杨某人就是愿意搞裙带关系怎么滴!?” 听到杨铸这么口无遮拦,陆菲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杨铸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根据人事部这一年来的信息反馈,越是名校出身的员工越不好管,越是学历高的学生越难带——一个个都傲着呢,仿佛天老大地老二,他们是老三的样子;要是他们的主管领导是非名校生,指不定就动不动地要指点指点人家,弄的许多中基层管理人员光火无比。 短短一年时间,铸投商贸就辞退了近百名211大学的本科毕业生,30多名硕士生和5名博士生;辞退理由基本上都是不服管教,任性妄为造成的KPI不达标。 甚至吴平都曾在会上建言,除了技术岗以外,未来铸投商贸的招聘范围干脆全部集中在985及以下的高校算了,毕竟这些人的服从性要明显好上许多。 但是杨铸直接当场拒绝了。 高校的扩招,固然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国内的失业危机;但同样的,造成华夏高校毕业生源质量的下降也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不考虑社会影响,在未来的二十年里,如果不从211等级的高校里吸纳新鲜血液的话,铸投商贸内部的员工素质必然无法维持在一个合理的水平; 相比于后世年轻人的刺头劲,现在的那些小状况算个毛线! ……………… 接下来,杨铸很快地转变了角色,以一个学长的身份跟陆菲菲的小姐妹们聊起齐鲁师大过往的种种趣闻和传说。 而一众小姐妹也叽叽喳喳说起学校这两年的变化起来,聊到最后,甚至跟杨铸一起吐槽起学校的老师起来; 当然,由于杨铸过往的惨痛经历,高数、国贸和西方经济学的老师是被吐槽的最惨的。 足足半个小时下来,一众小姐妹看向杨铸的眼神都变了,很有些看“暖心师哥”的意思; 要不是杨铸早就毕业了,一众小姐妹指不定就要把他吸纳进“挂科阵线联盟”了。 末了,一结账,这顿麻辣烫足足吃了近一百块,其中一半都落入了杨铸的肚子。 看到小芸走到收银台,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张五十的票子递了出去,陆菲菲气不打一处来,又是狠狠在杨铸脚后跟上踹了一脚。 杨铸龇牙咧嘴地在脚后跟处揉了揉,一脸不爽地在陆菲菲耳边说道:“多少人想请我杨某人吃上一顿而不可得呢,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陆菲菲没好气地看着他:“别人是别人,小芸是小芸,人家家庭本来就不富裕,你当是那些大老板啊!人家好不容易拿到奖学金就被你吃掉了一大块,你也下得了嘴!” 杨铸嗤笑一声:“你当你哥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啊,放心吧,这顿麻辣烫你的小姐妹请的绝对不会亏的!” 陆菲菲闻言,很有些惊喜地说道:“哥,你是说……?” 杨铸撇撇嘴:“你的小姐妹不是再过半年就大三了么,到时候可以尝试着去申请实习了,届时让她们来公司来试试水平,如果底子不太差的话……你懂的。” 陆菲菲大喜;要知道,铸投商贸的用人规则是很严格的,虽然实习生不比正式员工,敏感性没那么强,但指标有限,卡的也很严; 她之前也动过类似的念头,但名义上她是铸投商贸的小公主,然而工作是工作,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指标卡着,人事部门对于招聘进来的每一个员工更是有着连带责任,因此她实在没有把握。 但是杨铸开口了,就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作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虽然杨铸不会破坏公司规则,但他可以有一百种理由来把一个实习生塞进来……比如,做做人事制度小实验之类的。 “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陆菲菲笑靥如花地搂住杨铸的胳膊,毫不吝啬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妮子! 杨铸嫌弃地擦了擦脸; 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正文 第326章 奖励 杨铸回来后的第四天。 董事长办公室。 “截止11月30日,O2O平台上11个类目,共计580个头部商家已经答应加入我们的【优品计划】,并按照我们颁发的《行业品控标准建议》去升级自己的产品;” “预计开春后,这些升级后的新产品将陆陆续续替换在工友之家平台上在售的现有产品,初步估计会在4月中旬前全部替换完毕……” 说到这,万清猗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那个正捏着包子往嘴里塞个不停的混球; 一腔怒气再也忍不住,狠狠将手里的文件重重往茶几上拍了拍:“杨铸~杨董事长~!我在汇报工作,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杨铸抬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万女侠,刚才我都说了你用不着向我汇报的;你办事……我放心!” 万清猗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虽然这话听着的确非常暖心窝子,这个混球的“区别对待”也再一次向她证明了,自己的确就是杨铸的第一心腹。 但是…… 为了这狗屁的“优品计划”,自己已经连轴转了两个月,其中的艰难之处简直不足为外人道矣; 一路披荆斩棘下来到了终点,结果某人却轻飘飘地一句带过,连过程都不带问一声,你让她情何以堪?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的好不好!? 看见万清猗一脸憋屈的模样,杨铸嘿嘿一笑,拈了一只如同大号水饺模样的包子递了过去:“别上火啊!来,吃个包子;话说已经快三个月都没吃到齐鲁的包子了,你还别说,再次吃起来的确蛮香的。” 顿了顿,给自己倒了杯茶,吐槽道:“就是有点太咸了,也不知道少放点盐!” 万清猗气呼呼地接过包子,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你都知道你三个月都没回齐鲁了啊,我的杨大老板,你这蜜月过的够潇洒的嘛!” 杨铸看她毫无形象抱着包子乱啃的模样,就知道这货肯定没有吃早饭,当即又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慢慢吃,别噎着!” 万清猗看着递过来的茶水,莫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顾不上烫,一口灌进嘴里; 孰料动作太猛被呛住了,一下子咳了起来,包子屑都咳出来不少。 杨铸见状,赶紧起身在她背后拍了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连吃个包子都能被呛到,你跟那些幼儿园的小屁孩有啥差别!?” 万清猗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满脸胀红:“还不是你害的!” 杨铸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请你吃包子还请错了!?” 万清猗撇了撇嘴:“本小姐为了你这点破事足足马不停蹄地跑了几十天,合着你就打算拿一只破包子打发我?” 杨铸牙疼似地咂了咂嘴:“成吧,看在您老人这么辛苦的份上……说吧,打算怎么宰我!?” 万清猗看着这货一副肉痛的样子,飞了个白眼过去:“跟着青措妹妹好的没学会,那副扣扣搜搜的样子却学了十成十!” 想了想:“也用不着您这个大老板请我吃啥山珍海味,最近脚酸背痛的,劳烦您老人家帮我按按背就行!” 杨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哟呵?敢把你老板当成小工使?活腻歪了吧!”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你就说答不答应吧?你要不帮我捶,我就自己找个养生馆,好好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反正我这两个月攒了不少调休!” 杨铸倒吸一口凉气,十天半个月? 作为铸投商贸业务最繁忙的巨头之一,万清猗休息个三天就够让公司鸡飞狗跳的了,要是调休个十天半个月,那公司还不得炸锅啊! 当然,如果杨铸肯下场接这个烂摊子,那宁当别说;但是你让这货像头驴似的连轴转上半个月? 别闹了! 叹了口气,为了自己手下的头号大将不至于因为小情绪罢工,杨大老板只好变脸似的挤出一堆阿谀笑容:“您好,万女侠,001号技师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您是想坐着按呢,还是想趴着按?” 瞧着杨铸一脸疲赖的笑容,万清猗噗嗤一笑,然后大喇喇地坐直了身子:“坐着按就成,要不然待会你那宝贝妹妹闯了进来,指不定以为咱俩在干啥呢!” 见到自己躲不了这一遭,杨铸叹了口气:“那成吧,先把你羽绒服脱下来,要不然按都没法按;再说办公室里有暖气片,不穿羽绒服也冻不着你。” 万清猗瞅了瞅身上那厚厚的米色羽绒服,又不放心地瞧了瞧关着的木门,这才把拉链一拉,露出里面的薄羊绒衫来。 杨铸看着眼前那婀娜的身子,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大冷的天,你里面就只穿这么点?” 万清猗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羊绒衫和这件羽绒服都挺保暖的啊,再说屋里又不是没暖气,穿那么多干什么?” 杨铸苦笑一声,心说保暖倒是肯定保暖了,但是你这一身……要人命啊! 这倒是实话,越高级的羊绒衫其实越薄,而眼前万清猗身上这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更是薄的跟汗衫差不多,再加上里面明显只有一件同样轻薄的保暖衣,将那纤细的腰肢和很有些高耸的山峰承托的格外醒目——至少,此刻的杨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曾经欣赏过的美妙风景。 定了定神,杨铸默念了十几遍心经,这才抛去了心中的杂念,目不斜视地在万清猗的肩膀处轻轻按了起来——倒不是说他有多君子,而是这里是办公室,场合不合适,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分比较好。 但是一上手,杨铸便感到了不妙。 或许是衣服材质太好的缘故,杨铸一摸上去,手上传来的触感竟然跟肌肤直接接触差不多,那种紧密无间的弹性和柔软,很有些让人沦陷。 “喂,1号技师,别光按肩膀啊,背胛处那里也帮我按按,最近那里很有些不舒服。”万清猗脸红红的。 杨铸咳了咳,脑中回想起盲人按摩师的手法,把双手移到了万清的背部,找到了大三角形的肩胛骨,然后在下方三角尖处用大手指轻轻一按。 “嘶~~咦!??”万清猗感觉到背部先是微微一胀,旋即一股带着麻痒的舒畅感传来,有些诧异地看了杨铸一眼。 这货什么时候竟然也懂按摩了?就那么两下子,自己的背部竟然真的舒畅了不少。 看着万清猗惊奇的眼神,杨铸得意一笑; 上辈子因为工作原因,他可是盲人按摩店的老常客,基本上每隔半个月都会去按上一次,所谓久病成医,就算没怎么刻意去学,但基本的穴位和按摩手法却也知道十之二三。 见到自己的手法有效果,杨铸不由得来了精神,顺着肩胛骨的缝隙,用大拇指从下往上推了上去。 “嘶~嘶~痒~痒~疼!疼!”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专业按摩的万清猗触觉极为敏感,哪里招架的住这么大动作,顿时身子抖的厉害,嘴里开始抽起冷气来。 杨铸嘿嘿一笑:“忍着点,一会就舒坦了!” 说着,大拇指减轻了力度,顺着骨头缝一路轻轻按了上来。 力度一减轻,万清猗背上的舒畅感立马就涌上来了,虽然依旧麻痒的厉害,但那种来自灵魂的酥麻感,很让她欲罢不能;没过一会,竟然就开始哼哼唧唧地呻吟起来。 不知道这货是不是天生媚骨,她鼻子里这么一哼,杨铸便很有些把持不住,再加上那毫无赘肉的肩背处传来的惊人弹性和鼻子里嗅到的女儿体香,某人只觉得小腹中的火蹿的厉害。 不知道多久。 等到杨铸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双手已经落在了万清猗的腰部,并且以一种绝对不是按摩的手法和力度轻轻揉搓着。 而面前的万清猗,则早就是如同一滩烂泥似的侧趴在沙发上,满脸红晕地死死咬住嘴唇,偶尔从鼻子里传出来的轻哼声,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惊觉自己过了线,杨铸很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心虚地瞧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木门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双手从那弹性惊人的腰肢间挪开。 “那个,万助理,可以了吧?”杨铸嗓子干的厉害,连忙倒了杯茶压了压火。 万清猗以莫大毅力坐了起来,恨恨地撇了杨铸一眼:“哼!怂包!” 看着眼前佳人风情万种的一瞥,杨铸大怒,正想放几句狠话,忽然听到门外的走廊里隐隐有熟悉的小皮鞋声音传来,顿时收住了嘴,咬牙切齿地瞪了万清漪一眼。 而万清猗也如兔子似地把羽绒服飞快穿好。 ……………… “砰砰砰!” “请进!” 等到陆菲菲进来后,看见杨铸正在跟那个姓万的女人对着茶几上的几样外国产品讨论着什么,不由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杨铸耸了耸肩:“奖品!” 陆菲菲一脸疑惑:“奖品?给员工的福利么?” 桌子上的那几样东西虽然都是英文包装,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都是些零食之类的东西,拿这玩意当奖品?真当公司里的人还活在二十年前么? 杨铸摇了摇头:“是给那些参加了【优品计划】部分商家的奖品;” 看见陆菲菲依旧疑惑的眼神,杨铸解释道:“铸投商贸做事向来奖罚分明,那些参加了优品计划的商家既然愿意花费了巨大代价给咱们捧场,那咱们也不能让人家寒心才对。” “公司给他们的奖励分为两块;” “第一块是流量扶持,等到他们的升级品上架后,咱们肯定要在平台上给他们来一波大力宣传和推广,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了。” “第二块嘛……我觉得咱们不能老在国内玩窝里斗,既然国内市场竞争激烈,那咱们就鼓励大家走出去!” “而这些年之所以国内品牌在海外市场拓展困难,渠道进驻难度较大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产品不对海外消费者胃口也是一个关键;” “对于有着铸投国贸这个兄弟企业的我们而言,海外渠道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剩下的就是如何找准海外消费者的喜好了。” “于是乎,我便有了个想法,既然都说咱们国家是山寨大国,那咱们干脆就山寨到底好了,反正放眼全球,没有哪个国家不是从山寨模仿起家的——哪怕是德国,在二战刚结束那段时间也山寨了不少产品。” “而这些产品,就是我让吕经理找来的,漂亮国当下最有潜力,最受年轻人欢迎的零食了,到时候我们把这些产品的样品和质量参数一同送给那些参与了优品计划的商家;让他们照着标准生产,然后通过铸投商贸的渠道进行销售;” “这样一来,你觉得以后但凡我们铸投商贸提出点什么合作计划,还会有人不抢破头地参与么?” 陆菲菲闻言,眼睛一亮:“诶,哥,你这甜枣给的有水平,谁都知道海外市场潜力惊人,但谁都知道出海风险性大,有了你这法子和铸投国贸的渠道做托底;别说让那些商家提升生产执行标准了,就算是让他们所有生产线全砸了,也多的是人愿意干!” 不过小公主旋即有些疑惑:“可是只有这么几款产品,根本不够分啊!” 杨铸笑了笑:“今天拿来的只是零食类目的,其余类目的样品和技术参数、专利许可证还没到齐,等东西齐了后,再一一颁奖。” 陆菲菲顿时睁大了眼睛:“技术?哥,你的意思是……?” 杨铸耸耸肩:“别忘了铸投国贸那票子人是什么底色,只要不是敏感性技术,弄到手没那么难!” 陆菲菲皱眉:“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杨铸无所谓往后靠了靠:“既然想要千金买骨,自然要舍得代价;再说了,也只有第一波有这些福利,后面的肯定不会这么大出血。” 说到这,杨铸扭过头来看着万清猗:“万助理,奖品如何发放就全交给你了,不过每个类目商家的奖品数量有限,因此也不可能见者有份;” “我的建议是……那些态度积极,没怎么讨价还价就加入我们优品计划的商家优先给予奖品,而那些被硬赶着上架的商家呢,优先序列往后排,甚至不给也可以。” “而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呢,可以给获奖的商家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就是这些产品生产出来后直接与铸投国贸签订分销协议,铸投商贸只负责铺货和基本的渠道维护,如果想要进一步做大,全看他们自己;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但凡符合商品特性的优质海外渠道,我们都帮他们触达到。” “第二种选择,由铸投国贸下订单,厂家按照订单要求生产出来之后,铸投国贸给他们预留6%~10%的毛利,然后其余的全部交予铸投国贸运作;换句话说,如果选择这种模式,他们就只是供货商而已。” 万清猗撇撇嘴:“虽然第一种合作方式的利润空间和成长空间更加庞大,但是我敢大度,大部分受到奖品的商家都会出于谨慎考虑,选择第二种合作方式。” 杨铸嘿嘿一笑:“机会摆在他们面前,怎么选我管不着;不过你记得把那些选择第一种合作方式的商家名单整理出来,录入铸投商贸的A级合作伙伴名录里;除了在本国业务范围里有所侧重扶持外,未来如果有什么大动作,也优先照顾他们!” 万清猗点了点头,然后有点不满地看着他:“你这一手反身布饵的手段也太下作了,人家都是在合作之前丢出好处,你却反其道行之;” “按照你这种玩法,要不了两三次,但凡咱们公司有什么动作,那些商家不拼了命地往上凑?” “最过分的是,如果咱们心黑一点,事后不给予任何补偿,那些商家也没借口发做;偏偏等到咱们又有新动作的时候,他们还不得不赶紧主动找上门来合作——像你这种玩法,只要连续给予一两次奖励,获奖的商家就能跟竞争对手形成实力上的段位差,又有谁敢拉下一次机会?” 陆菲菲这才明白杨铸这一手的险恶之处,一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要是商家,也最恨这种充满着不确定因素的合作对象了,偏偏他们现在没多少话语权;摊上你这么一号,他们也倒大霉了!” 杨铸闻言,义正言辞地辩驳到:“什么叫充满着不确定因素?我们铸投商贸的向来很看重合作伙伴的态度好不好……只要有态度,我们什么时候亏待过那些合作伙伴?”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是大家都是在商场上混的好不好,企业又不是个人,你把江湖上那一套拿到商场上来算怎么个回事? 最关键的是……大部分商家都没案例作参考,你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想到杨铸现在就是在做案例,陆菲菲也无话可说,转而观察起茶几上的那几个“奖品”起来。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陆菲菲指着一袋已经打开的零食,里面的东西仿佛一根根扭起来的红蜡烛。 杨铸看了一眼:“哦,这个是多乐滋牌的橡皮糖,别小看它,它在漂亮国的地位绝对是扛把子级的——有点类似于咱们国家辣条在小学生的地位;” “在年轻人,尤其是黑人年轻人中简直是必备美食,甚至NBA球星里,都有不少的狂热爱好者。” 陆菲菲好奇地拿了一根放进嘴里,只觉得口感有点像可乐味的蜡烛,但韧度跟牛筋差不多,吃在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而且超级难嚼,把小脸嚼的扭曲了都还没把第一口嚼烂。 杨铸嘿嘿一笑:“这玩意是用玉米淀粉和糖浆混在一起做出来的,自然难嚼的很,不过这玩意本来就跟嚼口香糖一样,是打发时间的;好在成本很低,售价却不便宜,是个不错的项目。” 几番无果后,陆菲菲终于放弃了,嫌弃地把嘴里地橡皮糖吐到垃圾桶里,然后捂着发酸的腮帮子指着一瓶足足有2L规模的棕色饮料问道:“这又是什么?” 杨铸看了一眼:“哦,这个叫根啤。” 说完,一脸诡异地看着陆菲菲:“这玩意很有特色哦,要不你尝尝?” 陆菲菲狐疑地看了杨铸一眼,然后不信邪地倒了一杯出来,抿了半口。 接下来…… 噗嗤! 陆菲菲立马吐了出来:“这是啥玩意!漂亮国真的有人喝这种暗黑饮料?” 嗯……或许国内绝大部分的小伙伴都没喝过根啤, 但是如果告诉你,这是一款口味如同添加了大量风油精和樟脑丸的浓缩可乐,你就会瞬间明白这玩意是怎么个奇葩了。 看着陆菲菲跟苦瓜一样的小脸,杨铸乐不可支:“你难道不知道,漂亮国现在正迎来70年代后,最叛逆的年轻人么?这些年轻人对寻常的零食和饮料不屑一顾,反而是对这些奇葩玩意情有独钟,我告诉你,可别小看这种添加了擦树树汁提取物的东西,根啤在漂亮国的销量,足足有洋可乐的15%还多!” 陆菲菲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洋可乐可是漂亮国的国民饮料;据说漂亮国人每天喝的饮用水和啤酒加起来都没有喝的可乐多;虽然这是一句玩笑,但也可见洋可乐在漂亮国的消耗量。 这款奇葩饮料的销量竟然能达到洋可乐的15%!? 陆菲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肥胖肥胖的瓶子,眼睛里满是可惜——啧啧,这么好的项目,竟然丢给别的企业来做,简直是太可惜了。 不过她知道杨铸的为人,既然说出去了,自然不可能有反悔的道理,于是只能把视线放在那几袋类似包装,看起来相对正常点的零食上了。 “咦?速冻脱水蔬菜水果干零食?这不是铸投商贸跟希望集团打算联手推出的新产品么,怎么这个也要拿出来?”陆菲菲很有些惊讶。 杨铸笑了笑:“并不是全部拿出来,只是打算拿出一款单品来而已,准确的说,是打算把【羽衣甘蓝蔬菜干】拿出来当奖品,毕竟这种原料咱们现在还没有具有成本优势的供应商资源,拿出去也不可惜。” 陆菲菲撇撇嘴,一点打开品尝的意思都没有;这玩意她吃过,虽然保健营养价值很高,传说更是有丰胸的功效,但是难吃的要死,即便是有着后期调味,但也依然不敢让人恭维; 也不知道漂亮国人为毛会这么喜欢这东西,还经常跟牛油果搭配着吃,简直是难吃他妈给难吃开门,难吃到家了! 最后,又试了试另外几种零食,除了辣椒冰淇淋味的土豆片还稍微正常点,其余的简直都是奇葩中的奇葩,要不是她速来知道杨铸在这方面不开玩笑,她差点以为杨铸是打算坑那些商家一把了。 十多分钟后,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陆菲菲捂着肚子出了门。 我滴个乖乖,漂亮国的那群家伙真的跟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 感觉到腹中一阵阵翻滚的小公主夹了夹屁股,迈着小腿,飞快地朝着卫生间跑去…… 正文 第327章 姐,你怎么就背叛了革命? 叮叮~~哐哐!! 司马鹏看了看面前黑乎乎的玩意,放下工具拍了拍手:“成了,姐,暖炉子搭好了,剩下的让人引一根天然气管来就行。” 小丫头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家满头是汗的弟弟,递了条毛巾过去:“给,擦擦汗。” 司马鹏擦了擦汗后,很自觉地从厨房里找来了扫帚,把地上打扫了一番,然后看着从墙壁伸出去的大管子,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 多漂亮的墙壁啊,被生生敲开了那么大一个洞,可惜了! 想到这,司马鹏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姐,屋里不是有暖气么,干嘛还要弄这么一个老掉牙的暖炉子?” 小丫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姐夫觉得整天烤暖气燥的慌,还是烤暖炉子来的舒服;还有,他说有了暖炉子后,烤地瓜特别方便!” 司马鹏一头黑线,只觉得自家的新姐夫简直是个奇葩土老帽。 把那么漂亮的一间客厅改造的乱七八糟,就为了烤地瓜,这人脑子确定没问题?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司马鹏有些担心地问道:“姐,那么长一根废气管伸到外面去,应该算是违章建筑吧?物业会不会过来查?” 小丫头瞧了瞧从阳台墙壁一侧延伸到外面的铁皮管子,有些不太确定:“杨铸说已经跟物管打了招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司马鹏看着自家姐姐没什么担心的表情,不由地有些奇怪,自家这个新姐夫看起来路子很野啊,能住上这么高档的小区不说,连物业都搞得定? 来到泉城快两个月的他自然知道,高档小区里的物业可跟一般的物业不是同一个物种。 嗯…… 是的,司马鹏现在已经被调到泉城了。 早在婚礼结束后没多久,杨铸便给林可染,让她帮忙把自己这个妻弟调到希望集团里面去。 虽然兰陵机械配件厂跟希望集团并不统属一个系统,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业务往来,但希望集团好歹是齐鲁有名的明星国企,各种社会关系一抓一大把,调动一个普通机修工的档案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仅仅间隔半个月不到,杨铸这名漂亮的妻弟便成了希望集团.食品饮料事业部.信息传播中心的一员,目前负责漂亮多鸡尾果汁部分区域的信息统计和汇总工作。 “成,时间也不早了,没啥事我就回宿舍了,出了一身汗,得回去洗洗。”司马鹏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诶诶~这么早就要回去?在这也可以洗澡啊!”小丫头听到自家弟弟要回去,顿时急了,姐弟两都三个月没见了,怎么这就要走? 司马鹏看了看不远处那磨砂玻璃材质的卫生间门,眼皮子跳了跳,指了指自己的身上:“姐,不回去的话,我没换洗的衣服啊!” 小丫头看了看自家弟弟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锈渍,想了想:“你可以穿杨铸的衣服啊,你俩身材相差不大,应该可以对付一下。” “打死我也不穿他的衣服!”司马鹏想都没想,立马拒绝。 对于自家这个新姐夫,他的感官是比较复杂的,但总体来说,负面情绪居多,因此让年少气盛的他穿杨铸的衣服?你干脆打死他算了! 小丫头见到自家弟弟态度坚决,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笑眯眯的挽上司马鹏的胳膊:“走,陪姐吃个午饭,然后给你买两件新衣服去!”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 三个小时后,小清河北路。 不得不说,两姐弟的基因优秀到爆炸,寻常一个人走在街上,就已经很受人注视了,更何况两个人一齐出现? 虽然两人都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看不出什么身材不身材的,但仅凭那两张露在外面的脸蛋,就足以让90%的路人嫉妒到爆棚! “喂喂喂,姐,好好走路成不成,能不能不要这样搂着我?”经历过无数波奇异的视线后,右手提着几个衣服袋子的司马鹏终于有些受不了,想要挣开自家姐姐的胳膊。 小丫头却把自家弟弟的胳膊楼的更紧:“鹏弟,以前咱俩不都是这样上街的么?” 司马鹏有些无语,他俩上一次有钱一起上街还是自家姐姐荣升初一那会的事了,现在能跟那时候比? “姐,现在你都嫁人了好不好,该注意一点形象了!”司马鹏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所以……鹏弟,你是开始讨厌姐姐了么?” 司马鹏抚额,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姐姐,感觉两人脑回路不在同一个阵线上。 小丫头见状,气哼哼地拍了他肩膀一下:‘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好东西都留给你,还我的鸡蛋糕,还我的煎鲅鱼,还我的大白兔奶糖来!’ 听到小丫头开始算旧账,司马鹏顿时招架不住,立马举手投降:“成成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看着自家弟弟苦着脸求饶的样子,小丫头得意地一哼,宛如一个得胜将军,拐着司马鹏的胳膊就往路边走去:“知道错了就好,赶紧请我吃糖葫芦赔罪!” 司马鹏彻底放弃了抵抗,任凭小丫头拉着自己的身子往前走;见到自家姐姐东挑西选地从草扎子上拿了一串混杂着桔子瓣的糖葫芦后,乖乖地掏出了一块钱递了出去。 “姐,你不是不喜欢吃桔子么,怎么会选这一串?”司马鹏看着小丫头舔糖葫芦舔的开心,不由地好奇问道。 “因为这一串的糖浇的最多啊!”小丫头得意地把糖葫芦的背面亮了亮,眼睛笑的跟月牙似的。 司马鹏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姐,一会糖舔完了后,那些桔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小丫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你帮我吃了啊,记得不准吃山楂!” 司马鹏一脸嫌弃地撇撇嘴:“我才不要,被你舔过的,恶心了!” 小丫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以前是谁趁着爸妈不注意,把碗里剩下来的青椒和洋葱全部扒拉到我碗里的?” “我都不嫌弃你吃剩下的饭菜,你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 “说,待会帮不帮我吃桔子!?” 司马鹏有些悲哀地发现,自打姐姐嫁人后,似乎越来越喜欢算旧账了,只能垂头丧气地点了点脑袋:“吃,我帮你吃还不成么?” 小丫头这才满意地一笑:“这才乖嘛!饿了没,姐请你吃好吃的!” 司马鹏翻了个白眼:“姐,除了在商场的那一会,咱们这一路都是吃过来的好不好?” “油旋、糖酥煎饼、甜沫、煎鲅鱼、烤红薯、扒蹄……” “您老人家数一数,你这一下午都吃了多少东西了?” 说到这,司马鹏一脸悲愤:“最过分的是,每样东西你都顶多吃一半,剩下的全部塞给我,我都快成垃圾桶了,吃了这么多你剩下的东西,我现在哪还吃的下别的?”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跟杨铸蜜月的这段时间,她委实养成了一些不太好的习惯,其中管不住嘴便是其中之一;偏偏她眼大肚皮小,见到什么都想吃上两口,什么东西都吃不完。 好在杨铸向来对她宠溺,细节上也不讲究,见到她吃不完,顺手就接过来塞进嘴里,久而久之她竟然习以为常,把这烂毛病带到了现在。 “可是现在天冷嘛,嘴里不吃点啥,总觉得身子冻得慌。”小丫头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家弟弟。 事实上,在温暖到甚至炎热的德宏地区待久了,一下子飞到零下十几度的泉城,后遗症有很多……至少小丫头现在就觉得自己很不抗冻,稍微被西北风一吹,整个甚至都开始打摆子。 司马鹏只觉得自家姐姐被那个姓杨的姐夫已经惯坏了,整天跟个小孩似的;虽然很有些无语,但是见到自家姐姐过的跟小公主似的,心里却放下了大大的一块石头。 “这样吧,我们公司最近在搞咖啡项目,我也了解下这方面的基本资料,据说咖啡可以增强血液循环,喝了之后身子肯定不会冷,要不咱们去找家咖啡馆喝一杯?我请客!” 司马鹏说完,瞄了瞄自家姐姐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据说咖啡也是可以减肥的哦,姐,你怕是改控制一下体型了!” 小丫头大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最近是长胖了一点,镜子里看上去,自己的脸蛋都隐隐有重现婴儿肥的趋势。 虽然杨铸一直说他不在意,并且希望自己长胖一点更好,但熟悉自家男人的小丫头自然知道那个坏人是喜欢的是自己某个部位更加胖,而不是真的全身胖。 当下连忙点头:“那咱们赶紧找家咖啡馆坐着吧……一会我要点黑咖啡,不放糖的那种!” 司马鹏没喝过咖啡,自然不知道黑咖啡是个什么鬼,不过见到自家姐姐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不由地心情大为愉悦:“成,一会请你喝黑咖啡!” 小丫头忽然想起一事:“诶,对了,鹏弟,你现在工资多少啊,今天吃的东西都是你掏的钱,现在还要请我喝咖啡……你的生活费够么?” 看着自家姐姐脸上的关心之色,司马鹏心里暖洋洋的:“放心吧,我生活费够的。” 说完,很是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要说希望集团的待遇是真的好,我一个小小的信息整理员,工资竟然就有950块钱,足足比我在配件厂的时候高了近一倍;” “也是清漪姐最近一直很忙,我又没她电话;要不然,怎么也要请人家吃一顿饭,感谢感谢人家!” 司马鹏调往希望集团这事虽然是杨铸吩咐林可染做的,但对外的口径却是万清猗托的关系。 由于万清猗曾经也是希望集团里的一颗小新星,跟小丫头的亲密关系更是众所周知,因此大伙也都没什么怀疑。 而鉴于杨铸这个名字在希望集团里面隐隐是个忌讳,知道杨铸和小丫头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信息传播中心更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 因此司马鹏进希望集团两个多月了,竟然对自己姐姐和姐夫的身份一无所知,即便是万清猗,除去知道对方曾经是汽水厂的秘书,外加是自己直属领导的领导林总监和小丫头的共同闺蜜外,其余的信息也一无所知。 小丫头想了想:“清漪姐向来很忙,现在快到年底,那就更忙了;因此专门请她吃饭就不必了,不过她这个周末应该会有时间,到时候我请她到咱们家里面来吃饭,你到时候也来,当场谢谢人家就可以了。” 司马鹏点了点头,心理压力颇大,虽然除了在婚礼那天之外,自己只有在刚到泉城那一天见过一次万清猗,但对方的气场却很让他有些被震的不轻; 虽然自家姐姐告诉自己,清漪姐只是铸投商贸的一名领导的助理罢了,但在希望集团混了两个多月的司马鹏总是觉得,哪怕是自己偶尔见过的两名事业部老总,都没有那么具有压迫力的气场——思来想去之后,他只能把原因归纳为清漪姐名牌大学生的身份,而且是学霸那种。 出于知识生态位的差距,哪怕是知道清漪姐跟自家姐姐情同姐妹,对自己也是一脸亲和,但一想到要和对方见面,司马鹏就紧张的要死,宛如即将面对水蛇的青蛙。 ……………… “鹏弟,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一家咖啡厅;要不,咱们还是直接打车去银座吧?”走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小丫头觉得自己手脚冻的厉害,于是对着自家弟弟开始撒娇。 “姐,你现在咋这么浪费?从这里打车去银座,怎么也得十多块钱呢!”司马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姐姐,都怪那个姓杨的,把自家姐姐惯成这样了! 小丫头弱弱地看着有些生气的司马鹏,蠕了蠕嘴唇,没敢说什么。 心里在哀叹,自己现在怎么有点两面不是人? 一方面,杨铸整天吐槽自己的抠搜习惯,勒令她以后不准小气巴巴的,为此还没少揍她的屁股,到了现在,她以前的一些习惯才略有改善; 另一方面,在弟弟眼中,自己还依旧是那个艰苦朴素,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好姐姐; 现在好了嘛~!一听要打车,自家弟弟立马跳出来反对,并且……那副“你怎么就背叛了革命”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哎~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担心自家弟弟在知道自己和杨铸的身份后变成纨绔子弟,这么大冷的天,她就直接开车出来了。 算了,自己酿的苦果,就算是哭着,也得吞下去。 想到这里,小丫头瘪了瘪嘴:“好嘛~!不过如果走完这条街还没有找到咖啡馆,那咱们就不喝了好不好?” 司马鹏见到自家姐姐隐隐有些打架的牙关,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成吧,再走上一截,如果没有咖啡厅,咱们就回家!” 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小丫头一脸惊喜地指着某处:“诶~!说曹操曹操就到,那里好像有一家咖啡厅诶!” 司马鹏顺着自家姐姐的手指方向看去,终于在街边两颗光秃秃的杨树后面发现了目标。 “手语咖啡屋?”看着那很有些少女气息的门头装饰,司马鹏有些皱眉,这跟自己想象中的咖啡厅不太一样啊! “走啦~走啦~!快冻死了!”小丫头不管其它,只要能赶快喝杯热热的咖啡驱驱寒就可以,管它什么风格不风格呢; 再说了,她对咖啡也不懂,去那种高档而专业的咖啡厅反而待的不自在。 两分钟后,两人出现在这间不足20平米的咖啡屋门前。 看着门口那两张通体原木色的的桌子,小丫头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是一家以休闲混时间为主的咖啡厅呢,正好适合现在的自己——想必等会嘻嘻哈哈的也没人跑过来指责自己“不尊重咖啡文化”。 拉开门后,迫不及待的小丫头冲到吧台,正要点咖啡。 “咦?你是……?”小丫头看着那隐隐有些熟悉的脸孔,一下卡住了。 正文 第328章 轻障 一身侍者小马甲打扮的于晓华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碰到她。 捺下心中有些复杂的心绪,于晓华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于晓华,跟杨铸在初高中做了6年的同学!” 小丫头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位美女的名字,虽然奇怪于对方此刻的神态与婚礼上的沉默内敛截然不同,但她还是非常有礼貌地与对方握了握手:“你、你好,我是司马青措,咱们在婚礼上见过。” 鉴于一下子没能叫出人家的名字,小丫头很是自责,脸上一副紧张与羞愧的模样——毕竟婚礼上杨铸邀请过来的亲朋好友不多,对方又是杨铸请过来唯二的老同学,自己连人家叫什么都忘了,委实有些给自家男人丢脸。 于晓华看着隐隐一副“自觉罪孽深重”模样的小丫头,觉得有趣的紧;她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记不起别人叫什么,而露出这种小朋友犯错之后表情的人。 当下哈哈一笑:“那么漂亮的新娘子,我怎么可能忘记!?“ “嗯……我就叫你青措吧;青措,想喝点什么,我请客,这是我开的店,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把一张菜单递了过来。 “诶~!?这是你开的咖啡厅?好厉害!”小丫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于晓华,一脸的佩服。 这倒不是小丫头在装,虽然她现在直接或者间接地管着几千号人的摊子,并且干的很是不错;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成绩有一半要挂在杨铸的身上,剩下的一半里,又有30%要挂在公司自有的生态循环的惯性动能上;真正属于自己的功劳,可能连20%都不到; 按照客观的评判标准,她离真正的独立和成功还离着十万八千里; 再加上她怂了二十多年,性子一直比较软,因此对于那种有勇气独立闯荡的女性是极为敬佩的——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接触到的案例多了,才知道创业是一件何等艰难的事情。 更何况此时的泉城,喝咖啡的人其实不算多,但咖啡店已然不少;而眼下这家咖啡厅明显跟当下的主流路线截然不同,作为店老板,于晓华的勇气由此可见一斑。 看见小丫头脸上没有任何做作意味的敬佩表情,于晓华觉得虚荣心获得了极大满足,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莫名地顺眼了不少,将手里的菜单推了推:“喏,看一看,有什么想喝的没有?” 小丫头跟司马鹏凑在一起,看着菜单上那十多种咖啡,面面相觑了半天,这才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和我弟以前没怎么喝过咖啡,不知道该点什么比较好诶;要不,晓华姐帮我们推荐一下?” 听到小丫头没有不懂装懂,于晓华对她的感官又好了几分,想了想:“你们既然以前没怎么喝过咖啡,那么大概率喝不来黑咖,给你们先一人来一杯奶咖怎么样,等到确定自己口感的舒适区后,再慢慢精确口味!” “嗯……青措,先给你们一人来一杯摩卡怎么样,我们这的摩卡里添加的香草,可是货真价实用香草荚煮出来的哦,跟外面添加香草精油的可完全不一样!” 看着于晓华隐隐有些炫耀的表情,小丫头抿嘴一笑。 虽然没怎么在咖啡店里喝过精品咖啡,但好歹在滇南曾经遭受过好几天的荼毒,小丫头最起码的咖啡知识是有的。 现在的精品咖啡厅,为了迎合国人口味,除了招牌单品外,一般都会提供“奶咖”、“黑咖”两个系列产品给消费者选择;遇到愿意整花活的,还会再给你添加一个“创意咖啡”系列。 但无论是那家精品咖啡店,除非是把消费者主动要求,否则都不会把奶咖作为主要推荐产品,毕竟国内绝大部分的奶咖,比如香草拿铁、焦糖拿铁等,都是加了风味糖浆,才会带那些香气和味道; 这种“弄虚作假”的手法已经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是极受咖啡资深爱好者鄙视的,主动推荐奶咖,无异于降低咖啡厅的咖位; 而对于真正讲究的咖啡店,不论奶咖,还是单品都不会加料;因为高品质咖啡豆原料,本身风味就足够有特点; 由于华夏特殊的市场行情,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许多精品咖啡店甚至直接在菜单上取消了那些具有明显添加物特殊香气的奶咖,后世曾经一度流行的澳白(Flat white),就是只往浓缩咖啡基底里添加牛奶;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避免了一大票子不懂装懂的小资们的“找茬”——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的小白们只要一闻到特殊香气,就会用一种“专业人士”的口吻,一脸鄙夷地吐槽手上的这杯咖啡加了香精。 ……………… 看着于晓华把两块宛如薄薄橡皮泥的东西贴在菜单上,然后往从墙壁的洞口里塞进咖啡调煮室; 小丫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恰逢另外有一桌客人在叫服务,见着于晓华打了声招呼后风风火火地赶去,小丫头也只能带着司马鹏找寻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于晓华这种纯原木的装修风格虽然看上去档次不高,间或在其中的手工二次元小物件更是有些可笑;但人坐在里面,配着店里那不走寻常路的白炽射灯,却很容易把心情放松下来; 不知不觉间,两姐弟竟然有种沐浴在林雾晨曦间的错觉——在整日里布满阴沉密云的冬季泉城,这种感觉可真让人无法自拔了 十分钟后,一个身着西装小马甲,戴着阿拉蕾面具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两杯咖啡轻轻放在桌子上,全部过程不发一言。 看着眼前打扮和行为都很有些怪异,动作更是笨拙到近乎生疏的服务员,小丫头和司马鹏面面相觑,司马鹏忍不住问道:“请问,这是你们咖啡厅的特色服务么?” 眼前的年轻女服务员明显涉世未深,看到一脸狐疑的司马鹏,面具里的眼睛一阵慌乱; 使劲摇了摇头后,这名服务员才吃力地说道:“不……不……是。” 听着对方那明显沙哑而怪异的声音,用近乎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三个字;小丫头眼神有些震惊,但司马鹏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 看见司马鹏脸上的表情,服务员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里充满恐惧,然后慌慌张张地抱着托盘往收银台方向走去——司马鹏这才发现,收银台的后方,除了咖啡调煮室之外,还有一间并不算小的房间,看那警示牌,明显是员工的休息室。 “轻障群体!?”姐弟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吐出同一个词语。 正文 第329章 阳光 “嗯……其实我更愿意称呼她们为轻障人群!” 三分钟后,终于抽出闲暇的于晓华坐在了小丫头面前,表情有些认真。 看到于晓华眼里的执着,小丫头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辩驳的意思。 见到小丫头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于晓华开心了起来:“知道么,其实只要选对了方向,她们在日常工作里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小兰帮着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是很勤快的,而且特别认真,往往一次就能把店里面扫的的很干净,任何一个死角都不会被放过;” “娉婷洗咖啡杯和咖啡壶的时候,每一个咖啡杯都会擦上两三遍,对着灯光确定没有任何污渍之后才会放进吧台里……我都给她说了多少次了,她依然这么固执;” “还有小勇跟阿军,他俩跟我学调咖啡学的特别认真,每一个步骤都用小本本记得详详细细的,还把煮调室贴的满屋子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贴小抄……这才不到两个月,就学会了五六种样式了,再过半年,估计他们就能学会店里所有的咖啡式样,到时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偷懒了……” “我跟你说,有一次……” ……………… 听着于晓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小丫头表情说不来的柔和,轻轻抿了一口略苦但带着特殊香气的香草摩卡,觉得整个身子开始暖和了起来。 “那个,晓华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丫头用词分外谨慎。 于晓华看了看她,笑着摆了摆手:“青措,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这样反而不好。” 说完,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咖啡厅,这才把声音恢复到了正常大小:“两个多月前,我去土屋路那边送货……忘了跟你们说了,我家的老本行其实是卖香酥鸭,我经常满泉城地送货。” “结果抄近道经过一个破巷子的时候,看见有两个流氓正在欺负娉婷,小兰冲上去帮忙,结果也被这两个混蛋踹到在地;” “哦,对了,小兰在后面帮忙,你们没看到;娉婷就是刚才给你们送咖啡过来的那一位小姑娘……虽然因为先天大脑功能受损,她的语言和行动都有一定障碍,但是可是妥妥的小美女一枚哦。” “虽然当时我很奇怪娉婷她们为什么不呼救,但见到有人光大化日之下干这种缺德事,老娘自然不能忍,于是从地上操起两块石头冲了上去;” “总之……那两个混蛋被我连打带吓地赶跑了,而这时候我才知道娉婷和小兰没有呼救的原因。” 于晓华叹了口气:“咱们国家现在约有8000万左右的障碍人群,其中有约有一半因为种种原因,语言功能丧失或者不健全;” “如果不算肢体残疾的群体外,剩下的障碍人群有九成都无法正常发声——娉婷她们不是不想求救,而是根本发不出完整的求救声来。” 说到这,于晓华脸上露出浓浓的讥讽:“知道么,虽然咱们国家向来提倡发扬传统美德,齐鲁更是圣人之乡,然而……” “呵呵,跟娉婷小兰她们处熟了才知道,她们这些障碍人群现在的生活有多艰难;” “障碍人群,尤其是先天障碍人群,一百个里有至少有一多半都会被父母无情地抛弃;” “没爹没妈的她们,虽然因为国家政策,有最低的生活保障和住处,也有专门的特殊学校让她们上学,但其中的自卑和苦楚,咱们这些正常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平日里因为样貌和沟通的原因,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们绝对不敢上街的——那一路的异样目光,不是这些敏感脆弱的小姑娘能够承受的;” 小丫头听到这,顿时明白了店里的服务员为什么都带上了面具——先天障碍的群体,因为种种原因,大部分人的面容并不符合正常人的审美;戴上面具除了能消除顾客的恐惧之外,也是给她们自己增加一层保护。 于晓华并没有注意到小丫头的失神,自顾自地说道:“她们的生活,似乎永远被圈在那个不足20亩地的特殊学校里——准确地说,应该是在那不足十平米的八人间里;” “然而,学校也未必是一方净土;虽然我不否认其实大部分特殊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是好人,但不得不说……有些阴暗角落的腌臜事会让你恨不得拿着刀子去捅人!” 不经意瞥见玻璃外爬过的一只小螃蟹,于晓华中止了这个话题,耸了耸肩:“后来,我想着本来自己就打算开家咖啡厅,就干脆把娉婷小兰她们招进来了喽,反正国家有政策,我还能享受一波税收减免政策,何乐而不为?” 小丫头撇撇嘴,当下国家对于民营企业的税收政策很照顾,于晓华这么一家小咖啡厅,100%交的是定额税;而以她现在的营业额,又能交了了几个税,刚才那番话明显是傲娇好不好? “咦?那你说的那个小勇和阿军又是怎么认识的?听起来这两个应该是男生吧?”司马鹏有些好奇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女生不都喜欢抱团么,既然之前彼此是因为流氓事件认识的,应该对男性很排斥才对吧。 于晓华耸了耸肩:“跟娉婷和小兰她们认识后,我就经常去找她们玩,顺便学学手语什么的——嗯,我这个人向来对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感兴趣;” “结果有一次,又遇到了那两个混蛋,对方有备而来,是故意找上门来报复的;” “总之,要不是小勇和阿军冲了出来,老娘和娉婷她们就真的危险了;” “不得不说,小勇和阿军笨死了,连架都不会打,当时被打的那个惨啊……要不是老娘长了个心眼,早早地买了个手机,意见情况不对就报警,那两个笨蛋会不会被打死都不知道!” “后来呢,小勇和阿军住了足足一个星期的院,而那两个混蛋也总算遭了报应——据说被判了三年,活该!” “所以我想着虽然这家咖啡店小是小了点,但三五个人来帮忙是需要的,于是便请那两个笨蛋来帮忙了!” 听着于晓华那傲娇到笨拙的解释,司马鹏眼角跳了跳。 顺便学学手语?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对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的确感兴趣; 可是这么一家小咖啡店需要五个人来打理? 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啊? 你这麻雀大小的咖啡店,别说生意惨淡的一批,就算生意比较好,顶死了三个人也够了好不好!? 看到两姐弟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于晓华脸色一红,顿时岔开了话题:“青措,我教你认盲文好不好,可有意思了;还能当加密文字使用,以后杨铸要是欺负你,你就在日记本上写盲人骂他,他绝对看不懂!” “诶?盲文?”小丫头顿时来了兴趣,但凡是女人,对于“秘密”有关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 “是啊,是啊!来来来,我教你~”于晓华冲到吧台,拿了几片薄薄的橡皮泥过来,正是之前贴在菜单上的东西。 “咦?你不是说这两杯咖啡是小勇和阿军他们调煮的么,难不成他们……?”小丫头惊了,盲人也能调煮咖啡?这个工作对于他们而言会不会太危险了? 于晓华摆摆手:“不是,他们两个眼睛都没问题;只不过收银台和咖啡调煮室之间毕竟有堵墙隔着,跑过去用手语表述的话太费事,所以就干脆用盲文了,只要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内容。” 说到这,于晓华不无得意:“其实等你真的学会盲文后,你就会发现,其实盲文用起来比咱们的书面文字便利多了;最关键的是……你不觉得这个很酷么!?” 小丫头顿时无语,看了看橡皮泥上的密密麻麻的凸起小点,完全无法理解于晓华的意思。 于晓华嘿嘿一笑,显摆道:“这是咱们国家通用的盲文——嗯,它借鉴于布莱叶盲文;总共只有63个编码字符,” “来来来,我先教你怎么摸读,由于每一个字符都是由1-6个突起的点儿安排在一个有6个点位的长方形里,因此熟悉每个字符的信息承载区域尺寸就很重要;” 说着,捏住小丫头的手指,轻轻放在橡皮泥上面来回地滑动:“一定要记住手指滑动的顺序,数点位时是左起自上而下1-2-3,然后右起自上而下4-5-6……” “诶~对了,摸完之后,是不是在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一个像五子棋一样的画面?” “接下来,咱们把它拆分,咱们国家的盲文说白了就是拼音——刚才摸到的1-2-5点,就是香草的【香】的声母X……” …………………… 足足十多分钟,小丫头学的头昏脑涨,这才勉强学会了四个字。 看着教的抓耳挠腮的于晓华,小丫头和司马鹏顿时自卑起来——跟大学生比起来,自己果然是笨的可以! 正当不死心的于晓华打算再接再厉,打算换种方式教学的时候,手机短信声忽然响了。 于晓华掏出手机一看,哭丧着脸:“我妈又要叫我去送香酥鸭了,这么大冷的天,她是想要折腾死她闺女啊!” 想了想,于晓华双手合十:“青措,你跟你弟能不能多坐会,帮我看看店?” 看着两人有些疑惑的眼神,于晓华解释道:“整个店里,只有娉婷能跟普通客人进行最粗浅地沟通,万一等会有客人进来,招待不方便;” “再加上娉婷性子内向的很,我怕到时候客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她经受不住,所以……拜托了!”说完,于晓华双手合十举起,十足的二次元萌娘。 虽然于晓华说的很委婉,但司马鹏想起刚才那位服务员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几个字和眼中的惊惶表情,顿时明白了于晓华的顾虑; 于是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晓华姐,你去忙你的吧,我和我姐会帮你看着的。” 于晓华闻言,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简单交代了一下必要事项后,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员工休息室;不多时,带着阿拉蕾面具的娉婷便出现在收银台。 看着于晓华火急燎泡地套上羽绒服,然后带着一脸悲壮骑上了红色的小电动车,小丫头不觉莞尔……说起来,杨铸的同学似乎都很有趣呢! 而司马鹏则是扫了扫收银台里那道似乎很有些无所适从和惶恐的身影,想到刚才自己无意间的诧异和惊奇表情很有可能对对方再一次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伤害,他就觉得愧疚无比。 就这样跟小丫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十多分钟,随着一阵冷风袭来,咖啡店的门被打开,一波新的客人到了。 正自娉婷鼓足勇气,用必死的决心打算对着客人开口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几位客人,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想喝点什么?” 一转头,却发现一脸阳光笑容的司马鹏已经快步走到了自己身边…… 正文 第331章 保护费 临近圣诞,又是一个周末。 任明翰驾驶着自己年初刚买的桑塔纳,以一种不徐不缓的速度行驶在马路上,表情不悲不喜,却仿佛隐隐有些出神。 任明翰觉得这一年以来,自己的运气很有些爆棚。 先是因为暗地里开始照顾大BOSS的某位老同学有功,从一个本地生活事业部的区域经理提到了副总监的位置上; 接下来没过几个月,便发生了“铸投商贸大BOSS见义勇为事件”,事情的收尾也是杨铸交给自己来办的; 果不其然,这事之后没过几个月,自己不但又升了一级,跳到了总监的位置上;更是收到了请柬,成为铸投商贸继三大巨头后,唯一一个有幸能参加杨铸婚礼的企业管理人员; 那一份请柬的分量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用俗套点的话来说,虽然从职级上来讲,自己依旧只是个TOP50都排不进的企业中高管,但是……自己“简在帝心”啊!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多说,自打自己从杨铸的婚礼上回来之后,所有人瞧自己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不但各个事业部的执行总裁/副总裁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连自己的老大张俊对自己也另眼相看,开始把华北和中原地区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交由自己统管,并且给自己提供了不少帮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最多一年时间,任明翰事业部执行副总裁的位置跑不了了。 只有任明翰知道,这一切的一切,跟一个叫“于晓华”的女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说从去年下半年以来,铸投商贸便进入了快速扩张期,自己作为元老员工,一年中跳上三级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奇怪的事情; 毕竟铸投商贸除了技术岗位外,目前中高管的根底大部分都是从前三波,近两百号的元老员工里提拔起来的,现在公司规模已经膨胀到了七八千人,M3级别以上的管理人员更是有着七八十号人,任明翰成为那1/3的幸运者,不足为怪;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任明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这近两百号元老员工里委实排不上号;除了比较听话,活做的比较细之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除了服从性之外,一无是处! 因此他很明白,自己能有今天,其实靠的是杨铸的另眼相看和暗中照顾。 所谓投之桑榆,报以桃李;既然自己是因为“私恩”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那么对于杨铸曾经交代过要照顾那位老同学,任明翰一直非常上心。 从今年开春起,任明翰除了安排工作人员对于晓华店铺的经营状况进行一对一信息收集和监测外,但凡没有出差,自己更是每天必然驾车从她的店铺门口经过一遭看上一眼——这位姑奶奶看着斯斯文文的,脾气可着实火爆无比,几个月前闹出的那档子事还历历在目呢;现在治安情况不太好,自己可委实害怕又出点啥事。 所谓黄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今天,任明翰冒着被自家老婆一通抱怨之后,在休息日驾车往着小清河北路驶去——这位姑奶奶新开了一家咖啡厅他是知道的,事实上,当初那两个上门报复混蛋被重判,也有他在暗地里的一份功劳。 而到了手语咖啡厅门口之后,便见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四五个神色凶戾的汉子正围在门前,透过碎裂的玻璃门看去,咖啡厅里已是一片狼藉; 两个面容很有些怪异和痴愚的年轻人躺在地上,时不时地身上被人补上两脚——他认得出来,那两人是咖啡厅里的轻障员工; 那位姑奶奶被两个汉子架着,却兀自不肯安分,一脸凶狠地破口大骂之余,时不时地蹬腿,想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些混蛋,等来的却是一个巴掌——从于晓华早已红肿的脸蛋和两个汉子隐隐有些无奈的表情来看,这已经不是这位姑奶奶第一次这么干了。 而真正让任明翰头皮发麻的是……剩下的两个神色凶戾汉子正在拿着一个神情狼狈,但面容俊美无比的年轻人当人肉沙包; 这位年轻人虽然已经快被揍成猪头了,但兀自不肯认怂,每逢被踹到在地,依旧嚎叫着站起来,踩着虚浮的步子拼命朝着对方挥出拳头——接下来自然是又被一脚踹倒,紧跟其后的,是两名汉子充满轻蔑的笑声言语和他身后那位戴着阿拉蕾面具服务员哑涩而断续的哭喊。 即便只在婚礼上见过一次,但任明翰还是认了出来——这位年轻人是自家老板娘的弟弟! 没法子,司马家两姐弟的基因太过优秀,在泉城很少能见到这种近乎女相的漂亮男人,任明翰想不记得也很难。 不过,这位小舅子,够男人!! 咽了咽口水,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老板娘不在现场之后,任明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司马鹏捂着肚子再一次站了起来冲向对方之后,对于旁边一圈远远离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愈加轻蔑。 拨通了某个电话之后,任明翰麻利地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抽出一根电棍,在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之余,深吸一口气,面色阴冷地推开车门,迎着那几名汉子冲了上去…… …………………… 三个小时后。 “嘶~嘶~嘶,姐,轻点!” “还有,医生都给我处理过伤口了,你用不着再涂一遍!”司马鹏龇牙咧嘴地坐在病床上,乖乖地任由小丫头给自己涂抹红药水。 小丫头没有理会,泪汪汪地看着满脸淤青和擦痕的弟弟,泣不成声:“他们下手怎么就这么狠!?” 说完之后,又满是埋怨地看着自家弟弟:“你也是,他们要保护费,你先给他们就行啊,事后报警不就行了!?还好是大白天,他们没敢动刀子,要是真要出点什么事,你让姐姐以后怎么活啊!” 司马鹏苦笑了一下,对于自家姐姐说的话不予评置,只是叹了口气:“姐,你不懂。” “接不说报警之后有没有效果,单论他们今天要的那5000块钱保护费……” “姐,你知道手语咖啡屋一个月的营业额才多少么?” 小丫头没去理会,抽着鼻子说道:“就算再多钱,能比得上人命重要?” 司马鹏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姐,如果是一般的店,咱给就给了,就算事后报警追不回也无所谓;就像你说的,钱再多,也没有人命重要;” “可是手语咖啡厅,它不一样的!” “这里的员工,都是轻障人士,本来就自卑和敏感的很;” “这笔钱,是它的性质是保护费啊!” “这种不公的事情,在我们寻常人看来,虽然憋屈,但这世道如此,我们也不至于想不开;” “可是对于打小就生活在封闭环境里面的他们而言,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这段时间处下来,我已经很了解他们了;” “他们自小便不是生活在一个充满阳光的环境里,遭遇了种种不公与歧视……乃至阴暗;” “出了社会后,遇到了晓华姐,找到了一份靠着自己双手吃饭的工作;戴上面具后,原本以为可以告别过去,告别别人的歧视,可以开开心心地继续活下去;” “可是遇到了今天这档子事……” 说到这里,司马鹏顿了顿:“今天这笔钱,如果真给了,那就等同于认怂,告诉别人,他们永远是被人轻贱的一个群体——不管有没有戴上面具,他们都是可以被人任意欺凌的对象。” “我知道,在寻常人看来,我的这番话极为可笑——这世道这么乱,怎么就因为这么点事就上纲上线了?” “但是,他们……是不同的!” “他们真的很自卑,也很敏感——敏感到了接受外界的任何一个负面反应,都会下意识地去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是不是自己又被别人厌弃了。” “同样的,今天这档子事,一般人会想:我怎么会倒霉!” “但是他们则绝对会想:为什么会是我?就因为我们是低人一等的残障人员么?” 说到口渴处,司马鹏艰难地从床头柜拿了一杯水咽了两口,第三次叹了口气:“姐,中间的缘由非常复杂,我嘴笨,一时半会也很难给你表述清楚;” “你只需要知道,对于他们而言,有些东西,比钱、乃至生命都更加重要;比如……那一点点最后的尊严!” “晓华姐知道这一点,因此即便被连扇了十几个巴掌,依旧不肯屈服;” “而我……” “总之,我不认为今天我做错了!” 看着一脸倔强的司马鹏,小丫头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鹏弟,你做的对,我们家的鹏弟……长大了!”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杨铸站了起来,给这位妻弟伸了一个由衷的大拇指之后,离开了病房。 先去探望了同样受了些轻伤的任明翰之后,又去探望了下于晓华——结果这货被扇成猪头,死活不肯见人,全程都捂在被子里,没说两句杨铸就被赶了出来。 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到无人的楼梯处,杨铸这才掏出电话,翻了半天之后,找了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呵呵,王副,是我,铸投商贸的杨铸!” “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去你那蹭点好茶喝?到时候顺便拉着王局长一起,我一并给你二位汇报汇报工作。” “不不不,您别来我这,必须是我向您做工作汇报!” “哪个王局长……呵呵,您说呢?” 杨铸此刻的语调极为怪异,言语颇为亲昵之余,声音里却充满机械,毫无感情…… 正文 第332章 好,我们帮! 那几个混混绝对没想到,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收取保护费的行动会遇到那么大的麻烦,被突然冲出来的任明翰电了好几下不说,被警察抓住后,无论外面的人通了多少关系也没办法把他们捞出来,反而没过两天,自己的老大也被抓进来陪伴自己了。 听到自己将被以敲诈勒索、破坏治安、寻衅滋事、抢劫等一系列罪名被上诉之后,在局子里本就被重点照顾了好几天的一混混腿都软了——要知道,光敲诈勒索一项罪名就可以判自己十年以上的徒刑了,如果所有上诉罪名都成立的话,自己这一辈子基本上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这件事的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此。 这些混混及其老大并不知道,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杨铸主动面见了省里的几位领导,表示因为泉城的治安问题,自己正在考虑把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总部搬迁至别处时,与会的所有人都炸锅了。 要知道,在当前齐鲁纳税企业TOP10里,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就占据了两席,对于当地财政的贡献甚至超过绝大部分本土国有企业(注:这里的国企不含央企,央企是向国家税务局缴税,不向地方缴税,因此胜利油田等央企不纳入比较对象。) 更别说杨铸麾下的两个企业可不仅仅只是缴税金额庞大这么简单,其庞大的社会连带效益,说是任何当地政府的宝贝都毫不为过。 而今这位素来低调的大BOSS竟然打算把两家公司的总部都搬迁至别处,这让省里的领导如何能接受? 于是在连番追问后,杨铸这才委委屈屈地道出了实情——自己的小舅子因为帮助残障人士,拒不交纳保护费,而遭受了不法分子的当众毒打,目前“生死未卜”,自己及一众高管兔死狐悲之下,为了人身安全考虑,不得不打算把总部搬迁至别的安全地区。 省里的领导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这还了得!? 且不说保障诸如杨铸这种身家清白、且为本地经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大老板及周边亲人的人身安全,本身就是他们的应尽义务; 单就说事情本身,人家为了保护弱势群体而去对抗不法分子,这事就已经站在了双重道德制高点上! 在百般安抚和保证之后,杨铸总算犹犹豫豫地暂时收回了搬迁公司总部的打算; 而省领导们也没让他失望,仅仅三天之后,便达成了统一意见,决定集中所有公安干警的力量,从泉城开始,逐步在省里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除恶活动——这比历史上的严打活动足足早了大半年。 于是乎,临近年关的泉城,四处响起的警车鸣笛成为了最靓丽的风景; 而众多山鸡哥的粉丝们们则倒了大霉,但凡身上有点案底,全部被抓了进去,等待他们的,自然是来自国家的铁锤…… ……………… 而此时,作为始恿者的杨铸却很有些麻爪地看着自家很有些朝着自闭倾向发展的小丫头。 “杨铸,我想帮一帮那些障碍群体!”沉默了许久,小丫头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坚决。 见到小丫头终于说话了,杨铸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自打早上跟着司马鹏去残障学院遛了一圈,小丫头回来后,情绪便非常低迷,还时不时地掉眼泪珠子,任凭杨铸怎么追问,她都一言不发。 “我今天才知道,那些障碍群体……太惨了!”刚说了一句,小丫头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 杨铸眉角跳了跳,小丫头的这副表现,无异于告诉他,今早上她们姐弟两去了那家残障学校之后,所获得的信息远远不是参观这么简单。 虽然国内目前在这方面的报道很少,但上辈子经历过信息爆炸年代的杨铸知道,棒子国《熔炉》里的某些环节,并不仅仅只出现在电影里,也不仅仅只发生在那个充满着畸形的国度。 深深吸了口气:“好,我们帮!” 杨铸没有废话,直接表了态。 小丫头闻言,紧紧搂住杨铸腰,把脑袋顶在杨铸的胸口,抽了抽鼻子:“谢谢你,坏人!” 正当杨铸以为自家女人要说些什么动情的话之时,小丫头在他怀里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却忽然抬起头来,苦着脸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双手恶狠狠地捏住小丫头的脸蛋左右拉扯:“看你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大计划,结果憋了半天,你就蹦出来不知道三个字?” 小丫头没敢反抗,苦兮兮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咱们公司本来就对残障人士已经很照顾了,不仅是公司总部,连加盟网点都要求有不低于5%的残障员工比例,这个比例比国家要求的1.5%高多了;” “可是除了公司招人之外,我真的不知道知道该如何去帮他们了啊!” “今天在残障学校走了一遭后,我才发现我弟弟说的真的很对,那些残障人士真正需要的,其实未必是钱;” “如果只以慈善的名义去给他们一些捐款或者补助的话,虽然他们的物质生活会有一些改善,但是这些行为无异于施舍,会让本来就敏感的他们更加自卑,更加自闭不说,还很容易自暴自弃;” “我觉得,他们更需要一个靠着自己的双手去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机会;哪怕是苦一点,钱少一点也无所谓;至少……在那一刻他们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杨铸点了点头,对于小丫头的想法很认可,多了二十年后世经验的他自然知道,施舍式的慈善除了给当事人进行二次伤害之余,还有着多大的危害。 比如后世的一对一助学计划,初衷是极好的,但是到了最后,受资助的学生里,又有几个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的? 从情感上来说,那些忘恩负义的学生们固然被口诛笔伐上一千遍都不足为过; 但从客观层面上来讲,基于“斗米恩,升米仇”的华夏哲理,那些受资助的学生在长期的愧疚心理带来的情感伤害下,价值观和心理走上另一个极端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想了想,杨铸把小丫头抱在了自己腿上:“你觉得我那个老同学于晓华做的咖啡厅怎么样?” 小丫头想了想:“还不错啊。” 这倒是实话,手语咖啡厅的咖啡对于资深咖啡爱好者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口感还是非常不错——至少那种多糖多奶的调配方法很适合国人的口味。 杨铸笑了笑:“我觉得也很不错,尤其是她给轻障员工戴上面具的做法,我非常欣赏——如果稍微改善一下,全程都不需要跟客户进行沟通,那就更完美了!” 小丫头顿时明白了杨铸的意思:“你是说,咱们弄一个咖啡连锁品牌,然后员工全部由轻障人群担任?”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反正咱们在滇南那边有小粒咖啡项目,优质原料供应这一块不需要担心;再加上林大小姐是咖啡高手,让她帮忙调配几个合适的配方,想必不是什么难题。” 小丫头皱了皱眉:“可是开咖啡厅是极为费时费力的一个项目啊,装修费高的要死不说,对于选址更是有要求,风险性还贼大;我虽然的确很想帮帮那些残障人群,但是如果真搞了这么个咖啡厅连锁项目……时间一长,对于他们来说,跟直接接受施舍又有什么区别?” 杨铸知道小丫头的意思,华夏的本土咖啡厅,99.9%的存活时间都不会超过5年,如果按照传统咖啡厅的模式来,无论是从商业性还是从慈善效果来看,都是得不偿失的一个项目。 不过嘛…… 杨铸笑了笑:“谁告诉你卖咖啡就一定要开咖啡厅?只要不开那种传统咖啡厅,那么地段、装修、房租,不就都不成问题了么?” 小丫头一头雾水:“不开咖啡厅?” 杨铸嘿嘿一笑,右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了自己的最喜欢地地方:“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流行起珍珠奶茶了么?” “那些珍珠奶茶的店,开设费用可比咖啡厅低了太多了,地理位置上更加没有那么讲究。” “最关键的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种拿了就走的便利饮料,未来的市场空间将会极大!” “开设成本低,则意味着我们在同样投入的前提下,开设的店面会更多,可以消化的用工人数也会更多;” “市场空间大,则意味着市场可容纳的店铺更多,商业收益更高,可进行良性循环;” “再说了,这种小店完全可以灵活经营,某地单纯的咖啡不好卖?那简单,一个星期后我们推出咖啡味奶茶;” “冬季咖啡奶茶不好卖?那简单,一个星期后我们推出咖啡+热可可的MIX热饮!” “总之,凭借我们铸投商贸和希望集团的实力,只要愿意,什么配方研制不出来?大不了,专门成立一个研发中心嘛,反正我是很看好这一块的市场的。” 听到这里,小丫头眼睛开始放光,连这个坏人的手都忘记了拍:“对啊,一个奶茶店如果不设桌椅的话,七八平米就够了;但是这么一家店,怎么也要三四个人才能运转的开;” “我瞅着银座那边现在一条街就有五六家奶茶店,而且生意都不差,这说明现在的年轻人的确爱喝这个;那么按照商业价值加权稀释原则,一个泉城怎么也能容纳超过500家奶茶店,这就足足是2000个左右的岗位了;” “而且这种小店因为买了就走,工作人员与客人的沟通环节很少,只要那些轻障人士戴上面具,应付起来难度大大幅降低,简直太适合不过了!” 说到这,小丫头忽然颓然一叹:“不对,虽然单人次的沟通语言少了,但是奶茶店每天接待的客人数量不少,合计下来,每天需要说的话可是很多的,这对于那些轻障人士来说,无异于一种双重折磨——要是遇到些品性恶劣的客人,说些什么刻薄的话,会让这些轻障人士崩溃的。” 杨铸嘿嘿一笑:“这个简单啊,你家男人自有妙招,只不过……” 说着,在小丫头耳边低语两句。 小丫头听到这个坏人提出的过分要求,身子都软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杨铸见到自己的阴谋得逞,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也不隐瞒,把后世收获一片美誉的“熊爪咖啡”的运营模式,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稍加改动后说了出来。 听到杨铸仅仅靠着一堵墙、一个考验人性的“零钱自补箱”、一则充满温暖言语的告示就实现了全程无沟通流程,解决了那些轻障人士的困扰;小丫头看向自家男人的眼神不由地迷离起来…… 正文 第333章 明年的工作重心在铸投国贸 每逢佳节偷懒日, 恰逢元旦,杨铸的家里传来整整欢愉的笑声…… ……………… “幺*********万~” “碰!” “四万~” “杠~!” “自摸,杠上花!哈哈哈哈!” 随着陆菲菲一阵得意的笑声,小丫头、杨铸和万清猗一脸沮丧地把牌推入自动麻将机里,然后畏畏缩缩地从旁边几个大盆里各自夹了一大筷子黑乎乎的凉菜,捏着鼻子,以赴死的神态放入嘴里。 陆菲菲在一边大呼小叫地分配着任务:“哥,不准耍赖,夹一块完整的皮蛋,不准故意夹断漏在盆里;” “嫂子,其实你除了薄荷外,还可以多夹点香菜中和一下味道的,嗯……建议你可以多蘸点酱汁,然后不要嚼,一口闷下去,这样就没那么难受了!” “万助理,多夹点鱼腥草啊,你那可怜兮兮的几根算什么?我这可是杠上花诶,你这点量也太对不起我的手气了吧?” 见到陆菲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万清猗恨得牙痒痒,但愿赌就要服输,既然赢家发话了,她也只得重新夹了满满一筷子被酱醋汁浸的发黑的鱼腥草,在陆菲菲满意的眼神里,一口塞进嘴里。 感受到嘴里传来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味,万清猗花了足足一分钟,才以莫大的勇气才把这满满一嘴塞牙的草根咽进肚子里。 然后…… “呜~”喉腔里那股浓郁的怪味传来,万清猗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俏脸煞白地冲向了卫生间。 而其他两名受罚者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丫头小脸苦成了一团麻花,死死捏住鼻子,眼角处还挂着半滴被薄荷味道冲出来的泪珠,说不出的可怜。 而杨铸情况稍微好一点,不过也眉头紧皱,嘴巴闭的死死的,仿佛正在以莫大毅力对抗着皮蛋那种又怪又腻的口感。 见到自己的死敌今天第五次冲进卫生间,陆菲菲说不来地惬意,忍不住叉腰得意地笑了几声。 一分钟后,万清猗神情委顿地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到陆菲菲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起来:“菲菲小同学,小心一会拉青丹,我就不相信今天你能一直赢下去,待会我倒要看看轮到你吃王致和的时候,是不是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陆菲菲闻言,脸色一僵,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小瓶里那浸在汁水中的一块块灰青色不明物体,想起之前被氨气支配的恐惧,顿时再也笑不出声来。 ……………… 一个半小时后。 看着屋里奄奄一息的三个女人,杨铸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厨房里洗了个红薯出来,放在小舅子帮忙搭建的暖炉子上,慢悠悠地烤了起来——虽然桌子上满是香喷喷的肉菜,但是被迫灌了整整大半盘皮蛋的他,完全没有胃口去碰那些东西。 嗯…… 他已经忘了为什么今天的元旦小聚为毛会变成整人大会; 大鱼大肉地吃上一顿,然后快快乐乐地搓上一下午麻将,赢点小钱不好么? 隐约只记得,某个大早上就跑过来扰人清梦的小豆芽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地帮忙,顺便兴冲冲地拉着所有人来了次真心话大冒险,每个人都说了一样自己最讨厌吃的食物。 接下来嘛…… 好像某根豆芽中间跟万清猗拌了一次嘴,然后打了一个幼稚无比的赌,凭借着手里的暗黑料理,来了次互相伤害? 再后来…… 不知怎的,战火蔓延到所有人,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盘自己最接受无能的暗黑食物,然后直搓起了麻将,玩起了混战。 “哗~~”卫生间里的冲水声再次传来。 脸色宛如将死之人的万清猗迈着虚浮的步伐,有气无力地坐到了暖炉子旁边,像只鹌鹑一样靠在墙边上,仿佛这样就能驱走人世间带给她的寒冷似的。 “喂喂喂,万女侠,要不要也给你烤个红薯?”见到校花同学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红薯,杨铸毫无诚意地问道,然后悄悄把红薯往自己面前拨了拨。 “我谢谢您老人家了,不需要!”看见这货扣扣搜搜的样子,万清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杨铸干笑两声,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拨了拨,红薯离万清猗更远了。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只觉眼前这货的品性恶劣无比,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鼻子里哼了哼之后,万清猗眼珠子一转,然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起身从餐桌上拿了一盘干煸牛肚过来,放到了暖炉的铁帽子上。 杨铸大惊:“喂喂喂,万女侠,一会盘子烧裂了怎么办,油撒在铁帽子来,这屋子还能不能待人了?” 这倒是实话,由于暖炉子里烧的是天然气,因此铁帽子的温度着实不低,油一旦与铁帽子接触,那必然是一阵浓烟,再加上这盘是干煸牛肚,里面可有不少辣椒和花椒,一旦油烟化,其杀伤力堪比化学武器。 万清猗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你杨大老板平日里就不进厨房,一点常识都没有,这盘子这么厚,屋里的温差又不大,哪那么容易烧裂?” 说着,拿筷子往盘子里翻了翻,一脸怀恋地说道:“话说回来,小时候有一次过年,父母都在睡觉,我晚上爬起来肚子饿了,也是把一盘牛肚放在暖炉子上热着吃;” “结果中途靠在墙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那盘牛肚已经快被煎干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杨铸撇撇嘴:“还能怎么着,肯定把你牙给崩掉了呗,牛肚这玩意本来就韧的紧,都快煎干了,那还能咬得动?” 万清猗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谁说咬不动的,我告诉你,牛肚被小火煎到要干不干的时候,好吃的不要不要的,不但脆的跟木耳一样,而且那香气……简直没谁了!” 杨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货在忽悠自己; 但看了看她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 当下咳了咳,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万女侠啊,既然你这么有经验,那这盘牛肚,我就交给你了……记得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招呼一声,让老夫也来尝尝你的手艺嘛!” 万清猗笑吟吟地看着杨铸面前的红薯:“不给!” 杨铸大怒:“喂喂喂,这盘牛肚的原料可是昨晚上老夫从超市里拎回来的诶!” 万清猗不为所动:“可是它是我从厨房里炒出来的,本仙女的手艺,价值远远超过你那原料的价值,所以从股权架构的角度来说,这盘牛肚是本女侠的!” 杨铸一脸的不可思议,想不到有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正想着该怎么反驳的时候,小豆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那手艺的价值没进过第三方机构评估,自我估值是做不了准的!” 说着,只剩下半口气的陆菲菲搬着个小板凳坐到了杨铸旁边,然后就这么光着手,一点也不客气地从盘子里捏了条没啥温度的牛肚丢进嘴里嚼了嚼:“呵呸!……手艺很糟蹋人嘛,本姑娘宣布,经过第三方机构评估,万助理的手艺不值一文,这一盘牛肚的所有权依然是属于我哥的!”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是你哥了,你觉得你这个第三方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能有啥公正性可言?’ 说完,把萎靡不振的小丫头拽了过来,夹了一筷子牛肚塞进她嘴里:“青措,赶紧说说,是我的手艺值钱,还是这盘子牛肚的原料值钱?” 小丫头苦着脸嚼了嚼那咸的能齁死人的牛肚,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清漪姐和满脸冷笑的自家男人,犹豫了半晌,这才弱弱地说道:“我、我觉得……清漪姐的手艺更有价值。” “耶~!” “切~!” 小丫头此言一出,在万清猗的欢呼声中,杨铸和陆菲菲纷纷丢出了鄙视的眼神,某个杨姓大官人更是毫不注意形象地伸出了罪恶之手,把小丫头的小脸当成橡皮泥似的狠狠揉来揉去…… ……………… 一群人稍稍恢复了精神后,便有样学样,纷纷把自己看上的菜连着盘子端到暖炉的铁帽子上来了,一时之间,锈迹斑斑的暖炉子竟然俨然成了餐桌。 “什么!?你说明年的工作重心要移到铸投国贸那边?”万清猗一脸惊讶地看着杨铸。 原本她只是吐槽吐槽这货这段时间对公司的事情很不上心而已,结果却从他嘴里得到了这么一则堪称爆炸的新闻。 要知道,等到明年一开春,铸投商贸的优品计划、行业生产执行标准推行计划就要开始进行,中间肯定少不了众多商家的抗议和对抗,杨铸这个定海神针不在的话,大家谁也心里没底; 更何况,胖东来的新店明年开春也要陆续开业了,联营咖啡品牌计划、新提出来的手语咖啡连锁计划也要开始进行; 这么一桩桩的,没有一个是小项目,要是放在寻常公司,任何一个项目失败,都会让公司伤筋动骨甚至破产,而这些项目加起来,总计资金规模已经突破了50亿不说,其中许多项目更是关系到铸投商贸的战略步骤,其隐形价值远远不是那50亿能比; 作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竟然要在开战之际把工作重心放在铸投国贸那边? 你丫的究竟是怎么想的? 倒不是万清猗看不起铸投国贸,虽然铸投国贸目前的经济体量并不比铸投商贸低,甚至单从资金的纯收益角度来讲,比铸投商贸还要强上一些; 但是…… 两者的分量并不是同一等级的好不好! 铸投国贸现在的业务渠道虽然已经扎进了31个国家地区,业务地宏观辐射的人口数量更是超过了20亿。 然而他们走的是可替代性极强的商贸+传统渠道业务路子好不好!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现在华夏就加入了WTO,即便没有官方推荐,只要具有价格和品质优势,不出5年,铸投国贸那些被视为后花园的31个国家地区的商贸业务,就会被无数个国内中小型商贸公司蚕食的七七八八; 届时,铸投商贸除了他们自营的“铸华”品牌和一些特殊渠道外,将再无核心资产;对应的,业务量也会极大地萎缩; 因此,在万清猗看来,铸投国贸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杨铸创业初中期源源不断地输入资金,使得工友之家项目能够快速良性地发展; 而如今工友之家已经气候,随着华夏加入WTO日子渐进,外贸的大环境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铸投国贸的历史任务已经快完成了,杨铸应该更加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了才对啊——要知道,铸投国贸在最风光的时期内,杨铸都没怎么去理会它,现在人家“大限将近”,杨铸却忽然对它上心了是什么个鬼? ……………… 看着万清猗和陆菲菲一脸的疑惑,杨铸有些无语:“麻烦你们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 “我说的是,明年下半年的工作重心会转向铸投国贸;而不是明年一整年的工作重心放在那边!” “况且,你们语文的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不成!?” “工作重心放在铸投国贸又不是意味着我彻底不管铸投商贸了,但凡铸投商贸这边有什么事情,我还不是照样可以插手?” 陆菲菲皱了皱鼻子:“哥,明年公司可是一堆子重要的事呢,你确定半年就能搞得定?” 杨铸笑了笑:“从明面上来看,铸投商贸明年的大项目有很多;但实际上在我心里,铸投商贸明年真正会有点插曲的项目只有一个………那就是行业生产执行标准的强推项目;” “除此之外,无论是两个咖啡项目,还是胖东来拓展项目,甚至是公司内部的环节优化,其实咱们早早地就埋下了伏笔,只要执行的人不去犯傻,基本都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岔子。” “所以呢,用半年时间去【纠正】那些商家的一些想法,我觉得基本上够了!” 万清猗看着杨铸一脸的淡定,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要知道,这可是干系到上万商家的事情啊; 仅仅从几个月前的优品计划邀约效果,万清猗就看得出商家的排斥力有多强,行业生产执行标准涉及到这么多商家,她都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了;杨铸怎么就敢放出狂言,声称在半年内解决战斗?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侧向了杨铸的枕边人。 小丫头见到自家清漪姐疑惑地看着自己,悄悄地张了张口:“斑鸠网。” 万清猗顿时隐约有些抓住杨铸的脉络了,于是低头沉思和推演起来。 而陆菲菲懒得伤脑筋,既然杨铸说能在半年内解决战斗,那就姑且信他便是,只不过她依旧很好奇:“哥,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向来对铸投国贸那边不怎么搭理的么,怎么一下子又想着把重心移过去了?” 杨铸苦着脸:“你忘了今年那笔120亿美元的巨额资金不成?那可是铸投国贸那边的关系走进来的;” “我可是跟人家签订了协议,到时候要保证人家8~10%的投资回报率的;” “眼瞅着这笔钱花的七七八八了,但投下去的那些产业一时半会都产生不了效益;” “不从铸投国贸那边的路子找点钱,到时候怎么给人家交代啊!” 陆菲菲撇撇嘴:“少来,哥,人家又没说要连本带利还,明年顶多只需要给人家12亿美元的抽红就成了,70个亿而已,不管是铸投国贸还是铸投商贸,拿出这笔钱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至于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么?” 杨铸翻了个白眼:“不管是铸投国贸还是铸投商贸,未来几年需要砸进各行各业的钱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不想着开拓财路,光想着吃老本怎么成!?” “咦?咱们公司需要不断优化供应链,砸钱进入各行各业,这个我理解;可是铸投国贸的供应链不是全部交给希望集团了么,那边需要砸什么钱啊?”陆菲菲顿时一脸好奇。 杨铸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你……猜?” 陆菲菲气呼呼地给了杨铸胳膊一下,几番威胁之后见他依旧不肯说,只能放弃,转而专心致志地对付起暖炉子上已经冒起热气的菜肴起来…… 看见陆菲菲没有追问下去,杨铸暗地里松了口气。 与万清猗她们理解的不同,铸投国贸在他心目中第一战略要素绝对不是外人以为的现金奶牛而已; 事实上,与外人看衰铸投国贸不同,在杨铸计划里,华夏加入WTO以后,他早早筹划好的一些计划才能借助铸投国贸的手,慢慢施展开来; 至于说明明是明年12月份华夏才加入WTO,杨铸为什么会提前半年把工作重心转到铸投国贸? 呵呵,那自然是因为明年漂亮国的股灾已经达到巅峰,杨铸这只秃鹫总要过去找点食,顺便给铸投国贸未来的计划铺点伏笔啊! 正文 第334章 我以后就住我哥这了 希望集团。 “司马鹏,一会下班后我们去吃寿司好不好,我知道银座南边大梁庄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料店,据说超级好吃!”信息传播中心的黄莉趁着工作闲暇,悄悄地凑到司马鹏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司马鹏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脸上画着精致淡妆的女同事,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事。” 然后便起身,走到打印机面前,等待它慢吞吞地把今天需要汇总的资料一页页地吐出来。 “小鹏,这是公司发的春节礼品,我帮你带回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俏丽女子走进办公室,然后有些费力地把几盒水果和干果提到了司马鹏面前。 “悄悄给你说哦,这一箱红富士和庐桔是我专门挑出来的,保准个个都在标准之上!”王燕燕神秘兮兮地说道,身子往司马鹏身边凑了凑 “这个……太谢谢王姐了,我都弄的不好意思了!”司马鹏赶紧笑着道谢,身子却不动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哎哟,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咱俩谁跟谁啊!瞧在姐姐我这么辛苦帮你的份上,晚上一起看电影?”王燕燕一脸嗔怪地拍了下司马鹏的肩膀,最后一句却是压低了声音说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小组长那隐隐有些挑逗的眼神,司马鹏脸色僵了僵,挤出一丝笑容:“王姐,晚上我有事,真的走不开;要不明天中午我请你吃小食堂?” 王燕燕撇了撇嘴:“公司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要请就明晚上请我在外面喝上两杯!” 司马鹏眼角跳了跳:“不好意思,这一久我晚上都有事,真的抽不开身。” 看着司马鹏眼中坚定的拒绝,王燕燕有些气恼地甩了甩头发,蹬蹬蹬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司马鹏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把打印机吐出来的资料整理起来,然后用订书机装好。 ……………… 两个半小时后, 提着几个盒子的司马鹏走出了希望集团,直到上了公交车之后,这才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 虽然说自打中学时期起,他每天都面临着各种女性的表白和骚扰,但时至今日,他依旧还是有些不不习惯。 尤其进入社会之后,这些女人似乎变得更加疯狂;在配件厂的时候还好,因为随时都有工友在一旁,那些女人虽然经常换着借口凑过来,但好歹还顾着点脸面。 但是进了希望集团就非常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部门的直属老大的老大是女人的原因,林可染非常喜欢下属部门里招女下属;时至今日,信息传播中心竟然有7成多的员工都是女性,阴盛阳衰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 偏偏或许是营销部门的员工都眼界比较开阔的原因,这些年轻女员工的一个赛一个的挑剔,即便是部门里男员工已经稀缺的快成熊猫了,这些女人竟然没几个能看得上眼——直到司马鹏被招了进来。 按理来说,司马鹏只是中专毕业,年龄也有些过于年轻,即便是按虚岁算,也仅仅20岁而已;与这些最起码也是22岁的本科、专科生完全不是一路人;于情于理,这些眼睛已经顶在天上的天之骄女们应该看不上他才对。 但无奈司马家两姐弟的基因委实过于优秀,即便是男生女相,不符合齐鲁的主流审美价值观,但那张漂亮到过份的脸蛋,硬是引得部门里的年轻女人们变成了一只只苍蝇。 短短三个月,司马鹏接受到表白就不下于二十次,主动邀约他吃饭看电影的人更是可以排成一个加强连;最过分的是,像王燕燕那种赤裸裸地交配暗示几乎每个星期都会遇上两三次; 如狼似虎! 这是司马鹏这三个月来对这群女人的唯一评价。 “男孩子在外面,果然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司马鹏想起那个姐夫的话,不由地深以为然; 不得不说,他那个姐夫虽然怎么瞧着都不太顺眼,但仔细想来,他偶尔蹦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 半个小时后,提着盒子的司马鹏出现在手语咖啡厅里。 “小鹏来了啊!”正趴在收银台打盹的于晓华奋力睁开眼睛,发现是司马鹏之后,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撑着下巴跟周公真人PK去了。 “店里今天又没客人?”司马鹏握了握拳头,然后伸出食指,旋即转成大拇指,用着笨拙的手语向带着阿拉蕾面具的娉婷问道。 彼此已经相处了快一个月,司马鹏很了解这位辣椒姐姐的秉性,能让这位精力充沛的美女懒恹恹的,那只能是店里没生意了。 或许是因为上次司马鹏挺身而出的缘故,又或许是相处时间比较久,彼此有了信任感;娉婷对于司马鹏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抗拒和排斥,看见司马鹏问起这个问题,立即用手语回答道:“今天有6位客人,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晓华姐之所以这么沮丧,是因为有客人说店里的意式浓缩不好喝。” 司马鹏看着阿拉蕾面具后那双月牙,很奇怪娉婷怎么会笑的这么开心,于是用手语问道:“有客人说指责店里的咖啡不好喝,你不沮丧么?” 娉婷摇了摇头,用手语说道:“因为那名客人是很认真地在跟我们讨论问题啊,能有人肯与我们认真交流,我很高兴呢。” “而且,她说咖啡不好喝的原因是咖啡豆的问题,跟我们的技术和手法没有太多的关系,我为什么要沮丧?” 司马鹏不太懂咖啡,不过见到娉婷这么开心,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这才地走进员工休息室,给自己换了一身侍者的衣服走了出来,一边站在大门内侧充当迎宾,一边却在用手语静悄悄地与娉婷和小兰聊着今天看到的新闻和趣事。 就这样聊了足足大半个小时,见到一个客人都没有,司马鹏往外探了探头,然后回到了收银台,看了看已经睡的昏天暗地的于晓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把今天公司发的那两盒水果和一盒夏威夷坚果提了出来。 “小兰,你把小勇和阿军也叫出来,咱们一起吃水果!”司马鹏给小兰打了一番手语,然后三下五除二就从箱子里掏出几个红彤彤的新鲜庐桔和几个硕大的红富士。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吃。”娉婷拉住了小兰,对着司马鹏打出了手语。 “公司发的福利,不要钱的!”司马鹏说道。 “这一个月来,你天天过来帮忙,我们已经很感谢了,不能再吃你的东西了。”娉婷打出手语。 “是啊,冬季里的水果很贵,而且这些水果看起来这么漂亮,一定非常不便宜,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小兰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拒绝。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应该分享好东西的啊,而且这么多水果,我根本吃不完的。”司马鹏一脸真诚地看着她们。 听到司马鹏这么说,娉婷和小兰有些犹豫了。 过了一会,娉婷忽然打出手语:“你不是有个姐姐么,她是你的亲人,你应该把好东西留给她才对。” 司马鹏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他自然不好说自家姐姐屋子和冰箱里早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这样会让这些敏感的轻障人群感受到廉价的施舍; 但是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又让他不愿意欺骗对方,而且这段时间处下来后,他知道,哪怕是善意的欺骗,对于娉婷她们来说,也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 犹豫了一下,司马鹏最终当下使出了避重就轻大法:“我姐姐她很讨厌吃桔子,要不这样,我们一起把桔子吃了,其余的我提给她!” 娉婷和小兰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会讨厌吃水果,要知道,在她们人生里,水果可是堪称奢侈品的存在,只有领导们视察或者有企业过来做公益拍照的时候,才有机会吃上那么一两个。 不过看到司马鹏一副认真的样子,在对方再三赌咒发誓没有撒谎之后,娉婷和小兰这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然后喜滋滋地把小勇和阿军叫了出来,打算一齐分享这么好的东西。 “咦?庐桔?你们希望集团的福利简直爆表啊!这玩意可是稀罕货!”被摇醒的于晓华本来一脸不爽,不过看到娉婷递过来的散发着清香的红色桔子,顿时眉开眼笑。 “我以前也没吃过这玩意,不就一个桔子么,既然是公司发的,那就吃呗!”司马鹏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对吃的向来没什么研究。 于晓华看到司马鹏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很有些摇头;庐桔在当下可当真不便宜,价格高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玩意目前产量真的不算高,手里面的庐桔最起码也是一级品,放在市面上都见不到流通的那种,这么好的东西拿送到这家伙手里,简直是媚眼丢给瞎子看,白浪费了! 不过考虑到娉婷他们的感受,于晓华放弃了科普的冲动,毕竟如果他们知道这玩意的实际价格后,十有八九就不敢吃了,那反而是浪费了司马鹏的一番好意。 “哇~!好……甜啊!”娉婷掰开桔子,小心翼翼地塞了一瓣进嘴里,眼睛都眯了起来,破天荒地没有打手语,而是开口说了话,那笨拙而怪异的腔调里,满是喜悦。 见到娉婷竟然主动开口说话,司马鹏不知怎地,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当下也掰了一瓣放进嘴里:“咦!?竟然一点酸味都没有,这桔子竟然是清甜的!” 于晓华喜滋滋地品尝着嘴里的汁水,含糊不清地说道:“那当然,貌似庐桔是费了不少功夫嫁接改良出来的,为的就是消除桔子本身的酸味,不过这么甜的庐桔,我也是第一次吃到。” 看着眉开眼笑的众人,司马鹏放慢了吃庐桔的节奏,然后一脸嫌弃地说道:“一点酸味都没有,还叫什么桔子?不喜欢!” 于晓华诧异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瓜,然后一伸手:“不喜欢吃就给我,我不嫌弃!” 司马鹏乖乖地把手里只吃过一瓤的庐桔奉上,然后就这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几人吃的开心。 虽然看着不算小,但一盒水果拢共也就十来个庐桔;在司马鹏的怂恿下,即便娉婷等人都是在以品尝珍宝的态度在吃,不到半小时,所有的庐桔也都被吃完了。 看着满垃圾篓的桔子皮,娉婷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司马鹏,犹豫了一下,打出了手语:“你喜欢吃什么东西,明天我帮你买?” 司马鹏笑了笑,本想说不需要了,但是看着娉婷面具后满是认真的眼神,他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想了想后说道:“说起来我还没喝过你做的咖啡,能不能帮我做一杯咖啡?” 这段时间来,他发现娉婷但凡有闲暇的时候,都会抱着咖啡方面的书籍在看,有客人但不需要她在外面招呼的时候,她也总会跑进咖啡调煮室里看着小勇和阿军他们如何制作咖啡。 娉婷眼中满是被发现秘密后的错愕与慌乱,短暂的失神之后,双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我……不成……的,还……没、没有……学……好!”娉婷今天第二次发出了声音。 这一下,不但小兰等人,于晓华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拍了拍娉婷的肩膀:“娉婷,怕什么,小鹏又不是外人,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手艺,顺便我也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于是在于晓华和其余人的鼓怂下,娉婷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咖啡烹煮室…… ……………… 晚上9点半。 提着一盒红富士和一盒干果的司马鹏下了公交车,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唇,回想了一番刚才意式浓缩咖啡的滋味后,这才迈步朝着自家姐姐的住所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因的作用,此刻的他,心中莫名的有种兴奋的欢喜感。 嗯…… 貌似姐姐和姐夫每天睡的都很晚,现在去给姐姐送东西也不算晚; 还有,我记得上次来姐姐家,看到了好几箱庐桔,既然姐姐不喜欢吃桔子……那么这些庐桔是给谁准备的就不言而喻了; 哼哼,干脆一会我都带走,明天再拿给娉婷小兰她们吃。 至于说那位姐夫会不会因为没有庐桔吃而暴跳如雷…… 管他呢! 反正姓杨的都不是好人,大不了我掏钱买就是了! 觉得自己找到了资源配置的最优解决方案,漂亮小伙司马鹏脚下不由地轻快了几分,熟练地在保安亭登记了信息之后,没两分钟就走到了自家姐姐的房门外,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按下了门铃。 于是十多秒后…… 吱呀~ 房门打开,开门的却不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姐夫,而是一脸气鼓鼓的陆菲菲。 “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我姐家?”司马鹏有些奇怪地问道。 然后瞅了瞅陆菲菲身上的睡衣,顿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陆菲菲一脸的不爽,气哼哼地说道:“以后我就住我哥和嫂子这了,怎么,你有意见?” 正文 第335章 离家出走的小公主 时间回到2个小时前。 ……………… “哥,我无家可归了!”杨铸拉开房门,看见的便是拖着行李箱的陆菲菲。 “菲菲,出什么事了?”小丫头看着这妮子满脸的委屈与不甘,连忙把她接进了屋。 陆菲菲把行李箱放在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哥,现在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投奔你来了!” 杨铸一脸淡定地走到茶台旁,继续给自己的茶壶做保养:“怎么,又跟你妈闹别扭了?” 陆菲菲这丫头自从上大学之后,不但性子越来越野,迟到的叛逆期也终于降临;母女俩之间拌嘴是家常便饭,就算是竹笋炒肉也没有少吃;因此即便是这妮子开始玩离家出走,杨铸也没有多少惊奇——叛逆期嘛,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更何况是这种老掉牙的桥段? 陆菲菲气鼓鼓地抱起了沙发上的抱枕:“这次不是闹别扭,我是很认真的,哥,以后我就住你这了!” 杨铸耸耸肩:“在这住上一两天也好,我给你妈招呼一声,等气消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陆菲菲摇了摇头:“你不用给我妈去电话了,她知道我来你这,事实上,是她开车把我送过来的。” 杨铸顿时惊了,你们两母女玩的是哪一遭,为毛我有点看不懂? 陆菲菲面无表情地扫了杨铸一眼:“哥,这次的离家出走,我是认真的,实际上,我一个星期前就搬出来了!” 小丫头一脸的讶异:“菲菲,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她印象中,这对母女虽然经常拌嘴闹别扭,但顶多两三天就会和好如初,像这种离家出走了一个星期的事情,委实是第一次遇到——毕竟两人相依为命了好几年,感情好着呢。 杨铸也察觉到不对了,顿时放下手中的茶壶和刷子,皱了皱眉:“小豆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菲菲看了看杨铸,犹豫了一会,这才把脸别过去:“我妈跟陈叔叔好了,两人打算结婚。” !!!??? 陆文兰和陈翔!? 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铸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阴谋式的猜测,但旋即全部否定; 然后自嘲似的笑了笑……自己终究还是过于心里阴暗了些; 虽然不少公司对于股东的婚姻状况是有要求的,诸如离婚后股东剥离给另一方的股份最高不得超过XX股,用以谋求保证该股东在董事会的投票权和话语权; 但是……那是上市公司! 铸投商贸从来就没有谋求过上市,甚至连对外融资的意愿都从来没有; 而且杨铸可以保证,除非公司出现重大问题或者不可抗力因素,否则铸投商贸至少在十五年内一丁点上市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陆文兰和陈翔真的结婚了,两者的股份合二为一,哪有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俩的股份虽然不少,但只要杨铸不把公司上市,他们永远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 商业上的顾虑被打消了,杨铸心中的八卦之火开始燃起:“你妈和老陈啥时候开始的,我咋一点状况都没察觉到?” 陆菲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么明显的事,也就你这种直男癌才没有察觉了,当下没好气地说道:“自打当初我妈在洪楼夜市摆摊的时候,陈叔叔就对她有意思了,一直拼了命地往我妈身边靠;至于我妈嘛……具体什么时候对陈叔叔动了心思的我不太清楚,不过两人自打今年中秋之后便越走越近;直到半个月前,她忽然告诉我打算跟陈叔叔在一起。” 杨铸回想了下这两年陈翔的种种,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出于道义才这么照顾你们孤儿寡母俩呢,闹了半天是喜欢上你妈了!” 陆菲菲面无表情地瞅了瞅他:“要不然呢?哥,如同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一样;无亲无故的,你总不会以为会有男人平白无故地对一个女人好吧?” 看着这妮子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杨铸一阵头大,当即反驳道:“喂喂喂,小豆芽,你这话就太绝对了啊!谁告诉你男女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友谊的?” 陆菲菲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就像哥跟万助理一样?” 杨铸差点没被呛死,心虚之下,偷偷瞄了瞄小丫头,发现她并没有起疑,这才暗地里舒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尴尬地干笑起来。 小丫头却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你哥,还有清漪姐,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菲菲,你还没谈过恋爱,不要把男人想的那么坏,这样对你不好!” 陆菲菲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傻嫂子诶…… 杨铸很明智地立马转换话题:“小豆芽,我瞧老陈这人虽然能力算不上出众,但为人还可以啊;而且你父亲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你妈年纪也不算大,重新组建一个家庭也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啊!” “再说了,老陈虽然离过婚,但没有子女,你妈跟他在一起之后,家里就只有你一个晚辈,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跟你争宠不说,老陈为了讨好你妈,那不得十倍于从前地巴结你?” “这么好的事从哪儿找去,你至于那么大反应么?” “哥,你根本不懂!”陆菲菲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眼泪珠子却在眶里打转。 小丫头见状,赶紧走了上去,把陆菲菲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在自家嫂子怀里使劲平复了下起伏的胸口,陆菲菲这才歪着头说道:“哥,如果他俩只是单纯的好了,哪怕是我妈搬过去跟陈叔叔住一起,我什么也不会说,毕竟我妈今年也才四十多岁,依旧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们现在要结婚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旦那张证扯了下来,户口本一变更,所有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陈叔叔虽然对我好,但是……我凭什么要叫他一声爸?” “还有,我陆菲菲姓了快二十年的姓,凭什么就要为一个与我不相干的男人去改姓陈?” “此外,一想到要被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叫自己女儿,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看着陆菲菲越说越激动,杨铸的眉头却紧皱起来,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跟你也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每次我叫你小妹,你也会浑身鸡皮疙瘩,晚上睡不着觉?” 陆菲菲顿时急了:“怎么会!?” “哥,你、你……总之,你跟陈叔叔是不一样的啦!” 杨铸冷哼一声:“有什么不一样!?是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老陈还要长,还是我比老陈对你更加好!?” 见到杨铸语气这么严厉,陆菲菲觉得心里无限委屈,眼泪顿时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小丫头见状,先是没好气地瞪了杨铸一眼,然后赶紧又把陆菲菲按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乖,菲菲别哭,你哥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话从来不经大脑!” 等到陆菲菲的抽噎声稍微小了点,小丫头这才说道:“菲菲,我觉得你太钻牛角尖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你不想叫陈大哥爸爸,你不叫就成,以前怎么称呼,以后就怎么称呼;” “还有,就算你妈跟成大哥领了证,只要你不愿意改姓,户口本上就永远不会出现陆菲菲三个字;咱们国家的法律在那放着呢,没有你同意,谁敢给你乱改姓?——当真把我们的法务部当成摆设不成!?” “最后,还是那句话,就算你妈跟陈大哥结了婚,只要你不愿意,他也不能乱称呼你;” “嗯……放心,有些话你不方便说出口,嫂子我明天帮你说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家菲菲才行!” 听到小丫头这么安慰了一通,陆菲菲心情总算好了些许,眼泪珠子也收了回去; 有些依恋地搂着自家嫂子的腰身,陆菲菲抬起头来,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之后,又把脑袋埋进小丫头的胸脯里拱来拱去。 “嫂子,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为毛我觉得咱们这些人的关系怎么这么乱?”在小丫头的怀里撒了一通娇,陆菲菲忽然抬起了头。 小丫头:??? 陆菲菲坐了起来,双腿盘在沙发上掰起了手指头:“你看啊;” “我叫你嫂子,叫某人哥,叫陈叔叔为叔叔;” “然后呢,我哥叫我妈陆姐,叫陈叔叔为老陈;” “接下来,你叫我妈陆姐,叫陈叔叔为陈大哥;” “这样算来算去,合着如果我按你们这边的称呼走,我跟我妈还有陈叔叔竟然是同辈了?” 杨铸没好气地瞅了瞅她:“你不是经常私底下也跟你妈老陆、陆姐、陆老妹什么的乱叫么?这辈分早就乱套了,不差我们这一趟!” 陆菲菲一脸惊奇:“咦?哥,你怎么知道?”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妈好歹是铸投商贸的董事好不好,我们还是经常碰头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你妈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你了,所以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都清楚的很!” 陆菲菲瘪了瘪嘴:“我妈怎么这样啊,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这妮子虽然语气里满是埋怨和羞愤,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小丫头见状,柔声说道:“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听嫂子的,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和你哥就送你回去;其余的……交给嫂子就成!” 陆菲菲闻言,立马撅着嘴:“不回去,我要在嫂子你这住上一段时间;” “对了嫂子,你帮我把身份证从我妈那要回来;等到过完年,我就出去找一套房子自己住!” 小丫头捏了捏她的脸蛋:“浑说什么呢,又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哪有你这样动不动就要搬出去住的道理?你妈见到了得多伤心啊!” 陆菲菲哼了哼:“我看我妈巴不得我早点搬出去呢!” 说着,脸上露出羞恼的表情,然后凑到小丫头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嗯? 陈大哥这已经搬过去跟陆大姐住在一起了,两人房里的动静还被菲菲听到了? 小丫头脸红了红。 如此说来,菲菲的确有些不太适合再留在那了,怪不得陆大姐没有硬犟着把菲菲押回家,而是把她送到自己这边来呢。 于是点了点头:“那成,菲菲,你这段时间先住在这吧;不过也用不着另找住处了,你哥这房子大着呢,空房间不少;再说了,小姑娘一个人住,不安全。” 见到自家嫂子答应了下来,陆菲菲顿时眉开眼笑,搂着小丫头地腰肢摇来摇去:“我就知道,嫂子最疼我了!” 而杨铸虽然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些什么,但小丫头开口了,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 想起刚才一直担心的问题,他皱了皱眉:“菲菲……哥问你一件事;” “既然你说身份证不在你身上,那就住不了酒店喽,哥想知道……你前几天是住在哪的?” 陆菲菲看着杨铸一脸的严肃和眼中的担忧,不由地撇撇嘴:“放心啦,你妹我又不是那种脑子进水,又容易自暴自弃的人,这几天都是住学校宿舍,没有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啦!” 杨铸和小丫头顿时舒了一口气,如果说叛逆期的小屁孩让人头大的话,叛逆期的小姑娘则更是让人焦虑不安——尤其是像陆菲菲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当家长的最怕一时刺激之下,这种小姑娘跑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发泄放纵,然后遭遇不堪之事——即便运气好,没有遇到那档子事;情绪失控下,被别有用心的男人乘虚而入也是让杨铸等家长无法接受的事情。 听见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杨铸心中一颗石头顿时落地; 放松之余,不免有些嘴碎起来:“菲菲,其实哥不反对你去酒吧里体验一下,但去的时候必须要有信得过的熟人陪同——这年头,对于绝大部分的酒吧而言,一个小姑娘单身出现在那,就已经带着极为明显的暗示了;你这么漂亮,那些男人是很容易在酒精催化下,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情的!” 虽然很高兴杨铸夸自己漂亮,但陆菲菲见他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心里却是老大不乐意,当即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哥,你很鸡婆诶!现在谁不知道女孩子去酒吧,最容易被人下迷药和失魂水?你妹我没那么无知的啦!” 杨铸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如果闲得无聊,哥不反对你认认真真谈一次恋爱,不过……” 话还没说完,陆菲菲便接了过去:“不过眼睛一定要擦亮一点;不要像花痴一样,一看到帅哥就贴上去,万一对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不要仅凭男人的穿着谈吐和几句吹嘘,就先入为主地把他纳入交往的可参考对象,对比于外在表现出来的东西而言,他更有可能是一个专门猎捕无知少女的花丛惯犯;” “也不要听到几句甜言蜜语就相信对方是真的喜欢你,嘴巴越甜的男人越靠不住,遇到这种男人,最好躲得远远的;” “更加不要随意接受男人的礼物,尤其是贵重的礼物,一旦你接受了,就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和借口,直到人家得手;” “最后,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在没有100%确定对方是真的愿意与你共度余生之前,绝对不要把自己交出去;如果有可能,结婚以后再交最好!” 听着陆菲菲面无表情地熟练复述着一条又一条明显是陆文兰传授的戒律,杨铸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他再一次确定, 叛逆期的小屁孩,尤其是叛逆期的小丫头片子, 最!讨!厌!了! 正文 第336章 微醺 临近春节, 铸投商贸的某些部门忙的昏天暗地,但是大部分部门则开始逐渐闲了下来,不少员工已经开始掰着指头测算自己的年终奖会拿到多少,以及今年的年会会有哪些出彩节目。 “哥,你今年又不打算出席公司年会啊?”陆菲菲把高管们的年终奖励计划转交给杨铸签字,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由于今年的业绩好到令人置信,于是杨铸大手一挥,请了一大票子明星过来给公司年会助兴,很有些小春晚的意思; 结果……砸了这么多钱,自己却溜到一边不去参加? “我这人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杨铸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是怕严伯伯多想吧?”陆菲菲翻了个白眼,杨铸什么德性她能不知道? 还内向? 自家这个干哥哥要是都算内向的话,这世界上90%以上的人都应被划入自闭群体范畴才对! “嗯……差不多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吧;”既然小豆芽猜出来了,杨铸也没有否认。 “往年都是你严伯伯主持公司年会,我要去了现场,你置他于何地?” “再说了,你严伯伯这几个月在都在外面忙着胖东来新店的事情,这事虽然干系着公司的战略布局;但让人家长期在外奔波,免不了容易让人多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不适合忽然出现在年会上。” 陆菲菲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今年公司内部的情况有些特殊; 不管是自家嫂子空降进公司,还是各种新的管理制度开始落实;都导致了公司里面的氛围变的有些微妙; 杨铸是怕自己忽然出现在年会上,会释放出让人误解的讯号,这才干脆不去参加。 嗯…… 如此向来,他之所以花了大手笔请那些明星来助阵,其实是为了帮远离公司中枢数个月之久的严伯伯镇场子? 想到这,陆菲菲觉得越发看不懂自家这个干哥哥了——她原本以为,随着公司越发壮大,杨铸是会想着办法架空严伯伯的。 毕竟无论是在能力上还是在理念上,严伯伯与“铸投商贸二号人物”这个角色,已经越来越不匹配了。 事实上到了现在,无论是自家母亲还是严伯伯自己,早就已经做好被逐渐边缘化的准备了。 “对了,你不参加年会的话,那嫂子……?”陆菲菲问了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这不废话么,你嫂子肯定要参加啊!她要是不去的话,会显得过于刻意不说,那些员工私底下怕是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杨铸翻了个白眼。 这倒是实话,小丫头作为铸投商贸现在内部人气最高的美女,即便是有着老板娘这个身份,却依旧不妨碍她拥有着一大群狂热的拥趸; 要是年会上见不到自家那位漂亮到祸国殃民的老板娘,那些员工不得把自己这位大BOSS的名字刻在小人上,天天戳上个几十针? “好吧,后天晚上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吧!”陆菲菲幸灾乐祸地说道。 转瞬又一脸提防地看着他:“哥,先说好,年会上我会一直盯着那个姓万的女人的,你休想趁着嫂子脱不开身,跟她做点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 杨铸顿时气结,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爆栗。 合着你哥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急色的人,但凡你嫂子不在身边,就会急不可耐地去偷欢? 再说了……就算自己要是想跟万清猗发生点啥,你防得住? 陆菲菲吃痛,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然后看了看手表,对着杨铸亮了亮自己的手腕。 18.01? 不好,下班了! 杨铸大惊,顿时抽腿想跑。 结果下一秒,陆菲菲就捏着小手堵住了办公室大门:“哥,又敲我脑袋,这回你死定了!!” 顿时,铸投商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某位大BOSS凄婉的叫声…… ……………… 十多分钟后。 “哥~~我饿了!”陆菲菲心满意足地从杨铸背上爬了起来,把他的胳膊一丢,然后瞬间变成撒娇的乖乖女。 杨铸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抽着冷气揉了揉自己的肩关节。 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又学会了关节技的? 出手没轻没重的,就不怕把你哥弄成残废!? 有些生无可恋地发了会呆之后,杨铸没好气地说道:“饿了自己下去买东西吃去,我还要等你嫂子呢!” 陆菲菲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天这么黑,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敢一个人外出嘛!” 杨铸感受了下胳膊的酸麻,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确定? 不过他也知道这丫头最近这段时间情绪有些低落,很有些被自家母亲抛弃的失落感,自己这个当哥的人再不陪陪她,这叛逆期的丫头难说会愈加愤世嫉俗。 在陆菲菲小狗般的眼神注视下,杨铸给小丫头发了条短信,然后报复式地揉了揉她脑袋:“想吃什么,哥请你!” 陆菲菲闻言大喜,挽住了杨铸的胳膊:“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杨铸鼻子里哼了哼:“赶紧的,说,想吃什么?” 陆菲菲想了想:“咱们去吃粥火锅怎么样?” 杨铸翻了个白眼:“小姑奶奶,银座那家潮汕粥火锅上个月就关门了好不好,现在泉城哪还有粥火锅给你吃?” 陆菲菲一脸讶异:“诶?你怎么知道?” 杨铸面无表情:“我平时也会登陆系统后台,查看一下同城服务的业务状况的好不好;而且上次泥带你嫂子去吃过一次后,她也赞不绝口,于是我便记住了;前几天登陆后台的时候,还特意扫了一眼银座那边的合作商家信息,于是便知道了。” 陆菲菲只觉得一股恋爱的酸臭气息铺面而来,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后,有些想不通:“那家店味道很好啊,位置也不差,怎么就倒闭了呢?” 杨铸耸耸肩:“虽然咱们齐鲁目前已经是全国GDP第一的经济大省了,但省会泉城并不是齐鲁经济活力最好的城市;而且,这家店的老板明显高估了齐鲁人对于美食的追求——他的定价太高了。” 陆菲菲顿时明白了,华北和中原地区与南方沿海城市不同,这边的人对于“吃”,其实真没多少讲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跟南方的代表省份粤省形成截然相反的表现——粤省那边是重吃不重穿;而齐鲁这边是重穿不重吃。 想到那家店竟然倒闭了,陆菲菲很有些沮丧:“难得想吃点粥火锅,结果……” “诶?哥,我瞧着那粥火锅其实看重的是原料,做法其实蛮简单的,要不咱们自己买食材回家自己做?”陆菲菲忽然冒出了个主意。 咱们自己做? 我呸! 就你现在那懒到骨子里德性,你到时候会帮忙就怪了! 知道这个丫头片子德性的杨铸一脸不乐意,他自己也是好吃懒做的主。 不过想到这妮子最近情况特殊,再加上粥火锅的原料是以海鲜为主,工序并不麻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耶~!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陆菲菲仿佛打了个大胜仗,一脸的兴奋,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杨铸往外走去…… ……………… 华联超市里。 “哥,哥!这边~这边!我要拿两袋土豆片!”陆菲菲坐在购物车前端,仿佛一个船长似的指挥着杨铸。 杨铸微微喘了口气,然后认命地把购物车调整了下方向,推着陆菲菲在零食区绕来绕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年泉城的各大超市都不约而同地进行了服务优化,像这种可以坐人的购物车也开始大范围出现,很是受到了年轻小情侣的欢迎; 一路走来,十个年轻男人里竟然有六个都是在推着自家女朋友的,杨铸分明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不甘。 “喂喂喂,小姑奶奶,您老人家能不能下来啊,这么重,我都快推不动了!”看着陆菲菲选了两袋薯片,又往购物车里丢了两大瓶果汁,杨铸终于忍不住了。 “重?哥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重了!?”听到了敏感词,陆菲菲柳眉顿时竖了起来,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呵呵,哪里重?小豆芽,你有胆子去上秤么?”杨铸挑衅似地瞟了瞟不远处的米粮区,一座专门用于称量袋装大米的铁秤在那矗立着。 陆菲菲一时语塞,一副想去又不敢去的样子; 实话实话说,随着这两年生活条件的大幅改善和二次发育的到来,陆菲菲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巴巴的小豆芽了,再加上她从来不忌口,因此现在的她,是万万不肯在杨铸面前暴露体重的——北方姑娘的骨头都重,虽然她的身段看起来很苗条,但一旦上了秤嘛…… “哥,我又不是货物,干嘛要上那种秤!?再说你看看你妹我的胳膊、小腿,哪里有一丁点胖的样子?”干系到身材体重问题,陆菲菲干脆直接耍起了赖,翻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得得得,我的小姑奶奶,算我怕你了成不成,咱们还是赶紧去买海鲜吧,一会去晚了,就啥都没了!”看着陆菲菲就要拉开羽绒服拉链,展示展示自己的纤细腰肢,杨铸赶紧制止了她,讨饶了几句后,继续如老牛般地推着她往前走。 作为跟陆菲菲朝夕相处的人,杨铸自然知道这丫头这两年的变化有多大,除了五官越来越精致之外;这妮子的身材也完全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显得越发凹凸有致起来。 公正地来讲,陆菲菲现在的身材虽然没有小丫头那么邪乎,但是由于有着身高的优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万清猗的身段更有吸睛力——这妮子比万清猗足足高了2厘米,达到了1米7的个,在女性中委实不算低了,再加上这两年吃的好,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也胖,十足一副模特身材。 事实上,杨铸也很有些苦恼。 眼瞅着小豆芽长成大姑娘了,却还跟以前一样,在自己面前百无禁忌;自己虽然很欣慰这妮子依旧这么亲近自己,但不得不说,有些时候,那些过于亲昵的举动,还是让他很有些不自在的。 ……………… 一个小时后。 “呜~呜~哥,你的手艺不错嘛!”陆菲菲龇牙咧嘴地从嘴里拉出一截仿佛是被狗啃过的螃蟹腿,毫不吝啬地杨铸丢出一大堆毫无诚意的赞扬。 “建议你下次表扬别人之前稍微走点心,毕竟这玩意是个人都不会做的太差;把【手艺不错】这四个字用在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拉嘲讽!”杨铸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妮子面前那块堆成小山的残渣,默默地用漏勺舀起一只小鲍鱼放在碗里,等待稍微冷了一下之后,熟练地把这只带着滑嫩米汤的鲍鱼一筷子戳进嘴里。 所谓的粥火锅,说白了就是在锅里放一盆水,然后丢上一小把大米和葱姜等调料进去,等到锅里熬出米汤之后,再把各类海鲜和肉食丢进去涮,吃的就是米汤与海鲜互相激发后的鲜醇; 而且这玩意越涮越鲜,等到涮上三五波后,汇集了各种海鲜滋味的米汤就会变得鲜美无比,哪怕丢下去一片白菜都能吃出皇家御宴的味道来; 当然,这玩意最精华的其实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一锅粥——等涮到最后,米汤缩的差不多了,那一锅粥就算熬好了,其味道之浓郁,能把人鲜的头皮发麻。 因此,吃粥火锅真的不需要什么手艺,滋味的好坏,完全是看涮的是什么东西; 而此时堆在杨铸和陆菲菲身边的,除了一头不算大的中华锦绣龙虾之外,更有着诸如鲍鱼、小八爪鱼、花蛤、面包蟹等十多种海鲜……要是这都不好吃,那杨铸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虽然火候未到,但陆菲菲还是舀了一小勺粥,吹了吹热气候才放进进嘴。 “哗~!好鲜!” 陆菲菲一本满足地往后躺了躺,然后拿起果汁抿了抿。 “这果汁怎么喝的是苦的?希望集团现在的品控做的这么差了?”陆菲菲皱了皱眉头,把茶几上漂亮多鸡尾果汁的瓶子操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麻烦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这个跟人家的品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吃了海鲜之后再喝带有酸味物质的果汁,嘴巴里本来就会发苦!”杨铸头也不抬,用手里的小锤子与面包蟹的大钳继续做着斗争。 “啊?这样啊!”陆菲菲有些失望地把瓶子顿回了茶几上。 “吃火锅不喝点东西,总觉得少点啥!”陆菲菲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起身离开。 不多时,这妮子便拎着一小瓶外面套着金丝的酒走了回来:“哥,你要不要也来喝点?” 杨铸有些肉疼地看着这妮子手上的那瓶产自匈牙利的阿苏贵腐精华,这还是宋文轩那货送的,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喝呢! 陆菲菲看着杨铸一脸肉疼的样子,听到他没有出言反对,顿时得意地笑了笑,自己这一下,算是刚好卡在了杨铸的尺度边缘上。 众所周知,杨铸不太乐意身边的女性朋友喝酒,尤其是高度酒;除了他觉得容易醉酒的人不太牢靠之外,也是因为女性喝醉了很容易遭受各种各样的意外; 可是贵腐酒一类的甜酒不同,这玩意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一种介乎于酒和饮料之间的玩意;口感极佳不说,酒精度也不高;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跟普通红酒不一样,虽然都是葡萄酿出来,但很难放的翻人——贵腐酒这东西喝到微醺很容易,但要喝醉嘛……除非你家里有矿,可以无限制供应。 ……………… 看到陆菲菲找到了开瓶器,熟练地开瓶、倒酒;杨铸心痛地无法呼吸。 陆菲菲欣赏了下钻石杯里那琥珀色的浓稠酒液,又嗅了嗅那掺杂着麝香味的浓郁果香,开口问道:“哥,这东西需不需要醒酒?” 杨铸生无可恋地接过陆菲菲递过来的杯子:“不需要,贵腐酒用不着醒酒氧化。” 陆菲菲闻言,顿时安耐不住,小小地品尝了一口。 “诶?这酒当真不错诶,我以前怎么没喝过?”仔细感受了下口腔中的那几乎要钻进肌肉里的馥郁蜜甜和那股特殊的麝香味,陆菲菲眼睛弯成了月牙。 杨铸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不废话么,与3-6篓级别的贵腐酒不同,贵腐精华可不是年年都会有,要遇到了“大年”才会偶尔做上一批;即便它的原产地匈牙利,这玩意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喝到,更何况向来被视作红酒荒漠的华夏? 很明显,陆菲菲被这酒给征服了,连粥火锅都忘了吃,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喝个不停,短短十多分钟,那瓶500ML的阿苏贵腐精华就被她一个人喝掉了一大半,整个人也陷入了微醺状态。 “喂,哥,反正嫂子也不在,给我说说你跟那个姓万的女人之间的事呗?”陆菲菲明显进入了亢奋状态,脸上写满了八卦。 正文 第337章 情感是基因的表达 看着陆菲菲脸上的八卦表情,杨铸没好气地看着她:“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还有,我跟你们万助理之间就是个普通的好朋友,什么故事都没有!” 听到杨铸又把自己当小孩,陆菲菲一肚子不高兴,当下冷笑一声:“清清白白?普通好朋友?哥……一会嫂子回来,要不要我给她讲一讲上次你俩在办公室里做的好事啊?” 杨铸皱眉:“什么跟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菲菲撇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上次我闯进你办公室的时候,姓万的那个女人满脸春红不说,眼睛里的水都要溢出来了!哼哼,连羽绒服的拉链都没顾得上拉起来……哥,我是不是坏了你俩的好事啊!?” 杨铸顿时语塞,陆菲菲说的是上次自己给万清猗按摩的那一次。 虽然其实那一次并没有发生点什么,自己的手也很规矩……顶多就是自己无意识间把手落在了校花同学的腰肢上而已; 但是面对着陆菲菲的那一脸“我早已看破了真相”的表情,他委实厚不出脸皮再狡辩什么——这妮子早就察觉出来了自己万清猗之间的异常,而且那一天万清猗的样子,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不对。 看到杨铸这副样子,陆菲菲更加得意起来:“哥,给我说说嘛,我嘴很严的,保证不会告诉嫂子!” 说完,还假模假样地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杨铸有些牙疼:“小姑奶奶,我就奇怪了,你不是对万清猗非常不感冒么,怎么对我跟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打算拿捏拿捏她?” 看着杨铸的一脸不以为然,陆菲菲切了一声:“你当我傻啊!?还拿捏她?我拿捏的住么!?” “以我对她的了解,除非是嫂子出马,否则在这事上她根本不怕谁……指不定,她还巴不得有人把这事捅出来,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呢,这样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贴在你身上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知道拿捏不住她,你还非要问我跟她之间的过往干嘛?” 陆菲菲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好奇啊!”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姓万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能力,那个女人都是拔尖的;” “最关键的是,人家压根底就不差钱!” “所以我就好奇了,这么一个女人,怎么就死了心地非要往你身上贴,整天想着做你的小三?” 说着,以一种审视的眼光在杨铸身上扫来扫去:“哥,不是我打击你啊;” “你这模样长得虽然不算差,但也就是个小帅罢了,人家万清猗的追求者里比你帅的人一抓一大把;” “审美呢,也差的一塌糊涂,整天邋里邋遢的,一副瘪三的模样;跟你走在路上,我有时候都会不好意思;” “还有,你的性子古古怪怪的,虽然相处起来挺有意思的,但是人家追求者里比你幽默的人也不少啊;而且……你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按常理来说,是绝对不符合万清猗那种女强人的胃口好不好?” “所以我就想不通了,已经结了婚的你,除了身家殷实点之外,别无长处;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这么对你死心塌地,连名声都不要了?” 听到陆菲菲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杨铸只觉得额头的青筋跳的厉害;不过在这妮子的再三催促和威胁下,杨铸只能认怂,乖乖地把自己跟万清猗是如何认识,如何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这地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万清猗看上了我哪一点,或许……是上辈子的宿孽?”说到最后,杨铸如此总结道。 看着杨铸一副苦恼中隐约带着得意的表情,陆菲菲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渣男!” 杨铸面色一整:“你可不能乱用词,你哥我能是渣男么!?” 陆菲菲正要反驳,却听到杨铸痛心疾首地说道:“所谓渣男,就是除了不喜欢对方外,所有条件都符合女方幻想的男人……” “也就是说,要想做一个渣男,除了要有钱之外,还得长得帅,性格开朗,言语幽默风趣,举止充满绅士气息,还得懂生活情趣……林林总总,你哥我除了有点臭钱,长得还帅之外,其余哪里符合渣男的条件了?” 看到杨铸恬不知耻地说自己长得帅,还掰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理,一副把“渣男”奉为最优质男性标准的言辞,陆菲菲再也受不了,捧腹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去地互相斗嘴了好一阵子,这才告一段落,进行了中场休息; 杨铸小小呷了一口贵腐精华,正打算润润嗓子,却听见陆菲菲忽然说道:“哥,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姓万的那个女人会喜欢上你了!” 杨铸手上一顿,想了想:“难道是当初我给你嫂子在情人节那天写的那首情诗无意间打动了她?” 陆菲菲撇撇嘴:“少在那自作多情了,就你那首诗的水平,糊弄糊弄我嫂子还成;想打动那个姓万的女人?“ ”哼哼,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我……也差点意思!” 杨铸额头一黑:“喂喂喂,你这小屁孩懂毛线的诗!再说了,我们跟你之间差了好几岁好不好,知道什么叫三年一代沟不?少拿你们的评判标准来说事!” 陆菲菲呵呵一声,并不反驳,但那眼中的鄙视,却戳的杨铸老脸发胀。 “难不成是因为我当初冒充她男朋友,帮她应付她妈;结果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她假戏真做了?”杨铸哼哼唧唧了一番,又试探着说道。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拜托,哥,你是不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啊?你当万清猗是那种连男人都没见过的深闺大秀?” 杨铸终于放弃,对于女人,他向来不懂,于是耸耸肩:“好吧,那我是真想不出来原因了;总不能因为我当初教过她一点专业方面的知识,她就喜欢上我了吧?” 孰料陆菲菲点了点头:“虽然这不是她贴上你的核心原因,但也脱不开干系……至少,种子是在那时候种下了。” 杨铸一脸错愕:“喂喂喂,有没有搞错,那只是一场交易而已诶!” 陆菲菲冷笑一声:“哥,你对基因学或者人类发展研究学有了解么?” 杨铸一呆:“知道那么一丢丢点皮毛,怎么了?” 陆菲菲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只小八爪鱼放进嘴里:“你知不知道,人类的行为和潜在意识都是被人体内的基因所掌控的,喜怒哀乐以及各种情感,其实都是基因的表达?” 正文 第338章 强者崇拜? 杨铸纠正道:“你这说法不完全正确,除了基因外,这些东西还受人体内的细菌群落的影响——人体是由基因和细菌共同掌控的行动工具!” 陆菲菲小脸一黑:“哥,我不是在跟你进行学术探讨,我想说的是……繁衍作为人类最本能的需求之一,男女之间对于最优交配对象都必须服从基因地底层逻辑!” 听到这妮子面不改色地说出交配两个字,杨铸很有些无语:“我知道嘛,无论是【郎才女貌】,还是【郎财女貌】,其本质都是那么一回事;但是无论从外貌和生存能力上来说,我对于万清猗而言,都没有形成明显的优势压差啊!” 陆菲菲撇撇嘴:“你就没说到重点好不好!男人喜欢美女,说白了就是体内的基因想要得到优化繁衍;但是女人喜欢男人,基因的最底层逻辑却不是为了优化繁衍和保证生存——或者说,这两点需求是只是基因最终表达的两个加权系数而已,单一优势并不足以让女性的基因发出最终指令。” 杨铸咂了咂嘴:“小豆芽,我都说了我对基因这一块只是略懂皮毛罢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别在那说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陆菲菲叹了口气:“这么说吧,男人选择女人,最重要的参考系数就是对方漂不漂亮,或者身材好不好;而女人选择男人,相对就要复杂一些,但也更加理智一些,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看对方是不是强者!” “当然,你必须要弄清楚,对于女性而言,交配欲和繁衍欲并不划等号;仅仅只停留在交配层面的话,男方的相貌身材等因素也许更能占优势;但是一旦上升到繁衍这一层面的话,女性的基因就会进行比较理智而复杂的考量——最终的结果嘛,大概率是优先选择为强者繁衍后代;” “所以……愿意跟你在床上苟且的女人未必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却大概率是对你死心塌地的!” 听到这妮子满嘴的敏感词汇,杨铸却没有出言斥责,而是皱了皱眉:“强者……?” 陆菲菲点点头:“女性作为人类繁衍的基本载体,除去生存之外,基因的指令便是以繁衍后代和优化后代作为第一要务;” “而在不同时期,由于外部环境的变化,基因对于优化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比如战争时期,生存是人类的第一需求,于是体型健壮的男性便成了女性的第一择偶选择,为的就是繁衍出更加强大的下一代;” “比如和平时期,获取更优良的生活环境和更高一层的社会生态位便成了人们的第一需求,于是在古代,出现了榜下捉婿和西厢一夕等现象;为的便是繁衍出更具有社会价值趋向力的下一代;” “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女性更愿意为当下环境中的强者繁衍后代;” “而且部分个体优秀的女性,其体内基因往往无法容忍自己的后代的基因库被污染和退化,因此哪怕会违反社会良俗,也一定会跟符合自己条件的匹配对象去繁衍下一代;” “所以,我虽然不齿于某些女人去傍大款,做小三;但是从基因层面的角度来讲,我并不是不能理解她们——毕竟基因本身就是极度自私的玩意,她们只是无法用意志力去克服基因的天性而已。” 陆菲菲说的如此明白,杨铸哪还不明白? 只不过……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要男女之间出现明显地生态差,才会让女性对男性产生强者崇拜吧?” “万清猗开始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你嫂子了不说,那会我还只是一个小老板而已,身家地位跟她们家还差上一截呢!” 陆菲菲叹了一口气:“哥,你对于【强者】的理解过于具象化和表面化了;” “你是不是以为,只有男人富可敌国,或者成为一方名人英雄的时候,才配叫做强者?” 杨铸点了点头,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事实上,对于绝大部分华夏男人来说,只有取得了足够的成就,才敢自称一声强者——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太过璀璨,无数的英雄伟人在前,“强者”和“英雄”这两个词,在这个国度已经成为了一种微观概念,并且门槛被无限拔高; 对比而言,西方世界那些做了屁大点事就被人称作英雄的行为,大部分华夏人其实是非常不以为然。 事实上,虽然靠着多出20年的记忆,杨铸把手底下的两家公司弄的风生水起,直接或间接帮助的诸如下岗工人、贫困山区农民的数量更是高达数十万计记;但从头至尾,他都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强者或者英雄; 且不说自己现在的成就更多的是靠着外挂获得的; 单就他自己本身,其实是非常排斥和厌恶自己商人这个身份的——重生之前恰值华夏疫情之中,所谓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他所目睹的种种,越发觉得华夏古代“士农工商”的排名并非没有道理,而商人一度被排到下九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 看到杨铸脸上的理所当然和对自己“强者”身份的不以为然,陆菲菲又叹了口气:“哥,虽然不想让你嘚瑟,但不得不说,其实你真的很强;因此,哪怕你是个直男癌……但只要你愿意,绝大部分女人都逃不过你的手掌。” 杨铸皱了皱眉,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酒精不耐体制,莫非现在就已经开始在说胡话了么? 陆菲菲定定地看着他,一脸认真:“哥,对于女人来说,威高权重、名动一方,或者身家亿万的男人,固然是算得上强者;但这种强,只是表面的而已,这些人里的大多数只不过是名与利的承载体,因此女人喜欢的,只不过是这些人背后的那些东西;” “但是另外有一种男人,或许他们声名不显,身家也未必富裕,但是他们积极、努力、自强、自信,勇于承担责任;这些男人的强,强在骨子里,因此大部分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内心深处更愿意喜欢这样的男人;” “而哥你……则是后一种男人中的佼佼者;” “或者说,你是汇集了这两种强者因素为一体的男人!” 杨铸嗤笑一声,更加确信了这妮子是在说胡话。 撇去自己现在的身家不谈,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积极努力的人,甚至在自我评价中,自己是个心理很有些阴暗的随波逐流者;因此,他对于陆菲菲的夸赞完全不以为然。 正文 第339章 无欲则刚是有弊端的! “小豆芽,我记得我给你说过,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其实靠的是运气好,踩到了时代的红利而已,跟你说的什么自强努力什么的,完全不沾边!”杨铸一脸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陆菲菲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十多秒,在确定他不是在刻意装逼之后,这才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哥,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很在乎自己有多少钱,那好,咱们撇去你现在的身家不谈……你知不知道,我妈、陈叔叔还有严伯伯其实都非常怕你?” 顿了一顿,补充道:“其实不止是他们,还有李骏他们,包括我跟着你去面见一些领导和合作伙伴的时候,都能感觉出来,其实他们都非常忌惮你?” 杨铸一下子没弄明白这个话题转折的逻辑关联在哪里,也不答话,就这么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陆菲菲。 陆菲菲指了指他的脸蛋,气哼哼地说道:“喏,哥,你现在就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忌惮你了!” 杨铸掏出手机,从那已经磨花的不成样的屏幕反光里,看了看那副混不吝的脸蛋,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对么?我一直就是一副小瘪三的模样啊!” 听他把自己形容成小瘪三,陆菲菲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哥,原本我也不明白,我妈也就算了,严伯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对于钱财、身份地位这些东西也并不看重,为什么他竟然也会怕你;” “但是后来,我才逐渐琢磨出味道来,他这么怕你,不是因为你现在有钱,也不是因为你是铸投商贸的大老板,更不是因为你手下还有铸投国贸的那一帮子混底子的家伙;” “他之所以怕你,是因为你足够强,而且是那种基于本质的强,强到了在生态段位上对他进行碾压的程度,因此他才会对你产生害怕与臣服的心态;” “其实不止是严伯伯,铸投商贸的李骏和覃叔叔也是基于这个道理,才会害怕你!” 杨铸有些狐疑地摸了摸下巴:“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编故事哄我开心?” 陆菲菲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做事风格真的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咱们华夏一直以来都是人情社会,就算是摆个摊做做小生意,也免不了各种人情世故;” “等到做企业,尤其是企业做大的时候,该站队的站队,该上贡的上贡;否则没有足够的关系做后盾,别说有人专门找茬了,就算是正常经营中下遇到点稍微大的麻烦,都足够你喝一壶的;” “可是你呢?你看看你手底下的两家公司;从成立到现在,除了在初期主动找希望集团和泉城肉联厂帮了点忙之外,你后面求过谁了?” “无论是商业市场拓展,还是内部管理系统搭建;无论是商家资源整合,还是应对商业对手的竞争挑战,乃至最后的供应链闭环打造……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求过谁,基本上都是自己解决!” “就算是在这些过程中,你使出了不少手段,调动了不少社会资源;但那些要么就是明晃晃的等价交换,要么就是在规则框架里挟势而趁;” “知道么,哥,很多领导之所忌惮你,就是因为根本拿捏不住你;偏偏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越做越大,现在他们已经基本上丧失了主动权了;” “同样的,铸投国贸那边也是这样,无论是李骏、覃鑫、吕思思,还是小圈帮以及他们旁边的那一大堆帮派,你们之间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并且单从商业层面来看,现在你对他们的价值远远超过他们对你的价值,在这种大家抱团的越来越紧密,但彼此生态价值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人家怎么会不怕你!?” 说到这,陆菲菲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哥,所谓无欲则刚,虽然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说,你的这种行事方法其实弊端很多;”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公司做到了你这种鬼惊神讶的程度,你何止是强?简直是强到离谱好不好!” “所谓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像你这种靠着自己的本事,隐隐把自己做到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种超然地位的人,又有几个人不由衷的佩服和敬畏?” “所以……回归正题;” “哪怕你还在泉城汽水厂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就已经向万清猗展露了强者的姿态了,因此她对你产生好感,也并不稀奇;” “等到你创业之后,随着公司越做越大,行事风格越来越犀利,对于她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 “如果你跟万清猗只是单纯的朋友或者同事关系,以你那直男癌的性子,只要不撩拨她,就算她心里对你有好感,但出于矜持,她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么倒贴上来;” “但偏偏你们之间发生那么多破事,等同于一个超级优质的男性强者向一个优质女性发出明显地媾和信号,在基因的底层逻辑驱动下,万清猗不扑上来就怪了!” 杨铸听了这么乱七八糟的一通理论,有些不乐意:“喂喂喂,小豆芽,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撩拨人家了!?” 陆菲菲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哥,故意让人家看到你给嫂子写的情诗算不算?” “故意冒充人家男朋友,并且吃人家豆腐算不算?” “正大光明地吃人家冰淇淋算不算?” “平日里,你俩那些已经超出了朋友尺度的打情骂俏算不算?” “还有……你跟嫂子婚礼那天,专门用人家的古琴弹了一首撩人的曲子算不算?” “我呸~!还《穿越时空的爱恋》?” “我看叫《穿越非正常关系的爱恋》才对,你这是赤裸裸地在暗示人家给你当小三!”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陆菲菲,杨铸有些牙疼似地抽了口冷气,然后转念过来,却很有些洋洋自得。 莫非…… 自己其实真的具有成为男性最高荣誉的潜质? 嗯, 渣男? 听起来好像蛮带感的! 正文 第340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正当铸投商贸的员工们大包小包提着各种年终福利从后勤部出来,并清高彩烈讨论着今天晚上的年会将会有那些明星上台演出之时,杨铸却已经出现在了帝都。 看了看屁股下那隐隐有些细微裂纹的皮沙发,又打量了下周围那具有浓重时代气息的办公桌椅,最终把目光收回到只是一脸微笑的程永刚身上,杨铸无声叹了口气……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程大司长忽然在年关口打电话盛情邀请自己来帝都一晤,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呵呵,不过还好;当初这位发改委的小红人一反常态地绕过李骏直接给自己通电话的时候,自己还以为麾下的两家公司不经意间踩了什么敏感线,又或者上面有什么风向要变了呢! 微微定了定心神,杨铸笑呵呵地看着面前另一位笑容略有些不太自然的灰色中山服男子,侧头向程永刚问道:“程司长、高所长,不知二位今天把我叫过来,有何指教啊?” 听见杨铸话语中隐隐有些不大乐意,程永刚哈哈一笑:“杨总,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马上就春节了,还不许几个三五好友聚一聚啊!” 杨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却把眼神往灰色中山服男子那边扫了扫;你们振兴司最近一年来跟我们铸投国贸合作非常密切,再加上你程大司长在里面出力不小,咱俩算得上老朋友,但是……这位高所长又是什么个情况? 程永刚见状,嘿嘿笑了笑:“杨总,你今年不是与许多高校的科研项目小组达成了合作么?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在重组时,更是并进去了好几个研究所……嘿嘿,要说起来,这里面有不少机构跟你面前的这位高所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着,再次隆重介绍到:“刚才没说清楚,这位是华夏科学院遗传所的高所长,你们目前进行的大豆品种改良计划,没有高所长他们遗传所的基因库数据和基因测序支持,估计下面的科研人员怕是要抓狂了!” “怎么样,说起来,你跟高所长虽然以前没碰过面,但也算得上老朋友了吧?” 杨铸闻言一惊,顿时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华夏科学院遗传所!?” 嗯,对于后世的年轻人而言,这个机构的名字可能大部分没怎么听过,但是如果说起“帝都基因组研究所(BIG)”、以及赫赫有名的“华大基因(BGI)”,估计没几个人不知道; 而华夏科学院遗传所,就是这两家机构的前身,只不过03年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机构里的一部分人想搞商业便南下深城成立了华大基因,另一部分想搞科研教育的就成立了帝都基因组研究所。 虽然说基因工程对于现在的国内民众和企业来说,完全是个相对陌生且虚幻的名词,绝大部分企业是绝对提不起兴趣来的; 但杨铸是谁? 作为重生人士,他太知道基因工程在未来有着何等重要的战略地位了,从植物育种到医疗,从生物材料到环保,林林总总,干系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说它是华夏的国之重器,外加未来弯道超车的动力引擎也毫不为过。 ……………… 看着一脸热情伸出双手的杨铸,高所长对于这个年轻人“前倨后躬”的态度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难以理解——眼前这位主明显不需要拿着“基因”的概念去股市上圈钱,也决计看不上国家给所里面拨的那点款项,怎么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这么热情? 要知道,此时虽然由于漂亮国猛山都公司的转基因种子在全球开始大行其道,基因工程开始被国家重视起来;但由于国内的底子弱,而基因这玩意听起来委实有些高端了些,因此无论是上面还是社会大众,其实对于遗传所的期待都没那么大——即便是去年(99年)遗传所参与了“华夏杂交水稻基因组计划“等研究工作,但由于华夏的农业育种方式的特殊性,再加上他们本身的技术并不成熟,因此也只是在一边打打辅助而已。 因此,一个事业有成的大老板,为毛会对一个几乎没多少商业价值的纯科研机构这么热情? 高所长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杨铸不管那么多,主动递了一根烟过去,然后跟个小学生似地好奇追问起来; “据说DNA的半衰期是521年,那咱们有没有办法去修补数千乃至数万年前冻体组织里那些断裂的基因链?” “据说基因测序工作完成后,可以追溯活体十几代以前的遗传母本,咱们现在有没有法子重塑那些母本的基因排序?” “据说植物周边的细菌群落数量和轻微病毒侵染可以影响到植物的变异几率,咱们在这一块有没有相应的研究?” “据说洛克猪虽然生长迅速,但是抗病性极差,咱们有没有寻找其缺陷基因的计划?” 二十多分钟后,杨铸半是遗憾半是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住了嘴。 高所长见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杨总,我更多的是负责行政工作,你问的那些问题,我虽然知道个大概,但如果想要深入了解,还是需要专项科研人员来讲解才行。” 杨铸点了点头,然后终于转入正题:“高所长、程司长,今天叫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有了前面二十分钟的交谈作打底,高所长明显放松了许多,在程永刚眼神的暗示下,当下也不遮掩,老老实实的把来意说了出来。 ……………… 嗯…… 程永刚和高所长约见杨铸的目的很简单——要钱! 换成斯文点的说法就是“寻求一种能让遗传所与铸投商贸之间达成共识的合作方式”。 而高所长的想法很简单,想要以遗传所的部分基因信息库数据入股,与铸投商贸合资成立一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然后承接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这一商业闭环带里的科研业务; 正文 第341章 红帽子 而之所会忽然生出这个想法,原因也很简单; 自打99年开始,遗传所实质上便已经分家了——支持走商业路线的那批子人远赴深城,成立了华大基因;而坚持搞基础科研的这批子人则留在了帝都。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毕竟华大基因那边的主攻项目还是人体基因测序;只要留在遗传所的这些科研人员把精力放在植物和动物基因研究上,两边其实算不上有冲突。 可问题在于,华大基因一成立,基本上所有的骨干人员都跑去了那边,遗传所的科研实力大大降低; 而且……由于人体基因测序是显学,国际上的热潮也都是瞄准了人体基因研究这一块;因此华大基因一成立,上面的注意力和扶持政策也跟着一股脑地跑到了那边,让原本就不富裕的遗传所雪上加霜; 到了现在,遗传所除了百来号研究人员、部分科研器械和部分基因库数据外,竟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而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也是远远比不过往年——即便是往年,他们遗传所完成了上面交代的基础研究任务后,剩下的那点可怜巴巴的经费也完全不够用; 偏偏基因这块的研究对于资金的需求非常不小,每一台机器都要花费国家天量的宝贵外汇,而每一次实验,尽管一省再省,但那动则几千上万元的费用依旧让遗传所不堪重负; 最要命的是,无论是任何科学研究,充沛的新鲜血液都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充足的经费预算,遗传所根本无力补充优质新人——原本国内目前专攻基因的研究生就不多,就算每年有那么一二十个,大部分也都被华大基因招去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对于遗传所而言,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面临众多困境的遗传所,终于决定开始进行适度的商业化运作; 只要有了额外的资金来源,无论是机器设备还是实验费用,都能得到解决;就算是人员这一块,只要预算充足,大不了走委培路线——你华大基因再牛,总不能撕开脸皮,赤裸裸地跑我面前抢人吧? 但是如何商业化运作,以及寻找怎样的商业合作伙伴,却成了放在遗传所面前的难题; 要知道,由于基因学科和下属项目的高端性和敏感性,遗传所是不能随便找只阿猫阿狗就开展合作的,要有足够的资质才行; 况且由于遗传所需要的资金委实不是一个小数,更加要求合作企业资金实力雄厚,且能够保证合作项目的良性运转,向遗传所源源不断地输血; 这样一来,整个华夏境内可供选择的企业就不多了——除去国企之外,民营企业里有钱的大多集中在地产、保健品、电器、白酒这四个行业里。 可是地产、电器、白酒这三个行业跟基因半毛钱关系都挂不上,人家完全没有理由跟你合作; 而保健品嘛……虽然跟基因学科算是沾上点边,但是这个行业的名声委实臭的厉害,遗传所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去跟他们合作。 就当高所长他们退而求其次,打算试着跟一些乳制品、食品企业接触,看能不能达成合作时,与他们有所业务往来的振兴司的程永刚知道此时,于是建议他们跟杨铸接触一下。 理由嘛,很简单: 第一、铸投商贸是国内效益最好的民营企业之一,不但现金流充沛的可怕,而且由于铸投商贸并不是一家上市公司,这些钱要怎么用,杨铸一个人说了算;只要能打动杨铸,双方的合作根本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规则限制; 第二、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最近在布局大豆产业、小粒咖啡产业,在这过程中,对于种子的优化极为迫切;与他紧密相关的希望集团果汁原料基地、辽省的水产种植业和齐鲁蔬菜种植基地,恰好跟遗传所的业务极为匹配,双方可谓一拍即合——从杨铸今年的兼并过程和后续经营状况来看,他很重视科研这一块的价值; 第三、杨铸手底下的两家公司拢聚着数以万计的合作企业,并且很明显他现在正在倒逼那些企业进行产品升级,在这一过程里,食品行业必然会持续出现原料升级的需求,如果双方达成了合作,大量的商业需求必然会促使遗传所的研究进度大大加快。 听到程永刚给出的三个理由,高所长立刻动心了; 要知道,从国外的经验来看,促进科研进度最好的催化剂并不是源于上面的重视和拨款,而是由下至上的商业需求; 而且从程永刚的描述来看,杨铸这个人虽然不好糊弄,但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双方能够达成合作,别的不说,光杨铸现在急需的那几个科研业务,就足以让遗传所好好吃上一顿包饭。 于是,在高所长的请求下,哪怕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有些不太合适,但程永刚依旧把杨铸邀请到了帝都来。 ……………… 听完高所长解释之后,杨铸无可无不可地扫了旁边的程永刚一眼,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高所长,如果要成立新公司的话,股权这一块你们是怎么个打算的?” 高所长明显事先有所准备,当即脱口而出:“我们这边会以部分基因库数据和部分实验机器的使用权入股,外加也会抽调不低于30名科研人员;对应的,我希望杨总能注资3000万,为新公司补齐必要的科研设备;” “至于股份嘛,虽然我们这边投入的东西总价值肯定远远没有杨总您的高,但由于新公司肯定不是有限责任公司,用的也是我们遗传所的名义,因此……我的想法是我们遗传所占股49%,铸投商贸占股51%。” 杨铸微微点了点头,高所长提的这个股份比例并不过分,甚至算得上厚道,可以看的出,对方的确是抱着诚心而来的。 且不论那30名科研人员和那一票子科研仪器的使用权价值有多少; 单单“新公司不是有限责任公司”这一点,其中的价值就无可限量; 正文 第342章 换种合作方式 要知道,国内民营企业基本上后面都挂着“有限责任公司”六个字,说白了就是自负盈亏,真要亏了,公司资产该清算的清算,该破产的破产; 而与有限责任公司对应的,则是“无限责任公司”,两者中间的区别,大到了天边去了;但凡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明白能成立一家无限责任公司,好处能有多少。 只不过…… 杨铸按捺了下心中的冲动,追问道:“其余的呢,高所长有什么想法?” 高所长脸色有些扭捏:“由于新公司成立的本意本就是为了解决遗传所的资金困难问题,因此新公司必须要以遗传所【三产】的名义去申办,相应的……我们要求每年分一次红,我方分红金额不得低于年度盈利的35%;” 说完后,高所长赶紧补充一句:“新公司基本上都是从事科研业务,因此除了补充人员数量和部分科研仪器外,对于扩张的需求不大,我觉得这个分红比例问题不大。”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高所长这话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科研公司不比其余类型的公司,如果只是为了满足现在的基础科研任务的话,对于公司发展基金池的需求量的确没那么大;但是,未来要是想真的做出点成绩,那需要的资金就海了去了; 而且,真要按高所长的建议去成立这么一家公司,呵呵…… 想起这两年愈演愈烈的“脱帽行动”,杨铸笑了笑:“高所长,合作的兴趣嘛,我自然是有;但是恕我直言,我觉得还是换一种合作方式比较好!” 高所长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 察觉到高所长眼中隐隐的提防,杨铸笑着摇了摇头:“高所长,不是我杨某人口气大,就算遗传所与我们成立了新公司,凭现在的那些研究业务所赚到的钱,别说那区区35%的分红,就算全部的盈利都拿给你们,我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高所长一愣,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口气够大的;但是转念一想,人家的主业是做O2O业务,光这一块每年的收益都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新公司对于他来说,顶多是业务生态中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因此人家瞧不上那点收益也正常。 当下疑惑地问道:“杨总,既然不是这个问题,那您……?” 看着眼中有些焦虑的高所长,杨铸叹了口气:“高所长,对于贵所的技术和科研团队,你要说我不动心,那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可是,科研不比传统的商业项目,就算是两家都有合作意向,但是要想长治久安……事是不能这么办的!” 高所长有些发懵,不能这么办,那要怎么办? 杨铸苦口婆心地说道:“高所长,你的诉求说的很明白,就是为了给遗传所弄到足够的资金,免得遗传所绷着金饭碗去要饭,是与不是?” 高所长点了点头。 杨铸笑了笑:“可是,我们的诉求你们想过么?” 高所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杨总,你们的诉求应该是能够尽快地攻克大豆、咖啡等经济作物的种子和植株改良问题吧?” 杨铸点了点头:“段时间内,是这样没错,只不过我们想要的更多,包括……数十乃至上百种蔬菜种子改良、经济鱼类鱼苗,甚至本土猪种、本土鸡苗的改良!” 听到杨铸如此狂妄的野心,高所长和程永刚都呆住了……你小子,确定没发烧? 杨铸没去管两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高所长,你是搞科研的;自然知道,在科研这一块,组织机构方面的意志固然重要,但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科技以人为本,科研更是如此;无论是哪个领域,那些默默无闻科研人员才是真正的瑰宝,没有他们,就算是给你们再多的预算,你们也交不出研究成果出来!” “高所长,你提议的那种合作方式,或许对于遗传所本身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以我这边目前急需的那些科研业务,35%的分红足够你们遗传所维持最基本的运营了;” “但是……那些科研人员呢?” 虽然杨铸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高所长依旧沉默了。 看到高所长哑火,杨铸淡淡一笑:“所以,如果我要和你们成立一家新公司,第一要务就是要保证那些科研人员的积极性,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充当脑力+体力的双重苦工,却拿不到对得起自己付出的那点薪酬;”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了理想去饿肚子,而我也并不愿意见到这些科研人员整日里情绪低落地混日子。” 高所长犹豫了一下:“可是,如果不能解决所里的困境,我是没办法去说服院里的领导的啊!” 杨铸笑了笑:“高所长,你看要不这么着……新公司呢,我觉得用不着成立了;” “咱们换种方式合作——我向贵所租赁研究人员和实验设备,人员最低30人起;” “作为补偿,我每年向贵所支付300万的设备租赁费、500万的基因库信息检索费和1000万的人员借用费,合同期限十年;” “也就是说,每30名科研人员每年的租借费用都是1000万,每多10名,我就额外向贵所支付300万的费用,上不封顶!” “当然,这些人员必须要经过我们的专业考核,随便塞进来一只阿猫阿狗可不行;” “为了不让贵所难做,这些借调过来的研究人员可以用合作科研项目的名义走人事代理——档案依旧留在贵所,工作地点我们铸投商贸会另行安排;” “只不过劳烦高所长跟那些研究人员说一声,去了铸投商贸那边以后,我们食宿全包,每个月还会额外发放八千到一万元不等的科研补贴,要是科研组的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们还会另行发放巨额奖金!” 说到这,杨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相信有了这些基础保障,贵所的研究员不至于听到要外派之后,人人却步了!” 高所长听的目瞪口呆。 且不论那“巨额奖金”有多少, 每个月8-10K的科研补贴? 乖乖,在铸投商贸干上一个月,等同于在遗传所里干上几年啊! 再加上档案是留在遗传所里,依旧等同于端着铁饭碗,那些研究人员听到不得激动的嗷嗷叫? 不过他也看出了杨铸的险恶用心。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那些科研人员在铸投商贸待上几年,习惯了每个月拿高薪之后,哪怕自己的档案依旧还留在遗传所里,估计也不愿意回来了。 不过想起那每年至少1800万的进账,高所长一下子陷入了纠结之中——那可是足足1800万的纯收益啊,即便是在遗传所没分家之前,上面给的拨款也只不过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多一点而已; 再加上只要向铸投商贸增加科研人员的“租赁”数量,这笔钱还会持续往上涨…… 犹豫了半晌,高所长狠狠一咬牙:“杨总,话说在前头,只要是我们科研人员主导的研究成果,除了必须在所里面备份一份外,技术专利必须要由我们两家共同持有,否则我没法子向领导交代!” 杨铸呵呵一笑:“这个自然,我杨某人不至于那么贪得无厌,本就是国家科研人员研究出来的结果,我可没那么大的单子据为己有!” 高所长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杨铸展了展眉,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伸手右手跟高所长紧紧握在一起。 而一旁的程永刚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却又深深疑惑。 杨铸这一年的动作可不小,兼并、种植、基建、建厂没一项落下,前前后后怎么也往里面砸了三四百亿; 算上后续需要持续投入的资金,早就超出当初那120亿美金的额度了; 砸了这么多钱后,眼下又伸手接住了基因研究这块无底黑洞…… 同时应付那么多吸金巨兽,他哪来的那么大底气? 正文 第343章 干妈,哥欺负我! (PS:上一章因为进小黑屋的原因,删掉了一千多字,改了好几处内容,有些东西没能开展,见谅。) 大年29,临潘镇上家家户户都忙着采购年货,显得热闹无比。 ……………… “诶?小豆芽,你怎么在这里?”刚从帝都回来,大包小包提着的杨铸,却发现开门的竟然是陆菲菲。 “我来陪干妈过年啊!”陆菲菲笑嘻嘻地看着他。 “喂喂喂,就算你跟你妈闹再大的别扭,大年三十总归还是要一起过的吧?”杨铸顺理成章地把东西递了过去。 陆菲菲接过各种土特产,一脸的不乐意:“我才不要呢!~她跟陈叔叔两个人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我去当什么电灯泡,没有我在那里瞎凑,她俩在那开心快活着呢!” 杨铸脸色一板:“你少在那作妖,我就不相信你妈不盼着你回去!赶紧的,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 见到杨铸这副表情,陆菲菲嘴巴一瘪,蹬蹬蹬地跑了进去:“干妈~哥刚回来就要赶我走!” 下一秒,杀气腾腾的母上大人就出现在杨铸面前,不由分说地拽住了杨铸的耳朵:“老娘我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家的干闺女跟自己一起过年,结果你这混球一来就赶人家走?有你这样当哥的么!?” 杨铸龇牙咧嘴地解释:“妈,菲菲正跟她妈闹别扭呢,我这不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母上大人粗暴地打断:“为你个头!菲菲跟她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菲菲在这过年的事情,她妈也同意了,你给我少在那瞎掺合~!!” 杨铸抽了口冷气:“妈,妈,你先放手啊,疼~!疼~!我不掺合了行不行!赶紧先放手啊!” 杨妈见杨铸求饶,这才哼了哼,松开了手指头,转身一脸得意地冲进厨房了。 杨铸垂头丧气地捂着耳朵,恨恨地瞪了笑的跟小狐狸似的陆菲菲一眼,咕哝道:“也不知道您老人家是谁的亲妈,我是你儿子诶,掐的很这么狠!” 陆菲菲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谁让你平时一两个月才跟干妈他们打一次电话的,我可是每个星期都要问候一两次呢,有这么乖的干女儿,干妈不向着我向着谁!?” 杨铸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道:“你嫂子呢?” 陆菲菲指了指厨房最里面:“正在跟干妈学做菜呢,干妈打算把拿手绝活红烧狮子头教给她。” 杨铸一抚额:“拜托,我妈烧的狮子头黑的能冒充木炭不说,齁咸齁咸的更是能把楼下卖盐的老板乐死,就这还好意思说说拿手绝活?纯粹是误人子弟好不好!” 话音刚落,就发现母上大人黑着脸站在客厅门口,身后跟着一脸贼笑的小丫头。 看着杨妈目光在拖鞋架上瞄来瞄去,杨铸大骇,赶紧扑过去把几双拖鞋都搂在怀里:“妈,我错了!刚才我都是胡说的,您老人家做的狮子头好吃的不得了,堪称齐鲁一绝!我一想到能吃到您老人家做的狮子头,口水都停不下来!” 杨妈看着杨铸一脸疲赖的样子,直接气笑了,扫了扫身边的儿媳妇,终于还是放过了自家儿子一遭:“去去去!趁着吃晚饭还早,陪你妹出去散散心去,她这两天尽窝在屋里了,这哪成!?” 杨铸撇撇嘴:“咱们临潘就这么巴掌大的一个地方,有啥好逛的?” 杨妈眼睛一瞪:“你去不去!?” 杨铸看见自家老妈眼睛又往拖鞋那瞟,顿时败下阵来:“好好好,我陪她还不成么!?” 当下没好气地看着陆菲菲:“小豆芽,还愣着干嘛,赶紧换衣服啊!” ……………… 临潘镇有一条比臭水沟大不了多少的小河,美其名曰“盘河”; 好死不死的,这条小破河上面不远处开了家造纸厂,每逢春夏季节,河里废水的臭气便能把人熏晕。 好在众怒难犯之下,去年这家小型造纸厂彻底关停了;没了废水,这条河的两畔总算能成为当地人为数不多的休闲之处。 此时,杨铸正带着陆菲菲慢悠悠地闲逛在盘河边上:“我就说这破地没啥好逛吧,小豆芽,要不咱们赶紧回去?” 陆菲菲看着快蜷成龙虾的杨铸,被冻的绯红的小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不会啊,哥,我觉着这风景挺好的,咱们再逛会吧!” 风景挺好?? 杨铸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树木和不远处荒芜到悲凉的黄土地,怎么都没看出哪里有什么风景。 狐疑地看了看陆菲菲,他总觉这妮子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哥,我瞧着这河结冻的挺厉害的,要不……咱们下去滑冰吧!”陆菲菲指了指这条宽度不足4米的小河,一脸的兴趣盎然。 杨铸探头看了看。 嗯,冰块泛白的厉害,想必被冻的很瓷实;河中间那一块虽然一下子看不出冰的厚度,但从今天那至少零下十度的气温来看,安全性应该没啥问题。 不过…… 杨铸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没好气地看着陆菲菲:“都多大的人了,还划野冰?幼稚!” 陆菲菲可怜巴巴地搂住杨铸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哥,你就陪我玩一下嘛!自打从奉天来到了泉城,我就再也没有滑过冰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狠狠戳了戳她脑袋:“少在那给我装可怜,没看见我都冻成鹌鹑了么,你也狠心让我下去陪你玩冰!?” 陆菲菲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是……运动一下不是更容易暖和么?” 狠狠在手掌哈了口气,杨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了,要玩还是你自个下去玩吧!” 陆菲菲脸上更委屈了:“哥,你不下去的话,就没人帮我拉冰橇了啊!” 杨铸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烟点着:“你哥我身子骨弱,拉不动你;再说了,你不是体力好么,自个划就是了啊!” 陆菲菲见到杨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露出了真实面目,恶狠狠地威胁道:“那我回去后就去跟干妈告状,说你对她老人家的吩咐当成耳边风;出来后就对我爱答不理的,不但不愿意陪我玩,还欺负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外面!” 杨铸有些牙疼地摸了摸腮帮子,这妮子够狠的啊! 要知道,把母上大人的吩咐当成耳旁风可是重罪; 而且老妈宠这妮子宠的厉害,完全是把她当自家闺女来看待了,真要是被告上这么一状,不管自己是不是冤枉的,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 感觉到耳根子的疼痛感隐隐传来,杨铸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灰溜溜地伸出了右手:“小姑奶奶,算我怕你了成不成?说吧,想怎么个玩法?” 陆菲菲小脸顿时多云转晴,搭着杨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踩到了结冰的河床上,跺了两下后,笑嘻嘻地蹲在冰上:“哥,先给我拉上两个来回的冰橇!” 杨铸垂头丧气地拉住陆菲菲的小手,嘱咐一声“拉稳了”;然后深吸一口气,脚上发力,拉着小秤砣在冰面上逐步开始加速…… “哥,能不能跑快点,你这哪叫拉冰橇啊,老头子在这上面走的都比你快!”蹲在冰面上的陆菲菲看着缓慢后移的景色,一脸的不高兴。 “你个死丫头,不知道冰面上冻的有芦苇啊,跑快了被绊着怎么办!”杨铸不理她,依旧以步行的速度拉着陆菲菲在冰面上走着。 “安啦安啦,你妹妹我可是练过的,平衡性不知道好成什么样,就这么几根芦苇绊不了我的。”陆菲菲熟练地脚指头一翘,身子轻轻一震后,顺利通过了几根被冻在冰面上的芦苇杆子。 “我呸~!谁关心你啊,我是担心我自己被绊倒!”看着这妮子没有上演狗吃屎,杨铸有些遗憾地啧了啧。 “喂喂喂,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怂啊!不拉快点小心我去跟干妈告状!”陆菲菲看到杨铸脸上的惋惜之色,气鼓鼓地威胁道。 “嘶~你个死丫头!算了,拉进了,你哥我要加速了!”瞧见陆菲菲眼中的威胁之色,杨铸只能认怂,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小跑起来。 “啊哈哈~对了嘛,哥,这个速度才对嘛,继续努力!”终于感觉到一丝人力冰橇的乐趣,陆菲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边还不忘给杨铸打气。 “呼~呼~呼!我呸,死丫头,你怎么这么重?该减肥了!”五分钟后,杨铸喘着粗气,一脸嫌弃地看着陆菲菲。 “呸呸呸!本仙女哪里胖了~!”陆菲菲大怒。 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跟杨铸争个明白,孰料杨铸手上的劲还没卸,巨大的惯性下甩了个狗吃屎;连带着杨铸也在冰面上扑了个大跟头。 “呜呜~哥,你欺负我!”捂着小鼻子的陆菲菲半趴在杨铸身上,嘴巴撅的厉害,眼泪珠子要掉要掉的。 疼的龇牙咧嘴的杨铸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没良心的妮子一眼,要不是最后关键时刻自己使力拽了她一把,这死丫头的脸蛋就真的要跟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到时候十有八九鼻子都要被摔断。 看见杨铸瞪自己,陆菲菲气呼呼地说道:“哥,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要报复我,我回头就跟干妈告状去!” 说着,奋力就要爬起来。 孰料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陆菲菲堪堪站了起来,刚一迈步,左脚无力之下便又重重摔了下来。 这下可好,径直坐到了杨铸肚子上。 被这妮子一坐,杨铸顿时脸都绿了,眼前一黑,差点没喘过气来。 好半晌回过神,才看见陆菲菲一脸焦急地拍着他的脸; 瞅见陆菲菲半个屁股依然坐在他身上,杨铸气不打一出来,狠狠一巴掌朝着这妮子屁股上打去:“起开,你想坐死你哥啊!” “哎呀~!” 小屁股挨了重重一巴掌,陆菲菲顿时跟受惊似的兔子一样站了起来,连左脚都感觉不到痛了。 “你、你,哥……你欺负我!” 这一下,陆菲菲是真的哭了…… ……………… 半个小时后。 “你们两兄妹这是怎么了?”杨妈看着一瘸一拐搀扶着走进屋的两人,顿时心里一惊,连手里的菜刀都忘了放下,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陆菲菲一头扎进了杨妈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道:“干妈,哥欺负我!” 杨铸一脸冷汗地避过刀锋,强笑着说道:“妈,你听我解释……” 正文 第344章 烟花 大年三十。 躲进屋子里接了一大堆拜年电话的杨铸有些头晕眼花地走了出来,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欲哭无泪。 “喂喂喂,爸、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今儿大年三十呢,我饭都没刨几口呢,你们这就打算收桌子了?”杨铸紧紧护住那一盘只有几片酱肉的盘子,死活不然杨妈的胳膊伸过来。 虽然顾着传统习俗,杨妈没有上演武行,但嘴巴却没放过杨铸:“哟~原来您老人家也知道今天是年三十啊,我还以为您老业务繁忙,把这个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给忘了呢!!” “你说说你,自打上了饭桌之后,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到了最后,直接躲进屋子里接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知道的,说你靠着一张嘴皮子结识了一党狐朋狗友,朋友满天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领导呢!” “不,我瞅着大领导都没您老人家忙,人家大领导还能留个空闲,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呢;我们家儿子已经忙的连吃年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呵呵,不知道您老人家已经荣升到什么级别了啊?科长?还是处长!?” 看着自家母上大人阴阳怪气的言语和脸上的冷笑,杨铸咽了咽口水;很想说在你儿子虽然既不是科长,也不是处长,但这两个级别的领导还真不敢在你儿子面前拿乔; 但瞧着自家老妈眼中隐含的杀气,杨铸实在不敢回嘴,当下只能乖乖地松手。 看着那最后两片酱肉在自己眼前飞走,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杨铸在万念俱灰之际,却也免不了把帐记在了铸投国贸的那票子人,尤其是吕思思这家伙身上。 虽然自今天下午开始起,杨铸的电话就没怎么停过,诸如张孟平、老李头等人更是拉着他胡吹了足足半小时;但是人家都有分寸,为了避开年夜饭的时间,早早地就来了拜年电话; 可是铸投国贸那票子人,除了李骏之外,其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在世界各处跑的缘故,虽然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但全然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年夜饭这么一档子事——下午打电话占线,那就过上半小时再拨;即便是到了开饭时间,也一点自觉都没有地继续打电话,还顺带着做一做工作汇报! 你妹的,就不知道避过饭点,晚上再继续打啊! 最过分的就是那个姓吕的女人了,拜年就拜年吧,还做了足足近二十分钟的工作汇报,顺带还“虚心请教”了十多个工作问题,末了还洋洋自得地表功,说此时正值漂亮国的早上6点,自己一大早5点就爬起来了,为的就是给杨铸拜年,可见其态度之端正。 听到这话,杨铸差点想砸电话——丫丫的呸的,我倒宁愿你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想起来给我拜年! 哎…… 想起那票子牲口,杨铸就是一肚子苦水,两眼可怜巴巴地在桌子上搜来搜去,只盼自己的母上大人能忽然大发慈悲,给自己留上那么一两盘菜填肚子。 可惜,让他失望了。 杨妈对自家儿子小狗般的眼神视而不见,一脸淡定地把桌子收拾地干干净净,示意陆菲菲把水果盘端上来之后,杨妈努了努嘴,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饿了的话就吃水果填肚子,至于菜……想都别想! 杨铸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陆菲菲,沮丧地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这妮子似乎对昨天小屁股上挨的那一巴掌非常在意,自打回来之后便没有给自己好脸色,而见到自己倒霉更是格外的开心。 愁眉苦脸地咬了一口苹果,主动帮着自家婆婆收拾厨房的小丫头却忽然说道:“杨铸,外面在放烟花了,我们也下去放烟花好不好?” 杨铸扭头看了看窗台上的那一大袋子烟花,兴致缺缺的他本想拒绝,但看到小丫头那微微有些紧张的表情和不断打出来的眼神,于是免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我陪你下去。” 陆菲菲见状,立马举手:“嫂子,我也去!” 杨铸立即拒绝:“你脚还没好利索,下去干啥!?楼道里黑灯瞎火的,要是再崴着了怎么办?” 陆菲菲一脸的不服气,正要辩驳,小丫头赶紧插话:“菲菲,我们现在下去只是放那些小烟花,等到12点的时候,放金蛇狂舞的时候你再跟着下去好不好?” 素来喜欢大动静的陆菲菲听到只是放那些小女孩玩的小烟花,兴致顿时消去了一半;又看了看自家嫂子丢过来的眼色,于是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 ……………… 齐鲁人对于大年三十晚上的烟花向来不吝啬,而石油单位的职工因为待遇要比外面高上一大截,因此在这一块就更加不小气了。 杨铸和小丫头甫一下楼,浓浓的硫磺气味和不绝于耳的烟花炸裂声就迎面扑来; 捂着鼻子轻轻咳了咳,杨铸打开袋子翻了翻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烟花:“小丫头,想先放哪一种,小蜜蜂?冲天炮?还是小铁棍?” 小丫头笑嘻嘻地摇了摇头:“烟花不急着放。” 旋即拉开羽绒服拉链,小心翼翼地从左边的肩袖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塑料袋,又如法炮制,从右边的肩腋处取出另一个袋子,然后献宝似地递了过来:“喏,给你!” 杨铸接过来一看,却是几根酱大骨,一小袋酱牛肉和足足有两节分量的香肠,顿时大喜:“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小丫头一脸的得意:“我帮咱妈收拾厨房的时候,趁着她去厕所那会,拿袋子装着藏身上的!” 说完,催促道:“你赶紧吃,外面冷,一会这些东西就冻着了,容易腻不说,吃了还容易拉肚子。” 杨铸看着这几样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先是搂过小丫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取出一根酱大骨啃了起来。 小丫头见到杨铸吃的欢,脸上露出傻笑,然后捡起杨铸放地上的烟花袋子,静静地在一旁待着。 不到三分钟,饿得狠了的杨铸便把袋子里的两根酱大骨啃完,嘬了嘬手,却看见自家女人看着漫天烟花发呆,身子却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了,丫头?”杨铸问道。 小丫头回过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烟花,好漂亮!”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就是声响有点大,我有些害怕。” 杨铸笑了笑,今年是千禧年,因此烟花放的格外疯狂,空气中那连绵不绝于耳的爆炸声,连他都有些不适应,更何况向来胆子不大的小丫头? 看着这丫头漫天烟花的无限向往,杨铸想了想,然后把手里没吃完的东西收了起来,又从小丫头手里的袋子里取出两盒小铁棍,用火机点燃后分了一根进她手里:“天空中的烟花都是别人家的,虽然漂亮,但只有放的人才知道里面遭的罪有多少;” “所以……司马小姐,你愿意借着这漫天的焰火,陪着我来一次提灯夜游么?” 小丫头看着手里面那滋滋冒着小闪电的小铁棍,又看了看俯身相邀的杨铸,不由地噗嗤一笑,然后把手放在自家男人的掌心上。 看了自家女人那很有些娇憨的脸孔,杨铸嘿嘿一笑,牵着小丫头,在漫天烟火下,信庭漫步起来…… 正文 第345章 开春后的第一场会议 由于爸妈家的房子太小,区区55平米的空间只能容得下一室两厅,再加上有了陆菲菲这个不速之客,因此杨铸每天晚上只能睡在沙发上孤枕难眠; 但即便如此,平日里跟自家父母聚少离多的杨铸依然很珍惜这短短几天的团聚机会,一直到了大年初五才返回泉城。 …………………… 大年初六,铸投商贸正式开工的第一天。 陆菲菲有些神情萎顿地坐在小会议室的一角,悄悄打了个哈欠后,有些气鼓鼓地瞪了首座上的杨铸一眼。 不是知道究竟是压抑的太狠,还是刻意报复;总之,昨天从临潘回到泉城以后,匆匆吃了吨晚饭,才刚过八点半,杨铸便毫无顾忌地把小丫头抱进了房间; 然后…… 未经人事的陆菲菲便足足听了一晚上的动静,弄的她整夜都没睡好觉。 其实搬到杨铸屋子里住之后,她之前也听到过几次动静,但由于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就算有点什么声音传来,她戴上耳机或者捂上被子之后,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昨晚上估计杨铸心急下门没有彻底关严实,再加上憋了一个星期,火力的确有些凶猛;自家嫂子带着哭腔的讨饶声也比往常更加高了十几个分贝,就算耳机里歌曲也没能完全阻挡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于是很不幸的,她失眠了。 想到昨晚接近凌晨三点才停息下来的声响,陆菲菲觉得面前这家伙荒淫无耻到极点之余,看着那张痞痞的脸蛋,忽然有些怕怕地把屁股往外挪了挪。 杨铸并没有发现这妮子的小动作,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离预定时间已只差一分钟了,而要等的人竟然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正想让人去个电话催催;小会议室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一身职业装的林可染带着几个希望集团的中层领导,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杨董,对不起,路上出了点小插曲,我们迟到了!”林可染一脸歉意地说道; 而身后的三名中层干部,也是一副羞愧难耐的表情。 按照商务礼仪,这种双方会晤应该是提前5分钟入场,寒暄上两句,等各种资料和仪器摆弄好之后,再按照既定时间正式进入议题才对,因此踩着时间线进场的确是一件有些不太礼貌的事情。 如果是对象是其它公司也就罢了,以希望集团现在的体量和地位,这种细节上的小失误也算不上有多严重; 但是,对方可是大名鼎鼎的铸投商贸啊! 且不论自己的希望集团其实现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着这棵大树吃饭的,双方地位并不对等; 单就人家的大BOSS杨铸在场这一条,这种失误的严重性就能被无限放大——是个人都知道,铸投商贸的大BOSS平日里不会轻易现身,更别提是人家主动等你了。 就这样,你丫的还敢踩着时间线进场,真当你的面子大的可以翻天了是吧!? 在希望集团三名中层干部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杨铸并没有发火,也没有显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见到几人入座后点了点头:“咱们开始吧!” ……………… 其实今天的会晤,主题很简单——那就是关于合作咖啡品牌的战略节奏拟定和部分市场运作方式的沟通。 按理说,这种类似于项目启动会的会议只需要执行总裁/副总裁级别的高层来参与就够了,完全用不着杨铸亲自出面; 再加上杨铸之前跟林可染其实已经就部分问题初步沟通过两次,林可染又不是小白,今天杨铸亲自下场显得有些多余; 但一来,这个项目是小粒咖啡系列项目中非常关键的一环,涉及到铸投商贸的战略布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来,由于年前一些小插曲,杨铸有心往这个项目里添点私货,考虑到一事不烦二主,想着干脆把一些工作一并甩给希望集团。 基于这些考虑,已经懒到骨子里的杨铸这才会出现在这次会议上。 会议一开始的内容很简单: 1、新品展示和试饮 2、新品的成本组成细拆+产品定价 3、希望集团就咖啡新品牌的市场进入策略和推广计划进行阐述; 4、半年期费用预算及双方配合建议。 很显然,林可染及其团队在这个项目上下了不少功夫,PPT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全是数据和市场调研总结;除去主讲的林可染之外,希望集团的三个中层在各自负责的板块也讲的有理有据。 于是近一个小时的汇报和互动完成后,与会的几名铸投商贸高层齐齐舒了口气,兴奋之余,彼此的眼里共同释放了一个信号——这个项目,稳了! 与严主任和O2O事业部两名执行副总裁一脸的鼓舞不同,由于被点名,破规格参加这次会议的任明翰努力记笔记之余,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的放松下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希望集团的这个方案肯定不是最终版本。 倒不是说任明翰有多牛,看出了希望集团这份方案里的破绽;事实上这份方案的确做的很不错,充分考虑到落地执行的可行性之余,也做了好几个风险预案,颗粒度至少也在80%以上。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完全是因为主座上的杨铸和旁边的老板娘脸色很平静,从头至尾并没有任何表态; 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老板没有表态,再加上跟这个项目没什么直接关联的老板娘和自己一同出现在这个会议上,他要再看不出点异常来,他这些年来也算白混了。 果不其然,等到两名O2O事业部执行副总裁跟希望集团的中层人员互动完毕后,杨铸终于发言了“林总监,单从这份计划的内容本身而言,做的的确非常不错!” 听到杨铸这个开头,汇报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妙的林可染心里一紧:“来了……!” 果不其然,杨铸接下来的言语如她所料,开始开始尖锐起来:“不管是公司的管理层还是铸投商贸的合作伙伴,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 正文 第346章 三次浪潮 嘴巴里说着略显陈旧的言语,杨铸的眼神扫过O2O事业部的两名执行副总裁,最终落在林可染身上:“林总监,以工友之家+胖东来为主的渠道进入策略的确可以迅速达到必要的品牌展现率;” “借用这两大渠道平台的行业权威性和社会美誉度,外加45-60天的账期接受底线,的确可以保证新品牌在一两年之内完成国内主要渠道75%以上的触达率这个数字;” “全新概念的定位和优良的品质、口感,配上以权威媒体为主、细分媒体为辅的传播矩阵,也的确可以抢占不少消费者的心智空间,从而在速溶咖啡这一赛道上,吃下一口肥肉;” “可是……” “然后呢?” 听到杨铸的发问,林可染有些发懵。 然后? 什么然后? 然后不就是项目大获成功,然后跟鸟窝、威斯迈尔一同三分天下么? 看到林可染的反应,杨铸摇了摇头:“林总监,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任何一个项目,不要只看眼前;营销计划可以只做三年的,但是战略目光必须要放在十年以后,并且要从一开始就埋下伏笔。” “然而很不幸,我从你这计划里,没有看到为以后埋下的伏笔;” “也就是说,如果全盘按照你这计划来执行,新品牌的生命周期,顶天能有6年!” “如果只是做一个这么短生命周期的项目,我们铸投商贸靠着自己的流量扶持就能做到,凭什么要跟你们希望集团合作!?” 林可染闻言,脸色一变;杨铸这话,等于是否定了他们希望集团的价值。 她倒并不怀疑杨铸这话里的水分,毕竟当下滇南小粒咖啡的优质货源又基本上掌握在杨铸手上,再加上现在工友之家日活极高不说,商誉也极好,只要杨铸愿意倾斜流量,铸投商贸捧出个热门咖啡品牌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有没有他们希望集团参与,都显得无关紧要。 但是…… 她自认比较了解杨铸,如果真的打算踢他们希望集团出局,那一开始也不会主动让她们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并且让她们占有这么大比例的股份了; 既然要让他们希望集团参与,那么希望集团身上肯定就有杨铸所看重的东西; 之所以刚才说出那番极为不客气的话,肯定是方案里并没有把杨铸所看重的东西表现出来; 三年?十年?希望集团? 林可染一下子脑子有些混乱, 自己的方案里,缺的是什么呢? 不过林可染是个很干脆的人,不懂就问;再加上杨铸是她半个偶像,因此即便场上坐着不少人,她依旧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言。 “杨董,我想知道,我们这份方案里有那些不足之处?”林可染一脸认真地看着杨铸。 听到林可染这仿佛有些挑衅意味的言语,O2O事业部的两名执行副总裁皱了皱眉,希望集团的三名中层管理人员更是吓的脸都变了…… 我的姑奶奶,算我求你,你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啊! 虽然平时你在集团里就是这么一副说话的口气,大伙心里虽然不爽,但瞧在你爸的面子上也就忍了; 可是对面是谁? 那可是铸投商贸的大BOSS,你爸都不敢在他面前拿乔的人啊! 然而杨铸并没有动怒。 一来是跟林可染认识这么久了,早就知道这位大小姐西化的厉害,本身就是这么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 二来则是与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打多了,反而有些欣赏林可染这种谈话方式——不讲废话,不懂就问;这可比跟那些整天绕来绕去的人聊天舒心多了。 “嗯……林总监,我不知道你对世界范围的咖啡流行趋势是否有所研究;但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华夏的咖啡行业,已经开始迈入第二波新浪潮了?”虽然自己很讨厌别人绕来绕去,但杨铸貌似却染上了这个烂毛病。 “嗯?第二波新浪潮?”林可染早就习惯了杨铸的聊天方式,听到这种提问式的言语,精神反而振奋了起来。 看着这位大小姐又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杨铸依然有些不太适应,咳了咳说道:“所谓的咖啡新浪潮,其实是个营销和商业上的概念;用人话来说,就是对咖啡形态和情感价值进行新的升级,用以满足消费者新的需求。” “第一次浪潮大家都知道,就是商品化和速食化;” “其实在二战以前,全球范围内的咖啡都是作为基础农产品来饮用的,品质怎么样,冲泡的好不好,全看个人水平和运气;” “但二战前后,在漂亮国军方和鸟窝的共同努力下,咖啡从质量不稳定的农产品,通过工业化生产和细节品控,发展成了标准化的商业产品。”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你去买同一个品牌的咖啡产品,基本上口味都不会有太大差别——这极大地解决了口味偏差给消费者带来的困扰。” “而咱们国家对于咖啡这东西的认知要比西方世界晚了许久,直到上世纪80年代大伙才逐渐知道了这玩意;” “在这里,必须要感谢一下咱们的竞争对手威斯迈尔和鸟窝咖啡,如果没有它们进行长达20年的品类教育,咱们国家只怕是到现在依旧有大部分人不知道咖啡究竟是个啥玩意;至于怎么喝,还有怎么才会好喝就更无从谈起了!” 听到这,任明翰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因为好奇,从咖啡罐里挑了一勺咖啡粉放进嘴里,然后开始怀疑人生的样子,嘴角不由地跳了跳——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从电视广告上知道,咖啡原来是需要放放糖和奶末一起喝的。 杨铸的声音继续传来:“一直到近两年,华夏的咖啡市场初步成熟,威斯迈尔和鸟窝这对老冤家开始进行了龙头抢位战——广告战、舆论战、终端拦截站、促销战、经销战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而等到原本排名第二的鸟窝咖啡玩起了产品升级,摒弃了原本的分装形态(或许一些年轻读者并不知道,以前的咖啡,咖啡粉、粉末、方糖都是分别独自装在一个瓶子里的,口味也需要自己调),凭着三合一的即时速溶咖啡迅速获得了大量国人的欢迎,进而把威斯迈尔压在身下,甚至仅仅在魔都,一年的出货量就有500吨的时候,我们才恍然发现……原来变了个形态,国内的咖啡市场容量竟然有这么大!” “至此,国内也逐渐出现了一些新兴的咖啡品牌,冲的就是华夏国内每年1.2万吨以上的市场容量去的。” 说到这,杨铸笑了笑:“虽然三合一速溶咖啡出现,迅速打开了国内民众的需求缺口,使得咖啡在华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流行起来;” “但是从宏观上来说,它依旧是属于第一次咖啡浪潮;” “说白了,就是满足消费者【能喝】、【提神】、【便捷】的基础物理要求,用马兹洛的理论来说,当前的咖啡产品,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情感附加属性,但更多只是满足消费者基本的生理需求罢了。” 听到杨铸开始给第一次浪潮的内核下定义,林可染顿时打起了精神,她知道接下来的东西,便是她们刚才计划里所缺的东西。 正文 第347章 绑定 众所周知,铸投商贸大BOSS最出名的其实并不是其草蛇灰线的战略布局,而是其精准到可怕的商业趋势预判。 因此小会议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杨铸对咖啡行业的预判分析,生怕错漏掉一个字。 看着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杨铸一脸淡定地继续说道:“第二次新浪潮,从全世界范围内来讲,其实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逐步出现了,并且有着越来越明显的趋势;” “但在咱们国家,却只是前年,也就是99年才开始埋下的火星;虽然出现的晚,但从观察到的迹象来看,其汹涌速度堪称凶猛!” 三十年前? 99年? 林可染若有所思,似乎隐隐明白了杨铸所指的是什么:“你是说……连锁手工咖啡店品牌?”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第二次浪潮就是具有工业化特质的连锁咖啡店品牌扩张!” 说完,杨铸有些感叹:“我说过,商业其实是一个不断轮回-升级-轮回的过程,而其底层逻辑依旧脱不开马兹洛的需求理论;” “撇去西方世界不谈,单说咱们国家;随着咱们国家改革开放二十年,在生活水平急速提升下,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不愁温饱了;” “人嘛,总有着天然的劣根性;既然不为吃的发愁了,总归要干点什么来寻求一点优越感,用以证明自己比别人更牛逼;” “因此在这个时候,某些能凸显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消费行为就很有市场了;从一开始的穿西装,到接下来的吃洋快餐、再到后面的吃西餐、买汽车、名表明包等等;其本质都是在咱们国家西学东渐环境下,大部分消费者【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比较心态;” “而如果把目光聚焦在咖啡行业的话……在整个华夏基本上都完成了咖啡的品类教育,速溶咖啡已经随处可见的时候,你猜消费者会更加倾向于哪种产品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林可染脑海里浮现出当初杨铸关于新品咖啡研发时的那些言语,脱口而出:“当速溶咖啡已经变得随处可见的时候,那些先锋消费者自然要拉踩一下别人;要么开始选择更【专业】的咖啡产品,要么就干脆去咖啡厅里喝现磨咖啡,用以证明自己这个弄潮儿更加高人一等!”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 “但是做过商业的人都知道,领先一步叫先烈,领先半步才叫先驱;” “由于咱们国家对于咖啡的认知程度、接受程度依旧不高,品鉴能力更是近乎于没有——当然,放在整个世界而言,不管是茶、咖啡还是酒,其实真正懂的人永远是那么一小撮;” “因此,其实真正意义上的专业级咖啡店和品牌要么就是因为受众基数太少难以扩张,要么就是其实际价格明显高于普通消费者心理预期而无从扩张;” “这就导致了小白级别的速溶咖啡与专业级的咖啡之间,出现了两个市场断档——入门级咖啡算一档;精品级的咖啡算另一档;” “而这,正是以星巴克为代表的连锁咖啡店品牌开始出现,并快速扩张的原因——这种采用工业标准化运作的咖啡产品,口感和品质上明显比速溶咖啡好上一些,咖啡形态也不一样,算是很好地填补了入门级咖啡市场的空白。” “这里补充一下,虽然星巴克现在在我们国内只有三家试点性质的店,但是如果你去蹲店观察他们的经营现状和消费者反馈的话,就知道如果他们要想在国内迅速扩张到所有一二线城市,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除了品质胜过速溶咖啡一筹的产品屏之外,这些连锁咖啡品牌还为消费者提供空间、情感、阶层上的附加值;” “最关键的是,这种门店咖啡,是需要人专门为你现做的——想想看,不管是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但对比机器生产出来的速溶咖啡,有专人为你现做咖啡是不是更能让你享受到剥削他人劳动力的快感?” “呵呵,如果大家有疑问的话,不妨去帝都国贸和魔都力保大楼观察一下,那些冲到星巴克里去喝咖啡的消费者,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钱,一个个咬着吸管的脸上,是不是都是一副人上人的表情?” “从这一个层面来说,我们合作的新咖啡品牌,虽然在产品概念和品质上,介入的也是入门级咖啡这一市场;但从情感价值和自我满足感这一块,比起星巴克这类的连锁咖啡店品牌来说,却依旧弱了一环。” “我一直都在说,做市场,不要光把眼睛在直接竞争对手身上;很多时候,关联性的竞争更为致命……” 听到这,林可染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自己方案里缺的东西是什么了:“杨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在情感价值和自我满足感这块再做做文章?” 杨铸点点头,心想你总算不算太笨。 林可染和手下三名中层管理人员面面相觑,好半晌才一脸为难地说道:“杨董,虽然这个方向我们很认可,但是……我们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说罢,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要不……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弄的林可染差点想把脑袋钻到桌子下去。 哪怕是个小白都知道,商场如战场,这本就是去年定下来的项目,恰逢开春伊始,正值筹谋发力之际;自己这会却让杨铸这个“甲方”再宽限一个月去想法子补足自己方案里的缺陷,这委实有些丢脸;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杨铸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也未必有信心能找到可落实的解决办法——要知道,杨铸可不是那种容易糊弄的主,妄图塑造几个概念,然后通过宣传这些无本之木的方式来找补这些缺陷,在他这根本行不通。 看着这位大小姐难得的脸红,杨铸叹了口气:“算了,林总监,我们这边已经有准备了。” 诶? 有准备了? 林可染诧异地看着杨铸,旋即脸上的难堪之色更加重了几分. 这是……从一开始就料定我们希望集团没这个能力自己解决了么? 林可染有些沮丧地想到,不过跟杨铸认识这么久,她也逐渐习惯这种挫败感了,于是立马打起精神来看着杨铸,想知道他为此准备的方案是什么。 杨铸看了看她,开口说道:“至于准备了什么,就有劳司马总监给我们介绍一下了。” 小丫头闻言,轻轻咳了一下,示意陆菲菲这个临时充当助手的机要秘书插入U盘,然后开口说道:“就在去年年底,因为某个巧合,我们发现了一个极有商业价值的临街连锁咖啡店项目;我们暂且将其命名为【手语咖啡】……” ……………… 花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小丫头配合着各种图片和数据,才把“手语咖啡”的大体设想和运营模式说完。 临近末了,小丫头总结道:“按照设想,未来两年内,手语咖啡连锁店将进入所有的115个三线以上的城市,而总体数量,也会超过1500家——经过精密计算,这个数字绝对没有超过市场饱和,甚至可以说,连市场容量的1/10都没有达到。” 任明翰在一侧听着,从一开始的呆若木鸡,到了现在的欣喜若狂——他总算知道,今天为什么自己会破格来参加这个会议了。 没错,早在过年前,在杨铸和小丫头决定要开展手语咖啡项目之后,他就是这个项目的拟定负责人了。 其实当初他被老板娘钦点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在他想来,自己是因为救了老板娘的弟弟,这才得到了这么一个让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一来,当时老板娘并没有告诉他,手语咖啡项目竟然是这么大摊子的一个项目; 二来,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能力顶多就是中人之资,当个助手还可以,但是真要让自己挑大梁去负责项目,他委实心里没有底。 但眼下不一样了,BOSS和老板娘的意思分明是让希望集团的林可染来当前锋,自己只要管好基础运营和后勤这一档子就可以了——他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同城服务业务,一个新项目该如何打市场他或许不在行,但要说到基础运营一块,他要是再做不好,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与任明翰的兴奋不同,林可染听完小丫头关于手语咖啡项目的介绍后,却皱紧了眉头:“司马总监,我有个疑问……这手语咖啡项目听起来不错,但是跟我们的希望咖啡(新咖啡品牌)又有什么关联?” 小丫头一脸淡定地笑了笑:“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原本我是打算把这个项目独立运营的;但在杨董的强烈要求下,我最终同意了这个项目与希望咖啡项目进行联动,用以支援希望咖啡的品牌情感因子溢价。” 但凡面对的不是杨铸,林可染都很有怀疑精神,当下狐疑地说道:“联动?怎么个联动法?” 小丫头抿了抿嘴:“我的想法是……由我们的项目负责人提要求,贵公司提供技术支持,为手语咖啡量身打造3-5款可供标准化执行的咖啡饮品配方;” “作为回报,手语咖啡将从中挑选1-2款作为力推产品,冠以希望咖啡的名字在店面销售。” 林可染皱了皱眉:“然后呢?” 小丫头笑了笑:“没了。” 没了!? 林可染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下属,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老实到怯懦的小姑娘现在会无迟到这个程度。 抱着万一的心态,她还是追问了一句:“司马总监,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希望集团提供配方,那么这些饮品的销售分成……?” 小丫头笑的很矜持:“没有。” 没有? 深吸一口气,林可染又问道:“那么,这些饮品是否需要我们做成预调包,然后以内部价供应销售给你们?” 小丫头依旧摇了摇头:“我们走的是现调咖啡模式,不能以预调包的形式出现,而原料这一块也将有铸投商贸直接供应。” 看到林可染不死心,小丫头补了一句:“还有,你们的技术支持是免费提供的,并且有根据我方要求随时调整的义务。” 林可染终于怒了,见过薅羊毛的,没见过薅的这么狠的;这等于是让他们希望集团的技术部免费给手语咖啡项目打工啊! 要知道,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口味偏好,按照小丫头的预估店面数和辐射范围来看,想要满足手语咖啡的技术要求,他们技术部不但要进一步扩招,还要做好全年无休的准备! 如果这种合作有价值也就罢了,免费就免费,反正两家关系这么近,稍微吃点亏也无所谓; 可是…… 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怒火,林可染说道:“司马总监,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出这种合作,能带给我们的希望咖啡项目什么帮助。” 小丫头脸上一脸讶然:“林总监,这可是带有浓重公益色彩的咖啡连锁项目诶,你竟然说没有帮助?” 看到小丫头脸上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林可染只觉得那张漂亮到近乎妖艳的脸蛋显得格外可恶,恨不得冲上去挠上几爪子。 拼命按耐住自己的冲动,林可染面无表情地说道:“司马总监,关乎社会公益的事情,我们希望集团每年都会做;但是在商言商,我并不觉得与手语咖啡项目联动,能解决希望咖啡品牌的情感溢价问题。” 看到这位大小姐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小丫头轻轻叹了口气:“林总监,说实话,看到我们的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我有些伤心。” 林可染挑了挑眉:“哦?司马总监,愿闻其详!” 小丫头摇了摇头:“林总监也是专业出身,对于马兹洛需求这种最基础不过的东西,想必应该很熟悉吧。” 林可染感觉受到了侮辱,本想发作,却忽然隐隐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果不其然,小丫头接着说道:“之前杨董也分析过了,在当前环境下,三合一速溶咖啡主要满足的是消费者的生理需求和品质安全需求;星巴克为代表的连锁咖啡店品牌满足的是消费者的情感需求和部分【尊重需求】——当然,这种被满足的尊重感属于假象;” “那么,问题来了,消费者需求的金字塔里,凌驾于尊重需求之上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小丫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消费者需求的金字塔尖……就是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 看到回过味来的林可染脸色有些尴尬,小丫头放缓了语气:“残障人士是公认的社会弱势群体;” “而我们的手语咖啡,则是针对残障人群设立的具有浓重公益性质的咖啡连锁项目;” “因此,即便希望集团在明面上什么收益都没有,但只要你们希望咖啡的名字出现在我们的主推菜单上,其隐藏的赋能价值远远超乎常人所能想象。” “人,之所能被以叫人,就是因为我们天性中就带有同情和关爱弱者的悲怜之心;” “想想看,手语咖啡项目一推出,绝大部分的消费者在那购买一杯饮品,会不会觉得自己为关爱残障人士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努力?” “在这过程中,他们是不是会产生极大的心理满足感?觉得自己的人格得到了升华?” “林总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远远不是坐在明亮咖啡厅里、喝着工业化手调咖啡的颅内自嗨能比拟的!” “而且,这种可以一脸自豪告诉所有人的、带有积极社会意义的、能够实现双重正面反馈的消费行为,是会上瘾的!” “我一点也不怀疑手语咖啡必将在全国范围内火爆;” “想想看,顶多一年后,当手语咖啡连锁店的数量达到一定数量,并且被社会广泛认知的时候;” “作为与手语咖啡紧密绑定,并高频出现的希望咖啡会给消费者什么一个品牌暗示?” 林可染忽然插了进来,只不过声音里有些沮丧:“连带效应下,消费者会下意识地认为喝超市里的袋装希望咖啡也是在帮助残障人士;” “有了这种能满足自我价值实现的心理暗示,大部分消费者在同等情况下,会把希望咖啡列入T1、甚至T0级购买清单。” 小丫头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希望咖啡在推广时,能把这种公益联动列入长期营销内容里,那就更好不过了——当然,这种事情千万不能高调,不能不宣传,但也不能自己主动大肆宣传,尺度拿捏很重要;” “这样的话,不需要太长时间,顶多3-5年,在消费者心目中,就会固化【买希望牌咖啡=关爱残障人士】的印象;即便有后来者跟着学,但由于你们有先入优势,他们也只会落个邯郸学步的结果!” “所以……林总监,仅仅只是提供免费的技术支持,就能获得与手语咖啡长期合作的机会,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么?” 林可染深吸一口气,狠狠点了点头:“司马总监,你说的对,我们希望集团占了个大便宜!” 正文 第348章 要不要这么狠? 下午四点。 杨铸处理完手里一堆的事,伸了伸懒腰后,这才对着陆菲菲问道:“陆秘书,林总监还在外面等着?” 陆菲菲闻言,保存了下手提电脑中的文档,然后跑到接待室望了一眼,回来后说道:“嗯,林总监还在那等着。” 杨铸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大小姐,怎么这么轴?明明希望集团那边一大堆事等着她的说。” 陆菲菲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谁让你整天光知道卖弄,却又只肯说到一半的?没亲耳听到你预测的咖啡第三次浪潮,估计林总监说什么都不会走。” 说完,陆菲菲脸上倒是露出欣赏之色:“话说回来,原本我觉得林总监这人瞧着挺讨厌的,整天绷着一张脸,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说话也硌的慌;但现在我倒觉得她这人其实挺单纯的;” “不过这种直来直去又执拗的性子,其实更合适做学术研究;也亏她家世好,要是普通人,在商场上早就被坑的哭爹喊娘了。” 杨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做学术研究? 在国内,这种性格的人做学术研究只怕死的更快! 看了看表,杨铸叹了口气:“算了,你把她请过来吧,我先把这位大小姐打发走,要不然老在那杵着也不是回事。” 末了交代了一下:“把林总监请过来后,去你嫂子那搭把手,她现在手里的事情多,正需要一个靠谱点的帮手。” 听到杨铸开始用私人称呼,陆菲菲表情一变,整个人变得随意起来,一脸雀跃地说道:“早就该如此了,跟你一屋待了一下午,烦都烦死了!” 杨铸脸色一黑:“合着你现在就这么嫌弃你哥我了!?” 陆菲菲一哼,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了出去;不多会,林可染便走了进来。 “咦?陆秘书没跟你一起过来?”杨铸没有看到陆菲菲的身影,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陆秘书说有急事要去监察部那边,所以就先走了。”林可染回答道。 这个小豆芽! 杨铸有些无语,他还打算让那妮子泡一壶茶再走呢。 没法子,杨铸只能自己动手。 把林可染引到茶台旁,然后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林大小姐,为一个问题,你至于等这么久么!?” 看到杨铸一副私交论处的模样,林可染也随意了起来,很有些执拗地摇了摇头:“就算等再久都值得,没听到答案我睡觉都不安稳。” 杨铸看了看这位大小姐脸上的黑眼圈,有些好笑:“你这个工作狂也会睡觉?”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黑眼圈不是天生的吧?明明今天才春节收假,怎么你这眼圈还没消掉!” 林可染摇了摇头:“我从大年初二开始就在整理资料和修改计划书,一直修改到昨晚上两点半才最终定稿。” 说完,有些泄气地软了软身子:“原本我以为修改的够完美了,但还是过不了你这一关。” 杨铸有些牙疼地看着她:“见过工作狂,但没见过你这种工作狂!大过年的也不给自己一天清闲,小心猝死!” 旋即有些好奇:“林雄不是挺疼你这个女儿么,他就不劝劝你?” 林可染懒洋洋地托着腮帮子杵在茶台上:“事实上,我爸很支持我这么做。” 杨铸撇撇嘴:“林雄那只老狐狸,简直失了智了,自己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林可染有些不乐意了:“不要这样说我爸!” 顿了顿:“事实上,他支持我主动在家里加班是有理由的。” 杨铸耸耸肩:“哦?” 林可染犹豫了一下,然后很有些苦恼:“我妈催着我去相亲,我烦不得,所以干脆就拿加班做借口了,我爸也支持我这么干!” 听到这个俗气到烂谷子的理由,杨铸想起两年前充当挡箭牌的经历,又想起在德宏时,这位大小姐对自家兄弟很有写与众不同的态度,忽然来了兴趣:“哦?莫非你有看上的人了?” 林可染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杨铸:“别闹了,真要是有看上的人,我妈会逼着我去相亲?” 说完,很有些不爽地吐槽道:“也不知道齐鲁这边怎么会养成这样的风气,我才24岁诶,我妈就已经连续两年逼着我去相亲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杨铸耸耸肩:“齐鲁这边本来就有早婚的传统,也就是这两年稍微好了些,要换以前……啧啧,谁家要有个24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当父母的愁也愁死了!” 林可染难得地翻了个白眼:“24岁就是老姑娘了!?我的天,日不落那边34岁都没结婚的一抓一大把!” 杨铸撇了撇嘴:“少拿日不落说事,国情完全不一样好吧!而且,日不落那种同性真爱泛滥的地方,留下一大堆剩女也不足为怪吧!” 说道着,杨铸有摸着下巴,神情有些诡异地打量着林可染:“话说回来……你都24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该不会是拉拉吧?” 林可染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拉拉么?” 杨铸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在日不落那种地方待久了,会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不奇怪。” 说完,有些八卦地往前凑了凑:“说说呗,你究竟是不是拉拉?放心,我不歧视真爱!而且我这人嘴巴紧得很!” 林可染没好气地看着他:“死心吧,我的取向正常的很,对女人没兴趣!” 杨铸有些不太相信地扫了她一眼:“少来,自打认识你到现在,就没见过你对哪个男人有过好脸色,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的取向正常?” 林可染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没对男人有过好脸色?对你不是笑脸相向?对张孟平不是挺和气?” 听到林可染提起萝卜,杨铸心中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犹豫了一下,侧面问了一个问题:“林大小姐,问你个事啊……你,有没有遇到一个稍微让你动那么点心的男人?” 看着杨铸比出来的手指缝,林可染苦苦的思索了半晌,最终回答道:“有!” 杨铸觉得自己的细胞有些兴奋,追问道:“冒昧问一下,是不是这两年才认识的?” 林可染没什么犹豫,点了点头。 杨铸嘿嘿一笑:“是不是对方长得……不怎么帅?” 林可染的眼神里隐约有些慌乱,仔细看了看杨铸,然后又是重重一点头。 看来没错了! 嘿嘿,萝卜啊萝卜,上辈子怎么就不知道你有这么抢手呢? 不过你都跟巧巧在一起了,现在又摊上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想到这,杨铸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 林可染看到杨铸脸上露出的坏笑,眼中的慌乱又加重了几分。 却听见杨铸咳了咳,然后问道:“那个,林大小姐,问你个问题啊……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男的,现在旁边已经有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可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这个要根据我的喜欢程度决定,现在无法给出答案,需要继续观察;” “如果最后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那个男人,自然会断了念想,彼此做做朋友就好;” “如果哪一天我发现其实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那么我一定会勇敢地告诉他;” “至于结果嘛,并不重要;如果那个男人想让我当情人,那我就去当他的情人,无怨无悔,哪怕给他生孩子也无所谓;” “但是同样的,如果有那一天我发现自己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了,哪怕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依然会决然离开他!” 听到林可染的这席话,杨铸差点没被呛到;但看了看她一脸严肃的模样,终于意识到这位大小姐说的是认真的; 喂喂喂,你是去日不落留的学,不是去法兰西啊!要不要这么狠!? 有些牙疼地抽了两扣凉气后,杨铸有些犹豫地说道:“那个,林大小姐啊,我的建议是,趁着人家和巧巧还没结婚领证,你还有点机会,该表白的就赶紧表白;要不然拖到最后就麻烦了!” “巧巧?”林可染一愣。 旋即想起了什么,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是在说……张孟平?” 杨铸愕然:“是啊!” 林可染脸色一冷:“我只是比较欣赏张孟平的一些做事原则,再加上你这层原因,这才把他当成朋友罢了;你放心,他不是我的菜!” 这个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Em……总不能是因为我捅破了这张纸的缘故吧? 啧啧,之前的言语中来看,不像是这么脸皮薄的人啊! 杨铸正打算说点什么,却听见林可染有些粗暴地说道:“好了,杨铸,聊了那么多废话;赶紧回归正题。” 说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对于咖啡行业第三次浪潮,你的预判是什么?” 看着这位大小姐有些生气,有些心虚的杨铸挠了挠头:“今早上我说了那么多,你不是应该也猜到了么?” 林可染摇了摇头:“我虽然有所猜测,但是没从你嘴巴里听到答案,我还是不放心!” 看到这位大小姐执拗的眼神,杨铸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 “对于咖啡行业的第三次浪潮,我的预判是跟茶行业一样,最终呈现原料产地、品种、加工工艺为区隔的精品手冲咖啡,并逐渐呈现出品牌IP化特征;” “在这些特征下,随着IP跨界联动,咖啡品牌有极大概率呈现出圈层经济特质……” IP? 咀嚼着这个并不熟悉的词语,林可染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349章 邀约 即便已是入夜,手语咖啡厅里依然宛如白昼。 黄白交杂的灯光下…… “嘿!” 于晓华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沉喝一声,忽的立掌成刀,向前攻去; 一只诡异而邪恶的爪子快如闪电,在手刀及身前,竟然硬生生封住了于晓华的去势; “哈!” 于晓华脸色一变,瞅准了空隙,一个灵蛇缠绕,捏指成锥,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上啄去; 孰料对方更是了得,眼见空门失守,不避不闪,左爪如闪电般探出,竟然是打算凭着面部挨上一啄也要在废掉于晓华的右手。 见到对方如此凶悍,竟然打算跟自己同归于尽,于晓华无奈,只得连忙撤回自己的指锥。 眼见着对方瞧向自己的金色瞳孔中隐约闪耀着讥讽,于晓华大怒,大喝一声:“吃我一记如来神掌!” 然后左手似爪似掌,夹杂着天地之威,朝着对方脑袋压去…… 看着眼前大呼小叫,带着浓浓中二气息的店老板,司马鹏有些无语地抚了抚额,然后走了上去,在她耳边:“咳咳,晓华姐,别玩了,任总监来了。” “哎呀~!” 被司马鹏的话一分神,于晓华手背上被轻轻抓了一下。 看了看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任明翰,于晓华一脸悻悻地收了手,然后叉着腰,指着面前的邪恶生物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暂且饶你一遭,咱们明天再战!” “喵~!”灰色条纹的小奶猫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雌性人类,发出无辜的叫声。 司马鹏轻轻把这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咪抱了起来,然后交到娉婷的手里,嘱咐道:“把它先带到员工室里放着吧,虽然现在只有任总监一位客人,他跟我们也算得上朋友;但在咱们在咖啡厅里这么正大光明地撸猫终究不太合适。” 娉婷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接过了这只小奶猫,然后一边摸着小猫的脑袋,一边朝着员工室走去。 这只几天前在路边纸箱里捡到的小猫咪超级可爱,是她们所有女孩子的心头宝,只不过平日里总被晓华姐霸占着,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小猫玩耍,她自然喜不自胜。 ……………… “谢谢!”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里,接过咖啡的任明翰道了声谢。 “任总监,这么晚了,不知道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于晓华很随意地解下发圈,把刚才玩猫时弄散的头发理了理,然后再度扎上马尾辫。 “嗯……” 看了看这位只是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美女,又想起刚才这姑娘那二逼范十足的模样,任明翰有些犹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一遭是对还是错。 看见任明翰隐隐一副为难的样子,于晓华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想让自己帮忙,当下豪气万千地拍了拍自己并不怎么雄伟的胸膛:“任总监,咱们也算老朋友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看到这姑娘一副江湖中人的做派,任明翰愈加觉得自己今天来的这一趟有些不靠谱,但想到这是自家老板娘特意交代的,无奈之下,他也只得道出了实情。 “于总,实不相瞒,受你启发;就在过年前,我们公司立了个项目……名字也叫手语咖啡,不过我们这个项目更像是临街奶茶店,走的则是连锁直营模式。”任明翰想了想,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逐步讲起 “诶?你们也弄了一个手语咖啡连锁项目?”话音刚落,于晓华便一脸惊奇地看着任明翰。 旋即有些洋洋自得:“这么说来,你们也觉得我这名字去的好喽!” 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的任明翰一头黑线,这姑娘平日里谈事情都是这样的么? 于晓华看着她,非常大方地一挥手:“既然你们公司喜欢这个名字,那就拿去用吧,我过两天去工商局变更一下咖啡店的名字就好。” 任明翰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喂喂喂,您老人家能不能思维不要这么跳脱? 难不成你以为我大晚上来找你,就是为了一个破名字? 大约是觉得这姑娘是短线逻辑思维,任明翰决定直奔主题:“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让你让出这个品牌名;” 咳了咳,任明翰认真地看着于晓华:“其实……经过研究讨论后,我们公司决定邀请你加入,跟我们一同管理和运作这个连锁咖啡项目。” 诶??? 于晓华有些怜悯地看着任明翰,觉得这位帮过自己好几次的老大哥估计没怎么上过学,用词一点也不精准。 想了想,于晓华问道:“任总监,你这个项目是独立运营的吧?” 有些惊异于这姑娘竟然知道这个,任明翰点了点头:“的确是独立运营,我们拥有很强的自主权!” 于晓华的语气很柔和:“那个……任总监,谢谢你的好意;” “我开这家咖啡店的本意就是闹着玩,本就没怎么想着挣大钱;” “而且虽然说你们铸投商贸在引流这一块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优势,但是你这个项目既然是独立运营,那么不管是你们公司的O2O事业部还是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从原则上来讲,都不会给予这个项目太多的额外流量扶持;” “虽然我这小店比一般的临街奶茶店要大上许多,改造改造,拿来做你这项目的泉城旗舰店或者样板店勉强也够用;” “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占用你过多比例的流量资源和项目资金;” “那个,任总监,虽然我没怎么接触过大项目;但在我想来,这种临街奶茶店性质的连锁项目,在启动初期,与其花那么多代价去搞一个旗舰店,还不如多开几个小的网点来的划算;” “等到项目开始逐渐步入正轨,再回过头来搞面子工程也不迟,您说呢?” 说完,于晓华看到任明翰目瞪口呆的样子,补充道:“任总监,我知道你是见我这店的生意不好,想要照顾照顾我;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看着于晓华一脸劝诫的模样,任明翰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姑娘的脑回路已经清奇到了一个令人感到捉急的程度。 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不够清楚么? 还旗舰店? 合着在你眼里,我邀请你加入,瞧中的就是你这位置偏僻、生意惨淡、面积也拢共40平米不到的小店面? 叹了口气,任明翰解释道:“于总,我想你误会了,我这次过来,并不是想让你以店面加盟的形式加入这个项目;” “而是想邀请你本人加入手语咖啡连锁项目组,然后担任店面运营总监一职,统管所有店面人员的技能培训和日常管理;” “也就是说,只要你点头,你立即就会成为这个首轮投资2个亿,业务覆盖115个城市,预期店面数量1500家,预期残障用工数7000人项目的三个主要负责人之一;” 看着被惊呆了的于晓华,任明翰不无得意地笑了笑:“顺便补充一句,另外的两个项目主要负责人;一个是希望集团的林可染林总监,她主要负责各地政府相关部门的外联和公关、营销推广,以及部分咖啡产品的技术支持;” “另一个就是我,主要负责项目异业联盟的组建,以及物流、物料供应业务。” 看着任明翰略有些嘚瑟的笑容,于晓华犹豫了半晌,才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任总监,那个……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正文 第350章 脑回路清奇的女人 咖啡厅里,于晓华定定地看着任明翰,吞吞吐吐地说道::“任总监……” “那个,我其实一直是把你当成朋友和老大哥来看待的;” “虽然很感谢你的垂青,但是……咱俩真的不合适!” 纳尼!!??? 任明翰有些懵了,一下子没明白于晓华的意思。 看到任明翰这副表情,于晓华叹了口气:“任总监,我就直说了吧;我于晓华虽然兜里不算富裕,但还真不是那种为了钱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 “撇开对你有没有感觉什么的先不谈,就凭你已经有家庭这一点……我怎么也不可能去给你当小三的!” 瞧着这姑娘一脸决然与提防的表情,任明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小三?小姑奶奶,你这脑子里整天装的是什么啊!?” 诶? 于晓华看着任明翰不似作伪的神情,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想要追我,你为什么一直这么照顾我?” “还有,我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如果不是想让我去给你当小三……这么大一个项目,凭什么让我就忽的一下被选成主要负责人之一了?” 看着这姑娘越来越笃定的眼神和悄悄护在胸腹前的小拳头,任明翰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的失败,一句“你恁的污人清白”就想脱口而出。 凭什么你就觉得我是心怀不轨了? 莫不成你真的觉得自己很漂亮? 额……好吧,这姑娘的确长得非常不差;虽然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比起自家老板娘来说,都要逊色一些,但怎么也是将近万里挑一的水平; 而且这姑娘不是单纯的好看,那大喇喇的性子也很讨喜;而且那极具欺骗性的精致五官与跟长相截然不符的火爆脾气组合在一起,更有一番另类的吸引——可以说,这姑娘是醇酒型,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那种很有些与众不同的魅力。 只不过,结婚已经十多年的任明翰早就对女人这种东西没了多少兴趣;况且就算依旧有兴趣,这姑娘也不符合任明翰的审美观——自打结婚过了第五个年头,他就不怎么看重女人的脸蛋了,转而追求起实用性起来; 况且这姑娘性子太火爆,这种女人太难掌控,就算是任明翰想找小三,越活越理智的他也绝对不会为了一时之快,却在身边埋下一颗大大的地雷——找什么狗屁年轻时的激情,银货两讫它不香么? ……………… 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任明翰摊了摊手:“于总,你是真的误会了,我任某人对天发誓,我是真的对你没有啥想法!” 为了避免这脑回路清奇的姑娘再把话题岔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任明翰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之所以邀请你成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除了手语咖啡连锁项目本就是因为受到你的启发这个原因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身上有我们极为看重的能力!” “诶?我身上有你们看重的能力?”于晓华有些不太相信。 从小到大,她除了长相和学习成绩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了,在自家老妈连续二十余年的敦敦教诲之下,她早就把自己看成了一条一无是处的咸鱼。 看到于晓华一副“你是不是眼瞎”的表情看着自己,任明翰的眼角跳了跳,然后仔细回想了下自家老板娘的言语,解释道:“于总,重申一遍,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身上真的有我们极为看重的能力!” “嗯……这么说吧,我们的手语咖啡连锁项目,跟你的这家咖啡厅一样,带有浓重的公益性质,聘请的员工基本上也都是残障群体;”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项目的管理人员,尤其是面对着广大基层人员,主抓店面运营的管理人员,跟普通项目的要求很有些不一样。” “你也知道,这些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残障群体,性格普遍比较内向和敏感;” “如果主抓店面运营的管理者没有相关经验,哪怕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反复强调;但是面对着学习能力和执行能力普遍弱于常人的残障员工;这些管理者在项目初期,面对着频繁出错的员工,很难保证不会出现因为上火而出现斥责或者甩脸色的情况。” “如果这些员工是普通人,一定程度的鞭策是有助于工作效率的提升和个人成长的;但是如果对方是内心敏感的残障人士,这种行为往往会适得其反——一旦受呵斥的是那些曾经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残障员工,难说人家这一辈子都会被毁掉!” “我说过,这个项目带有浓重的公益性质,因此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好事变坏事;” “因此,在这方面有着较为丰富经验的你,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看得出来,你跟店里的小伙伴们相处的非常不错;经过你的培训后,即便你不在,店里前台和后厨的工作人员,也能够基本保证咖啡店的正常运转——仅仅几个月时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你在这一块的天赋可见一斑;”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们倒也不至于邀请你成为我们的店面运营总监;毕竟能一边照顾残障人士的情绪,一边有效帮助他们成长的管理者虽然不算多,但去相关机构里筛一筛,百十来个人总能筛的出来的;” “真正让我们对你看重的,其实是你对残障人士而言,与众不同的亲和力!” 亲和力? 看着一脸认真的任明翰,于晓华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老大哥,你确定不是在拿我开涮? 要知道,自打她开始上初中开始,收获最多的外号就是“男人婆”、“人形恐龙”、“女夜叉”之类的称号;就算跟一票子男同学玩的比较来,那也是因为性子上臭味相投的原因; 如果打架跟亲和力能够画上等号的话……好吧,那她的确很有亲和力。 看着这位小姑奶奶眉心又开始攒了起来,任明翰只觉得头有些大,不过事关老板娘的交代,他只能耐心诱导:“于总,你有没有发现,你跟店里的小伙伴们之间,完全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更多的像是可以任意打闹的朋友和……家人。” 于晓华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本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老板啊!而且只要你愿意,所有人都可以跟他们处成朋友的好不好!” 任明翰笑着摇了摇头:“于总,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可以做到,未必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做到。” 看着于晓华满脸不信的表情,任明翰叹了口气,解释道:“于总,我前面说过,多数残障人士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敏感的;” “正是因为他们敏感,因此才能察觉出许多咱们这些普通人寻常察觉不到的东西;” “就拿你刚才说的做朋友这事来说吧;” “这世间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有着【真把你当成朋友】和【表面上把你当成朋友】的区别的;” “由于心里的优越感,许多人或许在表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感,很有些【向下兼容】的味道;” “有的人则是因为利益关联,表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行为举止之间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轻慢和懈怠;”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愿意奉献自己的爱心,但与残障人士相处的时候,却总是因为种种原因,下意识地随时带着一副名为微笑的面具,以及保持着一种略显生疏的客套感;” “所以……你猜,那些通过细枝末节就能察觉到对方内心波动的敏感残障人士,与这些人相处的时候,最终会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 要么从别人的态度里察觉到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逐渐的自暴自弃; 要么因为感受到别人施舍的怜悯,自卑自怜下,进一步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呗!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源于善意的施舍比那些充满恶意的霸凌更加令人受伤——对这一个群体已经非常了解的于晓华默默吐槽道。 任明翰把于晓华的表情纳入眼底,笑了笑:“所以,你这种发自内心把他们当成朋友的态度,才显得格外珍贵——那些残障群体,需要的是一个愿意用平常心对待他们,把他们当成正常人,跟他们嬉笑怒骂的人!”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在我们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你,再无别人!” 听了这么一番解释,又想起自己跟娉婷等人过往的点点滴滴;于晓华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自己的没心没肺竟然也是个大大的优点? “可是……别看我现在开了一家小咖啡厅,但我真没管过人啊;而且七千人诶……这么多人,我真没信心!”于晓华脸上露出难色。 任明翰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制度啊,执行细节啊,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以同城生活服务起家的铸投商贸在这一块有着丰富的经验,到时候你只需要稍微经过培训,就可以很快上手;” “对比起这些容易复制的商业经验,管理者的性格和价值观才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要知道,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只要你这个店面运营总监能以身作则,项目组下面的非残障工作人员必然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等项目运营个半年到一年,整个项目组的氛围环境建立起来后,便基本上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在任明翰诚恳的目光注视下,感觉到鸭梨山大的于晓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任总监,难道……非我不可么?” 任明翰摇了摇头:“非你不可!” 于晓华:“当真?” 任明翰:“当真!” 感觉到内心深处那只很有些压抑不住的小怪兽,打小骨子里就不怎么安分的于晓华咬咬牙,然后一拍桌子:“成,这活我接了!” 任明翰大喜之余,偷偷在腿上擦了擦手汗; 虽然中间岔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老板娘交代的这摊子事情总算搞定了。 正自松了口气,却听到于晓华忽然问道:“那个……任总监,我这个店面运营总监有没有试用期啊?还有,工资多少啊?” 任明翰脸色一僵。 糟了,老板娘没提这一茬。 如果据实相告,这位小姑奶奶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耍她,一气之下又撂挑子不干了? 看着一脸希翼望着自己的于晓华,任明翰一咬牙:“没有试用期,上岗后直接转正;” “工资嘛……跟我平级,一个月6000,交通、住房、电话补贴一个月加起来300;” “嗯……少是少了点,但是不怕,咱们有奖金;这玩意才是大头,不过要等到年底核算之后才会发放!” 于晓华听的两眼放光。 6000诶! 还有奖金! 我滴个乖乖,铸投商贸果然财大气粗,自己开店以来,生意最好的一个月,在刨去房租水电和人工工资之后,也才赚了不到2000而已。 “那个,任总监。” “咱们项目组允不允许预支工资啊?”于晓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 任明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小姑奶奶,这是依旧不相信自己,因此出手试探自己的诚意么? “额……其实是这样的。” “下个月就要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我账上的钱有些不够了,您看能不能给公司申请一下,预支我4……不,3个月的工资?”于晓华的脸有些发窘。 哎! 做生意好难的说,开店5个月,竟然有3个月都是亏的; 明明在网上都看到人家魔都和帝都的咖啡厅生意好的不得了,泉城这边的咖啡厅也蛮受欢迎,怎么轮到自己开店,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不就地理位置偏了点么! 还有自家老妈,自己堂堂一个咖啡厅的小老板,每天累死累活地帮她送香酥鸭,竟然一个月就给自己300大洋的工资,剥削自家闺女也不是这样剥削的好吧~! 看着这位小姑奶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有些朝着小奶猫转化的趋势; 任明翰眼角跳了跳,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成!” 正文 第351章 让子弹飞一会 正当手语咖啡项目组的林可染忙着以希望集团的名义去跟各地残联和相关机构进行沟通时,铸投商贸的公关部向万清猗提交了本月的第三次报告。 看着跟前两次报告几乎一模一样的文字,万清猗皱了皱眉,在座位上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把这份报告放在了杨铸的办公桌上。 报告的内容其实也不复杂;自打去年下半年铸投商贸开始推行《行业品控建议标准》以及“优品计划”之后,各地的商家都开始在媒体上开始抨击这种让让他们感觉到“极为不适”的行为。 只不过由于去年这些报道只是零星出现在地方媒体上,所以即便是在万清猗的示意下,公关并未采取相关手段,但最终也并未掀起多大风浪; 可是到了开春后,随着当初参加了“优品计划”的商家陆陆续续开始在工友之家的O2O平台上上架了升级后的产品,情况就忽然不一样起来。 或许是眼红铸投商贸给那些参与了优品计划的商品提供了极为强大的流量扶持; 又或许是不甘自己的商品在全新平台规则下被降权和限流; 总之,开春没多久,媒体上关于声讨铸投商贸“商业霸凌”的声音又猛的多了起来; 而且这次与前几个月的情况不太一样;估计是铸投商贸这一行为已经在实质上触碰了太多商家的利益,这一次舆论浪潮来的格外凶猛,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竟然闹的全国皆知。 虽然由于工友之家极为良好的社会美誉度,近半的民众即便是不太理解铸投商贸为什么要这么做,对那些推荐给自己的、价格有着轻微上涨的优质商品也略有微词,但总体来说,出于对工友之家长久以来的信任,他们依旧选择优先购买这些优质商品; 但是对于另一大批子民众来说,则很有些不一样了; 出于习惯和经济状况的原因,这些人对价格非常敏感;眼见着那些熟悉的商品功效和包装都没怎么换,价格却比以往普遍贵上了5%-10%;即便是这个价格比起线下的同类商品依旧便宜了不少,但占惯了便宜的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和冒犯; 于是,在这些人的嘴里,铸投商贸已经忘却了初心,变成了一心向钱看的黑心资本家,仗着自己平台的优势地位店大欺客不说,还打算清算那些“物美价廉,为老百姓提供真正想要的商品”的商家。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各类文章的煽动,开始声讨起铸投商贸起来,公关部再也坐不住了,制定了一整套公关计划,打算使出浑身手段,把这股不利于公司的舆论掐灭。 只不过计划提上去了,作为公关部的直属领导万清猗却一而再地否了这些方案,答复只有一个——关于此事,公司高层另有安排。 可是眼看着时间过去两个星期了,社会上的声讨声越来越激烈,公司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舆论控盘了,就连正式声明都没有发出去一份,公关部的总监实在坐不住了,这才第三次向万清猗提交了报告。 虽然之前杨铸就说过这件事他另有安排,但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万清猗也开始心里没底了; 这不,干脆直接把报告丢在了杨铸面前,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 面对着神情隐隐有些担忧的万清猗,杨铸好整以暇地拿起那份报告翻了翻。 不出所料,里面还是那些糙到令人发指的手段。 要么就是通过投放广告去利益捆绑那些电视台和保值,让它们撤掉相关话题; 要么就是通过政府公关去指示部分权威媒体减少讨论热度; 又或者是联系一大票子专家出来为公司站台,并开展几档子对话栏目,正面回应民众的种种疑问。 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半,杨铸便兴致阑珊地把计划书丢回到桌子上。 笑眯眯地把雪茄盒子翻出来,然后往前推了推:“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看到这货又打算剥削自己的劳动力,万清猗恨得牙痒痒,但终究还是点燃了酒精灯,取出一根雪茄烤了起来:“好好一个优品计划,现在闹得却这么大,连带着公司销售额都出现了小幅下滑,除了你,还有谁能坐得住!?” 说着,万清猗把手上的雪茄稍稍离开了焰心,认真地看着杨铸:“杨铸,我就纳闷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有计划了么,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动静?” 杨铸笑了笑:“已经开始在操作了,只不过时机还不成熟,让子弹多飞一会吧。” 万清猗自然没看过《让子弹飞》,也完全不懂这个梗,当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现在情况有些紧急,要不……先让公关部按照他们的计划先做着?” 杨铸撇撇嘴:“可千万别,真要是按照公关部的这个计划去执行,这波浪潮能不能被按下去不知道,但铸投商贸沾染上一身因果却是肯定的;” “总的来说,这份公关计划是下下之策,如果是其它公司,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用上这些手段倒也情有可原;” “可是咱们公司底牌那么多,凭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万清猗自然知道杨铸是很不愿意沾染因果,留把柄给别人的;但是听他这么贬低这份计划,却很有些不忿,当下取出雪茄剪,把加热好的雪茄咔嚓一下,然后递给杨铸:“这好歹是黄总监他们辛苦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做出来的方案,我瞧着挺不错的;” “就算你另有打算,也麻烦尊重一下人家的劳动成果……如果按照计划里的内容去公关叫做蠢事的话,整个华夏不蠢的公司就没有几家!” 杨铸接过着雪茄,却并不急着点燃,靠在老板椅上叹了口气:“清漪啊,你知道咱们公司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听到杨铸忽然叫的这么亲昵,万清猗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眉眼之间的欢喜藏也藏不住;取出长长的火柴划燃,宛如一个侍女似的长身拢手把火柴递到杨铸面前:“是什么?” 杨铸把雪茄点燃,长长吐了一口青烟后才说道:“铸投商贸最大的弱点,就是咱们是一家私人企业!” 万清猗撇撇嘴,有些较真地说道:“咱们公司不是还有泉城肉联厂10%的股份么,严格来说也算不上私企吧,而且……以咱们公司现在的体量,是不是私企很重要么?” 杨铸撇撇嘴:“以咱们公司的现状,泉城肉联厂那10%的国资比例……除了能享有财务上的审计权之外,还能有啥作用?” 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偏离主线,杨铸把话题拉了回来:“作为私企,而且是体量这么大的私企;其实最怕的就是沾染一些不不必要的因果,然后未来一个不小心,被不知道从哪儿扔过来的雷炸上了天;” “除此之外,咱们的许多经营行为其实也很受限制;”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如果咱们是一家国企或者集体企业,按照公关部方案里的内容去做,屁事都没有,甚至还不需要弄这么多弯弯道道,直接出面跟那些人隔空硬刚就行——指不定还能收获一波异常有效的宣传效果!” “可是,咱们是私企,这些东西就行不通了——从长远考虑,这是在饮鸩止渴;” 万清猗皱了皱眉:“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回想起后世的种种,杨铸有些感慨; 企业一旦做大,公关、尤其是危机公关就显得极为重要; 而很不幸,危机公关其实是一件技术含量极高的活计…… 后世曾经有一些公司,危机公关手法极为粗糙,竟然傻到去与网民们直接硬刚,最终元气大伤; 还有些公司,也曾经风光一时,但由于过于迷信一些“直接且高效的公关手段”,一边沾染了诸多因果,一边埋下了许多暗雷;等到最后却被墙倒众人推之时,那些曾经埋下来的暗雷往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很明显,这些案例肯定没法子跟万清猗去分享; 而华夏企业开始重视起危机公关来,则是04年以后的事情,而开始讲究危机公关技巧的话,则是08年以后的事情了;因此万清猗以及公关部在这一块缺乏必要的认知也很正常。 ……………… 整理了下思绪,杨铸看着万清猗:“清漪,时代变了;现在的媒体越来越发达不说,社会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再加上咱们公司现在干的事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因此,一个行错差池,轻者元气大伤,重者……很有可能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万清猗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东西杨铸没说出来,但她知道,自打杨铸摆明了架势,不打算让铸投商贸沾染任何因果开始,铸投商贸便一直处于一个极为微妙且波涛暗涌的环境中; 这次铸投商贸面临着舆论危机;即便与铸投商贸有着紧密的利益关联,但由于有明显的可乘之机,那些暗中觊觎的人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甚至其中也免不了有某些人的推波助澜。 杨铸看见万清猗脸色开始变得严肃,笑着摆了摆手:“你用不着这么紧张,这次的舆论危机在我看来利弊参半,算不得什么坏事;” “只不过,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和咱们愈发的树大招风,未来公关部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因此,手上的活老是这么糙也不行啊!” 糙? 哪里糙了? 万清猗有些疑惑的看着杨铸。 面对着万清猗的疑问,杨铸笑了笑:“企业的危机公关手段千千万,但其实都有套路可言;而且根据行业的不同中间也都有着各自的忌讳;” “很不幸,咱们公司公关部的这份方案,套路不成体系不说,还犯了企业危机公关中最大的一个忌讳,要是以后都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万清猗脸色有些发红,她是公关部的直属领导,杨铸这话无异于在置疑她的工作能力;但是她现在一身的本事,十之七八都是跟着杨铸学的,因此倒也丝毫没感到有什么冒犯可言,反而毫不客气地从杨铸的桌子上抽了一支笔和几张纸,做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对于危机公关这一块,我的确没什么经验,要不……杨大侠你指点指点?” 杨铸嘿嘿一笑,揉了揉脖子,然后大喇喇地往后一靠,甩了个眼神出去。 万清猗见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瞅了瞅紧闭的木门,这才认命地起身,走到杨铸身旁,重重拍了拍他肩膀:“侧过身来,你椅子靠背太高,我站后面按不了!” 杨铸很听话地换了个侧坐姿势,左手轻轻杵在扶手上:“记得手上带点劲!” 万清猗撇撇嘴,十根纤纤玉指搭在杨铸的双肩上,略显吃力地按了起来:“杨大侠,这下满意了吧;如果还算满意的话……那就劳烦您老人家指点指点小女子。” 感受到肩膀上的酸麻感,杨铸满意地哼了哼:“其实企业的危机公关虽然是个技术活,但真说起来,只要能吃透四个要点,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万清猗闻言,顿时伺候地更卖力了:“哪四个要点?” 杨铸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第一个要点……就是评估!” “当企业面临危机公关时,我们首先要对危机进行评估,在衡量其危害性及在攻关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利弊之后,再来开始制定相应的对策。” “不要小看这一点。可以这么说,在全世界范围内,至少有70%以上的危机公关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都源于评估的不够仔细和到位;” “就以咱们这次的舆论危机来说,坏处自然一目了然——如果处理不好,将会极大影响铸投商贸的商誉,造成公司业绩下滑,给竞争对手留下攻击借口和可乘之机等等;” “可是它也有对公司有利的一面——通过时间较长的舆论风暴,可以帮助我们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忠实客户、哪些是极度价格敏感型的无效客户;通过被动打预防针的形式,为我们未来的服务品质升级提供消费者心理建设工作的介入契机等等;” “评估其中的利与弊的同时,咱们还需要去了解公众,听取舆论的声音,确保企业能准确把握公众为什么会产生抱怨的原因;” “对这两方面的信息进行深度解构和分析后,咱们自然就能大概知道在公关过程中该去用什么样的视角和内容去构建价值场景、引导舆论,以及怎么去把控时间和节奏——这两点对于危机公关来说,极为重要!” “但是……如果没有对危机进行正确的评估呢?” “那极有可能会出现企业以自我为中心,忽视公众的感受而加重公众抵触心理的情况,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哼,要知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这个越来越浮躁且迷茫的社会,有了先入为主后,绝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听取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的——更别提那些直接否定自己、让他觉得自己是错误的一方地定论了;” “因此,咱们公关部方案里那一揽子正面洗白自己的计划,就显得愚蠢无比;” “想想看,就算你找再多的专家来,通过各个角度来阐述咱们的优品计划是完全正确的又有什么用?” “且不论那些民众愿不愿意相信,就算当场意识到自己错了,你觉得那些人在心存芥蒂下,还会对咱们有什么好感么?” “嘿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种排斥感在很久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消散;而且时候即便还会在咱们平台上购物,但对于他们而言,每买一次东西,他们就会感觉自己的伤疤又被揭了一次;” “所以,你猜……未来如果有实力较强的同类竞争对手出现,他们会不会立马跑过去?” 万清猗手上逐渐缓了下来,陷入了沉思:“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杨铸有些不满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继续,感觉到肩膀肌肉再次传来力道后,这才说道:“这个就是危机公关的第二个要点了——顺应人性。” “既然大家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刺猬,那咱们别跟他们硬刚就是了;” “一般来说,企业遇到这种舆论危机;如果觉得自己没错的话,第一件是是发一条不带任何攻击性和歧义的申明,然后等到热度过了、民众的逆反心理弱下来后再通过迂回战术,自证清白;” “而如果自己的确有问题的话,要么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做一个知错就改的乖儿童,满足大众的心理成就感之余,挽回他们的部分好感,以后徐徐图之;” “又或者是……直接冷处理,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等到民众自然忘却后,企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华夏人其实很健忘的,大部分的企业只要能保证自己产品的吸引力,民众顶多半年就会把之前对你的愤怒忘的干干净净——而且随着资讯越来越发达,民众关注力被极大稀释,一般情况下,一个月就能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杨铸补充道:“咱们公司之所以现在还没发声,那是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普通民众,还有许多直接利益受损的商家势力;” “不管咱们发了什么申明,在利益牵扯下,必然会引出新一轮激烈讨论;而出于不想引战的目的,干脆就不发好了,反正我们的后手也快了。” 万清猗点了点头,大约明白了杨铸的顾虑,铸投商贸不比其它公司,既然有后手,那么暂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铸脑袋往后靠了靠,把万清猗柔软的小腹上当成了枕头:“危机公关第三个要点——良好的媒体关系,尤其是要跟权威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一点,想必是个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这东西是洗白必备;不过对于咱们公司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暂时就不用说它。” “不过第四点就很考验公关部门的运气和手段了,那就是……移花接木!” 感觉小腹有些发痒,万清猗恨恨地推了推他脑袋,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移花接木?” 杨铸嘿嘿一笑:“前面都说了,华夏人是健忘的;如果不是严重侵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到另一件事情上去;” “因此,要想把不利于企业的舆论话题冷却下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己出点力气,把另一个热点话题推上去,形成国民话题;” “有着热度更高的话题覆盖,企业的负面舆论自然会逐渐淡出民众视野——一个热点话题不够,那就上一堆嘛!!反正只要从民众的视线里消除一段时间,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说到这,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咱们国家的人比较喜欢娱乐八卦,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明星热点话题了吧?” 万清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说……?” 杨铸呵呵了一下:“当然,不可能所有的热点八卦都是民众关注度分散道具,但这个比例不算低却是不争的事实。” 说完,叹了口气:“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咱们这次面临的舆论危机,跟寻常的公关危机不一样,有着商家利益群体在后面推动,光凭最初级的移花接木手段肯定远远不够。” 万清猗挑了挑眉:“还有比这一手更脏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脏”? 你老人家会不会说话! 有些固执地再次把脑袋靠在万清猗的小腹上,杨铸说道:“知道么,掩盖一个谎言需要编造一个更大的谎言;而要想让一个溜冰者忘却被驱赶的不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冰面上直接捅出一个大窟窿!” “哼哼,我前面说过,人虽然是有劣根性的,而且咱们国家的人也然逐渐变得浮躁且有戾气……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要是一旦跟自己的切身利益紧密相关的话……呵呵,有些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而且,我并不觉得【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 “我也并不赞同企业为了商业利益考量,一切都要顺着消费者——虽然本质上,消费者都是被企业洗脑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具!” “总之,铸投商贸既然想做华夏未来的龙头平台,那么不管是B端的商业氛围,还是C端的价值习惯,都需要在适当程度的范围内,优化一下;” “否则,十年之后,哭的只会是我们!” 正文 第352章 愿我学无所用,器械生灰 黑龙省,一个离兴凯湖不算太远的小镇上。 兴凯奶站。 看着面前这几个东张张西望望的家伙,阮思敏脸上虽然带着客套而热情的笑容,心里却满是不耐。 作为完达山乳业品控部的经理,在本企业高速发展的当下,他每天的工作被安排的死死的,眼下却不得不连续三天充当着导游,陪着这几个家伙在集团的各个生产环节里转悠。 而且眼尖的他,一打早就认出了这群人里正大光明拿着相机的那个是何方神圣——那分明就是一个记者! 而这三天来,那名记者不经意间露出的审视和提防神情,更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冒犯。 要知道,97年就完成重组的完达山可不是那些普通企业,他们可是隶属于北大荒集团下的国资公司! 堂堂一个国企,几近毫无保留地对你一个区区记者放开所有生产环节,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整天一副瞧向阶级敌人的臭屁模样又是个什么鬼!? 可是,即便阮思敏心里再不爽,他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除去眼下的任务是集团高层特意嘱咐下来的之外,眼前的这几个人也并不简单; 那个记者,根据这两天暗地里打探来消息来看,应该是从去年开始就名声大噪的斑鸠网派过来的调查记者——这半年多来,“死”在斑鸠网记者手下的企业多不胜数;面对着这种狠人,你要说阮思敏心里不不发虚,那是骗人的(斑鸠网记者的事情详见305章“人间观察”——只可惜改了十多遍,依旧还是只能待在小黑屋里,你们只需要知道斑鸠网的“人间观察”板块其实就是CCTV2的《东方时空》的网络版就成了。) 而那个动不动就跑回改装的厢车上,拿着各种鲜奶样品测来测去的那个木讷中年人,据说是来自奉天质检中心——虽然大家都属于东北地区,但是一个奉天的质检员跑到黑龙省来检查黑龙省企业的产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长期跟各种仪器打交道的他认的出来,那辆经过改装,自带发电机的厢车里的那台仪器,分明是乳成份分析仪——这玩意虽然不算贵,但是好歹也2万多一台,而且…… 想到那台仪器,阮思敏的想心情莫名有些烦躁,生怕这家奶站的站长今天忽然抽风,惹出大麻烦来。 烦躁之下,阮思敏的目光转向了为首那名似乎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年轻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人他认得,叫胡永波,是铸投商贸O2O事业部的一名选品经理,目前在工友之家平台上售卖的黑龙省食品饮料,有将近1/3都是他负责甄选的。 说实话,作为完达山的一员,阮思敏对铸投商贸以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是很有些好感的。 当前国内乳制品竞争不但极为激烈,各地方对于本土的牛奶品牌也保护的极为严实;要是没有工友之家,完达山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只能在东北的一亩三分地蹦跶; 不,严格来说,大概率只能在黑龙省的部分城市里蹦跶——没瞧见隔壁的龙丹牛奶都敢正大光明地喊出“龙的传人喝龙丹,傻X才喝完达山”这么埋汰人的口号么? 在华夏,做牛奶产品……难啊! 想到这里,阮思敏习惯性地摸出烟来,想要递给胡永波,不过旋即想起铸投商贸的规定,只能揣了回去,转而猜测起这群人的目的起来; 是不放心完达山没有按照铸投商贸的“行业生产建议标准”来生产奶制品,因此来个突击检查么? 不应该啊! 虽然主要是上面的指示,但作为最早加入铸投商贸“优品计划”的完达山,从协议签订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生产环节上开始进行优化了,为此,还非常复古地来了场“生产质量大会战”。 还是说,之前流通到市场上的产品出了点问题,因此跑过来进行溯源调查了? !!! 想到这,阮思敏回头看了一眼在蓄奶池旁仔细嗅来嗅去的质检人员,悚然一惊。 作为在乳制品行业摸打滚打了十余年的老人,阮思敏太明白这个行业里的猫猫道道了——在这个行业里,上游的奶农,中游的奶站,下游的生产企业;谁也别把谁想的太善良! 在这个行业里,奶农因为不太满意8毛钱一斤的收购价,拼命往牛奶里掺水是常态; 奶农要是遇到奶站距离比较远的情况,为了避免鲜奶变酸奶,就直接往里面添加庆大霉素; 后来,奶企提高了收购标准,对牛奶的蛋白质含量有要求了后,聪明的奶农和奶站抓住了“凯氏定氮法”这一检测手段的漏洞(这一方法是通过检测食品中氮原子的含量来间接推算蛋白质的含量),兑水之余,要么往牛奶里加牛尿(尿里有尿素,氮含量高,可以在数据上进行欺骗),甚至直接加尿素; 等到牛奶味道实在太大,奶企察觉到不对之后,奶站转而研究了一下仪器,发现现有的仪器设备很难检测蛋白精之后(其实是因为这一块的检测成本高,一般不会刻意去检测蛋白精),又开始往鲜奶里添加蛋白精了(蛋白精就是大名鼎鼎的C3H6N6); 至于说到奶企,一些小规模的奶企也未必好到哪去,由于没有稳定的奶源,主打的又是低收入的农村市场,因此干脆把面粉、糊精、大豆蛋白、葡萄糖等东西按比例混在一起,充作奶粉流入市场。 总之,由于利益相关,这个行业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委实太多,多到了他们这个国企即便是想要努力把产品做好,但依旧有些有心无力的地步——毕竟现在全国的奶企都开始了奶源战,即便他们完达山有国资背景,更有自己的专属大规模奶源基地,但奶源是企业的根本,在没有参加“优品计划”前,他们之前对于一些不太过分的行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如果之前流通在市场上的产品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事就麻烦大了。 要知道,最近关于铸投商贸“霸凌合作企业”的传言闹得风风雨雨,而从铸投商贸的态度来看,他们现在是铁了心要把优品策略进行到底;如果完达山之前的产品真的出了点什么问题,他们肯定会拒绝合作; 况且,抛开这个因素不谈,之前的产品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完达山肯定要迎来一大波动荡——上面“振兴东北”的计划刚刚推行,去年完达山才被国家绿色食品发展中心认定为“首家绿色食品乳品生产基地”,结果立马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在赤裸裸地打人家脸么! 想到这,阮思敏再也坐不住了,恶狠狠地瞅了不远处的奶站站长一眼; 但凡在行业里混的,都知道奶站才是当下这个行业里问题最多的环节;要是完达山之前的产品真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基本不用问,病根八成是出在奶站这里。 ……………… 胡永波一行人并为注意到阮思敏那坐立不安的神情,也没功夫去看他那杀人般的眼神,此时的他们,正围在改装后的厢车里,开始交换意见。 “蓄奶池的整体环境和卫生死角我都仔细观察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工人操作也规范。”斑鸠网的调查记者翻弄着自己的相机,把胶卷取出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书包里——里面那十几卷胶卷,保存着这三天来拍摄的数百张照片。 “从暗查组那边发来的消息来看,奶农那边虽然对于收购价有些不满,但整体来说,完达山的品控控环节还可以;目前的奶源也主要是来自他们的大型畜牧基地。”一个监察部的员工手里捏着手机,不断给另一组人发短信。 “检测报告出来了,这一家奶站的鲜奶原料跟前面几家奶站一样,抗生素成分并没有超标;氮含量与蛋白质含量之比基本正常,最重要的是……没有检测出C3H6N6!”嘈杂的才有发电机声中,质检员看着仪器上的数据,脸上露出笑容。 “嗯……不过从每百毫升牛奶的蛋白质含量来看,这家奶站的鲜奶略低于前几家奶站……估计这家奶站的站长悄悄往里面加了点水;胡经理,一会要不要给阮经理反应一下?”质检员有些调侃地看着胡永波。 胡永波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人家企业内部的事情,咱们就别参合了;” “再说了,半天然放养的奶牛产奶量和蛋白质含量本来就比较低,受季节影响的因素也比较大,或许是奶牛品种和小范围内的地域差异也说不定,我们没有弄清楚前,可千万不能随便下定论。” 质检员笑了,这几天下来,他自然知道民众理解中的“天然放养的奶牛产出的奶更好”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要想奶牛多产奶、牛奶更浓稠,就一定要限制它们的运动量,并且最好是用违反它们胃功能机制的干饲料喂养,而不是给它们吃青草——当然,对应的就是奶牛机能变差,大剂量的抗生素也必须跟上,甚至还会残忍地在奶牛胸腹部位开个大洞,为的就是解决大量喂养干饲料后消化不良的问题。 而完达山半天然放养式的畜牧方式,虽然能相对较好地预防奶牛机能退化,从而避免奶源中抗生素超标的问题,但是牛奶产量和蛋白质含量自然就差了一截。 不过这种事情有利有弊,而且也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内的东西,质检员自然不会多上心,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胡经理,据我所知,蛋白精的分解温度高达500度以上,往牛奶里添加这东西可是技术活,咱们国内目前牛奶行业虽然有零星的蛋白精添加,但并未广泛应用,为什么你会对这东西这么上心,其余的成分都不管,却非要检测牛奶里有没有C3H6N6?” 胡永波很想说,这是公司大BOSS专门交代的事情,我哪知道其中的缘由?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告诉别人,只是很神秘地笑了笑,然后避而不谈,转身看着斑鸠网的记者说道:“三天下来,完达山乳业的生产环节我们明暗两组都看了个遍,从收集到的情况来看,这家公司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对比整个行业,他们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因此,此行要让你失望了,看来你的奖金要泡汤了!” 斑鸠网的记者笑了笑:“胡经理,难不成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看重奖金的人么?” “事实上,我们调查记者跟医生一样,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学无所用,器械生灰】。” 胡永波闻言,毫不吝啬地翘起自己的大拇指:“我生平第一次觉得,铸投商贸能与你们斑鸠网进行这次全行业调查活动,是我们的荣幸!” 记者摇了摇头,略显粗糙的脸上隐隐有些敬佩:“胡经理,到了现在,我通过同事那边,也大体了解了你们在做什么,不得不说,其实你们才是这个!”、 看着记者回敬的大拇指,胡永波哈哈一笑,胸膛中的豪意猛地蹿了上来…… ……………… 只不过,胡永波一行虽然无功而返,但足迹遍布全国十多个省份的其余四十多个调查小组,却是“满载而归”。 冀省的一个小县城里,一名斑鸠网记者看着手里那两罐白生生的奶粉,脸色阴沉的可怕; 闽省,一名斑鸠网记者从质检员手里接过报告,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堆宠物食品,连连冷笑; 豫省,一名O2O事业部的选品经理手里拿着报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脚下的那一大堆火腿肠; 深城,一名斑鸠网记者看着桌子上的检测报告,又看了看旁边被放入冷冻箱里的几大袋“鳕鱼”,然后鼓足勇气,操起刀叉,对着盘子里那片看起来极为诱人的鱼排伸去; 湘省,一名斑鸠网记者面色无悲无喜地丢开手里的质检报告,在同伴们架好机器后,开始在摄影机面前,撕开一袋小零食展示了一下,然后径直放入嘴中——在桌子上,放着足足小半箱各式各样,但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小零食…… 正文 第353章 斑鸠网的超大专题系列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全国范围内针对铸投商贸的讨伐声络绎不绝,一下子成为了3月份最热的社会事件之一; 而眼见着铸投商贸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甚至有不少笔杆子直接发文,开始抨击铸投商贸起来;什么“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违反市场自由竞争原则”等等罪名,能安排上的全部都安排上。 或许是面对着这一场饕餮盛宴不甘寂寞,又或许是为了纪念自己“人间观察”板块一周年; 4月1日这一天,斑鸠网推出了超大专题系列之《华夏现状——【食】之系列》,并挂出公告,将以两天一更的频次,将这个高达31期的专题展现给大众;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民们顿时兴奋起来了。 要知道,斑鸠网的人间观察板块现在已经有了“鬼见愁”的称号;每一次专题报道都堪称深水炸弹,总能炸死一两家不法商家;就算炸不死,起码也能让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下。 而不出所料,虽然这次斑鸠网的《华夏现状》并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商家,并且在文章里也涂抹掉了所有品牌信心,但其中的内容,无异于王炸;炸的所有网民背脊发凉。 4月1日,斑鸠网发布《华夏食品现状1——被滥用的苏丹红》。 文章首先是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苏丹红,并且明确指出这种工业染色剂被添加进食品后,是极具危害的致癌物质; 接着展示了足足一百多张配文照片,明确表示,目前苏丹红被无良商家大量滥用,通过“红心咸鸭蛋”、“毒辣椒面”、“毒花椒”等食物和调料,逐渐进入人体中。 看着那足足二十多份的质检报告,以及上面特意用红圈标出来的那几行数据,不少南方地区的网民开始有些麻爪起来。 ……………… 4月3日,斑鸠网发布《华夏食品现状2——狞笑着的罗丹明B》; 文章介绍了这种毒性更胜一筹的苏丹红近亲,并且指出在部分地区,罗丹明B已经开始大规模被添加在鱿鱼丝、虾皮、红薯干、果脯、辣椒面、花椒粉里面。 ……………… 4月5日,斑鸠网发布《华夏食品现状3——用剧毒保鲜的水产品》; 文章隆重介绍了“孔雀石绿”这一种毒性远超苏丹红,且致具有强致癌性的兽药,并指出全国水产养殖行业利用孔雀石绿来保鲜和杀毒已经成为常态,而这种剧毒物质也随着诸如桂花鱼、鲤鱼、草鱼等淡水鱼类和小龙虾一同逐渐沉淀在人体内部; 这一篇文章一出,顿时惊起一片哗然,由于涉及面太广,再加上有诸多媒体转发,很是在社会上引起了轰动; 而不出所料,几天后斑鸠网立马被约谈了,要求在质检部门没有彻查出结果前,不得再发送此类文章; 于是乎,斑鸠网在4月7日发布了《华夏食品现状4——永远在餐桌上循环的地沟油》之后;下一期却突然跳到了《华夏食品现状9——真假难分的牛羊肉》 虽然在这篇文章里,网友们补充了知识点,知道了现在有许多卤牛肉、烤羊肉其实都是假肉是用狐狸肉,猪肉,鸭肉等等便宜的肉,加入明胶、胭脂红等来冒充的; 但这事情敏感性明显比前几期低了不少,因此颇有些失望; 即便是他们通过中间少了好几期的文章,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着斑鸠网这么容易“低头”,心里隐约不是个滋味——斑鸠网向来是以说真话、敢说话闻名的,因此有不少人将其视为心中的图腾,眼见着斑鸠网就这么屈服了,他们在情感上很有些难以接受。 ……………… 不过等到4月9号斑鸠网发布了《华夏食品现状10——被香精掩盖的恶臭果汁》之后,他们这才发现,斑鸠网依然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斑鸠网,上一篇的文章,只不过是中场休息罢了; 这一篇文章揭露了十余家果汁饮料企业,为了节约成本,大量收购次果、烂果用以榨汁,并通过增加食用香精比例的方式来遮盖果汁中的臭味;其中所有的商家名称都没有被隐去,里面甚至有一家颇有些名气的果汁企业。 而由于这一次斑鸠网并没有直接对整个行业开炮,而是把目标锁定在了十几个企业身上,因此即便再次引起了轰动,但相关部门却并没有再次约谈。 ……………… 4月11日,斑鸠网发布《华夏食品现状11——被当成傻子的消费者》; 文章里批露了大量用油鱼冒充鳕鱼,用去掉头的火鸭冒充嫩鹅,用油炸人工菌冒充鸡枞菌、用食用香精+代可可脂冒充“国外名牌巧克力”等等现象。 这一篇文章虽然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尤其是文章在末尾处点出,那些无良商家正是看准了普通消费者对于这些行业内幕一无所知,这才肆无忌惮地把他们当成傻子来戏弄; 由于大部分人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地都经历过类似的上当受骗,因此每一个看过这篇文章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脸皮被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然后嘛…… 不知道为什么,看过这篇文章后,这些读者们对于那些弄虚作假的商家,厌恶心理一下子达到了一个峰值。 ……………… 4月13日,斑鸠网再次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刊登了名为《华夏食品现状12——本来不该存在的瘦肉精》的报道 文章里,先是批露了大量饲养户为了追求猪、羊的生长速度,在饲料里添加大量瘦肉精;也批露了不少从国外进口进来的猪肉中也含有瘦肉精; 在列举了瘦肉精对人体的各种危害之后;反过来又点名了一大票子肉制品企业,指出这些肉制品企业出于利益考虑,明明知道瘦肉精的危害,却依然选择这些价格更便宜的进口肉作为原料;导致国内市场上约有20%的火腿肠、午餐肉产品中,含有瘦肉精成分。 由于被点名的企业里,有一家是国内肉制品行业里的四巨头之一(目前泉城肉联厂也成了巨头,因此目前国内有四巨头),因此社会轰动效应冠绝一时; 当然,那一家扎根在豫省的巨头企业也不是吃素的,文章一刊发出来,对方立马进行了猛烈的反击与旷日持久的公关——不过这是后话了。 ……………… 4月15日,斑鸠网继续扔重磅炸弹,《华夏食品现状13——充满懈怠与傲慢的薯片》新鲜出炉。 文章提到了一种物质,被世卫组织列为2A类致癌物的“丙烯酰胺”,并且存在于任何高温煎炸烘烤过的食物中; 文章列出长达七十多份质检报告,明确指出国内目前的薯片产品中,有超过60%都存在着丙烯酰胺超标的现象,其中不乏一些国外品牌; 文章最后指出,虽然我国目前对丙烯酰胺没有任何规定,国外对丙烯酰胺的所谓基准水平值,也只是一项建议性指标而非强制执行指标。 然而,食物中含量的高低、却代表着商家对于消费者的傲慢与否; 很不幸,国内消费者并没有得到生产厂家的足够尊重。 这又是一篇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的文章; 由于正值华夏经济腾飞之际,国人此时普遍带有一种迷茫而敏感的情绪,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自己; 因此,文章里“丙烯酰胺”超标的薯片品牌有一个算一个,纷纷登上了网民们的黑名单。 ………………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斑鸠网按照约定,每2天更新一次,稳定地曝光着一批又一批的企业。 白酒、茶叶、糖果、小零食、月饼、服装、家电……这些与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有一个算一个,竟然一个都没跑掉。 而在斑鸠网一提一拿的节奏安排下,民众们对于那些无良企业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而到了最后一期,民众们的怒火终于达到了极点,猛然爆发出来。 4月28日,斑鸠网发布了被阉割后的最后一期《华夏食品现状41——跌破人类道德底线的奶粉》。 文章的一开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进入主题,而是一句加粗后的主编寄语。 “儿童,是人类最基本的闻名底线;如果突破了它,人类将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接下来的,便是一组令人触目惊心的照片——无数明显来自不同农村的2-7岁的儿童,正用一种迷茫而无辜的眼神盯着镜头。 而诡异的是,这些儿童的脑袋一个个硕大无比,宛如外星人。 没错,这正是当初震惊全国的“大头娃娃”事件。 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逐字逐句读完整篇文章,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返回首页,看了看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又惊惧地看了看旁边搭配着的那一罐罐乳白色的奶粉; 网民们在毛骨悚然之余,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混合着苍凉绝望的愤怒猛地从心里窜起…… ……………… 两天后,杨铸接到宋文轩发来的一封邮件; 看了看上面统计的媒体转发数据和网民舆论热度评估之后,他笑了笑; 火候,总算到了…… …………………… 注1:大头娃娃事件虽然源于03年AH阜阳地区,但实际上,之前就有类似事件了。 注2:许多人往往会把大头娃娃跟三聚氰胺事件混淆在一起,但实际上是两码事;三聚氰胺是因为进入人体后发生取代反应,生成三聚氰酸,三聚氰酸和三聚氰胺形成大的网状结构,造成结石; 而大头娃娃是因为厂家用面粉、大豆蛋白等东西冒充奶粉;这些伪劣奶粉由于蛋白质含量严重不足,根本不能满足婴儿的生长需要;长期食用会导致婴儿患上“重度营养不良综合症“,在本是生长最快的时期停止生长,四肢短小,身体瘦弱,脑袋尤显偏大,被当地人称为“大头娃娃“,严重的甚至越长越轻、越小,直至心、肝、肾等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 客观的来讲,从危害性上来说,这些“空壳奶粉”的危害其实更要超过三聚氰胺奶粉一筹。 注3:本来还想把本章的内容填充的丰富一点,但我知道那样必然会进小黑屋,因此就略过了(即便没填充,会不会进去都难说的很——再一次悼念305章!) 正文 第354章 图穷匕见 需要指出的是,即便被阉割到只剩下一半期数,但由于斑鸠网这十多期《华夏现状》专题里掺杂了太多受害者的照片和现状描述,因此在社会上引起的连锁反应极为激烈。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由于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消费者们竟然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好了,很是出现了一波“有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奇怪现象。 在菜市场买原料自己做? 对不起,现在消费者们看到了那些红彤彤的辣椒面、花椒粒,乃至活蹦乱跳的鱼鸡生鲜,总有些心里发毛,总觉得里面藏着索命恶魔;一时之间,除了带皮的蔬菜和土豆之外竟然不敢买别的。 在路边的熟食店里买点卤肉小炒? 对不起,每当想起《华夏现状》里那些以次从好、混淆真假的肉类原料和画面极度让人不适的地沟油提炼过程,大部分消费者就总觉得店老板瞧向自己的微笑里充满着轻蔑的恶意——但凡有可能,大部分年轻消费者绝对不想再当一次傻子。 去超市里买点知名品牌的食物或者零食填肚子总成了吧? 对不起,这次被曝光的企业里不乏大品牌,而诸如瘦肉精之类的成分,对人体的危害性并不亚于砒霜; 更何况诸如反式脂肪酸、代可可脂、人造黄油等广泛存在于零食中的成分对于身材和皮肤极为不利,女性消费者对其的畏惧程度甚至更甚于瘦肉精。 连带效应下,消费者对于其余的大品牌也逐渐疑神疑鬼了起来。 在这种大环境中,整个4月份,不少地区,尤其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CPI指数(居民消费者数)竟然破天荒地下跌了2%,引的相关主管部门怒火三丈。 ……………… 就在宋文轩再一次被约谈的前夕,斑鸠网的“斑鸠大拿说”板块拿起了接力棒; 无数知名的专家学者要么被斑鸠网这种一往无前的壮烈精神所感动,要么推脱不了工作人员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开始在斑鸠网上用视频+文章的形式,纷纷开始发表起自己的观点来; 一时之间,具有浓重交互性质的“斑鸠大拿说”板块成了互联网上人气最热的地方,无数专家和网民在这里互相讨论、争辩,甚至相互针对地骂战起来; 虽然战况混乱无比,但常年混迹于“斑鸠大拿说”板块的网友终究普遍具有较强的辨别能力,一些怀着别样心思的贴主很快就被识破了真面目; 很快,有那么几篇文章便被置顶,并且被其余媒体摘选后转发了出去。 第一篇文章叫《华夏食品安全现状的思考——我们是否对商家保护的太过?》 文章里指出,出于盘活国内民营经济的出发点和对世界经济并轨后的焦虑,国内对于企业扶持力度和态度有些过于迁就; 就目前国内执行的生产质量标准而言,远低于国外执行标准不说;更可怕的是,为了不给诸多中小型企业增加经营压力,国内已经出现了逐步降低生产质量标准的趋势; 作者指出,这种家长式的管理态度出发点虽然好,但这种整天含着奶嘴不放,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在华夏加入WTO以后,究竟还能有多少竞争力——毕竟消费者不是傻子,当国内的产品的安全和质量都跌破心理底线后,他们就算再爱国,也不可能继续选择国内产品了。 最后,作者强烈呼吁国家提升生产质量标准,并强化监督机制;如果连最必要的安全和质量标准都达不到,那些企业干脆就此倒掉算了。 ……………… 第二篇文章叫《知名品牌不是免死金牌——我们需要一视同仁》 文章先是复述了之前被曝光出质量和安全问题的一大票子知名企业;并且指出,国内有些太高看了那些知名企业的操守; 华夏目前的“知名品牌免抽检”政策,本意是为了给予那些企业荣誉,激励其更好地发展;但是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这一激励式的政策,已经成为了那些企业的保护伞,让他们反而可以偷奸耍滑起来。 最后,作者呼吁国家取消获得“知名品牌”荣誉后,企业产品可以面抽检的政策,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市场经济环境下,永远不要去高估商人的道德操守”! ……………… 第三篇文章叫《日益严峻的食品安全环境下,我们是否亟需出台新的法规?》 文章其实很简单,先是列举了之前的种种案例;然后指出,现在的无良商家为了利益,已经到了近乎丧心病狂的程度;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国内商家违规的成本太低; 《资本论》曾经说过,为了300%的利润,商人可以践踏世间一切的法律——面对着国外那严苛的法律尚且如此,更何况国内现在那些不痛不痒的处罚机制? 因此,作者呼吁国家尽快出台一部用以监管国内食品安全的法律,并且大幅加强处罚力度,用以震慑那些不法商家(国内的食品安全法是2009年才颁布的,此时执行的是95年颁布的食品卫生法。) 此文一出,便获得了无数网友的纷纷赞同,并以盖楼的形式,呼吁斑鸠网来一次万人请愿活动,务必要让国家重视这个问题,从而推进这种关乎人身安全的法规的出台。 ……………… 最后一篇文章则很有些意味深长,叫做《傲慢,还是逆行者?——关于铸投商贸的反思》 文章先是摘取了部分热门文章的观点,又再一次复述了不良商家种种行为给消费者带来的巨大伤害,然后笔锋一转,把话题引到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铸投商贸霸凌商家”事件上来; 作者提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作为每日里与各种商家打交道的铸投商贸,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远比我们这些消费者更明白其中的猫猫道道;”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假设一下……铸投商贸是否就是出于保护消费者的角度,这才顶着那么巨大的压力,硬是要推行他们的《行业生产执行标准建议》,并搞了这么一次优品计划?” 提出观点后,作者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1、铸投商贸向来以服务质量出名,是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经营原则是“一切以消费者为中心”;如果没有足够的驱动力,他们没理由忽然硬推一波价格更加高昂的优质商品来弄的消费者不愉快。 2、出于最基本的商业常识,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是销售平台;越是低价受欢迎的商品越应该受到他们的看重才是——毕竟这一类商品既可以引流,又可以走量抽成,商业价值巨大; 而这一次的优品计划从综合反应来看,属于典型的两面不讨好;既引来众多商家群起而攻之,又惹得许多消费者怨声一片;更是使得自己的营业额近乎断崖式地下降——如果没有足够的战略价值,在O2O领域已经具有近乎垄断地位的他们绝对没理由“死不悔改”。 3、据他所知,铸投商贸去年给合作商家建议的生产执行标准里,重中之重就是降低甚至不允许添加各种具有危害性的染色剂、工业甜味剂、保鲜剂;其种类覆盖的范围之大,远远超过斑鸠网这次曝光的内容,其执行标准之高,直接向欧美看齐; 同时,他通过内幕消息得知,铸投商贸为了推动诸多商家加入优品计划,不但在资源整合这块出力极多,甚至联合铸投国贸,在付出了巨大的利益交换后,才使得这些商家最终点头答应。 结合斑鸠网这次的曝光来看,他几乎可以肯定,铸投商贸就是因为发现了食品行业中这些安全隐患极大的问题,这才拼着自己经济利益和商誉极大受损,也要逼着那些商家把产品的安全性和质量提上来。 末了,作者说道:“如果本文的猜测为真,那笔者不得不说,华夏能有这么一家从骨子里真正为老百姓考虑的企业,是我等的天之大幸;” “对比于那省掉的那数万数十万的医疗费,区区贵上一两块的价格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生命本就是无价!” “而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铸投商贸这种逆流而上的大无畏行为,不但是为我等百姓保留了一块食品安全净土;更是妄图凭借一己之力,逐步带动国内商品制造业开始升级,用以对抗世界经济一体化之后的滚滚洪流——其行为之愚蠢,堪称悲壮!” “最后,笔者想说,以销售末端的连杆效应去反向驱动那些商家固然从理论上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铸投商贸你这么干,无异于向华夏一半以上的企业开战——这种堂吉诃德式的笨蛋行为,真的值得么?” 此文一出,顿时引起网民的哗然。 虽然有一些网友觉得这是铸投商贸的公关文予以驳斥,但更多的网友则是觉得文章的猜测似乎已经逼近真相了 毕竟铸投商贸长达半年的沉默以及他们现在依旧固执地推行优品计划行为,是个人都会感觉到不太对劲——这太反常了,他们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又或者是一种“不知者为我何求”的轻蔑。 于是,在无数人隐约的期待和旺盛的好奇心驱使下,网友们迅速盖帖搭楼,要求斑鸠网与铸投商贸隔空对话。 而斑鸠网不负众望,在帖子盖到9999楼的时候,终于在主页上建了一个小版块,转发了这篇文章之余,指名道姓地CALL了铸投商贸一下。 或许是因为斑鸠网最近风头太盛,连铸投商贸都不得不重视; 第二天,当了半年哑巴的铸投商贸总算有了动静,在斑鸠网上注册了官方认证账号后,在那个板块上做了回应。 回应的内容很短,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我们从未忘却初衷。 第二句: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看见这两句意味深长的话,网友们再一次沸腾了…… 正文 第355章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吴小玲是GY市的一名普通的小职员。 从事平面设计工作的她,虽然只是毕业一年多的小菜鸟,但由于现在国内设计师极度稀缺,因此即便是在自古便有“人无三分银”之称的贵阳,她目前的日子竟然也过的滋润无比,一个月各项收入加起来竟然能够突破2000大关,可谓是羡煞了旁人。 由于收入蛮不错,孤身一人生活的吴小玲很早以前以就已经习惯在外面解决一日三餐了,而且基于女孩子的天性,屋里也随时堆着半床零食。 只不过,向来些胆小甚微的她,最近很有些萎靡不振。 倒不是说她工作挨骂了或者失恋什么的; 作为公司里为数不多会使用PS软件的设计师,吴小玲绝对是老板需要仔细哄着的宝贝疙瘩; 而自带社交绝缘体属性的她,截止目前为止依旧是光荣的单身狗一枚,男友什么的,对她而言,完全属于未知生物; 之所以萎靡不振了大半个月,原因很简单——这大半个月来,斑鸠网曝光的食品安全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平日里动则加班到晚上八九点的她,也不可避免地从各种报纸和网络报道中知道了这些东西。 这一下,她就彻底不淡定了;作为经常混迹于在互联网上的一员,她自然相信这些转载自大名鼎鼎的斑鸠网的文章不会有任何虚假。 一想到自己在外面吃的各种堂食都是恶心兮兮的地沟油炒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最喜欢吃的红粑粑(贵州的一种传统糍粑,外表附着一层染色后的红色大米)很可能是苏丹红染出来; 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吃的各种零食里面都含有大量的反式脂肪酸甚至各种致癌物;吴小玲便连觉都睡不好; 每当闭上眼,她就会做梦,然后梦到脸上长满了痤疮的自己变得大腹便便,然后充满绝望地从医生手里接过确诊书。 而这时,胆小向来不大的她就会在半夜里惊醒,然后就这么定定地发呆,直到扛不住,再次昏昏睡去。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吴小玲胆小;贵州地区由于“以酸代盐”的饮食特色和长久食用熏肉的传统,导致这一地区的癌症发病率本就高居全国前三甲——要知道,酸菜中的硝酸亚盐和腊肉熏制过程中产生的苯并芘本来就是强致癌物。 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的食品安全曝光事件,贵州绝对是国内讨论最热烈的地区之一;而吴小玲的同事们也总在闲暇之余,疑神疑鬼地审视着每一份出现在他们视野范围内的食物。 哎…… 午休时间茫然游荡在街上的吴小玲叹了口气,面对着前两年刚被拓宽的都司路上满大街的餐厅和小吃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诶? 工友之家? 远远的,吴小玲看见了都司高架桥不远处的那块橙白相间的招牌,顿时心中一动。 最近这几天,斑鸠网和各大报纸上最热门的话题便是铸投商贸,既然斑鸠网的那些大拿们都说了铸投商贸是真正把消费者放在心里的企业,那么……或许、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吧? 怀着一丝丝那么不太确定,隐隐有些低血糖犯了的吴小玲加快脚步向工友之家走去——工友之家虽然是因为O2O项目而名声大噪,但它的老本行却是本地生活服务,而餐饮推荐,则是本地生活服务里最主要的业务板块之一。 五分钟后。 见着前几日还有些冷冷清清的工友之家门口现在又变得熙熙攘攘,吴小玲顾不上好奇,径直走向了左侧的“本地生活服务咨询区”——工友之家的空间布局都是一分为二的,目前人群主要集中在右侧的O2O业务区。 ………………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操着浓重口音的中年店员开口询问道,手里还不断快速比划着。 看着面前面容粗糙的中年大叔,吴小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工友之家网点的工作人员向来是被吐槽的热点之一,也不知道铸投商贸怎么想的;别的企业招的都是帅哥美女,偏偏他们的网点工作人员要么就是面容“朴实无华”、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下岗工人,要么就干脆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员; 只不过,在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后,吴小玲却被忽然好奇了起来:“诶?大叔,你刚才在比手语?” 中年店员笑了笑:“是的。” 吴小玲有些不太舒服:“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聋哑人?” 中年店员脸上略带尴尬:“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这是公司的新规定——为了最大程度给予残障群体便利,不管是谁来咨询台,我们在沟通时,都需要配合手语。” 吴小玲见他不似说谎,又扭头看了看旁边咨询窗口的另一个中年大妈,发现她给别人说话时也是双手不断比着手语,这才相信了; 旋即对铸投商贸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出于女性的敏锐触觉,她觉得铸投商贸之所以定这条规定,是为了照顾聋哑群体的感受,尽可能地不让他们感受到任何一丝难堪。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面对着那张糙脸,吴小玲心中的畏惧感立即弱了许多:“师傅,我想让你们推荐一两家餐馆,可以确保放心吃的那种——中午饭和晚饭都推荐一下。” 中年店员了然地笑了笑,然后把电脑屏幕一转,接着递过来一张海报:“这位女士,你放心,我们工友之家推荐的商家,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一般不会出现任何食品安全问题。” 接过充满打折信息的海报,吴小玲却并没有把目光投向电脑屏,而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中年店员用词的异常:“一般不会出现食品安全问题?意思是也有可能出现问题喽?” 中年店员苦笑一下:“女士,实不相瞒;虽然要想跟我们工友之家合作,商家的菜品和原料都必须接受我们的检测和审核;但由于我们人手有限,目前做到10天一检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餐饮不比其它行业,每一天它采购的原料都在变化,我们真的无法保证每一次它的菜品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我们工友之家在这一块的处罚极为严厉,一旦合作商家出了质量问题,就会立马踢出合作清单,三年内不予合作。” “除此之外,只要你是我们的注册会员,我们就会自动为你们免费搭赠一份意外伤害险,只要你们是在我们合作商家的店里吃出任何问题,我们会立即赔付你们至少2万元的赔偿金——这些赔偿金我们都是现场赔付,如果出现了食物中毒、或者有严重后遗症等情况,我们不但医药费全部承担,最高赔偿金甚至可以达到100万!” 诶? 意思就是不需要跟保险公司扯皮,由你们直接垫付喽? 对保险行业稍微有些了解的吴小玲有些讶异地看着中年店员,有些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忽悠自己; 不过看到海报上每一张可剪裁的优惠券背后都备注着相关的保险信息和赔付规则之后,她才终于信了,转而觉得对方傻的有些天真——万一有人故意骗保,拿到垫付的赔偿金立马就溜了怎么办? 转而一想,铸投商贸可不比一般的小公司,且不说人家的能量在那放着,想要骗保也得掂量掂量不说,即便是被骗了,人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么点小钱。 感觉有了保障后,吴小玲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笑着对中年店员说道:“麻烦你先帮我推荐几家可以吃午饭的餐厅吧,都十二点半了,我还没吃东西呢。” 中年店员闻言,询问了吴小玲公司地址后,很熟练地在网站上输入了地理位置信息,然后长长一串的商家信息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好的,为了方便你能快速找到心意的餐厅,请问你的心理价位区间是多少?”中年店员见到信息有点多,主动问道。 “嗯……午饭随意点,6-10块钱的都可以。”吴小玲随着指示看了看页面分栏里的一溜豆腐块,想了想说道。 “女士,你的午餐是比较偏好快餐小吃类的,还是偏好正餐类的?”中年店员看见检索后的信息依旧还是有点多,再次问道 “嗯,能填饱肚子就成,快餐小吃吧。”吴小玲没怎么犹豫。 中年店员熟练地点了点页面,然后调整了下屏幕位置,示意吴小玲在屏幕上自由查看。 吴小玲扫了扫屏幕上那约莫只有十多家的商家信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公司附近1公里内能放心吃的小店不多啊。 嗯……米豆腐? 虽然挺好吃,但是这东西不经饿,自己现在饿的厉害,PASS! 辣子鸡盖饭? 这东西好吃,但是最近肠胃有些不太好,太辣的话容易跑厕所,PASS! 肠旺面? 这东西不错,好吃又划算,看看里面的介绍图片,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就这个了! 想到这,吴小玲拿起鼠标,点进了商家详情页。 咦?? 进到详情页后,吴小玲第一眼看到的除了肠旺面的产品照片外,还有一个极为显眼的质量抽检表。 上面不但列出了肠旺面多达二十余种原料的成分,每一项还就原材料新鲜度、化学添加剂成分、农药残留、菌落数量等细项进行打分。 看到这家肠旺面的大肠、血旺以及豆芽的新鲜度都是小于8小时,并且没有任何化学添加剂和农残之后,吴小玲顿时舒了一口气。 看了看上面的质检日期…… 咦?昨天才检测的? 可以,就这家了! 怀着一丝疑问,吴小玲问道:“师傅,我看着你们检测的内容不少吧?你们每次真检测的这么细么?” 中年店员一边帮着吴小玲免费注册会员,一边笑道:“在贵阳,我们工友之家一共只有8个网点,但是有足足有94位巡查质检员每天不间断地对合作商家进行质量抽检,为的就是保证每一个商家都能按时检的过来,每一次检测都能检测的足够仔细;” “一开始我们都得麻烦质监局的同志们帮忙检测,弄的人家烦不胜烦,后来我们公司直接在每个城市都设立了质检部,这才解决了问题;” “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们质检部的工作人员是有KPI指标的,一旦出了差错,处罚可委实不轻。” 说完后,抬头一看,却见吴小玲并没有在听,而是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咨询台。 中年店员顺着她目光看去,却见另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正轻轻牵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在一块塑料做成的菜单一样的东西上摸来摸去。 看着那名略有些忐忑的墨镜男子身边的盲棍,吴小玲只觉得那并不漂亮的中年大姐脸上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很有些令人无法直视。 “那一块塑料是什么?”看了一会,吴小玲忽然回头问道。 中年店员从咨询台左边挪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塑料板过来:“这是盲文菜单,为了方便视力不佳的客人准备的。” 吴小玲笑了笑:“你们准备的够齐全的啊,连盲人都考虑进去了。” 中年店员欲言又止,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女士,华夏有超过一千万的盲人和同等规模的极度弱视群体,平均100个人里就有1个盲人和1个极度弱视者;” “这么大一个群体,我们工友之家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的;而为他们提供最基本的便利,是我们的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只不过,能否请您不要再大声讨论那位客人?” 吴小玲有些讶然地看着中年店员,见到他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微笑,眼神中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悦,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话让对方误会了。 嗯…… 看来网上说的果然没错,工友之家的人跟其他服务人员很不一样,虽然一切客户为中心,但却并不一味卖笑; 眼前这一幕,倒真是一出新奇地体验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余,吴小玲正想解释一下,却忽的把眼睛赚了过去,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傅……他们这是在干嘛?” 中年店员看着大大方方把墨镜青年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有说有笑引着对方缓步走出店门的中年女同事,对着吴小玲笑了笑:“想必是那位客人路不熟,我的同事带着他直接去目的地去了。” 吴小玲难以置信地问道:“对待所有的残障人士都是这样?” 不怪她大惊小怪,贵阳是座山城,素来有“地无三里平”之说,以刚才那位中年大姐和盲人青年的步行速度,怕是去个来回,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没有了; 即便是弱势群体需要特殊照顾,可眼下工友之家业务之繁忙是肉眼可见的,那么多人排着队,铸投商贸就这么放任一个员工这么一溜号一下午? 仿佛看出了吴小玲的疑问,中年店员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微笑:“公司……有规定!” 吴小玲再一次从中年店员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误会,但此时的她,却意外地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莫名有种暖流从心里划过。 想了想,吴小玲忽然问道:“师傅,我忽然想在你们的线上商场里买点零食,我想问一下……你们线上的每一款商品也都经过质检的么?” 看着眼前这名隐约有些忐忑的小姑娘,中年店员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这个当然!” “我们的在售的每一款商品都必须经过质检才能上架,而且是每一个批次都要检查一次;” “只不过,受限于法律规定,一般的商品我们只能保证符合现行的国家质量和卫生标准,因此……” “但如果你担心安全隐患,不妨去试试购买我们陈列在【优品专栏】里的那些商品;” “那些商品虽然价格比同类稍稍贵了一些,但质量和安全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跟你刚才见到的一样,这些商品除了把每一项质检内容标注的清清楚楚之外,但凡购买【优品专栏】里的商品,我们公司就会免费附赠一份最高100万的意外伤害险;” “除此之外,我们也欢迎消费者对【优品专栏】里的商品进行监督,如果遇到以次从好、假冒伪劣的漏网之鱼,除了能享受到我们平台假一赔百的政策之外,我们向商家索赔的金额,全部原封不动地奖励给你们!” 听到中年店员如此自信,又想起刚才所见的一幕,吴小玲心中莫名的安心之余,一种冲动忽然涌了上来。 “好!就去买你们【优品专栏】的商品,我要把这个月的零食一次性买个够!”小姑娘狠狠握住了拳头,眼里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 而此时,业绩遭遇报复性增长的铸投商贸,他们的大BOSS却并没有多少喜意。 此刻的杨铸,再一次来到了帝都,面色沉静地看着面前几位领导。 “杨总,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一名中年男子死死盯着杨铸,眼中的怒意严以遏制。 而往日里跟杨铸私交颇深的程永刚,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侧…… 正文 第356章 非正式约谈 “领导,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杨铸表情很平静。 事实上,4月30日,当宋文轩被第二次约谈并给他通了整整一晚上电话后,杨铸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这一波了。 虽然在众多空壳公司交叉持股的掩盖下,他这个斑鸠网大股东的身份对外界而言是个秘密,但是对于上面来说,想弄清楚两者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是难事。 而这一次他弄出来的动静委实有些太大,因此一接到电话,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搭乘第二天的飞机来到了帝都。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由数个部门共同举办的三堂会审,结果眼下却只有发改委的几位领导组成的特别小组在场。 虽然这个特别小组的级别有些高,甚至有一名副主任在里面;不过竟然没有诸如市场监管总局等机构的领导在场,用的也并不是“行政指导会”的名义,因此性质显得颇为暧昧。 这算是……非正式约谈? 杨铸心中说不出是悲是喜。 ……………… “杨总,你确定你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中年男子看着他,沉声说道。 看到杨铸隐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中年男子眼神又扫了扫对面小脸煞白,宛如鹌鹑一般缩在那的陆菲菲,心中的恼怒又多了几分。 要知道,这次的见面虽然并不是正式约谈,但当初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邀约的是“铸投商贸实际控制人,以及负责市场部的相关高管。”就差直接把杨铸、万清猗、严主任、陈翔这几个人的名字点出来了。 可是眼下可好,除了杨铸自己之外,跑过来的就只有这个身上安着“机要秘书”、“O2O事业部特别助理”等名头的小姑娘。 你这是料定我们目前不会对你操刀子,因此显得有恃无恐,随便带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片子来糊弄我们么? ……………… 看着中年男子眼中的不悦,杨铸心里苦笑一下。 事实上,杨铸之所以只带着陆菲菲过来,有着自己的考虑。 借着斑鸠网的手闹的这么一出,全完是杨铸自己的动作,与严主任和万清猗等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本着自己做事自己扛的原则,想着这次铁定要被打板子的杨铸并不想把责任牵连到无关的人身上; 况且,铸投商贸这次堪称过山车的操作,使得公司内部高层的态度变得很有些微妙,不少人对于杨铸这种走钢丝的行为很有些微词,严主任等人更是不止一次的找上们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他们看来,杨铸这种手段,除了是在玩火之外,更是不够堂堂正正,完全不是一家行业龙头该表现出来的胸怀和气魄。 可以想象,如果真把严主任等人带过来挨批的话,事后的铸投商贸高层将会面临一种何等的割裂; 要知道,严主任等人可不比杨铸,东北国企出身的他们对于领导们的敬畏之心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而约谈有具有极为浓重的行政指导色彩,一旦在约谈过程中,领导们表达了自己对铸投商贸某些业务和战略方向的态度,严主任等人在回去后会做些什么事,杨铸用屁股都想得出来。 其实,最适合带过来的人是万清猗,关联的高层里只有她不会受到各种影响,不过如果只带万清猗过来的话,无异于又在向严主任、陆文兰等人传达一个“自己人VS其他人”的错误信号; 因此想来想去,杨铸干脆就只带了陆菲菲过来——这妮子两边都沾亲带故,算得上最合适的人选。 事实上,要不是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来显得有些过于懈怠的话,杨铸连陆菲菲都不想带。 ……………… 会议室里,气氛隐隐有些僵硬。 程永刚看了看自家脸色略有些不悦的直属领导,又看了看一脸不闻喜乐的杨铸,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杨总,这是国家统计局新出炉的数据;” “2001年4月,国内CPI指数99.1,较3月份的100.8回落了1.7——而原本根据估算,4月的CIP指数应该能达到101.6的;” “也就是说,受到你们跟斑鸠网联手搞的那一波《华夏食品现状》专题的连锁影响,4月份国内的居民消费指数实际上回落了2.5%!” 说到这,程永刚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杨总是经济学专业出身,想必明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是反映通货膨胀程度一个重要参考数据,” “虽说CPI指数说不宜太高,过高则容易发生恶心通货膨胀。但是过低的话,发生了通货紧缩也不好;” “总体来说,一般2%~4%为最好的水平——也就是所谓爬行的通货膨胀;” “而咱们国家自打去年以来,CPI增长速度一直在1%之间反复横跳,个别月份更是出现回落状态——可以说,我们国内已经面临了较大的通货紧缩压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4月份CPI回落的那2.5%,简直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如果今年我们国家连续有超过1个季度的CPI大幅回落,那就意味着国家不得不开始考虑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其中的弊端,想必杨总不会不清楚吧?” “而很不幸,根据我们手里的统计数据来看,目前国内的民众消费顾虑非常严重,这也导致了食品市场信心严重不足,如果情况没有好转的话,未来3-5个月内,CPI指数持续走低是必然的事情!” 杨铸闻言,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当然知道在2001年这个档口,国内如果出现明显的通货紧缩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完全可以参考华夏2015-2019年那一段的经济寒冬期。 但是,他决计不会相信华夏目前会进入真正的通货紧缩。 原因很简单。 后世那段寒冬期,背后的根本因素是PPI(生产者价格指数)连续三十多个月持续负增长,居民实际消费力严重下滑才导致的通货紧缩; 而目前出现的短暂CPI下滑,那是因为食品行业的老底裤被扒出来后,居民暂时不敢消费而已——不敢消费和没钱消费可是两码事。 况且华夏年底就要加入WTO,在海外订单的疯狂刺激下,国内不进入通货膨胀的高速通道就算好的……通货紧缩?你在开玩笑吧! ……………… 仿佛是收到了信号,程永刚话音刚落,另一名领导也拿起了面前的一叠数据。 “杨总,根据国家税务总局统计过来的报告,受此次舆论事件的影响,国内4.2万家规模以上的食品生产制造企业,111.7万家食品经营企业,其经营状况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其萎缩幅度普遍在2%~8%之间;部分从事土特产、零食等行业的企业,其萎缩程度更是高达15%以上。” “要知道,食品行业是我国社会经济里不容小觑的组成部分,其GDP占比更是达到了10%,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此外,国内超过400万家的中小微餐饮企业也受到了波及,其受影响程度虽然较食品生产企业较轻,但由于基数太大,整体损失依然不容小觑。” 杨铸表情依旧平静。 食品和餐饮属于刚需市场,只要国民的需求在那放着,别说企业只是业务暂时亏损了,从宏观程度来讲,就算是这些企业全军覆没,那也完全不是事,指不定还能推动食品和餐饮行业的快速迭代升级。 见到杨铸依旧那副样子,第三位领导也拿起了手中的报告:“杨总,我手里的这一份是工商总局和劳动总局联合发布的报告;” “据统计,截止2001年4月30日为止,我国规模以上食品企业的直接用工人数已经达到了740万人,带动的相关产业的就业人数达到了2700万人;” “而数量庞大的餐饮企业更是直接用工大户,截止2001年4月30日为止……” 正文 第356章 4%的警戒线 会议室里,针对杨铸的声讨依旧在继续。 第四位领导表情很严肃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根据商务部统计信息,截止4月30日为止,华北、东北、西南、西北共计11个农业省出现了教大范围的大宗农产品流通滞缓;包括菜籽油、八角、花椒、辣椒、生姜、绿豆、水产在内的27种农产品流通滞缓系数已经超过了2.3%;” “根据预测,这些农产品未来40天内的流通滞胀系数并不会出现明显降低,甚至有可能朝着4%的警戒线发起冲击;” “杨总是出身经济学专业的,应当知道,一旦这27种农产品流通滞缓系数超过4%的警戒线,雪崩效应下,国内不是不可能再一次出现供给冲击的现象。” 说到这里,那名领导深深看了一眼杨铸,看到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领导深吸一口气:“杨总,不要觉得这些农产品属于可替代性较强的半刚需产品就不以为意;” “的确,从宏观角度来讲,国内的供给侧饱和系数已经超过了1.2;小品类范围内的产品需求减弱或者崩塌并不会造成供给冲击现象;” “可是,你别忘了,你们铸投商贸跟斑鸠网联手搞的这一出,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居民在食品这一领域的MPC指数(边际消费倾向);” “增加农产品流通滞缓系数的同时,却又降居民在食品领域的MPC指数……” “杨总,万一连带影响下,国内的菲利普斯曲线朝着恶化的方向变化,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 听到这位领导近乎质问的语气,杨铸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造成菲利普斯曲线的恶化? 哼哼,好大的一口锅啊! 我杨某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 ……………… 所谓菲利普斯曲线,是用来表示失业与通货膨胀之间交替关系的曲线,也是各国制定经济政策的一项重要参考数据; 简单来说,在没有任何重大外部影响下,一个国家通货膨胀率高时,失业率低;通货膨胀率低时,失业率高; 而不管是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都有一条趋势预警线——那就是4%。 华夏由于制度的原因,对于失业率这一块是极为看重的;因此不管是官员还是企业,一旦所作所为会造成失业率的上升,那么接踵而来的,铁定是狠狠一顿板子。 哼哼…… 从程永刚开始,帽子就一顶一顶地扣下来; 第一份数据把CPI回落和通货紧缩的锅甩给我; 第二份数据把食品/餐饮行业营收萎缩的锅甩给我; 第三份数据把农产品流通滞缓和食品领域MPC指数下降的锅甩给我; 除了程永刚之外,有一个算一个,句句不离“失业率”这个核弹大坑;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今年一旦失业率突破了4%这条警戒线,那很大一部分责任就要归在我杨某人身上喽? 呵呵,这是未雨绸缪,打算万一情况不对,杀鸡祭天? ……………… 想到这,杨铸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扫了众人一眼,却依旧闭口不言,仿佛一尊泥胎菩萨。 中年男子把杨铸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眉头皱了皱。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大老板竟然如此难缠; 要知道,即便是非正式约谈,但一般的企业老板在这个场合里,又听了那么多确之凿凿的数据,早就应该吓的面无人色了;然后该表态的表态,该做事后找补的事后找补; 而杨铸呢,从进会议室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见礼之外,足足两个小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除了刚才那一下之外,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那样子,像极了开学典礼上,仿佛认真听着校长训话,实际上却在底下梦游发呆的不良学生! 想到这,中年男子眼角跳了跳,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杨总,听了这么久,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杨铸闻言,抬起了头,脸上露出羞赧而惭愧的笑容:“那个……领导,我想问一下;上面对我们铸投商贸的行政处罚结果是什么?” 看着眼前年轻人脸上仿佛三好学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中年男子总有种冲上去给他脸上一拳的冲动。 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压下了内心的冲动,中年男子笑的很和蔼:“杨总,铸投商贸是国内著名的民营企业,也是我们发改委钦定的合作示范单位,更是为社会经济做出了卓越贡献;” “因此……这一次约见,以谈话为主,并没有下发行政处罚意见。” 最后一句倒是实话,铸投商贸跟斑鸠网联手搞出来的这次大动作,虽然出发动机很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扔出来的那一篇篇报道里面的内容却是实打实的童叟无欺; 除去上面其实对于这件事分作好几派,目前都没讨论出结果之外;就这件事本身而言,杨铸已经占据了社会道德层面的制高点,因此即便这次动作给国内经济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但委实没有任何理由去给铸投商贸开罚单——除非给杨铸扣上一个“别有用心”的帽子,但真要这么做,那可能连带的社会效果比杨铸的这次动作更加恶劣。 杨铸闻言,仔细品了品“民营企业”、“钦定”、“合作示范单位”、“卓越贡献”几个词;转瞬间就大概猜出了里面的猫猫道道,假模假样地哦了一声,便又恢复了那副泥胎菩萨的模样。 中年男子见状,眼角忍不住跳了跳:“杨总,难道你没有什么其它想说的了么?” 杨铸想了想,然后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有!” 中年男子笑了笑,一抬手:“请说。” 杨铸一脸惭愧:“在这里,我要感谢国家的宽宏大量,感谢各位领导的悉心教导,感谢……” 噼里啪啦一大堆不带重复的感谢,像极了金鸡奖上的获奖感言,但就是没有一句诸如“以后会如何如何做”的实质内容。 足足三分钟后,杨铸才收住了嘴。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毛:“杨总……没了?” 杨铸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诧异,然后乖乖地回答:“没了!” 中年男子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正打算“提点提点”这位年轻人的时候,看出自己领导脸色有些不太好,对杨铸性格又知之甚深的程永刚终于发话了:“杨总,说起来,你们铸投商贸和我们发改委也是老朋友了;” “这次碰面,说白了就是老朋友之间聊聊天罢了,又不是什么走正式流程的指导会,你不必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所以,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接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中年男子扫了程永刚一眼,然后露出鼓励的笑容:“是啊,杨总,我们也算老朋友了,你有什么想法和顾虑,不妨说出来。” 看到程永刚隐蔽地丢了个眼色过来,杨铸笑了笑,沉吟了一会,看着中年男子:“领导,真的说?” 中年男子见到杨铸的态度有所变化,心中微喜,重重地顿了顿脑袋后豪气地一挥手:“尽管说,从现在开始起,会议室里只有朋友没有官身,咱们今天……畅所欲言!” 杨铸仿佛被中年男子的言语所打动,先是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坐姿,然后说道:“顾虑嘛……其实我真没有,毕竟这件事虽然动静大了点,但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不过想法嘛……我倒是真有些想法。” 见到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自己所想,中年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但并没有发作,而是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哦?杨总有什么想法?” 杨铸接过烟点燃,惬意地抽了一口后,这才说道:“领导,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对于GDP数据的看重程度,未免有些太过于浮于表面,并且很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了么?” 正文 第357章 错 杨铸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其中两名领导更是下意识地将脑袋一偏,眼中却露出很有些忌讳莫深的光芒出来。 其实很早以前,华夏的智囊团们就曾经对到底是用GDP还是NDP(国内生产净值)作为国家经济政策制定的衡量指标做出过激烈探讨。 简单来说,GDP这种世界主流的统计方式更流于表面,像是一个单纯堆数据的游戏,如果中间把控不好,极有可能堆出一个虚壮的胖子而已; 而NDP由于只统计经济中的新创价值部分,因此从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双重角度来看,其价值都远远大于GDP统计方式,如果以NDP为经济政策拟定依据,大概率是能打造出一个看起来并不高壮,但却是浑身肌肉的猛男的。 只可惜,由于新华夏建立之后,国际形势一直诡秘复杂,最近十年的国际环境更是暗礁处处处;因此,出于国际形势需要,华夏最终选择了“先把体形撑起来”的经济策略,最终选择了GDP为经济政策制定的主要依据, 不过目前虽然拥护GDP的一派占据了绝对上风,但NDP的拥趸也绝对不在少数。 眼下这情况…… 杨铸啊杨铸,眼下只是个非正式约谈而已,我们要的也只是你的一些承诺和做出相应的弥补措施罢了,你却隐隐一副想要“站队”的架势…… 呵呵,果然是年轻人,胆子大得很啊! 要知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可远远不是一个经济统计方式那么简单的。 ……………… 杨铸把众人的表情纳入眼底,感受到桌底下小腿传来的疼痛后,看了看旁边急的小脸发白的陆菲菲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慰似的微笑后,这才说道:“诸位领导,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连党员都不是;所以……事先声明,我并没有任何立场上的倾向!” 先表了态之后,杨铸这才说道:“诸位领导都是见多识广的大拿,因此那些最基本的经济学知识,我就不拿来班门弄斧了;” “国家选择GDP作为制定经济政策的主要依据和行政指标,肯定有其自身的考虑;在这一块,我并没有什么意见,也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作为铸投商贸的实际控制人,作为广大华夏经济建设者的一员,我不想苟同的是……把惟GDP论奉为圭臬,并且把那些数字当成唯一真理的做法!” “毕竟GDP是虽然是一个衡量国家经济状况的常用指标,但是它的规模并不能真正体现一个国家是否强大,也无法反映一个国家的老百姓是否富裕和幸福。” “但凡有点经济学常识的,都明白这东西有四个无法回避的弊端;” “1、GDP没有告诉你产品是什么。“ ”一个国家的产品可以是衣服、鞋子等毫无技术含量的产品,也可以是芯片和软件等能把控别国经济命脉的战略产品。所以GDP无法体现一个国家的真正实力,也没法子给国民一个明确的安全感暗示。” ”就拿曾经的鸟粪之国秘鲁以及中东的那几个狗大户来说,无论是他们GDP总值和人均GDP值,难道不高么?” “可是又有谁会把它们当成一个真正的经济强国!?” “哼哼……肥而不壮,在别人眼里终究只是一头随时可以开宰的肥猪而已!” “同样的,目前,虽然中国的产品在产量和品种齐全度方面,在世界上已经不容小觑了;但是在技术含量、性能和设计水平上与欧美国家的产品还有很大差距。” “可以这么说,咱们国家大部分产业的水平目前还停留在以原材料和初加工为主、依靠价格取胜的低水平线上,处于全球经济生态链的最底层;” “换个角度来说,咱们的产品除了价格之外,完全不具备不可替代性;但凡国际经济形势发生点剧烈变化,咱们立马就会陷入被动,甚至被打回原形!” “诸位领导也知道,我手下不仅仅只有铸投商贸这一家公司,更是有着铸投国贸这一个在海外有着诸多分销网络的外贸公司;” “从我的本意而言,我是想着一方面倒逼国内生产制造企业提高产品质量,一方面帮着华夏的商品走向全世界的;” “毕竟,诸位领导也知道,大部分低技术含量的产品利润是不够的,目前非洲、东南亚、东欧地区,其实市场潜力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高;而要想攻略欧美等经济发达地区的市场,没有足够优质的商品,会事倍而功半;” “简单来说……我手里的铸投国贸,缺攻坚弹药!” 杨铸话音刚落,几位领导便忍不住面露喜色,瞧着这意思……铸投国贸打算等到华夏加入WTO,就要充作排头兵,来一场大仗喽? ……………… 杨铸假装没有看见几位领导脸色的变化,自顾自地说下去: “2、GDP没有告诉你它是靠什么来推动的。” “咱们都知道,GDP的计算方程式为GDP=Q*P=M*V,其中Q和P分别为产品和服务的数量和价格,M和V分别为货币的发行量和周转次数;” “然而这个方程式并没有计算意义,只是表达逻辑关系;” “除此之外,从这个方程式中我们可以看到,GDP既可以靠货币“堆”出来,也可以通过加快货币的流通速度造出来;” “呵呵,这两年很火的【两坨屎创造1亿GDP】的段子,虽然很刺耳,但不也指出了这种数据泡沫的弊端么?” “事实上,作为跟实体制造企业接触最紧密的公司,我们铸投商贸更愿意见到一条能让人茁壮成长、富含营养的血液循环管道;而不是一条充斥着各种亢奋激素与有害沉淀物质ICU输液管。” “毕竟,我们铸投商贸是销售平台,本质上是要靠着众多制造企业的商品活下去的;” “而从长远的发展考虑,我们绝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国内商品市场进入【比烂时代】。” 几位领导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杨铸的话说的虽然隐晦,但何尝不是在指着鼻子翻他们的烂账? …………………… “3、GDP它没有告诉你获得它的代价有多大。” “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们不能只讲产出而不讲成本;” “GDP的产生注定要消耗资源,但是GDP并没有告诉你,产生一个GDP的成本是多少。“ ”很不幸,目前我国创造一个单位的GDP所消耗的石油与天然气是漂亮国的4.3倍,法国的7.7倍,日本的11.5倍。” “而这一切的一切,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咱们的产业技术升级非常缓慢——而且是那种近乎于停滞的缓慢!” “呵呵,非要等到咱们国家的自有资源开始耗尽、人口红利尽失、环境污染已经到了一个难以令人接受的时候……才会想着降低单位GDP的成本么?” 说道这里,杨铸叹了口气:“我知道国家现在已经在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可是……不是我说丧气话;” “以咱们国家目前对国内企业这么心慈手软的态度,如果依旧让他们躺在自以为然的舒适圈里吃时代和人口的红利,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让他们主动想着真正升级自己的产业技术?” “更何况咱们国内目前【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思潮盛行,就算有企业为了利益,开始引入西方的一些较为先进的技术——可是那些技术毕竟大部分不是我们的,脖子也被人家卡在手里,难不成咱们要始终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才成?” “前面我说了,在未来,铸投国贸的工作计划就是带着更多的华夏商品走出去;可是一旦这些商品里的技术基本都是别人的……” “哼哼,诸位领导也知道,西方世界在专利这一块抽血抽的有多狠;” “我可不想兜兜转转一大圈,回来后却发现,自己只是在带着一帮子人给别人打工,去赚那么点辛苦钱,转头却被别人笑话成一个SB!” “因此,不管你们说我不顾大局也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也罢……甚至说我别有用心,利欲熏心都无所谓;” “总之……在我能力范围内,那条劳工鞭我甩定了!” 几位领导面面相觑,一种浓浓的荒谬感堵在心里,只觉得想说什么却又一下子说不出来…… ………… 杨铸把长长的烟灰连带着烟头一同丢入烟灰缸里掐灭,然后继续说下去:“第4、GDP这玩意,它没有告诉你老百姓是否过得幸福。” “GDP是跟一个国家的人口直接挂钩的;因此这个数据委实只能反应部分物理现实;” “诸位领导不妨看看旁边的阿三国,人家70%的人都在极度贫困线上蹦来蹦去了,却也不照样是GDP大国?” “而很不幸,咱们国家贵为全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因此哪怕人均GDP低了点,照样不妨碍咱们把数据做的非常漂亮;” “可是……”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商人,没有任何立场倾向的商人;” “对于我的铸投商贸来说,民众的幸福感极为重要——我们对于这一块的重视程度甚至可能胜于诸位领导;” “原因嘛,很简单——从社会价值链条来讲,消费才是与老百姓的幸福指数最相关的部分;” “但是,老百姓手里的资金往往被被分为生存刚需支出、满足感消费、风险预防储蓄/投资这三大板块;” “我们铸投商贸作为平台,主要切入的则是民众满足感消费市场这一板块;” “对于生存性刚需支出这块……虽然在宏观上,随着住房、教育、医疗、养老等成本的攀升,对我们的影响比较明显,但是涉及到国家宏观政策,我们并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风险预防性储蓄/投资这一块就不同了;” “但凡对社会经济学或者消费心理学有点认知的人都知道,民众的幸福感和安全感越强,他们对于未来的风险预控这块就越不敏感;“ ”反映在市场上就是他们会把更多的钱用于提升满足感的消费上,在风险预防性储蓄这块的投入甚至为零——这对于我们铸投商贸来说,自然是重大利好。” “可是,民众的幸福感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撇去国家实力、国际环境等因素不谈,从商品消费过程中产生的幸福感是非常大的一个因素;” “但是,诸位领导想想看;以目前咱们国家商品环境的混乱程度,买个电磁炉会爆炸、吃个火锅会窜稀、抹点化妆品会毁容、给孩子吃点奶粉会畸形,甚至买点菜回家自己做都会患癌……” “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觉得消费者究竟会拿出更多的钱来消费呢,还是会往银行里存更多的钱以防不测?” “呵呵,不要觉得不揭盖子就糊不了锅——消费者不是傻子,就算斑鸠网不曝光,那些破事也捂不了两年;” “与其让国内民众在不绝于耳的负面报道中对国内商品失去信心,还不如在没有酿成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前一次性全部爆出来,推动国家强加质量监管力度的同时,逼迫部分商家重新走上正道——这么粗浅的心理学原理想必几位领导都懂,我就不卖弄了。” “况且,在爆料之前,我们铸投商贸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的——推行了那么久的优品计划,说白了就是给民众们一个挽回对国内商品质量信心的契机;” “要知道,这次的大动作,虽然明面上是我们铸投商贸占了最大的便宜,但事实上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等到咱们国家加入WTO,诸多国外平价商品涌入国内市场,那国内品牌就真的只能在消费者不信任的眼神中,被一一扫入货架旮旯里了。” “而我们铸投商贸的重点合作商家都是国内品牌,自己更是有着近百种自有品牌;面对着未来那种完全有可能把国产品牌统一贴上标签,然后一杆子打死的重大食品安全事件,救他们就等于救自己!” ……………… 几位领导静静在那听着,脸上的表情时晴时阴;中年男子看向杨铸的眼神更是颇为复杂。 好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任何倾向!? 就你这批判的态度,这完全就是标准的NDP拥护者啊! 还有,我是想让你拿出解决方案和承诺来的,可是你这么一大通话,除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外,正常程序该有的解决方案竟然只字不提;反而是丢出了大大的一块蛋糕? 合着是打着管杀不管埋的主意呗! 不过…… 自己是不是该相信这小子画出来的大饼呢? 对国内商家的一些乱象不满,同时对铸投国贸实力有着清晰认知的中男子一下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程永刚敏锐察觉到自己领导的情绪变化,跟杨铸纠缠颇深的他赶紧出来打辅助。 之间程永刚眉毛一竖,用一种很不悦的语气说道:“杨总,虽然我相信以你麾下铸投国贸海外渠道网络的实力,在华夏加入WTO后大幅拉动国内出口商品量增长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聊的是你跟斑鸠网联手搞出来的这笔烂摊子!” “有些话我不妨直说了;如果杨总你愿意承认错误,出具一份检讨书,并且对那些受影响比较严重的行业做出一定的扶持和补偿,那么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否则的话……” “你要知道,你这次的动作,所造成的社会负面影响是极大的,堪称二十年一遇!” 杨铸定定地看了看程永刚,又看了看竖着耳朵盯着自己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程副司长,关于受影响比较严重的那些行业,尤其是行业上游的种植户和部分养殖户,我自然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定的扶持;” “包括将他们进行资源整合、并且并入我们合作商家供应链之类的动作,不需要你们提醒,我肯定会去做。” “不过……让我承认错误?” 看着程永刚脸上那副“理应如此”的表情,又回想起未来二十年中,国内各行业出现的一桩又一桩令人感到极度不堪的安全事件…… 杨铸只觉得一股郁气莫名地涌上了胸膛,然后嘴角挂出一丝冷笑:“诸位领导,我觉得你们大抵是弄错了什么。” “我杨某人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如同乖乖学生一样坐了一个早上……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华夏公民,有责任和义务配合国家的各种调查和询问而已;” “而眼下看来……诸位领导似乎依旧觉得我做了什么不顾大局、天地不容的错事!?” “呵呵……” “如果说作为一个普通华夏公民,光棍眼里容不下砂子,见不得那些SB黑心商贩为了蝇头小利给民众添加各种各样的致癌物是错的话……成,我杨某人认这个错!” “如果说作为一家媒体网站的大股东,因见不得各行各业里一大堆丧尽天良的黑幕与乱象,派出自己所有的签约记者去曝光这些内幕是错的话……成,我杨某人认这个错!” “如果说作为一个商业平台的老板,因为见不得一大群鼠目寸光的商家企业来破坏国内市场环境,给他们狠狠来上一鞭是错的话……成,我杨某人也认这个错!” 说完,杨铸面无表情地巡视一周:“诸位领导,我杨某人认这个错了,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听着杨铸这情绪激昂,但却阴阳怪气的话,几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程永刚在中年男子发作之前,赶紧一拍桌子喝道:“杨铸!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语气!” “你要知道,现在这件事,已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和经济影响了!” 看了看脸色有些发黑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旁边陆菲菲吓的快哭出来的表情,杨铸对程永刚甩过来的眼色视而不见。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极为中二的话,杨铸站起了身来,轻轻笑了笑,用一种极为沉声的声音说道:“诸位领导,还是那句话……让我补偿可以,让我认错,门都没有!” “我没错,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觉得有错!” “如果你们非要觉得是我错了的话……” “我只能说……” “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此言一出,包括程永刚和中年男子顿时呆了; 而一旁的陆菲菲,则是被震的眼中异芒连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干哥哥…… 正文 第358章 战友? 魔都。 赵楠楠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有些崇拜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沉思的宋文轩。 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眼前这个花花公子般的男人竟然如此爷们。 以一己之力单挑整个食品行业啊! 这是何等的英雄气魄!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胜利了!——即便只是场惨胜。 是的,惨胜! 虽然靠着一期又一期言之凿凿的深度报道,斑鸠网在网民和部分民众中的威望达到了顶点,资本市场上愿意以超高估值注资斑鸠网的机构更是可以从中环排到外滩。 但是赵楠楠知道,斑鸠网付出的代价,委实不小。 除了因为得罪了太多利益群体,引来无数同行的攻诈之外,斑鸠网最大的损失,则是第二次约谈之后,在有关部门指示下,“人间观察”板块不得不进行改版。 要知道,“人间观察”板块可是目前斑鸠网当之无愧的头牌栏目,其地位无异于《新闻联播》于CCTV1; 而一旦改版…… 傻子都知道改版后的“人间观察”将不会再出现那种犀利到一往无前的深度报道; 到时候,始终没有上市融资倾向的斑鸠网还会继续辉煌下去么? 如果一旦虎落平阳…… 微微叹了口气,赵楠楠看着宋文轩那张英俊而帅气的脸蛋,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说实话,当初跟宋文轩苟且、并且愿意长期苟且下去,其实说到底也是因为门当户对的人不多,看得上眼的人就更少了;出于在矮个子拔将军的心态,她才愿意跟这个花花公子继续发展下去。 可是孰料这个平日里只喜欢喝红酒玩女人的家伙竟然忽然来这么一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巨大的反差,让她免不了沉沦下去——没有女人不爱英雄;更何况一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家伙,忽的化身成为向死无生的猛士,更是让她产生了一种挖到宝藏的窃喜感。 只可惜…… 不知道为了什么,自打去年下半年开始,宋文轩就明显对她冷落了起来,两人虽然依旧时不时的滚床单,但平日里的言谈之中,她能够感受到一种很有些挣扎意味的疏离感。 想到这,赵楠楠很有些提防地看着那名走进来给两人上咖啡的女秘书——这姑娘前凸后翘不说,长得不赖的脸上妆容也很精致。 最关键的是,这名明显是新脸孔的女秘书,瞧向宋文轩的眼神里充满着能把人融化的倾慕之情,估计要是没有外人在场,她能把整个身子嵌进宋文轩的怀里去。 ……………… 而宋文轩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女秘书身上浓郁的雌性荷尔蒙,对赵楠楠的脸色变幻也并没有放在心里; 此刻的他,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说实话,两次约谈,以及“人间观察”的改版,带来的负面影响虽然很大,但实际上并未被他放在心里。 他本就是玩性极重的性子,斑鸠网对于他而言,其实更像一个大号的玩具;要不然也不会愿意听从杨铸的指示,一次又一次地上演着那种近乎鲁莽的动作; 况且这两年来,在杨铸源源不断巨额资金的支持下,他在华夏互联网行业混的风生水起,无论是名声还是金钱,他统统都不缺;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斑鸠网现在就倒闭了,而杨铸也与他割断联系;仅仅凭着“宋文轩”三个字,立马就有人抱着钱跑过来,让他拉起一大票子人马东山再起。 只不过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斑鸠网之所以能达到今天这种江湖地位,其实真正靠的是杨铸的筹谋规划和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他宋某人虽然也很有才华,但更多程度上只是一个计划的执行者罢了。 一旦杨铸真的割裂了跟他的联系,即便他压根底就不愁投资者,但没有了杨铸的方向指点和各种奇思妙想做支持,他宋某人分分钟就会被打回原形。 可是,让他苦恼的是,他隐隐有种预感……杨铸前期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资金去布下斑鸠网这颗棋子,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前一久的那一出大戏。 而一旦这出戏落幕了,没法子再“莽”下去的斑鸠网对于杨铸而言,也就失去了价值。 哎…… 就要成为了弃子了么? 宋文轩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实话,即便是杨铸跟他断了关联,凭借着斑鸠网目前的江湖地位,就算什么都不做,靠着老本都能吃个三四年;中间这段时间,他有的是法子把自己的一部分股份高溢价地转给别人套现,赚的盆满钵满之后潇洒离开。 可是…… 他不甘啊! 虽然斑鸠网对他而言就是个大玩具,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人间观察”、“斑鸠大拿说”、“斑鸠问政”这几个板块开始良性运转起来后,他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而这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快感,远远不是金钱和女人能带给他的; 一时间,他竟然很有些行走在云端,咏唱着“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布道者的错觉; 更何况前一久丢出去的那一系列重磅炸弹,在社会上的影响固然堪称巨浪海啸,但寻常人看不见的地方,其中的凶险和博弈也堪称世所罕见——在那段时间里,宋文轩以及那些调查记者们甚至要配上安保人员才敢出门;而数不尽的律师函和各路来意不善的拜访者,足足把斑鸠网的前台接待人员逼走了三波; 足足硬杠了一个月之后,等到尘埃落定,宋文轩在劫后余生之际,竟然也产生了一种“大丈夫斯当如是,在这世间踩上这么一遭,老子这辈子值了!”的豪迈感; 让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似乎竟然迷上这种感觉了。 哪怕在被约谈之后,好几个晚上,他半夜从梦中翻身而坐;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失眠,而是在梦中梦到自己又想到了某些“为民请命”的好主意,然后被一腔热血激醒。 哎…… 想到此处,宋文轩心底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杨大大啊杨大大,斑鸠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可不能就这么随意地把它当成弃子啊; 至少……你不能把我也当弃子啊,就算斑鸠网不能再用了,别的动作你要带上我啊; 钱不钱什么的,我不在乎; 关键是……我还没“玩”够啊! ……………… 正自宋文轩患得患失之间,刚刚出去的女秘书又敲门进来:“宋总,有客人拜访您。” 宋文轩眉毛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丝冷意:“这回又是哪一位?漯河肉联厂的高管……还是哪个部门的领导?” 即便是洪峰过去了,但事后上门找麻烦的各路大神依然不少,宋文轩现在每天都要接待那么一两波,因此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习惯归习惯,却不意味着他喜欢,因此但凡听到这种消息,宋文轩都没什么好脸色。 女秘书有些犹豫:“他们没报身份,只说是你朋友。” 宋文轩翻了个白眼,对这位三天前才新招来的女秘书更是失望。 说是我朋友就是朋友了? 这一久,哪一波上门的大神不是自称我朋友了? 还有,现在的斑鸠网早就不是两年前的皮包公司了好不好,不表明身份,是个人就能指名道姓地见我宋某人? 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脑子里全是浆糊么!? 看到宋文轩不悦的脸色,女秘书也很委屈; 那两个客人,男人虽然看起来矬矬的,但旁边的那个漂亮小姑娘看起来气质非常不凡啊,况且人家直接用门禁卡刷开了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明显跟你很熟的好不好。 想到那个漂亮小姑娘很有可能跟自家滥情名声在外的BOSS有这么一腿,今天上门也是讨讨风流债,女秘书就觉得自己的心理满不是滋味。 那姑娘,漂亮是漂亮了,可是那么年轻……哪有我这种轻熟女性来的好? 别的不说,有些事情,我懂的肯定比她多! 正当宋文轩不耐烦地挥挥手,打算让女秘书找个理由把那所谓的“朋友”忽悠走之时。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小斑鸠,现在范儿摆的挺足啊,老朋友来了都不带理会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宋文轩一抬头,看见那张充满调侃的脸,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失声道:“杨大大!?” 杨铸瞅了瞅办公室里一脸不可思议的赵楠楠一眼,也不避讳,哈哈一笑,径直给了宋文轩一个大大的拥抱:“早上刚从帝都开完会,这不,下午就直接飞你这来了么?” 说完,狐朋狗友似地勾着宋文轩的脖子往外走去:“我可告诉你,小斑鸠,为了见你,我连午饭都没吃,飞机餐又难吃的要死;” “怎么滴,老战友饿着肚子跑你地头上来了,不打算请我好好吃上一顿!?” 老战友!? 宋文轩闻言一顿,讶异地抬头看着杨铸,脸上很有些不可置信:“杨大大,你、你叫我什么……?” 杨铸嘿嘿一笑,眼神却很认真:“怎么,有什么不对么?咱们不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宋文轩狂喜,心中之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算,当然算!!” 正文 第359章 其如残阉度日,不如自刎谢天 外滩,和平饭店,龙凤厅。 杨铸和陆菲菲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窗外夕阳下的黄浦江美景,而是一人怼着自己面前的几盘菜,饿死鬼投胎般的扒拉个不停。 “文轩哥,这河虾仁味道也太淡了,厨师都不放盐的么?……嗯,量也好少,再点一份酱鸭吧!”陆菲菲三两口就把白色骨瓷盘里那一小堆虾仁扒拉个干干净净,随即直接拿手提起个酱鸭翅根啃了一口,眼睛一亮,然后抬起手来,就想要招呼不远处的服务员。 杨铸则是毫不客气地把那盘蟹粉裙边划拉到自己面前,三两勺直接把里面金黄的糊汁舀个七七八八,然后一边吃着自制的蟹粉捞饭,一边把魔爪伸向另一盘松鼠鳜鱼:“小豆芽,顺便再帮我叫一份、不,两份蟹黄豆腐……来魔都,不吃这东西等于白来。” 而宋文轩则是一把夺过杨铸面前的盘子,运筷如飞地把盘子里的那两块甲鱼裙边刨到自己碗里:“杨大大,不是我说你,蟹粉裙边才是我们男人永远滴神,蟹黄豆腐……那是什么鬼!?” 看着这货一脸享受的样子,杨铸一脸鄙夷:“我呸!甲鱼这种大燥之物,也就也只有你这种肾亏体虚的家伙才会奉为神品了,你觉着我杨某人需要这玩意!?” 宋文轩一口嗦下嘴里那块宛如皮冻的甲鱼裙边,仔细回味了下其中滋味,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杨大大,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 “就算你现在阳实火亢,不需要进补;但甲鱼这东西是天然助燃剂,适当进食能平增三分战斗力,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依杨大大你现在的身家……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这东西的好来了!” 看着这货一脸的怪笑,杨铸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有两破钱就到处玩女人啊! 旁边的陆菲菲则是一脸天真地问道:“文轩哥,为什么我哥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啊?” 看着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蛋,宋文轩偷偷打量之下,只觉对方那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隐隐有一丝寒光;想起这位小公主的性子,某只小斑鸠顿时背脊凉了凉,随即哈哈一笑,装傻似的把脑袋扭向别处,开始欣赏起窗外的风景起来…… 而一旁扮作淑女的赵楠楠则是很有些不习惯地看着一派市井作风的三人; 如果眼前是其他人,少不得她要去“劝谏”甚至呵斥一番;毕竟和平饭店作为魔都最有历史感和传奇色彩的餐馆,在里面吃饭却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委实显得有些粗俗,会让同桌落宴的她感觉到丢了份; 可是…… 刚刚知道对面这对兄妹真实身份后,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吐出半个字; 开什么玩笑,对面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可是铸投商贸+铸投国贸的大BOSS,别说自己了,就算把自己父母加起来,身家也抵不过人家的一根小指头; 更别说人家前几天刚刚跟斑鸠网联手,搞了那么一出山崩海啸般的大动作,其胆量和气魄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是…… 之前的聊天她也在一旁听着,对方早上竟然在帝都跟一帮子真正的大佬硬刚了一把,眼下竟然就在魔都好整以暇地吃饭了!? 赵楠楠认为自己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女人; 对方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其中透漏出来的信息之大,委实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看见一路上宋文轩对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的态度之后,她隐隐约约明白这小半年来,那个花花公子忽然对自己冷落,究竟是什么原因了…… 想到这,赵楠楠瞧向杨铸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连带着,对方那胡吃海塞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刺眼了——或许,这就是真正有钱人的生活方式? 人家图的就是一个逍遥自在,自家底气在那放着,压根底就不需要被人高看一眼,那些人模鬼样的礼仪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就是个笑话。 ……………… 吃吃喝喝了将近一个小时,杨铸和陆菲菲总算把自己造反了一整天的肚子安抚了下来; 换到一家江畔的楼顶茶室之后,似乎觉得江面反射过来的夕阳光芒有些刺眼,杨铸终于把脑袋扭了过来; 看了看引火动作有些生疏的赵楠楠,杨铸瞅了瞅宋文轩:“楼上的风有些大,要不赵小姐先去休息室里歇歇?” 赵楠楠脸色一僵,知道这位一直不怎么瞧得上自己的大佬有正事要商量,打算赶自己走了。 正值黯然神伤之间,却听到宋文轩说道:“杨大大,楠楠是我的……好朋友,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要不……就让她留在这帮我们泡茶?” 看着隐带请求之色的宋文轩,杨铸扫了扫赵楠楠一眼,心中一笑,看来小斑鸠对这个女人有点认真啊。 想了想,杨铸笑道:“那就劳烦赵小姐了!” 赵楠楠大喜,连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能为杨总烹茶,是我的福气!” 说完,引燃了松油条,将其投入红泥炉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块橄榄核碳放入其中; 眼睛却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宋文轩——老娘都陪你滚了多少次床单了,十八种姿势都让你摆了个遍,结果在你嘴里就只是一个“好朋友”? 杨铸并没有去关注赵楠楠的神情变化,扭过头来看向宋文轩:“小斑鸠,对于斑鸠网未来的发展,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斑鸠网未来的发展? 宋文轩一愣,旋即有些期待起来,听杨铸这意思,斑鸠网不是一次性道具? 想了想,宋文轩说道:“现在斑鸠网的《人间观察》板块被勒令改版,以后不适合再出现那么犀利的深度报道了;” “因此,我的想法是……与其如残阉度日,不如自刎谢天;干脆就把《人间观察》板块取消掉,让它成为人间绝响,免得网民们失望,这样也能保全斑鸠网的美誉度。” 这倒是实话,没有了犀利度的《人间观察》板块再留着的话,只能让网友们失望,从心智影响层面也会影响到斑鸠的美誉度——毕竟如果信仰一旦发生崩塌,极有可能引来不可逆的灾难。 正文 第360章 下金蛋的老母鸡 说完《人间观察》的处理设想后,一脸决绝的宋文轩叹了口气:“至于以后嘛……斑鸠网重点发展《斑鸠大拿说》板块,以深度知识类为主要特色,经过我们的数据测试,这一类的内容客户粘度很高,泛社会影响力也很强,常年累月下来,除了可以作为有效的护城河之外,在万一之际,只要有支点,斑鸠网的影响力蓄能也足够再来一次大动作。” 看到宋文轩总是把斑鸠网定位为一击必杀的舆论武器,杨铸笑了笑:“那么《问政》板块呢?” 宋文轩苦笑道:“前段时间的事情闹那么大,即便上面没说,但《问政》这种敏感性较强的板块肯定是要控制力度的;” “所以在我的计划中,《问政》板块做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但里面的度也必须把控;” “反正这个板块也刚开设没多久,目前的内容也只是涉及到如同物业乱收费、社区供电差价、公共区域乱停乱放等鸡皮蒜毛的事情,” “因此,要不就以此为基线,就这么一直进行下;等到没什么关注度了,该砍就把它砍掉算了。” 杨铸递了根烟过去:“小斑鸠啊,要是按你这种做法,斑鸠网顶多三年,就会沦为二流网站。” 宋文轩耸了耸肩:“没法子,上面现在盯的紧,太过挑动民众神经的内容肯定会被卡,因此只能缩着脖子做人了。” 杨铸哈哈一笑:“我倒是觉得你有些神经过敏了,别的不说,《问政》栏目你就有点过于杞人忧天了,该放手的尽管放手去做嘛,畏畏缩缩的,可跟斑鸠网那种一往无前的精气神全然不搭!” 宋文轩听出了言下之意,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铸:“杨大大,莫非你得到了什么指示?” 杨铸长长地吐了口青烟:““中午临走的时候,跟几位领导胡吹瞎聊了一番……明面上的指示嘛,肯定是没有的。” 宋文轩顿时来了精神:“哦?愿闻其详。” 作为在媒体领域厮混了两年的小油条,宋文轩自然知道,许多时候,没说出来的话反而更有价值。 杨铸嘿嘿一笑:“小斑鸠,你也知道,咱们国家自打改革开放以来,便一直都是一边学习一边摸着石头过河;”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国家的经济环境开始变好,中西双方的国情差距便一下子凸显了出来;这时候,就更需要摸索出自己的一条道路来了。” “因此,除了高层那边需要不断纠正、调整政策之外,来自社会基层的反馈和监督也很重要——毕竟咱们国家太大,有些政策的出发点是很好的,但是最终会被执行成什么样,却委实难说的很;” “所以嘛……我觉得《问政》板块不妨可以变得尖锐一点;” “拉着几伙人整天麦尖对绿豆地揪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有啥意思?” “要切,就去切一些敏感性强,但是又跟国家重大民生政策息息相关的事情;” “比方说……现在国家不是大力发展地产行业了么,那么小产权房、豆腐渣工程、暴力拆迁的事情是不是需要曝光和当面对质一下?” “现在国家不是开始提倡环保了么,那么本该关停的小工厂却开开停停、乱排乱放的污水问题是不是也需要当面对质一下?” “其余的,包括教育整改、城管暴力执法、医疗乱象等等问题,你都可以在收集到足够证据和调查资料之后,初步筛一道,然后由浅至深地加入到栏目里面去嘛!” “哼哼,到时候该直接直接上节目上节目,该递私条的递私条;” “如果递了私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那就对不起了,下一次的《问政》栏目就有素材了!” 宋文轩闻言眼角跳了跳,这是打算来一次缩小版的《华夏观察》? 杨大大这是打算在红线两边横跳到死啊! 不过这样倒是给斑鸠网内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要知道,一旦《人间观察》板块改版,受到冲击最大的其实是那些身份曝光了的签约调查记者,一旦没有了深度调查栏目,这些记者的何去何从将是一个大大的问题——原本宋文轩是想请他们移尊到斑鸠网的其它板块去做普通记者的,但无一例外,都遭受了拒绝。 偏偏这一年来的亲身感受告诉宋文轩,这些调查记者是真正的宝藏和财富,一旦有需要,这些人立马就能化为真正的尖刀兵,因此但凡有可能,他都舍不得这些签约记者另寻他路。 可是一旦如同杨铸的建议,把《问政》栏目做成弹性可控的系统项目,那这些调查记者就可以有用武之地了——要知道,许多政策的执行落地过程中,是免不了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而那些需要以“私条”递上去的材料,往往非资深调查记者不足以胜任。 更重要的是,两害强权取其轻,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私条”递上去,一些敏感程度相对较低的话题,上节目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斑鸠网的《问政》栏目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左右逢源的栏目——观众看到了让他们感兴趣的“敏感”节目,点击量暴增;而上级领导和各地政府部门又收到了各自的“预防针”,在事情没暴雷之前,该修补的修补,该割疮的割疮,提前止损。 如果是一般媒体这么干,铁定会死的非常欢快;但是斑鸠网不同——经历过前一久的那场舆论海啸和今天帝都的非正式约谈后,杨铸与斑鸠网之间的关系想必在一些人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而杨铸能够屁事没有地跑到魔都来指导斑鸠网未来工作,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明显的信号——有了国家发改委的影子在后面,谁那么想不开,敢私底下胡乱使绊子? 况且之前的大动作在前,斑鸠网鲁莽的名声早就传到了许多人的耳里;想必许多人接到斑鸠网的“私条”之际,第一反应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则是庆幸;不管愿不愿意,这份“人情”怕是必须要认的。 一旦“人情”积累到一定程度…… 宋文轩背上隐隐冒出一层冷汗。 杨大大,你这是打算把斑鸠网以另一种形式打造成为半个“官媒”? ……………… 看着宋文轩隐隐兴奋的一脸潮红。 一旁的陆菲菲则是心有不忍地别过了头去……哥,你这样忽悠别人,真的好么? 今天中午临走的时候,你的确跟那几位领导以近乎争吵的语气谈论了一番“媒体监督权”方面的内容,但人家压根底就没有给你任何指示,而且依旧非常反对你那种动不动就把事态扩大化的做法好吧! 这个姓宋的家伙很有些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万一真信了你的话,按照你的法子去弄那个《问政》栏目,到时候被坑的连爹妈都不认识了怎么办? 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不过陆菲菲却是误会杨铸了。 大概是阅历的差异,两人对于同一件事和同一句话的理解截然不同; 或许对于陆菲菲而言,几位领导的那番话无异于警告; 但在杨铸看来,早上那几位领导“重拿轻放”的最终处理方式,等同于告诉杨铸,为了那张划出来的饼,他们已经决定绕过杨铸这一回了,并且会给予杨铸合理范围的一定支持; 而他们就媒体监督权的问题,一直强调的是“反对动则事态扩大化”而非讨论“网络媒体是否应该有监督权”,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因此,杨铸很有信心,只要斑鸠网的《问政》栏目按照他的设想去做并且控制好其中的尺度,就算中途遇到点什么幺蛾子,他也绝对有办法搬出一两尊神像来镇一镇宵小;因此他还真不是打算坑宋文轩。 ……………… 接下来,两人就国内各大门户网站现状及弊端、斑鸠网的常驻大咖、调查记者的安排、网站视频的发展以及内容调性把控、网站生态氛围培养等一系列问题聊了好半天; 临时充当茶艺师的赵楠楠光添碳烧水都忙的双手发酸,不过足足一个多小时听下来,虽然有依旧有许多东西她不能理解,但总体来说,委实获益匪浅。 回去就好好练一练茶艺! 赵楠楠看着杨铸茶汤入嘴时,那隐隐的一缕嫌弃纳入眼底,心里暗自发狠。 正当她琢磨着去哪弄一点像样的普洱茶练手艺之时,却听见陆菲菲忽然说道:“文轩哥,我刚才一直在想,《人间观察》板块就这么放弃了,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宋文轩闻言一愣,眼中略带希翼:“菲菲,你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要知道,《人间观察》板块是斑鸠网的王牌,但凡有可能,他都不希望这个板块被关停。 陆菲菲想了想:“文轩哥,我刚才一直在想,《人间观察》板块之所以被要求整改,除了前不久闹出的那档子事外,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那里面曝光的内容太过尖锐,民众如果经常看的话,心里的戾气必然越发浓重;” “要知道,当今社会的民众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显得有些激戾了;从宏观层面来讲,你这个板块的存在,无异于火上添油,让整个社会氛围显得更加狂暴;” “因此,如果我是领导,就算没有前段时间那档子事,过段时间,我也会要求你进行整改的——你们斑鸠网的影响力已经到一个程度了,有些事情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老是曝光一些能激起民愤的事情也的确不利于社会环境的和谐。” “因此,我的想法是,要不依旧保留《人间观察》这个板块,不过里面的内容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原来的【戾气制造器】转变为以正能量为主的温馨小筑?” “这样的话,以前的《人间观察》将会永远留在民众心里;而在巨大的反差下,新的《人间观察》则可以借壳而生,并在巨大的讨论声和热度中迅速得到巩固。” “最重要的是,保留着《人家观察》这个壳子,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对于民众和社会而言,依旧保留这个板块,则意味着斑鸠网在面对着重大社会事件时,随时有可能再度拔剑;” “而对于上级领导而言,保留着这个板块,并进行重大改版,则表示了一种尊重——对比而言,直接撤销《人家观察》这个板块必然会引来各界的热议和猜测,其中肯定不乏一些很有些刺耳的言论,如此一来,给领导们难堪之余,留下斑鸠网过于桀骜不驯的形象就不太好了。” 宋文轩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陆菲菲一眼,对这位铸投商贸的小公主很有些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这姑娘无非是运气好外加长得漂亮就罢了,但目前看来,肚子里竟然也有点东西? 只不过…… “以温馨为主的正能量?这个……”宋文轩脸上有些为难。 斑鸠网素来以刚猛犀利著称,你让它改行玩起绣花针? 且不论自己手下有没有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才,就算是有…… 一想到《人间观察》板块将会变成一档令人恶心的强行煽情栏目,宋文轩还是觉得让他就此消散比较好。 陆菲菲见到宋文轩脸上的表情,顿时知道他想岔了:“文轩哥,你总不会以为,我是建议你走《艺术人生》那种强行煽情的路线吧?” 《艺术人生》于去年年底登陆CCTV,以“情感深沉”著称,只不过头几期还好,后面的嘛…… 总之,有许多人对于那种强行煽情的环节是非常排斥的。 宋文轩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想不出除了强行煽情外,还能有什么法子保障一档栏目既要“温馨”,又有“正能量”。 陆菲菲嘻嘻一笑:“我很认可我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唯有真实,才具有力量】;” “而我窃以为,这句话用在媒体上简直再正确不过了——事实上,《人间观察》以前之所以能引起那么大轰动,就是因为它曝光的内容是【真相】。” “所以嘛……我想象中的新版《人间观察》,也是通过真实内容去带给人温馨和正能量的,而不是靠着几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在那演戏。” 此言一出,宋文轩顿时来了精神:“哦?菲菲,你是打算用纪录片的形式来展现一些真实的好人好事?” 事实上,这几年国内也涌现出不少优秀的纪录片,虽然收视率堪忧,但质量绝对上乘,里面的内容也基本没有虚假。 孰料陆菲菲摇了摇头:“文轩哥,纪录片虽然很好,但内容太过于沉重;里面的内容往往又与网民的切身利益无关,最多六期,这档栏目就会凉下来,因此我是不建议的。” 杨铸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忽然插了一句:“你是打算采用具有共情代入感的社会实验节目形式?” 诶? 社会实验? 那是什么? 一旁听着的赵楠楠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杨铸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文轩在则是若有所思,他知道社会实验是什么玩意。 但是…… 具有共情代入感? 那要怎么去做? 而陆菲菲则是一脸古怪地看着杨铸,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灵光一闪,竟然就被杨铸这么猜了出来。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 强自压下心中升起的那股荒谬感,陆菲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采用社会实验的形式去做节目。” 扫了一眼满脸“果然如此”的杨铸,陆菲菲有些气鼓鼓地解释道:“现在的斑鸠网不是在为了推行视频内容,不断在优化网站构架,并且以及具备相对比较优秀的流媒体承载能力了么?” “所以,我就想着,从今往后,《人间观察》栏目干脆全部以视频形式呈现;” “内容呢,考虑到人类的劣根性,就也别弄的那么深城和复杂了;” “很简单,每期出一个相对考验人性和道德水准的主题,比如【当路边有人骗取残障人士的钱,大家会有什么反应】、【当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你面前捡起占满泥泞的包子正要放入口中,你会做什么】、【当一个穷苦的环卫工人在你面前掉落了里面装着500块钱的钱包时,你会怎么做?】之类的。” “然后请几组演员,随机在某个城市的街边设置【剧场】,然后实景录制路人的真实反应作为素材;” “由于这些考题对于人性的考验程度并不严峻,我相信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做出令人感到温暖的举动,到时候把素材稍微剪辑一下,不就是充满正能量的温馨节目了么?” “而且正是因为这些考题对人性的考验度不高,因此观众看到了后,很容易就会产生【我遇到了,也会这么做】的感觉,从而产生强烈的同情感和道德满足感;” “我们都知道,一旦观众开始带入到某个场景并且获得足够的心道德满足感之后,那么他的心理沉没成本就越来越高——换而言之,就是大部分观众与节目的情感粘度是呈直线上升趋势的。” 说到这,陆菲菲有些得意:“文轩哥,可不要小看了这种节目方式;” “须知以前的《人间观察》固然能够引起民众们的同仇敌忾,但看多了之后,就会让人心生厌世之情,时间久了,当大伙意识到自己除了愤怒便再无他法之后,很大一部分人在逃避心态下,甚至会拒绝继续观看《人间观察》;” “然而新版的《人间观察》则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一个可以让民众情感代入进去,并获得治愈和成就感的虚拟净土;” “而一旦新版的《人间观察》看的多了,在潜移默化下,民众的道德基准水平也会逐渐提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在帮忙净化社会风气,逐步化解民众心中的戾气。” “最妙的是,当新版的《人间观察》的忠实观众到一定基数之后,如果能通过一系列社会公益活动或者互动式节目来打通粉丝与斑鸠网之间的情感枢纽,让粉丝们产生强烈的价值归属感和身份认同感……那么斑鸠网未来的影响力将绝对不容小觑!“ ”现在的斑鸠网,即便再勇猛,那也只是单打独斗,旁人只不过是在摇旗呐喊罢了;而一旦打通了跟粉丝之间的情感枢纽之后,只要不是遇到什么极度敏感的大事件,斑鸠网将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 看着一脸自信的陆菲菲,宋文轩有些牙疼之余…… 这位小公主,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不过陆菲菲说的虽然貌似有那么些道理,但是他总有些心里打鼓,下意识地便把眼睛移到杨铸身上。 杨铸笑了笑:“菲菲说的虽然大致可行,但太过和谐的内容未免有些虚假。“ ”所以我建议每期节目不要光把那些令人暖心的内容剪出来,那些令人气愤的行为也要放进去,这样的话,有着强烈的对比,节目才更真实,剧情张力也更有保证;同样的,栏目生命力也会更长一些。” “不过如果这档节目运作的好,斑鸠网倒是可以孵化几个与公益相关联的商业项目,如此一来,不出三年,斑鸠网就算不上市,也有自己的商业变现渠道,倒是不用发愁资金的问题了。” 宋文轩闻言,心中顿时吃了个定心丸。杨铸都这么说了,想必这个改版的《人间观察》应该是个不错的项目。 不过…… “杨大大,这改版后的《人间观察》我听着就是个社会新闻+综艺真人秀节目的混合体,这都能孵化商业项目?还是跟公益相关联的商业项目……我咋觉得除了卖卖冠名、卖卖广告贴片之外,就没啥商业价值了呢?”宋文轩有些纳闷地看着杨铸。 杨铸闻言,嘴角挑了挑。 谁告诉你跟公益相关的就没好的商业项目了? 只要你能秉持本心,这一块的业务简直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 不,比下金蛋的老母鸡还招人稀罕! 正文 第361章 (今天回来登陆后台,心情委实不怎么美妙,353、354、356章【4%警戒线】相继被封——原本我已经小心再小心,没有再写什么比较敏感的内容了的,就这么点老生常谈的东西都要被封?我也是无语了。) 时间来到了5月中旬。 泉城开始逐渐进入熔炉模式,在暴戾的阳光直射下,地面的柏油马路逐渐有融化的趋势; 而经历过将近两个月的业务低谷期,铸投商贸再一次变成了全国民众的目光焦点,如同泉城的天气一下,业务量隐隐有开启暴走模式的倾向。 ……………… 晚上6点半,铸投商贸总部。 监察部门口,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晃来晃去。 “喂~丫头,都快7点了,你还不下班?”杨铸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总监办公室的漂亮女人喊道。 小丫头见到是他,脸色隐约有些慌乱:“我、我、我这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要、要不你先回家?” 看着小丫头这副模样,杨铸笑眯眯地说道:“还需要多久,要不……我等你?” 小丫头脑袋摇的都快掉了:“不、不用等我,你、你先回去吧!” 看着自家嫂子快哭出来的表情,一旁的陆菲菲摘下耳机,没好气地说道:“哥,公司现在事情多的要命,一会我们还要跟质检部以及手语咖啡项目组的组员开个讨论会;所以就不劳您老人家久等了!” “还有,今晚上估计会回去的很晚,所以……你到时候先睡吧,用不着等嫂子!” 杨铸闻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杨铸慢吞吞离开的背影,小丫头脸上有些忐忑:“菲菲,咱们这样做……合适么?”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嫂子,要我说,你就是太顺着我哥了,这才让他得寸进尺!” “当然,如果你愿意现在跟着他回去,由着他糟蹋,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说完,陆菲菲面容古怪地瞧了瞧自家嫂子依旧只敢轻沾在椅子上的半边屁股,小脸有些发红。 小丫头瞧见陆菲菲这眼神,窘的差点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把自家男人骂了个半死之后,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今天咱们说什么也要磨蹭到十二点以后再回去,说什么也不能惯着他!” 陆菲菲看着中气明显不足,一边嘴巴上说的硬气,一边心虚地往着门口瞟的小丫头,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嫂子,算是没救了! ……………… 嗯…… 或许是天气逐渐变得燥热,又或许是当初在魔都不经意吃了一小块甲鱼裙边的原因; 总之,杨铸这几天折腾小丫头折腾的特别狠; 特别是回来的当天晚上,小丫头被宰杀到凌晨三点,连哭带求饶地签下了许多城下之约,这才被放过了一遭。 而很不幸,杨铸是个非常看重承诺的人,所以嘛…… 这几日夜夜还账,并且越还越多之下,不但小丫头,连陆菲菲都受不了了。 毕竟,杨铸每天晚上闹出的动静委实不小,一个黄花小姑娘被迫听墙根委实有些太过残忍了; 仅仅只是一周不到,睡眠严重不足的陆菲菲竟然出现了黑眼圈,很有些朝着林可染的方向在发展。 而今天,听了自家嫂子小半夜的哭喊的陆菲菲,见到路都走不利索的小丫头,终于爆发了; 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不羞耻的,陆菲菲拉着自家嫂子足足上了一中午的思想政治课; 什么男女要平等,不能作践自己任由杨铸糟蹋啊; 什么为了长久的生活和谐,不能太多透支彼此的激情啊; 什么为了彼此的身体健康,不宜纵欲过度啊; 巴拉巴拉的,把刚买的《幸福婚姻指南》几乎按照顺序念了一遍。 末了,陆菲菲还恨铁不成钢地指出,杨铸昨晚对于自家嫂子的糟践是极不人道的、贬低女方人格尊严的行为,作为新时代女性,嫂子你要坚决予以抵制和反击! 而小丫头听完后,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之余,却很有些无辜地想到,杨铸是自己的男人,就算有时候要求过分了点,但……伺候自家男人,不是应该的么? 然而下一秒,陆菲菲的言语很快就击破了她的防线:“嫂子,你知道为啥你跟我哥领证都三年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没?” “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毫无节制,导致受孕质量严重下滑造成的!” 脸上带着红晕的陆菲菲很有些苦口婆心地劝到:“嫂子,现在不比三十年以前,国家的经济发展上去了,但环境污染却一天比一天严重,这都会严重影响生育质量的!” “你再看看我哥,将近1米八的大个,身子却虚的一塌糊涂,连我这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让他锻炼一下还死活不肯;” “你想想看,在这种内外环境两两堪忧的情况下,你还这么由着我哥胡来,啥时候我才能抱上小侄子啊!” 这一下小丫头总算上心了。 作为一个传统齐鲁女人,领证三年了都没能给杨铸怀上孩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要知道,在这年头的齐鲁,结婚一年之后还没能怀上,往往就会招来各种闲言碎语,甚至可能面对婆婆的恶语相向——偏偏做媳妇的还没办法还嘴。 虽然从本地民俗来看,他跟杨铸正式结婚还不到一年,没过约定俗成的心理期限; 杨妈对她也喜欢的紧,隐隐一副把她当成自己闺女的架势,连句稍微重点话都舍不得说, 但是…… 齐鲁的老人哪有不急着抱孙子的啊! 一想到面对自家婆婆那隐隐失望的眼神,小丫头就心虚地连十根手指头都扭成了一团。 都怪那个坏人! 整天就喜欢走些歪门邪道! 小丫头恨恨地想到。 旋即有些急迫地看向自家小姑子:“菲菲,那、那该怎么做才好?” 出于某种时代限制,小丫头对生理健康这一块的知识委实贫乏的紧,病急乱投医的她也顾不上去思考询问一个年仅21岁的黄花小姑娘这个问题合适合适,就这么直愣愣地问了出来。 感受到身上肩负的“重任”,随便胡乱看了几本书的陆菲菲竟然也敢乱开药方:“嗯……首先,嫂子你得想法子忽悠我哥加强加强锻炼;” “书上说,男性的身体健壮程度与受孕难易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我哥那副吹风就倒的虚壮身子,就算不为了孩子,也是时候锻炼锻炼了;” “对了,这段时间也顺便帮他补一补,增强增强身体机能,什么人参、鹿茸、天麻、虫草,轮着一个个给他轮着吃,反正咱们又不缺这些玩意。” 小丫头闻言,脸色有些发白。 让杨铸锻炼锻炼身体,她完全没意见,毕竟自家男人那副宅男懒人做派,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但是那些大补之物…… 就算她再缺乏常识,也知道杨铸吃了这些东西后会是什么个情况; 杨铸的身子骨虚不虚,自家小姑子不知道,她能不知道? 或许在打架方面杨铸属于废材一根、跑步这块杨铸以乌龟的速度跑上两圈也会气喘吁吁,但是到了床上…… 想起自己这三年来的经历,小丫头只觉得小腿肚子在打哆嗦。 菲菲,你这是打算把你嫂子往死里坑啊! 小丫头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小姑子,但一想到孩子,她终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算了,就当割肉饲鹰了! 到时候杨铸爱怎么折腾自己就折腾自己吧,谁让他是自己男人呢! 见到自家嫂子点头,脸色也同样红的厉害的陆菲菲微微舒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那几本书里的内容,然后说道:“第二,在怀上小侄子之前,嫂子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控制跟我哥那个……那个啥的次数;” “嗯……书上说一个月控制在2-4次最合适;” “只要嫂子算你好排卵日,你跟我哥之间那个啥的次数越少,越容易怀得上!” 如果第一条还能想想办法的话,听到第二条,小丫头则是彻底绝望了。 自家男人的性子她能不知道? 就过往三年的经验来看,除非是杨铸出差,要不然,一个月30天里,至少有超过20天她都别想安生。 就那个坏人的德性,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啥法子能控制两人的同房次数。 陆菲菲看着小丫头的表情,已经在杨铸房子里住了三个月的她自然知道自家嫂子在为难什么,当下很诧异地说道:“嫂子,你跟我哥直说不就行了呗,我就不相信,冲着小侄子,他连忍一下都不肯。” 小丫头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寻常齐鲁男人,想必是不介意忍一下的。 但是那个坏人,似乎对子嗣并没有那么执着; 在蜜月旅行的时候,杨铸就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了——关于孩子,是男是女不重要,他都喜欢;有或没有,他都不介意,一切看缘分。 一开始小丫头以为杨铸是在安慰自己,毕竟杨铸之间就很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论——什么女人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啊;你自己还是个小屁孩,等玩够了做好心理准备后再当妈也不迟啊之类的。 但是随着后面慢慢观察,杨铸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至于是如何知道的,却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矣了。 不过杨铸这种态度却很有些让她麻爪,让一个随缘战法的任性男人为了孩子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对自家男人了解颇深的小丫头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听到自家嫂子含糊其词地给出反对理由后,陆菲菲也有些坐蜡,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终极必杀技——加班拖时间! 要知道,虽然秉持着上辈子的一些作风,但杨铸并没有继续做个夜猫子——除去没有加班的困扰外,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相对匮乏以及娱乐内容对他新鲜度严重不足也是个重要原因。 因此,如果小丫头因为加班原因没有回家上床的话,杨铸往往都会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就会昏昏入睡。 好死不死的,自从前一久斑鸠网搞出诺大的动静之后,坚持推行优品计划的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一下子成为了全国民众的焦点,不但业务迎来报复性增长,连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品牌商家主动申请加入优品计划; 最近这半个多月来,第一批加入优品计划,并且在“优品专栏”里上架了自己产品的商家赚的盆满钵满,一些诸如婴幼儿奶粉、纸尿片、巧克力零食等品牌,更是卖的脱销——由于铸投商贸的优品计划已经被吹上了天,外加优品专栏里的商品自带意外伤害险;因此这些敏感性比较强或者面对白领阶层的商品,产生了极为明显的虹吸效应。 而业务一爆发式增长,接踵而来的就是公司内部工作量直线攀升;别的不说,光新申请加入优品计划的商家这一块,生产线的调整,技术专利授权的谈判和协助、每批商品的二次质检这块,就少不了监察部在中间的参与——毕竟塞红包是国人的天赋技能,一旦因为人为因素损坏了优品计划的社会公信力,那损失就太大了。 再加上手语咖啡项目的人员筛选工作基本完成,那些轻障店员即将进入业务培训阶段,因此小丫头手上直接需要参与的事情实在不少,而各部门需要她去协调的事情就更多了; 因此她完全有理由天天窝在公司里加班,就算每晚凌晨一两点才回去,杨铸也绝对放不出一个P来——谁让你当初把自己的女人推到监察部总监这个岗位上来的,自己做的孽,酿下的果子再苦涩,也得乖乖吞下去。 不过这一招的确好使,一听到自家女人要加班,自知理亏的杨铸即便再不爽,也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于是,便有了本章开头那一幕。 ……………… 第二天中午。 正要跑食堂去吃饭的杨铸被陆菲菲拦下,看着这货鬼鬼祟祟递过来的保温桶打开一看——人参虫草鸡? 什么鬼!! 这么大热的天,让我吃这玩意,这是打算要我命么!? 杨铸眼睛很有些不善瞄着小豆芽…… 正文 第362章 健身 银座,某家蛮不错的会员制健身房里。 “呼~” “呼~” “呼~” 杨铸跟一条被打断腿的老狗似地吐着舌头,与其说是在慢跑,不如说是在跑步机上散步。 ……………… 连续几天来的各种补品和小丫头的勤奋加班,总算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趁着午休时间,在杨铸的无耻逼问下,小丫头总算道出了实情。 原本杨铸对于自家女人急着要孩子这事是颇不以为然的,毕竟深受后世文化熏陶的他,下意识地把它当成30岁、甚至35岁以后的事情。 但是看到小丫头那副颇有些自责的表情和眼里那一丝隐隐的忧虑,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没法子,齐鲁的风气就是这样,即便是在后世,大部分的地区也没见改变多少,为了给自家女人吃颗定心丸,自己该配合就配合一下吧。 于是…… 不到一个星期,杨铸就后悔了! 陆菲菲那个丫头帮忙定下来的锻炼计划虽然看着简单,但每天都要坚持的话,简直太TMD要人命了! 早上7:00-7:30,晨跑5公里; 中午12:30-13:15,跟陆菲菲在办公室学动感搏击操; 晚上19:00-20:30,去健身会所里进行以有氧运动为主的系列运动; 等到周末,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追加锻炼项目,也许是羽毛球;也许是相对舒适一点的自由泳;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跟着陆菲菲学自由搏击入门。 天见可怜,骨子里就是废宅属性的他,上辈子就没享受过运动带来的多巴胺奖励,这一辈子照样无福消受。 仅仅只过了三天,杨铸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堆满了乳酸,连起个床都费劲; 最过分的是前天,好不容易轮到了周末,杨铸本想耍耍赖在家里宅个半天的,结果却被陆菲菲连拖带拽地拉了出来,来了场足足一个小时的羽毛球对抗赛。 杨铸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过羽毛球一旦开始带有对抗属性,竟然是这么激烈的运动; 在小豆芽疯狂地扣杀下,仅仅才开始15分钟,他就觉得自己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而30分钟之后,他就跟一条肺部被煮熟的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死活也起不来了。 在小豆芽幸灾乐祸的笑容中,感受到极大刺激的杨铸当天就要耍赖,抹掉这该死的锻炼计划;但在小丫头的可怜兮兮的央求下,杨铸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继续接受这惨无人道的折磨——咳咳,主要是当天晚上跟小丫头的实践过程中,他发现这狗屁不是的锻炼计划,的确有点效果。 ……………… “杨先生,慢跑时间已经到了,您休息十分钟,稍后我们进行有氧舞蹈项目,嗯……去小教室跳20分钟的萨尔萨怎么样?”私人教练黄莉莉递了方干净的毛巾过来,脸上挂着很有些热情的微笑。 萨尔萨? 萨尔萨是一种比较快的拉丁舞风格的有氧舞蹈,吸取了许多如曼波舞、恰恰舞、探戈、桑巴舞的风格,一般主要是女学员才跳的,身姿好的话,跳起来也的确非常赏心悦目。 但是……杨铸是男的啊! 男的不应该跳更类似于街舞的FUNK么? 而且,自己办的是一对一定制教程,一会肯定只有自己跟这位长得还蛮不错的女教练去小教室跳有氧舞,到时候…… 虽然不喜欢健身,但对后世某些高端健身会所的猫猫道道知道的比较清楚的杨铸隐约明白了这位女教练的小心思; 当即皱皱眉:“算了,今天不跳有氧舞了,最近运动量有些超标,待会去躺健身球就行了;嗯……老规矩,500块钱的封口费!” 说实话,杨铸实在懒得去管这个在妆容上使尽心机的年轻女教练到底有没有小心思,感觉自己的肌肉都快跟骨头分离的他,只想躺在健身球上好好缓一缓。 黄莉莉闻言有些失望。 眼前这个男人当初花了不少钱在健身会馆办了会员并且购买了1V1私人教程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的; 毕竟作为健身会所的牌面之一,身材容貌都非常不错的她很有些名气,不少人就是冲着她来充会员买教程的——其中不乏那种兜里没两钱却硬挺着面子的男人,她甚至都上过一次当。 但是仅仅只过了三天,她就对眼前这个看起来跟渣渣没什么区别的男人产生起浓厚的兴趣来; 这人在健身和体能方面固然称得上废材,在跑步机上稍微跑上个十多分钟就跟条死狗一样; 但是这人从头至尾,仿佛就真的是过来认真健身似的,别说趁机揩油了,除了学习动作之外,平日里就连看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如果只是如此,黄莉莉顶多把他当成有心无胆的怂逼或者老实巴交的乡巴佬罢了; 但是……架不住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很有钱啊! 自打第一天上课开始,这个男人一遇到自己不想做的健身项目或者想偷懒的时候,就会甩出一笔少则五百,多则一千的封口费,让她帮忙着篡改课程记录; 一开始她还很有些嗤之以鼻,这种男人惯用的花招她见得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这个男人就要想法子占自己便宜,或者直接约自己出去。 但是直到现在,这个男人依旧一副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的意思,每天砸出来的那些钱,仿佛真的是为了偷懒似的。 这一下,黄莉莉就真的有些动心了。 要知道,杨铸每天进健身会所,除了跑步和拉伸之外,对于其余项目一丁点兴趣也没有——也就是说,他每天至少会偷奸耍滑个两三次,塞出去的封口费怎么也有个两千左右。 仅仅一个星期不到,黄莉莉从杨铸身上薅下来的羊毛足足有1万1千块钱之多; 这可是她足足半年的基本工资啊——即便是算上卖课的抽成和其余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矣的收入,这一万多块钱,也完全顶的上她两个月的收入了。 因此,就在今天,健身会所三大头牌之一的黄莉莉下定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仿佛真的很有钱的凯子钓到手; 就算不能修成正果,吃口唐僧肉总归也是好的——至不济,当自己的恩客也不错,反正对方到时候肯定出手不会小气。 凭着对自己身材的信心,她今天毫不犹豫地给杨铸定了一堂萨尔萨——在封闭的小教室中,只要自己舞的妖娆,教学过程中故意让他吃点豆腐,她就不信会有男人能扛得住!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杨铸竟然一口回绝了,直接丢出500封口费想要换成健身球。 这男人是真的不知道在小教室里学跳舞的种种“好处”? 还是说……瞧不上自己? 对自己样貌身材很有信心的黄莉莉一下子有些怀疑人生起来。 不过下一秒,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风情万种地瞥了杨铸一眼:“杨先生,你真的是……太坏了!” “不过就依你,我去把健身球搬到小教室里去;只不过,一会不准太过分哦!” 看着明显在发嗲的女教练“害羞”地逃走,杨铸眉头皱了皱。 美女,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叹了口气,杨铸迈着酸胀的双腿走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后走到半露天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烟瘾犯了的他打算抽完这根烟便打算回去——到时候要好好找小豆芽算算账,丫丫的呸的,你给我推荐的是什么破健身会所!? 正当杨铸吞云吐雾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咦?杨铸,你怎么会在这?” 正文 第363章 后花园起火了 杨铸扭头一看,却见是一身健身服的林可染。 看了看这位不断用毛巾擦拭着脖子的大小姐,杨铸很有些奇怪:“你怎么也在这?” 明显刚刚经历过运动的林可染微微缓了缓气,灌了一口水后指了指后面:“我是这家会所的会员啊,有空就会过来健身的。” 杨铸看了看另一端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VIP女宾部,又想起刚才那位私人女教练的表现,很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位大小姐:“林大小姐……莫非,你的私人教练也是个肌肉猛男?” 林可染察觉到了杨铸表情的怪异,但她却不知道杨铸为什么这副样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确有个男教练,肌肉练的还不错。” 杨铸表情更是古怪,两只眼睛在林可染婀娜的身段上扫了两圈,最终落在这位大小姐比寻常人长了一截的美腿上。 啧啧,我就说嘛。 根据自己的经验,这年头,但凡在国外留学超过三年的女人,就没有几个是思想不开放的。 大家都是饮食男女,就算你林大小姐身份不一般,但越是有钱人越放纵;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在国外乱来的还少了? 怪不得认识这么久,都没见你找过男朋友呢,闹半天是暗地里找了需求伴侣了啊! 也是,就你这种事业心强到没谱的女工作狂,怎么可能愿意心思把精力浪费在情情爱爱上面呢? 有需求的话,在健身会所里包个看得顺眼的猛男不就行了? 而且如果腻了或者厌烦了,换一个就成;反正大家就是赤裸裸的交易而已,没有那么多的麻烦手尾,倒也方便——后世这种情况常见的很,事情又与自己没多大关系,杨铸自然犯不着心中不爽。 只不过……据说靠吃蛋白质练出一身肌肉的健身教练们,大部分实力与外形极度不匹配,你这足足一米二的大长腿,人家真的HOLD的住? 此刻的杨铸,很有些八卦的冲动;只不过他现在与林可染虽然已经比较熟了,但毕竟没熟到可以口无禁忌的程度,因此终究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福灵心至,见到杨铸一脸猥琐的表情,林可染竟然看懂了他的心思,当下柳眉一竖:“杨铸,你那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找男教练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看见林可染动怒,杨铸哈哈一笑:“怎么会,你误会了!” 私下里却撇撇嘴,只以为这位大小姐只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的恼羞成怒罢了; 毕竟日不落虽然因为男同胞们的原因,很有些“腐国”的美誉;但是他们逐渐向法兰西靠拢的女同胞也并不是省油的灯——在那种地方留学这么久,杨铸才不相信这位大小姐不受影响。 林可染瞧出了杨铸的敷衍,气的牙痒痒;但这种越抹越黑的事情,你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男人去掰扯!? ……………… 好在林大小姐心性强大,只是暗地里生了一阵闷气后,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对了,首批轻障人士培训的还不错,第预计第一家手语咖啡大约下个月下旬就能开业;第二批残障人士的培训规模已经扩大到了400人,等到首批连锁店开业后就能进集中行技能培训了,你到时候要不要去参加开业典礼?”林可染补充了下淡盐水,忽然扭头问道,脸上却带着淡淡的骄傲。 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做好事就能做的。 由于残障人群的话题敏感性,相关部门是很忌讳企业借助公益之名来利用这一群体的特殊性来博取大众眼球的; 也就是希望集团是国有企业,根红苗子正,要不然这种利用意味极浓的大规模残障人士用工计划,要想通过,难比登天——即便如此,林可染也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搞定了各地的残联和相关组织。 杨铸闻言,摇了摇头:“下个月下旬?估计去不了了,我下个月上旬要去漂亮国一趟,估计要到十月份以后才回得来,时间对不上。” “咦?要去那么久?”林可染失望之余,不免有些惊讶。 “嗯,漂亮国那边有点事需要我去亲自处理一下。”杨铸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但眉头还是忍不住轻轻蹙了蹙。 林可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既然需要你亲自过去处理,并且时间这么久,那事情肯定很重要……你为什么要拖到一个月后?” 认识杨铸这么久,林大小姐自然知道这位爷是什么德性的人,如果没有特别重要或者十万火急的事情,别说飞漂亮国了,就连飞帝都他都不乐意,更何况要去漂亮国待这么久。 杨铸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事情也说不上多重要,一个月后再过去也完全来得及。” 嗯??? 出于对杨铸行事风格的了解,林可染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如果自己的直觉没出错的话,杨铸肯定在憋着什么坏,而那一个月的时间,无非是这家伙在等着某些事情筹备完毕或者发酵到一定火候罢了。 而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去筹谋或者发酵…… 这事肯定不小! 想到这,林可染不免有些担心地看着杨铸; 毕竟斑鸠网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杨铸被非正式约谈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与现在这事高度相似的是……斑鸠网的动作同样也是杨铸筹谋了一个多月后才突然发难的; 在国内闹出那么大动静也就罢了,咱们国家治理手段比较柔和,瞧在铸投商贸庞大的社会影响力份上,上面并没有如何为难你; 但是你要在漂亮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那是谁也救不了你的! 想起铸投国贸那帮子人的底细和行事风格,林可染就很想劝劝杨铸; 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憋了半天,林可染才说道:“杨铸,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自打从去年年底开始就小动作不断,有些事情做的更是略显过了火,要不……你找个机会跟李总聊聊?” 杨铸瞥了她一眼,笑笑不语。 自打李骏担任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以来,采用江湖手段去解决的事情委实不少; 去年年底帮着胖东来搞定同行的恶意骚扰也就罢了;可是今年年初,部分地区的大豆种植合同抢夺和渔业饲料供应合同抢夺,的确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很是为各地医院的业务贡发展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也就是那些苦主地头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要不然,李骏就算在东北的路子再野,也免不了跟杨铸一样,被当地领导约谈一番。 不过这种事说小不算小,说大还真不大——至少没到需要杨铸需要亲自关注的程度; 因此林可染忽然提起这事的目的很明显了,分明就是在提醒杨铸,到了漂亮国那边,要注意行事方式,可别被铸投国贸那帮子人的行事风格带偏了。 只不过…… 想起上个月吕思思给自己打的那一通长达2小时的电话,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去漂亮国,到最后动静肯定小不了。 原因很简单, 铸投国贸的后花园……起火了! 正文 第364章 解绑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杨铸之所以对铸投国贸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及铸投商贸;除了基于前世认知,觉得种以流通为主业务模式没多少护城河,故而有些轻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铸投国贸这批子人他没法子完全信任。 在铸投商贸的一众元老和高管中; 虽然严主任那个犟老头本身的能力不怎么样,但他这人原则性很强,更有着一种“达者兼济天下”的傻瓜思维;因此即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严主任与杨铸之间是有着理念和利益冲突的,更是动则遭遇杨铸的各种敲打;但是从本心而言,杨铸是很敬重这个犟老头的;在一些事情方面,杨铸对这个犟老头的信任程度甚至强于自己。 而陆文兰,同样随着企业的发展,业务能力越来越跟不上铸投商贸的需要了,而且与严主任的抱团更加紧密;但杨铸却一直没有针对她的意思——除了她是陆菲菲的亲妈这个身份之外,这个女人重情重义的性子,一直以一种感恩的态度在努力维持铸投商贸的内部运营也是极重要的原因。 至于其他的,包括陈翔、张俊在内的十多名高管,也是如此; 或许是物以类聚,又或许是因为携手咬牙挺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的原因;这些人的能力或许未必对得起自己的位置,但品性和对公司的忠诚这方面是极让杨铸放心的; 作为回报,杨铸除了引入部分他觉得有价值的管理制度,并且穿插小丫头和万清猗进来,作为必要的监管和业务统筹之外,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分地去限制和分散这些高管手中的权利。 于是在一来一去之下,杨铸与这票子元老和高层之间,竟然达成了一种外人看不懂的,既像商业合作伙伴、又像同壕战友的共生关系——在同一个远景目标下,铸投商贸的高管们信服杨铸的战略眼光,并且需要杨铸来帮他们指引未来的道路;而杨铸则需要这帮子高管来做牛做马,无条件服从地带领着近万员工去实现自己心中的野望。 但是,铸投国贸那边却是两码事了。 李骏、李洪军、吕思思……甚至关系相对较密切的覃鑫等元老,当初是基于避难的心思,在诸多误会之下才跳船到杨铸这边来的,两边一开始便是利益互换的关系; 而后来,靠着吃籁老板的商业遗产,铸投国贸也果不其然地一度成为杨铸手中最强的现金奶牛,李骏等元老也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自己认为最难跨过去的一场大劫。 事实上,按照杨铸的猜想,等到渡完“劫”之后,顶多一年,各自拿到了自己所需要铸投国贸元老便会崩分离析,就此一别两宽——就算杨铸自己,一开始也没打算跟这伙人长久走下去。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很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先是李骏身份的曝光,引出了小圈帮的李虎,让向来不怎么安分的杨铸起了一些小心思; 紧接着,为了盘活小圈帮资源,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杨铸丢出了工友之家的的海外版“共助网”项目,并将其作为洗钱工具,搞定了后世声名赫赫的谭过聪和谢智乐;杨铸借力打力之下,硬生生通过小圈帮的社团势力打通了漂亮国和其它部分区域的线下渠道,于是便有了很是受人瞩目的“铸华”品牌的系列产品——经过两年时间的巩固,铸投国贸算是在漂亮国和西欧的市场上扎稳了根。 接下来,有着共同利益驱使,全球范围内的“共助网”如雨后春笋般冒起,在这场专属于各地帮派的财富狂欢盛宴中,小圈帮竟然整合了一大票子其余帮派势力,隐隐一副“华人帮派联盟盟主”的架势——不过作为副产物,全球遍地开花的共助网靠着明显走在时代潮流前端的O2O模式和天量资金在宣发上的“长期投入”,这两年竟然逐渐形成了气候,与亚马逊一起,隐隐成了西方世界两大互联网明星项目之一,成了铸投国贸无法轻易割舍的重要资产。 截止到这一步,铸投国贸已经与小圈帮在实质上形成了互为里表利益共同体,而赚的盆满钵满的元老们在见识了杨铸的赚钱能力之后,早就没了分道扬镳的心思,开始想要一心跟着这位新老大发财——从去年丢过来的那120亿美元的巨额资金来看,小圈帮似乎也逐渐形成了“商业上以杨铸为尊”的思维定势。 不过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 当初无论是组建铸投国贸也好,跟小圈帮合作也罢,说白了都是杨铸靠着装腔作势搭了便车; 既然一切合作的基础都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那么这种关系在某些时候自然会显得极为不稳固,一旦有什么突发事故,同盟关系指不定就立马分崩离析; 而很不幸,就在年初,突发事故就来了…… 其实事情的起因也并不复杂; 在去年挪腾了120亿美元,并且得到杨铸每年不低于8~10%的投资回报率允诺之后,随着部分项目的第一期分红报表出来后(这些分红是经过财务手段改头换面之后给出来的,出于账面的合理性考虑,需要长时间跨度以诸多项目的名义兑付),小圈帮那边见到杨铸竟然真的如此守约,顿时大喜,只觉得这位合作伙伴当真靠谱的紧。 紧接着,小圈帮就给出了回信,本年度第二波资金,由11个帮派共同挤出来的约合270亿美元,希望杨铸也能帮忙处理一下,利率继续按照之前的走……如果觉得为难,锁定在8%也完全可以。 不过这一次,杨铸却直接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之前答应处理那120亿美元,一来是自己当初的确需要一大笔钱来推动各种计划中的项目;二来则是希望以这笔巨额外汇为筹码,加强自己在发改委各位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出于这些考虑,这些前五年基本上见不到多少回报的项目,每年亏出去的数十亿人民币的“分红”他也认了。 可是眼下这第二波270亿美元的资金又是什么鬼!? 别说他现在并不缺资金,目前也不急着再度提升自己在诸位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就算是真的缺钱,这足足270亿美元的钱,他也是死活不愿意接的; 两笔钱加起来足足390亿美元,按照当下的汇率算,就是2700亿人民币;即便是按照所有投资项目都可以5年内开始盈利计算,那这5年里,每年需要额外支付的“分红”足足有210亿之多——你真当他钱多了没地方烧啊! 得到了杨铸的回绝后,小圈帮似乎并不死心,前前后后打来了七八个电话,到最后甚至表示,可以不考虑其余的帮派,只需要帮忙处理小圈帮的那95亿美元就可以了。 然而杨铸依旧拒绝了,给出的理由则是很模拟两可——那些钱不急着输入国内,下半年他会亲自去漂亮国一趟,那270亿美元自有他用,保准不会让他们吃亏。 不过小圈帮推出来的临时话事人谭过聪并不太相信这话,事后便没了什么动静,仿佛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似的。 然而就在上个月,吕思思忽然给杨铸来了一通长长的跨洋电话,汇报了一则不是太妙的消息。 自从杨铸拒绝接手第二批转移资金之后,小圈帮为首的那十几个帮派似乎很是争吵了一通; 紧接着不到一个月,这些帮派的大佬们似乎跟纽约赫赫大名的甘比诺家族和另外两支本土势力来往极为频繁; 原本吕思思虽然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小半圈和那些些其余的帮派的“主业”并不在商业上,跟一些本土地下势力来往密切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进入4月中旬,察觉到这些帮派开始有密集地从共助网平台上大量抽回资金,身为项目负责人的吕思思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来了——要知道,共助网虽然是这些帮派目前的洗钱主阵地,但平台上的钱并不是发生虚拟交易后可以立即抽调到指定账户的,必须要在线下做对应的操作后,等到这笔钱基本上没有后续风险,这才会打入各自账户,进行下一轮操作。 而这种操之过急的抽钱行为,很明显会给共助网项目带来不可控的风险因素,因此吕思思立马找到谭国聪,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而谭国聪的回答也很有些意味深长,他只告诉吕思思四句话: 第一,随着美国股灾的愈演愈烈,他们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资产贬值威胁,一个不慎,连小圈帮在内的诸多帮派,将会损失极为惨重。 第二,与杨铸这边的合作截止去年为止都非常愉快,但两者只是生意伙伴关系。 第三,目前杨铸既然不愿意带他们继续玩,那他们只能自寻出路,这世界上有本事带他们赚钱的人并不只是只有杨铸一个。 第四,杨铸拒绝第二批资金转移进国内的决定很让他失望,他会考虑逐渐松绑与铸投国贸的关系——至于松绑到哪一步,则需要看杨铸自己的表现。 对于这种近乎于直白的威胁,吕思思当时头就炸了,立马打电话给杨铸汇报工作。 而杨铸的回答也很简单:“不用急,不用表态,到时我自有办法解决。” 不过这种含糊其词的答案没法办令人满意。 于是这时候,铸投国贸内部的隐患就暴露出来了; 受到小圈帮打算解绑消息的影响,铸投国贸内的一众中高管开始人心不稳起来——最近半个月,小圈帮为首的那帮子人明显降低了配合度,公司的各环节业务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各种阻力和刁难。 有的直接抨击杨铸,觉得他身为山头老大,不该为了暂时的利益损失去交恶小圈帮——这可是他们身后最大一棵大树,没了小圈帮在背后出力,铸投国贸在西方世界屁都不是; 有的人则建议通过成立子公司的方式,把业务拆分,保留一部分受影响不会很大的业务,为公司继续造血——至于子公司以后会不会听从母公司的命令,鬼才知道。 有的人则觉得一旦小圈帮解绑之后,铸投国贸前途无亮,直接怂恿自己的老大干脆就此分家——依托铸投国贸这几年的快速扩张,某些部门很是积累了一些关系和渠道,与其在一棵树上栓死,不如另起炉灶。 总之,在当下的铸投国贸,各种言论都有,而且基本都倾向于分家或者单干;就连吕思思自己的手下,都有不少怂恿她自立门户的。 不过出乎吕思思意料的是,作为铸投国贸长期被杨铸压制的二号人物,李骏却至始至终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即便是被人问起,他也只是淡淡说上一句:“既然杨总已经有了决断,听他的便是,相信以杨总的能力和手段,不至于让诺大的一个铸投国贸轰然倒塌。” 言下之意,竟然是打算继续“盲从”杨铸。 而见到铸投国贸内部乱成这副样子,吕思思没办法,又给杨铸去了一通长达两小时的电话。 这才迫使杨铸不得不计划下个月就动身前往漂亮国——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要等到7月中旬以后才去的。 其实就杨铸本身来说,铸投国贸内部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毫不意外,就算这家公司就此解散他也不会觉得心疼——对于他来说,只要能保住气候已成的“铸华”品牌的市场基本盘,其余的,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反正都是些空中楼阁。 不过刚被非正式约谈的他,迫于刚丢出的大饼,有些想法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本心来——一旦铸投国贸就此分崩离析,就算还保留着部分核心业务,那么你当初给的许诺打算怎么去实现? 糊弄领导是要挨板子的! 因此,不管杨铸愿不愿意,他目前都得想法子稳住小圈帮和铸投国贸那帮子人——至少在三年内,他不能让铸投国贸解散或者成为一只小虾米。 至于以后…… 你们爱滚哪去滚哪去,老子懒得搭理你们! 嗯,不过吕思思、覃鑫两个人得留下,这两人看起来倒是铁了心想跟自己; 至于李骏? 就这段时间的表现以及在这次内部风波中的言论来看……还是暂时先观察观察吧! ……………… 想到这里,杨铸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熟知后世走向的他,自然有办法把铸投国贸和小圈帮这摊子烂事搞定,但要搞定到哪种程度,却是他这段时间一直犹豫不定的。 有些法子虽然效果极佳,但是后遗症也极为明显。 向来不愿意沾染因果的他,是不太愿意陷入太深的。 可是,如果不下猛药,有些事情又未必能起到效果…… 哎…… 杨铸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忘了自己身上的“控烟令”,又抽出一根小熊猫来点燃。 林可染见到杨铸罕见地露出烦闷之色,正打算出言询问。 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咦?杨先生,我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抽烟啊!健身球已经搬进小教室了,咱们赶紧开始吧!” 刚说完,黄莉莉便发现了杨铸身边的林可染;对方那绝对挤得进一流水平的身段和脸庞,看得这位女教练一呆; 在不无嫉妒地扫过对方那足足一米二的笔直长腿后,黄莉莉心下哀叹,这下好了,鸽子还没蒸呢,就要飞走了——有这种极品女人在身边,估计自己就算在小教室里脱光了,眼前这男人都未必会动心。 想到着,黄莉莉不无幽怨地看着杨铸——既然你有“战友”了,这几天在我身上砸的那些钱算怎么回事? 哎…… 吊个凯子真的好难! 难道对于这些有钱人而言,老娘的水平就真只配当快餐来吃么? 而林可染则是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了明显补了妆,并且换了一身特殊紧身衣的黄莉莉一眼; 视线在对方那刻意放松后的胸襟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杨铸。 合着刚才你之所以会那样误会我,是因为自己在这找食吃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在备孕么? 这样意志薄弱,真的好么? 而且,就算你在禁欲期间忍不住,一个随时愿意被你采摘的万清猗摆在那呢! 你犯得着找这种庸脂俗粉么? 万一得了病,那得多丢脸啊! 而杨铸被林可染那鄙夷的眼光看的心里发毛。 喂喂喂,你那什么表情!? 休得污人清白! 我是真没打算乱来啊! 某人心里发出一阵哀叹…… 正文 第365章 T+N 几天后,铸投商贸总部。 “什么!?你要针对O2O平台上的商户推行T+N结算制度!?”陆文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铸。 “理由呢?”作为财务部的龙头老大,陆文兰虽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但同样的,她也知道这样的弊端。 杨铸瞧了瞧小会议室的其余几名顶层高管脸上的诧异之色,微微笑了笑:“当然是趁热打铁,加强我们平台对合作商家的约束力。” 陆文兰闻言皱了皱眉。 斑鸠网闹出来的那一次大曝光之后,国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食品安全信任危机; 作为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方,推出优品计划的铸投商贸的已经成为各个商家第一优先合作的平台,其在“安全”和“品质”方面的商誉赋能程度,甚至要高出沃尔玛等国外巨头一截。 仅仅一个月不到,主动申请加入平台合作的新品牌商家就爆增了近八千家,而申请加入优品计划的商家也同比增加了2000%; 一时之间,工友之家的“优品专栏”成了一个人人争抢的香馍馍,哪怕需要付出较大精力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生产工艺,那些商家也一定要在自己产品包装上贴上那张小标签——没法子,通过最近一个多月的销售数据对比可以看出,但凡有铸投商贸“优品认证”小标签,并且进入“优品专栏”的商品,销量都是翻倍、甚至数倍的增长;而没有那张标签的,即便往日在平台上卖的非常不错,但销量依旧出现了腰斩式的下滑。 可以说,目前铸投商贸对于合作商家的话语权已经到了一个巅峰的程度,几乎是铸投商贸提什么整改要求,对方就会答应什么要求; 这样的现状下,铸投商贸还需要通过资金结算制度的调整来加强对合作商家的约束力? 会不会再一次引起商家的反弹,做实自己“霸凌”的名头,然后又惹出一堆风波来? …………………… 听到诸人的顾虑,杨铸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还是那句话,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永远不要去高估商人的道德水平;” “诚然,现在那些商家对咱们一副伏小的姿态,我们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照做;” “但是诸位也清楚,这是在当前舆论大环境下,他们为了求存,不得不装孙子;” “然而国人天生自带健忘属性,别看现在食品安全的风波闹得举国沸腾,但我敢打赌,顶多再过大半年,除去一些敏感人群的产品外,其余的产品,七成以上的国人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到时候……你觉得那些商家还会老老实实的,一点幺蛾子不出?” “哼哼,你们可别忘了,目前光O2O平台上的合作商家都达到了6万多家,加入或者正在申请加入优品计划的商家也达到了近1万家,而且我敢断定,这两个数字在未来依旧还会增加;” “这么多的商家,就凭我们铸投商贸这点人手,怎么可能进行有效监管!?” “不要小看商人的贪婪,一旦发觉我们的监管力度不足,他们出于利益考量,必然会开始钻空子;” “较大型的企业还好,那些小企业,诸如移花接木、一批两品等小手段,你以为他们使不出来?” 说到这里,杨铸想起后世那些商家为了骗过各种监管机构,搞出来的种种混淆耳目的“奇思妙想”,不由地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在商业合作中,单纯的靠人去监督有着自己的局限,单纯的靠制度去监督也诸多弊病;” “所以呢,铸投商贸一直以来奉行的靠专人监督合作商家的方法,就目前来看,已经到了极限了——根据上个月的数据反馈,即便是我们的工作人员超负荷运转,但合作商家的产品抽检饱和度只有原定计划的80%不到;” 杨铸说到这里,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意味着我们铸投商贸的监管工作已经出现了缺口!” “意味着一个不慎,我们铸投商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誉将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损失!” “此时的我们,需要引入必要的制度来降低我们工作人员的压力,并且大幅提高商家们的违约成本!” “想想看,如果采用T+N结算模式,比如对参加优品计划和那些产品敏感性强的商家采取T+7的结算模式,对普通商家采取T+3的模式;“ ”把商家的违约成本抬到一个让他们肉痛的程度,他们做小动作之前,是不是得掂量一下?” “要知道,销售额不等于利润额,如果把他们1/4的月销售额或者1/10的销售额纳入保证金的范畴里,一旦除了质量安全问题,就意味着他们企业至少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利润被扣,这种损失也足以让他们肉痛到无法呼吸;” “如果在算上事后的法律追责、商品下架、商家降权、平台不信任名单通报等连带性惩罚,他们的违约成本将提升到一个让他们无法接受的程度;” “而且我们铸投商贸的人工抽查力度并不会降低,即便是未来的入驻商家再次增加;咱们做不到一周一检,但两周一检总能做到吧?” “其实即便是两周一检,其频率也超过了绝大部分监管机构;在这种上有严厉的处罚机制,下有相对高强度的检测力度的环境下,我相信绝大部分商家都不至于傻到为了赌那一点点侥幸,去铤而走险。” “当然,事无绝对,这世间上永远不差赌徒和聪明人,也不缺各种意外;” “万一,我们的平台上的产品真的出现了质量意外,并且最终酿成了品质安全事故;” “那也不用怕,咱们现在不是给那些购买优品专栏商品的消费者买了意外伤害险了么?” “等到推行T+N结算机制后,咱们干脆就给所有的商品全部附赠意外伤害险;” “有着商家3-7天的销售额在平台上放着,外加商家处罚条例,一旦出了质量意外,我们大可以在保险赔偿之余,再给受伤害的消费者额外一大笔赔偿——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商家的该出的钱,咱们用不着替他省。” “到时候控制力度宣传一下,指不定还会为我们铸投商贸争取一波美誉度和客流量——要知道,这年头的人们其实不算很富裕,如果发现买东西能赚巨额赔偿金,你猜民众会怎么办?” 严主任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会,最终点点头:“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的确能帮助我们做好品控,我原则上是赞同的;“ “而且如你所说,在目前的国内舆论氛围下,咱们铸投商贸挟杂着大势,为了更好的销量,大部分商家是没有多少反抗余地的;” ”可是在执行上……T+3还好,如果对部分商家采取T+7模式,我怕他们不会接受啊!” “毕竟,部分新加入优品计划的商家其实流动资金并不充裕,根据要求去整改他们的生产工艺甚至设备后,账上本来就没钱了,结果一下子扣掉他们7天的流水……” “我怕他们的企业运转会出大问题啊!” 此言一出,就连万清猗也点了点头。 其实自从90年代中期开始,华夏的企业,尤其是部分产品有着明显淡旺季的实体企业和代理商,或多或少地都出现了类似于“寅吃卯粮”的情况,在业务淡季的时候,往往会通过借债、白条等形式来维持企业账面上的现金流,用以保证原料采购、人工工资和最起码的生产线运作和仓储费用。 延迟7天结算……虽然在数学上没多大问题,但是对于一些企业来讲,那就等同于要他们的命了; 要知道,对于许多现金流不充沛的实体企业而言,别说断7天的流水,就算断上3天,各种连锁反应都能要他们的老命! 而铸投商贸的经营原则是平台与合作商家之间的双赢,并且共同携手进步; 从这个层面来说,杨铸这突如其来的T+N结算制度已经在事实上违反了这条原则。 见到众人都有所顾虑,杨铸低头想了想,罕见地认了错:“严总的这个顾虑很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听到杨铸这话,一众人嘴巴张的大大的,仿佛能塞得进去一个鸡蛋。 严主任更是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看……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这时候却听见杨铸咳了咳:“要不这样……” “以前咱们在与辽省战略合作时,对于部分经过评估,但实力不足的产品和企业都进行了投资和入股;” “事实证明,这种合作方式既能扶持那些有潜力的企业快速发展,又能给我们铸投商贸的富裕资金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增值出口。” “而到了现在,咱们铸投商贸账上的结余资金越来越多,但除了自有品牌的投入和全国各地物流仓储中心的买地和建设费用之外,竟然没有多少出口。” “所以我想着,要不咱们公司成立一个投资中心,专门用于各类对外项目的投资,以及针对合作商家的资金借贷?” “有了额外的资金扶持,那些确实有困难,并且通过评审的商家就不会因为现金流断裂而陷入困境;“ ”而咱们的T+N结算制度也能在较小阻力的情况下得以推行,从而加强我们平台的品控能力;” “最妙的是,由于有那3-7天的结算延长期,咱们的借贷风险下降到一个非常低的程度,完全可以用比银行商业贷款略低的利率把钱借给那些商家;一来一去之下,我们对于商家的话语权就能进一步增加,未来就算是有什么新的动作,商家的配合度也远远不是现在能比。” 陆文兰点了点头,的确,这种业务要是开展开来,铸投商贸就能跟一大票子商家之家形成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虽然纠缠程度并不算很高,但的确能有效降低商家的抵抗心里; 而且,根据她的经验来判断,未来几年,企业对于资金的渴望只会愈加强烈,这个项目一旦开展起来,只要愿意跟各大银行合作,借助他们的杠杆;这个业务甚至可以在十年里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如果再心黑一点,给平台上的优质消费者提供一些类似于信用卡授额的服务,这个业务甚至会膨胀成一个不输本体的超级项目。 想到这,陆文兰心中有些沉重:“杨董,这个业务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个投资中心的负责人……一定要慎重选择啊!” 作为财务部的龙头老大,她自然知道这种“开闸放水”的部门自然不可能交到自己手里,因此只是出于一个股东+高管的身份,提出中肯的劝谏,毕竟不出意料的话,这个部门的权利将会与日俱增,而其中的诱惑,远远不是寻常人能把控的住的。 杨铸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从严主任、陈翔、张俊等几人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万清猗身上:“我的建议是,先由万助理暂代投资中心总监的位置,然后从公司内部挑选一部门品性过关的人纳入观察名单里;” “三年之后,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将其提拔至投资中心总监的位置上,万助理再抽身不迟;”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在前头,这个部门必须控制业务范围,仅能开展对外和TOB的业务;” “即便是未来的业务量再怎么爆发式增长,也绝对不允许将其扩大为事业部!” 话音刚落,陆文兰顿时舒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这个部门膨胀之后,把手伸入C端市场,作为经验已经很丰富的财会人员兼企业高管,她很清楚普通人面对金钱的意志薄弱——一旦铸投商贸在民众心目中有了吸血蚂蟥的名声,那公司的商誉就全毁了! 而作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兼战略制定者,杨铸既然一开始就发话说限制这个部门的业务范围和规模,那么无异于给这个部门定了性——这是一个业务职能部门而非战略部门,就算未来业绩再疯狂,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嗯…… 如此一来,万助理暂时兼任这个部门的总监倒也合适,毕竟万清猗主要负责市场和供应链方面的工作,对于如何评判一个商家是否有潜力、对铸投商贸是否有足够价值以及是否需要资金扶持是很有经验的,只要筛选眼光到位,后续的工作自然有专业部门来配合。 而严主任和陈翔等人同样也想到这点,既然万清猗在各方面比较合适,而这个部门也不是战略部门,那就没有过于斤斤计较的必要,于是纷纷点头。 ……………… 半个小时后, 以“商讨新部门建设方案”为理由的万清猗跟着杨铸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把门一关。 “杨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会忽然想着法子在铸投商贸的账户上滞留那么大一笔钱?”万清猗紧紧盯着杨铸,一副你休想骗过我的模样。 什么狗屁的能有效增加铸投商贸的品控力度, 这话虽然在逻辑上看起来能自洽,但也就能忽悠忽悠陆文兰和严主任那种脑子里全是理想商业模型的人而已; 以她对杨铸的理解,这家伙之所以提出T+N模式,分明就是纯粹地压账期;而今天的会议重点,根本就是那个看起来只是业务职能部门的投资中心好吧! 杨铸有些牙疼地看着这个隐隐有些得意的女人,心中有些无奈。 好吧,被你看出来…… 正文 第366章 体香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没错,我的确需要一大笔流动资金,铸投国贸那边出了点小状况,需要这笔钱去海外流转几个月。” “而这笔资金的流通过程会比较隐秘,必须要交到一个我信得过,并且愿意帮我保守秘密的人手里才行——所以我才最终选定了你。” 办公室里,杨铸宛如丧尸一样,迈着僵直的脚步走到自己椅子旁边,然后艰难无比地坐下。 该死的! 这所谓的无氧运动简直是反人类的设计,天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玩意! 而得到这种朦胧答案的万清猗则是一头黑线。 小状况? 什么样的“小状况”需要这么大一笔钱去流转一圈? 杨大老板,你究竟知不知道采取T+N模式后,工友之家O2O平台上到底会截流出多少资金来!? 就算里面有一小部分会拿来作为商家的扶持贷款,但剩下的那笔钱,足够把你这破办公室压塌喽! 不过她素来熟知杨铸的性格,见到他不愿意细说,也不追问,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杨铸很有奇怪地看着她:“万女侠,你就不打算追问?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万清猗瞥了撇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格,但凡你愿意说,自然就会说;不愿意说,再追问也白搭!” 杨铸忽然有些憋屈:“喂喂喂,这可是高达数百亿资金诶,老大一鼻子钱了,作为公司董事长助理兼投资中心的代理总监,你就不打算问个清楚?”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杨大老板,这个投资中心目前是干什么用的,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 “我这个代理总监无非就是一个傀儡,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嘴角忽然挑起一丝弧度:“说起来,我倒是很有些希望这一次你失手。” 杨铸没好气地看着她:“万女侠,您老人家能不能盼我点好?这么一大笔钱,要是失手了,整个铸投商贸估计就没了,到时候我就只能捧着个破碗上街要饭了!” 万清猗笑的很灿烂:“你破产了才好啊!放心,到时候我不会让你上街要饭的……到时候,我养你!” 看着杨铸一脸的无语,万清猗眉眼之间很有些得意:“悄悄告诉你,这两年的工资和奖金我都没怎么懂,吃穿全是蹭家里的;算下来,我可攒下了好几百万呢;” “到时候……嘿嘿,包你这个小白脸一辈子都绰绰有余了!” 杨铸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死心吧,我杨某人就算上街要饭,也不会给别人当小白脸的!” 万清猗一脸不屑:“我这么大一个美女不但让你白睡,还得赚钱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活计去?” “再说了,我又不会逼你跟青措妹妹离婚,你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铸翻了个白眼:“少来,要包也是我包你,凭我杨某人的本事;就算去要饭,也能要出个丐帮帮主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万清猗大怒,挺了挺自己胸脯:“姓杨的,那你来包我啊!老娘一不求财二不求名分,有本事你今天就睡了我,我绝对不反抗!” 杨铸嗤笑一声:“姓万的,今晚下班后老夫就在宾馆里开房,有本事你过来爬床啊,你看到时候老夫会不会心慈手软!” 万清猗见到话题又绕到以前的路子上,气哼哼地拍了杨铸一下:“怂包!” 但却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了。 事实上,这半年来,跟这差不多的对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每次一谈到谁先跨线的时候,两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开始退缩起来。 双方究竟在坚持什么,两人都清楚,只不过彼此在让自己“率先破戒”这一快很有些心里障碍罢了。 ……………… “话说,万女侠,能否帮老夫泡杯茶?本官人口都快渴死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盯了一阵,杨铸率先打破了沉默。 看到这货又要剥削自己的劳动力,万清猗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宛如死狗一样的杨铸,忽然蹲下身子,幸灾乐祸地戳了戳这货隐隐有些发抖的大腿。 “嘶~!” 灌满乳酸的大腿被万清猗的小手一戳,那种酸疼中带着剧烈麻痒的感觉顿时让杨铸感觉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喂喂喂!你干什么!?”杨铸龇牙咧嘴地在大腿上使劲搓来搓去。 万清猗则是笑嘻嘻地又在杨铸身上戳了几下:“喂,杨大官人,你不是在备孕么,备了半个多月了,结果就备成这副鬼样子?” 动弹困难,只能任人宰割的杨铸苦着脸说道:“万女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我这肌肉都快掉了,您老人家就别折腾我了!” 万清猗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不是说你在健身会所里买了会员么?他们就没提供按摩服务?还是说……你连剧烈有氧运动后必须配合按摩推拿来排除体内乳酸这种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 杨铸闻言,眼角跳了跳,跑健身会所里锻炼了半个月之后,就算是小白,相关的基础知识也该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事实上,那家健身会所里的确有推拿服务; 只不过…… 有那位眼睛里都放着光的漂亮女教练在一旁贴身虎伺,感觉浑身不自在的杨铸委实没有那份心情在那里进行推拿; 要知道,通过某些按摩手法来挑动男人的原始欲望,在行业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杨铸这段时间因为禁欲+进补的原因,本身就是个火药桶,要是一个不小心着了道,那可难堪的紧。 倒不是说怕甩不掉那位女教练,毕竟这种事大可以钱货两讫,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杨铸主要是担心一个不小心染上病,再传染给小丫头,那可就罪孽深重了——健身会所里的那些破事不是什么秘密,上一辈子,杨铸的某位朋友就不小心中了招,遭了不少的罪。 至于说……回去让小丫头帮忙按摩? 且不说如果不是专业手法,很难有效地排除体内地乳酸;就算小丫头会,他也不忍心——毕竟用专业推拿的手法来按摩,是一个极为耗费体力和指力的事情;而且小丫头这段时间为了公司的那摊子事已经够辛苦的。 ………… 看着杨铸一副装楞的傻笑模样,想起前几天林可染在聊天中谈到的那些事,大约猜出来这货为什么会这样的万清猗翻了个白眼,转身给他接了杯白开水不轻不重地顿在桌子上。 看着眼前的白开水,杨铸有些不乐意,这种没滋没味的东西有啥好喝的? 就算天气再热,泡点茶喝喝也总归比这东西来的爽利不是? 正当杨铸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万清猗走到自己的旁边,然后蹲下身子。 杨铸看着衣服夹角处露出来的那一抹白腻,正想调侃一下这位女侠又来送福利的时候,双腿上忽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道。 “嘶~!” 感受到肌肉再次酸麻起来,大惊之下的杨铸以为这女人又来报复自己,扭头看去,却见万清猗正在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给自己做着推拿。 “杨铸,要说你这人也懒到骨子里去了,那么大一个老板,抽个空去专业的按摩店按一下会死啊!又不是没有钱!” “就算没时间或者懒得动弹,腿都成这样了,就不晓得自己动手按一下?或者拿毛巾热敷一下也好啊!”万清猗用一种略显生疏的手法轻轻舒缓着杨铸大腿上仿佛硬块一样的肌肉,言语中满是抱怨。 看着很有些小女人姿态的万清猗,杨铸有些不太习惯地挠了挠头:“我这人比较糙,懒得弄的那么麻烦,反正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挺一挺就过去了呗——反正咱们齐鲁汉子抗造,这点酸痛不算什么。” 万清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都快成僵尸了,还在那嘴硬?” 说着,不无埋怨地说道:“青措妹妹也是,自家男人都这样了,她就不知道帮你按一按?” 杨铸哈哈一笑:“这一久她忙的很,经常要很晚才回来,那会我早就睡了。” 万清猗鼻子里哼了哼:“公司的事情重要还是自家男人重要?那些工作缓一缓会让公司崩盘不成!?“ 说完,恨恨地剐了杨铸一眼:”还有你,你就一天到晚护着她吧!有些时候真的看不懂,她到底是你的女人还是女儿!” 杨铸耸耸肩:“人家不是说了么,对待自己的女人要像对女儿一样地宠,所以你要说小丫头是我女儿,也没毛病啊!” 万清猗手上的力道忽然重了几分,脸上全是鄙夷:“死变态!” 嘶~! 杨铸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一头黑线地看着这货:“喂喂喂,我说万女侠,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怎么又成变态了?” 万清猗嘴巴撇了撇:“这谁知道?反正在我们齐鲁,就没见过这么宠自家女人的,你说你心里没点龌龊,谁会相信?” 此时的齐鲁依旧是大男子风气横行的年代,但凡有点家庭地位的普通男人,对自家老婆呼来喝去的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杨铸这种外人看起来已经功成名就的大老板? 想到自己这种后世风格在当下竟然被视作另类,杨铸就很有些无语,想了想之后说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好吧,我们家自打父母那辈起,就没有什么大男子风气;再说了,小丫头性格是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宠她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想起自家青措妹妹那软的跟鼻涕虫一样的性子,万清猗有些泄气; 站在女性角度来讲,小丫头那种软到没边的性子让人恨得牙痒痒,说她是是时代新女性的阶级敌人也并不为过。 但是跟她相处久了后,就觉得这姑娘从骨子里软出了一种令人疼惜的可人劲,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她,都舍不得去主动伤害她分毫。 自己自问从外部条件来讲,并不输青措妹妹多少,而且对比小丫头那过于妖艳的长相,自己其实在主流审美上更占据优势; 可是自己输就输在性子上,对比自己那很有些锋芒的性格,青措妹妹那小兔子般的性子,更能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如果是青措妹妹,万一真正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一个男人,估计就不会如自己一样非要坚守着最后一丝矜持,而是早早就表明心迹,然后任对方予取予求了吧? 想到这,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竟然开始走起神来…… 看到万清猗略有些黯然的脸庞和手底慢下来的动作,不知怎滴,杨铸忽然有些心虚。 犹豫了一会,杨铸忽然轻轻喊道:“清漪。” ??? 听到杨铸这么亲昵地叫自己名字,回过神来的万清猗很有些不习惯。 看着万清猗一脸的疑惑,杨铸手上略一使劲,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 闻道对方怀里浓烈的男人气息,万清猗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身子却忍不住绷紧了起来。 终于…… 这家伙要忍不住了么? 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欣喜之余,感受到对方吐在自己脖子上气息,万清猗却慌乱了起来。 “杨、杨铸,这里是办公室……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往日以女强人示人的万清猗此时声音跟蚊子一样,语气中满是哀求。 杨铸感受着怀里那柔弱无骨的身子,以无比强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反而是一种极为认真的神情在对方的脖子和发间嗅来嗅去。 过了一小会,发现杨铸并没有更进一步,只是不断地在自己脖颈边闻来闻去,万清猗有些疑惑地抬起绯红的脸蛋:“你在做什么?” 杨铸仿佛很有些苦恼:“清漪,你身上洒香水了没有?” 诶??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万清猗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洒香水的。” 杨铸闻言,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下糟了!” 万清猗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 杨铸有些绝望地挠了挠头:“除了洗发水的味道外,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体香。” 万清猗略有些骄傲地在他怀里探起头来:“本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身上有体香不是很正常的么?” 杨铸叹了口气:“最近受到小豆芽的影响,看了几本关于基因的书籍。” ??? 万清猗狐疑地看着他,杨铸这番七拐八拐的言语,让她很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发烧了。 杨铸无力地吐了口气:“书上说,当你能从异性身上闻到体香,并且产生很愉悦的情绪时,说明你的基因选择了对方。” 万清猗呆了半晌,好一会才明白了杨铸这话里的意思。 欣喜之余,狠狠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这个混蛋,就连表白都这么毫无情趣! 还基因选择了我!? 我呸!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对本姑娘早就动心了好不好! 话虽如此,但万清猗想起对方身上那令自己沉醉的男人味,心里却委实欢喜的紧,仿佛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正大光明的理由…… 一分钟后。 办公室里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万清猗任由原本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只是闭着眼睛把脑袋轻轻仰起; 而杨铸看着怀中一副任人采摘的美人,打算施以狼吻之际,一阵令人讨厌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杨铸看了看上面的来电号码,原本满是不爽的脸庞上眉毛皱了皱。 ……………… 二十分钟后, 杨铸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万清猗:“漂亮国那边的事态下滑的有些迅速,我得提前过去了……估计明天就得走。” 而连初吻都没有献出去的万女侠在短暂的失望后,迅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公事要紧,你先过去吧,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直接给我电话。” 杨铸点点头,叹了口气,然后拨通了自己机要秘书的电话…… 正文 第367章 临行 第二天早上。 “哥,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漂亮国?”眼睛再次挂上黑眼圈的陆菲菲打着哈欠,有些神情萎顿地问道。 “我去那边是处理铸投国贸的事情,你跟着去干嘛?”操劳了半晚上的杨铸不见一丝疲惫,神清气爽地吃着豆腐脑。 “我过去给你当保镖啊!” “漂亮国那边不安稳,就哥你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要是没人在你旁边护着,被人打成残废怎么办!?”陆菲菲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又不是那种以为国外就是天堂的脑瘫;西方世界,尤其是以“枪战每一天”闻名于世的美利坚等国家治安差成什么样,她自然清楚。 杨铸翻了个白眼:“到了那边,吕经理她们自然会给我配备安保人员,至于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陆菲菲虽然学了点防身术,但顶多也就是在杨铸这种废材面前逞能罢了,但凡身体再强健点,只要不是突发制人,这丫头都搞不定; 再说了,在漂亮国那边都是玩枪的,谁跟电影里似的动不动就给来趟1V1的赤身肉搏? 面对着现代化的武器,你身手再好基本也是白搭! 陆菲菲听见杨铸拒绝,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她本来就是活动好动的性子,这一年来,除了被万清猗“征调”的那两个月是在全国各地到处跑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铸投商贸总部大楼里闷着,整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整个人都快闷出病来了。 这次主动请求跟着杨铸去漂亮国,与其说是担心杨铸的人身安全,倒不如说是玩性发作,想借口出国去溜达一圈。 正当陆菲菲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打算使出撒娇大法的时候…… “呀~!”卧室里忽然一声惊叫声。 旋即小丫头惊惶的声音传来:“杨、杨铸,你怎么不见了!?” “杨铸?杨铸?你……你是不是已经走了?” 听着小丫头略带鼻音的声音,陆菲菲无奈地摇了摇头。 得,自家嫂子醒了! 而杨铸则立马放下手中的豆腐脑,冲到了主卧里面。 看着床上裸露着香肩,神情惊惶而茫然的小丫头,杨铸立马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她光滑的背脊:“乖,丫头,我在这呢,还没走!” 刚从睡梦中惊醒,神志还不怎么清醒的小丫头花了好一会时间,涣散的瞳孔才聚焦了起来。 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小丫头紧紧搂住杨铸的脖子,把脑袋顿在自家男人的肩膀上,嘴巴瘪了起来:“坏人,我刚才梦见你走了!” 杨铸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现在才9点半,我的航班是下午2点过,时间还早着呢!” 即便是早就知道杨铸的航班时间,但听到杨铸亲自开口,小丫头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弱弱地哦了一声,搂着杨铸胳膊却不由地紧了几分,似乎生怕眼前人消失不见似的。 感受到小丫头的痴缠和惶恐,杨铸有些怜爱地把怀中的女人紧了紧。 “坏、坏人,这一次去漂亮国……需要的时间真的很久么?”小丫头言语中露出浓浓的不舍。 话音刚落,感觉到这话里的怨妇味太浓的小丫头赶紧甩了甩脑袋,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可能地话,回来过年最好,要不然吃团圆饭的时候见不到你,咱妈肯定要在电话里念叨你。” 识破了自家女人小心思的杨铸没好气地掐了掐小丫头的脸:“我都说了,这次去漂亮国虽然时间会久一点,但顶多12月份就会回来,缺不了那一席年夜饭,你少在那给我作妖!” 小丫头闻言,吐了吐舌头,心中安定了一些;不过想起即将又要有半年见不到杨铸,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厉害。 “在漂亮国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说那里人人都有枪,你性子冲,可千万别动不动就跟人发生口角。”小丫头想起昨天晚上在网上搜到的乱七八糟的国外新闻,担心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看着自家女人这副紧张的样子,杨铸翻了个白眼,心说哪有你想的那么恐怖? 漂亮国虽然人均持枪率能冲入全球TOP10,但自己要去的地方是纽约,控枪法案严格的一批,你以为个个像路易斯安纳州那样的啊? 不过面对着小丫头那惶恐中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杨铸全然没有反驳的心思,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保证,如果没事的话,一整天都会待在酒店里绝不出去;再说我英语不好,人家些什么都听不懂,就算出去了也发生不了口角。” 小丫头噗嗤一笑,这才想起自家男人骨子里就是一个愤青,其它方面的才能或许堪称拔尖,但唯独这英语……烂的一批。 想了想,小丫头还是一脸认真地交代:“就算是有事外出,也一定要带上保镖!” 杨铸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成!就算我去上厕所拉屎,也一定在旁边安排三个保镖……一个蹲我左边,一个顿我右边,最后一个站我前面!!” 听到杨铸说的恶心,小丫头不轻不重地拍了杨铸胸口一下,娇嗔道:“哪有那么夸张,弄的跟黑涩会的老大似的,只是让你平时注意点,外出的时候身边随时有个人罢了。” 杨铸笑了笑,心想你家男人这一趟,如果中间有什么差池的话,难说上个厕所还真得带上一群保镖才行。 “对了,这次出差,你也别整天躺床上,我听说漂亮国的星级酒店里都有健身房,没事的时候多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不然前段时间的辛苦就付诸东流了。”知道自家男人德性的小丫头交代道。 啊? 这都出国了,就不能歇歇么? 对健身很有些心理阴影的杨铸苦着脸,一脸的不乐意。 不过眼睛扫小心滑下了一截的床单后,小丫头露出的无边春色,又想起昨天晚上堪称卓越的“验收成果”,心中一热,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感觉到自家男人开始不安分的双手,小丫头也发现了杨铸眼中的灼热,虽然现在浑身酸的要死,但想起两人分别在即,也就任由杨铸为所欲为了。 “对、对了,去漂亮国之后就别吃那些补品了。”一脸潮红的小丫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中有些怕怕的。 “嘿嘿,怕到时候你招架不住?”杨铸怪笑着,脸上很有些得意。 “呸~!我是怕补的太厉害,你到时候身体扛不住!”小丫头轻轻啐了一口,语气却有些发虚。 哦??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女人,这丫头现在也学会嘴硬了? 哼哼,看来昨天晚上给的教训还不够啊! 看着眼前仅仅只剩下被单盖住双腿的小白羊,杨铸食指大动,一脸坏笑地解起自己的衬衣纽扣来。 !! 又要来!? 看着自家男人宛如饿虎般扑了上来,小丫头大骇之余,只觉得双腿发软,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想了一下,终究苦着小脸,放弃了抵抗…… 一个小时后。 宛如一滩软泥的小丫头以莫大的毅力从床头柜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然后轻轻推了推依旧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杨铸:“坏、坏人,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航班就要延误了。” 杨铸闻言,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收回双手,满是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这该死的吕思思,一点小事都搞不定,害得老夫不得不提前告别温柔乡,等到了漂亮国,你等着瞧! 杨铸一边穿衣,一边心中把那某位混血美女骂个半死…… ……………… 38个小时后,转了2次机的杨铸,双腿跟棉花似的地从纽约肯尼迪机场里走了出来。 丫丫的呸的,这长途飞行真TMD不是人该受的罪! 时差明显乱了的杨铸骂骂咧咧地看了看刚刚校对好的手表,很有些不满看了看正在接机口等待的混血美女一眼。 切~! 还带着一帮子人来接我; 你以为做足了脸面功夫,我待会就不会喷你了!? 十分钟后。 “噗~卡” 杨铸大喇喇地坐上了一辆卡迪拉克的后座,然后习惯性地一拉车门。 嗯??? 防弹车!? 感受到车门明显不正常的重量和跟普通车辆截然不同的闭合声,又透过车窗看了看前一后一,形成拱卫之势的两张雪佛兰。 杨铸眉头皱了皱,对着刚刚进来的吕思思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368章 局势 随着车子缓慢加速,吕思思按下了一颗按钮,等到隔板升起,将前排的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保镖隔开后,这才转头来看着杨铸:“老大,现在的局面有点糟糕!” 轻轻敲了敲身侧明显厚了老大一截的玻璃窗,杨铸挑了挑眉:“小圈帮彻底翻脸了?” 吕思思摇了摇头:“不是小圈帮……虽然他们也快翻脸了。” 听到不是小圈帮,杨铸微微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吕思思略带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两个月以来,虽然小圈帮跟我们的业务逐渐解绑,但速度却并不算很快,至少……铸华食品在部分地区超市的【渠道维护】;以及欧美各地O2O平台上的【商家管理】,他们还是在做着的;” “因此,部分人虽然知道我们跟小圈帮闹了些矛盾,但由于小圈帮并没有完全撤出合作,因此在他们的震慑下,我们的市场运作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然而自从上个月开始,小圈帮不知怎地,忽然指使其名下的代理公司,把我们原本交给各处本地帮派的速冻有机蔬菜食品业务全部集中给了几个墨西哥的帮派来做;” “这一下,就惹大麻烦了。” “那些个本土帮派是我们铸投国贸在把控各路线下渠道,尤其是各中、低档社区便利店渠道的重要助力,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事实上,我们当初让出单品利润最高的速冻有机蔬菜业务,从实质上来说,就是通过利益捆绑来换取他们协助我们在线下渠道这块进行排他性操作——其实漂亮国大部分小型本土帮派收入来源都极为有限,速冻有机蔬菜业务对于他们而言,类似于牛油果对于墨西哥帮派的价值(PS:一个小小的牛油果,养活了墨西哥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帮派,其意义可见一斑)。” “因此小圈帮忽然停止给他们供货,立马就引起了极大的混乱,断供后仅仅过了一个星期,许多线下终端便开始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捣乱;而原本陈列在那些终端里的铸华食品和泉城牌肉类制品也纷纷被店主空架处理或是挪移到家旮旯角落里;尤其威斯康星、蒙大拿、德克萨斯等边境州,其有效陈列率甚至只有原来的60%不到。” “很明显,这是那些利益受损的本土帮派受到了挑拨干出来的以彼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甚至怀疑,就是小圈帮以归还部分速冻有机蔬菜业务为诱饵,唆使他们这么干的。” “于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干脆以对方违约为名,立即终止了跟那小圈帮名下那几家商贸公司的合作;转而把速冻有机蔬菜交给我们公司的外围机构来操作,然后立即与那些本土帮派重新达成了合作;” “单从市场操作层面来看,这一招釜底抽薪很成功——至少从现在来看,我们的渠道通畅度恢复了正常,虽然店主的推荐力度较以前低了很多,但我相信,只要事后小圈帮没有继续施压,那些本土帮派自然很容易答应我们的要求,帮我们把店主推荐力度提升上来。” 杨铸听到这,点了点头。 商场从来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地方,该果决就必须要果决; 对于目前的铸投国贸而言,“渠道把控力”才是其立足的根本;在铸华品牌还没有培养出足够的死忠粉之前,那些本土帮派的助力至关重要; 而眼下小圈帮玩的这些手段,不管初衷是什么,但在事实上已经威胁到了铸投国贸的核心利益; 因此,作为一个合格的北美区的负责人,吕思思要是不必须予以坚决的反击的话,杨铸甚至要考虑是不是将这货直接撤职了。 至于说这种行为会不会使得“威信受损”的小圈帮恼羞成怒,从而跟与铸投国贸彻底决裂……对不起,有了杨铸的交代在前,目前这事跟吕思思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到杨铸少有地递过来一个赞许的眼色,吕思思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这家伙会骂她没脑子呢。 不过想到最近几天的遭遇,得到了杨铸表扬的吕思思却又高兴不起来:“原本我想着,老大你既然答应了来漂亮国跟谭堂主他们面谈,处理彼此之间的误会,因此在你们见面之前,就算我一时折了他们的面子,他们也不至于立马就发难,所以这事过了之后就也没太往心里去;”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折了面子的小圈帮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但是那两个墨西哥帮派却不干了!” 说到这,吕思思叹了口气:“也怪我一时疏忽,忘了大部分的墨西哥帮派不但是穷的要死的亡命之徒,脑子浆糊一样不说,其贪婪程度更是近乎于愚蠢;” “或许在我们看来,我们收回自己的业务权限不过是应有之义而已;但是在他们看来,我们这种釜底抽薪的做法却是活生生地把一大块肥肉从他们嘴里夺走。” “所以……从前天开始,不但我们47家拉丁裔抵挡社区便利店里的产品遭到了哄抢和打砸,就连我们北美分公司的市场部、渠道部的三名高管,都遭遇了枪击——其中一个倒霉蛋不小心还被打中了大腿,至今还在医院躺着!” 吕思思苦笑了一下:“而我,昨天在回家的路上则遭遇了绑架;要不是早有准备,给自己配了两个安保人员,估计老大你今天就只能自己打车去酒店了!” 杨铸闻言,表情很有些古怪地问道:“另外两名高管都没受伤?” 吕思思叹了口气:“有惊无险,都没受伤,不过都被吓得不轻。” 杨铸瞥了瞥她:“昨晚上,你靠着两个安保人员就搞定了绑匪?” 吕思思心有余悸:“幸好我住曼哈顿,那边巡警比较多,外加安保人员比较专业,早早地发现了不对,不然事情就很难说了。” 看着吕思思一副后怕的样子,杨铸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闭上眼沉思了一下后,忽然问道:“查出来那两个墨西哥帮派当初是谁去对接的没有,谭堂主还是李堂主那边的人?” 吕思思犹豫了一下:“查出来了,是李堂主那边的人。” 杨铸点了点头:“看来小圈帮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是向我们展示自己的价值来了;” “这些小动作,无非是想告诉我们,没有他们在后面撑着,我们铸投国贸在漂亮国只不过是案板上的肥肉而已。” “哼哼,如果他们愿意,一个月内,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可以见不到一个员工,而漂亮国超过70%的社区便利店里面,也再也见不到我们铸华品牌的任何一款产品。” 吕思思点了点头:“大概就是如此了……事实上我也奇怪,以墨西哥那边的作风,如果真要动手,就算派出来的人再怎么废材,我手下的那三名高管也不太可能会全部全身而退。” 杨铸鼻子里嗯了一声,欣赏了下窗外的灯景,忽然开口:“替我约一下小圈帮那边,就说我杨某人后天在下榻酒店恭候大驾。” 吕思思闻言,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毕竟纽约对于小圈帮的诸多堂主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安全场所;再加上目前是敌强我弱,杨铸在自己下榻的酒店跟人家见面,委实有些太拿捏姿态了。 不过看着杨铸脸上那无悲无喜的表情和眼中那不容辩驳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吕思思竟然又硬生生把想要说出来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去。 而杨铸余光扫了扫神情隐隐有些担忧的混血美女,嘴角却翘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正文 第369章 首尾两端 第二天,思卡尔顿酒店。 这座俯瞰着中央公园,距离第五大道和洛克菲勒中心仅有几步之遥的酒店里, 杨铸坐在套房的阳台上,一边脑袋夹着手机,一边饶有兴趣地凑在单筒式望远镜前,看着不远处诺大的公园里蚂蚁般的人群。 “李骏同志,你那边的新品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上市啊?”杨铸拉了个凳子过来,然后有些笨拙地开始调试起单筒望远镜的三角支架起来。 李骏听到杨铸电话里很有些不同于往常的称呼,眼角不由地跳了跳:“老大,饲料方面的新品基本上都已经正式投产了,目前已经在辽省、齐鲁、豫省以及千岛湖那边的部分养殖区里进行推广;” “大豆类的快消新品大部分虽然也开始了投产,但由于这些都是TOC的产品,行政力量没法子有效介入,市场一下子还没法子全部打开,目前下面的人正在努力地进行市场推广。” 看着镜头里正在练习对抗的两队橄榄球员,杨铸笑了笑:“豆奶产品目前的现状如何了?” 李骏脸色有些尴尬:“老大,豆奶的生产线已经开始试车了,基本没什么问题,预计到达9月,产能便能稳定下来。” “只不过,这款产品预设的主要市场在欧美,但是……” 说到这,李骏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跟杨铸绕圈子:“老大,我知道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这两天漂亮国那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堂哥那边是真没办法啊!” “你也知道,我们东北堂口本来就在小圈帮里力量不算强,顶多算是二流而已;” “而跟铸投国贸合作两年以来,虽然我堂哥在帮里的地位提上去了,但从实力上来讲,却被谭堂主他们拉的越来越远——谭过聪那帮子人的主营业务本来就利润极为丰厚,有了共助网这个低成本洗钱工具后,实力那更是膨胀到飞起;” “打从去年开始,手里钱多的烫手的谭过聪便靠着砸钱,基本笼络了小圈帮近半的堂口,隐隐一副帮主的架势;到了后面,对于我们直接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了。” “偏偏现在帮里近半堂口跟他共进退,外面的盟友更是一大堆;就算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我堂哥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委屈听从。” 说到这,李骏也很憋屈:“老大,我堂哥说了,谭过聪当初是想弄出一两条人命给你施施压的——好让你知道,漂亮国不是国内,有些现实是你必须要认清的。” “之所以非逼着我堂哥来动这个手,无非也是在PUA我们东北堂口之余,让你感受到孤立无援罢了” “只不过我们做事没那么不讲道义,虽然给了谭过聪这个面子,找了两家墨西哥帮派过来,但在我堂哥的示意下,这两个帮派下手却是大大留了情的——要不然,要由着墨西哥那票子人的作风来,只怕远远不是一名高管受伤那么简单了。” 杨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手拿起了小圆桌上吕思思早上送过来的资料翻了翻,然后说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要谢谢你堂哥手下留情了啊!” 李骏听着电话里杨铸毫无诚意的感谢,只觉得嘴巴里发苦。 说实话,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李虎打电话过来时,他差点就要把自己堂哥喷的狗血淋头。 无论是谭过聪还是杨铸,都不是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蠢人; 你要么就完完全全听从谭过聪的吩咐,闹出几条人命来;要么就干脆站在杨铸这一边,当场拒绝谭过聪的无理要求——而你现在这种首尾两端的做法又算什么? 要知道,你这种做法看起来两边都讨好了,照顾了彼此的面子;但在实际上,却把两边都得罪了,任何一方都不会再把你当成自己人——偏偏你现在对于两边来说,都是属于鸡肋般的存在。 像你这种既无态度又无价值的对象…… 无论是哪边最终占了上风,尘埃落定后,你都是第一个被踢出局的! 想起自家堂哥在江湖上打了那么多年的滚,眼下却如此糊涂,李骏不由地头大如斗,当即咬了咬牙,对着电话说道:“老大,现在漂亮国那边乱的很,你在那边除了吕经理之外,便再也没有趁手的心腹可用;” “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就定机票飞过去……不管明天你跟谭过聪他们谈的怎么样,事后总归要有人帮你处理一下手尾;” “我自认还算有几分能耐,在漂亮国那边也有一些关系,想必能帮得上一二。” “所以……老大,你的意下如何?” 听到李骏近乎服软的态度和说到“心腹”两个字时,分明加重了的语气;杨铸却没有立即回答。 闭目沉思了好一会,把李虎、吕思思、李骏这几人这段时间的各种表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通后,最终还是决定给李骏一个机会——这货不是蠢人,明明赶不上明天的面谈,却依旧坚持要过来,其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成吧,你愿意过来就过来吧!”杨铸一副可有可无的语气。 “只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急着动身,毕竟你现在是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总经理,这一趟需要待的时间不短,你怎么也要把手里的工作交代清楚了才成” “要不这样……给你两天的时间,等到后天你再出发!”杨铸一副很为李骏着想的语气。 ??? 李骏这下子有些犯糊涂了。 要知道,明天就是杨铸跟小圈帮的碰头会,自己今天出发和后天出发,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杨铸眼下把“自主选择权”交给自己是个什么鬼? 到底是想对自己再进行一番测试呢?还是对明天会谈的结果很有信心? 不过接触了杨铸两年多,李骏对这货的性格很有些了解,知道这货的疑心病其实很重,当下不敢犹豫:“不用,我今天晚上就出发,反正公司目前的事务基本都由李书记在打理,我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出岔子!” 杨铸听到电话里李骏一副不容置驳的语气,嘴角挂起一丝弧度:“好吧……那我就在纽约等着你!” ……………… 挂了电话,杨铸把双腿往小圆桌上一翘,点了一根烟后,慢悠悠地翻起那厚厚一叠资料起来。 不得不说,吕思思似乎在搜集和分析资料这一块很有些天赋,不但把小圈帮这几个月的资金动向查的清清楚楚,还在上面标注了自己的一些颇有些见解的猜测,想必这段时间,这位混血美女没少熬夜。 只不过…… 杨铸眯着眼想了一会,然后很有些兴致阑珊把资料丢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吕思思的声音:“老大,在么?” 正文 第370章 给我个交代,我带你们发财 6月11日,纽约又是一个爽朗的晴天。 丽思卡尔顿酒店两名戴着绅士高帽,身着燕尾服的中年门侍,迎来了他们这辈子所见规模最大的一批华夏客人; 然后在他们见怪不怪的眼神中,一百多号人鱼贯进各自房间,把他们足足三层行政楼层客房都占满。 而此时,16楼,也就是中间那一层行政楼层的小会议室里; 仿佛没有完全倒好时差的杨铸,略有些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的谭过聪,又看了看半开的房门外远远站着的十几名汉子:“谭堂主,只是碰个面而已,你们至于闹出那么大阵仗么?” 谭过聪笑了笑:“纽约不比多伦多,出门在外,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是把我当成了那种电影看多了的傻子? 明明以你这种身份,来纽约这种国际大都市,是越低调越好才对吧,足足一百多号人把人家三层楼全包了,这不等同于告诉别人——这里有大股不明势力出现,CIA、FBI们,你们赶紧过来啊! 也就是这里是赫赫有名的丽思卡尔顿酒店了,要换成别稍逊一点的酒店,指不定半个小时后就有一大堆警察冲进来。 不过看着对方这番示威意味浓厚的做派,杨铸嘴角却挑起了一丝奇怪的弧度,一点被吓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懒洋洋地摸了一根烟出来:“大家都是熟人,也用不着那么多废话了,不过在开始前……谭堂主是不是介绍一下新人?” 说着,眼光从谭过聪和李虎身上跳过,定格在了三名从未见过的汉子身上。 谭过聪哈哈一笑,介绍起了起来。 “这是我们小圈帮桂湘堂口的王堂主。”一个略有些干瘦的小个子汉子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杨铸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闽北堂口的陈堂主。”一个宛如弥勒佛的胖子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很友好地跟杨铸打了声招呼。 “这位嘛……是谢堂主手下的赵香主,是我们帮著名的花红棍,也是谢堂主的左膀右臂——谢堂主目前无法出来,只能委托赵香主参加这次会议了。”谭过聪指着一名面无表情的青年人说道。 这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占了起来,简言意骇地介绍:“赵林。” 说完便又坐下了。 杨铸很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人,刚才谭过聪介绍的是“花红棍”而非“双红花棍”,又说这人是谢智乐的左膀右臂,那里面的信息便很有些意思了——合着这位竟然是位有勇有谋的干将?这可难得。 而且,谢智乐现在依旧在枫叶国的监狱里蹲着,按理说今天这场会议他完全可以不派人参加的,反正从手里的资料来看,这位大佬这两年对于自己堂口的剩余资金,基本上都是在保持着“跟投”的作风——反正谭过聪做什么,他就跟着投什么。 而眼下,谢智乐忽然派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出现在这次会议上…… 想到这,杨铸看了看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李虎,心里不由地摇了摇头——要不都说华夏人一个人是条龙,一群人是条虫呢? 小圈帮在海外华人圈已经是个算是以团结著称的社团了,眼下内部已经裂成这样,要是换成其它社团,会乱到什么程度? ……………… 看到杨铸仿佛看马猴似地在自己这一票子人身上扫来扫去;谭过聪不喜之余,眉毛却皱的更深。 上次碰面之后,他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进行了长达半年的摸底——出乎预料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并不是他当初以为的白手套。 原本感受到戏耍的他,很想让杨铸见识见识什么小圈帮的手段,但等到共助网开始运转起来后,带来的收益一下子就让他熄了这个心思——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节流”甚至比“开源”还重要,共助网帮他省下的洗钱费用,几乎等同于让他的主营业务翻了一个倍,杨铸送了这么大一个宝贝,他就算心里再不爽,账户上源源不断的巨款也足以让他忘却这小小的不快了。 而接下来,他们小圈帮凭借着共助网这个洗钱利器,很容易地便把诸如14K、竹连帮等华人帮派团结到了一起,并且逐渐连通了东亚、南美和欧洲的部分本土帮派,声势一下子壮大起来,而他作为小圈帮这段时间的“代理人”,受益自然最大;因此即便自己在这块的命门实际上被对方捏着,但在巨大利益吸引下,谭过聪竟然也对杨铸的各种安排甘之若饴——这个年轻人很会做人,每次合作,绝对不会让他们单方面吃亏,总会在其他方面帮他们找补回来。 这样一来二去地合作了两年,谭过聪其实是很欣赏杨铸这个年轻人的;而去年对方收了自己120亿美元后,哪怕从自己身上割肉,也保证了他们的分红;这种行为愈加让他坚定了跟杨铸长期合作下去的心思——这年头混道上的人早就不讲什么道义了,不过诡异的是,他们却比外人想象的更希望寻求到一个讲原则和道义的合作伙伴。 于是冲着这份道义和看重,谭过聪不想杨铸太过难做,于是今年他硬生生地压下了诸多帮派的抗议,愣是只打算转移270亿美元给杨铸——原本那些帮派是打算把超过500亿美元的资金一次性转移过去的。 要知道,现在漂亮国的股灾越发严重,任何一个帮派都有止损的需求,自己硬生生把这笔钱砍了一半,已经是背负着莫大的压力了。 而且,为了弥补杨铸那边的损失,他原本是想着等到股灾过去后,好好送杨铸几份大礼来缓解关系的。 孰料杨铸这次竟然一口回绝了他以为十拿九稳的要求,哪怕隐隐说了点软化,可是对方甚至连小圈帮那95亿美元都不愿意接受;这就让他尴尬了——那95亿美元里,有接近50亿都是那几个新投靠自己的堂口的资金,连帮新收的小弟止损都做不到,他这个老大的脸面往哪里搁? 江湖上的凶险谭过聪比谁都知道; 在这个捧强踩弱的世界,不管真相如何,一旦被别人误会自己这个小圈帮的“新晋话事人”徒有虚表,连一个商人都镇不住时,连带的反应无异于一场灾难。 于是出于诸多考虑,他不得不另寻合作伙伴,来帮他解决止损的问题;同样的,他也必须做出一些姿态和动作来,让杨铸低头之余,确保自己的威信——而硬逼着李虎反水杨铸,便是出于这一目的。 原本他以为,杨铸区区一个商人,为人也聪明的紧,在他做出了姿态,并且让对方见识了没有小圈帮扶持下铸投国贸会是个什么样子之后;这个年轻人应该乖乖地认怂低头,等待自己拿捏一番腔调后,双方继续回归到以前的合作关系。 孰料眼下杨铸这副态度…… 说他猖獗到没边,那是有些夸张了;但对方分明一副没有把他们怎么看在眼里的样子却是实打实的。 那么问题来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又不是傻子,他凭什么敢这么拿乔? 想到这,谭过聪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铸:“杨总,人呢,咱们算是认识了;大家时间宝贵,要不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杨铸闻言,点了点头:“成,我这人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 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些石破天惊:“你们小圈帮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很不满意;” “不过基于大家都是华人,瞧在大家有过一段时间的愉快合作经历的份上……我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说到这,杨铸的身子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语气却不容置驳:“给我一个过得去的交代,然后我带你们在漂亮国狠狠发上一笔财!” 此言一出,不单李虎等人,连谭过聪都呆住了,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杨铸。 足足过了三十秒。 谭过聪才缓过神来,轻轻瞟了瞟杨铸身边小脸煞白,宛如一只送鸡的吕思思,然后有些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哦?杨总,不知道你要什么一个交代?又打算带我们怎么发财啊?” 正文 第371章 两头下注? 小会议室里,杨铸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需要给出什么样的交代嘛……谭堂主你们自己看着办,想必诸位不会让我失望的。” “至于说怎么个发财发嘛……” “很简单啊,把你们的资金拿出来,我带你们去漂亮国的股市上走上一遭,给我4个月时间,想必赚个对半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杨铸这话,谭过聪面容很有些古怪:“合着杨总是打算拿着我们的钱去做空美股?” 杨铸含糊其词地笑了笑:“是打算去股票市场上转一转!” 自以为听懂了的谭过聪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看着他:“如果你所说的发财大计是这个的话……杨总,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那名姓王的堂主在一旁忍不住讥讽道:“杨总,漂亮国的股灾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现在手里有点钱的,哪个不在做空?” “况且,漂亮国别的不多,各种对股市了如指掌的金融机构和专业人员一抓一大把,你觉得我们稀罕你来帮我们操盘?” “恕我直言,就你……” 谭过聪抬手阻止了王堂主越来越难听的话,然后扭头看着杨铸:“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已经在跟相关专业合作做空漂亮国的股市了,而且……我们是庄家!” 看着谭过聪略有些自得的表情,杨铸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是说前段时间你们跟甘比诺家族来往甚密,从共助网里抽调资金的频率也这么密集,闹了半天是跟着他们一起坐庄啊。 只不过…… 你就不怕到时候亏的连裤衩都不剩? ……………… 漂亮国的股市从2000年4月以来,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裂,跌得太快太深,已陷入严重超跌状态,许多高科技股的下跌幅度更是高达90%以上。 而到了今年6月,广受关注的SP500指数(标准普尔500指数)报1161点,比年初的1320点下跌159点,跌幅约12%——这个数字虽然远远没有逼近历史记录,但在最近十年里,却也是最低了。 要知道,SP500指数期货是在CME交易的股指数期货契约,更是美国市场中交易最热络的指数期货商品,由于包含的公司更多、风险更为分散、能够反映更广泛的市场变化;机构法人常将SP500指数期货做为投资部位避险的重要工具——而事实上,SP500股价指数,也大约占了纽约证交所上市股票80%的市值。 因此,SP500指数跌幅高达12%,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投资者对大盘信心的极度缺失,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做空。 然而,寻常人可能不太清楚的是,“做空”是一个收益不高,风险却极大的行为;尤其是在漂亮国为首的欧美大国,若非得已,其实大部分投资机构都不愿意亲自动手去干这事。 其中的原因嘛,无非以下四点: 1、股价下跌的这个事情,比判断股价上涨还难,因为有些时候股价下跌是完全不可预测的。不然,也不会大多数人都在高位被套牢(高位买进,低价不敢卖或者卖了割肉); 2、要做空,这个下跌幅度要做得足够大,才能有做空价值,普通的涨跌根本不够利润的。因为借股票来卖,是要给借你股票的人大股东或券商利息的,大概3-10%是正常水平,而像如果需要段时间拆借海量股票去大幅度做空,利息甚至能高达30%。 3、做空的利润上限是比较低的,一般情况下顶多就是翻倍,但是风险却非常大。 例如,做空机构判定某支股票目前20美元一股是虚高,合理的价格是3美元,那如果它成功做空了这只股票,他的获利就是20-3=17美元一股,利润率85%;就算做到0的股价,一股也就获利20美元,超不过这个100%利润率,这个20美元就是每一股获利的天花板了。而做多看涨的利润可能是百分之几百,就所谓的股价翻了几倍。 相反,如果做空失败,这只股票不断上涨,例如涨到了40美元,做空的机构或者个人没有及时在微涨的时候,就买回股票来还给借你股票的人,那你后面买回来的成本可就是40美元一股,你每一股亏了40-20=20美元,这就是-100%的利润率。如果涨到60美元,那每股亏60-20=40美元,就是-200%的利润率。(事实上,电视里经常看见炒股炒到跳楼的情节,有过半都源自于做空失败) 这还是股票,要是你去做空股指期货失败,其巨大的损失,甚至可以让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银行就此破产。 4、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做空、尤其是股指期货做空,从情绪上来讲,是跟期待所有事情变好的普世价值愿望相反的。 是个人都知道,股市其实是“以人为本”的;与人性的洪流对着干,除非是大环境恶劣到了极处,否则大规模的做空的行为能讨到好?——当然,如果被做空的是小国弱国的股市,那另当别论。 ……………… 想到这,杨铸有些怜悯地看着谭过聪:“谭堂主,你们坐庄……瞄准的应该是那些科技股吧?” “且不说经过一年的股价下行,那些瘦的皮包骨头的科技股还有多少肉给你割,就算还有一定的油水空间……” “难道你们不知道,科技股是所有股票里做空风险最高的?” 杨铸说的倒是实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空头玩家对于科技股一直很有些忌讳——由于大部分民众对那些科技概念基本不懂,偏偏又对觉得这玩意非常高大上,莫名的信心十足;而且很容易就会因为一个可能八竿子打不着的消息,使得股票莫名其妙地大涨;因此传统许多的做空手段对于科技股压根底就不好使; 别看这次的股灾是因为诸多互联网公司找不到合理的变现模式,进而戳破泡沫而引起的;但是可别忘了,欧美世界的双子明星还依旧好好地在那矗立着呢? 虽然亚马逊的市值已经跌了90%,但人家卖书的基础业务依旧坚挺,并且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 而没上市的共助网就更加醒目了; 这个主打O2O业务的网站,不但因为没有上市的原因,完全没有受到股灾的影响,而且由于小圈帮等人加快了资金抽调力度,反应在业务上就是网站上的网站成交活跃量和成交额逆势狠狠上涨了一大波——这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指路明星啊。 因此,如果漂亮国的这些打着科技名义上的企业,打着O2O的名义开始进行业务转型,再拉上一两笔投资,他们的焉了吧唧的股票难说就会如同吃了蓝色药丸一样刚猛起来也不一定。 到时候,做空这些企业股票的机构,估计连哭都哭不出来。 ……………… 听到杨铸的好心劝诫,谭过聪笑了笑:“杨总,多谢你的好意;我们都是些糙汉子,玩不懂那么多的花样操作,因此这一次,我们并不是亲自下场,而是坐庄……真正的那种坐庄!” 说完,看着杨铸疑惑的表情,觉得自己总算找补回来一把的谭过聪很有些得意地说道:“看在大家好歹有过交情的份上,我也不瞒你,我们……开的是【牛熊窝轮盘】!” 所谓的【牛熊涡轮盘】,指的是通过“牛熊证”和“窝轮”(warrant)这两种第三者投行发行的衍生工具进行交易的平台;换句话来说,就是各大投行坐庄,和投资者们开的赌盘。 牛熊证有牛证和熊证的区别,窝轮有认购权证和认沽权证的区别,所以如果普通投资者想利用这两个衍生工具做空,那就直接买点熊证或者买点认沽权证,风险程度和期权差不多——不过由于这种模式具有可以以小博大、现金交割,不用担心平仓的优点,因此在股市大盘下行的情况下,对于普通投资者非常有吸引力。 众所周知,这世间上只有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徒,却从来没有被输到破产的赌场——既然开了牛熊窝轮盘,那么谭过聪以及他的新合作伙伴就肯定亏不了。 如此一来,杨铸顿时想通了许多问题。 我是说这货明明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却依旧对自己如此容忍,并很有些“破镜重圆”的意思呢,闹了半天,是嫌弃新项目的“抽佣”太少啊! 也对,开这种盘,虽然交易频次非常频繁,总体的抽佣并不少,但是可别忘了,这可不是谭过聪一人独占——而且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小圈帮这帮子人分到的只是小头罢了。 哼哼,毕竟无论是甘比诺家族,还是华尔街的投行,没有哪一个是好说话的主。 而以谭过聪的性子,眼下却竟然隐隐一副想要吃“回头草”的架势,那中间肯定有了什么变故,或者察觉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风险。 脑袋急转之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杨铸的笑容很有些古怪:“谭堂主,是不是有人邀请你……等到这次的牛熊窝轮盘结束以后,拿出所有的收益,共同成立一只新的ETF基金?” 谭过聪闻言,脸色再也绷不住,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你怎么知道!?” ……………… 所谓ETF(Exchange Traded Fund),就是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通常又被称为交易所交易基金,是一种在交易所上市交易的、基金份额可变的开放式基金,于90年代开始出现,并逐渐壮大。 它结合了封闭式基金和开放式基金的运作特点,投资者既可以向基金管理公司申购或赎回基金份额,同时,又可以像封闭式基金一样在二级市场上按市场价格买卖ETF份额; 不过,申购赎回必须以一篮子股票换取基金份额或者以基金份额换回一篮子股票。由于同时存在二级市场交易和申购赎回机制,投资者可以在ETF市场价格与基金单位净值之间存在差价时进行套利交易。套利机制的存在,使得ETF避免了封闭式基金普遍存在的折价问题。 嗯…… 必须指出,除了在发展初期,许多ETF的资金来源有些见不得光之外,它的主要套利模式也很有些与众不同。 在实际的拓展应用中,除了部分ETF基金主要在一二级市场间或者期货现货间进行套利之外,其实更多ETF基金的主要业务是——长期跟踪某些股票,然后成立用于做空的“反向ETF指数基金”。 简单来说就是:股市指数涨了,反向ETF基金就跌,而如果指数大跌了,那么反向ETF基金就会大涨,就这么简单——事实上,漂亮国许多调查公司跟ETF基金都有密切的合作关系,其中的奥妙,可以自行体会。 只不过,这玩意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虽然出现的时间已经有十多年,但在2000年以前,ETF管理的资产仅有为1000亿美元上下;而从01年股灾之后,才开始猛增,仅仅2年后的2003年,281只ETF管理的资产却增加到2100亿美元,直接翻了一个倍。 而杨铸之所以会忽然想起这个,完全是因为01年的股灾已经连锁反应到全世界,ETF基金迎来了难得的春天,就从对方的操作手段来看,不太可能放过这种可以正大光明割韭菜的模式,故而出口一试,没想到从谭过聪的表情来看,竟然真的说中了。 而谭过聪这边嘛…… 他是只老狐狸,向来信奉“不熟的业务不碰”的原则,之所以一开始会答应别人一起开设“牛熊窝轮盘”,那是因为这玩意虽然规则非常不一样,但说白了就是个虚拟赌场,他对其中的原理和关键点并不陌生的原因。 可是这盘子才开了一个月,对方就忽然邀约自己共同成立一家ETF基金,并且言语中很有些不答应就要中止合作的意味; 这一下他就很有些坐蜡了; 你要说不答应吧……盘子才刚刚开起来,上不上下不下的,如果算上前期的各种付出,就此退出等同于一分钱没赚着,况且自己等人的资金不能见光,一旦对方使坏,有关部门介入进来,那自己的完全可以自刎以谢天下了; 你要说答应吧……这玩意他根本就不懂,压根底就没有心思参与;况且华尔街的贪婪举世闻名,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不愿意把上百亿美元的巨款钱砸在一个看起来全然不由自己控制的项目里——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上百亿美元的天量资产,足够买他们小圈帮全体人员三遍命了。 于是几番谈下来,他都是在使用“拖字决”,想要等到杨铸这边给出结果后再下决定——毕竟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愿意投一些他能看得懂的项目,跟一个相对信得过的人合作。 实际上,这才是他前几天忽然使出非常手段,猛然给杨铸施压的真正原因——虽然由于对方很不看好漂亮国的股市,认为今年不可能有上扬的趋势,故而并没有对谭过聪过于紧逼;但谭过聪这边却不得不需要早做打算,以便决定是撤是留。 而眼下杨铸竟然一口便其中的关键环节,由不得他背上的寒毛不竖起来——要知道,这事只有拢共只有三个人知道,在场与会人员里,更是只有他知情,杨铸是怎么知道的? 帮里有叛徒!? 下意识间,谭过聪宛如一只秃鹫,阴冷的目光在与会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在场诸人,被他这满是煞气的眼神一盯,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起来…… 半分钟后, 见到谭过聪把目光定格在了李虎身上,恼羞成怒的李虎就要爆发时,杨铸忽然叹了口气:“哎……” 见到众人的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杨铸笑了笑:“不是我说诸位,要论打打杀杀,或者说做做某些化学实验……十个我也抵不过你们的一根小指头;” “但要说到商业这一块的东西嘛……” “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在我杨某人面前,连幼儿园的水平都算不上!” 说到这,杨铸又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哼哼,ETF……这事很难猜么?” ……………… 不得不说,轻描淡写地挑破小圈帮的小秘密后,杨铸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得逼格十足; 一时之间,谭过聪竟然有些拿捏不定,到底是有人告诉了杨铸这个秘密呢,还是真的如同杨铸所说,这些事对于人家而言根本就是1+1=2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见识到杨铸的神奇之后,谭过聪跟其他人一样,再也不敢小瞧这位年轻人了,对他所说的“带他们去股市上发发财”,莫名也多了几分期待。 “杨总不愧是商业奇才,只言片语间便把我们的底摸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我们现在把钱撤出来交给你,你打算帮我们在股市上怎么捞钱?”收拾了心情的谭过聪很快回复到正常,笑眯眯地看着杨铸。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几个月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杨铸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这种毫无诚意的回答,不仅仅是谭过聪等人,就连一旁的吕思思都皱起了眉来,要知道,这可是以百亿美元为计数单位的天量资金,再怎么需要保密,连最基本的操作大方向都不肯透漏,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轻轻压下心中的火气,谭过聪敏锐地察觉到了杨铸言语中的异常:“几个月后?杨总,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笔长线操作?” 杨铸耸耸肩:“算是吧,最多四五个月,你们就能收获惊喜……最起码,赚个对半是没问题的!” 谭过聪双手叉在下巴处仔细思考了下。 长线操作? 杨铸这是瞧中了一支或是几只股票,打算推它进历史高位,然后从散户手里割韭菜?……不太可能,在这种大盘走势下,推高一支股票难如登天,完全的费力不讨好不说,关键是收益也很难达到预期; 或者说他打算把共助网上市,然后收割?……也不对,且不说共助网作为他们的洗钱工具,根本不可能上市公开财务报表;就算是真的上市,在半年的保护期内,他们的股票也抛不出去! 足足沉思了三分钟,脑袋转的有些发疼的谭过聪终于放弃了——自己这种粗人,果然还是不要去猜测这些商场上的千年狐狸脑子中的想法比较好。 沉吟了一会,谭过聪耸了耸肩:“对不起,杨总;混道上的,信义为先,既然我之前答应了别人,总归不能反悔;” “再说你弄的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透漏,我实在没法子向兄弟们交代。” “所以……不好意思了,我没法子把所有的身家性命交到你手里。” “至于小圈帮跟贵公司合作的事宜……这样吧,瞧在咱们过往的交情上,一些必要的合作依然继续;该帮你们护盘的自然会帮你们护盘;如果有不长眼的本土帮派跳出来惹事,我们自然也会帮你料理了。” 说到这里,谭过聪顿了顿,竖起了一只手掌:“杨总,君子之交,五世而斩;冲着过往的交情,我们小圈帮再撑你5个月,5个月后嘛……哈哈,我们到时候不妨再聊聊!” “如果到时候还是谈不拢的话……那只有抱歉了!” 老狐狸!! 杨铸看着影帝上身的谭过聪,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像你这种两头押注,却又押的如此大义凛然的,我杨某人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有了定计的杨铸并不以为意,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一切以实力和利益说话,他今天也没想着一次性搞定小圈帮,只要这伙人暂时别在作妖就成。 当下笑了笑:“啧啧……谭堂主,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鉴于跟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结算制度已经发生变化,因此我也打算在共助网这边推行T+N结算制度呢;” “更不巧的是……关于地产、汽车、虚拟物品、珠宝玉石等奢侈品或者高价商品,我们为了确保消费者的权益,打算对这些类型的商家硬推T+45的制度呢!” 说完,叹了口气:“我昨天查了查账,谭堂主你们在共助网的账号上还有70亿美元没有转出来,如此看来,下一笔资金最起码要等到45天后了!” 此言一出,吕思思大骇,小脸都快成了透明色——老大,明明对方都有缓解的意思了,你这又是闹那一出?非要跟对方当场彻底翻脸才舒服么? 果不其然,其余人脸上也难看的紧,谭过聪更是狠狠一拍桌子:“杨铸!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信不信等到45天后,我把钱全部转出来,然后让你们铸投国贸在漂亮国彻底待不下去!?” 杨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然如此……” “吕经理,记得把谭堂主他们的这70亿美元资金一笔一笔地标注出来,每当快要临近45天的结账周期时,记得找个水军刷一刷评论,然后找个理由继续压它45天账期。” “如果期间有人变得不理智……” “哼哼,想必漂亮国的税务部门会很乐意接到我们的账本的!” “你!!”谭过聪气的脸都变了,狠狠拍了拍桌子。 使劲指了指杨铸的鼻子,然后气哼哼地一挥手:“姓杨的,我们走着瞧!” 说完,一挥手,与会的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了杨铸一番后,鱼贯而出。 ……………… 等到所有人都撤走以后,双腿发软的吕思思这才敢瘫软在椅子上。 “老、老大,谭堂主最后悄悄给你打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吕思思声音有些发哑。 杨铸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货眼神够好使的啊,那么隐蔽的手势都看见了。 不过这是他也没打算瞒吕思思,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这是谭堂主在向我表达谢意。” “谢意?为什么!?”吕思思一脸惊诧地看着杨铸。 杨铸耸了耸肩:“感谢我给了他一个可以正大光明两头下注的理由啊,最起码……那70亿美金是绝对保住了!” 诶?? 吕思思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却若有所思起来…… 正文 第372章 不要紧张,是我! 第二天,曼哈顿,石街。 一身T恤+牛仔裤+球鞋的杨铸,仿佛一个普通游客似的走在这条曼哈顿最古老的街区上,看着两旁那种浓浓老纽约的建筑和氛围,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19世纪。 而一旁白色卫衣打扮的吕思思跟在杨铸半个身位后亦步亦趋,右手却仿佛害怕遭遇窃贼似的紧紧贴在小挎包上。 在迎来无数波或惊异、或了然的目光后,杨铸有些无奈地转身:“吕经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也知道弄了张特许持枪证,不过……这是曼哈顿区诶,你这幅做派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有一说一,虽然漂亮国从来不是一个以治安出名的国家,各地的枪击案件也居高不下;然而纽约却是一个例外; 或许是这里汇聚了太多的精英人士,纽约的禁枪力度远远不是其它城市可比——尤其是曼哈顿区。 在这里,你可以买枪,也可以在报备后带着自己的爱枪去城外或者相关场所玩玩射击,但是你要胆敢未经允许就把枪带到街上……对不起,遇到警察你就自求多福吧。 正是因为曼哈顿区整体治安已经是漂亮国除去部分重点大学之外的治安天花板,再加上跟小圈帮之间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闲得无聊的杨铸这才敢出来晃荡——当然,仅限于白天,晚上这边会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没法子保证。 然而他没想到,即便是如此,旁边这位混血美女却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不但非要坚持带着她那把西格绍尔P938袖珍手枪,一路上就没有把手放下来过。 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小挎包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还有,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那屁大点的一把小手枪,除了能吓吓人,还能做什么?——某个被CS和穿越火线毒害的不轻的大口径至上者如此想到。 看到杨铸这么说,吕思思有些尴尬地松了松自己的右手:“老大,你是不知道,纽约这边虽然整体治安还算不错,一个星期顶多就发生一起枪击事件;而曼哈顿这边更是很少见到当街掏枪的;” “可是……掏枪的虽然少,但是掏刀子抢劫的却并不少啊!我这不是怕咱们倒霉,以防万一么!” 事实上,这位混血美女也很委屈,自己这位老大不听劝也就罢了,偏偏似乎很不放心陌生人,因此她原本准备的四名安保人员竟然全然排不上用场。 无奈之下,她只能扔下公司里的一大堆事务,自己亲身上马,担任杨铸的导游兼安保人员——她十几岁就出来跑海了,手上还算有点文章,虽然这两年生疏的厉害,但纽约不是别的地方,因此她也勉强够了。 不过还好,只要撑过今天,她就能解放了——李骏明天到,等到这半只地头蛇到了,安保工作自然可以移交过去;要不然她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去年提的),当下手上工作无数,真的没那个时间天天当保镖。 听到吕思思这么说,杨铸却有些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这条石街都是纽约著名的旅游景点,两边有名有姓的品牌商家更是无数,背后牵扯的利益密密麻麻,只怕诸如五大家族那些人比政府更加看重这一区域的治安环境,他就不信大白天的,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敢在这里开生意。 对比而言,反而是吕思思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更容易惹来麻烦——不过还好,这货是个女人,长得又挺漂亮,因此经过的几批警察虽然有投来注目礼,但毕竟没有凑上来盘问。 ……………… 石街除了以保留19世纪纽约的建筑和风格著称之外,两边密密麻麻的各色餐饮店也是其一大特色。 于是慢悠悠地逛了一个多小时后,买了不少东西的杨铸跟着吕思思这位向导钻进了一家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餐馆。 “喂,吕经理,大中午的,你该不会拉着我过来喝酒吧?”进了餐厅后,杨铸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很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混血美女。 这家店面积不算小,约莫有个三百多平米的样子;然而却装修风格却显得老气无比,满眼望去,除了原木色,几乎见不到其它颜色;就连真皮沙发都是那种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样式,皴裂的表皮,充满着陈旧的历史味道——这种风格,要是再装上几盏慢悠悠晃荡的吊扇,就跟电视里的那种西部荒漠中的酒吧没啥区别了。 吕思思闻言,抿嘴一笑:“老大,放心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喝酒;况且,就算你想喝酒,这里也决计不会卖你一杯酒精饮料的!” 说完,招了招手,从侍者手里接过菜单说道:“这里是洁食的犹大餐厅,据说开了足足有52年,很是有些名气,我以前来这里吃过两次,感觉味道还不错,所以带你过来尝尝鲜。” 所谓“洁食”,是对应“不洁食”的一种说法,是指符合犹大教教规的食物,其划分方法在外人看起来非常复杂,比如诸如牛羊之类偶蹄反刍动物的肉能吃,如猪等偶蹄不刍动物的肉不能吃;海里翅有鳞的鱼类可以吃,无鳍、无鳞、无骨及有壳类的水生动物不能吃啦等等的——总之,跟***教的饮食忌讳非常相似。 不过听到这里是犹大餐厅,杨铸却不由自主地瘪瘪嘴。 众所周知,犹大教信奉节约不浪费,在他理解里,这种餐厅,想必每份食物都是一小点一小点的,跟日料差不多,而他是个讨厌麻烦且有轻微密集恐惧症的人——吃个饭碗碟一大堆什么的,神烦! 而接过吕思思递过来的那张菜单,他更是脑子有些发炸——这都什么玩意!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字母,一张图片都舍不得配,简直把犹大教节约的教义发扬到了极致;最关键的是……上面除了少数几种菜品外,其余全都是用数字代替。 比如……16号咸牛肉三明治套餐? 谁TMD知道你这套餐里面除了咸牛肉三明治之外,还有什么鬼玩意! 万一上一堆自己无法接受的配菜,吃不完的话,遵循教义的你们是不是要对我报以老拳? 丫丫的呸的; 这年头,还有这样做生意的?这不是欺负人么!? 看到杨铸在那翻白眼,吕思思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推荐道:“老大,你不是爱吃腊肉么?这里的烟熏牛肉也是他们的招牌菜,要不你试试?” 杨铸耸耸肩:“成,你看着办吧!” 吕思思想了想,扭过头跟侍者交代了几句,等到对方走了后,这才说道:“老大,我先点两份套餐,到时候不够了再加;” 说完,怕杨铸误会,吕思思解释道:“不是我小气,而是在这里吃饭,最好不要剩下,如果一会上来的菜不符合你胃口,不用勉强,你直接给我就行,到时候你再点些别的。” 杨铸看她把自己当成对犹大教一无所知的小白,有些好笑地说道:“哦?你们小女生不是最讲究的么,到时候我咬都咬了,你还愿意吃?” 吕思思飞了个白眼过去:“没法子,谁让你是我老大,而咱们又在犹大餐厅里呢,总得尊重一下人家的规矩吧?” “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女生,我十三四岁就跟着父亲出来跑船了,在海上,什么苦没吃过,吃点你剩下的菜又算什么?” 杨铸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位混血美女,心想你这几天的表现,可不太像一个打小就开始跑船的人啊。 当下笑了笑:“话说回来,我除了之前到过一次漂亮国之外,还没什么出国的经历呢,更加没在海上飘过……” “要不,你给我讲讲东南亚那边的风情,分享分享你这些年的经历,让我涨涨见识?” 吕思思莞尔一笑:“好啊!” 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开始娓娓道来:“我出生在爪哇国,父亲是从国内跑过去的华夏人,母亲则是有着1/2荷兰血统的本地人……” ……………… 十分钟后,正当杨铸听的入神时,侍者抬着两盘子不算多,也不算少的菜走了过来。 杨铸看着眼前这一盘足有大拇指粗的炸薯条以及上面撒着的那一层外黑内红的熏牛肉,有些皱眉:“不是说烟熏牛肉么?结果怎么全是薯条?” 吕思思嘻嘻一笑:“马铃薯是这边的主食啊,你把它想象成烟熏牛肉盖饭就可以了,尝尝呗,味道还不错!” 杨铸撇撇嘴,然后四处找了找:“诶?怎么没有筷子,也没有刀叉,服务员是忘了么?” 看着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吕思思嘿嘿一笑:“老大,这边就是这样的,没有筷子,也没有刀叉,连手套也没有,就用手拿着吃!” 用手抓着吃?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薯条和熏牛肉,杨铸一头黑线,差点以为自己到了阿三国。 无奈之下,入乡随俗的杨铸只能叹了口气,捏起一片切的不算厚的熏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顿时,一种混合着牛肉香甜的果木香气传来; 诶? 味道还不错,很有些把齐鲁刚腌起来的酱牛肉放在果木烟上薰了半天的感觉。 这两年很有些迷恋腊肉的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块薯条,在盘子四周淋着的那一圈芝士上沾了沾,放入嘴里。 切~! 吃惯了滇南土豆的杨铸很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根薯条——由于是现切现炸,而不是采用肯德基的那种二次入油的炸法,因此这薯条显得有些发硬,更加没有滇南土豆那种绵软香糯的口感。 而且不得不说,薯条配芝士的吃法,简直是糟透了——油炸食品本来就很腻,再配上带着咸甜味的芝士,只吃了一口,杨铸便没了兴趣;转而捞起半根腌黄瓜啃了两口来解腻。 看着杨铸对薯条毫无兴趣的样子,吕思思叹了口气:“老大,要不,咱俩换换?” 听到混血美女这么一说,杨铸毫无绅士风范地点了点头,三两下便把那两层薄薄的熏牛肉扒拉了个干净,然后把那一盘宛如小金字塔的薯条往吕思思面前一推,顺手把人家面前装着咸牛肉三明治的盘子拉了过来。 看到杨铸如此做派,吕思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牙齿更是觉得痒得慌——就算你是我老大,这么一个美女在面前,你好歹讲究一下风范啊,把烟熏牛肉吃光了,光给我留薯条算什么鬼!? 杨铸却不管那么多,抓起刚到手的方形三明治便在嘴里咬了一嘴。 嗯…… 这玩意就很合他胃口了。 表皮被黄油煎过的吐司外酥内嫩,里面粗盐腌过的牛肉明显是用低温慢火烤过的,口感绵烂不说,牛肉的香甜也被恰到好处的盐味完全激发出来。 最关键的是,牛肉上面还铺了一层不算薄的酸菜,那种跟东北酸菜相似度高达95%的口味,一下子让杨铸感觉嘴里清爽了许多。 三两口就把不算小的一块三明治吃了个精光的杨铸点点头; em,不错不错,我是说这货竟然喜欢到这里吃呢,闹了半天图的就是这一口酸菜啊! 要知道,在当下,整个漂亮国根本找不出几家能做出国内口味的餐馆——即便是华人街上,充斥的也全是“改良”后的中华料理。 因此,能够遇上一两款能找回故乡记忆的美食,简直是天之大幸! 而酸菜这东西,老实说,整个亚洲地区的口味其实都相差不大,东北的酸菜或许跟巴蜀的泡菜口味有所区别,但跟东南亚的酸菜却又至少有八成以上的相似度; 因此即便这家餐厅的菜品口味其实也就正常稍好一点的水平,但这位混血美女却对其念念不忘也很好理解了。 ……………… 吃了个半饱,又喝了侍者送来了的冰水之后,一边欣赏着吕思思很有些艰难地啃食着薯条,一边吐槽着这家餐厅竟然连像样的饮料都没有的杨铸忽然觉得肚子开始抽抽。 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杨铸忽然问了吕思思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吕经理,这边餐厅的卫生间需要自备手纸不?” 吕思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需要啊,这边厕所吸水纸和手纸都一应俱全。” 该死的漂亮国,果然奢侈! 杨铸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然后用一种缓慢而诡异的步伐朝着卫生间方向走去,像极了一个犯病的痔疮患者。 而看着杨铸这副艰难的走路姿态,吕思思脸上的幸灾乐祸更重。 嘿嘿,活该! 谁让你抢我的三明治,还一片熏肉都不给我留的! 两分钟后, 原本享受着那种顺着地球引力惯性喷泻而下快感的杨铸全然没有感受到某位混血美女的怨念; 在听到厕所里鱼贯而入的皮鞋声后,下意识感觉到不对的他警觉地屏住呼吸,然后悄悄摸出裤兜里的电话,然后翻出吕思思的电话,准备万一情况不秒,立马就要拨出去。 然而接下来左右隔间的开门声和解皮带声,却让他微微舒了口气。 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人家无非是一堆人组团上厕所而已,这种事自己在初高中又没少干; 嗯…… 看来漂亮国的人民也很团结有爱,基情满满嘛!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左边的隔板却传来两声轻轻的叩击声。 “杨总,不要紧张,是我……赵林!”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林!?? 脑海里浮现昨天那张很有些令自己记忆深刻的扑克脸,杨铸背上的寒毛咻的竖了起来…… 正文 第373章 我们觉得她有问题 十五分钟后,杨铸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到他回来,吕思思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生怕被某种味道沾染了似的。 看到这货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要不是吃了你的三明治,我会拉肚子?” 这倒是实话,赵林他们之所以在三明治的酸菜里下药,就是想在吕思思跑厕所期间跟杨铸短暂碰上上一碰,没想到这份三明治最终进了杨铸的肚子,这才不得不忍着恶臭,当了一回“蹲在侧坑的兄弟”。 不知道实情的吕思思却以为杨铸只是习惯性地甩锅,毕竟这位老大在正事上虽然非常靠谱,但在平日里却有诸多品性恶劣之处; 当下飞了个白眼过去:“老大,算我求你了,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你这种吃干抹净后倒打一耙的行为……真的很让人想揍你诶!” 杨铸不爽地哼哼了两下:“所以说出国什么的,神烦!不但要倒时差,还要面临水土不服的麻烦!” 吕思思坏坏地笑了笑:“我看过一则报道,说水土不服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后,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肠道菌群失衡造成的种种不适。”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吃本地的生食!” “怎么样,老大,要不要试一试?” “吃生食!?”杨铸眉头一皱,脑海里浮现带血的牛肉、镇在冰上的鱼生,刚从驯鹿身上割下来的脂肪,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吕思思见他这副表情,笑的更欢快:“对啊,吃生食!据说这样可以快速重构肠道菌群再均衡;亲测有效哦!老大你要不要试试?” 觉得自己肠胃又开始造反的杨铸脸色白了白:“那个……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我现在还能挺得住!” 话音刚落,便以百米十秒的速度朝着卫生间冲去…… ……………… 一个小时后。 整个人都虚脱了的杨铸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着吕思思买回来的一盒沙拉:“合着你说的生食指的是这玩意?” 吕思思奇怪地看着他:“要不然呢?” 杨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说自己还以为是些生肉什么的呢,当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全是些生菜、番茄、紫甘蓝、瑞士甜菜、蒲公英等漂亮国常见的蔬菜; 瞥了瞥旁边的小票,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吕思思:“就这么点破东西,竟然要19.9美元?” 确实,杨铸手里的盒子也就普通饭盒大小,重量顶多三百多克;要放在当下的国内,所有成本加起来估计连5块钱都不到,在这竟然要买140+RMB?抢钱呢这是! 吕思思则见怪不怪:“漂亮国本来人工就很贵,再说了,这家的沙拉全是用有机蔬菜做的,19.9美元已经很便宜了,要换到全食超市(Whole Foods)这种高端点的富人超市,这种份量的有机蔬菜沙拉,价格要是低于28美元,算我输!” 即便知道在当下漂亮国,有机蔬菜,尤其是高品质的有机蔬菜属于真正意义上的“高端食材”,但听到这个价格,杨铸依旧忍不住砸了砸嘴。 吕思思见他这副乡下人的姿态,撇了撇嘴:“要不是有机蔬菜价格这么高,你以为那些本土帮派为什么会对我们的速冻有机蔬菜业务这么敏感?” “要知道,我们的速冻有机蔬菜拿货成本可比漂亮国这边的本土货源低多了,在庞大的需求量支撑下,这一块的利润简直赶得上贩D——没有巨大的利益驱使,你真以为单凭小圈帮的那几千号人,就能搞得定大半个漂亮国数以千计的本土小帮派?” 听到吕思思意有所指,杨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的确,现在漂亮国对于与“健康”沾边的东西,消费欲极为旺盛,转基因食品被炒了两年之后,对于有机蔬菜更是追捧。 但是…… 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只是因为目前的漂亮国,依旧享受着漂亮国最后一波霸权红利,无论是国力还是民众购买力水平都处于历史最后一次高位而已; 等到今年过后,漂亮国便会陷入一个又一个的巨坑里,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国内的贫富差距也会拉大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最多5年之后,大部分漂亮国民众对于有机蔬菜这种价格高昂的食品需求便会呈现腰斩式下滑;15年之后,这东西对于大部分民众来说,甚至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 为了这种短线收益去花大力气重构现有的利益分配结构,完全得不偿失; 况且,那些本土帮派未来需要用的到的地方会有很多,从长线考虑,区区一个速冻有机蔬菜业务算什么? 见到杨铸不为所动,吕思思有些泄气,然后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老大,别急着吃沙拉,先把这个吃了。” 杨铸接过那个蓝白相间的盒子,艰难地辨识着上面的英文:“Imodium?” 吕思思解释道:“这是漂亮国家庭必备的止泻良药品牌,含有Loperamide盐酸洛哌丁胺,可以帮助减缓胃肠蠕动,使食物在肠内消化停留延长而达到减缓腹泻的目的。” “我看你今天肚子拉的厉害,不管如何,先把泻止住了再说,要不然脱水就麻烦了。” 杨铸点了点头,打开包装,取了一粒就水吞下,然后把剩下的药随意一丢,蔫蔫地往后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吕思思却是有些心痛地把掉在地上的药片板拾了起来,塞进盒子里,很有些埋怨地说道:“老大,这好歹也是8.2美元一盒的东西呢,合着一片就要0.6美元,4块多人民币呢,你能不能别这么糟践东西?” 杨铸睁开眼睛,很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你很缺钱?” 吕思思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撇撇嘴:“节约是华夏人的传统美德,再有钱,也不能糟践东西;” “况且……这还是药,能救命的东西;有机会等你去一趟东南亚或者非洲,你就知道药品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了。” 听到这位混血美女不着痕迹地避重就轻杨铸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 脑中却闪过在厕所里的一幕。 或许是时间紧迫的原因,又或许天生不喜欢废话,在花了3分钟让杨铸相信自己没有恶意之后,赵林并没有长篇大论,只说了四句话。 其中的一句话就是……“最好注意一下你们的吕经理,我们觉得她有问题!” 正文 第374章 先别声张 第二天早上,李骏终于抵达了漂亮国。 看着眼前精神很有困顿的老狐狸,杨铸看了看手表——10:07. 嗯,比预计中抵达酒店的时间要晚了半小时; 这半小时干什么去了杨铸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这货既然还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无疑是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双腿感觉踩在棉花上的李骏苦笑着揉了揉腿:“毕竟是老朽了,飞了两天两夜,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杨铸哈哈一笑,亲昵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递了一根烟过去:“老李啊,都说了不用这么急着过来的,你看看你,遭大罪了不是?” 我要不赶过来表态,我和堂哥估计要被你直接踢下船! 满肚子腹诽的李骏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烟点燃,长长吸了一口后才说道:“杨老大,实不相瞒,下飞机后,我就跟我堂哥通电话了,这边发生的情况我已经大抵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想必你这边需要搭手的事情不少,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吩咐——放心,我身子还扛得住!” 看着这只先主动坦白,紧接着又摆出一副任君驱使架势的老狐狸,杨铸很配合地欣慰一笑,然后又拍了拍他肩膀:“老李啊,别急,先回房去倒倒时差再说,这里不是还有吕经理坐镇么,事情乱不了!” 吕思思也赶紧劝到:“是啊,李总,这边有我呢,你先休息一下再说,等把精神养足了,咱们再碰个头。” 李骏扫了扫满脸关切的吕思思,又看了看杨铸,笑眯眯地说道:“也成,那么杨老大,吕经理,我就去房间里倒时差去了啊,等晚上我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仨再坐下来慢慢聊。” ……………… 三个小时后。 “砰~砰~砰!” 三声非常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正看着电视的杨铸懒洋洋地爬下床,打开了门。 把来人引到小阳台上,拉上玻璃门之后,杨铸才笑眯眯地说道:“嘿嘿,老李,果然不愧是老江湖,竟然能听懂我的暗示。” 依旧有些疲惫的李骏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别人没看过西游记似的,菩提老祖这一套,早就被用烂了好吧!” 说完,脸色严肃起来:“杨老大,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杨铸笑了笑,做了个嘘的姿势,示意李骏先把手机交出来,拆开后背电池发现没什么异状之后; 杨铸走回房间,把自己的手机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把电视声音稍微调大一些后,这才小心翼翼把电池一拆,然后把电池包皮微微一掀…… 一颗约莫两颗米粒大小,扁平着贴在电池上面的装置出现在两人面前, 瞧着这玩意隐秘贴在电池两极处的那根极细小的线,以及约莫十多秒种闪上一次的微弱红光——这分明是一个靠着手机电池提供电能,可以长期工作的窃听装置! 等到杨铸轻手轻脚地把手机重新装好,塞进枕头底下,重新回到阳台上之后,李骏才沉声问道:“杨老大,谁的手脚!?” 杨铸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很明显,这玩意是新装上去的;而且装这东西肯定极费工夫,没有半小时,根本想都别想;估计是前天跟小圈帮开会时装上去的——那时候会议室严禁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只有那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装这东西。” 不要以为监听装备如好莱坞电影里的那样,只需要把蚂蚁蛋一样的那玩意往别人身上一弹就可以——没有足够的能源做支撑,啥设备都是废的。 偏偏老式的手机虽然内部各个零件之间空隙很大,但目前的监听设备体积同样不能算小,要想把设备装进一个手机里,就必须拆掉多余的部分,仅仅保留信号收发装置——对应的,就必须把它嫁接到一个稳定的供电系统上面去。 因此,不会干扰到手机正常运行的电池便是最理想的安装地——一直到后世一体机盛行前,几乎大部分额外的小装置,都是附着在电池上的。 偏偏在要是想在电池上安装一个一眼看不出来的小装置,需要的时间委实不能不能算短,至少几分钟内是没办法做到天衣无缝的;再加上受到后世影响,杨铸基本上都是手机不离身,除了前天的那场会议,杨铸实在想不到会有别的机会会让人在自己手机上动手脚。 李骏闻言,眼睛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是谭堂主那边动的手脚?” 不管怎么样,杨铸毕竟是他的山头老大,直接在杨铸身上动手脚,已经完全犯了忌讳,撕破脸皮化身为敌都丝毫不为过。 杨铸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事先别声张,就当不知道就成。” 事实上,他大约是知道谁干的,但有些事没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撕破脸皮。 听到不是谭过聪干的,李骏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而有些疑虑:“有这么一个东西在身边,咱们不是毫无秘密可言?” “要不……你找个借口,换一台新手机?” 杨铸笑了笑:“不用担心,有着手机壳的隔音,这玩意的作用范围很小,大约只有三米,超过三米就基本上听不清楚了——如果把它放进包里,它的作用范围更小,除了监听我的通话内容,基本上没别的有效用途;” “而且这东西对于短信之类的东西毫无办法,只要注意点,不会有多大影响!” 事实上,杨铸也不敢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作用范围如此之小,也不知道自己手机里是不是被植入了别的木马程序,不过赵林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这么信。 听到杨铸这么说,李骏顿时明白杨铸打算用这部手机做点什么文章,当下也不追问,于是把话题拉到了正轨上:“杨老大,你让我偷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特意交代的么?” 杨铸点了点头:“把你特意叫过来,的确是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顿了顿,杨铸说道:“第一件事,今天晚上会面时,哪怕吕经理强烈反对,我也会找个借口把铸华私募基金公司的话事权交在你手里面;” “而你需要做的是,在一个星期内,安插你觉得信得过的人,把控好所有关键岗位——私募基金公司之前的那些业务你不用去管,但是务必要保证,接下来的业务操作,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原有员工参与,所有数据,也绝对不可以呈交给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李骏闻言,有些为难:“调人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我堂哥那边人不够的话,大不了我从国内调;可是……这一块的业务我不熟啊!” 杨铸笑了笑:“没关系,业务不熟可以练嘛……从国内找几个操盘手,砸点钱给他们练上一两个月不就行了?” “反正只要三个月内能基本摸清漂亮国三大股市的基本规律和相关法律,懂得最基本的操盘手法就行,又不需要他们去下判断——需要真正动手的时候,我会给他们直接标目标、下命令的。” 李骏有些诧异地看了杨铸一眼,没想到这位老大竟然打算亲自下场;不过既然不需要这些人去预判,那么这活就很简单了,只要懂得最基本的操盘手法就成,这种人一抓一大把,完全不是事。 杨铸看到他点头答应,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不管你怎么做,一个月内,必须在开曼群岛那边收购几家空壳基金当肉鸡,然后跑到香江那边去挂牌;” “到时候,我会让万助理她们以购买基金产品的形式,逐批把资金输入到那几家基金公司里去;” “而你需要做的是,想办法把这笔钱在国际市场上兑换为美元,为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做准备。” 李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问道:“杨老大,这笔钱有多少?” 杨铸耸了耸肩:“也不多,换算成美元的话,也就是150亿左右的样子。” 李骏听完,倒抽一口凉气……150亿美元!? 要知道,现在国家对于外汇管制特别严格,对外汇的需求也到了一个近乎饥渴的程度;即便你愿意承受中间巨大的损失,这150亿美元想要走官方渠道去兑换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杨铸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走走灰色路线。 不过铸投国贸在全球的外贸业务如火如荼,许多对接的渠道商也是华人,只要在中间的流通和交割环节想想办法,使用使用合理的财务手段,想必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再加上香江本就是亚洲金融中心,各个本土帮派手中都有不少外汇,以小圈帮李堂主的面子,出头邀约一下,估计也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 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与南洋那边的银行机构或者大型企业合作,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把手里的人民币兑换成美元——反正这几年南洋那边在华夏地区的投资热度居高不下,两个区域之间的经济往来也日益密切,他们本身对于人民币也是有庞大需求的。 想到这,李骏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事虽然有些难办,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再说了,没有难度,怎么体现他李某人的价值? 看到李骏脸色有些郑重,杨铸安慰道:“老李,你也别把这事想的太难,漂亮国的股灾已经蔓延到全世界,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打算玩大水漫灌那一套;” “因此,不少国家和机构都有减持美元的需求,你这一遭过去,无异于给他们送枕头,他们怎么可能不乐意?——要知道,咱们国家已经连续20年GDP告诉增长了,再加上98年咱们国家出手相助,人民币在许多地区,信用还是非常坚挺的。” 李骏闻言点了点头,心里的压力轻了些许。 杨铸见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这才说道:“第三件事情嘛……” ……………… 十多分钟后。 李骏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杨铸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后,只吸了一口便放在烟灰缸上,转而靠在椅子上,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杨铸交代的三件事,前两件也就罢了,属于正常的商业操作,而杨铸的态度也让他意识到了吕思思身上可能出了点问题,需要他来帮忙操盘一些本该属于那位混血美女负责的事情。 然而第三件事…… 哎~! 这位老大,您老人家不折腾点事会死啊!! 正文 第375章 有些拿捏不准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打算让李骏暂时代管铸华私募,吕思思虽然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但终究没有反对;其顺从程度,让杨铸差点以为自己中了赵林的离间计。 不过一个星期后,李骏递过来一份内部业务梳理报告,让杨铸差点想要发飙。 这份报告指出,铸华私募自成立以来,除了向国内输送那120亿美元的主营业务之外,为了引人耳目,在这一年里,也开展了一系列投资业务。 只不过,似乎是吕思思在这一块并没有天赋,手底下那帮子人水平也委实有限,短短一年时间不到的时间,投资的17个项目里,竟然有11家都被套牢了——准确说,是意图孵化那11家企业,并推动其IPO进程,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任何结果。 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杨铸当初成立这家私募公司,其实也没奢望它挣钱,那些打掩护的投资项目失败也就失败了。 但是…… 按理来说,在当前的大环境下,看到这11家企业发展受挫,投资人应该壮士断腕才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混血美女视乎好胜心过强的原因,人家偏不;反而继续追加投资,投完了A投投B轮,投完了B轮投C轮; 什么!? C轮投下去还是不见起色? OK,D轮我继续来! 在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下,铸华私募对这11家企业进行了少则2轮,多则5轮的追投;甚至拿出了战略投资的架势,把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和共助网的部分资源向某些项目倾斜。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杨铸倒也不会多生气,指不定还会对这位美女多加赞赏——无论什么行业,越固执乃至偏执的人,越容易成功。 可是…… 以各种名义把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和共助网的资金截流,并投入到这些项目里去,挪用额度更是将近3亿美金,这就让杨铸完全无法接受了; 要知道,就算底子同为一家,但公司之间各有各的章程,除非是杨铸许可,否则万万没有这样财务串联的——这等同于挑战杨铸的地位,而且杨铸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吕思思在中间进行利益输送,乃至公饱私囊。 不过,等到杨铸看到附着的财务支出明细,却又有些拿捏不准了。 报告里显示,去年年底铸投国贸和共助网扎帐之际,由于无法挪用两家公司的账面资金,吕思思以私人借款的名义自己掏了1600多万美元并入铸华私募账上,并且一股脑投入了某个项目的D轮融资里去——根据评估,这1600多万美元基本上掏干了吕思思所有的个人资产,毕竟算上干股分红,她目前每年也就是300多万美元的收入而已,加上以前她跑海沉淀下来的资产,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 想起前几天这位混血美女捡药时那副抠搜模样,杨铸有些牙疼的咂了咂嘴……这货究竟是真有问题呢,还是纯粹的一根筋? ……………… 第二天。 吕思思看着杨铸丢过来的那一叠资料,很有些委屈地说道:“老大,我这是在像你学习,在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的战略框架内,在做多头投资啊!” 说完,指着资料上的那一列名单说道:“喏,比如这家制冷科技公司,我做的是成长投资——毕竟咱们无论是现在的铸华速冻食品系列,还是马上就要进入欧美市场的野生菌食品,甚至是豆奶产品,都需要空间更大、压缩机功率更大、故障率更低的制冷设备啊。” “我统计过了,咱们铸投国贸进入北美市场以来,每年因为海运过程中的制冷设备故障,货品损失率在1.3%左右;而到了漂亮国,因为制冷设备故障或者温度不均造成的货品损失率则是高达2.7%——折合市场价值来计算,这就是足足将近三千万美元的损失!” “而这家制冷科技公司,原身是某个二流汽车品牌的制冷设备研究室,后来因为漂亮国相关市场的萎缩,被公司拆分了出来,虽然目前没有大规模生产制造的能力,但是他们的冷藏箱技术,尤其是大功率冷藏箱技术稳定性非常不错。” “只不过是因为漂亮国本土制造成本过高,他们又没有规模生产优势,因此他们除了在稳定性比较强之外,在价格上毫无竞争力,因此目前业绩非常不理想罢了;” “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在漂亮国生产成本高,但如果在咱们国家开厂,生产成本不就立马降下来了?” “要是咱们多追投几轮,哪怕最终只拿到部分话语权,但在国内开厂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等到成本降下来后,咱们就能换上这些冷链设备,货损率就立马能降到0.8%以下——这对于咱们而言,每年至少可以减少2500万美元的损失,而随着咱们铸投国贸业务的进一步扩大,这个收益还会进一步扩大。” “最关键的是,但从资本市场的长线操作来看,咱们也不会亏!” “想想看,未来一旦我们开始大规模采购这家公司的冷链设备,资本市场会有什么反应?——要知道,咱们铸投国贸现在的冷链运输需求极大,而且业务遍及整个欧美和非洲、东南亚、东北亚地区;” “等到财务报表一批露,大家一看……嗬!这家公司产品的基本盘不但稳固,业务范围还遍及了半个地球,十足的潜力新秀嘛!” “公司一旦有了想象空间,那必然会被追捧,到时候IPO是分分钟的事情,届时只需要抛售部分股票套现,原本的投资就能十倍收回来——剩下的股份等于纯赚,怎么看都不会亏!”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混血美女,没想到这货短短两年间成长了这么多。 不过这番言辞虽然从大逻辑上来讲没什么问题,但是里面的漏洞却不少——你当我是物流小白呢,在全球供应链金融大行其道的这年头,没有国家的干预,你倒是给我在海运和别国陆运范围内大规模应用这些冷链物流设备试试? 不过他也不挑破,笑眯眯地继续问道:“那德州这家有色金属实验室又怎么回事?投了4轮,共计4620万美元,你打算怎么回收资金?” 吕思思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家实验室别看规模小,但它的低合金弹簧钢这块的技术却蛮不错,并且有着自己的技术专利;” “别小看低合金弹簧钢,这玩意是双金属带锯条和诸如轴承等承重装备最主要的高端材料之一;” “我们未来的冷链设备肯定要发展自主品牌的一体式冷藏车,而且不出意料的话,生产基地依旧会放在国内,合作汽车厂家也会选择成本更低国内品牌——我计划用小批量生产试运营并且获取国内部分机构订单后,对外采用JIT模式,用来摊薄运营成本;” “综合来看,届时在诸多竞争元素的干扰下,一些技术或者原材料供应肯定要受到刁难——根据评估,除了发动机之外,低合金弹簧钢也是最容易被供应商卡脖子的原材料之一。” “而在我们的预期里,随着华夏乃至东南亚经济的发展以及全球一体化,一体式冷藏车在这些以初级农产物为主要出口产品的地区有着极大的市场潜力——即便那边是岛国品牌和部分欧美品牌的天下,但依旧会有着高达千亿级的增量市场。” “因此,为了在未来庞大的蛋糕里分一杯羹,我觉得有必要在被竞争对手卡脖子之前,未雨绸缪!” 杨铸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瞧向吕思思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善起来——是不是觉得我是经济学毕业的,而且一直对汽车电器什么不感兴趣,你就把我当成对工业材料技术一窍不通的文科男忽悠? 当下深吸一口气,指着材料上另一个名字问道:“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铸投国贸是做实业的,投的要么是产业链相关企业,要么是可以在资本市场上捞快钱的项目;结果……你跑去给这家名叫司克尔的游戏开发公司投资,而且还是连续5次注资,是个什么鬼操作!?” 吕思思幽幽地看着杨铸:“老大,你不是说大环境越萧条,口红经济和娱乐经济越发达么?” “眼下漂亮国的经济肉眼可见的开始出现问题,各行各业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再加上投了那么多长期项目后,铸华私募也需要一个短期项目来回笼资金;在这种情况下,我投资一个看好的游戏项目,想着靠它大卖后来给公司回血……难道有错么?” 正文 第376章 情况有变化 7月4日,漂亮国独立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作为漂亮国四大节日之一,除了晚上即将开始的免费音乐节和烟花表演之外,全纽约的各大商家也火力全开,打算在这一天里,狠狠给消费者的钱包放放血。 此时,某家好事多(Costco), 在这家漂亮国最大的会员制仓库俱乐部里,杨铸正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欣赏着满超市的活动海报。 “来自神秘香格里拉,大自然的天馈宝物!”——在某个冷鲜柜台前,按支单独包装的滇南松茸,以19.9美元/支的超级优惠价吸引了诸多民众。 邪恶的促销人员,正在用黄油慢悠悠地香煎松茸,全然不顾周遭人群在那奇妙的香气下,哈喇子都流下来的表情,吝啬地把一小片松茸切成数十块,把那一小丁无上美味递给翘首以盼的众人; 最终,在那无比美妙的味蕾刺激下,无数忍受不了诱惑的消费者慷慨解囊,忍痛把冷柜里的铸华牌冷鲜松茸一扫而空——顺带着买了不少虎掌菌和羊肚菌。 ……………… “来自遥远的东方,产自2000米海拔的旷世珍馐!”——某个摊位前,看起来丑陋而粗糙的昭通苹果,却被珍宝似地单个陈列在一个个精美的包装盒里,同样引来无数民众好奇的眼光。 看了看牌子上高达3.8美元/个(原价5.8美元/个)的价格,又看了看包装盒里那配备着的“有机食品溯源证书”,一名白人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好奇,从促销人员手里接过一片薄薄的苹果,放在眼前打量起来。 看着这片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糖心苹果,她有些迟疑地看着促销人员:“你确定中间这一圈半透明的果肉不是被冻坏的?” 促销人员一脸骄傲:“这才是真正的精华,区别于目前世界上任何一款苹果的,独一无二的标志!” 中年妇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那片苹果轻轻放在嘴中…… 瞬间,那种独特的硬脆口感和清甜的滋味,征服了她的味蕾——要知道,漂亮国的诸如红蛇青蛇之类的苹果,吃起来要么就是软沙沙的,要么就是滋味寡淡的要命,或者口味太酸;根本没有这种极度令人愉悦的清甜感。 眼睛发光之下,中年妇女毫不犹豫地一口气买了十多个——在这种盛大的节日里,又恰逢这种旷世珍馐,区区几十美元算什么! 有了中年妇女的带头,旁观的人纷纷向促销人员讨要试吃品, 然后在一双双放绿光的眼神中,诺大一个促销摊,不到一个小时便被清空,看的一旁的杨铸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杨铸逛遍了铸华食品的各个摊位,从速冻食品到冻干果蔬零食,基本上只要上面有着“铸华”和“非转基因”字样,卖的都很是不错。 最夸张的是那批来自滇南的新鲜土豆,被铸投国贸的工作人员分拣后装进一个看起来颇有老气的红星纸箱里,一箱2KG规格的土豆根据规格不同,竟然能卖6.8-9.8美元不等,身价对比国内一下子翻了将近20倍。 看着土豆摊位前满头大汗正在杵土豆泥当试吃品,并且努力给消费者安利野生菌调味粉的促销人员,杨铸扭头说道:“看起来北美分公司这边的市场下沉工作做的蛮不错嘛!” 吕思思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脱漂亮国媒体的福,这些人对于咱们国家的了解非常匮乏,华夏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更多是提防和神秘;”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在神秘感的加持下,只要咱们国家的优质农产品做好必要的宣传和体验营销,很容易让漂亮国的消费者做出购买决策倾向。” 杨铸看她这副模样,笑了笑:“怎么,还没缓过来?”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老大,好好一个北美分公司总经理,一下子就被你架空,变成了你的专职导游,你说我一下子能缓过来么?” 杨铸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浓缩果汁放进推车里,朝着超市收银台走去。 吕思思瞧着杨铸这副做派,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跟了上了去。 ……………… 就在上次与吕思思谈话完毕之后; 第二天,杨铸便以“需要帮忙协助某个重大项目”为由,强征吕思思为自己的“临时特别助理”;并且用“即将远赴其它地区,暂时无暇管理北美分公司工作”这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硬生生把远在国内的覃鑫和卓君月调了过来,分别担任临时总经理和临时总经理助理。 面对着杨铸异常强硬的态度,身为半个地头蛇的吕思思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像个委屈巴巴的媳妇似的接受了; 等到三天后,风尘仆仆的覃鑫和卓君月带着一队骨干过来的时候,这位混血美女也很顺从地把这一伙人引到了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的总部,然后当着上百名神色各异的中高管,一一颁布了新的任命;除了宣布让覃鑫暂代自己的职务之外,也直接让这些国内来的骨干成为了各个关键部门的“特别助理”。 等到覃鑫告诉杨铸,自己这伙人基本上很顺利地接管了北美分公司,并且能确信各项业务能顺利开展时,杨铸彻底迷惑了——他原本以为这位混血美女会在暗地里下一些绊子,让他见识见识没有她吕思思帮忙掌盘的后果;甚至鼓怂那一票子中高管罢工,让整个北美分公司的运转陷入瘫痪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杨铸可以确定……吕思思的确有问题。 而她越是顺从,杨铸心中的警惕心里就越强——无论什么事情,不怕别人摆在明面上跟你硬碰硬,就怕别人伺机而动,宛如偷袭的毒蛇一般给你来个一击致命。 虽然想不明白对方究竟在干什么,但他总觉得吕思思图谋的东西不简单;因此,为了这货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他现在干脆把这位混血美女当成了全天候导游兼保镖,一直到了晚上十点以后,这才肯放她回房间休息。 ……………… 正当杨铸推着购物车来到停车场,把那一堆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在那辆防弹卡迪拉克的后备箱里时,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杨铸脑海里闪过自己手机电池里的那块窃听装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杨总,我听说你正在从国内转移巨额资金?”谭过聪的声音在电话里想起。 这消息够快啊,李骏那边开始接触香江的本土帮派,这边就得到消息了。 当下也不隐瞒:“没错!” 谭过聪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杨总,不瞒你说,我这边的情况有些变化;” “既然你另有了充沛的资金来源,共助网账户上的那70亿美金……这两天能否放给我!?” !!!??? 杨铸闻言,心中一惊。 要知道,别管人家是混那条道上的,但到了谭过聪这个位置上,讲究的是一颗吐沫一颗钉,明明半个多月前的会议上,对方已经答应那70亿美金由自己支配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万万没有食言的道理。 谭过聪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正文 第377章 谭过聪的顾虑 温哥华城外的某处庄园里。 挂了电话的谭过聪面色阴沉地走出了书房。 闽北堂口的堂主陈然见状,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龙头,那小子答应了没有?” 谭过聪双目阴鸷地摇了摇头:“他拒绝了!” 陈然闻言,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弥勒佛的形象,失声道:“那么办!?那边可是说了,如果我们没按照当初的约定,把那270亿美金的本金注进去,不但熊牛窝轮盘里的钱我们一分钱拿不回来;还要承受失约的风险!” 谭过聪眼中的冰冷更甚:“哼!当初那票子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渡桥过半而截之?呸!这些洋鬼子耍的一手好牌!” 说完,合上双目,沉思起来。 过了三分钟, 见到谭过聪仿佛睡过去了似地迟迟没有说话,陈然有些忍不住了:“龙头,那边今天要等我们一个准信呢,你可得赶紧拿主意啊!” 谭过聪睁开眼睛,喝道:“慌什么慌!他们要我们今天给个准信我们就得给!?他们以为他是谁!?” 说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陈然一眼:“小圈帮几千号人,同盟帮派数以十数计,外围控制的大小帮派更是一百多个;就算我们十天半个月都不给回复,他们敢怎么办?莫不成还真的敢贪墨了我们那笔钱不成!?” 陈然脸上的愁苦更甚:“十天半个月他们肯定不敢真的跟咱们计较,可是瞧今天的这个架势……要是咱们真的一直拖着,不把当初约定的那个数字给凑齐的话,他们会真的会把盘子里的那笔钱吞了的!” 谭过聪心中烦躁,狠狠啐了一口:“他们要是敢吞下那笔钱,老子立马翻脸!哼,不就是一个甘比诺家族外加一小撮毛子么?” “此时不比往日,论人论枪,我们小圈帮怕他个毛线!!惹急了我,我不介意给他们来次血洗!” 看到谭过聪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陈然却叹了口气:“的确,如果只是火拼的话,咱们小圈帮在北美这块地皮上,谁也不怕。” “可是……龙头,你也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 “只论人手和武力的话,甘比诺家族其实早就不是当初的巅峰状态了,如果需要,我们甚至可以在三个月内把他们族长的脑袋给扭下来;” “可是……自打80年代以来,甘比诺家族就开始逐渐渗透漂亮国的部分州政府;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黑白掺杂的势力了。” “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我们,绝对不会亲自下场,而是会找出一大堆理由和证据,让漂亮国的警察系统来代劳……到了那时,你说咱们是硬杠呢,还是忍气吞声,让那些条子把咱们的兄弟丢进监狱?” 谭过聪一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毕竟是身份见不得光的一伙人;漂亮国不比“司法独立”的枫叶国,更不是南美和非洲; 即便这边的警察系统严格来讲其实并不属于国家机器,但这群专属于富人阶层的“私人保镖”披上了法律的外衣后,也远远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其实倒也不是不能对抗,而是对抗之后,后果太过严重。 看到谭过聪气势一弱,陈然趁热打铁:“更何况,甘比诺家族其实只是配角而已,真正难惹的是GS集团……一旦GS集团被惹怒之后,真的要对付咱们,咱们小圈帮怕是在北美很难待下去了!” 谭过聪闻言,有些憋屈地紧了紧拳头,最终颓然一叹,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的确,比起只能算作双头蛇的甘比诺家族来说,身为世界顶级资本的GS集团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与漂亮国政坛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GS集团真要是打算“惩戒”一下他们小圈帮,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只需要让他们的代理人在议会上提出并通过一两个法案,漂亮国的国家机器分分钟就能把他们锤的满地找牙。 想到这,谭过聪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该猪油蒙了心,为了给那些钱找出路,答应参加那个狗屁的劳什子计划! 现在好了,羊肉能不能吃进嘴里还是两说,一身的羊骚却是实实在在的! 看到谭过聪如此苦恼,陈翔有些难以理解:“龙头,GS集团那边咱们虽然不敢得罪,但是姓杨的那小子只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而已……两边之间如何取舍,莫非很难么?” “实在不行,咱们给那小子上点硬手段,我就不相信他不乖乖地把那70亿美元交出来!” “哼!那70亿美元本来就是我们小圈帮的钱,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任谁也说不出我们半个不对来!” 谭过聪长长叹了一口气:“老陈啊,事情不是这么看的!” 陈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莫非……那个姓杨的小子其实另有背景? 不对啊! 谭过聪说过,那小子顶多就是跟国内的高层关系亲密一些,虽然算得上半个白手套,但却大概率不是组织里的人! 看着陈然一双眼睛滴哩咕噜转个不停,谭过聪有些心累叹了口气——这位陈堂主,枉自手底下兄弟近千,盘子也不小,但这眼界嘛…… 啧啧,这种只知道一只眼睛盯着钞票,一只眼睛盯着刀子的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堂口老大的位置上的! 不过他现在很有些想把小圈帮龙头的位置坐稳的野心,而陈然又是他当前极为看重的助力,因此不得不耐心解释道:“老陈,你有没有发现,世界上有影响力的百年帮派或者目前的顶级势力,其实都是些黑白参半的组织?” 陈然脑海里闪过一连串名字,然后点了点头。 谭过聪继续说道:“如果仔细研究近世界百年来帮派的发展史,就会发现……在科技和武器日新月异的近现代,武力其实越来越不足为凭!”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二十年,无论是哥伦比亚、墨西哥也好,缅甸也罢;当真缺少武备远超我们,且人多势众的帮派组织么?” “然而他们最终的下场又是什么?无非是昙花一现罢了!” 对于缅甸那边的情况陈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最近这十多年来,哥伦比亚那边的情况他却很清楚,于是很有些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谭过聪叹了一口气:“哪怕是我们小圈帮,之所以最后选在北美落脚,不就是因为当初太过凭恃武力,结果惹得香江那边开始动真格,把我们逼过来的么?” “想想看,一个香江政府尚能逼的我们远逃重洋,而咱们现在所在的枫叶国或者漂亮国要是认真起来,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陈然想起被关在监狱里吃牢饭的谢智乐,脸色有些难看——如果国家机器真要对付他们,哪怕对方是枫叶国这种软脚鸡,那他们也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谭过聪从茶几上的盒子里翻了两根雪茄出来,递了一根过去:“所以,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帮派要想长久存活下去,就必须能生活在阳光下!” “洗白——构建阳光下的利益共同体——做大——参政;这四个环节是每一个顶级势力,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至不济……也要做到前三个环节,这才有可能换来百年安稳!” “而我们小圈帮,现在有人,有钱,有实力;却偏偏因为没有人做统筹规划,导致我们现在连一个像样点的正规产业都没有!” “没有足够规模的正规产业,我们怎么去洗白?” “而没有洗白,我们就永远上不了岸;到时候随时一个风吹草动,就能把我们捏死!” “就像这次,如果GS集团真的想整我们,我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是等到我们上了岸,哪怕是GS集团,要整我们却也没那么容易了——最起码,那时候的他们,就算想要整我们,也必须要遵守既有的规则!” 点燃雪茄,谭过聪吐了一口长长的青烟“这就是为什么看重杨铸这小子的原因——他的铸投国贸,不但能帮我们赚钱,更能带我们洗白上岸!” “与铸投国贸合作的这两年里,仅仅我的堂口,便成立了3家贸易公司、11家代理分销公司、1家中型物流公司、1家分拣中心、6家安保公司和21家同城配送公司;” “这些公司,登记用工7796人,其中小圈帮的人员772人,基本占了我们堂口人员的70%——可以说,除了维持主营业务和赌场的必要人手外,其余的人基本都在这些公司里了;” “而这些公司每年缴纳的税额也不少,我记得很清楚,去年账本上记录的纳税总金额是8600多万美元——在诸如威斯康星州和密歇根州这些已经初现明显经济衰退的老重工业地区,我们的一些公司甚至因为纳税贡献凸出,得到了当地政府颁发的荣誉证书!” “哼哼,每当想起那些其实知晓我们身份的官员不得不堆起笑脸,大张旗鼓地给我们颁发荣誉证书时,我心里就无比地畅快!”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无异于再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在漂亮国这种地方,只要你的纳税额度和本地用工人数上去了,哪怕你是个罪无可恕的恶棍,他们也只会对你敬若上宾!” “确定了这件事后,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借着铸投国贸的业务之便,把我们小圈帮可以见光的产业快速铺开,并且做大做强——我的计划是在未来五年里,要让小圈帮在这一块的资产至少要超过50亿美元,本地用工人数必须超过3万人!” “我请人评估过了,只要到了这个规模……尤其是本地用工人数到了3万人这个规模,就算是联邦政府想要整我们,州政府这块也绝对会当着他们的面,把下发的文件撕了擦屁股!” 说到这,谭过聪很有些得意:“谁让漂亮国和枫叶国都是联邦制呢,事关一个行政州的重大利益,联邦政府的命令算个P!” 陈然听的目瞪口呆,心说小圈帮现在围绕铸投国贸构建的产业,大多是些中间环节服务公司,你再怎么投也到不了50亿美元啊! 而且……超过3万的本地用工人数? 这些公司又算不上劳动密集型产业,你招的了那么多人么!? 看到陈然惊诧的表情,谭过聪笑了笑:“你别光盯着铸投国贸的线下食品业务啊,别忘了我们和他们还有一个共助网项目呢——经过两年的沉淀和发酵,O2O这模式在欧美也逐渐被部分民众接受了,以欧美的消费者质量水平,这可是老大一块市场呢!” “依靠着这么一个平台,我们成立数十上百个小规模的实体制造企业,不是分分钟的事?” “最妙的是,有了这个平台上数以万家企业的销售信息作参考,又有海外诸多共助网做联营,这些制造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绝对不愁卖,届时就是一个滚雪球似的良性发展循环!不出十年,我们小圈帮在欧美商界里,绝对是一号狠角色!” 想到包括自己在内的小圈帮部分人,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各种名流宴会,而漂亮国和枫叶国的一票人却拿自己毫无办法,谭过聪就兴奋地双眼开始冒光起来。 不过还没兴奋多久,谭过聪便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眼见着我们跟杨铸那边的合作很有可能就此中断,以后小圈帮想要洗白上岸,却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听到谭过聪言语之中已经有所决断,心下大定的陈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既然龙头已经有规划了,哪还怕什么?没有了姓杨的那小子,咱们自己干就成了!” 谭过聪隐隐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老陈,你把商业上的事情想太简单了;” “咱们小圈帮这些人,论起打打杀杀或者走歪门邪道,放眼望去,就没有服过谁!” “但是要说到在商业这一块……不是我说丧气话,咱们帮里就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更别提出来一个跟杨铸似的既眼光独到,又满脑子奇思妙想,还能统筹全局的领军式人物了!” “哎……这几天我在心里推演了好多次,没有铸投国贸给咱们搭台做基本盘、没有铸投国贸给咱们提供共助网的平台一手信息,我刚才设想的那些计划,成功率不足三成!” “更重要的是,在商业上,“战略合作伙伴”这个词的意义非比寻常,再加上铸投国贸在过去的两年中并没有亏待咱们;眼下咱们因为原本约定好的70亿美元就此翻脸决裂,甚至为此下了狠手的话……” “那咱们小圈帮在这一块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一个身家清白的商业机构愿意带咱们玩了;而没有了顺风车可搭,咱们小圈帮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去洗白上岸,却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所谓世事无常,真要是闹翻了……只希望我们小圈帮能够顺利挺到能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吧!” 看着长吁短叹的谭过聪,陈然终于明白了这位自己认下的老大为什么听到杨铸拒绝他们的要求后,如此犹豫不决了,闹了半天是有这一层考虑啊! 不过…… 陈然追问道:“龙头,你说了那么多,但是现实情况在这放着,是离是合,你总要拿出个章程来吧?” 谭过聪犹豫了一会,摆了摆手:“先不给GS集团那边回复,这事我在琢磨琢磨,看还有什么找补的办法不。” 陈然闻言,心头大怒。 躺在共助网账上拿不出来的那70亿美金绝大部分是我和王堂主的,就算到时候这笔钱被彻底冻结,你也没损失多少,你当然不着急了! 还为了小圈帮未来做考虑!? 我呸! 当下的事情都没那魄力解决就想着以后? 你当个毛线的龙头! 心中愤怒下,陈然垂下来的胖脸上,一双眼睛却满是寒芒…… ……………… 而此时,再一次感受到了纽约“堵城”威力的吕思思在烦闷之下,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大,刚才我好像听到了谭堂主在电话里打算索要那70亿美元,当初你不是说他跟你暗地里约好了那笔钱暂时由你支配么,突然反悔,是出了什么事么?” 杨铸耸耸肩:“他又没说,这我哪知道?” 心里却笑了笑,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希腊那边在紧罗密布地做假账,GS集团那边需要更多的资金输入过去,在赚取利息之余,顺便帮漂亮国打一场赢多输少的“币缘战争”呗! 思至于此,他又想起了赵林在厕所里跟他说的第三句话:“无论是牛熊窝轮盘,还是三个月后就要成立的ETF基金,都只是表象;谭过聪这次所有的资金,最终将会流向希腊,并以希腊国债的形式,在手里持有5年后才能放出——而这,才是他抗拒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这次的合作除了甘比诺家族和一小撮毛熊之外,还有GS集团参与其中,他不敢一下子得罪如此庞大的两股势力,这才咬着牙答应了下来——事实上,一开始谭过聪并不知道有GS集团参与在其中。” 脑海里浮现赵林那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 啧啧, 谢智乐那伙人的消息可真够灵通呢,连这种机密的消息都能探听的到。 就是不知道,我手机里的那只窃听器,是不是就是这帮家伙放进去的。 想到这,杨铸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那部已经可以丢进垃圾堆里人道毁灭的旧手机,饶有兴趣地给小丫头发起短信来…… 正文 第378章 遇刺 与谭过聪的通话已经过去了五天。 ……………… 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的总部并没有选择看起来高大上的时代广场之类的A类写字楼,而是在熨斗大厦的南边租了六七层C类办公楼。 穿过拥挤的格子办公间,覃鑫进入那间顶多只有20平米的总经理办公室,然后把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老大,你怎么会忽然关心起欧盟那边的消息起来了?” 说完,看了看杨铸身边的吕思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这几天杨铸参观考察了吕思思花了巨资投资的那些项目……尤其是前天去当初连续追加了5轮投资的那家游戏开发公司逛了一下午之后,杨铸对这个女人的提防程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一些需要他单独给杨铸汇报的重要内容竟然也不避讳她了。 ……………… 而杨铸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覃鑫很有些诡异的眼神,只是翻了翻手里那堆资料,然后选出华尔街关于欧盟各国的风险评级报告,再从中抽出希腊的部分…… 三大信用评级公司中,“标准普尔”给出的评估是: 长期信用评级(Long-TermIssueCreditRatings)—AA级(第二等级,意味着偿还债务能力很强); 短期信用评级(Short-TermIssuerCreditRatings)—A-3级(第三等级,意味着目前有足够能力偿还债务); 而“穆迪投顾”的评估却不太一样: 长期评级——Baa级(第四等级,意味着债务有中等信用风险); 短期评级——P-3级(第三等级,意味短期债务偿付能力尚可)。 至于最后一家“惠誉国际”,给出来的评估与“穆迪投顾”差不多。 看完这份报告,又翻了翻另一沓后世有着“华尔街御用笔杆子”之称的诸多财经分析专家撰写的文章后,杨铸忽然就明白GS集团为什么明明帮助已经通过魔改版的货币掉期交易(Cross-Currency Swap),帮助希腊隐藏掉10亿欧元的债务,使其达到进入欧盟的财务要求,并让其在今年1月正式加盟欧盟后,却依旧还要借钱给这个国家了。 …………………… 嗯…… 后世关于希腊债务危机这件事耳熟能详,毕竟后来的欧元债务危机、欧元贬值、日不落脱欧,其实与这件事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但是这中间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特别关心这一块的人,估计未必清楚。 这背后的故事还得从2001年说起。 当时,希腊正在为加入欧元区而犯愁,因为根据希腊当时的债务情况,希腊不符合欧元区成员的要求。根据欧洲1992年签署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欧洲经济货币同盟成员国必须符合两个关键标准———预算赤字不能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3%和负债率低于国内生产总值的60%。但是当时的希腊不能满足这两个条件。 处于困境中的希腊欲请一个“高手”来解决这一问题。这时,GS集团某位女高管出现了,这位名为安提歌尼·劳迪亚蒂丝的优雅女士提出了一个复杂的幕后交易策略,把GS集团推到了希腊政府面前。GS集团即为希腊量身定做出一套“货币掉期交易”方式,为其掩盖了一笔高达10亿欧元的公共债务,以符合欧元区成员国的标准。 这种被称作是GS集团“金融创新”的货币掉期交易的流程是,GS集团让希腊的政府债务先用美元等其它货币发行,再在未来某一特定时候交换回欧元债务,债务到期后,GS集团再将其换回美元。这里边必然就牵涉到两种货币之间的汇率,如果按照市场汇率来比兑的话,这里面就无法做手脚。因此,GS集团给希腊设定一个优惠的汇率,使希腊获得更多欧元。 也就是说,GS集团向希腊借贷10亿欧元,约定一个低汇率,希腊还贷期限为十年甚至更长,因此就冲减了希腊政府的公共负债率,不体现在加入欧元区所需要统计的公共负债率里面,使国家公共负债率得以维持在《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占GDP3%以下的水平,GS集团的这一“帮忙”让国家预算赤字从账面上看仅为GDP的1.5%,最终成功达到加盟标准,进入了欧盟这个“高端玩家群”(题外话,当初的意大利其实也是靠着JP摩根采用类似的手段加入欧盟的)。 不过GS集团的“热心相助”可不是无代价的,根据欧盟官员后来披露的事实,GS集团在2001年为希腊制定此项复杂安排中,获得了3亿美元的巨额佣金(事实上,根据华尔街内部的消息,这笔佣金其实是6亿美元,而非3亿)。 而事实上2004年欧盟统计局重新计算后发现,希腊国债赤字实际上高达3.7%,超出了标准。当时透露出来的消息表明,当时希腊真正的预算赤字占到其GDP的5.2%,远远超过欧盟规定的3%以下。 作弊仅仅是掩盖问题,债务本身并不会消失。相反,就像圆一个谎需要撒一个更大的谎一样,希腊不得不制造更多的货币掉期交易掩饰债务、掩饰赤字。这加重了希腊的债务负担,使希腊深陷坏账漩涡而无法自拔。 据参与2001年交易的人士称,希腊和GS集团之间的交易涉及将价值超过100亿欧元(合136.9亿美元),以美元、日圆计价的希腊国债换为欧元,付息时间延续到2019年。这些人士称,后一届希腊政府又将付息时间延长到了2037年。GS集团还为希腊设计了多种敛财却不会使负债率上升的方法。如牵线希腊与15家银行达成货币掉期协议,帮助希腊掩盖真实赤字状况,使得10年来,希腊一再低报其预算赤字数目,导致当前债务危机。 然而纸包不住火,希腊债务炸弹在被隐藏十年后轰然作响,引线就是全球金融危机。随着全球金融危机导致融资愈加困难,融资成本愈发昂贵,希腊债务链无法延续,去年10月初,希腊政府突然宣布,2009年政府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预计将分别达到12 .7%和113%,远超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3%和60%的上限。 一时间,希腊债务链全线崩溃,不仅相关银行被波及,有类似弱点的国家主权债务全受到影响,希腊债务危机震动世界金融市场。 当初GS集团利用衍生金融工具成功地帮助了希腊政府掩盖其赤字真实的情况,通过货币掉期交易的作弊手段使希腊进入欧元区,GS集团就看到其风险:到了特定时刻,货币掉期交易将会到期,在希腊自身经济情况不断恶化的情况下,肯定会推升希腊本就膨胀的赤字。 因此深谙规避风险之道的GS集团为了确保自己对希腊的这笔借贷的资金安全,早就有所准备。这时刻,一种名为“信用违约互换(CDS)”的金融工具出场了(后世某只蚂蚁那一套,其实早就被玩烂了)。 GS集团在完成与希腊的交易后,向一家德国银行购买了20年期的10亿欧元“信用违约互换(CDS)”保险来分散风险,以便在债务出现支付问题时由承保方补足亏空。GS集团此举着实高明,德国是欧元区最大的经济实体,将德国栓在希腊的债务链条上,GS集团就能更好地规避风险。如果一旦希腊政府出现支付危机导致GS集团的投资无法收回,那么出售CDS的德国银行就要支付GS集团10亿欧元的亏空。 问题不仅仅在于GS集团提前转移风险,GS集团还利用它在希腊债务危急中的知情人地位,让旗下基金一边做空债务抵押债券,一边收购廉价的CDS,一旦市场反转,债务抵押债券价格大幅下跌,CDS价格则会大幅上升,从而获取暴利。换言之,GS集团就是通过在希腊出现债务危机时唱衰希腊的支付能力,从而使希腊的借贷成本上升。 分析人士称,当希腊国家支付能力被怀疑的时候,有关希腊债务的CDS便会上涨。这次对希腊的攻击,就是通过各种手法令人对希腊的支付能力产生怀疑。那么谁持有大量的CDS呢?不是别人,恰恰是持有和发行希腊债务的GS集团和两家对冲基金。GS集团在希腊未被怀疑有支付能力问题时大量购进希腊债务的CDS,然后再对希腊支付能力信誉发动攻击,在CDS涨到最高点时再抛出。 总之…… 从后世的复盘来看,虽然明面上受益最大的GS集团仿佛并不是在刻意操作一些东西,顶多算是一个“帮凶”和“落井下石者”而已; 但如果你仔细研究GS集团百余年来的发展史与漂亮国高层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回顾这家顶级资本大鳄的各种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操作,你很难不怀疑它其实一开始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特洛伊木马”剧本——99年,欧盟正式发行欧元,如同之前的东盟一样,这种挑战美元霸权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了漂亮国的利益,而由于西欧各国基本上都是发达国家,有了欧元后的欧盟,其威胁性远远不是当初的东盟可比;因此不管愿不愿意,一场旷日持久的币缘战争势在必行。 ……………… 脑海里闪过后世所知道的一些资料,杨铸再一看两大信用评级公司给希腊给出来的完全不符合“欧盟成员国水平”的风险评估报告;隐约能猜出来…… GS集团之所以要从“第三方”抽调那么大一笔资金,应该就是拿去给希腊进一步“做数据”用的了——金融玩的就是数字游戏,不把希腊的信誉评级提上去,证券市场,尤其是CDS业务根本吸引不了足够的韭菜玩家;而小圈帮这种资金来源即不可溯,又无政治敏感性的机构,简直是他们最喜欢的肉鸡了。 看着这份报告,杨铸习惯性地敲起了桌子。 事实上,无论是从民族情绪还是商业利益角度出发,他是很乐意见到欧盟内部出问题的——按照历史进程,华夏今年年底就会加入WTO,欧盟与漂亮国之间币缘战争越激烈,华夏能够从中获取的利益就会越多,而铸投国贸跟欧盟之间的贸易量也会更大。 而大约猜出来了这70亿美元究竟要拿去做什么了之后,杨铸下意识地就想把这笔钱解套,还给谭过聪他们——如非得以,他实在不想惹怒GS集团这种庞然大物。 只不过…… 要怎么还,却是要讲究讲究的。 最起码,要等到谭过聪再次打电话过来,说几句软化后,自己这才卖个人情给他; 要不然,主动把钱还回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窝囊?——算了算时间,觉得谭过聪那边这几天应该会进行二次接触的杨铸如此想到。 ……………… 默默站在杨铸身后的吕思思看见杨铸盯着那几分报告发呆,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大,你在想什么呢?” 正在沉思中的杨铸下意识地回答道:“在想欧盟继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意大利之后,希腊也加入了欧盟;这一下,欧猪五国就算是凑齐了,现在就看这一锅汤啥时候熬黄了!” 吕思思一头黑线地看着他,什么欧猪五国,怎么这么难听! 还有,西欧诸国是出了名的收入高,经济活力好;就算希腊这些国家实力稍弱,那也绝对超过世界上90%的国家,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那颗老鼠屎了? 再说了,人家希腊虽然这两年经济停滞,但在50-70年代的GDP增长速度可是仅次于岛国,排名世界第二,旅游和海运业在全世界范围内可是赫赫有名! 现在人家加入欧盟了,在一体化经济格局之下,可以整合和利用的优质资源那是大把大把的,凭借人家以前攒下的底子,重新回到辉煌那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听到吕思思反驳自己,惊觉自己失言的杨铸却也没有生气,看了看一脸赞同的覃鑫,杨铸耸耸肩:“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去研究研究历史吧……欧巴罗大陆以跟咱们国家差不多的面积,千余年以来,却一直没有形成一个大一统的国家,不是没有理由的!” “况且……所谓钱多养懒汉,西欧各国奉行了二十年的高个税+高福利的制度,留下了太多的隐患;” “希腊的支柱产业基本上都是基于自己的文化底蕴和地理环境的外生型经济,这个国家已经习惯了躺平,加入欧盟之后,不出意料的话,只会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平;” “你奢望他会奋发图强重归辉煌?我觉得还是不要抱有太多的期待才好!” “欧盟这个组织出现的本意就是报团取暖,好对抗越来越强大的外部竞争;而在这个世界竞争格局逐渐多极化的当今,欧盟却隐隐出现了【三神带五坑】的局面,在诸多暗流角力之下……哼哼,十年之内,欧盟不出问题,我杨字倒着写!” ……………… 看着杨铸说的这么笃定,吕思思有些将信将疑起来,然后有些狐疑地看了杨铸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前天从那家游戏开发公司回来之后,这位老大在明显放下对自己的提防态度之余,却又似乎开始了对自己某个角度的试探。 比如刚才,自己明明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忽然对希腊的信息如此感兴趣,以及这事跟他之前说的“从漂亮国股市上狠捞一笔”有什么关系。 结果他却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表明自己对欧盟未来非常不看好。 莫非……他察觉出来点了什么;而这些话,则是故意想说给自己,或者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想到这,吕思思不由自主地把眼光落在了桌子上放着的那部老旧手机上。 作为临时安保人员,她这些天观察的很仔细,杨铸似乎很珍惜这部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无论在什么地方,这部手机都像宝贝似的,躺在他那个快成破布的解放包里——那个包里还为这部手机精心缝制了一个小兜。 而今天,杨铸竟然把这部破旧的有些惨不忍睹的手机大喇喇地放在办公桌上,这可奇了怪了! 正当吕思思微微有些走神之余,一阵手机铃声却把她惊醒。 李骏? 他不是现在跑到大马那边去了么? 现在的纽约虽然只是下午,但大马那边却已经进入了深夜,这么大晚上打电话过来,是那边的工作出了什么意外么?——眼尖的吕思思一眼就瞧见了那破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杨铸拿起手看了一眼,然后接通电话,孰料手机里却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什么!?”下一秒,杨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铁青。 一分钟后, “李骏……在大马遇刺,身中两枪,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挂掉电话的杨铸沉声说道,眼中的寒芒宛若实质。 什么!!?? 覃鑫和吕思思一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李骏除去是铸投国贸仅次于杨铸的二号人物不说,本身也是华夏商界有头有脸的角儿,私底下更是小圈帮的高级干部,眼下竟然在大马遇刺……对方是疯了么!? “什么人干的!?”覃鑫咬着牙槽说道。 不管他内心服不服李骏,但对方毕竟是铸投国贸的高层人物,身为铸投国贸的一员,对外必须统一阵线; 而且……都什么年代了,胆敢对一家大型公司的顶层高管下死手,真当铸投国贸账上摆的那数十亿的流动资金,买不了对方百十条名么!? 杨铸深吸一口气:“目前还不清楚,只不过……从交火过程中,对方那伙人不小心露出来的口音来看,是华夏人无疑。” “而被安保人员留下来的那几具尸体中,发现了两把漆都被磨掉了的老式五四手枪!” 什么!!!?? 这一下,连吕思思都绷不住了,当场叫了出来…… 正文 第379章 翻脸 大马,吉隆坡,双威医疗中心。 这个两年前刚刚成立,但却有着大马国首屈一指的先进设备和医疗专家的私立医院里,某栋小楼底下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布满了数十名壮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高官正在这里接受治疗呢。 看着ICU病房里依旧昏迷的李骏,杨铸透过氧气罩仔细端详了一会李骏那张苍白而逐渐呈现岁月的瘦脸,然后打了个手势,一众人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 双威医疗中心某间被强征的办公室里。 “就是这两把枪差点要了老李的命?”杨铸看着透明塑料袋里,那两把很有些年头的老式54手枪,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两把手枪明显跟现役的不太一样,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塑料材质,全部由钢材锻造而成,握把处的红星标志,由于漆面的磨损,已经露出锃亮的金属本色来。 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李虎,眼神阴郁地看着眼前的塑料袋; 外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这两把手枪代表着什么? 作为70年代开始出现,并且有着大量退伍军人的组织,小圈帮最经典也是最爱用的武器,便是这准头略差,但是威力强大的老式54手枪;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自身实力的壮大,小圈帮的武器虽然早就今非昔比,但54手枪却一直是他们最信赖和喜爱的武器之一——而这种明显有着特殊意义和历史感的老式54手枪,目前只有小圈帮的双红花棍才有资格持有。 最重要的是…… 抢把处这种全凭虎口磨出来的斑驳岁月感,没有个十多二十年的长期把玩,根本弄不出来,外人就算伪造,也基本上没有伪造的可能性——老式54手枪除了小圈帮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帮派愿意使用,就更别提长年累月地把玩了。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这是小圈帮其它堂口的人干出来的事情! 哼哼~ 整个小圈帮蒸蒸日上之时,一个堂口却对另一个堂口的高层下死手,派出的还是自己手底下的双红花棍? 李虎愤怒之余,却也感到了一丝悲哀。 大家都是出来打拼的华人,难道真的只能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么? 就在这时,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青年人疾步走了进来,看了看李虎,得到他的首肯之后,这才沉声说道:“我已经把死者的照片发给下面的人看了,其中有一个人被认了出来——对方叫姓林,外号【鹞子】,八年前出海的长乐人,这两年一直在大马某处地下钱庄里镇场子!” 话虽然很短,但无异于丢下一颗炸弹。 长乐……闽省人? 杨铸和李虎脑海中共同闪过陈然那尊弥勒佛似的胖胖身影,心中再无怀疑! 深吸一口气,杨铸也不避讳,直接掏出电话,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谭过聪,我需要一个解释!” ……………… 温哥华。 烟雾缭绕的书房里,谭过聪叉着双手,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不过时不时抽搐的眼角,可以看得出他处于一种极度不甘与愤怒的状态中。 作为小圈帮的巨头,他自然有一套极为灵敏的情报系统。 前天晚上,李骏遇刺之后不到三小时,他就收到了消息;而仅仅只花了十分钟,他就猜到了是谁干的。 果不其然,昨天与陈然面谈之时,对方并没有隐瞒,而是很干脆地承认了是自己的手笔; 至于目的嘛,也很简单——他想要通过杀鸡儆猴的手段,逼迫杨铸吐出那一大笔本该属于他的钱;而悬身海外的李骏,作为铸投国贸的二号人物,无疑是最适合当那一只“鸡”的人选。 而且李骏虽然是李虎的堂弟,但李骏虽然这两年名气涨了不少,但堂口的实力委实有些不入陈然的法眼,再加上李虎明显是向着杨铸那边的,因此对着李骏下手,陈然却没什么顾忌可言。 天知道谭过聪听到陈然这番话之时,心中的震怒;要不是对方是新投靠自己的小弟,外加堂口实力委实不弱,他差点就要一耳光扇过去了。 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多二十年前那个光凭着好勇斗狠就能杀出一片天地的年代!? 这年头,有钱有权才是大爷,在这两样东西面前,你手底下那千把号人屁都不是! 的确,李虎手底下的人手只有几百号人,武备更是没法子跟你这个靠着印子钱发家的胖子相比; 但是,你以为人家真的是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别的不说,作为小圈帮最早开始洗白上岸的那批人,人家在墨西哥和漂亮国置办的正规产业绝对是小圈帮诸多堂口之冠,估值早就超过了15亿美元; 更重要的是,人家开设的基本上都是些劳动密集型产业——捆绑着这么多本地就业人口,外加那么多商业合作企业,你觉得人家会在官面上没有话语权!? 现在你把人家的堂弟打的生死未知,你信不信从此以后,但凡你的人马敢踏入他们的势力范围,本地的警察局纷纷钟就能把你围起来,来个当场击杀!? 还有…… 是不是太小看杨铸那个小子了? 人家的铸投国贸虽然是华夏企业,但是在漂亮国也算是一家颇有些名气的企业了,再加上北美分公司每年給漂亮国纳的税不是一个小数,包括O2O在内地各项业务靠着商业合作,更是悄悄拉起了一张颇为不可小觑的利益关系网。 你把人家公司的二号人物送进了ICU,你信不信他敢直接把你和王堂主那70亿美元以各种理由砸给漂亮国政府,然后换你整个堂口的烟消云散? 别以为你的老巢在大马,万一情势不妙就可以缩回去躲风头;东南亚那些国家基本上都是漂亮国的跟班,杨铸真要买你堂口一千多条人命,在漂亮国的“长臂管辖”下,除非你带人躲进铜三角或者跑去非洲,不然就等着被剥皮吧! 虽然由于这边有着甘比诺家族和GS集团在,他谭某人在北美也有一定的官方资源;只要他肯出手,杨铸的那些手段大概率无法完全见效;而杨铸想比也知道这一点,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这种彻底变成死敌的局面却委实不是他想见到的。 因此他不得不按着性子给陈然分析了一通利弊之后,温言建议他摆个酒席,给杨铸和李虎拯倒茶认错,顺便给一些合理的补偿。 根据收到的消息来看,李骏虽然身中两枪,但真正危险的是脾脏那处伤,但既然进了ICU超过24小时后还没讣丧,那大概率是挂不了了——既然关键人物没死,那事情总归是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然而听到谭过聪的建议后,陈然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并且很是说了一些令谭过聪血压升高的话; 到最后更是直接放言——自己希望跟的是一个杀伐果断,愿意为小弟遮风挡雨的老大;而不是一个瞻前顾后,只知道满嘴画饼的龙头! 看到诚然这充满江湖味道的言语和近乎直白的表态,谭过聪彻底无话可说了。 一边是干系到整个小圈帮未来能否顺利站在阳光下,并且黑白通吃; 一边却是自己能否巩固势力,坐稳小圈帮龙头、乃至整个华人帮派盟主; 几番内心煎熬后,谭过聪最终选择了后者。 陈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今朝人看今朝事,眼瞅着GS集团的耐心即将被耗尽,现在连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的谭过聪,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就在他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弥补跟杨铸和李虎的关系,一边抱着侥幸心理,期盼着杨铸能保持冷静,不要过于咄咄逼人之时,电话响了。 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谭过聪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 十分钟后,杨铸挂掉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谈判破裂了,谭过聪不愿给我个交代!” 听闻此言,一屋子的人表情很有些诡异,连李虎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刚才杨铸是当着众人面打的电话,因此谭过聪在电话里说什么,他们不是很清楚,但是杨铸的话却一句没拉地听在了耳朵里。 对着华人圈第一帮派的首面人物,你那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也就罢了, 竟然还勒令人家交出闽北堂口一堂之主的两只胳膊作为赔礼!? 就算是毛熊国的第一帮派也不敢这么狂的啊! 不过……这话为毛听着这么爽呢? 杨铸却懒得理会众人脸上的表情,他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打从这事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能和平解决——李骏这只老狐狸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人,抱着投诚的态度跑到漂亮国后,更是鞍前马后地为自己忙个不停;要是这事就这么轻拿轻放地过去了,他杨大官人以后还怎么做人!? 就算是要跟谭过聪那帮子人彻底开战会损失极大…… 哼哼,以他杨某人的性子,稀罕那区区几十亿上百亿美元!? “李堂主!”杨铸沉声喝道。 “在!”李虎听到杨铸那不闻悲喜的声音,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你现在马上飞回漂亮国,然后派出所有人,与之前合作的那些漂亮国帮派进行接触;告诉他们,目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投向谭过聪那边,我们将会收回他们速冻有机蔬菜的经营权,同时会把他们当成敌人下死手,到时候挨了枪子,别怪我们没事先打招呼!!” “第二,完全投向我们,听从我们的安排,开始对谭过聪和陈然那帮子人下死手——作为报酬,他们将以离岸交割价,从我们手里拿到有速冻机蔬菜的三年进货权!” “当然,伤亡抚恤费我们也会承担——一般的小喽啰,想必5万美元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数字,中高级干部另行结算!” “只不过,胆敢当骑墙派或者出工不出力……想必遍布整个漂亮国的私人监狱会很乐于见到自己的业务暴涨!” 李虎闻言,立时精神大震。 要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绝大部分人出来混无非就是图个财; 那些漂亮国的中小型本土帮派之前肯乖乖合作,30%是因为畏惧小圈帮的威名,70%却是因为速冻有机蔬菜那丰厚的利润面子上。 而眼下杨铸竟然肯以离岸交割价供货,而且还是三年,那其中的利润何止翻番? 如同墨西哥帮派愿意为了牛油果天天血战不休一样,有了利润不输于于牛油果的“特价”速冻有机蔬菜,没有几个本土帮派能抵御这种诱惑! 一想到谭过聪和陈然即将面临数百个如同游击队似的中小型帮派共同攻击,李虎兴奋地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看到李虎如此激动,杨铸撇撇嘴,然后侧了侧头:“吕经理!” 听闻竟然有自己的事,吕思思一愣之后,立马应了一声:“在!” 杨铸瞥了瞥她:“我知道你这两年借着共助网项目的名义,跟包括纽约州在内的七八个州政府关系不错,游说成功的州议员更有五六多个之多;” “因此,回去后,把你这些关系用起来,该打点的警察系统把它打点好,该在州众议院提法案就把它提出来!” 吕思思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没想到杨铸竟然知道这事,不过她也没有否认,只是有些疑虑:“老大,让警察系统那边做点倾斜自然没什么问题,届时只需要找点借口向那帮子快穷疯了的警察局弄点企业捐款就行——或者为了避嫌,向市政府或者州政府捐款也可以。” “不过让议员们在州众议院里提法案……会不会打击面过广,为我们平添许多敌人啊?” 吕思思自然知道杨铸口中的“法案”是什么法案,虽然她很讨厌小圈帮许多堂口的“主营业务”,也认为杨铸这手打蛇打七寸的招数蛮不错,但是如果把14K、新义庵等帮派一起得罪了,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杨铸闻言笑了笑:“尽管让他们提就是了……在漂亮国,你以为那些法案那么容易能通过?” “再说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出手阻止;我之所以让你这么干,无非是想到时候借用媒体的力量,牵扯一下别的势力罢了。” “记得到时候找几个记者,好好给那些提出法案的议员扬扬名,这可是非常不错的政治资产,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感谢你!” 说完,杨铸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以谭过聪那位【合作伙伴】的谨慎作风,帮他阻止这些法案的通过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不会过多参与了!” 一旁的覃鑫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早就习惯了杨铸的神神秘秘,见到其他人貌似都被委以重任了,当下也很有些心痒难耐:“老大,那我做什么?” 杨铸看着这货满脸的不甘寂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 “你就暂时接替老李的工作,先回香江,把铸投商贸即将转过来的第三笔钱接收了,然后丢点小钱进美股,让团队练练手就成!” 啊?? 听到自己的任务竟然这么无聊,覃鑫一脸的失望…… 正文 第380章 乱 整个8月,漂亮国都是在混乱中度过的——准确的说,从7月下旬就开始乱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国家本来就够乱的了,眼下只是让它乱的更凌厉一些而已。 7月22日,密歇根州包括底特律在内4个城市里7家地下钱庄忽然被一群人亮明了旗号的本土帮派分子突袭,由于事发突然,而且双方人数差距过大,7家地下钱庄很快就沦为一片废墟——紧接着,姗姗来迟的警察赶到,把地上残留的几具尸体收进裹尸袋之余,顺手查封了这7家钱庄。 7月23日,加州的奥克兰,移民局忽然突击了三家华人社区,然后以“非法入境”的手段拘押了7名闽北堂口的中高级干部;当天下午,该城市的两条街道忽然发生了激烈火拼,一家中型地下赌场和一家夜总会被付之一炬。 7月24日,阿拉巴马州,包括伯明翰在内11座城市,发生了频发的骚乱事件,数百家社区便利店内,包括铸华速冻食品在内的一众食品被迫下架,并且在当夜被店主“自发焚毁”;而铸投国贸在当地设立的货品转运中心也“无故失火”。 7月25日晚,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这两座城市7家商贸公司的老板忽然在深夜里从被窝里被拉了起来,在一番“亲切的交谈”之后,第二天,这7家公司便单方面撕毁了与铸投国贸的协议,宣布不再代理铸投国贸的一众产品。 7月27日,田纳西州包括孟菲斯在内的9个城市,警察们忽然积极了起来,24小时不停地突击检查,并在线人的举报下,一举抓捕了61名有犯罪纪录的华裔帮派分子。 7月29日深夜,铸投国贸21批,共计196辆冷库物流车队在进入堪萨斯州和新泽西州后,忽然被不明帮派分子劫持,对方并没有伤害卡车司机,也没有抢劫财物;而是将卡车逼停至一处偏僻场地后,勒令其关闭供电系统,然后打开车厢——6个小时后,这些物流车队再度上路,只不过196个冷冻车厢里价值共计670万美元的货物,彻底化成了一滩烂泥。 截止8月5日,闽北堂口的势力在本土帮派和当地警察的联手围攻下,损失惨重;而对应的,铸投国贸的代理商数量持续萎缩,物流配送也在对方神出鬼没的袭击下损失严重;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8月7日,漂亮国食品安全局却宣称接到举报,需要对铸投国贸的一众具有安全隐患商品进行质量复检;在复检结果出来前,铸投国贸的所有产品不得进入市场流通环节,现有的商品也必须下架召回——不出意料的话,这是谭过聪开始在出手力挺小弟,借助背后的GS集团的力量在作妖。 作为反击,8月8日,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纽约州的三位议员却忽然在州议会上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关于“加强打击D品流通法案”和“多部门联合监控法案”,意图在本州范围内,建立诊所——警察——社区之间的底层监控互动系统,遏制D品的末端流通环节;并在镜头面前呼呼“必须为漂亮国3700万青少年争取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在三名议员的奔走宣传下,这两份法案很快得到了无数民众的支持; 随后三名议员更是宣称他们打算各自成立一个公益基金,旨在为提供打击D品末端流通环节线索的民众提供500-1万美元不等的奖励,而目前已经有社会热心人士承诺,一旦两份法案通过,将立即向基金里捐赠一千万美元作为支持。 听到这则消息,民众的热情更加高涨,而在部分媒体的包装下,这三名州议员也俨然成了政坛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不过8月12日,在某些未知的神秘力量干预下,“多部门联合监控法案”未能通过,仅仅通过了“加强打击D品流通法案”——没有了底层监控互动系统,“加强打击D品流通”无异于一句空话。 而枪毙“多部门联合监控法案”的理由也很政治正确——这份法案触犯了公民的隐私,严重违反了漂亮国的“自由”原则。 看到自己主营业务的核心区域没事,谭过聪和陈然齐齐舒了一大口气——作为拥有全世界8.2%吸D人口,并承接了全世界60%D品交易量的漂亮国,一旦通过了这两个法案,在其它州有样学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怎么混!?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GS集团在帮忙处理了这件事后,竟然死活不愿意再多出一份力了;不过好消息也有——看见谭过聪和陈然现在跟杨铸斗的你死我活,那群人竟然没有继续逼迫他们补足那70亿美元,仿佛就此忘了似的。 说实话,仅仅只跟杨铸斗了一个月不到,别说谭过聪,就连诚然都很有些后悔了——事实证明,在漂亮国这个谁有钱谁是老大的国度,一票子根本不受法律保护的人跟一个资产亿万的企业老板硬杠,委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就算这段时间给杨铸那边造成了非常不小的损失,但是人家有钱啊,而且损失的也只有钱——由于受到了甘比诺家族和GS集团的再三警告,即便是急红了眼的陈然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杨铸身上。毕竟在漂亮国,一个身家完全清白的企业家遇袭,造成的连锁反应可远远不是李骏那种有着帮派背景的高管可以相比; 反观他们这边,短短二十余天,在一众帮派和官方系统的联合打压下,不但地盘萎缩了足足1/6,经济上的损失高达数亿美元,连中高层都折了4位——至于普通帮众的伤亡,则直接逼近了150人大关。 但是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跟杨铸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中途罢手;况且就算他们想罢手,杨铸也不会就此作罢——没瞧见现在的多伦多,这两天也开始出状况了么? ……………… 而此时,氪金玩家杨大官人却没有继续呆在有着诸多潜规则保护的漂亮国,而是正在阿曼玛斯卡特某个离码头不远处的海滩旁边悠哉哉地晒着太阳。 “老大,你都出来一个星期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吕思思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与夏威夷风情很有些不一样的阿拉伯半岛海滩,而是宛如焦虑症患者似的,一双眼睛朝着四周时不时地瞥来瞥去。 也不知道是这人是有恃无恐还是天生胆子大,在与谭过聪这等帮派大擘全面开展之际,这位老大却忽然就这么甩着膀子跑了出来; 原本吕思思以为杨铸是出来有重要事情要办;结果足足一个星期,这货从纽约飞夏威夷,然后从夏威夷到新几内亚,又从新几内亚到现在的阿曼,完全是跨着太平洋一路游玩过来的! 大哥,现在谭过聪和陈然恨你恨得咬牙切齿,你就不怕人家派人把他给突突喽!? 杨铸看到这货右手死活不离开自己身上的小挎包,又惬意地看了看岸边纯净的宛若蓝宝石一样的海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怕什么,我这不是有一堆高手保护么?” 吕思思余光扫了扫十多米开外,仿佛普通观光游客一样散布在各处的七八名汉子,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心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票子由小圈帮其它几个堂口凑出来的保镖! 犹豫了一下,吕思思轻声说道:“老大,这些安保人员毕竟不全是李堂主的人,我担心,里面有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杨铸看着这货因为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脸上隐隐出现的黑眼圈,心说要是没有眼线,自己还懒得跑这么一趟呢。 当下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你么,有你在身边贴身保护,还能出什么事?” 吕思思一头黑线,心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自己虽然手上有点本事,但这些保镖却是小圈帮其它堂口里选出来实打实的高手,真要有人对你心怀不轨,我还真未必能指望得上。 不过旋即她很有些古怪地看着杨铸,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地小声问道:“老大,你不是一开始对我挺提防的么,怎么现在却又这么放心我了?” 这倒是实话,这一个星期以来,明明吕思思不是这票子人里面身手最好的,安保经验也近乎于零,然而杨铸的出行、进食、住宿等工作全部都由吕思思把握最后一关;不但白天指定由她贴身保护,就连晚上,吕思思也是睡在杨铸隔壁的房间里。 要不是杨铸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这位老大想要对自己意图不轨了! 听到吕思思发问,被海风吹的有些冷的杨铸懒洋洋地捡起了外套披上,毫无诚意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小弟嘛!再说这两个月你的表现很好啊,于是我就不怀疑了。” 吕思思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当我是小白啊,跟你这么久,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你要是因为这两个月我一直乖乖做保镖和导游的原因就对我放下了提防,我吕字倒过来写! 嗯…… 不对,吕字倒过来也写也还是吕字。 正要追问地时候,两个汉子各自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杨总,东西买来了。” 看着这两个汉子熟练地引火和搭架子,杨铸探头看了看吕思思正在认真检查的那个硕大的袋子,然后有些失望地说道:“只有鬼头刀?” 一个汉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杨总,今天鱼市里卖的最多的便是这种鱼和马鲛鱼,你想要的金枪鱼倒是有,不过是大眼金枪鱼,味道比蓝鳍差了很多;而且人家都只肯整条售卖,我们根本吃不完;我想着这么大条的鬼刀鱼在平时很少遇到,于是想着不如买过来请您尝尝鲜。” 杨铸看了看那条足足有1.3米,样子像个铡刀似的黄绿相间的鱼,点了点头; 大部分海鱼跟淡水鱼不一样,一般来说,体型越大,味道越鲜美;看眼前这条鬼头刀的体型,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不是寻常能遇到的,想必口感和滋味差不了。 而这时候,检查完毕的吕思思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示意这条鱼没什么问题;然后从汉子手中接过匕首,熟练地一切、一拉;一片粉红色的鱼肉便被分了出来。 杨铸看着这一大块足足有两三公斤重的鱼肉,总觉得这玩意长得像猪里脊,探了探脖子,看着远处那座很有些像后世高铁站的白色现代建筑:“鱼市里有没有卖大海螺的?” 之前的汉子摇了摇头:“鱼市里没有卖大海螺的,不过象拔蚌倒是有卖的,只不过不算肥美;杨总要是想吃的话,要不我去给你买两个?” 杨铸闻言,不是很感兴趣地摇了摇头,象拔蚌那玩意一定要冷水海域产出来的才好吃,而这里是阿拉伯半岛;再说了,那玩意处理起来其实挺费工夫,而且画面会让男性感到极度不适,他可没兴趣去感受一番。 这时候,给木炭引火的另一名汉子站了起来:“杨总,我好像看到有人提着一袋像海螺的东西上了停在码头的那艘豪华游轮,要不……我过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转卖?” 杨铸扫了一眼那艘足有7层甲板的中型豪华游轮,很随意地耸了耸肩:“那是沙特卡舒吉家族的私人豪华游轮,为了那么几个海螺,就用不着去打扰人家了吧!” !!??? 听到杨铸言语中隐隐的熟稔,吕思思心下莫名一惊,然后很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而那名引火的汉子则是仿佛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哦了一声后,跟同伴拎起剩下的木炭和鬼头刀朝着其他人方向走去。 只不过,在转身的一瞬间,这名汉子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窃喜与疑惑…… ………… 把鱼肉切成几块,连皮一起放在铁丝网架上后,吕思思又扒拉了几下炭火,确保火不会太旺后,这才从一旁的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洗起手来。 扭头看见杨铸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诡笑,吕思思顺着他的眼睛瞅了瞅远处的那名汉子一眼,小声说道:“老大,你刚才……是故意的?” 杨铸微微点了点头,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吕思思见状,心里微松,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大……你真认识卡舒吉家族的人?” 杨铸看着这位混血美女眼中隐隐的焦躁和急切,撇了撇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足阿拉伯半岛,从哪认识人家去!?” 吕思思:“诶??那你刚才……” 杨铸坏坏地笑道:“那是随口诌的!” 吕思思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中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旋即埋怨道:“老大,你想放出假消息去狐假虎威一把,好歹也说个能吓住人的啊!……比如跟漂亮国关系密切的沙特王室某成员之类的;” “你说个卡舒吉家族又是个什么鬼!?压根底就吓不住谭过聪那帮子人好吧!” 刚才那一出,让她觉得自己猜到了杨铸为什么会出来这么一趟。 在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谭过聪那边固然损失惨重,但铸投国贸这边却也不好受,各种花费和连带损失,起码超过了2亿美元——还好谭过聪那边不敢在KA渠道这一块动脑筋,不然铸投国贸的损失更大。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双方各有倚仗;也依旧有着足够的资本继续耗下去; 眼瞅着这场各攻其短的火拼要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作为杨铸这一方,展露出更多的“底牌”,让谭过聪知难而退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不管这些底牌是不是烟雾弹,但能让对方多一些顾忌总归是好事。 听到吕思思的埋怨,杨铸嘿嘿一笑:“谁让这游艇不够土豪的!?你要说是沙特王室成员的游艇,根本没人会信好吧!” 吕思思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不过……如果人家私底下跑去打听的话,会不会露馅?” 杨铸嗤笑一声:“除了你之外,另外八个安保人员都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堂口,无论睡觉还是外出都是两个一起……你觉得某人敢冒着暴露的风险,花至少半小时的时间去印证真假?” “再说了,就算他敢去,不是我看不起他……他会阿拉伯语么!?” 吕思思彻底放心了,调侃道:“要不你私底下学几句阿拉伯语,然后找个机会去沙特,看能不能拜会一下沙特王室成员,这样就更能唬人了!” 看着炭火上逐渐开始变色的鱼肉,杨铸撇撇嘴,心想在我的“狐假虎威”计划中,沙特王室成员可远远没有卡舒吉家族来的有份量; 只不过…… 玩这一手,会不会后遗症太大?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在海外布局了,那么今年对自己而言就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眼瞅着小圈帮这些家伙闹腾得让自己心烦,为了把这帮子混球彻底镇住,后遗症大一点就大一点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杨铸早在李骏遇刺的第二天就下定了决心,但想到日后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依旧忍不住发起呆来…… 正文 第381章 给我们一个磕头服软的机会 9月1日。 温哥华,某处郊外的农庄。 神情有些疲惫的谭过聪坐在一款极为老式的真皮沙发里,仿佛在沉思什么,一双眼睛却很有些晦暗不明。 而一旁的陈然早已不复当初弥勒佛的模样,满是肥肉的胖脸说不出的狰狞,眯着的眼缝里,时不时地透出一丝凶光,像极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也怪不得陈然如此失态。 自打与杨铸那边正式翻脸以来,损失最严重就是他的的闽北堂口。 有着杨铸支持,并且拉拢了另外几个堂口的李虎似乎深谙“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明明谭过聪、桂湘堂口的王全海他们闹的动静最大,但是这货却仿佛认准了自己,每次都把主攻目标放在自己身上。 短短一个多月,撇去用各种各样理由被抓进局子的300多号人不说,光他们堂口在火拼中阵亡的兄弟就有87个,其中更有4名高层——一想到这4名从出海之日起,跟着自己打拼了十多年的同乡老兄弟,他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除了人员之外,他们堂口的经济损失更是惊人。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仅仅在漂亮国、枫叶国、大马国三地,便有3个地下钱庄、2个赌场、8家夜总会被捣毁或者查封——这些都是日进斗金的金母鸡啊! 更过分的是,这货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自己这边的交易信息,直接把它透漏给各国的警察,导致自己最近的三批货直接被截获——那可是足足1.3吨的货,价值上亿美元! 此外,还有2条人蛇产业线被彻底破坏、1条小型汽车走私路线被破获…… 这些损失初步估算下来,直接损失已经超过了3亿美元, 而连带效应下的长期损失,更是难以计数! 当然,还有其它的零碎损失,只不过他此刻却懒得去计算了。 ……………… 而谭国聪这边,除了同样心疼自己的人员经济损失和部分地盘的丧失之外;此刻的他,却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谢智乐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与杨铸彻底翻脸已经一个多月了。 而随着冲突的生计,不管愿不愿意,小圈帮的十几个堂口都必须选择站队——能当上堂主的基本上不会是傻子,在当前情况下,如果不选择杨铸或者谭过聪其中一边站队,等到尘埃落定之后,迎来的必然是清算。 因此,即便是心里实在不愿意掺和这事,但迫于局势压力,几乎所有的堂口都在慎重考虑了后,选择了其中一边——当然,其实也有不少想着出工不出力,甚至玩左右逢源的,比如杨铸现在身边那位眼线所在的堂口就是其中之一。 说是“几乎”而不是“全部”,那是因为这十几个堂口里偏偏有一个例外——谢智乐。 作为小圈帮目前实力稳居第二的堂口,谢智乐那票子人至始至终都窝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一开始,谭过聪以为谢智乐目前人在监狱,以他的情况,这种大事又不太可能独断专行,因此反应慢了点也属于正常。 到了后面迟迟不见动静之后,他又以为这家伙想待价而沽,从自己这里多讨要点好处,甚至等着自己开口相求也说不定。 然而到了现在,他终于确定,这个在枫叶国监狱里正在苦练厨艺的家伙,分明是想独身事外,在一边看热闹! 不过,如果只是在一边看热闹,他倒也可以忍——毕竟谢智乐的势力非常不容小觑,有那个资格抽身事外。 但怕就怕……这货是想来个渔翁得利,等自己元气大伤之后再行出手,然后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小圈帮名正言顺的话事人! 想到这货指不定还存着“收编”自己的心思,谭过聪就觉得自己胃里多了一颗苍蝇,感到说不出的恶性。 说实话,要不是小圈帮有着“严禁同室操戈”潜规则,他现在真的有趁机把谢智乐那帮子人做掉的心思。 什么? 你说现在李虎那票子人跟谭过聪这伙人打的如此热火朝天,难道不算同室操戈? 嗯,这个嘛…… 首先,这事地导火索是陈然派人刺杀李骏,坏了规矩,因此李虎那边占着理; 其次,不管私底下是怎么回事,但明面上李虎那边都是指使警察或者本土帮派向谭过聪和陈然等人下手,因此非要掰扯的话,李虎也大可以抵赖; 当然,谭过聪等人也是指派他们这一系的本土帮派跟李虎他们火拼就是了。 ……………… 房间里,除了谭过聪和陈然之外,还有王堂主和另外两名堂主。 或许是有些受不了这种死寂的氛围,其中一名瘦瘦堂主咳了咳:“龙头,要不……我们先说眼下的正事?” 谭过聪闻言,抬起头来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放在眼前的那份资料上——这是某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堂主刚刚发过来的资料,记录着杨铸最近一个星期的行踪。 …………………… 8月16日:杨铸抵达夏威夷,无异常。 8月18日:杨铸抵达新几内亚,无异常。 8月20日:杨铸抵达阿曼,疑似熟识沙特卡舒吉家族成员,并于晚上21:01-22:47与吕思思单独外出,行踪不明。 8月21日:杨铸抵达沙特行政首都利雅得,无异常。(注:沙特有四个首都,行政首都利雅得;外交首都吉达;宗教首都麦加;避暑首都塔伊士) 8月23日:杨铸抵达沙特避暑首都塔伊士,下午15:21-16:07,未告知原因,单独外出。 8月24日:杨铸抵达重返利雅得,无异常。 8月25日:杨铸接到神秘电话;10:01,携安保人员外出;10:41,在王国中心大厦外停驻,孤身进入大厦;11:56,返回车内,神情凝重。 8月27日:杨铸抵达沙特哈巴拉,16:00,乘坐缆车孤身驶往悬崖顶部某处木屋;18:06,杨铸返回,神情诡异。 8月29日,杨铸抵达大马看望李骏,现场电话指挥覃鑫,令其将所有资金注入指定账号。 8月30日,无异常,当晚乘坐飞机,返回漂亮国。 9月1日,杨铸抵达纽约,安保队伍解散。 ……………… 看着这份粗糙到过份的行踪纪录,陈然气的破口大骂:“那边是什么情况!姓杨的回到了纽约才把他的行踪传过来,有个P用啊!” 谭过聪瞥了瞥他:“怎么,老陈,早点传过来好让你派人再去刺杀他!?” 陈然讪讪地笑道:“龙头,你不是严禁我对对那小子下手么,再说QS集团那边也放话了,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直接朝他下手啊。” 看着这家伙言不由衷的样子,谭过聪不轻不重地哼了下,考虑到对方的面子,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而是叹了口气:“谁说这份情报没价值的!?” “你们不觉得……杨铸这半个月的行踪,很有些诡异么?” 包括王堂主在内的其余三人纷纷点了点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段时间来,他们手上关于杨铸各方面的情报足足有一尺厚;自然知道那个家伙是个从不做无用功的人。 在双方斗的你死我活之际忽然离开漂亮国,这本身就很诡异; 而看着他的足迹,分明是专门跑到沙特去见某些人,这就更加诡异了。 要知道,中东的狗大户虽然有钱,但说到地位和影响力嘛,却很有些尴尬——除非是王室那几位巨头亲自下场,否则根本没法子把手伸到漂亮国这边来。 “卡舒吉家族?”谭过聪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他对于沙特那边的情况并不熟悉,因此根本不知道这个家族是干啥的;不过杨铸从沙特飞去大马后,立马开始集中资金,很明显要干一票大的了。 想起当初杨铸曾经放出来的“要在漂亮国股市上狠狠收割一波”的豪言壮语…… 意思是杨铸以前说过的那个“长线项目”要开始收割了? 不对啊,这一久他们在股市上除了十几笔玩闹似的小短线操作之外,根本没什么动作啊! 还是说……他找中东那些狗大户是为了筹钱,好自己坐庄? 委实有些看不懂这一番操作和逻辑关系的谭过聪有些烦躁——他只知道,如果杨铸这一回真的在漂亮国股市上狠狠割了一波韭菜的话,有着丰裕的资金做支撑,他们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正想着要不要让那位身在曹营的堂主想法子更深入了解点什么消息的时候,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杨铸!? 谭过聪看见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地瞳孔一缩。 ……………… 三分钟后,谭过聪挂掉了电话。 环视了一眼屋里神色各异的堂主,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杨铸在电话里只说了两件事。” 两件事? 难道那个混球终于挺不下去了,打电话过来求和了么? 一件事是求和, 那另一件事嘛,肯定就是和谈的条件了嘛!——一众人等颇有些期待地想到。 谭过聪把众人的表情纳入眼底,嘴角抽了抽,这才说到:“第一件事……他觉得现在的漂亮国挺热闹的,于是打算再玩上个一星期!” 纳尼!!?? 老子们在这咬着牙放血,手底下的弟兄更是折了一大票子,合着在那个混球眼里,就是在“玩”? 谭过聪似乎也被刺激的不轻,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把气息平复下来:“第二件事……十天以后,他邀我们再次碰碰面;” “还说……” “看在大家同为华人的份上,给我们一个磕头服软的机会!” 什么!!!? 一群人被这嚣张无比的言语刺激的脸都涨红了,恨不得立马就操起刀子找上门去。 而谭国聪仔细回忆了下杨铸说话的语气,面容却很有古怪起来…… 正文 第382章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这次面谈的 终于到了杨铸与小圈帮众人见面的日子。 早上7点40,小圈帮六七位堂主各自带着一票子安保人员,面色不善地抵达了比克曼汤姆森酒店。 也不怪他们脸这么臭,谁那么一大早地爬起来也不会心情多愉悦——他们出于安全考虑,昨天都是住在斯塔滕岛或者布鲁克林区那边,离这家位于曼哈顿区的酒店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就是说,他们大约5点钟左右就不得不爬起来。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这些人里不少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便没有,冲着今天这次碰面的重要性份上,忍了就忍了。 可是……仔细瞧瞧这破酒店周围的建筑,是不是不太合适他们这种帮派分子聚在一起碰面啊? 一想到街对面就是纽约市政厅和曼哈顿市大楼,他们就一阵不自在; 更要命的是,纽约市警察总局也在旁边,连带着法院大楼、各种法庭全堆在那一片,要是真出了点事…… 好嘛,连警车都不用坐了,直接走过去就成! 想到这,即便是谭过聪这种枭雄,也免不了怀疑杨铸坚持在比克曼汤姆森酒店碰面的动机——这混球该不会是想要借着纽约州政府的力量,趁机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 怀着浓浓的戒备,一众堂主终究还是迈入了酒店。 没办法,自打杨铸回来后,李骏那票子人仿佛被打了鸡血似的,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短短一个星期,在对方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攻击下,谭过聪等人的遭到损失差点赶得上过去一个月之和了。 眼瞅着现在好不容易迎来了三天“休战期”,即便杨铸约定的见面地点再有问题,为了账上那一笔笔天量数字不再继续离他们远去,他们也只能冒险走上这么一遭——虽然说是“冒险”,其实他们也没有多担心,毕竟双方这段时间虽然斗的你死我活,但彼此都有一条线不敢僭越,他们还真不相信杨铸敢自破金身,直接朝他们下手。 孰料来到了客人被清空的顶层,一众人却被拦了下来。 “杨总有交代,安保人员不得入内!”身后跟着4名保镖的李炎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身子却挡在走道上,一动也不动。 谭过聪等人都认识李炎,知道这是李虎手底下的干将,也是李虎的侄子。 想了想,谭过聪等人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挥手,身后一大堆安保人员仿佛早就经过排练似的,守在楼层各个出口处——反正来都来了,要是杨铸真的想下死手的话,他们基本上跳不掉,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棍点。 见到谭过聪等人如此做派,李炎点了点头,引着众人往前走,结果快走到会议室的时候,李炎再度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各位堂主,杨总有交代,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这次面谈的;” “我念到名的,请跟着我进会议室;” “没有念到名的堂主……不好意思,请在休息室暂且休息。” 此言一出,所有人勃然变色。 到都到这里了,结果你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去? 这不是侮辱人么!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让被筛出去的堂主以后怎么见人? 见到几位堂主表情不对,守在会议室门口的几名保镖悄悄地把手探在怀里。 瞧那架势,但凡有人敢翻脸,说不准就要朝他身上来上几枪。 眼见情况不妙,谭过聪伸手拦住了几名堂主,安抚了几句后,众人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看见众人竟然竟然活生生把这口气暂时咽了下去,李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杨总有交代,谭堂主、宋堂主和张堂主可以进去,其余的四位堂主麻烦跟着我们的人去休息室暂且等待。” 听到没有自己的名字,其余四个堂主脸色非常不好看,尤其是陈然和王堂主,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但是目前情势比人强,手无寸铁的自己被这么一群跟自己很有可能有着血海深仇的保镖盯着,就算他们心里再火大,也不敢当场发作; 当下只能极为不满地哼了哼,然后跟着两名保镖来到了休息室。 等他们来到了那间名为休息室,实为酒吧的屋子,看到屋里面那三个黑着脸,早早就在那坐着的身影,不知怎的,陈然等四人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嘿嘿,就算你们投向杨铸那边又怎样,不照样没资格参加会议么!? ……………… 而谭国聪这边,三人上缴了手机,又现场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之后,李炎这才放他们进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却见诺大的房间里竟然只坐了五六个人,而本次会议的主角杨铸,却在落地窗前饶有兴致地摆弄一台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落座的谭过聪见状,很有些不喜,沉声说道:“杨总,我们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因此,这次见面……就不用录下来了吧?” 杨铸闻言,转过身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要录你们了,没瞧见我镜头是对着外面的么?” 谭过聪探头看了看,果然发现摄像机的镜头是对着外面的,瞧那方向,瞄准的却是纽约当下最著名的建筑。 有些闹不清情况的谭过聪也懒得去追究,轻轻敲了敲桌子:“杨总,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可以开始了么?” 杨铸看了看手表,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再等等,还有人没来,不过……想必也快了。” 谭过聪环视了一周,眼神地从吕思思、李虎以及另外3名堂主脸上扫过,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铸,人不都到齐了么,还有谁? 正在迷惑间,却听到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个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有迟到吧?” 扭头看去,却是赵林陪同着一名年岁并不是很大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谢智乐!!??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谭过聪很有些惊疑不定地想到。 而杨铸则是看着眼前这位身材并不魁梧,面相也略有斯文的真.大佬,哈哈一笑,迎了上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谢堂主,没想到你今天还真能过来,稀客啊稀客!” 谢智乐则是很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虽然从以【司法独立】闻名的枫叶国争取一个就外保医的难度并不大,但是却也很是花费了我一番手脚,差点就没能赶上趟,实在不好意思!” 谭过聪在一边听着,脸色略有些阴沉——既然谢智乐今天能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对方早就有法子能以就外保医的名义出来。 哼!我就知道,这家伙一直打着伺机而动的心思,亏我当初还想着能争取他的支持呢! 瞧着杨铸跟他之间的热乎劲,看来,谢智乐早就倒向杨铸这一边了。 不过…… 杨铸啊杨铸,就算谢智乐站你那边,你以为我真就怕了? 想到这,谭过聪轻轻咳了一声:“杨总,既然谢堂主也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杨铸瞧了瞧脸上略有不耐的谭过聪,看了看手表——8:00。 算了算时间后,微微一笑:“也是,那咱么就开始吧……” 正文 第383章 你就是个疯子 办公室里,杨铸漫不经心地看了一圈众人,然后笑了笑:“从李骏遭受枪击之日算起,到现在已经有47天了……这47天,想必某些人熬的很辛苦吧?” 见到杨铸这副神情,谭过聪冷哼一声:“某些人……指的莫不成是杨总你自己?这段时间,铸投国贸在北美的各项业务,只怕至少萎缩了20%吧!” 杨铸耸了耸肩:“准确说是23.7%,折合市场估值约莫2.25亿美元;其中线下食品零售和国际贸易损失了1.65亿美元,共助网损失了6000万美元!” 听到杨铸这么光棍地把自己损失报出来,谭过聪旁边的两名堂主不由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而李虎这边的几位堂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手底下的兄弟折损的也不少,地盘和见不得光的产业损失则更大,只不过这些东西目前没法子拿到台面上说罢了。 不过谭过聪本人却没什么高兴的意思——这个数字比他们预估要大一些,但是对应的,不占天时和人和的自己一方的损失只会更大。 果不其然,见到有人瞅着自己幸灾乐祸,杨铸讥讽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拿起面前的一份单子:“根据我方各途径统计,截止目前为止,包括谭堂主、宋堂主、张堂主在内的7个堂口,人员伤亡267人,被逮捕入狱的堂口成员642名。” “仅在北美地区,便丢失了147条街区的管辖权;被捣毁、封查的赌场16个、地下钱庄21家、走私路线6条、人蛇运输线2条;此外,还被截获了5起大宗面粉交易……” “不计入人员伤亡,7个堂口的仅在北美地区的直接经济损失总计为4.46亿美元,而以三年计,造成的长线损失则为……11.16亿美元。” 念完这段轻飘飘的数字,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谭堂主,不知道我这边统计出来的数字对与不对?” 谭过聪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的厉害。 由于性质不同,因此他们这些帮派份子一旦丢失地盘或者被查封了赌场或者地下钱庄,要想收回失地,其难度和代价远远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北美这边竞争极为激烈,他们的主营业务这一块完全是靠着十几年来良好的信誉才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的,短短一个多月里就被截获了5笔大宗面粉交易,连带着合作的“分销商”都被被抓进去了好几个高级干部,这种事,无异于在掘他们的根子,对于他们的打击何止伤筋动骨这么简单!? 要是真按长线损失来看……11.16亿美元? 我看21亿美元都不止! 想到这,极端肉痛之下,谭过聪等人瞧向杨铸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很有些当场翻脸的架势。 看到那四双如同饿狼般的眼神,杨铸嘴角的讥讽更甚,慢悠悠地从吕思思那里接过一根雪茄点着,然后轻轻扣了扣桌面:“谭过聪同志,你应该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我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又瞧在大家又都是华人一脉的份上……” “就算你身后站着GS集团,我真要想对付你们,你们这票子人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听到杨铸如此狂妄的言语,别说谭过聪等人,就连谢智乐都呆了……这家伙,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谭过聪看着杨铸那拽了八五的表情,直接被气笑了:“杨铸,你所谓的重要事情,就是跑到沙特去玩了一转?” “而你所谓的对付我们,就是盯着跟我们合作的几个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不放,打算从那拿证据,然后等着税警敲门?” 这段时间,谭过聪敏锐地发现了杨铸这边的人似乎正在打那几个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的主意。 与华夏不同,北美地区的税务部门比FBI之类的机构可怕上百倍,一旦谭过聪等人麾下的产业被抓到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几乎没人能躲得过税警的全力抓捕;届时,就不是简单地罚款和蹲监狱这么简单了。 不过跟谭过聪这帮子人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并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不相信杨铸能搞的到他的“第三账本”——就算被搞到了,在背后巨大的资本力量加持下,他不相信自己的合作伙伴搞不定这事。 看着谭过聪一脸的调侃与挑衅,杨铸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谭过聪同志啊……” “你和其余几位堂主也算是一方人杰,按说我不该如此小瞧你们的;” “只可惜……你们在阴暗角落里躲的太久,视野受限;” “说你们鼠目寸光呢,那是在侮辱你们;但给你们一个坐井观天的评价……却是并不为过!” 说到这里,杨铸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已经变了……你们却完全不懂!” 说完,杨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摇了摇头,却是起身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那边,开始继续捣鼓起那台摄像机来。 谭过聪看着杨铸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和那几句没头没脑的那几句话,本就心里极度不爽;见到这家伙竟然半途离席去捣鼓那台莫名其妙的摄像机,心中更是大怒。 正要狠狠一拍桌子,斥问杨铸究竟几个意思。 却听到杨铸轻轻说了句:“时间也差不多了!” ???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难道杨铸真的跟纽约警察局约好了,现在就要冲进来抓人么? 谭过聪疑惑之余,眼睛里写满了提防与凶光——要是一会外面有动静,他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把眼前这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混球捏在手里当护身符。 正在谭过聪等人目光不断地在杨铸和对面诸人身上扫来扫去之时, 一阵巨大而低沉的呼啸从窗外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8点46分,一架巨大的客机从落地窗前不远处经过,呼啸着撞向世贸北塔。 1分钟后,被视作纽约建筑标志的世贸双子塔的北塔(1号塔)上端,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屋里一众人看见落地窗外那巨大的橘色火团和漫天烟尘,不由地惊呆了。 感受到落地窗被那阵冲击波带的微微颤抖,杨铸有些腿软之余,心中吐槽:“这破酒店视野角度倒是挺好,但离世贸双子塔只有1公里不到,是不是……太近了点?” 不过此时却是装逼镇住众人的大好机会,杨铸头也不回,只是轻轻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技术不熟练啊,撞的太高了。” 这仿佛是低吟似的一句话被冲到落地窗前的谭过聪等人隐约听见,仔细看了看北塔90多层处巨大的硝烟,顿时像见了鬼似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这、这……!”指了指杨铸,又指了指这台摄像机,谭过聪心乱如麻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杨铸微微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说,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继续扭头欣赏着面前的“景色”,时不时地还微调一下摄像机角度。 ……………… 9:02分,又是一架客机从落地窗前经过,呼啸着一头撞上了南塔的中部位置。 再一次感受到了宛如巨型炸弹在眼前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会议室里的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冲击。 这、这可是漂亮国啊! 怎、怎么会……!? 就算是傻子,见到第二团烟火之后,此刻也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了! “嗯,这一次水平还不错!”杨铸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看着眼前这名年轻人眼中的赞许和脸上痴迷的笑容,又看了看落地窗外,宛如电影灾难片的场景和北塔不断凌空跳落的人群…… 疯、疯子! 恶、恶魔!! 不止谭过聪,就连谢智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惧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杨铸,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时间、地点、摄像机、落地窗的角度,所有的元素结合在一起…… 到了现在,如果他们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一场灾难跟杨铸有关系,那他们也就白混了。 “老、老、老大……”被眼前的人间惨剧惊的脸色惨白的吕思思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地开口。 “嘘~~!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杨铸微笑着,轻轻做出个噤声的动作,转过身继续欣赏起面前的风景起来。 却不知,这一刻的微笑,在所人看起来,像极了地狱恶魔的狰狞。 ………… 半个小时后,似乎欣赏够了眼前的“美景”,杨铸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呻吟,转过身来坐回了座位上。 见到杨铸落座,下意识的,所有人赶紧迈着发软的大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正当心中一团乱麻的众人以为杨铸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杨铸拿出遥控器,按开了会议室里的电视,然后调到了新闻频道。 !!!??? 这是想要回味一下自己“胜利的果实”?? 看着言语哽咽的记者正在事发现场做报告,众人疑惑之余,却只敢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上位的杨铸。 不过,此时的杨铸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期待和兴奋。 不对!! 还有事要发生!! 一众人精很容易就从杨铸“失控”的脸部表情看出了异常。 果不其然,仅仅过去了二十多秒,随着远处一阵若有若无的爆炸声传来; 不到一分钟,新闻的画面便被紧急切换。 看到电视里,冒着浓烟的三角大楼被硬生生撞掉了一角的画面,所有人的肌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等到记者插播了来自民航局的消息,指出劫机者很有可能是几名中东KB份子之时…… 所有知晓杨铸前一段时间行程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疯子!疯子!疯子! 这姓杨的TMD就是个疯子!!! 此刻,不只是谭过聪和谢智乐,小圈帮所有堂主都在心中疯狂呐喊。 要知道,三角大楼可是漂亮国的国防部所在啊!直接撞人家的军方大本营,这不等同于宣战么!!! 我TMD就是个混道上的下九流而已,你但凡亮出真正身份出来,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跟跟你作对! ……………… 在一片沉默与恐惧中,整个会议室充满了死寂。 而在这种氛围下,抽着烟,津津有味看着电视新闻报道的杨铸越发像一个大魔王;而往日里,动则一副枭雄模样的八名小圈帮堂主却宛如待宰的小鹌鹑,瑟瑟发抖。 明明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但此刻的他们,却无端地生出“只要杨铸愿意,自己连带着堂口的兄弟,分分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荒谬感。 9:59分,随着一连串巨响,被拦腰撞击的南塔“后来居上”,却是第一个倒塌。 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尖叫和哭喊声,杨铸却仿佛没有走到窗前欣赏的兴致,而是略有些焦躁和期待地盯着电视画面。 还……还有动作!?? 从杨铸脸上观察到信息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你妈都撞三角大楼了,你们还有动作!?? 难不成你们还想撞白宫不成!!? 孰料下一秒,电视里忽然紧急切换画面。 看着电视里记者站在一堆飞机残骸面前,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宣告在飞机乘客的舍身努力下,以40名机组人员和乘客的生命为代价,他们成功阻止了一场撞击白宫的恐怖行动。 听到新闻里的内容,在座所有人在庆幸之余,却又不由之主地手脚冰凉; 你妹的,还真打算撞击白宫啊! 这是……打算打第三次世界大战!? “Shit!!”杨铸愤怒地一拍桌子,吓的所有人齐齐一跳,宛如受惊的三好学生。 …………………… 十分钟后。 杨铸表情晦暗不明地发了一会呆,这才把雪茄掐灭,然后忽的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诸位,现在我提议……小圈帮的内部纷争到此结束,怎么样?” 听到杨铸把之前的冲突划归为“小圈帮内部的纷争”,一众人暗骂无耻之余,却连不迭地点头答应——开什么玩笑,对方是个连白宫和三角大楼都敢动心思的疯子,谁敢说一个不字? 杨铸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时代已经变了,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年代;马克思说过,为了300%的利润,我们可以践踏世间一切的法律;所以……和和气气地发大财才是正理!” 和和气气发大财? 听着杨铸这无耻到了极点的言论,一些人仿佛猜到了些什么,在为这群吸血资本家的胆大妄为感到惊悚之余,表情却越发恭恭敬敬。 “谭堂主!”杨铸忽然点明。 “杨总,有何吩咐?”谭过聪赶紧应了一声,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表情满是恭敬。 看着谭过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杨铸满意地笑了笑:“我觉得,你跟那边的牛熊涡轮盘的合作应该可以终止了;” “今天之后,想必是个人都明白,这个盘已经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届时,我不管你采用什么样的手段,跪下来哀求也好,武力威胁也罢;” “总之,一个星期内把盘子里的那些钱给我要回来!” “怎么样,能不能做到?” 谭过聪跟那边开设的牛熊涡轮盘本质上就是坐庄开个赌盘,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是个人就明白漂亮国的股市只会一片哀鸿——人人都看衰之下,只会朝着买空这一边押宝,届时这个赌局还怎么开? 想着此刻天时在自己这一边,如果自己真的态度强硬的话,以GS集团向来“注重行业商誉”、“追求低风险”的形式风格,对方未必敢真的扣下这笔钱不还,于是谭过聪狠狠一点头,应下了。 “那个……杨总,恕我愚钝,冒昧问一下;” “这笔钱到时候我是分批直接转到你的账户上呢,还是由您指定股票,由我们这边直接买空?”谭过聪很有些谦卑地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他也清楚,今天过后,漂亮国必然会进入敏感期,过于密集的账户交易或者异常的大额单笔资金往来,无异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谭过聪这么说,杨铸先是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老谭啊,不是我说你,你在经济这一块委实没什么天赋,以后你在这块还是找个靠谱的白纸扇吧。” 说完,慢悠悠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做空这种事,成本高,风险高,收益低;我杨某人怎么看的上那最多100%的利润——再说了,美股就算再跌,也跌不到0;” “哼哼,股票这玩意,妙就秒在……它虽然最低只能跌到0,但涨,却可以涨到发行价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听闻杨铸的言下之意,谭过聪等人很有些迷惑了,今天都这样了,你却打算看涨……这是什么操作!? 杨铸却只是笑了笑,并不解释:“老谭,你不用管这事,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谭过聪见状,只能点头答应。 杨铸环视一眼:“还是那句话……跟我为敌的,虽然未必会死的很惨;但做我朋友的,却一定活的很好。” “怎么样,各位堂主,我知道你们肯定还有一些私房钱藏着,要不要拿出来跟我一起玩一玩?” “我保证最多两个月,给你们至少50%的投资回报率。”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一众堂主面面相觑,不知道杨铸这话到底是在威逼还是在利诱;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太过震撼,或许是基于“出钱买平安”的想法,只是思考了一分钟不到,一名堂主便主动答应了杨铸的邀请,并承诺一个星期内,会将5亿美金打入指定账号。 有了人带头,其余人不管愿不愿意,也纷纷“慷慨解囊”,不到十分钟,竟然额外凑了将近60亿美金——其中谢智乐一个人便“捐”了20亿。 感叹着这位后世的大佬果然财大气粗之余,杨铸先是对谢智乐点头嘉许,接着脸色一整:“既然大家现在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那么有些事就必须说在前面!” 众人见到杨铸表情严肃,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一个个襟危正座。 杨铸眼睛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第一,今天进会议室前,让你们签的保密协议不是白签的;” “回去后如果但凡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别怪我之前没打招呼!”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答应——开什么玩笑,这种牵连重大的事情谁敢管不住嘴巴说出去?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杨铸见他们回答的认真,稍微放下了点心,接着示意吕思思把一份文件放在了谭过聪面前:“老谭,此刻坐在会议室的各个堂主算是脱了因果,以前那些破事就此不提;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没事了……” 说完,悲天怜人地叹了口气:“短短47天,小圈帮就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帮里的成员素质良莠不齐;” “我觉得……是时候请出帮规,清理一下那些害群之马了!” 谭过聪看着那份文件附带的清单第一栏上明晃晃写着的“陈然”两个大字。 额头一黑, 心说你要找陈然算总账,这个我能理解; 可是…… 小圈帮的帮规? 那是什么玩意?? 正文 第384章 切~! (原本的内容不出所料地进小黑屋了,这一章基本上都是回来后现改的,不过糟糕的是……由于原本设计的情节不能过审,导致内容大纲不得不再一次进行修改,心累!) 受到政治和经济层面的双层负面共振,双子塔事件(虽然别扭,但暂且先这么称呼吧)发生后的第二周,也就是休市4天后的重新开盘之日,道琼斯大跌超过7%; 即便一周后在政府和某些机构的联手护市下,指数开始反弹,但在所有民众和投资者一片看衰之下,这个小小的上扬势头立刻被压了下去,三大股市朝着无底深渊急速滑了下去; 短短两周,竟然就从年初的10789超跌到8000点的历史低位,跌幅达到20%; 而纳斯达克指数则更惨,年初尚有2470点,但国贸中心事件后,底点一度触达1387点,跌幅达到惊人的43.8%。 当然,其实最要命的是作为漂亮国经济风向标的标普500指数,比起年初的1320点,国贸中心事件事件后仅仅两周就跌到了1056,高达20%的跌幅更是让所有人相信,漂亮国至少在两年内,是别想让经济恢复元气了。 ……………… 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鹊巢鸠占的杨铸坐在铸投国贸总经理办公室里,头也不抬。 轻轻推开门,吕思思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经过一个星期的操作,那503亿美元已经通过736个独立账户,按照你的要求,买了两大股市10月的看涨期权和12月看涨期权;其中10月看涨期权以股票指数期权为主,12月的看涨期权以股票期权为主。” 杨铸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笑了笑:“做的很好,这一下总算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这大半个月来,把小圈帮前后两笔共计347亿美元的巨额资金,外加国内铸投商贸转出来的86亿美元、共助网截留的70亿美元这几大笔钱化整为零,悄无声息地注入漂亮国股市,委实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虽然说如此多的资金买了看涨期权,是大大有利于漂亮国股市,甚至可以说是为股市推入一剂大大的强心针,漂亮国相关机构按理说万万不会用任何借口找麻烦才对; 但是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已经冒险过一次的杨铸却是不愿意让自己跟国贸中心事件这天大的麻烦再沾染上半点关系——没见到前世因为突然租赁世贸大厦99年使用权、给美联航和波音公司临时买了股票看跌期权的,事后都被那群疯狗追咬了好几年么?自己虽说是买了看涨,但这么多资金被有心人查了出来,难说不会节外生枝。 吕思思见到杨铸神情轻松,心情蛮不错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老大,现在漂亮国股市跌的快只剩裤衩了,咱们这么多资金拿去买看涨……靠谱么?” 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正现在已经九月下旬了,靠不靠谱,顶多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事情,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吕思思心里有些打鼓,这些天来,漂亮国出台的救市政策委实不少,就连华尔街的不少机构都参与了进来,但在这个全国恐慌蔓延的时刻,愣是没什么效果; 眼见还有八九天就进入10月份了,届时股市的状况确定能出现好转?……吕思思对此抱有强烈怀疑。 只不过自打上次一会之后,无论是谭过聪那一边还是吕思思李虎这一边,都不敢置疑杨铸的决定——跟谭过聪拼着撕破脸,靠着赤裸裸的武力威胁才从GS集团那里连本带利要回那接近300亿美元的情况一样,吕思思和覃鑫这一边哪怕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和反对,也照样乖乖地听从安排,加班加点地把所有资金分散到那数百个独立账户里去进行对应操作。 ……………… “对了,听说陈然和王堂主现在跟赵林他们一起【出国度假】去了?”随便翻了翻新闻,从中寻找到跟记忆中完全吻合的蛛丝马迹之后,杨铸心情大好,顺口问道。 就在上次会议结束后的当天,已经表态臣服于杨铸的谭过聪和谢智乐等人,甫一离开酒店,便以“有重要事情需要秘密商谈”的名义把清算名单上的那几个堂主邀约到自己的车上; 也幸亏当天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巨变把陈然等人震的浑浑噩噩,再加上谭过聪一直以他们的“老大哥”形象示人,让他们没有过多防范;要不然就凭那几只老狐狸的警惕心,还真的会全部上套。 等车子出了曼哈顿区,到了斯塔滕岛那边之后……剩下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多说。 总之,三天后,在谭过聪等人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下,三个堂主“幡然悔悟”;而闽北和湘桂两个堂口在损失了七八名高级干部之后,也终于成功地更换了相对老实听话点的“代理堂主”——出于不需要宣诸于口的潜规则,谭过聪他们是不可能兼并这两个堂口,也不可能直接换上自己的人当新堂主的,只能从原来的干部里挑选。 而为了小圈帮的脸面,也为了照顾那两个堂口诸多弟兄的脸面,谭过聪等人并没有当场对陈然和王堂主下死手,而是很贴心地为这两人准备了两辆新买的越野车,并在赵林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南美进行【度假】——之所以选择谢智乐的左右手来陪同,完全是谭过聪为了避嫌之余,另一种程度地表态。 听到杨铸问起,吕思思点了点头:“已经出国一个多星期了,想必再过几天,也应该回来了。” 杨铸撇撇嘴:“南美离这里这么近,怎么需要这么久?” 吕思思苦笑一声:“老大,做戏要做全套,考虑到小圈帮的内部安定和某些帮众的情绪,赵香主他们不可能一到南美就让陈堂主和王堂主他们动手的,总得先像模像样地玩耍一遭,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们【意外失踪】。” 杨铸很有些不满:“让老谭他们立帮规,他们就立出个这个玩意?这种半阴不阳的手段,跟以前有啥区别?照这样下去,小圈帮多久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帮派?” 吕思思哭笑不得:“老大,小圈帮本来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帮派啊,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自扎堆成伙了几十年,一下子怎么可能接受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帮主?更别提那突如其来地【帮规】了!” 杨铸也觉得自己想的未免过于简单了,不服气地鼻子里哼了哼:“那赵林他们什么时候才回得来?这事总要给我个最终结果吧!” 吕思思想了想“赵香主他们多久回来,其实取决于那两名【代理堂主】什么时候能把手底下的弟兄们稳住;” “只要局势能稳住了,赵香主他们自然会安排一系列意外,给老大你一个最终回复;” “不过谭堂主和谢堂主这几天一直在帮着稳定局面,据说还吐了不少好处出去,照这个进度来看……彻底稳住阵脚,顶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左右的事情了。” 杨铸闻言,虽然有些不满,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心里却对于这种明明走的是下三滥的道,却整天道义挂嘴旁的形式作风很不以为然; 都这情况了,在敌我势力完全不成正比的情况下,直接下死手又怎么了!? 现实又不是电影,他还真不相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死去的老大去找一帮子实力远超自己的大佬报仇! 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吕思思的电话忽然响了。 混血美女摸出自己精致的天蓝色女士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后,告罪了一声,走出办公室接电话。 结果不到3分钟,吕思思便很有些表情凝重地推门走了进来:“老大,出事了!” 杨铸悚然一惊:“出什么事了?” 吕思思表情严肃:“赵香主来电话,王堂主……半路逃脱了!” 听到并不是股市有什么新的剧烈震荡,也不是GS集团那边开始下场跟自己对着干,杨铸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切~!! 正文 第385章 发财了,发财了!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进入10月。 随着漂亮国“找到了真凶”,并且决定对双子塔事件的幕后主使者进行报复,漂亮国正式进入了“反恐时代”; 而随着武力集结和一笔笔追加的天量“特殊预算”刺激下,漂亮国经济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复苏态势; 无数漂亮国民众在那位大首领慷慨激昂的演讲中,罕见地同仇敌忾起来,并坚信自己的国家正在做一件正确的、对全人类社会有裨益的事情。 受到多重因素影响,漂亮国的股市进入10月以来,特别是随着漂亮国第9次降息这个信号的发出,三大股市竟然像吃了蓝色逍遥丸似的,开始迅猛反弹起来。 截止10月16日,道琼斯指数飙到9397点,比之前的8000点地位足足涨了1397点; 纳斯达克指数虽然反弹的劲头没有那么猛,但也从之前的1387点回复到了1726点。 而以“顽固”著称的标普500,也从之前的1056点,重新回到了1101点。 可以说,当前漂亮国的股市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超跌反弹”,所有人都开始逐渐相信专家们地判断,三大股市将会发展成一波全面的牛市,并且这个上升劲头,至少会维持到明年8月份左右。 而作为“抄底入场”的代表性人物,随着看涨股票指数期权的交割,杨铸这一伙人可谓赚的是盆满钵满——不到300亿美元的资金,仅仅一个月,在缴纳佣金之后,竟然就变成了730多亿美元,中间的利润足足430亿美元,你敢信!? 当然,杨铸向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当初承诺给小圈帮带来50%的收益,那就绝对说到做到;即便如此,他也一笔就赚了足足295亿美元(10月的看涨股票指数期权投入里,包含小圈帮的200亿美元和共助网账上的70亿美元,因此需要分给小圈帮405亿美元,其余则都是杨铸的收益。) ……………… 纽约,某个山庄里。 吕思思看着自己手机上发来的银行短信,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好半晌后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老、老大……咱们这次,是真发了!” 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然后宛如一只死狗似的继续趴在泳池的救生圈上。 也不知道这货是不是属老鼠的,明明之前自掏腰包追投某个游戏开发公司已经掏光了她所有的家底,结果等到杨铸开始行动时,这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笔约莫三千万美元的的资金出来想要投进去,还美其名曰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对于小圈帮,杨铸按照当初的约定,返给他们50%的收益就成;但是对于自己人,杨铸却没那么小气,股市上赚了多少,按照比例退还给人家多少就成——结果就是吕思思的三千万,硬生生变成了7300万美元,妥妥的小富婆一枚。 吕思思抱着手机傻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幸灾乐祸地说道:“也不知道李总怎么想的,明明身家更丰厚,这次却没有投钱进来,等他知道老大你这次竟然赚了这么多,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铸撇撇嘴:“老李又不像你,钻进钱眼子里去了,他的钱自然有自己的用处,当初决定不投在股市是对的,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从股市里赚钱——珍爱生命,远离投机,这句话放在什么时候都没错!” 吕思思不乐意的撇撇嘴,小声嘟囔到:“偏心眼!” 自从李骏因为替杨铸办事,挨了两枪之后,杨铸对他的态度跟以前截然不同;很有些将其仗为心腹的模样,除了现在北美这边所有的大额资金更是必须要在李骏的眼前过上一眼才能通过审批之外,就连称呼也从以前的“李总”直接变成了“老李”,那股亲近劲看的吕思思心里直泛酸,恨不得当初挨枪子的是自己而不是李骏。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吕思思手里的电话却是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 足足接了六七个电话之后,吕思思这才面容有些古怪地走到杨铸面前:“老大,小圈帮的李堂主、谢堂主和谭堂主他们来电话了,因为怕惊扰到你,所以全部打我手机上。” 杨铸深吸一口气,放开救生圈,然后奋起余力,使劲狗刨屎般地在水中划拉了两下——他就不相信,堂堂一个一米八的齐鲁汉子,就学不会游泳了! 二十多秒种后,杨铸喘息着再度趴到救生圈上,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不是他们的钱都到账了,打电话过来感谢的?” 说完摆摆手:“告诉他们,本大官人向来说到做到,承诺的东西就一定会给,让他们用不着这么客套!” 吕思思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家老大如同僵尸一般沉在水中的那双腿,心说您老人家都苦练一个多星期了还不会游泳,可见是真的没天赋,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不过嘴上却没有丝毫停顿:“老大,他们打电话过来,除了表示感谢,外加拍拍您老人家的马屁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杨铸脸上没有多少意外,艰难地爬到泳池边,从躺椅上摸了一根烟点上,惬意地吐了一口青烟后说道:“是不是他们觉得漂亮国现在的股市像吃了春药的壮牛,想要把钱砸进去再赚一笔?” 吕思思对于自家老大洞见人性的本事见怪不怪,说道:“他们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想要听一听老大你的意见再下决定,不知道你的意见是……?” 杨铸耸了耸肩:“他们愿意投就投进去吧,这事我管不着,不过如果他们太过贪心,因为买的指数太高却亏的一塌糊涂的话,就别怪我事前没提醒了!” 吕思思闻言,皱了皱眉:“老大你的意思是……美股指数不会涨的太厉害?” 杨铸笑了笑:“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没有根据,不足为凭;你让他们自己下决定就是,反正不关我事!”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你都这么说了,谁敢去把指数买高?真当大风刮来的钱不是钱啊!” 这话倒是实话,虽然12月份的看涨股票期权还没到交割时间,但是仅仅10月份的这一次超大规模的看涨股票指数期权交易,便让谭过聪和谢智乐等人彻底心服口服,只觉得这家伙的眼光毒辣的可怕,不愧是华夏商界赫赫有名的天才——对比起杨铸,华尔街的那票子所谓的专业团队,简直弱爆了。 因此,但凡杨铸透漏出一丝不看好的意思,没有那个傻大头会莽到不信邪,把好不容易揣兜里的巨款拿出去打水漂去! 因为某些心理障碍,不愿给小圈帮的那票子人打电话的吕思思,一边发着短信,一边调侃道:“老大,我看你来漂亮国也时间不短了,一个人不是整天在酒店闷着就是在这破池子里学僵尸游泳,我看着也怪寂寞的。” “要不……我给你找一个盘子靓一点的应召女郎,帮你解决解决个人问题?” 看着满脸错愕的杨铸,吕思思笑的跟小狐狸似的:“老大,你也别不好意思,作为你的客串贴身保镖,每天早上负责叫你起床的我老早就发现了……” “老大,嫂夫人不在,你憋的很辛苦吧?” “嘿嘿,你放心,我嘴巴严得很,再加上你现在人在北美,你叫应召女郎这事,绝对不会被嫂夫人发现的!” 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这货脸上讨好的笑容,恨不得一拖鞋飞过去砸过去,让这货本就立体感极强的小脸变得更立体。 你妹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应召女郎!? 我杨某人看起来就这么饥不择食么!? 正文 第386章 资金分配 三天后,李骏一行人出现在了杨铸所在的山庄内。 由于被切掉了一半的脾脏,还没完全回复过来的李骏精神不是特别的好; 而私底下喜欢独酌两杯的他,看到对面的杨铸炫耀似地在他面前慢悠悠地品尝着那一瓶冰酒,表情就更加不怎么美妙了。 “老李,听说脾脏被切除后,你就不能喝酒了?”杨铸笑眯眯看着他,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那淡金色的酒液,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看到这货脸上贱兮兮的笑容,李骏额头跳了跳,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大,我只是被切了一半的脾脏而已,医生说了,等到完全恢复后,生活完全不受影响,到时候,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杨铸咂了咂嘴,沉思了一会:“意思就是说,现在不能喝喽?” 李骏身后的卓君月笑道:“医生说了,李总半年内不能沾酒。” 杨铸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冰酒……” 说完,把酒杯往李骏面前探了探:“闻一闻,多馥郁的蜜香和花果香气啊!” “再看一看这挂杯,多饱满的酒体啊!” “这可是无光窖藏多年的顶尖好酒,经过五年陈化后,酒液的酸甜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均衡,偏偏里面的风味物质没有遭受到任何破坏,一口喝下去,简直香进了骨头里;” “啧啧,这么一瓶堪称尤物的好酒放在眼前,老李你却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哎……人间惨剧啊!!” 看着杨铸摇头晃脑,一脸痛惜的样子,李骏强自忍耐自己扑上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大,这玩意说到底就是女~人~喝~的~糖~水而已,我一个只~喝~白~酒~的~东~北~老~爷~们,对着玩意不感兴趣!” 听到李骏把某些词咬的很重,白酒酒量差到一塌糊涂的杨铸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恶狠狠地蹬着眼前的李骏。 而李骏也不甘示弱,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眯着眼乜视着眼前这个混球。 看着眼前这两个大眼瞪小眼,宛如斗气的小屁孩模样的一老一少,吕思思简直嫉妒到快要抓狂。 跟着自家老大这么久,能让杨铸这么不当外人看的人一只手掌都能数的出来,李骏这是要彻底起飞啊! 咳了咳,吕思思轻声提醒道:“老大,时间不早了,李总和覃总现在公务也繁忙的紧,要不……?” 杨铸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眼睛,这才进入了正题:“老李,老覃,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主要是商量一下第一批到账资金的处理问题。” 听到杨铸开始说正事,李骏等人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随着漂亮国第10次降息放水,任谁都知道美联储这次是铁了心地要玩“大水漫灌”,如果不把手里的美金投出去,等待他们的就是资产大幅贬值。 偏偏杨铸这次在股市上斩获的资金量太过恐怖,如果只是几十亿美元左右还好,他们还想得到该如何将其变成优质资产; 但是眼前账上躺着足足数百亿美元……他们就真的抓瞎了。 天见可怜,李骏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着有钱不知道该如何去花的窘迫局面——虽然这笔钱不是他的。 杨铸见到面前几人面色沉重的样子,杨铸轻轻扣了扣桌子:“目前北美这边数百个独立账号上一共躺着325亿美元。(连本带利已经退给小圈帮405亿美元)。” “这325亿美元里,首先需要把从铸投商贸从国内转出来的86亿美元还回去——毕竟那笔钱本质上是工友之家平台上无数商家被截流的应付货款,资金空心化太久难说不会出问题。” “干脆这样……直接转给铸投商贸投资中心100亿美元,多出来的14亿算作货币兑换的手续费外加借款利息了!” 李骏点了点头,在这个年头,如果没有强大的关系渠道,资金在货币兑换过程中,尤其是人民币兑换美元地过程中,损耗极为惊人; 当初即便是他出马打着小圈帮的旗号,帮着铸投商贸兑换成美元过程中也足足缴纳了4亿美元的手续费——铸投商贸那边的原始资金量其实是90亿美元的。 因此,补给铸投商贸14亿美元,其实一点也不过分,算上美元兑回去的手续费损失,其实也就是向其支付10%左右的利息罢了,这个数字其实真的不高。 杨铸继续说道:“还给铸投商贸100亿美元之后,账上还有225亿美元;” “如果按照以前的投资思维,把这两百多亿美元全部转化为优质资产,其实是一件蛮麻烦的事情;” “毕竟现在固定资产成本太高,升值空间却太低;兼并传统企业,意图通过掌握一些具有商业应用场景的技术来赚钱的话,难度很大不说,过程还会受阻。” “所以我的想法是……正好趁着现在大部分互联网科技企业依旧没有从谷底爬起来,干脆操操底!” 投资互联网企业? 李骏大惊。 要知道,随着互联网泡沫破裂,不但漂亮国民众对这些企业的信心大跌,就连互联网从业者,也因为迟迟找不到变现模式,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中。 就算现在操底某些互联网企业,成本会极低;但是……如何靠他们回本,却是个大大的问题啊! 没有什么迟疑,李骏先是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然后说道:“老大,漂亮国的地产一向是全球公认的优质投资项目,就算现在漂亮国遭遇了经济危机,但是地产价格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波及;” “所以……我觉得,要不把钱投进地产行业里?这样的话,最起码资金的保值效果达到了!” 杨铸撇撇嘴:“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你见到你堂哥他们那票子计划这么干,所以打算有样学样吧?” 李骏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小圈帮那边的资金量比我们这边更多,除了投资地产,他们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消化那么多资金的同时,还能保持资产增值了。” 杨铸耸了耸肩:“漂亮国的地产泡沫已经很大了,之所以能在全球范围内依旧视作优质投资项目,无非就是因为其世界第一经济和军事强国的地位,能够给投资者带来极大的安全感而已;” “但是恕我直言,双子塔事件发生后,这个神话必然会被一步步打破,而随着漂亮国开始进军【帝国坟场】……” “嘿嘿,那是个魔咒之地,漂亮国必然会在无尽的泥潭中源源不断地失血;” “一边是经济陷入迷茫,增长速度严重放缓;一边却是源源不断地被放血……最多六七年,漂亮国的经济实力和国际威信力就会下降到一个相对危险的地步;” “漂亮国的底层民众本就被金融资本培养出了超前消费的习惯,全靠各种各样的投资理财工具才能实现基本收支平衡,然而那些诸如股票基金证券之类的理财工具,大部分却是靠着漂亮国的国际影响力来全球吸血,并支撑着自己的泡沫的;” “哼哼,一旦漂亮国的国际威信力下降到一定程度……连锁反应下,大量漂亮国的基层民众一定会陷入收支失衡的窘状,对应的,漂亮国地产行业的本国基本盘也必将濒临崩溃;” “再加上这个国家带给投资者的安全感逐步丧失……你猜到时候地产行业会不会崩盘!?” 看着目瞪口呆之余,隐隐有些不太信的李骏,杨铸耸耸肩:“总之,在我看来,漂亮国的地产行业作为中短期投资项目倒是还可以,但是长期持有的话,风险太大;” “然而无论是我们还是小圈帮那边,手里的资金都高达数百亿美元,你想想看,按照50万美金一套房子计算的话……得多少套房子?届时光脱手就能让人崩溃!” “更何况,漂亮国这边对于房子的税收五花八门,光每年缴纳的那一笔房产税就够他们吃一壶,如果不是自己住的话,其实真的不算划算!” “当然……如果他们是打算购置诸如私人城堡、葡萄酒庄园之内的高端地产,那另当别论!” “只不过……小圈帮的那些人,真的合适去大量购置高端地产么?” 李骏听完,有些默然,最终怅然一叹:“老大,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堂哥和谭堂主他们为什么那么急着洗白上岸了;” “没有一个阳光下的身份,在这个年代,连手里的钱都保不住,只能看着它们在掌心里莫名其妙地一张张消失!” 杨铸见状,拍了拍李骏的肩膀:“你也别失望,小圈帮的那批子人届时我会跟他们谈一谈,如果愿意听话的话,我不妨再给他们那笔资金指出一条明路;” “至于你这边嘛……我已经准备好目标了,你按照名单,一一注资持股就成了。” 说完,抬了抬手,吕思思立即从包里翻出一叠不算薄的名单递了过去。 李骏接过来,看着名单上那一大串压根底就不认识的企业和对应的资金预算,很有些愁眉苦脸。 不过他知道杨铸这人洞见性极强,既然他有了决策,自己乖乖执行就成,当下把名单递给覃鑫过目之后,竟然一句废话都没有。 又闲聊了两句,李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地看着杨铸:“老大,我听说王堂主那边中途逃跑了,以那人的性子,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你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个我知道,我现在随时都有安保人员护着,身边更有吕经理贴身保卫,只是一个王启国(王堂主的真名)的话,我还真没放在心里。” 李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吕思思,不知道为什么杨铸之前明明非常提防这个女人,现在却一副非常放心的模样。 贴身保镖? 该不会是杨铸年轻人火气旺,忍不住把这位混血美女变成自己的床伴了吧? 不过王启国的事其实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真正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犹豫了一会,李骏才小声说道:“老大,自从双子塔事件发生后,漂亮国民意沸腾,政府那边对这事查的也很紧,很有些掘地三尺的意思;” “你这边……要不先回国吧!” “说实话,我有些不太放心谭过聪和谢智乐他们,万一他们走漏了风声,就算老大你现在身家百亿,也护不了你周全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关切地看这杨铸,就差直接催促他赶紧答应了——作为他们的山头老大兼财神爷,他们委实不愿意见到杨铸出事,更何况双子塔事件委实有些太过惊天动地了些。 杨铸看了看众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抿了一口酒:“放心,如果换做其它帮派,我自然会担心与会相关人员走漏风声,但是小圈帮嘛……不会主动走漏风声的。” “或者说……就算他们走漏风声我也不怕!” ……………… 与许多人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帮派人士在北美这个地方,并没有电影里的那么风光无限。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混混,其实也还好,包括警察在内的各种职能机构只是将他们当成臭虫一样,只要不碰到枪口上,平日里其实是有些爱搭不理的。 但是像小圈帮这种主营业务非常敏感的,则完全不一样了,不但警察时刻在盯着他们,诸如FBI和CIA这些机构也时不时想要往里面安插线人,随时想要对他们一网打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圈帮这些年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非华夏人不得入帮,而如果想要做到中层以上,如果你不是从大陆或者港澳地区来的“原生民”,想都别想。 可以说,如非得以,小圈帮的高层是真的不愿意踏入漂亮国一步的——而到了谭过聪这种级别的人,即便平时低调的连头都不想露,到了漂亮国却依旧敏感地连上个厕所都有好几名保镖跟着,可见其生存环境之恶劣。 其次,漂亮国的种族歧视举世闻名,而在所有的族裔中,华夏人和拉丁裔则是处于整个鄙视链的最底端——即便是在帮派中,也照样存在这样的鄙视链。 要不是小圈帮过于能打,再加上手段太过凶厉,你以为那数百个帮派会那么容易卖他们的面子? 然而正是因为这种歧视链的存在,才是杨铸笃定小圈帮的几个堂主不会主动走漏风声的原因。 后世杨铸也曾了解过这些大佬们的生平。 就拿谢智乐来说——一个最初在工厂里老老实实上了两年班,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家里寄的生活费能平安到达的年轻人,最后却成为了全球最大地下D品帝国的皇帝,这种巨大转变过程,跟他受到的种族歧视和欺辱压迫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 而谭国聪的经历虽然不一样,但中间遭遇过的处境却大同小异。 事实上,这种经历,小圈帮的成员十有八九都曾经历过——毕竟北美这数千号成员,基本都是从当地飘洋过来的华夏人里面吸纳的 不管最初如何,混帮派的人时间久了,性子很容易变得极为暴戾,而中间遇到的无数“本是同血同脉,却心向外族帮派出卖自己”的华夏商人,这种暴戾情绪就更明显了; 小圈帮在北美从受尽白眼到打出一片天地,可以说是在各种歧视和出卖中一路杀过来的,因此高层对于洋人们的排斥感已经强烈到了一个近乎极端的地步。 出卖杨铸,然后给漂亮国政府当狗? 不管他们对杨铸的感官如何,但这种事对于小圈帮的高层而言,在情感上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他们和杨铸之间已经是事实上的利益共同体了——退一万步讲,要想出卖杨铸?可以啊!麻烦你拿出更大的利益出来让我背叛。 可是……无论是CIA还是FBI,名气虽然响亮,但其实就是穷鬼一个,数百亿美元等同于这两个部门加起来一百年的预算,你拿的出来么!? 除此之外,杨铸身为有名有姓的大老板,有些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漂亮国是绝对不可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直接对其抓捕和审讯的——偏偏杨铸自己清楚,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干,他根本不怕被查! ……………… 当然,这些事杨铸是不方便透漏的,看着一脸迷惑的李骏,他只是耸了耸肩:“老李啊,看来你白在漂亮国待了这么多年了,现在看来,你对这个国家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嘛!” 李骏一头黑线地看着他,这是哪跟哪?我怎么就对漂亮国一无所知了? 看着李骏的表情,杨铸笑了笑:“日不落一名叫做马丁雅克的学者说过,【华夏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我认为非常有道理;” “可是同样的,漂亮国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我觉得把它称呼为【伪装成一个国家的上市公司】,可能更合适一点!” 伪装成一个国家的上市公司? 所有人面面相觑,而吕思思更是听的两眼放光起来。 杨铸耸耸肩:“采用联邦制的漂亮国,那50个州跟联邦政府之间的关系和权利角逐想必你们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我就问你,那50个州像不像这家上市公司里的50个大股东?那些大型企业老板像不像小股东?而那位大统领,像不像董事局最终任命出来的CEO?” 李骏等人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比喻蛮贴切的,毕竟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 杨铸接着说道:“作为一家上司公司,其实最看重的是财务指标,其次是大股东利益,再其次是小股东的利益,最后才是韭菜股民们的利益……这个顺序没错吧?” 众人又点了点头。 杨铸慢悠悠地抿了一嘴冰酒:“所以……双子塔事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通过伤害股民们的利益,来给公司新增一项新的盈利项目;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家公司的业绩目前出现了明显好转,大部分大股东们的利益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在公司财务指标达标的情况下,就算是这事其实是因为小股东不安分造成的,但在这个一切以金钱和结果说话的国度,是你觉得公司会故意为难自己的小股东么?” 李骏皱眉苦思,最终摇了摇头——什么狗P的制度、皿煮、自由,那都是忽悠脑残民众的,漂亮国从来都只看重资本家和精英阶层的利益,只要这两者的利益没受损失,剩下的算个毛线! 杨铸见他明白了中间的因果关系,这才点了点头:“我杨某人虽然是个华夏人,但在漂亮国好歹也有一份不小的基业,并且眼下打算把这份基业继续扩大;” “在漂亮国当前的经济环境下,像我这种愿意拿着上百亿美元大把大把投资,拉动就业的企业家可委实不多;” “放眼整个漂亮国,有哪一个部门背后不站着各自的利益群体?”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合作价值,就算有着真凭实据,那些利益群体也绝对不会上来就下死手;” “届时……你觉得漂亮国政府会为那狗P的【正义】,来找我认真算账?” “哼哼,就算他们中有那么几个愣头青有这个意思,真当我们铸投国贸没有自己的代言人啊!” “实在不行,咱们在他们的游戏框架下陪他们玩一玩不就行了呗!” 正文 第387章 引擎 旧金山。 这座人口仅有80多万的城市,被称为“最受漂亮国人欢迎的城市”、“漂亮国最适合移民的城市”,非拉丁裔白人约占48%的总人口;亚裔占了33%的总人口,而事实上,这里是西半球华人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华人总数量仅次于纽约,达到了惊人的18万。 只不过但凡去旧金山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对“最适合移民地城市”这种说法都会嗤之以鼻,作为漂亮国著名的“白左大本营”,这里的治安虽然算不上全美最差的那一档,但也够糟心的——满城的流浪者和砸车党绝对能让你终生难忘 不过,对比上面而言,让旧金山真正闻名于世的,却是离他不远处的一条名为“圣塔克拉拉谷”的狭长地段,而它在华夏,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硅谷。 ……………… 此时,杨铸正坐在位于东旧金山湾区阿拉米达县境内(硅谷东边)的一家名为“司克尔科技公司”的游戏测试间里,坐在电脑面前大呼小叫地玩着眼前的版游戏。 砰~轰~! 随着画面里的虎王坦克身上冒起一团烟火,杨铸有些沮丧地把手离开了键盘。 不得不说,这款名为“装甲战争”的电脑游戏,创意跟后世二毛开发的“坦克世界”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只不过与后世那款赫赫有名的游戏相比,这款“装甲战争”的画面更粗糙、游戏流畅度也有着明显差距——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游戏目前只是内部测试版,还没有优化完毕有着一定关系; 然而最大的差别则是,这款游戏竟然要真的去通过操纵坦克上的各种摇杆和按钮,才能把坦克开起来,而瞄准和开炮,也是需要进行相关操作——最过分的是,一旦坦克受创,不但会因为受创部位不同,导致无法使用某些功能,就连开炮的操作都会受到相应影响。 从追求真实度的方面来说,这一款“装甲战争”从内核上其实更像几年后微软推出来的那款“模拟飞行”,而非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坦克世界”。 正当杨铸看着画面中的那辆已经是第七次摧毁的虎王坦克残骸生闷气的时候,吕思思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老大,合同已经签好了,你过目一下。” 眼睛没有离开显示器的杨铸有些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区区2亿美金而已,用不着给我看。” 看着杨铸这副壕到没朋友的模样,吕思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什么叫区区2亿美金而已!? 你知不知道现在漂亮国有多少人员过百的游戏公司的估值都没有5000万? 给一家成立不到两年,连一款代表作都没有的中小型游戏公司一轮就投了2个亿,而且投的还是E轮……炫富也不是这样炫的啊! 一想到杨铸现在的身家,似乎真的可以这样“炫富”了;不知为何,吕思思的胸口闷得有些厉害。 稍微平息了下情绪,吕思思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老大!”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谢我干什么?” 吕思思坐到了杨铸旁边:“谢谢你相信我的眼光,不但没有追究我之前在这个项目上连投5轮的这人,还一口气拿出2个亿投了第6轮(说明一下,第一轮是天使轮,后面才开始用ABC轮计算。)” 透过玻璃门看了看远处办公厅隐约的那一片黑头发,杨铸不置可否地说道:“用不着谢我,事实上我也挺喜欢这款游戏的。” 吕思思瞅了瞅屏幕上那辆坦克的残骸,又看了看屏幕右上方显示的“关卡1-2”字样,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吕思思摇了摇头:“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杨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权当是接受了对方的谢意。 “对了,老大,司克尔公司的老总埃克斯想见你一下,当面表示自己的感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吕思思忽然说道。 司克尔公司的老板其实是个华裔,姓黄,明明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华夏人,却整天把那个破洋名挂在嘴边,就连与杨铸见面时也是如此介绍和自我称呼,这让某人非常不爽。 “算了,今天7连败,没心情听他一堆废话!”杨铸一脸不耐烦。 吕思思有些失望,出于某些考量,她其实是非常希望埃克斯与杨铸能够建立起私交来的,不过自家老大却仿佛非常不感冒的样子。 莫非是因为对方毕业于庆华大学的缘故? 吕思思可是知道自家老大似乎对某些高校的毕业生是非常不待见的,而埃克斯的母校便是其中之一。 见到吕思思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有些揶揄与古怪,杨铸无所谓的笑了笑,忽然想起某事,于是说道:“不过你一会跟那个姓黄道别的时候不妨着重交代一下;” “其实这游戏3D贴图的水平在当下也差不多够用了,我投这2亿美元进来,不是让他全部拿去继续改善游戏画面的,算法优化和游戏引擎开发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在一年内,这两块业务能够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话,只要他张口,我这边再投几个亿也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他废材到足足一年都没有任何进展的话……我想,这家公司估计也没有继续投下去的必要了!” 吕思思闻言,表情下意识地一凝,隐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杨铸。 要知道,即便是3A大作,以当下的物价水平来说,前后6轮,共计1.7亿美元的预算也绝对绰绰有余了——况且这款“装甲战争”的游戏并没有达到3A级水平。 而杨铸竟然主动放话,承诺后续会有几个亿的资金等着,更是着重强调“算法”和“引擎”这两样东西……他、他是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了么? 察觉到这位混血美女表情的变化,杨铸笑了笑:“别多想,我只是趁着现在有钱,想要任性一把罢了,毕竟是个男人都有着自己的军人梦,我还想着把游戏引擎开发出来完善后,来个海陆空大联动呢!” “等到算法优化的差不多,升级版的游戏引擎也做出来了,到时候咱们直接把【真实】做到极致;” “嘿嘿,到时候什么M1A2主战坦克啊,F/A18大黄蜂、F16C战机啊,提康德罗加巡洋舰啊,这些玩意的核心参数和指标全植入进去,然后按照现实效果一比一还原——反正这些参数并不是秘密。” “到时候咱们直接做成一整个系列,陆地上直接改名叫【装甲世界】,海洋上叫【战舰世界】,空中叫【战机世界】;” “嗯……唯一麻烦的是,【战机世界】要想做到尽可能的真实,就必须引入风阻参数和气动布局参数——不过也不怕,到时候咱们直接砸钱,找台超级计算机,分一部分算力,看能不能用来模拟风洞实验。” “一旦这些设想都能实现的话,这三款游戏肯定惊爆所有军事游戏玩家的眼球!” “嘿嘿,这事想想就刺激!” 吕思思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不过看着仿佛陷入了YY之中的杨铸,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先是给自家老大狠狠拍了一通马屁之后,便立马起身,去完成杨铸交代的任务去了。 看着混血美女那妖娆的身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杨铸这才收回了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中的虎王坦克残骸,怔怔发起呆来…… ……………… 或许是因为后世山寨游戏和氪金游戏太过泛滥的缘故,大部分国人对于游戏行业其实并没有多好的印象; 而当华夏进入经济寒冬期后,随着“脱虚向实”的呼声越来越响亮,游戏行业简直快成了过街老鼠。 然而,不得不说,其实许多人对游戏的看法有些过于片面, 抛开游戏只是娱乐工具的刻板印象,许多人可能没有意识到……游戏,或者说游戏技术,其实是一个国家科技发展不可或缺的助推力和催化剂; 而如果一些游戏技术的拓展应用得到突破的话,则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科技的核心竞争力。 甚至早在90年代,就有人放出“游戏是科技应用和创新的最前沿”这句话。 嗯…… 或许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这么说吧,从电影级的CG画面到超高性能的显卡,背后都是前沿技术在游戏中的应用;没有高质量游戏对于硬件和算法的渴求,后世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么快的技术迭代——除了显卡之外,光驱、VR/AR设备的发展基本上都是游戏产业独自推动的;甚至大半个芯片产业,都是因为游戏对于CUP和主板有着越来越高的要求,才能发展的这么快。 但杨铸认为,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华夏而言最有价值的,并不是那些诸如显卡之类的硬件,甚至不是芯片; 真正有战略价值的,其实是游戏引擎——准确的说,是无数次优化后,具有成熟算法和强大功能的3D游戏引擎! 或许有人会说…… 什么!? 芯片还没游戏引擎重要? 你在开什么玩笑!? 很不幸,至少从杨铸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 首先,游戏引擎具有极强的拓展应用场景。 当优化后的3D游戏引擎带来运行速度和画面逼真感到达一定程度后,它的作用便早已不局限于游戏本身,而是可以利用“仿真”这一特性,反哺于各行各业。 比如后世的建筑行业,用游戏引擎建模、演示3D图纸; 电影行业用游戏引擎制作各种特效; 汽车行业用游戏引擎设计汽车,并进行安全性测试; 军队利用游戏引擎模拟坦克、飞机驾驶; 医疗领域用游戏引擎模拟手术过程,用以培训医生;或者在5G通讯的加持下,演变为具有革命性的“远程医疗”; 甚至后世大火的无人驾驶,游戏引擎也是其中重要的研发工具,除了测试道路通行安全性之外,也用于模拟无人驾驶汽车在不同重力、摩擦力、风速、光影、路况、气候和特殊突极端情况下的反应(其实自动驾驶行业许多从业者都是有游戏开发从业背景的;) 当然,游戏引擎的衍生应用虽然具有着广阔的商业场景,但如果只看这一方面,它的战略价值还真没芯片高, 但是…… 一款成熟而强大的游戏引擎如果能出现在当今这个时间点,再加以推广的话,却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写华夏互联网技术生态! 众所周知,华夏未来的电脑操作系统也好,浏览器内核也罢,甚至手机操作系统,用的都是西方世界的源代码; 而其它方面,不管是3D建模软件还是平面设计软件,用的也都是国外货;甚至大部分人连OFFIC软件用的都是微软的。 前面说过,华夏被卡脖子的技术其实有很多,但是其实最要命的几样东西之一,却是工业设计软件。 工业设计软件对于工业研发领域来说,其意义大约可以视作机床对于工业制造的价值; 可以说,如果对国外的工业设计软件形成路径依赖,一旦人家真的禁止你继续使用该软件,那么无数的工程师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原本十分钟就能完成的设计工作,没有了软件支持和相关参数支撑后,你用笔头得昼夜不息地算个一两年,外加无数次破坏性实物测验。 而且就算不完全禁止你使用软件,人家通过后台程序禁止你升级数据库,那造成的损失也是难以承受。 总之,看起来越是基础的东西越要命,没有属于自己的成熟高效的工业设计软件,无异于把命脉交到别人手里。 这个难题,如果放在十多二十年后,那自然是个大麻烦——毕竟那时候整个华夏对于国外工业设计软件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 但是放在2001年这个国内企业连电脑都没怎么普及的档口,却并非没有希望。 要知道,撇开其它因素不谈,工业设计软件除了珍贵无比的实测数据参数外,其实更重要的是……算法! 一套具有成熟算法的软件对于使用者的便利性有多大,懂的人都懂——不管是利用游戏引擎微调成某些设计软件,还是重新编写底层代码,有了司克尔公司在游戏引擎这块的算法做参考和借鉴,无疑都会便利许多。 至于说缺失的那些珍贵无比地实测数据参数嘛…… 除了诸如汽车、手机、电脑等高科技行业的某些核心部件外,你真当华夏没有自己的历史数据啊! 只要国家愿意组织起来,这些数据就算比不得国外的全面和丰富,但也足够满足大部分领域的初阶应用需求了——如果某些没有的数据真的不可或缺,到时候可以想想“办法”嘛! ……………… 至于说为什么杨铸会大公无私地向司克尔公司再一次注资2亿美元,并且放出话来,愿意不计代价地让其优化算法和游戏引擎…… 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吕思思那个家伙,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菜鸟。 连续5轮投这种只有真正军事发烧友才喜欢的超高仿真战争游戏,是个人都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了。 前后砸了7000万美元给一个最多只有1%的玩家会喜欢的游戏项目,真当别人傻啊! 不过, 谁让自己钱多的烫手,外加骨子里是个愤青呢!? 想到这,杨铸撇了撇嘴,然后点燃一根烟,不服气地再次重开游戏,照例选了一辆虎王坦克,继续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正文 第388章 放风? 2001年10月下旬,谭过聪等人不信邪地投了少量资金继续在漂亮国股市上购买11月的看涨期权,并把股票指数交割点位定在一个他们的专家团认为相对合适的数字上; 不过随着时间进入11月,漂亮国的股市虽然依旧在上涨,但幅度明显放缓,距离他们的协议交割点位有着不小的差距,估计再过十几天,就算他们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强行平仓了。 只不过,在这半个月里,漂亮国股市有那么一批股票开始用一种坚定且稳定的态势小幅迂转上扬,却没能逃脱有心人的视线。 看到这批子股票名单里出现的那一堆熟悉的名字,谭过聪和谢智乐等人沉默了。 任他们怎想也想不通,明明是互联网泡沫破裂后又遭遇了双子塔事件,在这种大环境下,杨铸是怎么早在9月底就敢预测这些股票会在12月大幅上涨的? 赛尔基因(Celgene Corporation)这只股票也就罢了,毕竟现在基因大热,漂亮国的有钱人怕死的很,这家研发多发性骨髓瘤的药物的公司在各种潜在需求下被托盘和追捧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 Diodes这家主营二极管的老牌半导体公司,在当下这个环境下,凭什么被杨铸看涨至73美元/股? 还有主营数据储存业务的EMC公司,这家原本吊炸天的公司可是在互联网泡沫破灭时损失最惨重的公司之一,股价可是从巅峰时期的86美元/股直接跳水到到不足8美元,杨铸竟然也直接看涨至20美元/股? 其余的,诸如专注于生产大功率工业CO2激光光学原件材料的贰陆公司(II-VI)、高通公司(Qualcomm)等等,无一不是跟计算机或者互联网设备制造相关联的企业。 莫非杨铸觉得,互联网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春了? 只不过,其余被看涨的一大堆海运、日化企业的股票又是什么鬼!? ……………… 不过谭过聪等人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2001年11月10日,在多哈举行的世贸组织第四次部长级会议上审议并批准了华夏加入世贸组织,国内随即递交了全国高官会批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的通知书。 消息一传出,不仅是华夏举国沸腾,漂亮国这边的股市也受到这个利好消息,小小地上扬一下; 由于有了一个目前消费力并不咋滴,但潜力看起来异常庞大的贸易对象和消费市场,许多行业的龙头企业和隐形冠军企业在投资者眼里开始变得有想象力起来,这一小撮股票开始吃了春药似的,股价开始往上窜了起来——而杨铸当初看涨的那批子股票全部位于其中。 看到这则消息,12月马上就要再次大赚一笔的谭过聪和谢智乐在兴奋之余,经过再三复盘之后,心中却再次压上了一层浓浓地恐惧感。 这些事情,莫非一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么!? 那个年轻人…… 莫非股市上赚钱只是顺带的,而他之前参与的那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真正目的其实是加速华夏加入WTO? 那个疯子!! 即便相隔甚远,谭过聪和谢智乐却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张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年轻脸孔之余,却感觉自己变成了如来佛手掌上的那只猴子,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从心里升了起来。 ……………… 而此时,杨铸却出现在了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上。 虽然两世为人,后世杨铸去过的国家不算少,但除了欧美之外,他更多的还是在华夏附近的几个国家转悠,踏足南半球的国家,对于他而言,委实算得上新奇的体验。 “啧啧,来阿根廷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别的不说,光这气温就能值个回票!” “而且,这里的街道虽然不算干净,但空气质量却比我想象中的好的太多,完全不像是一个有着上千万人的超级城市呢!”感受着明媚的阳光和约莫二十四五度的怡人气温,杨铸笑容满面。 说实话,纽约的冬天委实不是人待的。 虽然明面上的气温是8-10度,看起来貌似还不错;可是别忘了,那个破地被临近大洋,充足的水汽把纽约变得阴冷无比——按照后世的说法,这里冬天完全就是禁咒级的魔法攻击! 而说来也憋屈,杨铸这个齐鲁大汉虽然能无惧于零下十几度的凛冽北风,但是对于这种寒意浸到骨髓里去的阴冷气候简直毫无抗性可言。 因此当纽约开始进入冬季后,即便酒店里24小时开着暖气,但杨铸只坚持了一个多星期,便再也扛不下去;在众人一片的反对声中,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到南半球来避难来了。 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的吕思思紧紧跟在杨铸身边,一边用提防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即将与杨铸擦肩而过的新人,一边随口解释道:“那是肯定的,现在的布市(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简称)正值春季,刚好是一年中最适宜旅游的黄金时间段。” “而且【布宜诺斯艾利斯】在西班牙语中本来就是【好空气】的意思;再加上阿根廷是农业国家,工业少的可怜,因此即便这座城市聚集了阿根廷约莫1/3的人口,但空气质量却也勉强能接受!” 听到吕思思隐约有些嫌弃的语气,杨铸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事实上,在齐鲁弥散着酸味的空气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杨铸对于这里的空气质量已经很满意了。 “老大,现在的阿根廷有些乱,你有什么安排,吩咐我们来做就可以了,犯不着自己跑这么一趟的!”吕思思一边关注着散布在四周的4名保镖反馈回来的信息,一边不无埋怨地说道。 ……………… 嗯…… 其实在千禧年之前,阿根廷不但是全球知名的风光胜地,更是南美著名的“准发达国家”,即便最近那些年贪污盛行,民粹主义也很有抬头的迹象,但极高的国民福利和不菲的薪资待遇,任然引的它周边国家的民众们眼红无比。 只不过由于这个靠着初级农产品和矿产资源发家的国家似乎从未考虑过如何拜托“资源诅咒”,数十年以来也从未想过努力弥补自己的产业结构缺陷——他们领导人的主要精力似乎放在了如何用高福利和高待遇去讨好自己的选民,哪怕为此债台高筑也在所不惜; 于是,刚刚跨越千禧年,深陷“中等收入陷阱”的阿根廷,财政赤字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程度。 而进入2001年3月,这个国家正式整个国家的偿债高峰, 好死不死的是,这几年在民粹主义和中等收入陷阱双重负面BUFF下,投资者和各路资本越发不看好政局开始混乱的阿根廷; 于是在这个最需要从国内筹集资金应对外部债务的紧要档口,整个国家的资金却不断流出国外。 虽然阿根廷政府实施了一系列的措施去想要应对这个问题,然而这一届领导班子的手段委实有些粗糙,翻来覆去也就那一套:减低政府开支,减少赤字,还有跟国外的债权人谈判,希望能够宽容一段时间,给出的理由是……债务重组。 然而他们忘了,欠债总是要还钱的,上面的做法虽然能为阿根廷提供一些喘息的时间,然而却不能扭转多米诺骨牌效应。 到了4月中下旬,整个阿根廷的经济态势急转直下——由于国内市场萎缩,导致国内生产意欲降低,影相金融市场大幅波动,股市下跌,债券价格(连同国债)下跌,整个国家的风险系数不断攀升。 这种恶劣的情况一直持续到7月份。 直到了7月中旬,阿根廷比索银行隔夜拆息利率从18%上升到45%。(一般意义上,隔夜拆息的利息越高,说明银行之间的银根越短缺,某程度上也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动荡的风向标。),同时影响的当然还有货币贬值,由于金融市场动荡,阿根廷比索的汇率也受到了影响。 7月12日,阿根廷比索的汇率已经累积了近5%左右的跌幅,也就是说,100块的比索现在只有当初95块的价值了。看上去好像不算很大,但是要是把这个数字乘以数十亿倍的话,就是天文数字了。 为此,阿根廷政府在前一天,即7月11日已经实施更为强力的经济措施,叫做……“零财赤计划”;其主要内容为大幅削减政府开支,工人工资以及养老金发放,减少地方财政支出,以及扩大税源——意思就是尽可能去在人民身上要钱过来,同时减少本来应该用于人民的钱。 这样的做法自然受到了民间的强烈反对,反对党,工会,企业家等自然也提出强烈反对。于是,金融危机正式从政府层面正式扩展到全国范围,整个7月份,阿根廷的主要股票市场梅尔瓦指数跌幅高达20% 到了2001年的8月份,整个资本市场基本处于随时崩溃的状态;这个时候,不外乎只有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借钱。 找谁借钱?整个地球要是一个国家借钱的话,除了另外一个国家以外,就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了(IMF)——当然,这钱也不是白给的,其中的条件之苛刻,即便是向来以没心没肺著称的阿根廷政府,也免不了挠头。 经过艰苦的谈判,阿根廷终于获得了IMF一笔80亿美元的贷款,而且同时,阿根廷政府必须承诺要严格执行此前说的“零财赤计划”。 等钱到手后,阿根廷“治标”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但是谁都明白,借钱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目前的阿根廷除了借钱没有别的办法,而且,阿根廷政府还有更大胆的计划。 到了10月底,阿根廷政府还居然跟银行谈判,重新安排了近1200多亿美元的巨额债务——想想后世,2008年华夏正式成为漂亮国最大债券持有国的时候,手上也只不过握着美国7000多亿美元的债务;而阿根廷一个南美的国家居然也敢去谈一笔上千亿美元的债务!?而且这是欠人家,到底阿根廷整一国家能不能还上这笔贷款,谁心里都没有底。 于是,消息传出以后,整个国家的金融市场又出现了大幅动荡——截止到现在,阿根廷的股市大幅震荡了10次,从400点多掉到200点,创10年新低点。 到了这么一个份上了,大家都觉得这个国家马上就要垮掉了;作为商人和资本家,第一个反应肯定就是撤了,于是加快了逃离阿根廷的速度(据资料显示,仅仅是2001年11月30日一天时间,资金外流就达到了7亿美元,而阿根廷境内的私人存款,一个星期就流失了70亿美金) 而民众的不满情绪自然指向了政府,阿根廷市民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首先反对的就是直接影响民众利益的经济紧缩措施——仅仅11月的上半个月,便爆发了两次万人规模以上的抗议活动,其混乱程度,不足为外人道矣。 而随着时间推移,更高频次、更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必然不可避免,甚至转变为暴乱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在国外,大规模暴乱会是个什么情况,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而一旦局面失控,即便有安保人员,杨铸的人身安全依然很难得到保障——这才是吕思思紧张的真正原因。 ……………… 杨铸咧嘴笑了笑:“正是因为现在阿根廷的债务危机已经快到达了顶点,我才必须走这一趟的啊!” “这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抄底良机,我不亲眼看一看,怎么知道哪些资产值得入手,哪些不值得?”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心想阿根廷就是纯粹一农业资源国,这里的优质资产除了矿山、土地、牧场和果园之外,还能有什么值得抄底的优质资产? 你明明就是在漂亮国猫不住了,想要出来走走,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干什么!? 不过一想到杨铸自打来了漂亮国之后,足足在酒店里猫了小半年,不是躲在屋子里谋算什么就是在忙着铸投国贸的一摊子事;平素里别说各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了,就连纽约的景点都没去过几个——这种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软禁了呢! 看到杨铸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和轻快的步伐,再想一想对方现在那很有些吓人的身家,吕思思却忽然怜悯起自己这位老大起来了——出来散散心就高兴成这样,跟轮到自己放风的犯人似的,也不知道你赚那么多钱图个啥! “诶?这里也有墨西哥塔可(TACO,一种类似于小型煎饼果子的食物)卖诶,刚好肚子饿了,咱们去尝一尝!”在漂亮国已经差点忘了辣椒是什么味道的杨铸见到路边摊位上的塔可饼,不由地眼睛放光。 要知道,墨西哥可是辣椒的发源地,那里的人吃起辣来,可一点也不比湘蜀两地的人差——这一下,总算能让嘴巴解解馋了! 已经习惯当杨铸钱袋子的吕思思见状,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大是啥情况,明明是个齐鲁人,却那么喜欢吃辣椒; 还有,你好歹也是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了好不好,咱能不能别整天往路边摊上去挤? 不过她知道自家老大向来不注重形象不说,平素里也任性的紧,当下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 五分钟后, 杨铸拿着一盒宛如迷你煎饼果子似的TACO饼,一边沾着绿色的辣椒酱往嘴里塞,一边辣的直接抽冷气。 正当吕思思看的好笑,打算调侃两句的时候。 两名身上已经有些味道的流浪汉忽然堵在了杨铸面前,指着杨铸手上还剩下一半的TACO饼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即便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由于历史原因,阿根廷讲西班牙语),杨铸从对方的手势里也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虽然杨铸从来不会歧视流浪汉,以他的身家,也绝对不会在乎那区区半份TACO饼; 但对方脸上那盛气凌人的表情却让他很不爽,一个眼神下,早就戒备着的吕思思宛如豹子似地冲上去便是干净利落地一脚,接着又是一拐肘。 顿时,两名看起来蛮高大的流浪汉顿时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杨铸充满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下两人脸上的表情,然后扭头观望了下四周。 看着这条并不繁华的街上竟然零零散散或坐或躺着二十多个流浪汉,而且看样子都是“新人”。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阿根廷的经济,已经崩坏到这个程度了么……? 正文 第389章 贴身保护 有着“南美巴黎”之称的布市,不但白色人种比例和建筑风格跟欧洲高度雷同,就连民众参加各种游行的热情都跟巴黎相差无几。 离布市地标“五月广场”约莫有一公里的某个看不懂名字的星级酒店内。 随着一阵阵阵巨大而嘈杂的音乐声传来,杨铸透过窗户,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大群人举着巨型旗帜和条幅从酒店门口经过,直奔五月广场而去——看着排头那十多个表情激昂的鼓乐手,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这是在举行什么盛大的庆祝仪式呢。 这时候,抱着被子的吕思思推门而入:“老大,打探清楚了,这是布市几十个企业工会联手组织的游行活动,目的只是要求涨工资而已;虽然大致上没什么危险,但为了安全着想,你最好别去凑热闹。” 说着,用一种不太不信任的眼神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的杨铸,生怕这位生性跳脱的老大跑下去“全程参观”——没法子,或许是这货在纽约被憋的太久的原因,来到布市后的这两天竟然跳脱的不行,隐隐一副彻底放飞自我的架势,她是真怕杨铸头脑发热,不知天高地厚地冲下去凑那些不该自己凑的热闹。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又不是小白,国外的游行是啥德性我能不清楚? 看了看这货把被子和枕头放下,开始打起地铺来,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她:“话说吕思思同志,你这是在干嘛?” 吕思思跪坐在简易的地铺上,从刚拿进来的几个塑料袋里倒出一堆零件,然后卡卡几声,熟练地把它组成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南美这边不比北美,就算这是星级酒店,综合安保能力却并不强,当前的这个环境下,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杨铸撇撇嘴:“拜托,我加上你,我现在身边已经有了5个保镖好不好!?” “再说了,小圈帮那边不也是暗地里安插了一队人马在酒店附近么,有这么多人护着,你用得着连我睡觉的时候都随身护着?” 吕思思闻言,手中微微一顿,停下了给弹匣压子弹的动作,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杨铸:“老大,就是因为身边有那么多小圈帮的人护着,我才需要贴身保护你!” 杨铸眉头一皱:“你信不过他们?” 吕思思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老大,不是我信不过他们,而是……虽然小圈帮在这里算是半个地头蛇,但毕竟这里不是李堂主和谢堂主的地盘!” 杨铸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合着这意思,小圈帮里你就只信任李虎和谢智乐喽? 你信任李虎,这个正常,毕竟双方合作了这么久,再加上李骏的关系在,算得上是自家人; 可是…… 那位目前很有些隐形人模样的谢智乐? 你凭什么这么信任人家? 就算你说你信任谭过聪都更靠谱一点啊,毕竟不管怎么说,人家的格局还是有的。 看着杨铸有些狐疑的眼神,吕思思赶紧解释道:“老大,你别忘了,湘桂堂口的王启国可是到现在还没抓到。” “人是在南美境内逃掉的,这里可是小圈帮的半个地盘,结果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抓到,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护着王启国!” 杨铸闻言,表情也稍微认真了起来。 小圈帮主要活动地点在南美的堂口可不少,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之前的交情,在抓捕王启国的过程中放放水,那还好; 怕就怕有些堂口压根底就是跟王启国是一伙的,或者王启国依旧还控制着自己堂口麾下的某些势力——烂船还有三斤铁呢,杨铸不相信堂堂一个小圈帮堂主,连点余财和暗处的亲信势力都没有。 不过整体而言,他却并没有多少担心——跟据后世的经验来看,在西半球只要不踏足墨西哥、巴西、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和圭那亚这几个国家,以他现在的安保力量而言,基本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而目前所在的阿根廷嘛……虽然现在的局势很不稳定,但是哪怕未来的十几年,这种混乱也依旧没有上升到直接威胁人身安全的程度。 看到杨铸稍微认真了一下就又回到了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吕思思很有些憋屈,恨恨地取出医用透明胶带,把那把柯尔特野马XSP贴在自己的腰脊上侧。 杨铸看着这货毫不避讳地当着自己的面撸起T恤,露出那截有着惊人曲线的小蛮腰,顿时有些抵抗不住——不得不说,这位混血美女的样貌和身材是真的没得挑,该胖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胖成什么样,但是该瘦的地方绝对瘦的要人老命。 当下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本来想口花花一下对方,结果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变成了:“你把手枪贴在腰后侧,隔着T恤不方便第一时间拿取不说,真到了需要快速取枪的时候……你不疼么?”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胶布贴那么紧,猛地撕下来肯定疼啊!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在阿根廷没有申请持枪证呢?” 说到这,吕思思很有些委屈,阿根廷是允许公民合法持枪的,因此在这个混乱的时节,如果不带枪,她根本没法放心让自家老大出门; 但是她必须防着某些小圈帮成员卡她在阿根廷没有持枪证这个BUG,利用警察来把她调离杨铸身边,因此只能跟强忍着各种不适,把枪藏在腰脊处——阿根廷在一线执勤的女警察非常少,因此那些男警察胆敢试图当场接触她的身体部进行搜查,她立马就能以“骚扰”的罪名拒绝对方搜查,并且立马打电话给铸投国贸的法律部,把对方告的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如果真的遇到了突发状况,那么紧急拔枪时,那种强力脱毛贴带来的酸爽感,绝对能让她欲仙欲死! 虽然觉得在已经有那么多的保镖,对方的动作有些小题大做,但是杨铸也没说什么,只是伸了个懒腰:“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吕思思看了看手表,却是下午5点半了,有些不习惯地看了看窗外依旧有些明媚的阳光,点了点头:“成,给我10分钟,我先布置一下安保任务!” 看着混血美女干净利落地套上薄外套,然后走出房门,杨铸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连带着食欲消散了大半。 出门吃个饭都需要这么麻烦,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就算现在自己身家百亿又怎么样? 想起之前小丫头一边啃着锅饼一边跟自己说怀恋在汽水厂日子的场景…… 杨铸叹了口气,越发怀念自己起那个依旧不怎么发达的祖国起来。 最起码,在国内,不管你是不是亿万富豪,出门完全用不着带枪啊…… 正文 第390章 老大,你究竟图个啥? 离酒店处不远,一家名为“五月花”的餐厅里。 由于阿根廷人是出了名的夜猫子,一般要晚上八九点才开始吃晚餐,因此现在餐厅里除了吕思思和杨铸,再无客人;就连两人现在吃的东西,都是老板让心不甘情不愿的厨师临时制作的——估计要不是现在阿根廷经济环境不好,生意下降的厉害,老板能直接撂挑子。 看着杨铸眉开眼笑地吃着刚从铁架上切下来的烤牛肉,吕思思一边慢慢嚼着作为前餐的Choripan 烤肠三明治,一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家老大。 与国人形成的思维惯性不同,在欧美及中东地区,蔬菜比肉贵是常态;换而言之,肉食其实是一种极为平民化的食物,在这些地区要想炫富,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轻飘飘地来上一句“我是素食者”——而事实上,真正的上流社会和顶级有钱人,饮食也基本上都是以有机蔬菜为主。 而南美这一边虽然不像北美和西欧那样追捧素食主义,但是这边的有钱人对于食物也极为讲究; 同样是牛肉,烤肉的话,他们喜欢吃数量较为稀少的瘤牛;牛排的话,他们只喜欢坐在高档餐厅,吃着名厨精心烹饪的1岁小公牛身上的菲力、西冷、眼肉等几个最鲜嫩的部位——如果想要换换口味的话,他们则会选择熟成的牛肉。 而杨铸此时选的这家餐厅,只是布市一家很寻常的烤肉店而已;虽然算不上路边摊,但性质跟国内的小餐馆没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自家这位身家已经数百亿的老大似乎对于食物的品质没有任何要求,明明对方烤肉的原料是当地人视作下脚料的牛胸肉和肋条而已,这家伙却吃的眉开眼笑,一本满足的样子。 作为已经在纽约待了小半年,中途隔三差五被自己带着去吃轮胎餐厅的人,吕思思不相信杨铸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有些嫌弃地搅了搅面前那份油腻腻的Locro浓汤,吕思思耐不住好奇,终于开口问道:“老大,咱两认识也有两年了;” “自打我们认识的那会开始,你就不是个缺钱的主,现在更是身家数百亿美元,放在全球范围内也是妥妥的顶级富豪;” “可是我闹不明白的是……” “你既不好名车名表,也不好色,除了泉城那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之外,你就再也没有给自己置办过一处房产;” “平日里穿得跟屌丝似的,用的手机已经旧的可以丢垃圾桶,对公司的掌控欲貌似也淡的很;” “就连在吃这一块,貌似你也没有任何追求,除了整天念叨着国内烧烤摊上的鸡屁股之外,就没见过你主动进一次高档餐厅。” “所以……老大,我很好奇,你感兴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听到吕思思忽然发问,杨铸头也不抬地与盘子里的烤鱿鱼做着艰难斗争:“我对茶感兴趣啊,没见我房间里藏着半屋子的好茶么?” 吕思思有些不满:“老大,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作为你的手下,连自家的山头老大想要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我会很没有安全感诶!” 看着吕思思略有些认真和隐约不安的表情,杨铸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并不是吕思思自己想问的东西,而是有人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于是他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 思考了一会,杨铸才逐字逐句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对钱真的没多少兴趣——或者说,当我账上的钱超过三千万,已经足以当一条咸鱼躺完这一辈子后,我就对钱没什么兴趣了。” “既然对于钱已经没有了什么兴趣,那么公司的掌控权对于我而言,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事实上,只要能按照我的既定发展规划往下走下去,我现在完全不在乎公司的实际话事人是谁。” “嗯……同样的,出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矣的故事,我其实对女人没并没有多少兴趣;自打我有了小丫头后,绝大部分女人对于我而言,就更没什么吸引力可言了。” 听到杨铸这么说,吕思思脑海里浮现出小丫头那祸国殃民的脸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更加揪了起来。 所谓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人在这世间走上一遭,总要图点啥;既然杨铸对金钱和美色都没什么兴趣,那么…… 看到这位混血美女眼中闪过的担忧之色,杨铸笑了笑:“你放心,我对【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事情并没有兴趣;同样的,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思成为第二个诸如罗斯柴尔德家族、布什家族之类的东东。” 听到杨铸直接挑明了一些事,吕思思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却更加好奇:“所以……老大,你究竟图个啥?” 杨铸耸耸肩:“我说过,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满肚子酸气与不合时宜的愤青,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如果你愿意相信这一点,那么你自然就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吕思思下意识的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毕竟如果没有摒弃情怀与善恶对错的话,一个没有任何势力扶持的商人是绝对无法靠着自己的单打独拼闯下那么大的一份家业的。 但旋即她脑海里浮现出杨铸这几年的过往,想起那数万受益的下岗工人、上百亿的滇南扶贫项目、敢于整个行业作对的优品计划、直接扒开半个华夏社会底裤的斑鸠网,以及那近乎图穷匕见的大豆行业战争时,不知怎地,她却又信了。 “所以,老大你这次跑阿根廷来,就是想趁着这边债务危机爆发,资本大量外逃之际,以极低的价格大量抄底这边的土地用来扩充海外大豆种植面积?”吕思思想起这两天杨铸让她收集和筛选的资产抛售信息以及阿根廷政府颁布的募资文件,心有所悟。 杨铸点了点头:“阿根廷素来有着【世界粮仓和肉库】的美誉,更是靠着1600万吨/年的大豆出口量成为世界第三大豆出口国和第一豆粕出口国;” “而且与漂亮国和巴西不同的是,阿根廷这两年正在明目张胆地变卖家产,借着【完全开放】之名,开始过度推行私有化;” “这种天时地利具备的情况下,我要是不赶紧抄底,狠狠搞上一批土地的话,那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吕思思想起自己看到的募资文件里,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高产土地的售价竟然只需要7500美元/公顷,西部养牛场的土地也只要3500美元/公顷,而且还“量大从优”;不由地也颇为心动。 要知道,阿根廷腐败成风,只要肯塞点好处,以杨铸现在那恐怖的资金量,只要他愿意,立马就能以远低于售价的成交价格,成为阿根廷最大的私有土地拥有者——毕竟阿根廷的可耕种面积也才2720万公顷。 但是,理智很快就让吕思思回归到了现实:“老大,我觉得你还是理智点比较好,以阿根廷现在的政局混乱程度,这一届大统领肯定无法继续连任下去;等到下一任大统领上台,不出意料的话,肯定会推翻现在的政策;” “而这个国家过去的百余年间,已经发生了6次债务违约;如果这两年经济依旧不见好转的话,难说到时候又要朝着国外投资者开刀——到时候人家真的找理由把咱们买的土地强制收回去,咱们哭都没地方哭。” 这倒是实话,阿根廷虽然资源丰富,投资潜力很大;但是对于国外投资者来说,名声却并不怎么美妙——这段时间之所以国内企业主和投资者纷纷外逃,就是因为这个国家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每逢债务危机就开始“打土豪”,把人家闹的有心理阴影才造成的。 不过杨铸仔细回想了下后世的资料,在他记忆中,阿根廷在03年年底换届后,新的大统领虽然推翻了现在的一系列政策,但却并未进行大规模清算,因此后世阿根廷依然有10%左右的耕种土地掌握在境外投资者手里——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官方数据,事实上这个比例只会更多,翻一两个倍也不足为奇。 而且……杨铸也没打算傻到成为阿根廷最大的地主,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他计划里,以私人+公司的名义,多线操控下,购买个100万公顷左右的土地就够了——这个数字约莫阿根廷耕种土地面积的4%左右,只要股权关系埋的深,这个比例数字在明面上甚至会低到1%以下,并不会显得过于醒目。 不过即便是只有100万公顷,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阿根的耕地主要是在潘帕斯草原附近,那里可是赫赫有名的黑土地,肥沃的要死;再加上纬度问题,这里的大豆能够一年收获两季;再加上杨铸的计划是拿来种植高产的油料大豆,因此一年下来,大豆产量怎么也不可能低于1500万吨。 见到杨铸毫不担心的样子,吕思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这个老大任性的很,但凡心里有了决定,是决计不可能听人劝的。 不过好在这货在商业上的眼光毒得很,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知怎地,吕思思竟然也舒了一口气——跟在杨铸身边这么久,她自然也知道国内大豆产量缺口有多大;也知道华夏的大豆产业现在面临着何等的挑战,能在南美拥有那么大一块境外种植基地,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放下心来的吕思思刚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件事:“老大,为毛这两天你会特别把盐湖卤水型锂矿特别标注出来,你是打算买一个矿来玩玩?” 杨铸点点头:“手机行业肉眼可见地即将迎来爆发期,作为锂电池的主原料,锂的价格在未来必然会持续上涨;” “而坐拥650万吨锂矿储量的阿根廷是全球第三大锂金属储量国,咱们不尝试着弄一个矿床来玩玩,简直太可惜了!” “嗯……不过你筛信息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过于在意得失而失了分寸;除了采矿证之外,但凡探矿证、林权证等必要证件不完全的,一概不要理会,不然事后会很麻烦!” 吕思思自然知道阿根廷这个民粹主义越来越抬头的国度对于国外投资者是什么态度,也自然知道杨铸所谓的“麻烦”是什么——事实上,哪怕是在老挝等跟华夏关系相对较近的国家,这几年华夏企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坑的也不少。 不过她很有些奇怪:“老大,要说矿产,阿根廷的铁矿储量也不差啊,足足11亿吨呢,其中希拉格兰德铁矿铁矿砂蕴含量为1亿多吨,矿石品位高达55%-60%呢!” “咱们国家现在由于大兴基建和房地产的原因,对于铁矿石需求旺盛的很呢,与其买一个锂矿,倒不如想法子买一个铁矿试试——就算是合作项目,那也挺不错的啊!” “嗯……我看了阿根廷商务部的文件了,南方内格罗河省有一个赛拉格兰德铁矿项目,现在有意向募资,据说可以出让70%的股权呢!” “虽然说这个铁矿目前的年产量也就40万吨左右,但品位还不错,就当是聊胜于无呗——最主要的是,这个项目可以当成敲门砖,一旦合作愉快,咱们再慢慢寻求其它的铁矿项目也更方便些!” 赛拉格兰德铁矿? 杨铸貌似有些印象,仔细回忆了半天后才记了起来……这不就是后世中冶集团在2006年掺和进去的项目嘛! 只不过…… 想起后世中冶集团那进退两难的经历以及赛拉格兰德铁矿中途停产的悲催结果,虽然知道这个芝麻大小的铁矿最后还是恢复了生产,但他委实不愿意遭遇这种闹心事。 事实上,他对华夏官方的那种力求中正温和的合作方式并不怎么感冒——毕竟在没有形成绝对实力碾压或者夺得舆论话语权之前,就算你再友好,也别想让人家对你露出笑脸。 至于说为什么要在面临同样风险和困难的情况下,却依旧对阿根廷的锂矿念念不忘…… 那是因为在后世,锂矿在碳中和和新能源技术逐渐成熟的背景下,已经成为了极为重要的战略原料了。 而且……他委实见不得诸如临徳时代、紫晶矿业、赣风锂业等国内巨头在后世锂矿争夺战中暗地里使绊子,自家人坑自家人的德性。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提前布局,把一些有价值的锂矿直接捏在手里,免得到时候被那票子洋人看笑话! 再说了,自己在漂亮国已经开始布局大坑了,如果运气好能在阿根廷收购一个锂矿的话,刚好可以用得上…… 正文 第391章 坑还是不坑? 清晨,窗外的天空隐隐现出金色; 被尿涨醒的杨铸睁开双眼,哼哼唧唧地掀开被子就要去上厕所。 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似乎被惊动,咕噜一声便翻身一个跪顿。 杨铸见到对方手里面的东西,惊的睡意全无,连忙喊道:“别冲动!别冲动!是我!” 睡眼惺忪的吕思思见到是杨铸,这才软绵绵地垂下手中的XSP,把手枪往枕头下面一塞,咕咚一声扑在枕头上继续睡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杨铸骂骂咧咧地上完厕所后,饶是依旧困的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铺上的那个枕头以及那货探在枕头底下的右手,杨铸心里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道那枪开保险没有,要是开了保险,那货晚上睡糊涂了给自己来上一枪,不知道算不算自杀?” 也难怪杨铸会这么想,眼前这位混血美女白天看起来倒勉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但是晚上睡起觉来嘛…… 你见过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忽然惊坐起来,半睁着双眼,然后拿着那把小破枪四处指来指去的女人么!? 天见可怜,这几天晚上杨铸睡的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个大点的动静,就被这位睡眠质量极差的混血美女拿枪给蹦了。 杨铸也曾想过把这货赶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睡去,但是吕思思在其它方面对于杨铸言听计从,但是唯独在这一件事情上死活都不肯答应。 按照她的说法,自家老大或许在商业上算是顶尖天才,但是在关乎于人身安全这方面,几乎等同于白痴;因此不管杨铸愿不愿意,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睡觉时吕思思必须得在一旁护着。 想到这种安排极有可能是某些人的命令,杨铸跟吕思思聊过几次之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 杨铸看着不远处睡姿极差的混血美女,心中有些犯嘀咕…… 这货怎么看都是十足的菜鸟一个,“他们”凭什么认为这货能护得自己周全? 还是说…… “他们”其实是想借着贴身保护的名义,其实是想对自己使用美人计? 也不怪杨铸会有这种想法,这几天同屋相处下来,由于这边气候逐渐变暖的缘故,吕思思睡觉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穿的比较清凉; 偏偏这货睡姿极差,因此杨铸只要一睁眼,不可避免地就能吃点冰淇淋。 不得不说,这货的身材真的是一级棒,除了胸前稍微不及自家女人伟岸之外,其余的部位,绝对比小丫头有过之而不及。 最要命的是这货的腰肢和双腿,由于常年锻炼和运动的原因,不但形态近乎于完美,还充满着爆炸的力量感——对比而言,小丫头和万清猗的腰腿形态虽然也很漂亮,但却显得过于柔弱了。 杵着脑袋欣赏着吕思思露出胸口一抹白腻的杨铸,虽然因为小半年的禁欲不可不免地出现了一丝躁动,但脑海里却冷静无比。 貌似也不太对啊,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行事原则,但美人计这种东西不太像是他们应该使出来的手段。 再说了,自己与吕思思刚认识的那会,只不过是稍稍有点钱的小商人罢了,连虾米都算不上;人家凭什么会这么看得起自己,把这种极品货色往自己怀里塞? 正自杨铸胡思乱想之际,吕思思的声音传来:“老大,要是耐不住寂寞,我帮你找几个应召女郎行不行?不管是黑的白的,欧美毛熊的还是东亚的,只要你想要,不管几个我都能送过来;” “不过……能不能不要用那副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我了!?” “一个合格的老大,不应该整天想着怎么去上自己的小弟……尤其是不辞辛苦,整日贴身保护你人身安全的小弟!” “哪怕这个小弟是个女的,而且长得还算不错!” 看着面色不虞,正在调整自己贴身短小背心位置的吕思思,杨铸哑然一笑:“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刚才盯着你看,也只是身为男性,下意识地反应而已;” “事实上,我正在想事情,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吕思思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下,发现杨铸眼里的确是一片清澈,微微放下心来的同时,却莫名感到一丝憋屈。 似乎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老大就对自己充满了各种偏见;哪怕后来自己旁敲侧击,让对方相信了自己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但这货至始至终都没怎么正面瞧过自己。 哪怕是前段时间,这货似乎瞧出了点什么端倪,对自己的态度大为转变,但整体来说……对方其实依旧把自己当做稍微特殊点的工具人罢了,骨子里依旧没怎么瞧得起自己。 丫丫的,你要说老娘工作能力方面不入你眼也就罢了,毕竟你在这一块是个妖孽,而老娘也非科班出身。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老娘虽然从头至尾没有向你丢出让你误会的信号,但是老娘好歹是身材样貌顶尖,年方二十二的无敌青春美少女诶! 你正大光明地吃老娘的冰淇淋不说,完了还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你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自尊诶!! 不过吕思思也不是一般女人,在暗地里生了一顿闷气之后,立马回归到工作状态:“老大,你刚才在沉思什么,是不是因为昨晚上谭堂主和谢堂主的那个电话?” 杨铸点了点头:“我在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带小圈帮一起玩,毕竟他们这次需要处理的资金委实不是个小数;” “当然,最关键的是……无论是谭过聪还是谢智乐话里都透漏着一个意思,诸如14K等帮派有些红眼,也想加进来一起玩!” ……………… 就在昨天晚上,为手里那天量资金何去何从而无比苦恼的谭过聪和谢智乐仿佛约好了似的,一前一后给杨铸来了个国际电话。 电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咱们两边现在已经算是一家人了,而且我们也愿意矮你一头; 因此,作为上位者,你有义务帮我们小圈帮处理一下那数百亿美金的天量资金——面对着美联储的再次放水和让人看不懂的股市,兄弟我实在没招了! 而且,大家都同为小圈帮,你杨老板可不能偏心,既然愿意带着李虎一起玩,没道理不让我们也跟着。 最后,对方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问题——小圈帮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势力和影响力,跟团结了那十几个华人帮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想要维持着小圈帮的影响力,并且成为你杨老板的得力助手,那么那些华人帮派的情绪就不能不考虑——10月份的那块惊人的蛋糕没有人家的份,已经让他们眼红之余心生不满了,要是接下来还不带人家玩,那么这个联盟是否能继续维持下去,并且一如往日的亲密无间,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但是杨铸这边也有些麻爪。 虽然说小圈帮肯伏小表态,是他喜于乐见的事情,毕竟欧美这边的社会情况跟国内截然不同,有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势力帮忙,能做到许多正常商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要处理小圈帮那超过400亿美元的资金,却委实是一个无比艰难的事情; 这些帮派固然因为某些暴利主营业务,富可敌国;但是同样的,这些资金要想正大光明花出去,程序却麻烦的多;更别提400亿美金,其体量在当下足以搅得一个中等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不得安宁了——双重负面BUFF下,国家机构要是不插手追查游资来源,杨铸的名字倒着写! 如果只是小圈帮的那400亿美元也就罢了,杨铸绞尽脑汁,还能想想法办,勉强应付过去; 但是要是再加上那十几个帮派的资金,那就真要老命了——据谭过聪那边透漏的消息,这段时间那些帮派虽然损失惨重,但手里200亿左右的资金是有的; 如此一来,加上杨铸自己这边也有将近200亿美元的资金需要寻找到出口(之前杨铸已经安排了将近100亿美金出去,否则是将近300亿),三者相加下,足足有800亿美金! 天见可怜,这么一笔吓死人的庞大资金,除非是国家出手,否则谁能有本事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短时间安排出去? 因此,杨铸只是给了一句“我考虑考虑”之后,便挂了电话。 ……………… 只是知道个大概,却并不清楚电话具体内容的吕思思听到杨铸说出“800亿美金”这个数字,当场差点没吓晕过去。 天见可怜,华夏这么大一个国家,去年的外汇储备总量也才1500多亿美元啊——这还是慢慢攒了20年的成果。 一想到自家老大只要一个点头,手里瞬间就能集起超过华夏外汇储备一半的资金,吕思思不由得嘴巴干的厉害,瞧向杨铸的眼神诡异的厉害。 “老大……要、要不,你先答应他们,然后把这笔资金转进国内!?”吕思思眼里冒着绿光,情难自禁下,连露馅都顾不上。 杨铸鄙视地瞅了瞅她:“然后呢……直接赖账?或者把这些美元全部转成人民币,丢给人家?” 吕思思撇了撇嘴:“怕什么!他们小圈帮就算再牛逼,敢跑到国内找你算账!?” “再说了,咱们国家现在刚加入WTO,外汇缺的厉害,只要你愿意,这800亿美金交给国家,国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候按照汇率,再上浮个20%折算成人民币给你,也绝对没多大问题;” “到时候,不管怎说,小圈帮这笔资金出处也有了,保值和增值目的也达到了,到时候他们胆敢多放半个屁,绝对有他们的好看!” 看着这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很有些杀气腾腾的混血美女,杨铸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喂喂喂,吕思思同志,你这样露馅合适么?说好的职业素养呢!? 而且……你这样不等同于巧取豪夺么,真要是这么做了,你置我杨某人于何地!? 想到这,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吕思思同志啊,我觉得你在我身边这两年都白学了!” ??? 吕思思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铸,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铸撇撇嘴:“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能明白资金和资产、财产与财富之间的区别……我会很失望!” “美元说到底,无非也就是一堆随时可以印出来的纸片而已;如果需要,别说800亿了,就连八万亿美联储也能在一年内给你印出来!” “这玩意说到底,真正的价值就是能够充当一般等价物,在全球范围内拿来交换各种自己所需要的资产而已——现在各国地外汇储备之所以都是以美元为主,无非就是因为漂亮国经济军事强大,这东西目前的信用相对靠谱而已。” “咱们国家之所以急需外汇,无非就是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为了防范漂亮国作妖,再来一次金融狙击战——不过咱们国家采取的是半封闭式的金融政策,外加现在漂亮国现在需要咱们接盘和输血,因此在短时间内,这事不太可能出现,对于美元外汇的紧迫度其实就没那么强了。” “第二、咱们国家刚刚加入WTO,需要用这玩意作为结算货币,在加强与各国经济往来的同时,用于购置咱们真正需要的东西——这才是重点!” “只要最终咱们国家的需要的东西能进入到国内,这笔钱是放在国家的账上还是放在企业的账上,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么!?” “换而言之,既然殊途同归,那么让国家为了这笔钱多承担20%的溢价,就是一个极度愚蠢的决定!” “更何况西方社会本来就对咱们国家有偏见,你这种无疑于强取豪夺的行为不但会让小圈帮不满,让我难做;一旦走漏风声,对于咱们国家的形象更是一个严重打击!” “吕思思同志!有些事情,个人做得,民营企业做得,但是国家……做不得!!” 听到杨铸最后有些严厉的言语,吕思思顿时讪讪地一笑,回过了味来,明白刚才的失态又被自家老大鄙视了。 不过也不怪她,任谁听到800亿美元这么吓死人的数字,也不会淡定……要知道,这可是2001年,美元在这会还是很坚挺的。 看到吕思思这副神态,杨铸也没有继续打击她的意思。 从本心上来说,要不是知道后世的走向,他面对着这么一笔庞大资金,无论基于哪方面的考虑,对于吕思思的提议难说也会心动。 不过嘛……想起后世高达1.4万亿的美元外汇储备,现在区区800亿美元算个毛线。 事实上,自从08年华夏当了第二次接盘侠,并成为漂亮国的第一债务持有国和美元外汇储备国之后,业界普遍有个共识——如果仅从经济层面考虑,华夏已经无需再继续加持更多的美元外汇储备了。 后世之所以由7000多亿的美元外汇储备逐渐加持到1.4万亿;其实更多的则是从战略博弈角度去考量;多出来的那近7000亿的美元外汇储备嘛……从经济层面来讲,价值委实低的可怜。 吕思思自然不知道此刻杨铸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委实有些非同凡响,竟然能够抵御住如此巨大的诱惑。 要知道,刚才她虽然说的是“溢价20%”,但按照现在国内对于美元外汇储备的渴求度来说,就算是溢价25%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按照潜规则,杨铸只需要将8%~10%的溢价金额返给小圈帮那帮子人就可以了,剩下的全都可以纳入囊中——按照现在1:7的汇率来算,这一来一回,可就是至少560亿人民币的收益。 再加上杨铸自己本身的资产,除了香江奥门会有一两个大佬的实际身家比他稍强之外,大陆范围内绝对找不出任何一个身家比他更丰厚的人来——短短一年时间,身家就陡增十倍,怕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 用敬佩的眼光盯着杨铸看了一会,吕思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大,实话实说,你要是这次答应了小圈帮的请求,只怕是后患无穷,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坑他们一笔的话,最好干脆拒绝!” 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吕思思:“怎么个后患无穷法?” 吕思思叹了口气:“老大,不管是铸投国贸还是铸投商贸,情况我都清楚;对于你在国内外的资源网络,也大致了解的七七八八;” “说句不客气的话,以你现在的资源网络,就算你再厉害,光这800亿美元的资金出口就能让咱们疲于奔命;”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小圈帮那帮子人是我们在海外的重要助力,从长远考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可是……”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他的主营业务了?” 杨铸皱了皱眉:“他们在卖面粉的事情我知道啊,我之前就跟他们摊牌了,不管是他们也好,其余的华人帮派也罢,但凡他们敢把主营业务铺到国内,我绝对第一时间跟他们翻脸!” “他们也向我做了保证,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扒祖宗坟的事情;” “所以……那些附带的影响,我觉得目前没必要担心。” 吕思思摇了摇头:“老大,我说的不是这个!” 杨铸有些疑惑:“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吕思思叹了口气:“老大,截止去年为止,全球范围内的D品末端交易额大约在8000-1万亿美元左右;如果仅仅只计算流通环节,则推测差不多是2000-3000亿美元的样子。” “这里面除了铜三角、哥伦比亚以墨西哥的那几名著名毒枭之外,其实最大的从业团伙就是小圈帮以及那十几个帮派——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短短二三十年就能攒下三四百亿美元的身家。” “而随着华人帮派联盟的形成和业务不断改进,这两年,小圈帮这伙人的主营业务在全球范围内流通环节的业务占有率已经逼近了20%!” “也就是说,以全球2000亿美元的最低流通环节贸易量来算,他们每年的营收就占了400亿美元;” “他们主营业务的暴利程度想必老大你也应该有所耳闻,【百倍利润】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 “刨去流通环节的各项开支、风险沉没损失和疏通关系所需的巨额投资,保守估计,每年产生的纯利润应该在200-250亿美元之间;” “再刨去十多万帮众的人员开支和其余常规开销和投资,每年100亿美元是怎么都会余留下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老大你这一次答应了帮他们解决资金出口问题,那么明年的100亿美元怎么处理呢?后年呢?大后年呢?” “所谓习惯成自然,以那票子人的尿性,你信不信如果你开了口子,后面却不带人家玩的话,人家马上会翻脸?” “而且,别忘了,这些资金是滚雪球的,可不是每年处理100亿这么简单——等到每年需要处理的资金滚到了一个你根本没法子处理的程度,到时候你怎么办!?” 杨铸闻言,嘴角抽了抽。 心说一年才100亿美元的结余? 那你也太小看了这票子人了,别的不说,后世光谢智乐这位大佬,自己的个人年收入都保守在个200亿美金左右,现在可是十几个帮派加在一起呢,你以为攒下来的钱就你以为的那么一点? 吕思思同志啊,你的调查工作不给力啊! 不过这货的顾虑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一旦资金滚到一定数量级,如何处理委实是个巨大的问题——毕竟又不是年年如同今年一样,有着大量羊毛等你去薅。 ……………… 沉思了一会,杨铸忽然问道:“我前天貌似在你收集的信息里,看到枫叶国的千禧锂业(Millennial Lithium)有意向出售自己的股权?” 吕思思想了想,点头:“不错,不过千禧锂业只是一家小公司而已,而且因为互联网泡沫破裂,作为原料供应商,这家公司这两年的业绩很是惨淡,所以有出售股份的打算;” “只不过去年刚刚与阿根廷接触关于萨尔塔省Pastos Grandes盐湖锂矿项目,与老大你交代的事情沾边,我这才顺便收集到信息里面去……怎么了,这家公司有什么不对么?” 杨铸笑了笑,心想这家公司在后世可有名的很,不但成了临德时代和赣风锂业口中的香馍馍,最终却让北美锂业虎口夺食,很是让洋人看了一番笑话。 不过,这家公司未来旗下的Pastos Grandes盐湖锂矿项目和胡胡伊省的Caucharí Este项目都是世界级的锂矿,自身更是有枫叶国的数个中小型锂矿所有权,倒确实是一个宝贝。 当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说道:“吕思思同志,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只在金融市场玩,等到小圈帮那票子人的资金滚到一个超出我能力范围外的时候,大家肯定会闹得非常不愉快。” “可是如果放任那么大一块助力游离在外,不能为我所用,却又委实可惜的很;” “所以,我觉得要不这么着……我跟他们谈谈,看他们愿不愿意把这些钱投到实业里面去,作为我规划中产业链的一环存在;” “反正他们只求这笔钱保值之余能稍稍小赚而已;只要他们到时候愿意交出经营权,并且在10年内不抽出本金,每年给他们一个满意的分红,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况且……他们的高级干部其实不都挺渴望着拥有一个能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的身份么?” “这不刚好,可以慢慢帮他们的部分人洗白上岸么;说起来,他们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诶??? 投资实体??? 吕思思怔怔地看着杨铸,仿佛在看一个傻瓜…… 正文 第392章 杨铸遇袭 四天后。 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首府拉普拉塔。 在这座早在1992年就成为华夏“冀省友好省州”的城市,却见不到多少冀省人,反而操着福清口音的华人小超市老板却是不算少。 不徐不疾行驶在城市街道的二手丰田车里,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身边的混血美女:“吕思思同志,咱们既然要大量购置土地,直接与阿根廷的商务部和国土资源部商谈不就行了么?反正那份【招商文件】也是这这两个部门跟首领府联合发布的,算得上是正主;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到这边来?” 吕思思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得意:“老大,所以我就说嘛……你对阿根廷这边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阿根廷是一个联邦制国家,那份【招商文件】虽然是三个国家部门联合发布的,土地目录也是由商务部和国土资源部提供,但是……不管是那些土地也好,你瞧中的那些锂矿湖也罢,从所有权来说,其实是各个行省的四有财产。” “因此,就算你跟商务部和国土资源部签订了协议并且乖乖交了钱,但只要这些联邦省政府不点头,都是白搭……最起码,拖你个两三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何况,这些联邦省政府自己也是债台高筑,急着拿钱继续维持他们的高福利措施,用以抚平辖区内那些日益暴躁的民众;” “咱们现在直接找上正主,不但见效更快,只要操作方式合适,至少能剩下1/5以上的购置费用!” 杨铸自然知道吕思思口中的“操作方式合适”是什么个意思,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于不熟悉的国家,他总是下意识地把他们的行政结构跟华夏划等号,却忘了这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尤其是联邦制的国家,其实都是一堆松散个体堆砌而成的机构。 看到杨铸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吕思思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老大,对比这些还有下跌空间的土地而言,你不是更看重那几个锂矿湖么?怎么不去跟那几家锂业公司接触或者去萨尔塔省,反而立马答应跟着我跑这边来?” 与后世的情况不同,由于此时国际大豆市场没有华夏这个年进口量超过1亿吨的超级买家,因此有着“世界最发达农业国”和“转基因作物最大种植国”称号的阿根廷的油料大豆出口量并不夸张,即便有政府的补贴也并不算高,因此那些农业公司和农场主对于大豆种植的热情并不高。 此时的潘帕斯平原,种植的主力其实是用于作为饲料的小麦和玉米;偏偏这两样东西的现在的出口价格并不高——至少对比他们那票子专门在帕潘斯草原上放牛的邻居们,种植业的农场主们此时的收入委实有些寒酸。 而随着阿根廷债务危机的爆发和外资不断逃离,这个国家的农产品出口也受到了很大影响;最关键的是,农药、化肥、农用器械等物资的供给也出现了严重问题,在生产成本节节攀升之下,不少农业公司和农场主都有了出售土地,然后另谋出路的打算——这才是杨铸和吕思思在商务部颁布的清单上看到如此多的土地出售项目的原因。 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随着阿根廷债务危机的又一波高潮到来,有意出售土地的农场主和农业公司只会更多,而出于恐慌心里,这些土地的价格只会更低——别以为商务部清单上的售卖价格是农场主的真实出售价格,信息传导过程中,中间可是至少有两道加价环节呢! 听到吕思思问起这个问题,杨铸笑了笑:“就算我再白痴,也知道南美是漂亮国的后花园,而咱们偏偏又是华夏人,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的不能太显眼。” “比起只能种植经济作物的土地来说,跟能源和科技沾边的锂矿湖有些稍显敏感了——毕竟漂亮国现在最在意的是维持住自己的军事霸权、科技霸权和金融霸权;” “如果这东西是被漂亮国的盟友或者小弟掌控,那也没什么;但是一旦是落在一群黄皮肤的华夏人手里,难说就会挑动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别忘了,虽然现在中美之间开始进入了真正的蜜月期,但是本质上,咱们国家依然是被漂亮国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的。” “所以,我的打算是利用几家在漂亮国注册的皮包公司去收购几家欧美的锂矿公司,然后再由这些锂矿公司来跟阿根廷政府以及智利政府谈锂矿湖的开采项目——在没有架构出足够复杂的股权结构,用以确保漂亮国在一段较长时间内发现其中的猫腻之前,我是不会去触碰这些锂矿湖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给皮包公司架构出足够复杂的股权结构其实也就是三四个月的事情,而不出意外的话,收购一两家不太起眼的锂业公司也就是一年之内的事情——反正现在世界各国对于锂矿的商业用途开发依旧处于不怎么成熟的阶段;而且需求量也并不算大,这些锂矿湖丢在那里,几年之内大概率是没人来抢的。” “因此,对比并不急着捏在手中的锂矿湖,那些土地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赶紧落袋为安的东西;毕竟这世界上就只有三块成规模的黑土平原,这东西可宝贵着呢!” 吕思思点了点头,心里若有所思:“你是打算让小圈帮那票子人来【接手】这些锂矿湖?” 杨铸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矿场,总归不会很安稳;反正小圈帮那票子人多,而且熟门熟路的,拿来帮我看场子最合适不过了。 “事实上,鉴于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拿到了漂亮国或者枫叶国的永久居住权,甚至一部分高管已经入了当地的国籍,因此在一些事情上会更加便利;所以我的打算就是……不仅是锂矿这事,后续还有许多项目都需要他们直接站在前台。” 说到这,杨铸嘴角抿了抿:“他们不是特别想洗白么?那成,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吕思思则是很有些奇怪:“前天你跟谭堂主他们通电话的时候,他们不是对你给出来所谓的投资实业的建议不是太感兴趣么?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最后还是听从你安排?” 杨铸自信地笑了笑:“他们只是言语中表示不太感兴趣而已,又不是直接拒绝;” “而且……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再过半个多月,我相信他们就会改变主意了!” 半个多月后就会改变主意? 吕思思忽然想到12月中旬,杨铸在漂亮国股市里投的那一波看涨股票期权就要到交割日期了,顿时心有所悟…… ……………… 三个小时后。 杨铸和吕思思出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政厅的某个接待室里。 一名头发卷卷的中年胖子客套地跟两人寒暄了两句,却至始至终连手都没有握,其态度之轻慢可见一斑。 “杨,不知道你们两位过来有何贵干?”这名名叫巴布罗的官员漫不经心地问道。 杨铸闻言,对眼前这家伙很有些不爽,早在三天前,自己这边的人便以某个外围公司的名义向对方发函了,等到对方回函之后这才动身过来的,结果你现在问我们过来有何贵干? 忍住气,正打算再次重复自己意图购买土地的意愿时,吕思思却喧宾夺主地站了起来,然后并不怎么恭敬地把旁边的皮箱往巴布罗的面前一顿:“巴布罗议员,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虽然相对于“巴布罗局长”而言,巴布罗更喜欢别人叫自己“议员”,但是眼前这位美女的态度并不让他满意——即便在心照不宣之下,他知道眼前这个皮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哼! 两个亚洲人能给出什么样的“见面礼”,一箱子不值钱的缅币么!? 对东方世界没什么印象的巴布罗如此想到。 不过下一秒,本着蚊子腿也是肉想法的巴布罗打开皮箱,那满满一箱的绿色美钞顿时让他眼睛都花了。 “巴布罗议员,这里是100万美元,不好意思了,箱子小,只能装这么多,不过我力气小,也只能提得动一箱了……剩下的两个箱子还在车子上。”吕思思笑吟吟地看着有些呆住了的巴布罗。 别以为阿根廷是准发达国家,这里的人就不缺钱;也别以为眼前这个胖子挂着个“议员”的称号,他就不会把这三百万美元放在眼里。 事实上,不管是什么国家,除非自己出身政客或者门阀世家,否则那些议员绝大部分都是被扶持起来的工具人——在没有功成名就之前,别说三百万美金了,就算是五十万,也绝对会让他们躬下自己“骄傲”的身子。 不过阿根廷腐败成风,眼前这胖子在国土资源局局长这个肥差上坐了几年,五十万美元是大概率不会达到理想效果的,因此在吕思思的建议下,杨铸直接准备了三百万美元的现金——在当下,这个数字,就算去砸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把手,也绝对够了。 果不其然,听到车上还有两个箱子,巴布罗不但记性忽然变好了,就连也笑容真诚了起来。 重新站起身子,与杨铸热情地握了握手之后,巴布罗说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杨先生是打算到我们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来买土地来了?欢迎欢迎!放心,我一定会把最肥沃的土地划出来,也一定会给杨先生最优惠的价格和最好的税费政策!” 杨铸和吕思思倒是对这话深信不疑,毕竟拿钱办事是世界通用规则;而就算杨铸买的再多,中间的差额和税费也只会流入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行政账户上而已,跟他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要是换在以前,倒是可以通过做些手脚占点小便宜,但是现在各行省的资金压力能让一把手急的跳楼,要是他胆敢在这个时节乱伸手,火烧眉毛的一把手能立马把他剁成肉馅! 杨铸看到眼前这个胖子这副做派,却只是笑了笑:“巴布罗议员,价格和税费政策的事情好说,能帮我们争取到一个理想的结果,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只不过……相较于前者,其实我们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巴布罗毕竟也算老油条,听闻此言,立马开始变得认真起来:“杨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杨铸笑的很真诚:“巴布罗议员,你可能对我们华夏人不太理解,我们华夏人对于土地,有一种发自于灵魂的热爱;” “因此,每一个华夏人的终极梦想就是拥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很不巧,我这人这几年小小赚了一笔钱,所以打算多买一点土地。” 看了看眼前的那一箱子美钞,巴布罗明显感觉到不对味,小心翼翼地问道:“杨先生,不知道你所谓的【多买一点】,是打算买多少?” 杨铸笑的跟一个老财主似的,得意洋洋地说道:“也不算太多……150万公顷!”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这150万公顷的土地可以分成若干个片区,但每个片区的土地必须是连在一起的,最小规模不能低于10万公顷!” “毕竟你也知道,你们阿根廷都是大规模机械化种植和收割,片区面积太小或者过于分散的话的话,不利于我控制成本。” 什么!!?? 巴布罗顿时跳了起来。 说实话,他当初只以为这两个亚洲人是因为手里有点闲钱,打算买个几万公顷玩玩,体验体验一会当农场主的感觉而已,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太过上心,要不是现在他们这边的财政情况已经恶化到一个极为难堪的程度,换成往日,这种“投资商”他接待都懒得接待。 谁料想,这个黄皮肤的家伙竟然开口就是150万亩!? 实话是活,如果是本国人要求购买150万公顷土地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统计出来有意向出售的土地面积已经超过了240万公顷; 但问题是,阿根廷政府对于外资购置的土地是有政策限制的——国家只允许外资在边境地区或者“安全”地区购买耕作土地,而他们省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在售土地,撑死了也就六七十万公顷。 但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这些土地在农场主开始委托他们进行抛售的那一分钟开始起,其实所有权已经默默地划到省政府这一边来了——在联邦行省制下,火烧眉毛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省为了筹资自保,稍微不顾一点联邦政府的政策,谁又能说出个不字来? 但问题是……杨铸要求这些土地必须连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除了少部分地区,就没有几片在售土地的面积是超过10万公顷的——毕竟能拥有这么大面积土地的,不是大农场主就是农业公司,就算现在国内乱的厉害,可是人家底气在那放着呢,在国内局势没有恶化到一定程度之前,他们怎么可能出手自己的土地? 而且,“土地私有”是阿根廷的基本国策,那些农场主也并不好惹,你总不能逼着人家强买强卖吧?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其性质甚至比他们省政府的债务违约还要严重的多! “杨先生,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大概帮不上了!”巴布罗把其中的困难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美钞,然后一脸肉痛地把箱子推了回去。 他不是傻子,对方竟然能第一次见面就一口气砸出300万美元,并且张口就是150万公顷的土地,这种实力和背景,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但凡他敢虚与委蛇,吞下这笔钱后却不办事,绝对会死的很惨。 看到巴布罗竟然如此“守规矩”,杨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挂上一副满脸欣赏地模样,却是把箱子又推了过去。 “杨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巴布罗有些看不明白杨铸的做法了。 杨铸哈哈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忽然开始欣赏起巴布罗议员你来了……这些钱没什么意思,就当交个朋友了!” 看着杨铸一副不容置驳的表情,巴布罗这次是真呆住了,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亚洲人的思维。 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很有狐疑的神态,杨铸沉吟少许:“既然我打算交你这个朋友,那就不能让你难做;” “这样吧,我往后退一步,既然150万公顷太多,那我就只要求100万公顷好了,其余条件不变!” 巴布罗脸现难色:“杨,就算是100万公顷,我也依然没有办法啊!” 杨铸笑了笑,忽然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潘帕斯平原上有不少外资农业公司?” 巴布罗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有些古怪:“杨……你要知道,如果你购置了土地,你也是外资。” 杨铸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今日因,明日果”,如果今天他借用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力量,给那些“不受保护”的外资农业公司使用非常规手段,未来难说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他。 当下摇了摇头:“巴布罗议员,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让你帮我去做一些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我唯一想让你帮的忙就是……帮我多跟那些手里握有大量土地的外资农业公司走动走动,如果他们有意向出售土地的话,暂时别纳入出售清单,帮我留着!” 巴布罗再一次迷惑了,想了一会后才说道:“杨,虽然我不觉得他们出售土地的可能性会很大,但冲着这一箱子美钞,我会帮你留意的;” “但是……你让我跟他们走动走动,却又为了什么?” “是打算利用我传播一些不实的消息么?” “这些外资公司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要是说谎的话,很容易就被戳破!” 杨铸哈哈笑了笑:“我的朋友,我想你又误会了!我让你跟他们多走动走动,并不是让你去欺骗他们;” “相反,我需要你把你们国家最真实、最及时的信息和重大事件,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相信我,你会获得他们的友谊的!” 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巴布罗,杨铸没有去解释,而是站起身来:“这样吧,我的朋友,我们以1个月为期,只要你在1月1日之前,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一百万美元就是你的了;” “当然,如果你在那些外资农业公司售卖土地的时候,帮我把价格和税费支出压下来,并且按照我的要求帮我【落户】,车上的那两箱美金,依然是你的!” 说完,便在巴布罗惊喜与狐疑不定的表情中,施然离开…… ……………… 半小时后,逐渐远离拉普拉塔,开始驶向布市的二手丰田车上。 “老大,今天你的这一系列操作,我完全看不懂啊!”后座上的吕思思心疼那一百万美元现金之余,想不通杨铸为毛要当散财童子。 杨铸嘿嘿两声,却是不答,转而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奸笑。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大半个月后,也就是12月18日,阿根廷就会爆发举世闻名的大规模抗议活动,最终演变为导致28人丧生的大型暴乱——这直接导致了两天后,无力回天的阿根廷大统领和经济部长双双引咎辞职。 面对着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溃境,对方又是有着诸多“不良记录”的阿根廷,杨铸不相信那些外资种植公司面对着全境范围内逐渐蔓延的暴乱,还敢继续捏着手里面的土地; 到时候…… 杨铸想到自己未来的真.超大规模机械自动化种植农场,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在他得意地摸出一根烟,打算哼上几嗓子之时…… “小心!” “当心!” 随着充当司机的保镖和吕思思的低喝声响起,杨铸感觉到一个温软而充满力道的身躯扑在自己身上; 然后…… 砰~! 一阵剧烈的撞击之后,杨铸整个人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正文 第393章 绝境 离普拉塔市区约莫六七十公里处,这条跟后世二级公路相差无几的道路上,一辆卡车自路边的草丛中斜插而入,精准地撞在了小车队中间那辆白色地丰田车上,并且顺利地将前后另外三辆车隔开。 只不过,或许是加速距离不够,又或者是在草丛中难以提速;因此即便卡车质量远超白色丰田,但并没有对其造成毁灭性打击,只是斜斜地将这辆车撞瘪了一角而已。 不过这样也够了,毕竟这一次明显有预谋地伏击,主力并不是那辆卡车,而是从草丛中冲出的那三十多号端着各式武器的不明人员。 ………………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第一时间打开车门,奋力拖着晕过去的杨铸爬到车头发动机位置的吕思思,听到那熟悉的AK枪声和车身不断出现的枪眼,顾不得地上的玻璃渣子是否会让旁边这货毁容,死死将杨铸压在身下。 旁边同样在第一时间逃出车外的两名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趴在地上稍微缓解了下脑袋的眩晕感之后,立马掏出身上的斑蝰蛇手枪,先是一枪解决了正要跳下来的卡车司机,然后一个趴在车底,一个滚到卡车车头处,立马示威式地朝着对方射出几发子弹,暂缓对方的推进速度。 这时,前方被隔开的两名保镖也迅速依托车体,朝着对方还击起来。 嗯…… 不得不说,电影里的枪战画面基本都是忽悠人的,真实的枪战,除非你是面对的是真正的精英,否则交战距离只要超过30米,别说一颗子弹消灭一个对手了,你打完身上所有的弹夹,也未必能打死一个。 随着丰田车后跟着的那两辆轿车上5名小圈帮外围安保人员加入战斗,两边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势均力敌,对方那二十多名袭击者竟然一时之间难以寸劲。 侧耳倾听的吕思思发现对方都是四连射或者5连射,火力压制也没有实现无缝衔接,预设的夹击角度更是完全没有,不由地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对方只是帮派份子,并不是职业杀手或者雇佣兵之类的组织。 最重要的是……这明显是一场匆忙设计的伏击战,对方也只是刚刚赶到伏击地点,否则别的不用说,只要在马路另一侧埋伏几个枪手,那么自己等人基本也就可以GG了。 看到攻势受阻,对面阵营里的几个人叽里咕噜地吼了一阵,然后那三十多名帮派人员立马分成两波,一波火力压制,一波则是趁着保镖的还击空档,以一种非常灵敏的动作,向前逼近。 越南帮!!?? 在东南亚长大的吕思思立马听了出来,对方刚才说的是越南语;而这对方那相对瘦小的身材和灵敏而凶悍的动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越南帮不是前些年被小圈帮的“斩首战法”打的心惊胆战,最后干脆认怂了么?怎么现在竟然有胆子跑过来袭击杨铸!? 从车底缝隙里见到越南帮的人逐渐逼近,吕思思顾不得心里的疑惑,掏出后腰的柯尔特野马XSP手枪,微微吸气凝神,然后一个急速冒身,砰砰就是两枪。 必须得承认,这把女士手枪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巧的玩具,但是由于重量只有不到500g的原因,导致其后坐力异常小,在这种近距离枪战之中,占尽了便宜。 仅仅只是两枪,一名越南帮的成员便中枪倒地;而等到吕思思换了两个身位,把弹匣里的6发子弹全部打空之后,竟然就有2名越南帮成员被她放倒在地——在己方射击视角受限的情况下还能取得这种成绩,也不知道是这位混血美女究竟是运气逆天呢,还是真的训练有素。 见到短短两分钟不到,己方竟然就有3人中弹,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越南帮仿佛被激起了凶性,子弹不要钱似的朝着丰田车这边泼洒而来。 感受着脑袋上乱飞的金属屑和流弹,吕思思一边心惊胆战地给手枪压弹,一边却很有些鄙视这票子猴子——果然混帮派的人智商都不高,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一辆汽车里最坚硬的就是发动机么?如果没有有合适的角度话,任你是以穿透力闻名于世的AK47,也绝对没法子打中躲在汽车发动机后面的人。 “哎呀~!”似乎被溅起的细屑打中了脸部,感觉到剧烈疼痛的杨铸硬生生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躺在地上的杨铸一手捂着脑袋上的大包,一手捂着刚才被细屑打中的脸部,迷迷糊糊地问道。 见到杨铸似乎想要站起来,吕思思大骇:“不要起来!” 说完,一个猛扑,又是把杨铸压倒在地。 脑袋再次受到撞击的杨铸疼的龇牙咧嘴,不过听到耳边传来的密集枪声后,他也顾不得回味对方某个有着惊人弹性的部位留给自己手臂的美妙感,脸色变得煞白:“怎么回事!?” 吕思思见他没有再度站起来的意思后,立马匍身捡回自己掉在地上的弹夹继续压弹:“有人要杀你,对面是越南帮的。” 杨铸瞬间就明白了吕思思话里的两段意思,不过此刻小命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去探究,连忙按照吕思思的指示,死死把自己身子贴在前轮处。 挪动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心中满是恐惧的他,浑身的肌肉竟然不受意志控制地在颤抖,小小的几个动作,就似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老大,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因为恐慌逃离安全位置,那样就真的死定了!”吕思思似乎发现了杨铸的恐惧,匆忙交代一声,便一个翻滚,趴在卡车车底开了两枪后,立马又躲在卡车轮胎后方。 忽然,一阵惨呼传来,却是一名保镖想要从车尾处寻找射界,结果却被一颗飞来的子弹径直击中胸口,当场殒命。 感受着鼻子里那股犯冲的血腥味,又看了看那名保镖背后那个茶杯大小的血洞和露出来部分脏器,大脑一片空白的杨铸不知怎地,忽然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当场吐了出来。 “老大,记住,千万不要乱动!”吕思思看着胸口满是呕吐物的杨铸,皱了皱眉,难得的用命令式的口吻交代了一声,便没有再管杨铸,而是寻找到了一个机会,连开三枪,再度放倒了一个越南人。 没法子,开火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随着自己这边已经有1名保镖和1名小圈帮成员阵亡,伤亡不足6人的越南帮现在已经把交火范围压倒了20米以内——如果不能阻止对方突破己方近身5米的绝对红线,自己这一票人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这时候的她,哪有功夫给杨铸做心理疏导? 看了看脸色凝重,不断找机会探身开枪的吕思思,又看了看后面那辆车后被打成筛子的那名小圈帮帮众; 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如此无能的杨铸心中的羞怒感爆棚,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扇上两耳光。 杨铸啊杨铸,你TMD就是个废材! 明明已经是两世为人,算起来已经是多赚了三年半的性命,却还依旧如此贪生怕死,白亏了你丫的还是个堂堂七尺的齐鲁汉子! 狠狠擦了擦嘴角的残渍,杨铸却没有冲动地捡起不远处的手枪与对方来个你死我活,而是闭上眼睛,控制呼吸频率的同时,不断给自己输入心理暗示。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足足半分钟后, 等到感觉自己的肌肉不在明显颤抖,半放空的大脑逐渐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之后,杨铸这才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按照刚才大脑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动作,几圈个土鳖到极致的横滚,捡起车尾阵亡那名保镖的斑蝰蛇手枪,又快速摸了两个弹夹后,这才急匆匆地横滚回来。 摸了摸又被车门磕了两下的脑袋,杨铸紧了紧手中沉甸甸的手枪,心里却多了几分对自己的肯定——自己能克服恐惧把手枪捡回来,至少证明了自己不完全是个废材。 回想起自己高中军训时教官的教导和打靶时从八一步枪里射出的那五发子弹,杨铸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后世自己玩CF的画面。 深吸一口气,杨铸缓缓把身子趴下,然后展开。 确定自己的身子要害部位基本都在轮胎和引擎的保护范围后,杨铸这才趴在地上,借助地面的支撑力,双手死死地握住手枪的握柄,按照当初教官教的三点一线原则,把枪口缓缓对准了一个十五米外,正在小步前移的越南帮众。 嘭! 啪! 随着斑蝰蛇巨大的射击声音和另一声弱了许多的声响,旁边的吕思思吓了一跳,顿时扭头看过来。 shit! 杨铸恨恨地骂了一声,却赶紧机灵地把自身再次躲到轮胎之后。 这什么破枪!? 后坐力这么大不说,扳机还那么硬! 自己明明瞄的很准,就是因为扣动扳机时太费力气,使得枪口不自觉上移,打在了车底盘上,跳弹还差点误伤了自己。 吕思思脸上露出了怒意:“老大,你能不能别添乱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斑蝰蛇的穿透力强,这些安保人员配备的也是专门的重头弹,光跳弹就能要了你的命!” 听到吕思思这么说,杨铸讪讪地一笑,正想说点什么,随着一声惨呼传来,前方车辆处的枪声却忽的弱了下来。 “糟了!”吕思思脸色一变。 话音刚落,后面车辆的枪声也弱了下来。 吕思思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车辆身后依旧还活着的三名小圈帮成员,表情很苦涩:“估计是没子弹了。”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特意准备,一把手枪最多配上5个弹夹,即便是斑蝰蛇弹手枪的装弹量远比一般手枪多,但每个弹夹也就18发而已; 从对方开始袭击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12分钟,面对着人多势众又手持自动步枪的越南帮,安保人员在保持必要的火力压制下,弹药自然消耗的飞快——现实又不是游戏,经过十多分钟的消耗,饶是安保人员有意控制,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吕思思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诧异地看了看后方拿着手机不断朝着她打手势的小圈帮帮众,没有什么犹豫,便掏出手机来按下接听键。 十秒钟后,吕思思端着手机,面色严肃地看着杨铸:“老大,你愿不愿意在事后支付这些小圈帮每人100万美元的安家费?……当然,也包括另一位现在还活着的保镖。” 杨铸闻言一愣,扭头看了看后方那几名面现狠色的小圈帮帮众,顿时大约猜出了什么。 重重点了点头:“我杨某人发誓,如果今天我能逃出生天,每位弟兄的家里都会收到200万美元的支票——包括不幸去世的几位兄弟!” 吕思思点了点头,径直挂掉了手机,然后反身站起,手里的XSP像不要钱似地向越南帮帮众倾泻着子弹。 而杨铸也猜出了吕思思的用意,深吸一口气,趴在车底,也不管枪口有没有对准目标,砰砰砰地就射击了起来——还好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枪口都是微微朝下,这才避免了跳弹。 不得不说,斑蝰蛇要是发起狠来,那充足的装弹量还是能形成短暂的火力压制的;再加上越南帮一下子不知道杨铸这边在弄什么名堂,因此面对着两人这番持续了七八秒的射击,竟然被唬的暂时停驻不前——截止目前为止,越南帮这边倒在枪口下的帮助也达到了9人之多,伤亡率足足足足达到了1/3,他们也害怕杨铸这边有什么阴谋。 趁着杨铸和吕思思火力掩护的档口,后面车辆的三名小圈帮帮众冲到了杨铸身边。 为首的一名青年汉子用略带阴鸷的眼神盯了杨铸一会,然后不容分说地解下杨铸的西装外套:“杨总,刚才我检查了,我们的那辆SUV不是重点照顾对象,因此除了弹孔多了些之外,开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杨铸一愣,那辆SUV可以开? 那为什么这些人在子弹打光之后自己不开车逃跑? 旋即他想起了小圈帮那严苛的帮规——这些人不是不想逃,而是不敢逃! 杨铸身份特殊,干系重大,要是作为外围保镖的他们胆敢不顾杨铸的生死逃跑,迎接他们以及家人的,将是远比死亡还残酷的惩罚,说不定连他们在本地的所有弟兄都要一并遭罪。 把杨铸的西装穿在身上之后,青年汉子掸了掸胸口处的污渍:“杨总,你是大老板,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杨铸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杨某人说道做到……而且你也清楚,这一千多万美元对于我杨某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青年汉子微微松了口气,眼神却更加阴鸷,嘴角不无讥讽地笑了笑,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有些迷恋地摸了摸身上那件原本属于杨铸的高档毛料西服,叹息一声:“有钱真好!” 说完,夺过杨铸手中的斑蝰蛇,交到旁边人手里;深吸一口气,手一挥,另外两名帮众宛如舍身相护的保镖似的,紧紧拥着那名青年汉子越过拦路的卡车,朝着前方那辆汽车奔去。 随着斑蝰蛇散乱的射击声响起,AK47的枪声大作;不到2分钟,前方轿车略带异常的发动起轰鸣声响起,然后那辆黑色的本田车在漫天子弹中,以一种瘸了腿的速度朝着前方拼命奔去。 趁着越南帮的注意力被前面的汽车吸引,杨铸和吕思思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辆身上至少有二三十个弹孔的SUV里面。 看着那伙越南人拼命地朝着黑色本田车射击,以及其中一名汉子火急火燎地掏出电话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样子,已经坐到驾驶位上的吕思思深吸一口气,发动车辆后猛地一给油,趁着越南帮那伙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向盘一打…… 却并不掉头朝着原路返回,竟是直接冲到公路旁边一处看起来地势稍微平坦点的草原上,磕磕碰碰地走远了…… 正文 第394章 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一个小时以后。 一辆挂着雷诺标志的SUV缓慢停在了一段普通公路约莫三百多米处的草地上。 浑身觉得瘫软的厉害的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吕思思:“为什么我们不上公路,直接回到拉普拉塔?” 吕思思摇了摇头:“不管是上公路也好,回拉普拉塔,都非常危险;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待在这里,等待小圈帮的人过来救援。” 说完,混血美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道:“四十多分钟前我就给李堂主他们打电话了,刚才又给他们报了位置,以小圈帮在阿根廷的实力,估计在天黑前就能赶来。” 杨铸虽然不知道现在回拉普拉塔为什么会有危险,但见识了吕思思在之前在卡车袭击和枪战中的表现,他决定还是相信专业人士的建议——虽然看起来这位“专业人士”远远没有电影里的牛人们来的凶猛。 “小圈帮不是在阿根廷有着还算不错的势力么,他们那个所谓的华人帮派联盟,在这边的外围帮派也有许多,为毛动作会这么慢,要等到将近天黑才能来得了?”经历过刚才的惊险之后,杨铸要说不害怕绝对是假话,现在距离天黑怎么也有四个多小时,他委实不愿意在车里心惊胆战地待这么长时间。 听到杨铸语气中明显的不高兴,吕思思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老大,如果是一般人,又或者咱们依然在越南帮的包围圈中,小圈帮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要求那些外围帮派赶过来支援,无论怎么样,先把人保住了再说;” “但是……您老人家现在身份大不一样啊,既然现在咱们暂时摆脱了越南帮的追杀,谁敢冒这个险,让一群不怎么放心的外围帮派过来接应你?” “要知道,虽然布置的仓促了点,但既然越南帮既然能在半路上截杀咱们,那肯定是咱们这边有人走漏了风声;” “在这种情况下,小圈帮救援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在自己堂口和联盟帮派内部筛一遍,选出信得过的人手,这才能组织人手过来接应。” “你也知道,小圈帮在阿根廷的直属据点并不算多,拉布拉塔这边的人手就更少了,要想预防刚才越南帮那种大规模的武装突袭和未知危险,没有50人是绝对不够的——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肯定会向竹连帮、新义庵等在这边同样有直属据点的联盟帮派求援;” “这样一来二去,能在天黑之前组织足够的人手过来接应,就已经是动作很快了——别忘了,咱们现在离拉普拉塔至少有140公里,光开车过来就要一个多小时呢!” 杨铸闻言,有些憋屈。人家电影里,大BOSS遭遇危险,手下都是直接开着武装直升机过来救援的,怎么轮到自己这,就这么LOW逼? 不过他从吕思思刚才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一个以前他从未去关注的问题:“你的意思是……小圈帮对于阿根廷本地的华人帮派控制力并不强,因此对他们并不放心?” 虽然在阿根廷只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边遍布全国的华人帮派他也略有耳闻;原本他以为,这些帮派都是在小圈帮和那一票子联盟帮派扶持下搞出来的下线和肉鸡,但是现在听来,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对于帮派中的事情并不如何了解,吕思思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与墨西哥、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和巴西这些国家不同,阿根廷向来不是小圈帮及其同盟帮派的重点目标;” “而阿根廷这边那数量众多的华人帮派,其实跟小圈帮他们有关系的帮派,其实数量并不算多;即便是那些名义上是小圈帮外围成员的帮派,其实本质上也无非是另一种的松散合作关系而已——或者说,小圈帮就从来没想过去真正控制他们。” 说到这,吕思思撇撇嘴:“事实上,就算还有许多帮派愿意成为小圈帮的外围组织,小圈帮也未必看得起他们——这边帮派的主营业务是敲诈本地华人商铺老板,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因此,这种一无【血脉关系】,二无紧密业务合作关系,单纯只是拉着虎皮做大旗的华人帮派组织,小圈帮怎么可能信得过他们?” 杨铸闻言有些沉默。 后世,阿根廷的华人帮派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逼的华夏的公安部不得不远渡重洋,与当地警方联手,这才捣毁了一票子声名狼藉的华人帮派,给阿根廷换来了几年的安稳日子——这件事虽然引得国际上一片叫好,但从华人的角度来说,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虽然小圈帮的做事风格没有那么下作,但他们的主营业务委实有些见不得人;随着与小圈帮等人的纠缠越来越紧密,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也出现在耻辱柱上,被万人唾弃呢? 杨铸怔怔地发了一会呆,这才甩了甩头,把这个不怎么美妙的念头甩出了脑海——现在自己正自身难保呢,想那么远有什么用? 再说了,无论是之前那个阴鸷青年的舍身引狼,还是待会小圈帮等人的紧急接应,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就必须得承小圈帮的天大人情;总之,自己这辈子是与小圈帮脱不了干系了。 哪怕最终查出来,自己的行踪是被某些堂口出卖也依然如此——谁让小圈帮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帮派,组织里的堂口众多呢。 ……………… 十多分钟后,有些忍受不了汽车里的闷热和血腥味的两人在离车不远处的草丛里休息。 杨铸花费了好大功夫,用掉了整整一瓶矿泉水也没能把袖口和裤子上的血迹洗掉,只能蔚然一叹,彻底放弃——这些血迹是他在拿枪和射击时,与那名阵亡保镖接触时沾染上的。 看了看正在一颗颗清点子弹的吕思思,杨铸把目光挪到她满是尘土和血渍的衣服上,见她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于是突然来了兴趣:“吕思思同志,问你个问题啊……你以前杀过人没?” 吕思思头也不抬:“跑了足足五年船,怎么可能手上没沾过人命!?” 说完,认真地拿起一颗子弹瞧了瞧,朝上面哈了口气,放在袖口上擦拭两下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右边的口袋里。 杨铸看着这货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先是下意识地戒备了一下,旋即变为担忧;不过又想起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人,手上就算有人命也没有什么后遗症,顿时又放下心来。 回忆起之前自己见到身旁那滩鲜血时的反应,杨铸心里泛起一阵不适之余,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当时……是什么反应?” 吕思思看了看自家老大略有些苍白的脸蛋,大约猜出来之前的事情依旧在这家伙依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回一丝慰藉; 想了想,也不隐瞒:“我虽然十四岁不到就跟我父亲出来跑船,但是第一次杀人却是在18岁的时候,嗯……算起来,刚好是跟你初次见面前不久。” “至于反应嘛……还能有什么反应?当天晚上吐了足足一夜,连续三天都睡不好觉呗!” 18岁?跟我初遇前不久? 98年? 东南亚? 看着吕思思眼中一闪而过的仇恨,杨铸瞬间从面前这个混血美女联想到了一段海外华人不堪回首的惨剧。 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三年前印尼的那一场大暴乱?” 再一次听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国家的名字,吕思思眼中寒芒一闪,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杨铸见状,脑中闪现出那无数被烧毁的店铺房屋,数千死于非难的亡者,数百具躺在废墟里的残骸、上百颗散落在街上的人头和160多名被轮番XO后惨遭肢解的妇女,心中的怒火瞬间难以抑制——这种事情已经在过去的150年里,已经上演了至少六次了,平均二三十年一次。 回忆起毫无水花的华夏新闻界,以及节目被中途掐掉报道画面,随即不久后一度在大陆差点销声匿迹的凤凰卫视中文台,杨铸心中却又满是郁气。 最后,想起后世无数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们不断在个人账号上向自己的粉丝安利爪哇岛的旅游项目和特产,以及圣母们大声呼吁向受了海啸灾难的爪哇岛踊跃捐款,用以表现自己的“大爱精神”,杨铸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历史”这两个字,再一次沉甸甸地出现在他的心里。 难怪后世不但岛国如此不在乎华夏国民的民族感情,欧美品牌也如此轻慢于国人……有些时候,国人用无数次行动向他们宣告,这个民族的确显得过于健忘了些。 轻轻叹了口气,杨铸甩掉心中的愤青情绪,看向吕思思的眼神却越发柔和了起来。 吕思思看着这货满是怜悯与同情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知道这家伙误会了,当下一头黑线地说道:“喂喂喂,老大,你脑子能不能别整天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东西?” “凭老娘的身手和本事,又有武器在身边,你觉得我能让那群猪得手?” “再说了……真要是被那群畜生得手了,你见过有完好活下来的女人么?” 杨铸先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旋即狐疑地扫了扫她立体感极强的漂亮脸蛋和快要爆炸的身材——一般的女人自然没什么机会活下来,但是以这货的面容和身材,估计审美再差的男人也舍不得狠下杀手,因此,有些事也难说的紧。 看到自家老大明显想歪了的表情,吕思思气的肺差点炸了,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再加上这种事越抹越黑,她差点就要拉着这货陪着自己去趟医院拉一份检查报告了! 眼见吕思思快要爆发,杨铸赶紧换了个话题:“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对我感观极差,甚至一度想要中途退场,结果后面第一个表态投靠,就是因为当初我许下的那个不靠谱的承诺?” 吕思思闻言,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在海外真实生活过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依靠,是何等悲惨的事情。”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杨铸点了点头,算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题,却也大概知道了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成为“他们”的一员的了——难怪这货在许多方面表现的跟十足菜鸟一个,闹半天是中途加入的啊。 正当杨铸在心里慢慢串珠子的时候,却又听到吕思思说道:“不过……老大,看起来你当初给我们承诺的那个未来,却也不是胡吹乱说呢。” “凭咱们现在的实力,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设想再干上几年,说不定还真能被那位老人家召见一次,顺便合一张影呢!” 看着吕思思颇有些期待和向往的神情,杨铸抿嘴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货对那位看起来有点凶的老人家这么孺慕,但只要自己这次活了下来,后面又没有什么重大变故的话,当初的许诺的东西顶多五年就能实现。 或许是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那么一点点价值,杨铸这心中这段时间积累的负面情绪消散了大半,旋即有些慵懒地侧躺在草丛上:“吕思思同志,等你如愿以偿,见过那位老人家之后,有什么打算?” 吕思思有些不明白杨铸的意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见过那位老人家后,该干嘛干嘛啊,接下来不还得为你这个不靠谱的老大当牛做马么?” 听着这货还在埋怨自己不听劝,非要跑到阿根廷来,杨铸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见到那位老人后,你是不是也该调回国内去了,顺便升升职,加加薪之类的。” 话一出口,杨铸便觉得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挑破比较好,要不然出于某些条例要求,自己这位用起来还算顺手的马仔就要被迫离开了。 当下赶紧打了个哈哈:“你看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几年后再不找个对象,就变成没人要的大龄剩女了,到时候你铁定恨不得杀了我;” “所以,到时候你赶紧回国去,该找对象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 “放心,在你放那半年产假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炒了你的!” 吕思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动不动就关心我的个人问题?” “再说了,我在漂亮国就不能找个男朋友么?非要回国内去找?” 杨铸的面容有些古怪,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到:“吕思思同志啊,撇开身份敏感性不谈;两个人在一起,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能光考虑用起来舒服;还得考虑两人之间的饮食习惯、价值观是不是合拍啊!” “再说了,就算欧美的男人看起来比较强壮,但是持久性未必靠谱啊!而且……他们体味这么重,完全是在破坏感官享受啊!” “听你老大一声劝,还是乖乖回国去找个华夏男人比较靠谱!” “再说,时代早就变了,华夏的男人早就被逼的没有以前那么老古董了,有些事情……他们没那么看重的!” 吕思思听着杨铸这些没头没脑,却又乱糟糟的话,一开始没弄明白什么意思,琢磨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顿时气的一佛生田二佛出世,再也忍不住,捏起自己的小拳头就要往杨铸身上揍去; 丫丫的,老娘看起来就这么像一个脸上写着“欲女”两个字的破鞋!? 拳头才挥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吕思思恨恨地瞅了自家一脸欠揍的老大一眼,赶紧摸出电话来接通。 “咦?你们这么快就要到了?我们现在在XX路段,等你们到了后给我电话,我再把具体位置告诉你。”吕思思声音里充满兴奋 放下电话后,吕思思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抬起手来看了看腕表……15:07,距离上次通话才仅仅去了一个半小时。 “老大,情况有些不太对头……小圈帮那边的人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到!”混血美女眉头皱的有些厉害,旋即开始把擦拭过后的子弹一颗颗压入弹匣。 原本一脸雀跃的杨铸也顿时冷静下来——小圈帮的人来的太快了,比起之前预估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将近两小时,的确有些不对味。 深深吸了口气,杨铸坐了起来:“咱们怎么办,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开车离开?” 吕思思摇了摇头:“既然咱们的大体方位已经暴露,在草原上咱们逃不了多远的——况且车子也没多少油了。” “而且,也未必是真的出事了;毕竟小圈帮先派出自己的精英先一步过来保护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况且对方并不只来自于一个堂口,领头的是赣南堂口在阿根廷的香主,这个堂口在之前站队的时候就靠向我们了,这几个月的表现也不错,在皆大欢喜之下,至少这位香主有问题的几率不算高。” “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铸闻言,眉头皱了皱,缓缓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395章 咱们有麻烦了! (即便已经尽量轻描淡写了,但上一章的某些内容还是被后台删了一截;虽然对于这种事已经麻木到习惯了;但是,我还是想说……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代,那段仅仅只过去了23年的历史,竟然就连提也不能提了么?) …………………… 20分钟后,六辆轿车和两张面包车停在了公路一侧。 下颌处有着一条醒目疤痕的石建有些焦虑不安地在周边的草原上扫来扫去。 作为赣南堂口的一名香主,虽然由于他负责的只是阿根廷这个不受组织看重的地区,份量比起其他的香主差了一截,但在他们老大的特意交代下,石建也明白了今天要救援的人有多重的份量——那个名叫杨铸的年轻人,不仅仅是他们堂口的财神爷;更是他们小圈帮一名类似于客卿长老的存在,其地位和帮派影响力甚至远远高于他们的堂主。 不过就刚才那名美女保镖在电话里的交代来看,这位“杨长老”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他们,即便自己等人抵达了约定地点,但对方并未交代自己的详细位置,只是让他们在原地等待而已。 虽然七八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对方这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做法完全没错,但是…… 根据他们收到的线报,塔普拉塔地区的七八个本土帮派出现了明显的异动集结,结合之前越南帮的袭击来看,这些本土帮派摆明了就是冲着这位杨长老来的。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对方多拖延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要是等到那些本土帮派寻了过来…… 想到这,石建看了看手表,眼中的焦虑更甚。 就在这时,吕思思忽然从不远处的草坑里长身而起,然后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们是哪个堂口的,怎么就来了这么点人?”吕思思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二十多号人,眼神却隐隐有些提防。 看到这位明显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现的美女保镖,环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发现那位杨长老的身影,石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把身上的外套高高掀起,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之后,这才回答道:“我是赣南堂口,阿根廷地区的负责人石建;身后的这二十七名兄弟,全部来自我们赣南、粤东和闽东南三个堂口;至于说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 石建面容有些尴尬:“在拉普拉塔地区,我们赣南堂口的骨干着实有限,要不是兄弟堂口支援了一下,我连这点人马都凑不齐。” 说到这,石建赶紧补充道:“虽然我们赣南堂口的人手不足,但是闽东南堂口在这边的弟兄不算少……他们正在紧急抽调人马,估计最多半小时,他们的第二批支援队伍就到了。” 吕思思不予理会,左手直接掏出手机单手操作,当面给赣南堂口的杨堂主打了个电话,把石建的面容身材以及帮众数量确定了一番后,这才挂掉电话。 在打电话过程中。吕思思一直盯着石建的微表情,发现他脸上除了焦虑和隐约的不耐烦之外,并没有其它情绪;又扫了扫他身后隐约站成三堆的帮派成员之后,挂掉电话的吕思思这才放下一直揣在兜里的右手,朝着石建点了点头:“石香主,杨总在离这里三百米的地方,麻烦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跟我一起过去接应。” 只有三百米? 石建闻言顿时心里一轻。 他最怕那位杨长老来个狡兔三窟,明明约好的碰头地点在这里,实际藏身地方却在十数公里以外的草原深处,那就真的麻烦了。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从身后分属不同堂口的三堆人马里各点两人,凑足了六名兄弟出来,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吕思思见他这么上道,点了点头,转过身,带着这群人朝着杨铸的藏身之地走去。 ……………… 二十分钟后。 坐在中间一排座位的杨铸好奇地看了看车身内壁处明显是临时卡进去的那几块或大或小的钢板,这才明白眼前这个面容看起来有些凶恶的男人会执意让自己坐这辆看起来破旧不堪的二手面包车了。 “石香主,这法子不错啊,有了这些钢板,就算是面对着AK扫射,子弹也绝对进不来;这耐操程度,完全比得上专业防弹车了!”杨铸摸了摸那足足有着1.5厘米厚的钢板,毫不吝啬地给石建竖了个大拇指。 或许是顺利接到杨铸的缘故,又或许是打了几个电话,从官方线人嘴里听到前方路段并没有可势力集结的原因,坐在杨铸前排的石建此刻的心情不错,扭过头来笑着回答:“杨总,都是些土法子,让你见笑了,听到你被越南帮偷袭之后,收到杨堂主命令的我们,第一时间就给您现场改装了这辆车。” “不过这些钢板虽然看着厚实,但是由于是低碳钢,而且质地没进过检测,因此面对着100米外的AK扫射肯定不会有问题——毕竟AK的7.62毫米枪弹在100左右的距离也只能打穿6毫米的均质钢板而已;但是如果对方凑近了直接用上钨芯弹,或者在10米范围内密集扫射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如果对方用的是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在有效射击距离内,这些钢板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因此,这种土法子也就只能拿来应应急而已,跟专业的防弹车完全没得比。” 听到石建这么说,杨铸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混血美女身上凑了凑,仿佛离钢板远一点,就能更安全似的,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揩油行为迎来了身后两名帮众的一阵白眼。 吕思思则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石建:“石香主,你对AK这么了解……以前有服役经验?哪支部队的?” 看到杨铸也用一副颇感兴趣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愿意惹的杨铸不高兴的石建犹豫了一会,然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那道疤痕:“以前的确当过两年兵,至于番号嘛……以我现在的这狗屁德性,就别说出来,给部队丢人了!” 见到石建不愿意说,又瞅了瞅身前两名神色同样不太自在的帮众,杨铸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饶有兴趣看着周边几位小圈帮成员手中的武器。 “那是什么枪?冲锋枪还是手枪?”杨铸指着司机旁边那把比手枪大不了多少的武器,有些奇怪的问道。 石建瞅了瞅那把卡在扶手箱里的武器,笑着说道:“那是蝎式冲锋枪;全长522毫米,枪管长115毫米,装弹量20/24/30发,射速200发/分钟,射击初速317米每秒,有效射程25米,重1.3千克,口径7.65毫米;由捷克斯洛伐克研发生产。” “这把枪因为体型比较小,相比于普通手枪,体型上也大不了多少,所以把它归类为冲锋手枪一类更合适一点;算得上最适合司机等各种驾驶员使用的随身武器了,既可以用于近距离突进作战,又可以作为单兵防卫武器;” “而且它的尺寸小,非常容易隐藏,再加上消声设备好,因此用于【走杀】任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听到“走杀”任务,杨铸莫名想起20世纪初赫赫有名的“芝加哥打字机”,打了个寒颤之后,又把视线投在了另一名帮众身上。 “那是……乌兹冲锋枪?”作为只玩过CF和CS的军事菜鸟,杨铸喊得出来的武器名称屈指可数,看着那把T字型的武器,下意识地叫出了印象里仅有的那几个名字之一。 话一出口,石建等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吕思思却忍不住了,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这是M-11冲锋枪!是由Gordon B. Ingram于1972年研发成功的一款武器,不过目前这款武器的市场流通量不大,仅在日不落和南美部分区域有一定保有量!” “这款冲锋枪外形非常简单明了,弹夹为了更加方便携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便于隐蔽,所以将其设计成为了握把的一部分。其可以采用梁总弹夹,一种为20发的小容量弹夹,另一种为30发的大容量弹夹,该枪因为它的结构简单,射击声音小,威力可靠,因此在城市环境里,算是综合使用性极强的一款武器!” 说完,吕思思又转过头来看向石建和另外两名帮众怀里的东西:“再加上这几位兄弟怀里揣着的M9手枪,都是以体积小、安全性好、使用简单方便、设计精确度高、重量轻的武器……石香主果然不愧是杨堂主看重的得力助手,仅从武器装备选择这一块,就能看得出石香主你在业务这一块素质过硬!” 石建也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吕思思。 他原本以为这位美女只半桶水,更多的只不过是杨长老的床伴而已,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是对武器如数家珍,更是能从周围人员的武器装备选择上,看出些门门道道,看起来的确有把刷子嘛,自己之前的确小看她了。 当下微微一笑:“吕小姐过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杨铸听到两人隐隐有些商业互吹的意思,不由地瘪瘪嘴:“怎么都是些冲锋枪,一点也不威猛;还是SCAR、HK416这些自动步枪来得爽……就算没有这些M4A1或者AK47也成啊!” 想起自己后世在玩CF时,那些杀伤力弱的一批的冲锋枪,杨铸就觉得周遭这些武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HK416步枪是什么玩意,但吕思思依旧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老大在这些方面的白痴程度彻底无语:“老大,你要搞清楚诶,石香主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一路保护护送你;又不是大规模火拼,带那些空有子弹杀伤力,但后坐力与灵活度差的一批的自动步枪干嘛,自缚手脚么!?” 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点,杨铸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这中间有什么差别。 吕思思有些心累地抚了抚额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大,你只需要知道,咱们现在是在逃命,第一要务是自保而不是杀敌;” “因此,选用操作灵活、反应迅速的武器来应对各种突发而来的状况便是重中之重;从这个层面来说,这些体积小、后坐力小,操作快捷方便的精选冲锋枪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要知道,在交火中,能缩短0.2秒的操作或反应时间,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要换成AK或者M4A1,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你连抬枪瞄准都没有足够的空间,还开个P的火啊!” “而且,这些冲锋枪装弹量不小,近距离火力也不容小觑,一旦有大量敌人追击或者包围,只需要2-3支交换开火,至少也能构筑出一条长达2分钟的隔阻弹幕,压的对方直接头也抬不起来;有着这2分钟时间,咱们车子早就能跑出去几百米远了,敌人就只能在后面干看着吃灰!” “最重要的是……即便进入拉普拉塔,也很难确保城里面有没有人中途截杀;” “这么大一个城市,咱们这几辆车子的人,真要用AK这种穿透力极强,有效杀伤距离又极远的自动步枪与对方交火,万一出现了大规模的误伤致死情况怎么办?——要知道,阿根廷的警察虽然跟废材无异,不需要担心他们有本事抓住我们,但这事的连带后果却非常严重,引来官方的敌视,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用冲锋枪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这些枪械的有效杀伤距离一般都在50以内,跟手枪差不多,静止作用很好,穿透力却很弱;致伤效果远远超过致死效果,只要不是故意乱开枪,误伤的可能性不高——再说了,就算是误伤,只要不倒霉地被打到要害,死亡的几率也低的很。” “哼哼,在现在的阿根廷,只要不出人命,在咱们的【钞能力】之下,什么事情都好说!” 杨铸听了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原来带着冲锋枪过来有那么多讲究。 连忙向石建讨要了一只M9手枪拿到手里研究起来——之前的斑蝰蛇后坐力太大,给他这个伪武器爱好者带来的感观极差,因此听到M9手枪的后坐力比起斑蝰蛇足足要小了1/3,不由地兴致又被勾了起来。 正当杨铸按照吕思思的教导,把这把跟54手枪外形很有些相似的手枪弹匣退出来,研究上面的圆头子弹时,石建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通知前面的弟兄靠边停车,闽东南堂口的兄弟马上就要到了!”石建朝着副驾驶座上的帮众吩咐了一声,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为什么要停下来?闽东南堂口的支援队伍到了后,让他们跟在我们后面不就行了?”吕思思有些奇怪地看着石建。 由于他们是朝着拉普拉塔驶去,而闽东南堂口的支援队伍这是从拉普拉塔方向驶过来,只要沟通到位,完全可以走同一条公路,无非就是对方需要稍稍掉个头,因此吕思思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等对方。 石建摇摇头:“情况有点变化,闽东南堂口的弟兄收到线报,前方20公里处,拉普拉塔的警察已经开始在设置路障了,直接按原路返回看来是行不通了,我们必须汇合之后,再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个走法!” 阿根廷的警察是个什么德性,杨铸和吕思思自然清楚;听到对方竟然开始设置路障,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事后面肯定是那些本地帮派指使的;当下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 十多分钟后,十三四辆轿车停在了公路旁边,约莫三四十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走了上来,跟石建一个狠狠的拥抱。 依旧坐在面包车里的杨铸看了看外面的情景,瘪了瘪嘴:“话说起来,阿根廷果然是福清人的第二故乡;瞧瞧人家闽东南堂口,随随便便就拉出来两倍于赣南堂口和粤东堂口的人马了!” 吕思思闻言笑了笑,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瞟见了一个隐隐有些眼熟的身影。 看着那个依旧还坐在汽车驾驶室,带着墨镜,仿佛漫不经心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的汉子,吕思思皱眉苦思了好一会,忽然脸色一变。 看了看留在正副驾驶室上的两名小圈帮帮众,吕思思不着痕迹地把杨铸手中的M9弹夹装上悄悄递了过去,然后仿佛主动送过去给他揩油似的,把丰满的身子贴在杨铸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老大,咱们有麻烦了!” 正文 第396章 究竟是谁想要你的命? 在外人看起来,小圈帮是个很奇怪的组织。 面对外敌,这些人显得极为团结,在一些堂口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其余堂口甚至好几次不计代价,远渡千里前来拔刀相助;事后拂衣远去,不求任何报酬。 然而一旦没有强敌外伺,其名下十几个互不统属的堂口,却往往为了一些诸如为主营业务和地盘归属问题斗的不亦乐乎。 虽然都有一条红线在那画着,彼此之间轻易不能见血;但每次冲突之后,各处的诊所里多出来的一大票子鼻青脸肿或者肋骨折断的伤员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同为小圈帮帮众,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你固然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其余堂口的兄弟,但你要说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嘛……却也未必! 指不定现在并肩奋战的两个人,在三天前还是互相把彼此送上病床的那个仇人呢! 故而,像石建和辛荣华这种明明是分属于两个带有竞争性质的堂口,再见面时却又如此紧密无间的中层干部,在小圈帮里委实罕见的很。 ……………… “杨总,这是我的老战友,辛荣华,接下来的护卫工作主要由他负责!”见到杨铸和吕思思从面包车里出来,石建热情地向他介绍身边的中年汉子。 经过之前大半个小时的相处,他跟这位“杨长老”之间的关系熟稔了不少,趁着机会难得,他很想让自己的老战友也一并沾沾光——但凡这位杨长老回去后嘴上稍微提上几句,自己或者自己的这位老战友难说就会受益匪浅。 杨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石建旁边这位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中年人,伸出右手哈哈一笑:“辛香主,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辛荣华的表情有些奇怪,先打量了一眼杨铸那只一点老茧都没有的右手,这才不徐不疾地伸出手来握了握,脸上却略带调侃地笑了笑:“久仰大名?……杨总,我辛某人无名小卒一个,平素就是站在您面前,您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不知道您对我怎么个久仰大名法??” 听到辛荣华如此轻慢的做派,石建顿时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赶忙解释:“杨总,我这老战友就是轴人一个,不会说话,当初就是因为嘴巴太臭,得罪了领导,这才没能留在部队的。” “不过您放心,老辛的业务能力比我强多了,当初在我们连甚至能排在前三;有了他的保护,您这次的安全保障,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了!” 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杨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一脸焦急,不断软话硬说地给自己老战友求情兼抬台阶的石建,心中思绪急转。 看石建这副生怕自己老战友“错失贵人”的做派,想必这人大概率是不知情了,否则肉都到了口上,决计不会还为以后的升阶事宜这么在乎。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石建不知情,辛荣华这伙人才没有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动手——毕竟石建这边即便排除闽东南堂口的人手,也足有十六七人之多;虽然双方人手比例堪堪达到1:3,但是这次出动的都是各个堂口的精英,单纯的人数优势未必能作准,一个不小心的话,指不定鸭子会飞掉。 评估出石建并不知情,杨铸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只要这家伙跟辛荣华不是一伙的,自己终究还是尚有一丝生机。 只不过……貌似这丝生机不靠谱的很啊! 所谓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无疑是男人之间最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之一了。 而从石建刚才第一时间把自己介绍给辛荣华,等到辛荣华出言挑衅之后,这货又第一时间帮辛荣华说话的表现来看,这两人的交情远比一般人想象的更深厚。 不管了,左右都得赌命拼一把,要不然自己今天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杨铸仿佛毫不在意地瞥了瞥以“换把趁手武器”为名,在那群闽东南堂口成员里挑来挑去的吕思思一眼,等到她距离某张不起眼的轿车不足6米处,这才笑眯眯地看着辛荣华:“如果放在以前,辛香主的名气自然少有人知;不过今天以后……情况自然不一样。” “所以,那句久仰大名,就算是我未卜先知的贺词吧!” 石建闻言,以为杨铸是基于自身当下有求由于人,故而特意给自己的老战友一个台阶下,当下赶紧打了个哈哈,出言圆场:“杨总,不是我吹,老辛的业务能力放眼整个小圈帮,也绝对排的进前十;有了他贴身保护,您今天铁定能安安稳稳地回家;” “今天,老辛能护着您这样的人物周全,传出去以后,必然声名大噪;以后任谁见到老辛,可不就得诚心诚意地寒暄一声【久仰大名】么?” 听到这记暗地里送给杨铸的马屁,辛荣华不自觉皱了皱眉,不过看了看石建偷偷猛丢过来的眼色,又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侧身:“杨总,时间不早了,请吧!” 杨铸笑着摇了摇头:“辛香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听到杨铸话中有话,辛荣华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杨总,事急从权,拉普拉塔十几个本地帮派正在闻风而动,我们自然是需要动作快一些。” 杨铸仿佛有些失神地眺望了下远方,看到某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一脸调侃地看着他:“十几个帮派?” “要我说,某些人的移花接木手段真的粗糙的很,我要真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搞点诸如【十几个本土帮派中途伏击,杨铸被流弹几种意外身亡】的小把戏,把主要罪名往那些本土帮派上一丢,谢智乐和谭过聪他们就看不出猫腻来了?” 此言一出,不仅辛荣华脸色一变,就连石建也察觉到不对来了:“杨总,你这话什么意思?老辛他……” 唰! 话还没说完,察觉杨铸悄悄向石建身后挪的辛荣华,眼神一冷,脚步微挪,当机立断地拔出手枪,顶在了杨铸的脑袋上;几乎同一时间,石建的脑袋也被辛荣华身后的那名助手随从拿枪指着。 唰~咔嚓! 又是一阵声响,却是跟在石建身边的两名随从掏出微冲指着辛荣华,只要辛荣华敢伤害石建,已经打开保险的M11瞬间就能让他变成马蜂窝。 看到双方领头的竟然拿枪互指,在场的三个堂口成员,不由分说,纷纷拔出武器对峙起来——不过各自的话事人没有发话,双方又毕竟同属一个帮派,因此倒也没有哪个莽夫率先开枪,把局面弄到无法收拾。 “老辛,怎么回事!!”虽然被手枪指着,石建却没有任何害怕之色,只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辛荣华,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老战友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看着石建脸上充满被背叛后的愤怒,辛荣华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去。 看他这副样子,石建脸上的怒火更甚:“老辛,告诉我,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辛荣华双目微垂,一副不愿意与石建对视的样子:“无可奉告!” 石建见他不敢瞧自己,双目中多了一丝希翼:“老辛,是不是有人绑了你的女儿威胁你,你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不怕,你说出来,老子立马带人摸过去毙了那狗娘养的,保证你女儿毫发无伤!” “你知道的,老子侦察兵出身,摸个人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你给我个地点,我说到做到!” 辛荣华脸上肌肉跳了跳,顶在杨铸脑袋上的枪口不见一丝晃动:“老石,没有人威胁我,我是自愿的!” 石建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有些苦涩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为了钱么?” “杨总是顶级大富豪,只要你就此罢手,无论对方出多少钱,他绝对可以双倍……不,三倍拿给你!” “而且杨总与你们堂主的关系亲密,只要他愿意给你求情,你受到的惩罚一定会小上许多,甚至就此揭过也说不定!” “杨总……你说是不是?”说到这里,石建扭头看着杨铸,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渴望与哀求。 看到这货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杨铸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仿佛脑门上的枪管不存在似地挠了挠头:“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道命令就是他们的张堂主暗地里下的……你就少在那先吃萝卜淡操心了!” “不过……我很好奇,张连顺不是向来自诩敢作敢当么?瞧你们堂口那么多兄弟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只怕这道命令,只有少数人知道吧?” 石建闻言,扭头看过去,果然闽东南堂口的一票子帮众虽然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但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充满着忐忑与迷惘,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辛荣华冷笑一声,轻蔑地用枪口戳了戳杨铸,见到他吃痛之下往后退了半步,这才说道:“姓杨的,你少在那搬弄是非!” “要不是你现在势力太大,小圈帮十几个堂口有过半都唯你是从,我们堂主又怎么会出此下策?……早就堂堂正正拿你祭旗了!” 石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张堂主为什么要杀杨总?你们不是一早就投向了杨总,这几个月里也跟着他赚了不少钱么?” 辛荣华腮帮子跳了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因为我们是狼……一条从来没想过给有钱人做狗的狼!” 说完,辛荣华眼带讥讽地看着石建:“还记得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华夏的么?还记得我们初来异乡时受到的那些屈辱么?还记得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事才加入的小圈帮么?” 连续的三问,勾起了石建那段并不愉快的记忆,沉默了一会,他才叹了一口气:“老辛,那些事都过去了,红芬也死了十多年了,你还说它干什么?” “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现在咱们的日子不也挺好的么,小圈帮的各个堂口也越过越红火,你干嘛老惦记着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辛荣华嘴角的讥讽更甚:“小圈帮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的确,现在的小圈帮,兵强马壮,十几个堂口的直属帮众逾3万;间接控制的一百多个帮派人数更是超过10万,势力范围更是遍及五大洲,可以说,除了少数几个帮派之外,地下世界就没有谁敢不卖我们面子!” “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小圈帮,还是以前的小圈帮么!?” “之前,为了让各个堂口的资金不再被那些洗钱机构凭空吃下一大口,我们所有兄弟全体出马,给这个姓杨的当看场子的打手……这事我认了!毕竟说到底,这是各取所需。” “姓杨的来北美后,先是扣留陈堂主和王堂主的70亿美金,然后又居中挑拨离间,让小圈帮十几个堂口自相残杀,损失惨重……这事我也认了,毕竟是陈堂主不讲规矩在前,遇刺的李骏也同样是我们小圈帮的兄弟。” “可是……接下来呢!?” “姓杨的一句话,就让小圈帮所有堂主乖乖地冒着危险跑到纽约去开了个不知所云的会;更是像青楼里挑姑娘似的,只肯让那些他看的顺眼的堂主参加会议——我们小圈帮什么时候需要这么低声下气了!?” “更过分的是,姓杨的仅仅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把所有堂主收拾的服服帖帖,跟个奴才似的唯唯诺诺,就连我们小圈帮对外的话事人谭堂主也不例外!” “哼哼,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国内,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在国外,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到这,辛荣华的语调猛然高亢了起来:“怎么,就因为姓杨的有钱,就可以把我们小圈帮当狗来养!?” “怎么,就因为姓杨的有钱,就可以让我们小圈帮玩一场自相残杀的游戏,用几百号兄弟的鲜血和性命来讨他开心!!?” 辛荣华没说一句,语调提升一分,到了最后,直接是吼了出来:“你TMD去问一问,不管是哪个堂口,小圈帮有多少弟兄不是因为国内混不下去了,国外又受尽屈辱,这才入的帮!?” “老子们之前就是因为不愿意当任人欺凌的奴才,这才拿起了枪……结果你丫的现在却转头告诉我,让我们去给这个姓杨的当狗,还TMD是那种可以随意屠戮后端上餐桌的肉狗!?” “你TMD告诉我,这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圈帮么!??” 一番慷慨陈词下来,不只是石建,在场所有小圈帮成员的脸色都变了。 不管事前知不知情,闽东南堂口的成员们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危险的火苗,看向杨铸的眼神或是桀骜,或是杀气腾腾;更有一种莫名的神采开始浮现在他们脸上,像极了殉道者。 而赣西堂口和粤东堂口的帮众,则是不自觉地将枪口微微下垂,脸上露出很有些纠结的神情,不过瞥向杨铸的神情同样极为不善。 冷眼旁观的杨铸则是暗叫厉害,这番避重就轻,九真一假的言辞下来,在场的小圈帮帮众眼见就要成功被煽动了。 一旦真的被煽动,自己的性命不保不说,还可以避免闽东南堂口被其余堂口联手围攻的危险——不管自己怎么重要,但毕竟不是小圈帮成员。 而只要手上不沾帮内兄弟的鲜血,其它堂口是真没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正式开战的,否则小圈帮的分崩离析就在当下——不管出于何种考虑,谭过聪、谢智乐和李虎等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立身之本被毁。 而事后,只要闽东南堂口肯服服软,让出一些利益,其它堂口的负责人大概率会就坡下驴,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等上几年,这事绝对会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啧啧…… 就是不知道某人究竟给了闽东南堂口多少好处,竟然能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看到小圈帮众人的情绪被逐渐调动起来,就连唯一的救命稻草石建也一直沉默不语,隐隐有被说动的倾向; 危急之下,杨铸也顾不得吕思思那边还有没有得手,冷笑一声:“辛香主,好口才!” “只不过……这话只怕是桂湘堂口的王堂主……王启国教你的吧?” !!! 桂湘堂口的前堂主王启国!!? 那个在帮内下了血色通缉令的叛徒!? 众人顿时一惊,看向辛荣华的表情充满惊愕与怀疑! 要知道,王启国是因为犯了“手足相残”的罪名,这才被下了内部通缉令的,给出的理由则是“与陈然勾结,蓄意行刺李骏,意图挑起帮派分裂”。 我就说嘛,辛香主虽然业务能力一流,但嘴巴臭不说,语言组织能力更是乱七八糟,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还富含煽动性的言语,闹半天是有人教他的啊!? 或许是今天辛荣华的高光时刻与他平日里的表现太过大相径庭,不知怎的,大伙竟然就信了五六分。 而瞳孔如针的辛荣华却并没有在意在场帮众的神情变化,当杨铸说出“王启国”三个字,眼神下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惊觉杨铸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他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啪~啪~啪! 一阵声音并不大的枪声响起。 正当一脸警惕的小圈帮帮众以为是哪个混球不小心走火的时候,吕思思大喝一声:“姓辛的,叛徒王启国的贴身保镖就在此,你勾结王启国的人证物证皆在,赶紧放下枪投降,饶你不死!!” 看着吕思思用手勒着的那个腿上和胳膊上流血不止的青年汉子,包括石建在内,在场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王羽林!?” 王羽林是王启国的远房侄子,身手不错的他很是受到王启国的看重,除了充当贴身保镖外,也经常充当王启国的代言人出面处理一些堂口事务,因此一些与湘桂堂口有过业务交际的帮众见过他。 既然王羽林出现在这里,又一副刻意遮掩乔装的模样,那想必辛荣华与王启国有勾结的事情确认无疑了。 不,不仅仅是辛荣华,他们的张堂主…… 这一刻,近半闽东南堂口的帮众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把手底下帮众的表情纳入眼底,事情已经败露的辛荣华眼中厉芒一闪…… 砰~! 一声枪响,王羽林心脏处顿时爆出一团血花。 还好为了后续计划考虑,辛荣华M9手枪里装填的是帮派分子经常使用的9mm派拉贝鲁姆弹,这种子弹静止能力极强,但穿透力不足,这才没有伤到后面的吕思思;要是换成他习惯用的54手枪,吕思思这位混血美女估计就得GG了。 饶是如此,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吕思思也是被吓得小脸煞白,脑子空白一片——没有经历过真正战场的她,完全无法想象会有人动作如此果决和狠厉。 同样被枪声吓了一大跳的杨铸在见到王羽林胸口那团血花的那一瞬间,余光扫见一名表情依旧淡定的帮众,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当心,姓辛的另有后手!” 话音刚落,便听见辛荣华一个侧扑闪躲,几乎与杨铸同时间喝道:“动手!” 顿时,八九名闽东南的帮众抬起手中的微冲和手枪,立马朝着杨铸方向开火。 完~完蛋了~! 见到八九支枪管朝着自己,杨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砰~砰! 哒哒哒哒哒! 听到枪响,已经做好跟阎王见面准备的杨铸却忽的被一个身影扑到。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杨铸见到是石建救了自己,正打算喜极而泣地道谢时,石建抱着他又是连续几个翻滚,躲掉了好几波子弹;直到被单手拖到车身后方,这才松了手。 看着腿上多了两个窟窿的石建,怔怔的杨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场上的枪声陡然大作——却是石建这边的人开始反击了。 双方都有不少火力强悍的微冲,甫一交火,便出现了不少伤亡,顿时哀嚎声一片。 最倒霉的是闽东南堂口那些事前不知情的帮众——尤其是跟着石建他们第一批跑过去支援杨铸的那群帮众。 心智大乱的他们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站在辛荣华这边,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赣西堂口的弟兄们放倒了一大片——仅仅10秒钟不到,便有七八人躺在了地上。 这一下,就算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不需要辛荣华吩咐,侥幸逃过一命的其余闽东南帮众纷纷就近寻找掩体,开始放枪还击起来。 见到场上打的热闹,一时之间却没再出现人员伤亡,再次死里逃生的杨铸心头微定,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对方一下子少了近10人,这样一来,双方的人数差距虽然还有,但是并不是一边倒了;如此一来,自己活下来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颇为熟练地把身子蜷在轮胎后面,杨铸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刚才舍身相救的石建:“石香主,没事吧?” 石建脸色难看的紧,却依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全都是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圆头手枪弹,死不了人。” 探头看了看,发现场上陷入了彼此都躲在汽车后面,谁也伤不了谁的尴尬僵持局面后,石建舒了口气,有些瘫软地坐在轮胎后面,却也不处理伤口,而是径直发起呆来。 杨铸知道今天的事情给他不小的心理打击,因此也不催促,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腿上的两处枪伤——微冲使用的圆头手枪弹虽然杀伤力不强,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流血流多了也会死人的。 想了想,杨铸解开皮带,正打算效仿电影里的情节,用皮带给他箍一箍大腿帮助止血的时候。 一阵莎莎声传来,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影。 吓了一跳的杨铸见到是吕思思这货,顿时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M9手枪:“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吕思思小脸依然煞白,苦笑道:“那一秒钟,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 石建扭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吕思思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腰间隐秘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准她的枪口,伸手接过杨铸的皮带,抽出随身短刀切掉一截,重新装上卡扣后,三两下就把自己的大腿箍住。 “发生了大规模枪战,就算阿根廷警察怕死不敢过来,用不了多久,军方也会赶来,咱们得速战速决!”石建探了探头,脸上挂出一丝忧虑。 想了想,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吩咐了几句。 不到5分钟,三个赣西堂口的帮众和两个粤东堂口的帮众便猫着腰闪扑着来到了杨铸等人的面前。 石建脸色严肃:“现在局面僵持不下,这对我们非常不利……毕竟我们第一要务是护送杨总脱险。” “所以,我决定,由我们6个人组成突击小组,从侧面迂回,包抄对面——也用不着抵的太近,只要抢占有利地形,让他们的车辆丧失大半掩体作用,他们自然就会撤退!” 一名粤东堂口的帮众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石建的大腿:“石香主,你的腿……?” 石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小伤而已,不会太过影响战术动作的灵敏度的。” 这名帮众点了点头:“那意思还是会影响动作喽?” “喽”字刚刚出口,两名粤东堂口的帮众闪电般扣动扳机。顿时,两名手持微冲的赣西堂口帮众应声倒地——他们不是死士,战场上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威胁最大的敌人而非刺杀目标。 “你!!” 杨铸吓得魂飞魄散,他万万没想到,跟王启国勾结在一起的,竟然还有其他人。 砰~! 啪~! 那两名粤东堂口的帮众低估了石建这名受伤老兵的反应速度,也低估了吕思思这个女人的本事; 仅仅0.3秒不到,就在他们调转枪口的瞬间,一男一女几乎同时闪电般地拔枪射击;顿时,要害部位中枪的两名帮众顿时殒命,鲜血喷了杨铸一脸。 见到两名叛徒倒地,刚才侥幸逃得一命的赣西堂口帮众愣了半晌,这才吃吃地说道:“石香主,他、他们……” 石建眉头皱的死死的:“看来想要杨总性命的人不止王启国和张堂主他们两个啊!” 话说着,眼睛却转向了自己这伙人所在的掩体方向。 既然这两个粤东堂口的帮众是刺客,那么留在原地的那另外几名粤东堂口帮众呢? 果不其然,这边的枪声一响,不远处的己方阵营里顿时一阵乱枪,明显是发生了内讧。 听着几声熟悉的惨呼声传来,那名帮众发指眦裂,捡起同伴身上的微冲,转过头来说道:“石香主,我掩护你们……” 砰!砰!砰! 话还没说完,这名帮众便连中三枪,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眼睛空洞,宛如一汪死水的杨铸轻轻垂下手中地M9,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不该把枪口对准我之余,手指还放在扳机上的!” 石建看了看那名帮众轻轻搭在微冲扳机上的食指,脸色难看的厉害,牙齿更是差点咬碎——这个人,可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弟兄,更是几番陪着他跟他出生入死,他向来将其倚为心腹,今天怎么会……? 而吕思思则有些担忧地看着杨铸,生怕自家老大在连番生死刺激下,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那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想要你的命!?”忽然间,石建踉跄着冲了过来,咬牙切齿地捏着杨铸的双肩。 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这次刺杀行动绝对不是单纯的帮内堂口内讧了——要是帮里有人能在杨铸抵达阿根廷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搞定那么多分属不同堂口的帮众,他早就可以有本事去统合整个小圈帮,名正言顺地坐上帮主宝座了。 届时手握整个小圈帮如此庞大的势力,哪里需要费精巴神地搞刺杀?直接颁布帮派追杀令,杨铸除非躲回帝都,否则绝对活不过三天! 杨铸看着他,嘿嘿笑了笑,表情却阴冷的厉害:“我大概知道是谁的手脚了,不过……你知道了没有任何好处!” 石建看着杨铸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瞳,有些颓丧地松开了双手:“也是,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明争暗斗,我这种小角色是没资格知道的。” 说完,不耐烦地摆摆手:“现在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被进一步拉大,从还击枪声判断,我们这边现在存活下来的人员不足十人;” “所以……趁着我们还能拖他们一段时间,你赶紧走吧,就开你面前这辆车走!” 吕思思扯了扯杨铸的衣袖:“老大,这辆车身上虽然有不少弹坑,但由于双方使用的基本上都是穿透力弱的圆形手枪子弹,因此发动机绝对没有问题!” 杨铸则是侧着头看着他:“反正你也受伤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 石建笑了笑,眼神却透着一丝灰色:“我收到的命令是保护你,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虽然我早就没资格穿军装了,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烙在骨子的;” “嘿嘿,军人的天性是服从命令……好令人缅怀的训诫啊!” 叹了口气,石建又摆了摆手:“赶紧走吧,我不可能丢下我的弟兄独自逃命,你也需要有人帮你拖住足够的时间。” 见到吕思思想要插话,石建眼睛一瞪:“不要给我说什么所有人可以一起开车撤走,互相也可以相互照应之类的废话!” “且不说没有人断后的话,我们绝对甩不掉老辛那帮子人;” “单说路上的安全……人家既然能买通跟了我5年之久的弟兄,你怎么知道剩下来的弟兄里没有他们的人!?” 杨铸闻言,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如果咱两都能活下来,记得养好伤后找我喝酒!” 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竟然就真的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吕思思有些纠结地看了看石建,见到他已经捡起地上的微冲,一边艰难地做着战术腾挪,一边疯狂射击吸引对方的火力,只得一咬牙,从副驾驶位置上一个侧跨,坐到了主驾驶位上。 摸了摸插在方向盘下的钥匙,吕思思看了看宛如一尊雕塑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杨铸,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汽车背后,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石建,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莫名心虚。 咽了咽口水,吕思思问道:“老大,那我……开动了啊!” “嗯。”杨铸至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 踏~哒哒哒! 随着汽车点火的声音响起,一辆黑色的雷诺车顶着无数枪弹,迅速逃离了战场,晃晃颠颠地再度消失在草原深处。 而逐渐消失的地平线上,则是一个拖着流血右腿,时不时朝着对方开枪还击的粗壮身影…… 正文 第397章 老大,你该不会是想泡我吧? 在无数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时,时间慢悠悠进入了12月中旬,也迎来漂亮国本月股票看涨期权的交割时间。 正当谭过聪、谢智乐等人再一次心思复杂地拿到了各自应得的数亿到十数亿美元不等的收益时,一则来自东北堂口的消息,瞬间引爆整个小圈帮——失踪了半个多月之久的杨铸,回来了! ……………… 此时,纽约郊外某处被直接买下来的庄园里,身形消瘦了不少的杨铸正在如同难民似的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发起猛攻。 “这份牛排撤下去,弄成了七成熟地再给我端上来!”杨铸切开眼前那份惠灵顿牛排,一脸不满的嚷嚷道。 经过了长达十多天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逃难经历,他现在看到那些生鱼片或者带血的食物,就直接犯恶心。 看着那份牛排被撤走,一旁同样憔悴了不少的吕思思翻了个白眼:“老大,你还真够忘本啊,之前在草原上的虫子、船上的死鱼烂虾都能生吃,现在却连牛肉的肌红蛋白都见不得?” 想起各种虫子在嘴里爆浆的画面和那些海鱼在口中的恶臭,杨铸只觉得胃部直接犯抽抽,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都怪你,出门在外,兜里不揣现金也就罢了,除了那块手表,浑身上下连一件值钱的首饰也没有。但凡是咱们经过那些小镇时,能典当些东西,咱们至于这么惨么?” 自打从辛荣华等人的围杀中逃出生天之后,杨铸和吕思思在疑神疑鬼之下,再也不敢给任何人打求援电话,为了防止本地帮派发现两人的行踪,他们也不敢进入附近的任何城市; 两人先是在食物匮乏的草原深处晃荡了足足一个多星期;直到抵达了数百公里外后,觉得没有太大危险的两人才敢进入了一个海边小城后(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本来就是临海省份,拉普拉塔距离海边并不算很远),恰逢遇到了又一波本地人的逃离潮; 身上银行卡和证件早就丢失了的两人商量了一阵,最终靠着典当吕思思手表换出来的那点钱,这才勉强凑够了两张最便宜的船票,得以逃出生天。 不过嘛,这船是走私性质,环境脏乱差不说,那两张最便宜的船票能享受到的清水和食物顶多能让两人勉强饿不死,质量就彻底别想了。 最过分的是,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海警注意,整艘船不允许亮灯不说,连厨房都不允许生火——杨铸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足足吃了三顿所谓的海鱼鱼生,把他整个人恶心的不行。 想到自己那只价值8万多美元的“法兰穆”女士手表竟然仅仅只典当了不足1万美刀,吕思思就恨不得操起刀子杀了那个黑心的当铺老板。 “老大……做人不可以太无耻!”痛失爱表的混血美女听见杨铸的嫌言嫌语,恨得牙痒痒;想起这些天来遭受的委屈,很有些冲上去给这货脸上来上一拳的冲动。 “老娘这段时间不但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挡子弹,草原上那一个多星期,还得饿着肚子四处给你找吃的;到了船上,为了不引起小隔间里其他人的怀疑,更是让你每天晚上让你搂着睡——老娘让你占了那么多便宜,就差让你真刀真枪地来上一发了;” “结果现在安全了,你却转过头来嫌弃老娘不够女人,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去换钱?” “老大,算我求求你……您老人家做个人吧!” 杨铸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 这十多天来,吕思思为了他这个毫无野外生存能力的老大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与他以为的不同,草原上的食物和可供饮用的清水真的不丰富,一路上走来,除了几只兔子和老鼠和两条蛇之外,竟然就没碰到什么像样点的动物。 没法子,没有合适捕猎工具的他只能靠着吕思思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植物茎块和寻到的白蚁、蚂蚱、青虫等昆虫为食。 但是这些东西又能有多少?辛辛苦苦寻找两三个小时,收集到的量往往还不够塞牙缝的。 因此,在对方刻意照顾下,每次都分走了大半食物的杨铸在晚上,往往都能听到这位混血美女的腹鸣声。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猜出吕思思身份的杨铸虽然心怀感激,但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真正让他不好意思的是……在那艘不算大的偷渡轮上的经历。 那艘明显被改装过的中小型客轮,仓底的房间全部被改造成约有火车软卧1/2空间大小的半封闭格子,塞满了形形色色外逃的阿根廷人。 为了避免晚上睡觉时,自家那个毫无社会闯荡经验的老大被那些可能出现的窃贼失手之下抹脖子,吕思思干脆直接跟杨铸挤在一张床上睡——别以为吕思思是在杞人忧天,在这种非人蛇性质的偷渡客轮上,因为意图保护自己钱财不被偷窃而被对方宰掉的家伙,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只不过,那张所谓的床顶多也就60公分宽,杨铸的床位又是在上铺,两个人要想睡在一起不掉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侧着相拥而睡。 这样一来,吕思思吃的亏就大了,但凡是客轮有点颠簸或者其中一人调整下姿势,她都要被狠狠吃上一顿豆腐; 天见可怜,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吕思思都是个身材好到爆炸的美女,杨铸又是个半年没有碰过女人的正常男人,因此软香温玉在怀之下,杨铸每天早上如果没有自然反应,那才叫奇怪。 要知道,即便是为了避免更多的身体接触,入睡前,两人都刻意地调整了各自的姿势,但彼此之间顶多也能腾挪出来五六公分的距离而已——这种距离下,杨铸的反应怎么可能瞒得过吕思思? 再加上这位混血美女本来睡姿就极为糟糕,要想保持入睡前的姿势几乎没有可能; 因此,在船上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早上,吕思思都是被杨铸的自然反应顶醒的。 好在杨铸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再加上习惯成自然,因此在经历过头几次的尴尬之后,慢慢的,吕思思竟然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不过有之前的生死患难经历在先,这些天的亲密接触在后,一来二去,杨铸和吕思思的关系竟然拉近了不少,很有些异性哥们的意味在里面; 而吕思思对杨铸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敬畏,态度也越发随意了起来…… ………………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直到两人的胃都快撑炸了这才停了下来。 心满意足地靠在壁炉边烤了一会火之后(此时北半球的纽约是冬天),杨铸看了看吕思思光秃秃的手腕,放下手中的茶杯:“走,本官人带你买手表去!保证比你之前的那只法兰穆更好!” “嗯……咱们买一只限量款的怎么样?全球发售不超过100只的那种!” 吕思思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老大我现在好歹还算有几个臭钱,区区一只手表算什么!?” 混血美女顿时喜笑颜开,正要答应,忽然却又迟疑起来:“老大,还是算了吧,你现在出去……不一定安全!” 杨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放心,以我对那伙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在纽约……或者说不会在漂亮国对我下手,那样会坏了规矩,后患无穷,他们没那么傻!” “所以……走吧,吕思思大人!”杨铸躬身挽了个手花,一副日不落绅士的模样。 吕思思想想也对,只要不离开曼哈顿,大抵没什么问题——这边不比其余地区,富豪云集的曼哈顿有着自己的一套潜规则,他们真要敢在这对杨铸这个顶级富豪动手,引起的连锁反应怕是无异于又一场双子塔事件,任谁都承受不起后果。 当下长身而起,干净利落地套上呢绒风衣后,火烧火燎地一拉杨铸:“那还等什么,咱们走把!” ……………… 三个小时以后。 第五大道,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货公司,阿诗丹顿手表专柜。 坐在VIP室里的吕思思看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的那只闪耀着银色璀璨光芒的手表,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 这是一只不知道该归类于珠宝还是归类于艺术品的女士腕表。 一条由三根满是碎钻的铂金细条组合而成的手镯上,安安静静地嵌着一副略带立体的异形表框; 镶满了无数碎钻和9颗较大钻石的表框宛如一把半开的华夏折扇,害羞而内敛;又仿佛一顶被异化后的皇冠,璀璨而庄严。 左侧的同为扇形的镜面里,除了江诗丹顿的LOGO和时针以及分针外,竟然什么都没有——这种简约到极致的设计与表身奢华而艺术到极致的装饰,形成了剧烈的反差,愈加显得这块腕表气质非凡。 金色头发的店员不动声色地瞥了瞥一旁的杨铸,要不是对方直接出示了那99年刚推出的黑色的百夫长卡,她绝对不会把专柜的镇店之宝就这么傻愣愣地拿出来,任由这两人近距离观看。 想到那张足以显示对方尊贵身份的黑色卡片,金发妹子看向杨铸的眼神炽热了几分,微微调整了下气息后,才微笑着对吕思思介绍到:“这是阿诗丹顿今年推出的概念实验品系列中的一款,目前还未正式推向市场,我们称其为……【创意时光系列】;” “而小姐你手中的这一款,则是创意时光系列中的【神秘时光】……说起来,其创作概念恰好是借鉴了东方的神秘元素呢!” 杨铸看这金发妹子说的煞有其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就是华夏最常见的折扇么,还“东方的神秘元素”,设计师确定知道东方真正的神秘元素是什么个东东么? 金发妹子没有发现杨铸表情的诡异,而是用一种略带着激情和向往的声音说道:“这一系列腕表的外观设计融合了三个标志性艺术时期的特色:新艺术(Art Nouveau)、装饰艺术(Art Deco)和 1970年代的新时尚艺术。” “最终,这些奇思妙想化身为【罗曼时光】、【神秘时光】和【不羁时光】三部曲,呈献给优雅且独具个性的三种不同女性。” “宛如好友间热闹非凡的交谈般,该系列将赋予佩戴者具有张力的一面,也营造出一份神秘莫测或幽默风趣的感觉。三个表款分别呈现出不同的气质魅力,但又具有相同的迷人活力。” “您面前的这一款【神秘时光】,采用白金材质切割而成的扇形,搭配有凸纹的蕾丝花边装饰,通过递增的286颗镶钻,突显其几何造型,也悄无声息地彰显着佩戴者身份的高贵;” “扇面为可转动设计,转动扇形部分,便可窥探精致条纹状的白色珍珠贝母表盘视窗及其两根指针,可通过扇面调整,向外界告知佩戴者的心情,避免不必要的打扰。” “镶钻的款式还延展出三条波浪形的白金表带,镶有重约11克拉的钻石;散发出的奢华光芒完美诠释了装饰艺术的精髓。” “作为向1920年代女性致敬的作品,【神秘时光】绝不仅仅是一枚表款。它代表了整个咆哮的二十年代所闪耀出的光芒与气质——打破成规,用隐藏式设计展现自身的无限魅力。” “在这款腕表的时针里,时间成为了永恒,更成为了历久弥新的珍品……” 诶? 这款腕表的扇面可以转动? 吕思思对这金发妹子说的那一大堆所谓的“装饰艺术”丝毫感兴趣,对什么“向1920年代女性致敬”之类的言辞也一点触动都没有,不过对于这款腕表上的小机关倒是蛮有兴趣。 按规矩戴上白手套,试着用手轻轻拨动扇面,发现那个表面果然是可以根据需求贴着手腕朝不同方向转动,顿时兴致大增。 看着吕思思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又看了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金发妹子,杨铸笑了笑:“这只【神秘时光】我买了,多少钱?” 金发妹子听见杨铸发话,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客客气气地说道:“由于是概念产品,这一批次的每款手表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未来也绝对不会再生产一模一样的,因此价格稍微有点贵,含税价格是……203万美元。” !!! 吕思思一听,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那只【神秘时光】。 开什么玩笑,203万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折算,就是1400多万人民币! 她吕思思虽然前段时间发了笔财,也是身家数千万美元的富婆,但是那些钱中有将一大半其实并不属于她自己,因此她现在的真实身家撑死了也就是2000万美元而已。 把自己1/10的身家戴在手上?? 这得多败家的人才干的出来的事情啊! 再说了,她当掉的那只“法兰穆”,原价也就是不到9万美元而已,就算她今天抱着打土豪的心思让杨铸补偿补偿她的损失,心理极限预期顶多也就是20万美元左右而已。 “老大,这表太花哨了,我不喜欢,咱们换一款表看看吧!”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款【神秘时光】,吕思思转过身来扯了扯杨铸的衣袖,悄悄地说道。 这只表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她实在不好意思让杨铸当这个冤大头——即便她知道以自己这位老大的身家,这些钱根本不是事。 杨铸把这货刚才的表情纳入眼底,不由的有些好笑:“出来之前就说了,补你一只限定款的手表,这只【神秘时光】既然是孤品,造型也挺符合咱们华夏人的审美,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黑卡递了过去:“就这只表了,信息登记在这位女士的名下……刷卡吧!” 这种级别的手表是必须登记购买信息的,售后也需要核实信息,后续还有一定的福利和活动,因此不可能一刷了之。 原本以为这单生意打水漂的金发妹子看到杨铸这么爽快地付账,顿时兴奋地心都快化了——这可是203万美金,一单顶几十单的大单,光到手佣金就能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几个月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挥金如土的男人最帅气! 琢磨着一会如何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塞给杨铸的金发妹子带着三分春意,双手捧着百夫长卡出去刷POSE机了。 也不管“账单未出,货不离柜”的规矩,杨铸拿起那只【神秘时光】,在手上打量了两眼,然后抓住吕思思的右手往上一套…… “喏~欠你的手表我补了啊,以后少拿那只破法兰穆说事!”杨铸上下打量了两眼,看着陡然贵气了三分的混血美女点了点头。 感受到手上颇有些份量的腕表,吕思思有些不太习惯地摸了摸那略带磨砂感的表镯,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杨铸:“老大,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你该不会是想泡我吧?” 杨铸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补你一只200万的腕表而已,你竟然以为我想泡你? 大姐,你好歹也是铸投国贸的高层,外加身家几千万美元的小富婆一枚,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廉价!? 正打算奚落奚落这货的时候,重新开机不足24小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杨铸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略一犹豫,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从未听过的漂亮国中年男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先是隆重而严肃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画风一转,热情洋溢地说道:“杨,我现在正在第42大街……这里有一家咖啡厅非常不错,你要不要也过来喝一杯?” 杨铸嘴角挂起一抹很奇怪的弧度,声音却笑的很灿烂:“好啊,劳埃德先生!” 正文 第398章 名单 纽约第42大街的某个拐角处,一家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地中海风格的咖啡馆。 杨铸带着吕思思推开那两扇木质自回门,很轻易地寻找到了自己的需要寻找的目标——不算很大的咖啡厅里拢共就坐着那么一个客人。 “嘿嘿~劳埃德先生,原本以为今天应该是保尔森先生约见我才对,没想到竟然只有你出面……我有点失望哦~!”杨铸毫不客气地坐在这位前额已经秃了的中年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像学者模样的中年人全称叫做劳埃德,目前担任GS集团大宗商品部门联席主管,不过再过几年,他就会成功上位GS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并成为华尔街未来二十年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而杨铸所说的“保尔森先生”,正是GS集团现在的CEO。 劳埃德闻言笑了笑,以杨铸现在的身家,他明面上的身份的确有些不对等,不过作为GS集团未来的掌舵人,他应付这种场面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当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杨,如果你愿意与保尔森先生聊上一下午的废话,外加深入交流交流打高尔夫的心得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想必他很乐于与你这样的传奇人物建立私人友谊。” 听懂了话里的暗示,杨铸哈哈一笑:“我只是很好奇,你现在不是应该坐在伦敦的办公室里对着自己的手下咆哮么,怎么就跑回纽约来了?” “原本,我以为就算是保尔森先生不方便直接出面,今天约我过来的也应该是【神奇小子.埃文斯】。” 杨铸这番话甫一出口,劳埃德的笑容虽然依旧和善,瞳孔却忍不住缩了一缩。 他万万没想到,从来不与投行接触的杨铸,竟然对GS集团内部的人事情况这么了解; 而且,杨铸既然特意提到了埃文斯……看来他大概率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了。 …………………… 杨铸口中的【神奇小子】,叫做埃文斯,枫叶国人,是一个GS集团内堪称传奇人物的存在; 嗯…… 如果直说他名字,可能有些人没什么印象; 但是要说道后世某个大猫集团里,花号“白医生”的那位总裁兼执行董事,估计许多人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埃文斯于1993年加入GS集团,靠着极强的业务能力,第二年即成为GS集团合伙人,也因此有了“神奇小子”这个称号,算得上GS集团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埃文斯进入GS集团不久后就出任了集团副总裁、新兴市场负责人、亚洲区总裁等一系列职位,一副GS集团下一任CEO的架势。 事实上,在保尔森卸任以前,除了野心勃勃的桑顿和把FICC业务(固定收益证券、货币、商品期货)治理的井井有条的赛恩之外,成功打入华夏金融市场的埃文斯,便是GS集团内部呼声最高的CEO继任者了。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埃文斯并没有成为GS集团的CEO,在2006年保尔森离开GS集团之后,他在GS集团内部的地位不升反降,跑到投行与证券部担任主管去了。 而之后,或许是因为政见不合,又或许是不愿意接受GS集团越来畸形的行事作风,埃文斯于2013年年底从GS集团退休,并于2015年正式加入大盗集团——必须要指出,GS集团行事作风全面突破底线是2008年以后的事情,目前集团内依旧有一批子人是“客户第一”文化的忠实践行者。 而劳埃德之所以对杨铸这席话的反应这么大,则是因为【神奇小子】埃文斯是GS集团里为数不多的温和派,再加上他今天竟然愿意见自己,这两个动作已经说明了杨铸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 “杨,你最近几个月,在股市上的神奇表现,可是让无数人惊掉了下巴啊!” “我估算了一下,短短三个月,你就赚了至少有360多亿美元吧?”等到侍者把杨铸和吕思思的咖啡放下,劳埃德一脸敬佩地说道。 虽然杨铸大概猜出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但作为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他的行事风格。 “准确的说,是369亿美元……怎么,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想要介绍给我?”杨铸笑眯眯的喝了口咖啡,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一听到劳埃德忽然把话题转移开来,杨铸便知道他的意思了——事实上,有时候他反而更喜欢华尔街这种赤裸裸利益交换的行事风格。 见到杨铸这么上道,劳埃德脸上的笑容更甚:“你知道,我是负责大宗商品期货的,所以……原油期货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觉得如果你愿意跟我们签订一份金额20亿美金的业务委托合同,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现在漂亮国已经对阿富汗宣战了,战争影响下,做多石油期货绝对是个好主意!” 想起前世华夏东航的教训,杨铸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是把我当成小白了? 当下撇撇嘴:“给我想要的东西,那20亿美金的合同我就签给你,不过……你们GS那一套风险对冲的手段就别用在我身上了,那些钱必须用于做空石油期货!” ……………… 如果只看单一逻辑,漂亮国对阿富汗宣战,那看涨石油价格肯定没毛病; 毕竟无数次历史告诉我们,每逢发生较大规模的战争,石油价格绝对是飞涨,更何况这次的战场在中东地区? 但是……你要搞清楚,即便漂亮国的宣传阵势搞得再大,但说到底,这顶多是一场中等烈度的局部战争,而不是世界大战,当下世界环境的主旋律依旧是和平与发展。 偏偏进入千禧年以来,全球经济持续低迷;这导致国际机构纷纷下调今明两年经济增长预期; 既然经济不景气,完全靠着石油赚钱的中东狗大户们又不愿意国内经济出现萧条,那怎么办? 简单……客单价不够,产量凑呗! 如此一来,主要产油国石油产量持续增加,石油就必然供大于需,这价格还怎么升上去?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以往,在某些利益集团的驱动下,作为中东狗大户老大的漂亮国一番混合着经济和武力手段的夹棍夹棒下,就算石油从地里采了出来,但是运不出去也白搭,国际原油价格该涨还得涨。 但是偏偏漂亮国现在已经退出量化宽松政策了;美元正在持续走强——要想继续保持美元霸权,全世界割韭菜,那么打压原油期货价格就势在必行。 在这种内外双重因素考量下,为了漂亮国这个“上市企业”的整理利益,不管某些机构乐不乐意,大家一起做空石油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 ……………… 听到杨铸不容反驳的语气,劳埃德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对于他们这种类似于中介机构的投行来说,客户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看来,这笔单子只能赚到最基本的佣金了! 劳埃德叹了口气:“首先,我必须申明,你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完全是我们GS集团一小撮人的【行为偏差】,并不是我们的本意,请你接受我们的歉意之余,务必不要产生额外的误会!” 低姿态做足的劳埃德站起来鞠躬致歉之后,按照某种心照不宣的规则开始交换商品:“杨,你这次在阿根廷遇到的刺杀,是赛恩指使的。” “赛恩?”杨铸皱了皱眉,就算是他对金融圈再不了解,那位于1998年,在GS集团欧洲分部,联合公司其他高管将大区总裁科赛因赶下台的狠人也有耳闻。 想起那位在华尔街有着“冰冷如石的杀手”称,并且成功炒掉自己BOSS的家伙,杨铸不由地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劳埃德叹了口气:“希腊那边的业务由塞恩全权负责,在你指示下,小圈帮那近200亿美元被全部撤回,导致他给希腊稳定信用评级的行动功亏一篑;” “到现在为止,穆迪投顾和惠誉国际两大信用评估机构给希腊的短期评级任然是A3/P3级别;” “一下子没办法筹集足够低敏感度的民间资金的他,眼见着这么一大个业务项目陷入停滞,后续计划更是无法开展,他不恨你才怪!——毕竟公司马上就要进行年底考核了,今年的考核不过关的话,人缘不是很好的他跟CEO那个位置就彻底没戏了!” “而干掉你,让群龙无首的小圈帮乖乖交出那一大笔资金,重新由他支配,是他目前能想出来唯一能弥补失误的办法……” “不过如果我要是他,就绝对不会上来就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毕竟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顽固的人,或许一开始跟你好好谈一谈,或许有意外的惊喜?” 杨铸撇撇嘴,对于劳埃德的马后炮不屑一顾。 一开始跟我谈? 当初那笔钱都已经砸进股市了,跟我谈有毛用!我从哪再给你变出那么大一笔钱来? 再说了,根据之前收到的信息来看,估计塞恩一开始也没想到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只不过小圈帮从股市里捞到第一笔资金后,谭过聪等人却没有被他说动,依旧是抱着金砖等着自己给他们指路之后,这才死了心,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 “劳埃德先生,做生意要讲究诚意……你这则消息根本不值20亿美金的业务合同!” “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如果我身边没有人跟塞恩勾结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这么如此准确地捕捉到我的即时动态,并且说动小圈帮的某些人一起干掉我?”杨铸有些不满地看着劳埃德,以对方的聪明,不可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劳埃德耸了耸肩,满脸遗憾地看了看杨铸:“杨,你那笔20亿美金的合同虽然看起来金额挺大,但我们从中间也就只能赚点佣金而已,就那点佣金,买不来更有价值的消息!” 杨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丫的在想什么? 混华尔街的就没有一个是善茬,你今天跑过来见我,固然是因为你们的CEO害怕把事情闹大,影响GS集团声誉的考量;但你敢说你就没有打击竞争对手,好让自己有机会上位的意思? “我最近有收购漂亮国最大猪肉生产商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的意向……包括他们手里面的种猪培育技术专利;这可是上百亿美元的案子……这个合同应该足够了吧?”心中自有盘算的杨铸挂出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仿佛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史密斯菲尔德!? 劳埃德眼睛一亮,作为全球最大的生猪生产商,一个华夏公司要想收购,其中的难度可不小——更何况杨铸还点明要比较敏感的种猪培育技术。 不过正是如此,中间的油水才足够丰富。 毕竟别的不说,除去佣金外,光中间需要产生的“公关费”就是一大笔,那笔钱能足够让他笑醒! 至于说这事会不会违背漂亮国的对华的技术封锁政策……关他们GS集团屁事! 反正他们GS集团在漂亮国的高级顾问一大批,再加上漂亮国“去实体化”政策已是定局,就算有人想那这事找茬,他们也多的是理由搪塞。 “杨,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们华夏人果然值得做朋友!”劳埃德毫不吝啬地再次竖起大拇指,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想了想,劳埃德说道:“你们铸投国贸的确有内奸在与塞恩勾结,而且身份并不低。” “事实上,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当初是他主动找到塞恩的……不然的话,塞恩就算再疯狂,也不会想着主动暗杀一名世界顶级富豪,即便这个富豪并不是漂亮国人或者盟国的人!” “是谁!?”眼见着自己最关心的答案就要浮出水面,杨铸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看到杨铸这副样子,劳埃德并没有继续吊他胃口的意思,直接说出了答案:“你们铸投国贸的泛亚区总裁兼国际渠道业务部总经理……李洪军!” 李洪军!!?? 杨铸脑海中浮现那张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黝黑脸蛋,脸色阴晴不定,完全想不通这货为什么想要勾结外人,置自己于死地! 不应该啊,虽然说自己对他的重视程度远不及李骏、吕思思等人,但作为投诚者,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就做到了诺大一个铸投国贸的第5把交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更何况,李洪军大部分时间是在东南亚和东北亚那边待着,他是如何这么精准掌握自己在北美的一举一动的? “杨,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他是在你手机里埋下了通讯监听装置,这才能够掌握你的一举一动的——毕竟你们北美分公司的中层干部有不少从各地调过来的,里面有李洪军的心腹也不足为奇。”劳埃德听到杨铸的疑问,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通讯监听装置!?? 杨铸第一反应就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掀开电池,旋即松开了手——这种功率的间谍装置,如果离开一定范围的话,就只能在打电话的时候监听自己说话的内容了。 怪不得自己和吕思思逃到草原深处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追杀了,闹半天是因为自己没有再打电话的原因啊! 想到这,杨铸不自觉看了看旁边的吕思思——他一开始还以为这装置是吕思思悄悄装进去的呢。 当初为了“表明心迹”,这才一直没有把监听装备取了出来; 早知不是吕思思装的,他一开始就把那玩意拆了,哪里还会引出后面那么多破事啊! 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自己在阿根廷遇到的种种麻烦,完全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引起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运弄人? 想起据说还在ICU躺着的石建,以及他当初拖着受伤的大腿给自己断后的样子,杨铸眉角跳了跳:“那么,亲爱的劳埃德先生,与塞恩勾结在一起的小圈帮成员,都有哪些人呢?” 劳埃德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一副“此事超出了自己能力极限”的样子。 杨铸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好半晌才调匀了气息,淡淡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了,由于我目前需要处理的资金太多,所以我除了史密斯菲尔德之外,还打算把臭名昭著的猛山都也一并收购了——跟之前的史密斯菲尔德一样,猛山都的种子技术专利,尤其是转基因种子的专利,我全部都要!” 说完,杨铸恶狠狠地灌了一口咖啡:“劳埃德先生,这可是一笔比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更大的业务单子……这下总归满意了吧!” 连续两个超级大饼砸了下来,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劳埃德也依旧觉得心跳的厉害,看向杨铸的眼神,愈加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 二十分钟后。 杨铸离开了咖啡厅,衣服的兜里却多了一份名单…… 正文 第399章 有坑,但与我们干系不大 三天后,被一个电话CALL过来的谭国强在跟杨铸详谈了将近三个小时后,神色复杂地走出了庄园。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杨铸回到纽约后,仅仅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能给出这份名单。 想起自己兜里名单上的那四十多名中高层干部的名字,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的谭过聪就觉得背脊发凉——名单上有他麾下的几个人,连他都没察觉到手下人有异常,杨铸却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自己之前不是跟杨铸闹过矛盾么? 为什么他会把这一次的任务交给自己,而不是李虎或者谢智乐? 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被大雪侵染成白色的庄园围墙,谭过聪总觉这座庄园像是一直硕大无匹的蜘蛛型怪物,悄无声息地把一条条看不见的触须伸进小圈帮内部深处的同时,一旦他们胆敢有任何冒犯,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一张嗜人的血盆大口。 怀着深深的疑惑与恐惧,谭国强登上了轿车,飞速地离开…… ……………… 庄园里,吕思思看着开始兴致勃勃地搭柴引火的杨铸,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大,为什么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谢智乐?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压下来的。” 过去两年内,谢智乐一直是以“对外话事人”的形象存在的,其势力和声望远远不是其它堂主能比拟的;一旦让他再次翻身,吕思思很怕这家伙最后会尾大不掉。 杨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笑了笑:“虽然谭过聪以前得罪过我,但是不可否认……他是小圈帮里为数不多的具有战略眼光的大佬;而且,这人的大局观不错;有他管着其余堂口,小圈帮终究不会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 吕思思不解地看着他:“老大,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把谢堂主推上来的……毕竟谢堂主的能力很强,之前也一直倾向我们这边。” 旋即皱了皱眉:“你该不会是因为当初赵香主一个疏忽大意让王启国逃了,这才迁怒于人家的吧?”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说犯错就要挨打,但是小圈帮并不是我的部下……我还没有那么小气!” “我之所以不趁机把谢智乐推上来,是因为从长远考虑,更有胸怀与枭雄气质的谭国强比谢智乐更适合做小圈帮的话事人;” “毕竟……谢智乐有些过于阴沉了;而心思太过深沉的人,是不适合做龙头的——有着一颗聪明头脑的他,其实更合适做副手!” 回忆起谢大佬后世在“内部管理”这一块的种种苛戾到令人发指的手段和专攻于地下世界的发展策略;杨铸便觉得,愿意沉下心来,花上十多年时间慢慢双向经营的谭过聪更像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 见到杨铸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吕思思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见到杨铸那堆柴火搭的乱七八糟的,于是脱下外套,露出薄毛衣包裹着的触目惊心的身材,然后蹲下来,帮着杨铸把细柴搭好:“老大,我这两天一直有点闹不明白。” “不是说GS集团在漂亮国只手遮天么,六大投行里只有摩根能够与之抗衡;” “可是你一回纽约,他们就主动找上门来,连小圈帮那些人的名单都早早准备好了……这种行事风格未免也太软了吧?跟他们的江湖地位完全不匹配啊!” “你说……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坑等着我们去踩?” 杨铸看了看这货一副不见外的样子,不由地摸了摸鼻子:“你首先要弄清楚,这事更多的是劳埃德自己的决定,虽然有着他老大保尔森默许的成分在里面,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GS集团的态度了。” “其次,这中间嘛,肯定是有坑的,但是这个坑……跟我们干系不大,咱们用不着去理会!” 作为贴身保镖,吕思思的眼光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杨铸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乱瞟。 混血美女飞了个白眼之后,却是把自己的上半身稍稍挺起,让自己的曲线看起来更加迷人,然后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架势:“老大,你说这话我咋听的似懂非懂的?” 杨铸把柴火点燃,然后取过厨房按照华夏方法腌制好的驯鹿肉串,一根根地架在火堆傍边:“有句武侠片的台词是咋说的着……【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教你个乖,别以为欧美人不会玩争权夺利那一套;许多时候,他们的手段虽然糙了点,但是下起手来,比咱们华夏人更加没有底线!” “GS集团作为百年老字号,家大业大的,业务更是遍布全球;几乎每一个大区就是一个利益派系,而每个利益派系里,又根据业务涉及领域的不同,分为若干个小的利益团体——作为追求利益为唯一目标的投行,这种事情自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存在,谁也没招,每一任GS集团的董事长和CEO都拿它没辙,只能听之任之。” “很不幸,劳埃德跟塞恩虽然都是欧洲业务大区的成员,但是两人之间无论是哪个层面,都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那种!” “因此,你信不信,就算我不丢那几个超大型业务给劳埃德,他也绝对把我想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当然,那份名单大概率是不会交出来了。” 说完,杨铸把劳埃德、塞恩、桑顿、埃文斯几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和利益牵扯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内容。 吕思思闻言,这才明白了过来,看了看架子上开始逐渐变色的肉串,扭头问道:“你说有坑,却跟咱们没多大关系,那是怎么回事?” 杨铸摸了根烟点上,也懒得管地上脏不脏,就这么盘膝而坐,一边轻轻转动肉串一边解释道:“嗯……如果你对GS集团的历史有所了解,就应该知道,他们的业务布局往往是以10年、20年、甚至50年为单位计算的吧?” 这两天看了不少案宗的吕思思想了想,回忆起现在已是一片狼藉的日韩、东南亚和南美,以及已经开始入觳的欧盟,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杨铸轻轻抖了抖烟灰:“大约在十多年前,GS集团在看到咱们国家改革开放之后,GDP连续多年以10%以上的速度飞快增长,便觉得拥有着12亿人口的华夏,虽然在短时间内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介入市场,但是潜力无限;” “等到1989年咱们国家决定逐步放开金融市场,开始进行股市试运行后,觉得业务切入点就在眼前的GS集团,把华夏定位为【高潜力新兴市场】的GS集团,便积极与咱们国家接触,意图通过建立先入者优势,吃上第一口肥肉。” “在这样的背景下,GS集团亚洲分部于1994年在咱们国家的魔都和帝都设立了代表处,并出资3500万美元,购买了平庵保险公司6.8%的股份,作为进军华夏的敲门砖;” “要知道,那可是1994年,3500万美元可是老大一鼻子钱了——敲开了门后,GS集团才得以有机会,逐渐在华夏境内开始尝试开展大量各类业务,提供广泛的金融服务。” “虽然随后的1995年,GS集团因为对龙行的合资模式方案有异议,最终把【华夏国际金融公司】(简称华金)合资商的身份拱手让给了摩根士丹利,错失大举打入华夏市场的机会;” “但是由于GS集团在华金筹备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出任华金副总裁的房丰雷还是念着GS集团这份情谊的——故而对GS集团业务能力非常认可的他,日后很是为其介绍了不少的大客户。” “而在华金事件中失败的GS集团并没有放弃华夏市场,而是采取了润物细无声的潜伏战略;” “你也知道,过去的20年,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华夏遍地是机会,潜伏状态下的GS集团很快就迎来了转折契机——1998年的【粤海重组案】,你总归听说过吧?” 吕思思点了点头,粤海重组案很有名,她自然知道。 …………………… 粤省在香江的窗口公司叫做“粤海企业”(“窗口公司“是指内地各省在港澳台开设的企业,你把它当成省直投、直属的国有企业就行了。) 1998年1月,粤海企业在香江举办了债权人会议。 结果发现,由于主业不清、管理混乱等问题,粤海企业的债务规模竟然已经达到了29.42亿美元,严重资不抵债; 要知道,在98年,这笔200亿人民币出头的债务,堪称天文数字;就算粤省当时是华夏第一经济强省,但一时间,也没办法填掉这么大一个窟窿,只能想办法优化重组了。 结果时任GS集团亚洲分部的主席格纳德听说这个消息后,立即主动与粤省进行了接触,表示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为粤海重组愁坏了头的粤省领导,接过了GS集团丢过来的橄榄枝,任命GS集团为粤海企业全面重组的财务顾问; GS集团为了办好粤海重组案,不仅在国际市场上,用自己的声誉高调为粤海和粤省背书(在08年以前,GS集团的行业名声还没坏掉),更是直接出资2000万美元,成为了粤海的股东之一; 而作为GS集团CEO的保尔森,当时更是为了此事直接来到了香江,出席了签约仪式,向世人展示GS集团对于粤海企业未来前景的强大信心。 看到GS集团如此看好粤海企业和粤省,投资者和各界机构对于粤海企业的信心顿时大增,粤海企业也得以实现顺利重组,算是大大挽回了粤省的脸面。 由此为基点,华夏各地政府和国企对于GS集团的好感大增,再加上房丰雷的居中介绍,GS集团在大陆的业务迅速发展开来。 (PS:顺带提一下,GS集团在粤海事件中尝到甜头后,CEO保尔森便开始了他长达数年的【访华大计】,在离开GS集团,出任漂亮国财政部大管家之前,保尔森对华夏的访问次数不下于70次,不但帮庆华大学建立了【经理人培养项目】;还创造了【金砖四国】、【帝都共识】等概念,并在公众场合多次赞扬华夏的经济成就,描绘了华夏赶超漂亮国的美好场景,这些内容还三天两头地出现在全球各大报纸上——总之,不管他的本意是什么,这一番操作下来,全世界包括国人在内,对于华夏经济发展的信心爆棚;当然,也引起了部分国家毫无理由的担忧。) ……………… 说到这,杨铸微微叹了口气:“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里,无论是国企改革,还是国内大型企业就如何利用资本市场实现增;GS集团都给出了不少的建议和意见,并且承包其关联业务——当然,这中间的业务开展过程中,为了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GS集团也少不了给出一些硕鼠式的骚建议。” “随着【忠实客户群体】越来越多,影响力越来越大;最近几年,GS集团牵头经办了来自华夏最大型及最重要的股票发行,包括在境内外市场的公开发行和定向配售。” “除此之外,GS集团还为华夏企业及在华开展业务的跨国公司承销了多宗大型、创新的债务发行——诸如华夏石化、华夏海洋石油、华夏电网、宇宙银行、华夏人寿和钛平保险等大型企业,其上市过程和海外承销业务,全都是GS集团承办的。”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其实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无论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都是出了名的【金融绝缘体】,压根底就没想过上市。” “但是……” “就在去年,也就是2000年,曾经创造了华夏首个房地产投资券(怡和房产投资券)和信托投资基金(琼岛富岛投资基金)的琼岛证券,因为【借用】国债回购资金投资房地产,导致了大幅亏损,亟需重组;” “而然没想到的是,重组方案报了无数,证X会却始终选不出一个最合适的——只不过当时琼岛证券还能勉强维持经营,因此这事便一直就这么拖了下去;” “今年,也就是2001年6月,上证指数创下了2245点新高,然而出人意料的是……GS集团却在当月发布了【华夏经济形势研究报告】,称华夏股市将迎来大规模调整;” “时任GS集团亚洲董事总经理胡祖陆,更是公开唱衰华夏股市——有意思的是,曾经“热情表白华夏”的保尔森此时却销声匿迹;” “受此事影响,本来就受到漂亮国股灾牵连的华夏股市应声暴跌,一众证券公司自然受到严重影响——琼岛证券的亏损额自然也越来越大,要是不赶快重组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于是,就在不久前,GS集团的COO,也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桑顿,与咱们国家证X会的周会长碰了一次面;” “周会长直接了当地问GS集团,是否愿意以【买门票】的方式,换取一个进入华夏金融市场的机会——而那张门票嘛,自然就是化解琼岛证券不良资产风险;作为回报,在咱们国家现有的法律框架内,允许GS集团提前进入华夏金融市场。” “其实对于买不买这张门票,GS集团是很犹豫不定的。” “虽然周会长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但毕竟没有直接给出承诺——如果不能成为合资公司持股最多的大股东,没有真正的控股权,GS集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哼,要知道,咱们国家是采取不完全开放的金融政策的!” “现行的【外资管理条例】可是有着明确规定,外资在证券公司的持股比例不能高于33%,且不能涉及A股经济业务——即不予发放综合类券商牌照;” “就在此时,GS集团历史上首位内里出身的合伙人——徐子旺出现了;” “这位毕业于魔都负旦大学世界经济系的高材生提出了一个名为【翰克计划】的重组方案——GS集团不直接参与重组,而只以【捐赠】的形式出资,帮助琼岛证券处理历史遗留问题(门票钱);然后再由一些国内民企共同成立一家新的内资证券公司,使这家证券公司成为一个纯中资的【公私合营券商】,以此规避不能涉足A股的规定;到时GS再与这家新成立的中资证券公司一起成立一个新的【合资证券公司】;届时,只需要通过一些合法手段,对那些民企进行间接控制;就可以在获得控制权的同时,完美规避所有的限制了。” 说到这,杨铸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而【翰克计划】的项目负责人,正是前面提到过的,目前已经从华金离职的房丰雷;” “很不幸,我杨某人名下两家公司,无论是铸投商贸也好,铸投国贸也罢,与我两家公司关系密切的战略合作企业更是多不胜数不说,更是上级领导密切关注的试点民营企业,;” “有了这层因果在,深悉国内情况和高层意志的房丰雷和保尔森,肯定不想见到GS集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翻——毕竟,能顺利拿到华夏金融市场准入券,对于GS集团的战略意义不言而喻;而在刺杀事件中,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我真要闹起来,上面难说就会帮我出口恶气,届时,诸如【翰克计划】之类的小动作,难说就要被叫停了!” “所以才说,这中间有坑,但跟我们的关联不大——我顶多就是个附加题罢了,做了可能加分,但不做,也未必不及格!” 看着一脸自嘲的杨铸,吕思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怎地,她突然抓住杨铸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老大,相信我,你在上面心中的份量很重,并且会越来越重……但是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加题!”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混血美女那副认真的表情让他心中一暖之余,却又莫名地想笑; 喂喂喂,吕思思同志,你这只菜鸟的马脚是不是露的太明显了些? 看到杨铸一脸的调侃,觉得自己动作有些让人误会的混血美女顿时触电似地把手收了回来。 见到自家老大又慢悠悠地烤驯鹿肉串去了,吕思思微微松了一口气之余,摸着左手上戴着的那只“神秘时光”,却又怔怔地开始发起呆来…… 正文 第400章 核心业务切割 (大哥们,别催了,真不是我偷懒;上一章待审了十多个小时,依旧被进小黑屋了,我是在原本的内容上删掉了两千多字,又抹掉了若干内容才勉强过审的。写都市小说真的是让人心力憔悴啊——从上架到现在,我平均每三章里就有一章进过小黑屋;删掉、改掉的内容起码有20W字,大纲更是被逼得改了四次,速度怎么可能提的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又跟劳埃德碰了几次面,敲定了若干事宜后,时间慢悠悠地来到了12月24日。 地球人都知道,欧美这边最重大的节日便是圣诞节了;在本地劳动法的明文规定下,即便是北美分公司目前事情多的能压死人,但李骏等人也不得不给全体员工放了一天假,让他们渡过一个难忘的平安夜和圣诞节——没法子,北美分公司有大量的外国雇员,有些事情没办法用国内的观点去看待他们。 不过也好,这小半年来,覃鑫和卓明月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李骏在出院后更是忙的每天连5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能腾出一天时间来给他们好好休息,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 晚上6点,纽约郊外的庄园。 “老大,节日快乐!”覃鑫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客厅;扑面而来的暖意,激的他微微打了个寒颤,然后眉开眼笑脱下外套,毫不见外地坐到壁炉旁的小马扎上。 “老大,要不说还是你懂的享受呢,这种鬼天气,能靠在壁炉傍边烤火,给个皇帝当也不换!”这货一脸惬意地伸出双手,在壁炉傍边向起火来。 “嘿嘿,可惜这边的厨师调不出地道的华夏味,要不然,一群人围在这壁炉旁一边聊天,一边烤串,不比那狗屁的火鸡宴舒服多了?”杨铸毫无形象地踩在一小堆木材上,时不时往壁炉里丢上一根细柴,把火引得更旺。 覃鑫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小马扎,示意身后的卓明月一起坐下。 说起来,除了专业能力外,他最佩服杨铸的一点就是不拿架子;即便是这位老大已经身家数百亿美元了,但并没有端着架着——不管是杨铸的态度还是眼前这几个与庄园风格严重不搭的小马扎,摆明了今天晚上就是一场朋友间没有身份的聚会而已,要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随意。 看的出来,卓君月还是有点紧张,坐在马扎上后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毕竟这段时间她的主要工作是代管北美分公司的财务系统,而这半年来数笔动则数十亿、上百亿美元的资金调动,让她对杨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发深不可测之余,也产生了深深的敬畏感。 这时候,中途上了一趟厕所的李骏也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那空荡荡的长桌:“杨老大,不是说今天晚上有大餐么,怎么桌子上空荡荡的?为了你这顿所谓的大餐,我中午可是特意只吃了一个三明治!” 杨铸翻了个白眼:“吕经理还没到呢,你们急啥?总归是要人到齐了才能上菜吧?” 覃鑫和李骏这才发现吕思思竟然不在,顿时很有些表情诡异地了杨铸一眼。 这段时间,吕思思并没有回到北美分公司,整天跟在杨铸身边,而杨铸对那位混血美女的态度也跟之前截然不同,他们还以为是杨铸把这位混血美女收了,天天腻在一起呢……毕竟这两人生死患难了这么一遭,按照正常情节,两人应该互生情愫了才对。 现在看起来,竟然未必如此?? 杨铸察觉到了这两个家伙神色的不对和眼中的怀疑,琢磨出味道来的他,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两个二货。 喂喂喂,你俩脑子里能不能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谁告诉你男女之间就没有纯洁的友谊了? 我跟吕思思之间只是很好的朋友关系而已,就跟哥们一样! 额…… 杨铸忽然想到之前也是“好哥们”的万清猗,忽然就没有底气了起来。 李骏毕竟是老狐狸,察觉到杨铸表情的不自然,立马打了个哈哈,然后转移了话题起来。 “杨老大,趁着吕经理还没到,难得你又有时间,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眼瞅着之前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而华夏也正式加入了WTO;所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说到正事,李骏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自杨铸回来后,也不知道这位山头老大怎么想的,竟然让他跟吕思思之间的职位做了个对调——即吕思思以后只负责铸投私募,而他李骏,则正式出任北美分公司的总经理。 虽然知道这是杨铸对于自己的认可和奖励;但是在这半年中经历了数次惊心动魄的大事之后,深深了解目前北美分公司可怕实力的他,在生出无尽豪情之余,却也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的他,好不容易逮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立时就把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没法子,以当前北美分公司的能量和资金实力,一旦步调方向有所偏差,引发的连锁反应是极为恐怖的。 杨铸看了看李骏越发清瘦的脸蛋,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瞒你们,现在的北美分公司实力过于庞大,身上的干系又非常重大;因此,我的计划是把北美分公司的核心业务做一个切割。” 切割北美分公司的核心业务!!?? 三人心中一惊,旋即理解地点了点头。 如杨铸所说,北美分公司目前已经有【国际贸易】、【共助网】、【投资】三个核心业务了,账上的资金更是达到了数百亿美元之多——撇去本土关系网不谈,仅仅这些资金,就已经超过了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其余分公司的资产之和。 而随着大规模兼并收购业务的进行,可以想象,在GS集团和小圈帮的辅助之下,不出5年,北美分公司将成为一个难以直视的超级巨兽;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杨铸,就算是他们自己,也有些担心到时候北美分公司来一个“反客为主”。 杨铸见到三人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排斥,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计划是,把这三个核心业务全部进行单一切割;” “先说【投资】这一块,想必你们也清楚,这一块我是要交给思思负责的;对应的,最近半年来在股市上赚到的所有资金,全部都要转到铸投私募的账上……这些钱我有大用!” 三人恍然,怪不得之前与GS集团签合约的时候,用的是铸投私募的名义而不是铸投国贸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光与GS集团签订的那三个大合同,就已经把那三百多亿美金分的七七八八了——再说了,就算那三百多亿美金丢给他们,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这种规模的资金,已经超出了他们三人的想象极限了;整个铸投国贸,除了杨铸,没人有有这个信心能把这三百多亿美元全部处理完。 …………………… 杨铸见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有些失望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看着覃鑫说道:“老覃,你以后就负责【共助网】这个项目,到时候让吕经理先带带你!” “啊??”覃鑫一脸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自己。 他以前的工作重心,在国际物流这一块;虽然在自营品牌项目上跟铸投商贸的O2O项目合作过,但毕竟没有太多的经验,独立负责一个海外版的“工友之家”,他完全没有信心。 最关键的是……虽然谭过聪、谢智乐等人已经被杨铸收拾的服服帖帖,但在这些大佬面前,他覃某人依旧只是个小虾米; 一想到日后要经常与那些大佬打交道,覃鑫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杨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老覃啊,共助网项目在未来几年内,是咱们铸投国贸在欧美地区最重要的现金奶牛项目,更是与铸投私募联动的核心点——这么重要的项目,如果不是完全信得过的人,我压根底就不会交给他!” 现金奶牛? 覃鑫用一种“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杨铸。 谁不知道共助网就是个挂着O2O名义,实际上主要负责洗钱的平台? 就算是国内年销售成交额突破1000亿人民币的的工友之家,从性质上来讲也不属于现金奶牛,海外“猴版”的共助网,凭什么成为现金奶牛项目? 见他不信,杨铸笑了笑:“这事等吕经理到了后,再跟你们两细说;” “你只需要知道,我打算把小圈帮那无处安放的那数百亿美元中的至少1/3,全部投在共助网的衍生项目上,你就知道你身上的责任有多重大了!” 纳尼!!!??? 1/3!!??? 覃鑫眼睛都直了。 作为经手人之一,他太清楚这段时间小圈帮赚了多少钱,就算只投入1/3,也绝对是超过200亿美金的天文数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衍生项目,才需要砸进去200亿美元!? 看着这货一副心神不定,却又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杨铸坏坏一笑:“等吕经理来了,再一并说,省得我同样的话说两遍!” 说完,便不再理他,而是扭过头来看向李骏:“老李,国际商贸这一块,就交给你来继续负责了;毕竟这是咱们的基本盘,也是铸投国贸与铸投商贸联动的核心节点,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而恰好这项业务少不了要与小圈帮打交道,你算得上半个地头蛇,由你来把控,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李骏闻言,点了点头,自打他中枪出院以后,获得了自家老大信任的他便知道了杨铸许多战略图谋,自然清楚这块看起来盈利额最低的核心业务究竟有多重要。 杨铸见他点头,继续说道:“还有,既然李洪军出了事,那么你就辛苦点,把他的工作担起来……尤其是国际渠道业务,一定要重点狠抓!” 听到“李洪军”三个字,李骏表情略有古怪。 就在一个星期前,这位铸投国贸泛亚区总裁兼国际渠道业务部总经理,因为工作劳累过度,心脏病突然发作,不治身亡,很是引起了一片惋惜声。 不过作为铸投国贸的高层,李骏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由于李洪军手下的几名干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辞职”后陆续消失,泛亚分公司内部很是有一些不利于总部的流言蜚语,因此空降接手的难度委实不小。 不过知晓杨铸图谋的李骏自然清楚在未来几年中,这一块的工作有多重要,因此即便知道其中很有些难度,甚至有可能出现针对泛亚分公司的管理层进行二次清洗的情况,他依然点头答应了。 大体明白自己的未来定位之后,李骏在微微舒了一口气之余,再一次追问:“杨老大,国际贸易这一块的工作我轻车熟路的,管起来没有多大难度,最多半年我就能把基础打牢;” “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基础打好了后,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年就能把基础打牢?老李,你是不是太小看你身上的任务了?” “???”李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铸。 杨铸叹了口气:“老李啊……这个世界很大,铸投国贸要想进一步发展,可万万不能故步自封啊!” “所以,你的工作可不是仅仅维持住现有的经销网络和渠道资源,而是要把经销网络铺的更广、扎的更深的同时,也要承担起对国内部分商家的反向调控责任!” “反向调控?”李骏仔细琢磨着这四个字,心中涌起了不太妙的预感。 杨铸嘿嘿一笑,递了根烟过去:“咱们国家已经加入WTO了,因此铸投国贸未来几年内,第一要务便是进一步拓展在欧美和非洲地区的渠道规模和多样性——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搞定小圈帮的主要原因;” “国外从骨子里信奉丛林法则,畏威而不敬德;有了小圈帮那票子人的协助,这些工作会顺利许多。” 李骏闻言,点了点头,杨铸在领导面前画的那个饼他是知道的; 主营食品的铸投国贸,目前涉及的更多是社区终端店和部分KA渠道;然而华夏进入WTO后,业务量最大、同时也是最需要解决的是服装纺织类和机电类产品。 因此,要想做出一番成绩,打通这两大类产品的三四级分销渠道和垂直终端渠道就势在必行。 如果按照正常商业操作流程的话,一层层地接触、谈判和调整之后,要想真正搞定那些本地的商贸公司和垂直渠道,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更何况海外情况复杂,许多地区的分销商有无数本地政策猫腻和深坑等着无辜的肥羊去踩,就算你跟人家签订合同了,你确定到时候不会哭着跑回来? 然而如果有着小圈帮那票子人帮忙,采用一些看起来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那么结果就是两码事了——当收益和风险严重不成对比时,除非是疯子,否则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办。 再说了,小圈帮那些人出手又不是在对方身上割肉,只不过换取一个公正合作的机会而已,只要手法控制得当,对方大概率没有拒绝的理由。 杨铸用夹子夹了一根细柴火把烟点燃,惬意地吐了一个烟圈,继续说道:“只不过呢,非常规手段不足为凭,商业上的东西终究要回归到商业本质上来;” “因此,在不断打通更多流通渠道之余,咱们还得控制一下国内那些出口商品的质量,用以图谋更大的市场空间和更高的利润空间——毕竟不管在哪个国家,消费者都不是傻子,90年代那些倒爷对咱们国家商品的名誉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加入WTO后,国外对于咱们国家的商品评价依旧是一边倒。” 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那些穿梭于毛熊国与东欧地区的“倒爷”,其疯狂程度和无下限程度,后世人根本难以想象——拿着沾着鸡屎的鸡毛填充进羽绒服,然后冒充国内知名品牌卖给毛子只是常规操作,比这更夸张的手段多到难以计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华夏商品在短短几年内,在一些国家地区的名声便达到了烂大街的程度;而如果按照历史原本轨迹,华夏在加入WTO之初,崇尚“价格战”的国内商户们,出口的产品质量照样没好到哪里去——没过几年,华夏商品在全世界简直成了“物劣价廉”的代名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直到2018年以后,在无数新生代品牌商家的不懈努力下,华夏商品的名声才逐渐有所起色。 杨铸这人的性子有些拧巴,虽然知道以国内出口经济的庞大体量,自己能影响到的品牌商家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他总觉得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李骏琢磨了一阵,觉得还是有些拿捏不住中间的尺寸,于是开口问道:“杨老大,这个……怎么控制啊?咱们总不能按照当初跟希望集团合作的方式,直接下订单采买吧?就算咱们有这个心,但也没那个本事啊……跟GS集团的那三份合同一签,咱们账面上可以挪动的资金顶多也就50亿美元了。” 杨铸笑了笑:“怎么控制??简单!……【打一批】、【拉一批】、【扶一批】!” 打一批、拉一批、扶一批!? 此言一出,不单是李骏,覃鑫和卓君月也同样若有所悟,却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文 第401章 打一批、拉一批、捧一批 壁炉旁边,杨铸宛如一个乡下老农似的坐在柴堆上,身子躬的非常厉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因此,与政策限制或者武力恐吓比起来,只有造成了直接的、令他们心痛的经济损失,才会让国内的商家们开始真正意识到【质量】这两个字究竟有多重要——同样的,也只有足够的利润吸引,才会让他们愿意收起那些小心思,把资金和精力放在自己产品的质量提升和技术迭代上。” “因此,老李,你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在与世界各地的海外华人商会取得紧密联系和合作机会;” “只不过嘛,首先合作的项目并不是国内商品的分销业务,而是……【打假业务】!” “准确的说,是组织若干个精通本地法律的律师团,然后通过举报、投诉低质出口商品来获利!” 打假业务? 李骏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个跟杨铸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杨铸笑了笑:“你要知道,世界大部分区域的国家,哪怕是一些非洲国家,也有着相对健全的消费者保护法——虽然一些国家的消费者保护法对国内产品形同虚设,但是对待国外产品,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商品,却又不一样了。” “因此,只要有足够精通本地法律的团队,再配上一些愿意配合演戏的本地人,在小圈帮的监控下,制造出一些质量安全事件,然后进行高频次的法律投诉,赔偿金额往死里提,越高越好!” “哼哼,据我所知,在一些并不发达的海外地区,不少政府官员就图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给自己捞油水了——牵扯到自身利益,只要咱们的证据大致经得住考验,十次投诉里总归有那么五六次是会成功的吧?” “嘿嘿,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积累下来的赔偿金额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你猜那些代理商/订单厂家会不会名正言顺地把这部分损失转嫁到国内厂家的身上,然后重新调整对进口商品的品质要求和质检力度?——或者,直接就中途终止合作,让那些厂家的商品堆在自家仓库里?” “到时候,咱们再在斑鸠网和一些国内媒体上投投稿,把这些破事稍微发酵一下,你猜这种有伤华夏脸面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上面会怎么做?” “等到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海外订单,或者出口一笔亏一笔,国内又开始在狠抓生产质量的时候,他们除了老老实实地练好内功,还能做什么?” 李骏心中一阵恶寒,真要这么做,等同于从根上倒逼那些厂商提升自己的产品质量啊。 作为在海外混迹了多年的老人,他自然清楚华夏在当下的国际地位真心不高,甚至在欧美的诱导下,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对于华夏是带有一定的敌视和歧视情绪的; 在这种情况下,杨铸真要拿着产品质量说事的话,绝对一告一个准,说不定还能发展出一条获利颇丰的产业链。 只不过…… “为什么咱们要跟那些海外华人商会合作啊,通过小圈帮的外围帮派成立专项小组不就成了么?反正那些帮派又不缺外围律师。”李骏有些疑惑地问道。 杨铸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因为我打算让国内商家更快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然后乖乖地选择我们铸投国贸作为第一有限合作对象啊!” 李骏等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众所周知,海外华人,尤其是依旧保留着华夏国籍或者刚刚脱籍的海外华人,最喜欢坑自己人; 从金融欺诈到商贸仙人跳,从人蛇到猪仔买卖;甚至扣押护照,监禁圈养,使其成为长达十数年的免费劳动力也屡见不鲜——事实上,小圈帮的外围帮派里也有不少是专门干这个的。 自家老大这是打算提前破灭国内商家那些美好的幻想么? …………………… 杨铸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李骏和覃鑫,撇了撇嘴,没有就这个话题借机发挥,自顾自地说下去:“第二步呢,就是必须扶持一批能作为华夏商品形象标杆的品牌商家,让他们大赚特赚,从而起到良好的示范效果;” “所以我的打算就是……让铸投国贸内部建立一套针对合作商家的分级制度;” “对于A类合作商家,铸投国贸向其开放所有的优质渠道资源——只要特性匹配,无论是海外的KA大流通渠道还是A类垂直终端,一律全部铺进去;” “铺进去后,不但要给它力所能及的最好货架位置和宣展资源,而且主动帮助它们做好客情维护工作、市场营销和数据反馈工作;” “除此之外,我们铸投国贸的物流服务、仓储服务、本地配送业务、税务规划服务,全部按照内部标准执行————总之,将其视为铸投国贸/铸投商贸的非战略性质的自营品牌来经营就对了;” 说到这,杨铸想了想:“刚好铸投商贸执行【优品计划】已经有一年时间了,其中有不少合作商家的品控和创新的确做的不错,产品也具有足够的市场竞争力;” “因此,等我回国后,我先筛一批A级合作商家的名单过来,你负责居中做好资源调配就行了;” “只不过你要记住一点,第一批名单上的商家是我们铸投国贸树牌子的关键——我要让所有商家都知道,只要愿意跟着我杨某人的指挥棒走,就永远会有肥肉等着他们!” “因此,针对第一批名单上的商家,哪怕是我们不赚钱,甚至贴钱,也一定要做好相关的市场推广工作,争取在两年内让它们的在海外的名气和销量彻底打开!” 李骏点了点头,对这事没有任何异议,反正铸投国贸现在又不缺钱,就算一分钱不挣,只要能锻炼出一帮子具有战斗力的市场运营团队,这事就算大赚! “杨老大,只要第一批合作商家/品牌不超过50个,这事就应该没太大问题,到时绝对帮你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目前我们铸投国贸的业务范围已经覆盖到23个国家地区了,虽然从市场广度来看,再来几倍也吃得下,但是运营团队暂时有点跟不上,因此超过50个品牌的话,我就没办法保证每一家都能吃的胖胖的了。”李骏估算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杨铸点点头:‘成,我会控制好名单数量的,也会注意第一批示范商家的行业构成,尽量不要造成资源浪费或者分布不均的情况。’ 李骏微微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杨老大,如何去【打】、如何去【捧】,我已经清楚该怎么去做了,那么你说的【拉一批】,该怎么去操作呢?” 杨铸笑了笑:“在铸投商贸执行【优品计划】的过程中,我算看明白了一件事——国内大部分商家其实都没有太大的魄力和创新决断力,生怕担上一点风险;” “这些商家只愿意选择跟风和模仿,等有人探出一条道来后,再一拥而上。” “事实上,这些商家就算规模再大,业绩再好,我也是有些瞧不上眼的。” “但是呢,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这些商家却又是华夏商业的主体,咱们不可能放弃与他们合作的关系。” “因此,这一批商家,咱们铸投国贸顶多只能给予其B级合作商的待遇;” “也就是说,不完全开放所有业务区域和渠道资源——尤其是欧美和东北亚这几块肥肉地区,一旦他们跟我们A类合作商家有直接利益冲突,我们必须优先保证A类合作商家的利益;如果彼此是直接竞争对手的话,甚至可以拒绝开放对应市场区域。” “除此之外,这些商家也无法享受到我们诸如物流等方面的特别照顾,市场运营的优先性也必须排在A类商家之后——总之,按照寻常的国际贸易合作方式去对待就行;” “至于把他们分成B级还是C级,就要看他们的产品质量、产能和价格了。” 李骏皱了皱眉:“就只是这样?” 杨铸嘿嘿一笑:“当然不只是这样,只是如此的话,我们如何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国内的国际贸易公司海了去了,又不只有咱们这一家。” 轻轻一弹,把烟头弹进壁炉里后,杨铸看着里面冒出来的那阵青烟说道:“这么些年,华夏之所以对外出口依旧停留在来料加工和原材料出口这个层面上,并不是那些商家不知道自建品牌的好处,而是……在客观上,他们的确有诸多掣肘。” “首先,他们对海外的市场和消费者并不了解,在信息鸿沟的阻隔下,他们根本不敢堵上全部身家,去走外海自有品牌这条路子——当然,这是专指内地和北方的商家,东南沿海地区的许多商家其实是很有闯劲的,他们失败其实主要是渠道、资金和营销思路的问题。” “因此,对于这一批商家,我们铸投国贸想要吸引他们积极入伙,前提条件就必须提供1V1的市场咨询服务;” “恰好,铸投商贸在推出【优品计划】的时候,丢了一些诱饵出去,把一些在欧美蛮有市场潜力的新产品项目送给了部分商家,并且免费提供了后续咨询服务;而最近这几个月来,这些产品经过我们铸投国贸的手,在欧美地区卖的的确还不错;” “因此,在示范效应下,以海外各国一线市场数据为基础的咨询服务想必对那些有心出海的企业而言,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事实上,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商家在与铸投商贸那边接触了,想要高价购买用于海外的新产品咨询项目;只不过在我的指示下,被万助理压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就是我想把这块增值服务纳入到铸投国贸的业务范畴里面来——铸投商贸的定位,决定了它是以国内市场为主,两边各司其职,可不能弄混了。” “想必一旦铸投国贸推出这种以一线市场数据为基础的咨询服务,在华夏已经加入WTO的当今,那些有心海外市场的中大型商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过来吧——毕竟咱们铸投国贸虽然成立时间并不长,但在国内的民营国际贸易企业里,业务规模却妥妥地排进前三甲。” 前三甲? 李骏闻言,眼角挑了挑,心想自己这位山头老大未免也谦虚的过分了吧? 不过他此刻关心的却不是这个:“杨老大……有个问题。” “咨询服务我们自然是可以做,事实上,自从铸投国贸成立以来,不管是什么部门,每个月的数据汇总和分析都一直在做着;要说各国一线市场数据的丰沛程度,我们要是说第二的话,没有哪家公司敢自称第一。” “可问题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咨询服务还好,但市场终究是千变万化的;一旦人家除了咨询服务外,还购买了我们的新产品研发方案,并最终按照我们给的参数研发新产品,那么咱们就肯定挣脱不了因果。” “万一新商品在海外上市后销量不理想……” 杨铸知道他的顾虑,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个不用担心,一旦人家采用了我们的咨询建议,我们自然要为其提供后续服务;” “所以我给出的建议是……铸投国贸出台相关政策;对于这种类型的合作商家,我们给予特殊的合作模式;” “一旦商家根据我们的建议生产出了符合参数要求的新产品;对方可以选择为期1年的【验证模式】——商议好价格后,由铸投国贸出资采购新产品,用以在海外市场销售,并共享市场数据;” “这样一来,不管是亏是赚,都是铸投国贸自己承担,对方靠着出厂价差小赚一笔之余,也可以通过市场反应决定是不是要继续在海外推行新产品;” “这样一来,商家的风险程度降到了最低,想必没有谁会傻到反对这种合作模式;而对应的,我们铸投国贸的吸引力和心智影响力必然会大大提升一个档次——毕竟如果没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市场把控力,没有哪家商贸公司敢推出这种合作模式。” “只不过,到时候闻风而来的商家肯定一大堆,只不过却不是每一个商家都值得我们去跟他采用这种合作——中间的尺寸,你定然心中有数。” 李骏秒懂,这是自家老大打算在商界拉帮结伙了,当下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家这位山头老大,能力是没的说的,但唯独有一点……这货太“独”了,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主动经营自己的利益联盟和人脉的。 看来在美洲这半年来经历的种种,杨铸总算是开始成熟了…… 接下来,杨铸又聊了聊关于李骏与吕思思的铸投私募联动,给予一些符合条件的国内商家商业贷款、以及未来国际物流团队必须放慢固定资产购置,转向依托供应链金融来扩充船队规模的事宜。 足足聊了半个小时,正当李骏有些吃力地去消化杨铸口中所谓的“供应链金融”细则的时候,大门再次被打开。 一身呢绒风衣的吕思思走了进来,哆嗦着抖了抖身子之后,把手里那只用红白色袜子递了过来:“老大,平安夜快乐,这是送你的礼物!” 诶??? 看着杨铸眉开眼笑地取出的那个包装极为精美的盒子,李骏、覃鑫和卓君月面面相觑。 虽然说欧美这边都是平安夜送别人圣诞礼物的,但除了情侣之外,一般同辈之间送的都是些并不贵的小礼物; 而吕思思送的这个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那么……其中的含义就很值得回味了。 想到这,三人看了看明显精心打扮过,艳光袭人的吕思思,看向杨铸的眼神逐渐暧昧了起来…… 正文 第402章 礼物 晚上十点。 这顿吃的时间不长,聊天的时间却很长的平安夜晚餐结束了。 “吕思思同志,你不跟他们一起走?”把李骏等人送出客厅后,杨铸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混血美女,有些奇怪地问道。 “老大,好歹我也是唯一一个肯在平安夜送你礼物的人诶,你连人家的礼物都没拆开,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吕思思有些为不高兴地瘪瘪嘴。 “诶?不就是一个手机么?有什么好看的,我过两天换上就成。”在这个非智能机时代,杨铸对于任何手机都没多少兴趣。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系统里被植入了木马的话,杨铸压根底就不想更换自己原来的那部破手机——毕竟窃听装置已经拆除了,而自己又对那部手机很有感情。 “老~大!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连礼物都懒得拆的样子,真的很没礼貌诶!”见到杨铸这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为这份礼物专程跑了两趟的吕思思满脸不善地看着杨铸,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痒得慌。 杨铸看她一副想要借酒装疯冲上来海扁自己的架势,顿时赶紧说道:“喂喂喂,吕思思同志,难得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跟一个淑女似的,注意形象!形象!!” 自打两人经历过那段生死患难之后,这货现在跟自己越来越不见外了,要是真的脾气上来了,冲上来揍自己两拳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嘿嘿,老大,难得你今天长眼睛了;本姑娘今天漂亮吧?”吕思思听到杨铸称赞自己漂亮,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然后不无矜持地挺了挺自己身子,一脸的得意。 杨铸看了看她不着粉脂,却明显精心保养和修饰后过脸蛋,又扫了一眼吕思思被一身薄呢绒连衣裙和高筒皮靴衬托的越发高挑凹凸的身材;不得不承认,任何女人都是天生的时装达人; 无论是那看似慵懒挽起的发髻,还是这一身淡咖啡色的贴身连衣裙,都把这货身上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这货无论是那精致却极具立体感的五官,还是那爆炸到有些过分的高挑身材,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华夏女人可以媲美的; 啧啧,要不怎么说混血出美女呢?这话果然没毛病! 只不过…… 这货竟然没化妆? 以这家伙的姿色,要是在脸上涂抹涂抹,那颜值绝对可以冲到95分以上——按照一般女人的正常思维,既然打扮了,就不可能放过那张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脸蛋! 除非……这货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用化妆品! 见到吕思思毫不避讳自己眼神,把身子四十五度角挺成S型的模样,杨铸就觉得心中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咳了咳,杨铸有些不太自然地收回了视线:“吕思思同志,咱们还是去拆礼物吧,看看您老人家给老夫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看着杨铸迈着略显匆忙的脚步回到茶几旁边拿起那个盒子,吕思思有些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跟了过去。 ……………… 五分钟后, 杨铸有些牙疼地看着盒子里那部骚气无比的手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当场退货。 吕思思见他在那怔怔发呆,以为自家老大被这部手机镇住了,顿时洋洋得意地介绍起来:“老大,这是诺基亚集团下属子公司威图(Vertu)刚刚推出来的Vertu Signature——这可是全球第一款手工打造的奢华手机哦,目前还没在市场上正式推出呢!” 说着,吕思思拿起那只银色的直版手机:“老大,可不要小看这部手机,这里面的讲究可多了——就拿这些键盘来说,它可是由超过150个不同部件制成。” “每个按键均经过繁复工序,在高温下将不锈钢混合物和压力共同注入较大的模具,待到冷却后,每个按键的体积便会缩小14%,就形成了斜角键盘。然后,每个按键均会镶嵌在两个宝石轴承上,以便提升设计动感,同时增加触控稳定度与精确度,并为使用者带来独特的手感及体验。” “除此之外,用户还将享受到【VERTU管家】的服务,只要一按手机上的客户专键,手机便会直接连接到VERTU的二十四小时服务总台,不论你想要查询各种手机服务资料,或者是交通、娱乐、饮食、酒店等的资讯问题,会有专人为你解答疑难,而且服务遍及全世界各个大城市,简直是一个超级贴身秘书——像你这种以后需要全球到处跑的人来说,这个功能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一口气说了半天,吕思思笑嘻嘻地看着杨铸:“当然,如果仅仅如此,怎么配得上老大你的身份?” “你现在看到的这一款手机,可不是限量版的铂金款呢;它除了机身是铂金制作而成的以外,所有的机械部件也全都是钛合金制作而成,就连屏幕,也都是达到9莫氏硬度值的人造蓝宝石切割打磨而成——这玩意连子弹都可以挡得住,绝对经摔!” 说到这,吕思思恋恋不舍地放下这台银黑相间的手机,叹了口气:“这手机好是真的好,不过贵也是真的贵……就这么一台,足足花了我将近30万美金!” “为了你这礼物,老娘都快破产了!” 看着脸上写满了肉痛的吕思思,杨铸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台跟后世赫赫有名的8848手机八九分相似的手机、很是有些心理障碍; 众所周知,8848手机可是有着“智商税初代目”美誉的东西,这台手机就算在外人看起来再有格调,但杨铸拿着它,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傻逼感。 犹豫了一会,眼见混血美女脸色有晴转多云的迹象,杨铸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旧手机摸了出来,乖乖地把电话卡插进了这台沉甸甸的Vertu Signature里面去。 “对了,你这两天在忙啥呢,怎么老不见你踪影?”一边给新手机开机,杨铸一边随口问道。 吕思思表情微不可查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气鼓鼓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买你这台破手机?” “你是不知道,那破公司规矩多着呢,又是合适身份又是验资的,最过分的是……明明在纽约有办事处了,可是他们竟然没有现成的,所有手机都要在付款之后,才从日不落空运过来!” 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只忙这件事了?” 吕思思见瞒不过杨铸,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好吧……这两天GS集团约我见了两次面。” 听到GS集团这四个字,杨铸下意识地就提防了起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他们找你什么事?” 吕思思不太明白自家老大为什么对GS集团这么抱有戒心,两边现在不是已经是合作关系了么?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前几天我不是在重新接手铸投私募的工作事宜么,也不知道GS集团那边怎么知道了一些消息,第二天就找上了我。” “来的是一个名叫约翰逊的人,聊的东西也……稍微有些奇怪!” 杨铸皱了皱眉:“怎么个奇怪法?” 吕思思摊了摊双手:“他告诉我,因为这次互联网泡沫破裂;外加经过专业团队预测,随着竞争的日益加剧,个人电脑的利润空间会越来越薄——因此,IBM高层有意向剥离PC业务,转而专攻于高端IT咨询服务;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接盘;如果我们有意向,GS集团将会大力推动此事。” “人家说了,你杨大老板在国内跟方圆电脑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在互联网行业也明显有全产业链布局的野心,因此属于既有实力又有潜在需求的那种超级客户,这才直接找上门来的。” 看着吕思思眼中隐隐的鄙夷,杨铸一头黑线——你妹的,这货绝对知道自己跟万清猗之间的关系! 当下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混血美女:“哦?那你是怎么回复的?” 吕思思撇撇嘴:“铸投私募账上现在资金虽然多,但绝大部分早就定好了用途,在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前,我还能怎么回复……无非就是告诉她,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再做决定呗!” “人家也很光棍,愿意向我开放IBM的全部非敏感性数据,这不,这两天我不是在看资料,就是在跟那个约翰逊沟通。” 杨铸耸耸肩:“看了两天资料后,你的想法是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账上有足够的钱,你会怎么做?” 账上有足够的钱? 吕思思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老大,刚才吃饭的时候才丢出一个由铸投私募跟共助网那边联动的、3年内烧掉100亿美元的疯狂计划,结果你现在给我说“如果账上有足够的钱”? 不过她知道自家老大素来神通广大,万一真有法子另外搞来一笔钱也说不定——毕竟从GS集团那边透漏出来的口风来看,IBM那边要的价格也并不算非常夸张。 想到这事很有可能成功,吕思思顿时兴奋了起来,一脸殷勤地从满是残羹剩饭的餐桌上提了一瓶贵腐精华过来,乖乖地给杨铸倒了半杯之后也给自己弄了一杯:“老大,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次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让许多公司打回了原形,但是从整体趋势上来说,互联网依旧势不可挡;” “也就是说,不管互联网的软件和内容行业赚不赚钱,但是全球范围内,个人电脑的普及和迭代是绝对没跑的事!” “而从全球现在电脑品牌的市场占有率来说,IBM的市场份额为5.6%,位于戴尔和惠普之后,名列第三;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属于T1级别的电脑品牌;” “因此,我觉得如果能够收购IBM的PC业务,再与国内的电脑品牌来个联姻,玩个借鸡生蛋来拓展海外市场,绝对是有赚无赔的买卖!~” “要知道,IBM此次打包售卖业务里,包含所有笔记本、台式电脑业务及相关业务,包括客户、分销、经销和直销渠道;IBM品牌的5年使用权、“Thinkpad”品牌归属权及相关专利、IBM深圳合资公司(不包括其X系列生产线);以及大和(E本)和罗利(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研发中心;价值委实不小!” “对应的,我们仅仅只需要付出约莫12-20亿美元的代价就可以了——这个数字对于国内其余企业来说,或许是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但是对于老大你来说,却算不上太大的事情!” 发自内心地给自家拍了一记小小的马屁之后,吕思思眼中的兴奋更甚:“对于IBM这种聘用大量欧美生产工人的企业来说,成产成本肯定降不下来,每年那2000万美元左右的纯利润对于IBM来说,自然显得鸡肋无比——但是对于咱们国家来说,生产成本、尤其是人力成本,完全不是事啊!” “想想看,一旦接手了IBM个人电脑的全球渠道和客户资源,国内电脑的销量立马就是成数倍地往上翻——在市场的反向驱动下,国内电脑硬件的研发速度肯定会进入一个飞速提升的阶段,对应的,软件这一块……” “停~停~停~!”看到这货越说越兴奋,杨铸不得不出言打断了她,再让这货YY下去,华夏的电脑就要制霸全世界,垄断全产业链了。 ……………… 事实上,作为后世国内有名的12件重大海外收购案之一,畅想&IBM个人电脑业务、吉利&沃尔沃、漯河肉联厂&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却被网民们戏称为21世纪华夏三大“蛇吞象”案件。 虽然这三大收购案在20年后有着诸多诟病,尤其是畅想收购IBM个人电脑业务更是被喷的体无全肤;但公正地来讲,收购IBM的个人电脑业务这件事的本身,从长线范围来看,对华夏而言的确是利大于弊的。 如果非要说有问题,那只能说并购的模式、谈判过程中对于欧美管理层的相关条约、以及后续对这一块资产的处理方式是有问题的——用客观的市场角度来陈述,那次并购行为是在国内某企业没有做好接盘准备的情况下“以单纯的销量数据为出发点,造成的一次重大资源浪费”。 当然,出于“莫谈国事”的考虑,杨铸对于这件并购案背后的东西一概不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IBM的确早在2001年就有出手个人电脑业务的打算;而这件事,GS集团也的确是负责穿针引线的中介组织之一。——只不过由于IBM本身财大气粗,再加上大趋势摆在那里,人家现在对这事并没有急到火烧眉毛的程度而已。 ……………… 感觉到螃蟹在酒杯里若隐若现,杨铸忍住了满腔的吐槽欲,仅仅只是从商业角度来跟吕思思分析这个问题:“吕思思同志,公正来说,不管是12亿还是20亿美元,对于目前的我们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完全拿不出手的数字——毕竟委托GS集团收购的那两家公司,绝对不是一两年就能出结果的,至少在3年内,铸投私募的账上,挤出个百来亿美元的资金是没多少问题的。” “但问题是……你要看这笔业务值不值得下手啊!” “您老人家不要一听到【电脑】、【互联网】,就觉得那是多么高科技的东西,觉得这玩意有多少重大战略意义;;” “你仔细分析一下IBM出售的业务包里的东西,就会发现……不管是那些生产线还是什么狗屁的品牌专利,其实都是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 “要知道,IBM的PC业务净利润仅为2000多万美元,如果平摊上售后支出,基本上就可以判断这项业务接手后,每年必然都会处于亏损状态;” “所以那12-20亿美元,说白了购买的就是IBM的商誉,属于无形资产——准确的说,那些钱买的就是外海渠道资源、IBM品牌5年的使用权和ThinkPad的永久使用权。” “从会计学角度来说,商誉需要摊销至成本费用(此时为2001年。从2005年开始,新的会计准则颁布,商誉不需要进行摊销,只需要进行减值计提测试即可)。” “即便是按照最低预算12亿美元来计算,这些商誉价值按照合约需摊销至20年计入管理费用,每年需计提的管理费用也足足有6000万美元,也就是4.2亿人民币;” “如果跟国内电脑品牌联姻,按照国内标准,扣除税费后,相当于每年减少了2.42亿元的净利润——这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都是不小的利益损失!” “如果合作的那家电脑公司不是上市公司,或者没有上市打算那还好;这种振奋民族自豪感的事情是有利于国内销量提升的,因此即便是私人电脑单件利润微薄,但从长线来看,是能够慢慢回本的。” “但是……即便对方不考虑资金问题,在产能和市场配套方面有能力匹配这么一大个项目的电脑品牌,有哪家不是上市公司?” “而上市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股市价值,就算销量再好,但每年的公开财务报上的净利润比预期值少了那么一大截……你觉得对股价、投资者,以及股东的信心没有严重影响?” “哼哼~别给我提什么民族骄傲不骄傲,对于那些混股市的民众来说,一份漂亮的财务报表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一旦因为因为摊销商誉价值每年少了近2.5亿的净利润,在连锁反应下,这笔投资能在二十年内回本就算我输!——当然,这是在不玩小把戏的情况下的情况。” 说到这,杨铸瞥了瞥眼前的混血美女:“还有……别给我说什么市场反向驱动之类的观点;” “电脑这行业跟快消品不同,在消费者容忍度远比其余地区高的华夏,能够推动技术快速发展的从来不是消费者,而是企业掌舵人!” “但凡涉及到高科技,每年在研发上砸进去的钱至少需要百亿、甚至数百亿人民币的预算才够!” “然而很不幸,咱们国家大型电脑企业,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一家是按照【工技贸】路线走的,反而是走【贸技工】路线的企业一抓一大把!” “所以嘛……除非我们哪一天自己弄一家电脑公司来玩玩,否则IBM私人电脑业务这事,我碰都不想碰!” 听到杨铸这么说,吕思思在讶异自家老大对一些事如此悲观之余,也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没再试图说服杨铸了。 ……………… 不知不觉间,一瓶贵腐精华就喝了下去。 似乎是酒意有些上头,吕思思笑靥如花地看着杨铸,然后忽地站起身子凑了过来:“老大,马上就要到12点了,过了12点就是圣诞节——本姑娘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超级惊喜的圣诞节的礼物哦!” “所以……在拆礼物钱,你愿不愿意陪本仙女跳上一曲圣诞节的首舞?” 看着吕思思近在咫尺的脸蛋和这货眼中无限的魅惑,鼻中嗅到一丝幽香的杨铸忍不住喉结咕咚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正文 第403章 虽然你是个混蛋 诺大的客厅里,那台完全可以当成古董的“百代”留声机,正用自己独具一格的钻针轻轻抚摸着唱盘上那张转动着的黑胶唱片。 经典的无花铜喇叭里,正放着一首杨铸从来没听过的爵士乐,其节奏之缓慢,令人昏昏欲睡。 而此刻的杨铸,正地搂着吕思思的腰身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神情严肃而认真,像极了一个“优雅”的上流社会绅士——只不过这幅神情配上这货笨拙的如同棕熊般的舞姿,却显得格外搞笑。 感受到脚上再次传来的疼痛,吕思思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老大,我现在直接怀疑,你老人家的技能点是不是全部点在赚钱能力上去了——都过去半小时了,你连这种最简单的前三后三的交谊舞都没学会,我也算是服了你了!” 杨铸讪讪一笑:“你也知道,经济学其实是理工学科,作为一个理工男,我在这块的确没什么天赋。” 吕思思撇撇嘴,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使劲一拉:“我是身上有刺还是怎么的,跳个舞都要虚扶着,在船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绅士?” 说完,报复性地把自己的身子往杨铸怀里一贴,双手搂住他脖子:“跳舞是用来放松的,不是拿来受罪的,既然不会跳,那就别去记什么步法了,跟着我的节奏慢慢晃就行。” 陡然温香软玉在怀,又清晰感受到了对方那要命的弹性,杨铸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吕思思同志,你这是干嘛?” 混血美女仰起头来,脸上满是红晕和调笑:“都这份上了,我想干嘛你还不知道?” 说完,身子往杨铸怀里挤了挤,眼中的媚意更甚:“怎么样,老大,对于这份圣诞节礼物惊不惊喜?” 杨铸有些牙疼地叹了口气:“吕思思同志,我们是朋友……把你当兄弟看的那种朋友!” 吕思思嗤笑一声:“兄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也是把那位万清猗小姐当成异性兄弟看的吧?” “可是结果呢?……你可别说你们之间依旧保留着纯洁的友谊,那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杨铸有些牙疼地扯了扯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在这件事情上,他本就理亏,因此索性就不解释了。 吕思思看他这副模样,得意地笑了笑:“老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会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那种骗鬼的话?” “所谓异性兄弟,说白了就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只要有人率先走出那一步,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 说到这,吕思思的表情认真了几分:“老大,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随便,觉得我是个意图勾引你的随便女人;” “事实上,我还是CN……至于有没有骗你,一会你就知道了。”饶是吕思思长期生活在国外,说到这里的时候依旧免不了脸红的厉害,声音微微的颤抖。 轻轻吸了一口气,吕思思继续说道:“老大,你也知道,我一直生活在海外;有些观念跟国内的女性不太一样;” “对于我来说,如果遇到了喜欢上的男人,就一定要主动出击,努力争取;就算是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也无所谓——我们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容不下任何遗憾!” “我知道,你跟大嫂之间的感情很好,我也从来没想过借机上位,让你跟她离婚;” “我唯一的奢望就是……让我在你身边,开开心心地待几年;” “等到你厌烦我了,或者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就悄悄地离开。” “好不好?老大!” 看着吕思思一脸的深情,杨铸眼神有些复杂:“吕思思同志……我就想要知道,你怎么就忽然喜欢上我了,并且这么不顾一切?” “要知道,虽然我有几个破钱,但您老人家貌似也并不是那种价值观畸形的女人;而除此之外,无论是性格还是才华……甚至是武力,我都想不出我有哪里能吸引你的地方;” “相反,被你吐槽或者鄙视的地方却不少!” 吕思思闻言,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然后有些哀怨地看着他:“老大,说到底,你还是不怎么信我。” 说完,叹了口气:“老大,任何一个女人都妄想着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个踩着七彩祥云,能够搅动四方天地的大英雄;” “你虽然长得不算特别帅气,武力值也低的一逼,骨子里的那股大男子主义更是让人讨厌的紧;” “但是……自打你创业以来,先是短短两年时间就把铸投商贸打造成一个庞然大物;然后又是一套借力打力,把我们这些原本属于籁老板的属下收编殆尽;接下来又丢出几个大骨头,把声名赫赫的小圈帮变成了自己的助力,最终使得铸投国贸成为又一个绝对不容小觑的企业;” “半年前,你不但在股市上狠狠割了数百亿美金的天文数字,更是通过种种巧妙布局把小圈帮那些狠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说到这,吕思思眼中的倾慕更甚:“老大,你出道以来做的那些事,其余人能做好其中一件就已经非常不得了了;但是你……” 吕思思又叹了口气:“老大,纵观你这几年时间,哪一次出手不是石破天惊?到了现在,你更是成为搅动一方风云,连GS集团都不得不正视你的存在;” “像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可谓是满足了世界上99.99%女人的心中幻想——比起这个,你那些些许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最后,吕思思缓缓把天鹅颈搭在了杨铸的肩膀上:“老大,别的女人是想靠近你而所求不得,而我却是直接站在近水楼台傍边……如果我不主动点,若干年后回忆起来,只怕会是后悔的连觉都睡不着!” 杨铸闻着吕思思耳后根散发出来的幽香,似乎有些情难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耳朵,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微不可查地硬了一下后,却略带调侃地说道:“难得嘛,你今天竟然会喷香水……这是迪奥的哪款?” 吕思思有些傻眼,愣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迪奥的【轻柔毒药】(Tendre Poison)。” 杨铸轻轻叹了口气:“吕思思同志,这是上面交给你的任务?有些过分了吧!?” 趴在杨铸胸前的吕思思身子一僵,瞳孔瞬间缩成针,转而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老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杨铸不去理她,只是眉头皱了皱:“吕思思同志,我是真把你当自家兄弟看的,所以……如果任务失败,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没有?” 吕思思听他语气严肃,眼神中也全是认真,心中狂跳之余,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足足对视了将近半分钟后,吕思思终于败下阵来:“老大……你是怎么察觉到不对的?” 杨铸撇撇嘴:“拜托!就算你演的再好,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女人会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麻烦您老人家下次走点心好吧!” 或许是这段时间习惯成自然,吕思思再度杠精发作:“杨过还整天叫小龙女姑姑呢,就不允许我叫自己喜欢的男人老大?情侣之间有些小昵称再正常不过了的好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掰扯:“那成,自打你搂着我开始,眼睛虽然满是诱惑,可是身子一开始却显得异常僵硬和不自然,每次【逐次递进】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状态——你见过哪个对自家情郎主动献身的女人会这做出这种舍身饲虎的反应?” 吕思思有些语噎,旋即昂起了头:“人家是CN嘛,马上就要献出第一次了,还不允许人家紧张和挣扎一下?” 杨铸呵呵了一声:“最关键的是……自打阿根廷回来之后,出于继续保护我的目的,你便是铸投私募那边有事,你也每天都要到这庄园里呆上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可疑迹象之后才会过去;” “结果……你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整整三天?” “就算是IBM私人电脑业务这种大项目诱惑力很大,但是作为铸投私募的负责人,你的主要职责是做推演,数据那些东西自然有下面人负责;我可不认为那些非核心数据值得让你躲在家里连续看上个整整三天。”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 杨铸叹了口气:“吕思思同志,我就想不通了,现在的通讯那么发达,有什么事就不能弄台卫星电话来沟通么?” “那玩意多好啊,通讯加密,除非是铱星公司自己作死,否则没人能监听的了;” “为毛非得坐飞机往阿拉斯加飞一趟……最作死的是,你丫的竟然用的还是假护照!” 吕思思脸色终于变了:“老大,你监视我!!” 看着这货脸上很有些受伤的表情,杨铸耸了耸肩:“既然说了把你当兄弟了,我杨某人自然做不出那种事情——这事是前天谢智乐告诉我的,他一直都有在注意你!” 说到这,杨铸有些鄙视地看了看这个依旧搂着自己的家伙:“吕思思同志,不是我说你,你丫的真的需要回炉重造一下,好好提升业务能力了,就你这新手村菜鸟的水平,也就是遇到了我,换个人你早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看到杨铸一脸的鄙视,吕思思恨得牙痒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后才终于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上面现在不方便过来,而他现在也不方便打电话,他现在住的地方……” “停~!停~!停~!”不想牵扯太多因果的杨铸赶紧打断了她,以防这货说出什么自己不该听到的东西。 “我就想知道,你们上面究竟是怎么想的,为毛给你这种任务……这跟他们的传统完全不合啊!”杨铸关心的是这个。 早就察觉自己身份曝光的吕思思哼哼唧唧了一下,这才说道:“上面给我的任务是进一步拉近跟你的关系,并且尽可能地利用铸投私募这个资金巨兽,去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在不引起你反感的前提下,把铸投私募掌握在手中。” 杨铸琢磨了一番这段话,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货:“人家通篇没一个字让你勾引我啊!” “而且,我不是已经把铸投私募交给你打理了么,只要不影响我的重要计划,其余的项目你爱怎么投怎么投——貌似之前我已经做的很明显了吧?” 吕思思想起杨铸之前对自己投资的项目不闻不问,后面更是主动给司克尔科技公司主动追投的那一大笔钱,心中恨恨不已——闹半天,你早就猜出我身份来了啊,亏的我还以为是阿根廷之行后你才察觉到一些异常。 不过…… 吕思思有些委屈:“老大,在跟GS集团签下那三笔超级合同后,上面只以为铸投私募账上只有不到13亿美金的预留资金而已,因此才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事实上,我也是绝对以老大你的身家和气魄,不会多看重那十多亿美金,这才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的;” “可是……谁知道你今天晚上又抛出来那么多动则上百亿美金的大项目啊!” “最关键的是,这些钱至少有一半是由铸投私募这边走账的,也就是说……在未来很多年以内,铸投私募每年可调用的账面资金,绝对不会在100亿美金以下。” “这么大一笔资金,你让我怎么敢随意乱动?真要是动了那么多资金去投一些短期内根本不会有收益的项目,你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说到这,吕思思表情有些幽怨:“虽然这段时间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挺好的,但是我知道,你心中自然有一盘大棋;而铸投私募就是你在海外最重要的几颗棋子之一;” “你看重我,信任我,这才把这么重要的一个棋子交给我掌控;按理来说,我是不该让你失望才对的。” “可是……” 吕思思的表情有些彷徨:“老大,你对一些事情不是很了解,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危急——有些事,如果不趁着这两年赶快布局,以后的麻烦就大了!” “偏偏我们的资金委实有限的紧,在这种情况下,铸投私募的资金越充沛,它就越重要——如果铸投私募每年可以支配的资金超过50亿美金,那么它的作用将上升到战略级别,其价值无可估量!” “但是……老大你自己或许不清楚自己在的份量有多重,但凡有可能,我们绝对不会愿意见到你对我们产生反感。” “思来想去后,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你的女人!” 说到这,说开了的吕思思有些调侃地看着杨铸:“老大,跟你认识这么久,我必须承认,你是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对男女关系很谨慎的有钱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对自己女人极为爱护的有钱人;” “因此,只要我成为你的女人,那么在不影响你总要计划的前提下,无论我通过铸投私募投了多少项目,【浪费】了多少钱,你应该都不至于特别生气——最起码,按照你的性子,只要我有眼色点,5年内不至于被踢出铸投私募。” “而以我估算出来铸投私募的账面资金量……5年也绝对值了!” 说到这,吕思思神情不可避免地有些黯然,不过她毕竟不是林黛玉的性子,微微神伤之后,便抬起头来,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杨铸:“老大,能说的我都说了,怎么样,给个答复吧……睡、还是不睡我!?”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一脸壮烈的吕思思。 或许在现在,每年过50亿美元的数字是一个能让国内屏住呼吸的天文数字; 但是深知未来20年世界变幻的他却知道,顶多再过三年,这种额度便只是小CASE;十年之后,这笔钱简直就是毛毛雨——或许依然不容小觑,但绝对不值得令人动容。 况且,自己现在真的对于单纯的钱财没太多兴趣,因此…… 想到这,杨铸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睡你的兴趣!” 吕思思闻言,脸色一白,旋即涌起无边的愤怒与委屈,正当她想抽出手,狠狠给眼前这个混球来上一巴掌的时候, 却听见杨铸说道:“不过,只要不影响到我的计划,别去动铸投私募账上那些已经做好规划的资金……其余的,随你便!” !!!???? 吕思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铸,前后巨大的反差下,紧张地连语调都变了:“老、老大,你、你是说……?” 杨铸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巨大的心理冲击下,吕思思反而有些不相信:“老大,你该不会忽悠我吧?或者说……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杨铸撇撇嘴:“忽悠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忽悠么?” “至于说图什么……你一个黄毛丫头,给你说了也不懂!” 说完,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怀中的混血美女推开……作为一个半年没近女色,且精力旺盛的正常男人,被这货的身子紧紧贴了这么久,杨铸不可不免地起了身体反应。 仔细观察了一会杨铸的眼神,发现自家老大眼里除了有一些尴尬外,并没有撒谎的迹象后,吕思思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其妙。 “老大,就你这反应……你觉得我的身材像黄毛丫头?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早就察觉到杨铸身体异样的吕思思却反手把杨铸的脖子搂得更紧,任凭这个弱鸡怎么推搡也没推开,反而正大光明地让自家老大占了不少便宜。 “还有,我真的是CN哦,你确定今天晚上不试一试?”吕思思将嘴唇凑到杨铸耳边,充满魅惑地说道,脸上却是一副恶作剧表情。 感受到自己遭受到了调戏,杨铸脸色一黑:“你丫的要是再这样,信不信你永远别想从铸投私募账上划走一分钱!?” 看到自家老大真的生气了,吕思思悻悻地松开了双手,嘟囔道:“切~小鸡肚肠的男人!免费让你占便宜还生气!” 杨铸眉角跳了跳,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赶紧回家去!” 吕思思见他这副做派,先是笑嘻嘻地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老大,听说过英雄救美不?”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嘲讽自己武力值弱? 吕思思见他不答,施施然走到了沙发傍边,弯下身子盯着杨铸的眼睛:“我以前总觉得,当美女也太没前途了,要么就是被坏人得手,要么就是被出手相救的英雄得手;” “长大了后才知道,美女在被英雄出手相救的那一瞬间,就心动了,事后委身英雄时,她是乐意的。”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不知道这货究竟想说什么。 吕思思嘿嘿一笑:“后来在阿根廷经历了一遭美女救狗熊后,我才知道……其实只要有能够共同拥有一段生死与共的经历,美女也会爱上狗熊的!”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杨铸嘴上来了一个大大的香吻,直接把杨铸整懵了。 正当杨铸怔怔的发呆地时候,吕思思却潇洒地一转身,挥了挥手:“老大,做好准备哦,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你了……虽然你是个混蛋!” !???? 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 杨铸看着吕思思那婀娜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门口,一头的雾水…… 正文 第404章 逃回国的杨铸 一个多星期后,杨铸几乎是以一种逃跑的姿态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没法子,自从经历了平安夜事件之后,吕思思那货变得越来越有“攻击性”了;白天或许更多的时间放在铸投私募上面,但是一到了晚上,除非是有极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否则绝对会跑到庄园里来,用各种理由在杨铸身边猫一晚上。 如果仅仅只是猫在杨铸身边也就罢了,杨铸自从决定把铸投私募交给吕思思的那一分钟开始,就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这位混血美女,正好可以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给这货好好灌输一些知识——尤其是未来10年一些宏观环境的“预测”和部分重要行业风口的“推测”; 这些东西对于一家专注于投资的私募基金负责人至关重要,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避掉某些天坑,那么铸投私募就算再怎么“败家”,一时半会也绝对垮不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学习的时候,吕思思固然聚精会神,宛如一个乖乖的三好学生;但是一旦到了“下课”时间,这货就会变着各种法子挑逗自家老大,甚至主动送上各种福利,一副主动送君品尝的架势,还美其名曰……“交学费”! 说实话,杨铸是知道国外许多地区的女性对于感情这种事是非常主动的,吕思思这货打小生活在国外,一些观念跟国内女性截然不同也不足为怪; 可是…… 你丫的借着壁炉温度太高,出了身汗,当着我面换衣服之余,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着我帮你解BIRA的背扣,这就过份了啊! 就算杨铸经过了上辈子的各种洗涤,在女色这方面自制力极强;但总归是个正常男性,偏偏这货的身材又实在好到爆炸……面对着这种诱惑,他可没有坐怀不乱的自信。 于是,在混血美女银铃般的笑声中,杨铸只能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接下来的几天,这货似乎找到了自家老大的软肋,动不动就把自己傲人的身材无死角展示给杨铸,并且毫不吝啬地请他吃冰激凌,让杨铸大呼吃不消,连鼻血都流了好几次。 说实话,要是吕思思是一般女性,杨铸吃了就吃了,大不了多养一只金丝雀而已,反正有万清猗的事情在前,他心里对这些事的防线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稳固了; 可是,吕思思这货的真实身份……她不是一般女人啊! 没办法,估不想把事情搞复杂的杨铸,趁着自己还能顶得住的时候,杨铸只能灰溜溜地提前回国。 …………………… 三天后。 身体依旧有些疲惫的杨铸从自家卧室的大床上慢悠悠地滚下来。 看了看身边已经不见踪影的小丫头,又掏出手机瞄了瞄……中午11点半。 这个傻丫头,自家男人好不容易顶住各种诱惑跑了回来,竟然也不知道翘一天班来陪陪自己!? 毫无自觉的杨铸有些碎碎念地吐槽了一阵,然后踩着有些发软的步伐,艰难地跑到卫生间里洗漱一番,这才走到了客厅。 “哥,您老人家总算醒了,赶紧吃点东西吧!”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陆菲菲精神萎靡地搂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打盹,见到杨铸出来后,这才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 “咦?菲菲,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越发长开了的小豆芽。 陆菲菲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妹妹已经连三个星期没休息了,就在你回来前,还续加了三个通宵;” “就这样,我还得一大早接受自家嫂子的委托,伺候你这位大爷;结果你一起来就催着我去公司……你这是打算让我猝死?” 察觉到陆菲菲眼中深深的怨念,杨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几声后说道:“那你赶紧补觉去吧,不用管我。” 陆菲菲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算了,生物钟作怪,现在去床上躺着也睡不着,就陪你唠唠嗑吧……你这人无趣的紧,跟你唠唠嗑,指不定就能睡着了。” 杨铸听的一头黑线:“喂喂喂,小豆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哥我怎么个无趣了!?” 陆菲菲鄙夷地呵呵一声:“哥,我问你,你懂时尚潮流,穿衣搭配么?”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女人,懂那玩意干嘛?再说了,干商业谁不清楚那些玩意就是商家用来给你们洗脑的营销手段?” 陆菲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叫社交话题!……那你会吹娱乐八卦么?” 杨铸更是无语:“一票子私生活乱七八糟的戏子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再说了,那些八卦有几个不是人家专门放出来骗关注的营销通稿?” 陆菲菲气鼓鼓地看着他:“那些娱乐八卦本来就是无聊时候用来唠嗑的话题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认真?” “好,那我问点上趟(tàng)的……你懂足球不?有喜欢的球队和球员不?” 杨铸一脸郁闷地叹了口气:“曾经懂一点,也有比较喜欢的球队和球员;但是后来……不敢喜欢了!” 对米卢信心满满,对国家队也颇为看好的陆菲菲闻言撇撇嘴,只觉得杨铸在口胡,然后继续问道:“足球不怎么懂,那么篮球呢?会打篮球不?NBA里有喜欢的球队和明星不?最喜欢的三场比赛是哪三场?” 杨铸张了张嘴,然后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不会打篮球,NBA里只知道有个乔丹和芝加哥公牛队,但是从来没看过他们的比赛!” 他本想说出姚大个的名字,但旋即想起来那位中锋是2002年新秀出道进入火箭队的,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陆菲菲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连乔丹都只是听过而已,那么卡尔.马龙、查尔斯.巴克利、帕特里克.尤因这些明星你就更不认识喽?” 额…… 听着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两世宅家废男.杨铸一脸沉思——这些人都是谁? 陆菲菲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那么……哥,你会骑马么?” 杨铸摇了摇头。 “高尔夫?” 杨铸继续摇了摇头。 “保龄球?斯诺克?” 杨铸还是摇了摇头。 “剑道?帆船?” 杨铸脖子有些发酸,干脆懒得摇头了,就在那沉默不语。 陆菲菲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连这些东西都不懂,那么诸如自由搏击这些你肯定也不懂,UFC(极限格斗大赛)之类的节目你也肯定不看的喽?” 杨铸一头冷汗,只觉得自家这个小豆芽骨子里充满了暴力因子:“喂喂喂,正常人平时聊天哪有聊这些的啊?”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哥,你OUT了!现在的年轻人聊的东西不是影视八卦就是音乐时尚,又或者是运动竞技,不聊这些,那聊什么?” 杨铸总觉得这货跟自己生活的不是同一个时代,想了想:“可以聊聊历史、文学、时事政治、军事、经济、科技、农业、行业趋势啊之类的。” 陆菲菲心里一阵恶寒:“哥,我现在直接怀疑你是不是跟严伯伯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了……你见过现在哪个正常的年轻人平时会聊这些假大空的东西?” 诶? 这些东西在现在年轻人看来已经是假大空的代名词了吗? 杨铸想了想:“那要是具体点的,也可以聊聊各地美食、茶叶、紫砂壶、酒、象棋围棋之类的话题啊……或者钓鱼也成!” 陆菲菲彻底无语,只觉得自家这个干哥哥十足一个小老头,最终双手一摊:“哥,所以我就说你无趣的紧嘛……除了美食外,其余那些听起来就让人昏睡的老土话题,现在有几个年轻人感兴趣?” 让人昏睡的老土话题? 杨铸被打击的不轻,顿时觉得自己再一次跟时代脱轨。 不过说到美食…… 感觉肚子有些饿得厉害的杨铸把视线移到茶几上的那一袋看起来很有些可疑的包子上; 仔细辨别了下包子外面那层白腻色,确定是结冻的猪油无疑后,又伸出食指在上面碰戳了戳……果不其然,硬邦邦的。 “喂,小豆芽,你这是把昨晚上吃剩下的包子特意留给我?我可太谢谢你了!”杨铸没好气地看着陆菲菲。 呀! 陆菲菲惊叫一声,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刚才打瞌睡打迷糊,忘记看时间了……这是早上八点半点给你买的早餐,早就已经凉了!” ……………… 半个小时后,泉城芙蓉街的某家餐厅。 杨铸正对着一大盘酱红色的把子肉大快朵颐,时不时地还从旁边那一罐子坛子肉里捞出两块肥瘦相间的五花,混着米饭一起送入嘴里,像极了一个饿了三天的灾民。 而神情依旧恹恹的陆菲菲对这些看起来油腻腻的肉类没什么兴趣,只是轻轻挑了一块拍黄瓜送入嘴中,偶或盛上一碗奶汤蒲菜慢慢地嘬着,感受感受这碗号称“泉城第一汤菜”的美味。 “喂,哥,你在漂亮国那边有过得那么惨么?”陆菲菲看着盘子里已经消失了一半的的把子肉和已经快空了的坛子肉,感觉到胃里发腻之余,却有些奇怪地看着杨铸。 虽然她对铸投国贸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以杨铸的身家,万万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吧? 而且……据她所知,漂亮国那边的肉是出了名的便宜好伐? 把嘴角的米粒卷进嘴角,杨铸有些感叹地说道:“等你出了国,在外面生活个几个月就知道啥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了!——在漂亮国那边,压根底别想吃到咱们华夏口味的东西,那破地,连味精和醋都没卖的,更别提各种大料、酱包了!” “我也曾试着让人按照华夏的法子做点红烧肉、回锅肉之类的菜,结果你猜怎么着……没有那些调料,即便是轮胎厨师做出来的东西,也全是一股子怪味,压根底没法吃!” “话说起来,那些国外的厨师们腌制和去腥也只会用点葡萄酒、胡椒和大蒜这三样东东,姜蒜八角花椒之类的东西全都不会用——没有这些玩意,吃个毛线的华夏菜!” 陆菲菲有些怜悯地看着杨铸,给他重新盛了一碗米饭,然后贴心地在米饭上浇了几勺看起来油腻腻的肉汤:“你就作吧!天天喝着红酒,吃着牛排;转过头来却吐槽吃不惯人家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漂亮国虽然号称美食沙漠,但那边的法国餐厅却不少,你少在那矫情!” 看着眼前那碗浮着厚厚一层油脂的米饭,杨铸狠狠地瞪了陆菲菲一眼,然后一咬牙,愣是飞快地扒拉了起来:“小豆芽,真不是我矫情……知道牛肉为啥以前被叫做【贫肉】不?” 陆菲菲对这个倒是真不清楚:“为什么?” 杨铸夹了一筷子拍黄瓜,又塞了几根葱丝放嘴里解腻,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是因为牛肉本身没多少脂肪,光吃牛肉的话,不但会越吃越饿,时间长了还伤胃!” “虽然牛排选用的部位都是比较嫩的,但是……再嫩它也是没多少脂肪的牛肉,吃多了还是胃难受;” “而那些雪花丰富的5A和牛,刚入口时倒是觉得又嫩又好吃,但是只要多吃几口,能腻的让你头皮发酥……知道不,我最近两个月都是让厨师用和牛配咖喱粉给我炖了泡米饭吃,这才勉强不至于半夜被饿醒。” “可是即便这样,吃多了依旧难受的慌,还容易上火——说来说去,你哥这个华夏胃,还是享不了那个洋福!” 说完之后,又把当初吕思思动不动跑那家犹大餐厅吃饭,就为了图那一口酸菜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菲菲听完后,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哥,不是说漂亮国有不少唐人街么,那里的华夏人可不少,你就不知道去那里吃饭?” 杨铸翻了个白眼:“拜托,你是没去过唐人街,不知道那里的情况……那些往死里放糖,吃起来又甜又腻的【改良版华夏菜】也能叫华夏菜?我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吃意大利菜或者西班牙菜得了,他们的口味反而比唐人街的菜更贴近华夏!” 陆菲菲瘪了瘪嘴,对漂亮国的向往顿时被灭掉了一半——虽然她出身于东北,对酸甜口的咕噜肉也蛮喜欢的,但天天吃这种口味的东西也遭不住啊。 又接着刨完了一大碗米饭,已经彻底吃撑了的杨铸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然后将羽绒服的拉链稍微松了松,这才想起自家那位跟自己死命缠绵了大半夜,早上八点半依然爬起来跑去上班的小丫头:“菲菲,最近公司很忙么?怎么你嫂子连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陪陪我?” 陆菲菲看着脸上写满“不高兴”的杨铸,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哥,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也太舒服了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已经忙疯了,所有的中高管以及部分部门,已经满负荷连轴转了将近一个月,通宵加班更是常态——要不是咱们的工资给的高,外加加班都有双倍工资,早就被人给告了!” “嗯??”杨铸皱了皱眉,铸投商贸不是正处于业务稳定期么,怎么会忙成这样? 听到杨铸的疑惑,陆菲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哥,麻烦你心里有点数好不好,自打你弄了个投资中心,又从漂亮国连本带利返了100亿美金回来后,整个公司就彻底炸锅了!” “为了有效消化那么大一笔资金,公司被逼的不得不加快业务升级脚步,最近一个月来,无数的业务升级计划,都快把嫂子和我们这些管理层逼疯了!” 嗯?? 加快铸投商贸的业务升级? 杨铸眉头皱的死死的,心中涌起不太妙的预感…… 正文 第405章 做减法 此时,铸投商贸总部的会议室里,O2O事业部新晋执行副总裁钟勇面对着一屋子的高管,正坐在投影机前,一脸自信地款款而谈。 “截止2001年12月为止,以2个月1次的最低阈值计算,铸投商贸O2O业务的有效活跃会员人数已经达到了3718万,年成交额更是达到了1697.4亿人民币,在国内诸多渠道平台里可谓是一骑绝尘!” “销售数据再创新高,固然是一件值得喜人的事情;但是更重要的是……在经历过国内食品安全曝光事件后,我们铸投商贸凭借着优品计划以及免费配送的高额意外伤害险,在广大消费者心目中的信任度和认可度得到了爆发性的增长。” “而消费者的这种信任度和认可度,可以说几乎是360°无死角!” “结合O2O事业部、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后台数据,我们可以看出,自从进入2001年下半年以来,但凡是获得我们铸投商贸认证的合作商家,不管是食品、餐饮、床上用品、家电、3C产品,还是房屋中介和旅游、酒店订房服务,其行业平权优先性,都明显高于同类竞争者——而获得我们铸投商贸推荐的商家和产品,销量就没有不暴涨的!” 说到这,这位空降而来的高管指着幕布上某页PPT的公式模型,一脸地感叹:“经过我汇聚多方数据后的计算,目前铸投商贸的O2O项目在国内3线及以上规模城市的年轻消费者人群中,业务渗透率已经达到了11.7%,而心智渗透率更是高达18.4%!” 等了片刻,发现耳中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惊呼声,钟勇看了看一脸认真倾听的美艳老板娘、满脸平静的万清猗和一头雾水的严主任,又环视了一眼同样一脸懵逼的诸位高管;在遗憾之余,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地优越感——这群土包子,怎么可能听得懂自己这个帝都大学硕士生讲的内容?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咳了咳,钟勇脸上的微笑不变:“诸位可能不太清楚这两组数据的意义;” “这么说吧,根据我在漂亮国投行的经验来看,当一个项目的市场渗透率达到了10%,那么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已经引领了一个趋势,无数投资机构都会捧着大把大把的钱来求你;而市场渗透率达到了20%,那么它所在的行业,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风口,受到全民追捧——而作为这个风口的风眼,铸投商贸将享有其它同行企业难以企及的行业影响力!” “与11.7%的市场渗透率想比,我们高达18.4%的消费者心智渗透率就更加不得了了——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意味着,我们现在的实际消费者认可基数早已超过了我们现有的活跃会员数!” “以平台现有的3718万活跃会员数为标准参数来计算,我们的实际消费者认可基数其实已经高达5847万人!——这个数字,比后台数据足足多了2129万人!” 听到这个可怕的数字,会议室里终于想起了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就连小丫头都再难保持脸上的平静——要知道,在斑鸠网的食品安全事件还没曝光前,工友之家平台的注册用户数拢共也才3000万不到,活跃用户数顶天也才1700万上下的样子。 要是能有效盘活这么大一批子具有品牌认可度的盘外消费者……岂不是等同于将铸投商贸的业务量足足扩大了近一倍!? 想到这,小丫头和严主任对视一眼,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钟勇满意地看着在场诸人脸上的表情,然后神情一肃,声音陡然大了几个分贝:“可是……” “诸位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铸投商贸会出现消费者心智渗透率远远高于市场渗透率的情况?” “以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我们铸投商贸向来商誉良好,但是11.7%的市场渗透率,顶多也就8-9%左右的消费者心智渗透率而已!” 诶???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钟勇矜持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一副大拿的架势:“品类!我们铸投商贸O2O平台上的品类过于单一,这才白白浪费了高达2129万人的潜在活跃会员!” “我们的工友之家平台已经成立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我们一直以食品、酒水、饮料和初级农产品为主——说白了就是以快消品为主;” “其它的诸如电脑、家电、洗漱用品和婴幼儿用品,虽然有一些,但是合作商家太过稀少,完全撑不起一个成规模的类目!” 说到这,钟勇脸上满是痛心疾首:“想想看,原本有上千万的年轻爱美女性是对我们极有好感和信任度的潜在消费者,也愿意在我们O2O平台上购买他们心仪的衣服首饰……结果上来一看,工友之家的网站上就那么孤零零的几十家卖衣服和首饰的商家,其中还没有她们喜欢的款式,结果会是如何?” “再想想看,原本有数百万年轻时尚男性,揣着攒了大半年的工资,想要在我们O2O平台上买上一款随身听甚至是手机;可结果上来一看,工友之家的网站上的相关商家就那么小猫三两只……换成是你,你会不会心里打鼓,然后转向去线下电器城里转转?” 严主任似乎被说动了,犹豫了一会,问道:“钟副总,你的意思是……建议我们的O2O项目开始全类目拓展,做成一个类似于线上沃尔玛的平台?” 钟勇点点头:“凭我在漂亮国近9年的投行工作经验来看,如果是一般的企业,我绝对不会给出这样建议——原因很简单,没有足够的忠实消费者基群,盲目扩大类目只会增加自己的经营难度和运营成本而已;” “但是,我们铸投商贸不一样,我们不缺消费者基群、商誉,不缺团队——我们缺的反而是能满足更多意向消费者的商品;” “而两个月钱,那高达数百亿现金回流进公司账上后,我们铸投商贸连最后一丝障碍也没有了——在拥有着这么良好的消费者信任度基础上,又有着这么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现金流做支撑,如果不赶紧扩充类目,扩大经营范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丫头有些犹疑不定:“可是……我们铸投商贸的经营原则就是一切以消费者为中心,任何一个类目的扩充,后面必然跟随着相关产业链资源的梳理和整合,力求给消费者提供最优质和性价比的商品;” “按照钟副总你的建议,如果一下子铺开太多类目的话,我怕相关工作跟不上……如果匆忙上马的话,一旦商品出现任何问题,对于我们铸投商贸的商誉就是重大打击;” “杨董曾经说过,对比于单纯的利润,我们铸投商贸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商誉;如果有可能影响铸投商贸的商誉,那么我宁愿先放一放!” 对于自家老板娘的这番言辞,钟勇心里很有些嗤之以鼻; 商誉? 商誉是什么? 商誉不就是可以拿来变现的无形资产么? 铸投商贸是平台,又不是可以溢价的商品品牌,在保证基础最起码的商誉之后,多出来的有毛用!——这玩意就跟那些学渣说的,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不过既然对方提到了那位铸投商贸真正的大BOSS,钟勇还是不得不认真起来……虽然他已经从华尔街卷铺盖走人了,但跟一些前同事之间依然还有联系,隐隐知道自家这位素未谋面的大BOSS前段时间很是在漂亮国闹了些风雨,就连GS集团的某些高管,目前也跟这人私交甚密。 当下仔细思考了一下:“老板……司马总监,虽然您的顾虑很有必要;但是我不得不小小提醒一下;” “现在华夏已经正式加入WTO了;在国家的各种努力和大力推动下,不需要几年,在【出口经济】的带动下,国内经济肯定会快速向好,而民众的经济收入肯定会持续提高;” “一旦有了合适的肥沃土壤,如果我们不赶紧抢占赛道的话,随着外资涌入,必然就会有其它平台抢占这些类目市场的先机——一旦没有先入优势,我们很容易会把这些市场拱手让人;到时候,要想再切入这些市场,就难了!” 小丫头沉吟了许久,眉头皱的愈发厉害,竟然是一时难以抉择。 钟勇见状,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司马总监,要不这样……” “一般来说,不同的类目商品要想迎来爆发期,需要对应的消费土壤来匹配;” “根据我的估测,诸如美妆、手机之类的类目,我们铸投商贸应该还有1-3年的缓冲期;” “但是另外一些类目的切入却势在必行了!” “因此,我建议先切入服装纺织和以电脑为主的数码电器这两个类目,初期集中资源做好选品工作就可以;等到这两个类目初成规模,团队立即把重心挪移到其余类目里面去——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场滚雪球的游戏,而铸投商贸主要工作则是负责初期的动能制造!” 严主任插话进来:“为什么第一切入口是服装纺织和数码家电这两个类目,而不是其余的?” 钟勇恭敬地朝着严主任笑了笑,眼中却没多少尊敬的意思:“因为在解决最起码的温饱之后,国人的消费升级次序与欧美略有不同;” “欧美的消费升级次序是由吃-穿-住-行-用,向【学】-【康】-【安】-【美】-【乐】逐次转变;” “而国内的消费者的消费升级次序却是由吃-穿-住-行-用,向【炫】-【乐】-【美】-【康】-【学】逐次转变;” “其中差别的微妙之处,想必以在座各位对国人的习性的了解,应该很清楚!” 钟勇此话一出,在座大部分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虽然对于欧美人是怎么个情况他们不是很了解,但是对于国人的分析,却很有些一针见血的意味。 的确,以国人的好面子的性子,在久贫乍富之后,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提升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又或者开始追求更健康的生活方式,而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炫耀,好让别人知道自己现在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以此压周边人一头;为此,哪怕当一当韭菜也无所谓。 而事实上,随着国内治安的好转,在各种炫富带动下,现在国内攀比的风气已经到了一个高位,比起90年代有过之而不及,甚至成了一个社会现象。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房子、汽车、奢侈品、数码、服装,无疑是装逼的五大利器——而其中,尤以服装和3C电器装逼成本最低,也最适合O2O平台的业务调性。 因此,钟勇提出来的优先切入服装和以电脑为主的数码电器这两大类目,从逻辑上来讲,竟然没有任何毛病。 最关键的是,虽然钟勇没有明说,但刚才在提到“消费升级”这个概念时,语气明显加重了不少;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在说,未来几年内,铸投商贸原有的以食品为代表的快消品主类目,已经完全OUT了,如果不赶紧改变,被时代抛弃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 见到在场诸人神色不是很好看,钟勇一副洋人味十足地摊了摊手:“我知道公司在最近这一个多月不断加大消费者大数据跟踪、产业链优化、物流运力强化、商家扶持、专利技术购买与授权等业务的力度,力图将铸投商贸的服务做的更好;” “但恕我直言……工友之家O2O项目在这一块的服务水平目前已经是全世界顶尖的了,再强化下去也没多少意义,反正都是同行第一。” “但是,就算我们的服务做的再好,但是提供的产品服务注定要被时代抛弃,那又有什么价值?——如果不改变,最多三年,我们就只能在消费者心智价值链的中游摸鱼;而五年之后,我们大概率会成为鱼塘里最底层的那层砂砾,从公众眼里悄悄消失!” 严主任在一边听的心乱如麻。 一方面来说,这种事关于企业战略的问题,应该等杨铸回来后,由他拍板才对,眼下这位高薪聘请过来的庆华高才生今天的议题明显越界了。 而另一方,他又觉得钟勇说的很有道理,他是完整经历过华夏改革开放的人,自然知道在这个巨变的年代,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企业头上就是一座足以让人无法翻身的大山,一旦被时代抛弃,任凭铸投商贸有再多的钱也是白搭——这20年来,比铸投商贸份量更重,但是一蹶不振的企业难道还少了么? ……………… “哎~” 见到严主任脸色阴晴不定,自家的青措妹妹也是纠结不已,一直宛如透明人的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听说……钟副总是庆华大学经济学硕士,在摩根史丹利也工作了近10年?”万清猗淡淡地看着钟勇。 “没错!”钟勇表情很有些傲然,以他的履历,在当下的华夏范围内,绝对算得上数得着的漂亮。 万清猗微微一笑,一脸的不以为意:“杨董曾经说过,如果在一家公司没有待满三年,就不要轻易地去谈什么战略,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可笑——你连这家公司的基本情况都没摸清楚,运作流程都没亲身走一遍,贸然说些高屋建瓴的话,只会驴头不对马嘴!” 钟勇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不过面对着级别超过自己两级,身为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的万清猗,他倒是没那个胆子当面回嘴,只是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万助理,作为铸投商贸的一员,我只是分享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已——况且,作为有着9年世界顶尖投行工作经验的人,我自信对于宏观大势还是能把一把脉搏的。” 万清猗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哦?自信能把一把脉搏?” “那么请你告诉我,随着互联网的进一步普及和一众互联网公司的涅槃重生,在未来【同纬度】线上市场格局下,如果再有新的电子商务平台出现,究竟是乱炖式的综合平台会成为主流呢,还是专一的垂直平台会成为主流?” 面对着这种专科生都能答得出来的问题,钟勇脸色更加难看:“互联网普及后,所有商家和平台都在同一纬度的超大线上市场里竞争,自然是垂直平台会成为主流——即便是厮杀之后出现了近乎垄断性质的平台,但从一开始,这个平台也必然是靠着垂直业务逐渐滚出足够的消费者基群的。” 说完后,钟勇解释道:“可是之前我也说了,我们铸投商贸的情况跟其它企业不一样,我们有着足够的商誉、足够的消费者基群,充沛的资金,完全可以在这个没有挑战者的市场空白期,实现多赛道抢占!” 万清猗看向钟勇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屑:“华夏有句老话——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我很认同你刚才的一句话,既然咱们国家已经加入了WTO,那么民众的生活水平就会快速提升,同样的,国外资本也必然会杀进电商赛道,开始虎口夺食!” “所以……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撇开一下子涉足多个赛道,团队能不能做到维持现在高水平运营的问题不谈;假如我们现在有100亿美金,可以同时抢占10个垂直赛道,那么每一个赛道也就只有10亿美金的运营预算;” “你既然在投行待过,就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能拿得出比这些钱多的资本机构多不胜数——面对着13亿人口的超级市场,他们也绝对有足够的理由亲自下场。” “即便我们有着商誉这条护城河,对方直接竞争的难度和代价会极大——但是我们的资源一分散后,他们对应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降低,降低到他们能够承受的程度。” “国外资本玩的那些手段我很清楚——如果不出所料,为了能争夺市场,他们前期必然会拼命砸钱补贴,用亏本的手段来实现赛道垄断,等到所有竞争者退出后,再通过【迭代+涨价】的方式来割韭菜;”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我们铸投商贸现在的资金实力比较雄厚,一年可以亏的起10亿美金;但是如果10个赛道同时面临国外资本的截杀呢?我们一年亏的起100亿美金么?” “好,就算我们真的富可敌国,一年亏的起100亿美金;可是我们能够亏的了几年?5年?还是10年?……如果要亏上10年才能击退竞争对手,那我们要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拓展垂直赛道的意义何在?” “要知道,杨董指示过,我们铸投商贸是不上市的;而那些国外资本有的是办法上市圈钱,然后拿着股民的钱跟我们玩烧钱战争;” “这样一来,对方可能自己只需要1块钱,就能耗掉我们10块钱——以10倍代价去跟别人竞争,而且是一场有可能有生之年都收不回成本的竞争,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钟勇面如土色,这才意识到,铸投国贸跟他以前服务的客户截然不同,人家是坚决不去股市借石头的! 万清猗见他这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钟副总好歹也是经济学专业出身,应当知道营销上有一句话——做加法,就是在做减法;而做减法,其实就是在做加法!” “看东西要看本质——不管是什么行业领域,越基层的东西就越重要,也越具有战略价值!” “所以,涉足一个赛道,最需要考虑不是什么趋势不趋势,而是看你在这条赛道后面的供应链,能不能做到全程有效把控!” “服装固然市场规模大,潜力大,当前的利润也高,但是……从服装的纤维、面料、设计、板材、粘胶、工艺专利、人体工程学研发,零零碎碎几十个环节,我们能真正把控住的又能有多少?真的竞争起来,我们又能有多少胜算?” “至于3C之类的数码电器就更加可笑了……无论是CUP、主板、显卡、液晶显示器、内存,甚至是硬盘,别说我们公司了,就算是我们国家,又有多少专利技术和能独立生产这些配件的厂家?” “等到真竞争起来,人家啥也不用干,直接找理由断掉你某个重要配件的供应,你就彻底废了——就算是给你提价,你也绝对受不了!” “别以为那些人干不出来,对于国外资本的尿性,你比我更清楚!” 说到最后,万清猗有些失望地看着钟勇:“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钟副总,虽然说现在明面上已经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代了;” “但是,如果你依然幼稚到单纯地用经济学的那点东西去看待我们铸投商贸的战略发展……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万清猗撇撇嘴:“况且,经济学那玩意从来就不靠谱——杨董说过,最不懂经济和市场的就是经济学专家;” “如果你真的想继续留在我们铸投商贸……我建议你花上两年时间,从基层开始,一步步地了解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 “到时,我会非常真诚地欢迎你跟我们一起探讨铸投商贸的战略发展!” 钟勇闻言,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宛如女王般的万清猗。 这是…… 当场把我这个执行副总裁的职位给卸了!?? 正文 第406章 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 凌晨一点半。 “坏人,我是不是很没用?”侧卧的小丫头紧紧地搂着杨铸的胳膊,满是潮红的脸上却满沮丧。 “要不是清漪姐出手,今天的总结探讨会上,大伙指不定就要被那个钟勇说服了;最关键的是,这种先例一开……”为自己镇不住场子而懊恼了一下午的小丫头抬头看了看自家男人,眼中满是愧疚。 杨铸哈哈一笑,知道这是小丫头担心这种事多了,会对自己的威望有所打击。 虽然按照正常程序来讲,即便一众高管被钟勇的提议接纳了,成为预备议题;但要正式变为执行计划,还必须在年底的战略探讨会上经过杨铸的点头才行; 但问题是,人类是一种有着思维惰性的生物。 在首因效应下,即便是杨铸在战略探讨会上否定了钟勇的提议,并且给出了充足的理由;但是对于诸多已经先入为主,并且形成了初步思维定式的高管来说……杨铸的否定,无异于独断专行。 固然因为杨铸之前的战绩和威望,诸多高管或许心里不太舒服,但不至于心生不满或者怨恨; 但是这种事情次数多了后,高管们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产生一系列后遗症。 最关键的是,一旦让这些“狗头军师”成了气候,难说就会对杨铸的控制力产生严重挑战; 要知道,企业并不是一个需要讲民主的地方;一个成功的企业,但凡涉及到企业的核心管理管理制度和战略制定,那就更只能有一个声音了; 如果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在你耳边大讲特讲各种所谓的战略,并且在潜移默化下成功给公司高管洗脑……那么一旦在某些事情上的分歧达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程度的话,接踵而来的必然是高层分裂! 最关键的是,未来正处于一个社会高速变化的时代,各事业中心所面临的突发事件和“重大机遇”更是多如牛毛,这时候就更加忌讳思想不统一了……偏偏杨铸以后会经常不在公司,如果铸投商贸再没有一个压得住场子的人,那么一些后世大厂经常遇到的悲催事件,就绝对不可能避免。 ……………… “丫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知道,你的角色定位本来就是内部协调者;至于压场子这件事,还是交给万女侠去做做吧……反正她在公司里面人称灭绝师太,人见人怕,专业能力也日益凶残,用来镇压各路魑魅魍魉正合适!”杨铸一边安慰着小丫头,一边却马不停蹄地在她身上测量着尺寸。 小丫头被那双怪手弄的力气全无,连番几次求饶无果后,只能任其轻薄。 “坏人,我觉得清漪姐说的那个【入职不满三年,不得妄谈公司战略】很有道理,要不……我们就直接把它变成制度怎么样?这样的话,至少在短期内可以避免到处都是狗头军师的情况。”小丫头咬着嘴唇,眼睛水汪汪的,试图转移自家男人的注意力。 “把这事变成制度?这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就算你不怕别人笑话,可是这事……你怎么落实和监督?”杨铸坏坏地看着自家女人,手上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啊?怎么落实和监督?”小丫头有些犯了难,原本这只是她的一个朦胧想法而已,说出来也只是为了转移这个坏人的注意力罢了。 杨铸嘿嘿一笑:“钟勇的事情,说白了第一责任人在吴平这个人力资源总监身上——公司之前就说过,优先从内部提拔M3级别以上的高管;” “至于像O2O事业部执行副总裁这种重要的位置……谁给他的胆子,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就从外面招进来?” 看着杨铸眼中隐隐的杀气,小丫头赶紧解释道:“当时想要给你电话申请的,但是那段时间你电话老打不通,再加上这事等不得,因此我和严伯伯互相沟通了下,就先把人招进来了;” “人家可是帝都大学的硕士高材生,又在世界顶尖投行里干了这么多年;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所以……” 半年前? 半年前……貌似自己正在“沙特半月游”呢,一路上没信号的地方多了去了,联系不到自己也正常的很。 发现自己也要承担一半责任后,面对着小丫头略有些惶急的表情,某人讪讪一笑,旋即心里叹了口气。 90年代-千禧年这段时间是华夏优秀人才流失最严重的一个阶段,但凡是有那么一丝可能,哪怕借钱也要跑出国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15年左右的时候,才有了明显好转。 再加上齐鲁这个地方,一流人才进国家队,二流人才进大国企,民营企业哪怕规模再大,能吸引到的高质量人才也极为有限;因此,也不怪小丫头和吴平在联系不到自己之后,来了个先斩后奏。 只不过…… 华夏的教育、尤其是高校的教育向来极为让人诟病; 教学内容如蜻蜓点水似的广而不深也就罢了,偏偏除了数学、哲学、艺术之类的专业外,其余专业的课程不但照抄西方课本,传授的内容更是与社会现实严重脱轨——基本上80%以上的高校所学知识,进入社会后根本用不到或者压根底就过时了。 因此,当下即便诸如庆华、帝都这种国内顶尖学府的学子,出来后其实也并不会让企业觉得有多满意,企业优先招聘他们,无非是在赌他们的后续成长性罢了——当然,部分理工类的专业除外,这些学生里有部分人是可以拿来直接用的。 想到这,杨铸手上微微使坏,然后调笑道:“亏你还是我杨某人的女人呢,怎么眼皮子这么浅?” “啊??”小丫头发出如猫一般的声音,然后傻傻地看着自家男人。 杨铸嘿嘿一笑:“我觉得有机会,应该带着你们去漂亮国转一趟——知道铸投国贸的北美分公司里的职员都是些什么人吗?” 小丫头眼睛更加水润了:“都是些什么人?” 杨铸熟练地把小丫头摆弄好姿势,见到这妮子一副闭目等死的架势,坏笑着压了上去:“在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尤其是诸如铸投私募这些公司里,能坐在办公室里的,不是耶鲁大学毕业生就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这一级别的名校毕业生;” “但凡你要想成为一个小主管,如果不是常青藤的硕士或者博士生,又或者能力特别凸出的……想都不要去想!” “嘿嘿,就凭你家男人现在的身家和公司规模,区区一个帝都大学的硕士生算什么?” “如果他是诸如生物、基因、农业或者计算机这些专业毕业的,说不定还能让我高看一眼……一个最不靠谱的经济学专业硕士生,算个毛线!” “明天你专门找吴平聊一聊,从现在开始,除非我首肯,否则一律不得空降M1级别以上的管理人员——否则,后果自负!” “哼哼~虽然铸投商贸只是个民企,但公司的管理岗位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一上来就坐的!” 说完,一个狼吻死死堵住小丫头的红唇,然后继续清算起自己女人欠下的那一屁股债起来…… ……………… 第二天下午,铸投商贸总部。 杨铸打着哈欠,宛如工具人似的,不断在桌子上的那一大堆报告上签字,全程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杨董,这是公司O2O事业部和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今年的业绩统计报告,请您过目一下后麻烦签字。” “杨董,这是公司今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财务支出报表,请您过目一下后签字确认,我们好封账!” “杨董,这是公司物流中心的业务汇总和明年工作计划以及预算,请您过目一下。” “杨董,这是公司第三四季度的人才储备情况和明年的春季人才招聘计划以及预算,请您过目一下。” 足足两个多小时后,送走了各部门负责人的杨铸才很有些虚脱地舒了口气,软绵绵地靠在老板椅上。 “杨董,这是投资中心下半年的业务报表以及明年工作计划,请您过目并且审批一下!”这时候,一个悦耳的的女声传来。 杨铸终于忍不住了,啪地一下,恨恨地把笔在桌子上:“万女侠,你够了啊!少在那给我添乱!投资中心的事情,你处理不就行了,还丢我这来干嘛!?” 万清猗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杨董,可是根据公司章程,项目的预算资金超过1个亿,都需要送你过目啊,没有你的签字,这些项目根本没法子通过董事会和财务部的流程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刷刷地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大名:“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晚两天再到公司来!” 万清猗撇了撇嘴:“早来晚来,你不都得过这么一遭程序?好歹你也是铸投商贸的大BOSS,没有你的签字,这些文件就是一堆废纸!” 杨铸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清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杨铸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因为再过两天,我的时差就全部倒回来了啊!这该死的时差,弄的我浑身不得劲!” 万清猗切了一声:“杨大老板,这些文件早就被青措妹妹审过了,你只需要签个字,走走形式而已,这么点破事,还需要你认真对待?” 杨铸嘿嘿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清猗疑惑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什么? 杨铸站起身来,把办公室大门锁上,然后在万清猗惊骇的目光中,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仔细感受着怀里婀娜的娇躯,杨铸在万清猗脖子旁边深深嗅了一口,发觉依然是记忆中的那股体香之后,这才轻轻舔了舔那晶莹如玉的耳垂,然后坏坏一笑:“因为等我状态恢复后,我就可以吃大餐了啊!” 敏感的耳垂受袭,万清猗只觉得两腿发软,身子却僵硬的厉害; 虽然她知道以杨铸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在办公室搞一些荒唐事,但一想到自己就快被吃掉了,饶是她早就千肯万肯,但事到临头,还是紧张的要死。 “这里是办公室,你、你、你现在不要乱来!”感受到了腰臀部位那双不安分的手和脖子上的侵略意味十足的亲吻,万清猗仿佛像只小白兔似的惊惶无措,全然不见往日的女强人风范。 杨铸感受到怀中的美人儿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心中在感叹这货竟然如此敏感之余,却也不想让她在公司难堪,轻轻松开自己揩油的双手,把她扶正:“嘿嘿,万女侠,老夫身子乏软的紧,今天暂且饶你一遭,等到两天后的休息日,我再来收拾你!” 深深吸了两口气,万清猗这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咬牙切齿地飞了杨铸一记白眼,却见他已经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朝着自己招手; 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后,万清猗这才认命似的走到椅子旁,伸出依旧有些发软的双手,轻轻给杨铸揉起太阳穴来。 “哼~!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才喜欢上你这么个家伙;不但要帮你理会公司一堆子破事,还得随时像个丫鬟似的伺候你!”万清猗报复似地扭了扭杨铸的耳朵,以报刚才耳垂受袭之仇。 杨铸感到耳朵微微发痛,于是正大光明地把后脑勺倒在了万清猗的胸口,还恶作剧似的蹭了蹭:“嘿嘿,你家男人现在家大业大的,你作为女主人之一,帮衬一下公司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你家男人? 女主人? 听到杨铸这么一说,万清猗只觉得身子又开始发软了,一颗芳心更是差点蹦出了胸膛。 悄悄瞄了一眼依旧紧闭的大门,心里如同灌了蜜似的万清猗傲娇地哼了一哼,把杨铸的脑袋稍微正了正,给予其“自家男人”该有的福利之余,却开始牙尖嘴利了起来:“帮衬帮衬?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事情多成啥样了?我和青措妹妹已经差不多三个月都没休息了,每天就没有晚上十一点以前下班的时候——就算是给人做牛做马也不过如此!” “哼!你杨大官人倒好,往漂亮国一去就是半年,整日里不是阳光沙滩就是红酒牛排……说不定还有美女相伴!” “结果呢,回来后不想着帮我们分担分担压力,反而是恬不知耻地让我们继续做牛做马!?” “切~~!还身子乏的很,需要倒时差!?” “别以为我今早上没见到青措妹妹那一脸的疲惫和眉眼之中的桃花!” “你这个混蛋明明是昨天折腾了青措妹妹一晚上才对!” 万清猗越说越来气,狠狠戳了戳杨铸的脑袋:“杨大官人,你可以啊!合着老娘在一边累死累活,你就在旁边干看着,然舒舒服服地享受齐人之福是吧!” 听着万清猗语气中的不忿,杨铸翻了个白眼:“大姐,你当我去漂亮国真的是去玩啊!有本事,你给我玩出个几百亿美金试试?” “什么!?几百亿美金!?不是只赚了十亿美金的么?”不清楚内幕的万清猗听的一哆嗦,连声调都变了; 转回铸投商贸的资金虽然是100亿美金,但是扣除掉本金和利息之后,中间的利差其实只有10亿多一点——饶是如此,在这个年代,也绝对算得上妥妥的超级巨款了。 杨铸撇撇嘴:“要不是因为那边另外有计划需要用到钱,外加现在外汇兑换的利息实在是有点高,铸投商贸投资中心的账本上的盈利金额后面就要直接加两个零了!” 盈利数字后面直接加两个零? 万清猗只觉得呼吸差点就要停止了,仔细看了看杨铸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吹牛的意思,顿时脑子有些发晕; 她虽然知道杨铸赚钱厉害,而且去漂亮国这次动用的资金也是史无前例的大手笔,但是……几百亿美金? 一想到那笔资金换算成人民币后,那一串串数都数不清楚的零,饶是万清猗这两年见过不少大场面,依旧是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走~!老娘现在就去请假!”万清猗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说道。 “请假?请假干嘛!?”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万清猗。 “请假去宾馆开房,然后让你尽情地糟蹋!”万清猗恶狠狠地看着他。 看着满脸红晕的万清猗,杨铸不由得食指大动——或许是在漂亮国太久没碰女人的原因,他现在处于“报复性消费”的状态,需求格外强烈。 正当杨铸点头,琢磨着附近哪家宾馆的环境更好一些的时候;万清猗身上的手机却响了。 半分钟后, 挂了电话的万清猗有些调侃地看着杨铸:“杨大官人,看来你的运气真的不好,本来老娘今天都做好饲身喂虎的准备了;” “只可惜……嘿嘿,省里领导组织了个会,指明要我们公司参加;” “所以,至少今明两天是不可能喽!” 杨铸闻言,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肉都到嘴边了,结果却没法子吃,这算什么个事? 看着杨铸脸上的失望之色,万清猗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杨铸,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 嗯??? 杨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岔到这个话题上来。 “那个……女孩子的第一次很宝贵,总归要有个仪式感。”万清猗神情有些扭捏,她总觉在宾馆那种场合把自己送给杨铸,会让自己显得很轻浮。 想起当初小丫头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杨铸了然,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从心里,并没有把万清猗当成那种只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外室,因此,一些事上,必要的尊重是要有的。 见到杨铸并没有生气,万清猗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脸红了起来:“而且……我知道你、你、你在有些事情上很过份;” “我出来住之后,也方便你使坏,至少……” 吞吞吐吐地说半天,有些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万清猗最后干脆一跺脚:“总之,我会选一处空间大,隔音效果好的房子的!” 说完,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校花同学逃也似的跑了,步伐略显踉跄。 杨铸看着这货这番姿态,纳闷地沉思了起来。 好半晌,才终于明白了万清猗的言下之意。 嘶~~! 女人之间果真是什么话都会说的么? 小丫头那家伙怎么什么事情都敢告诉她!? 小丫头,你今晚上死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感觉自己隐私被曝光的杨铸咬牙切齿地想到,脑海里浮现自家女人十八种“死法”! 不过,想起刚才校花同学言语中的暗示和一副认命的姿态,某位荒淫无道的大官人的心思更加火热起来…… 正文 第407章 为了方便拱白菜 历山东路, 刚刚竣工不足半年历东花园小区不远处,某个咖啡厅里。 “呼~!陪你足足逛了一整天,总算可以歇一歇了!”林可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无淑女形象地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小腿。 对面的万清猗神情也略带疲惫,不厌其烦地把那一叠购房合同又抽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这才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回自己的挎包里,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染,辛苦你了,一会请你吃大餐!” 林可染撇撇嘴,心想本姑娘好不容易能有一天休息时间,本想着睡它个天昏地暗的,结果却被你以逛街的名义诓出来,足足逛了一整天的售楼部和楼盘,连腿都快跑断了,你以为一顿区区大餐就能打发的了的了? 不过她却有些好奇:“怎么,觉得不喜欢中润裕华园的邻里氛围,你们家打算换房子了?” 同为一个小区的住户,林可染自然知道居住着大量政府事业单位领导的裕华园这一两年的邻里氛围很有些微妙,越来越像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串场了;别说万清猗,就连她也有些受不了那种氛围——每天总有一大堆人跑过来找她爸串门拜访,烦也烦死了。 万清猗脸红了红:“不是我们家打算换房子,是我打算搬出来住。” 诶?? 林可染有些诧异地看着万清猗,虽然她知道对方不差买那套房子的钱,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看的那套房子足足有178平米吧?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晚上不会害怕么? 要知道,到了她们这个程度的女性,买房子,尤其是自己住的房子,可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炫耀和面子,住的舒不舒心才是第一考虑要务; 众所周知,当个人拥有的私密空间超过20平米之后,空间的面积与居住者的幸福感呈反比——也就是空间越大,居住者的孤独感越强烈(当然,这种事情因人而异,也有少数人是例外)。 而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独自住一个178平米的大房子,想想就瘆得慌。 听到林可染的疑问,万清猗耸耸肩:“不会啊,那房子是三室两厅的,而且面积相差不大,我计划把每个房间都单独隔出来,采用不同的主题装修;这样的话,感官上的空间范围也就是30平米左右的样子,住在里面就不会难受了。” 林可染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打算去当个包租婆,赚点外快吧?”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以泉城的租金,我吃多了撑的才花那么多钱去装修,然后租出去!” 林可染想想也是,她虽然对目前泉城的房租水平不是很了解,但想来那套房子隔开后,每间顶多也就能收个500块钱的租金;以她对万清猗的了解,自己这位活的越来越精致的闺蜜花在装修和陈列上的钱绝对不会比买这套房子的钱少多少,要是算上折旧的话,租出去简直血亏! “对了,下星期差不多就要放假了,到时候有时间没有?陪我去银座家具城买点家具;有间卧室我是打算装修成英伦风格,你正好给我出出主意!”万清猗搅动了下杯里的咖啡,忽然想起了什么。 林可染有气无力地哼哼了几声:“你当我们希望集团是你们铸投商贸啊,现在集团里糟心事一堆堆的,还下个星期放假?能留给我一个吃年夜饭的时间就不错了!” 万清猗皱了皱眉:“你们希望集团最近不是挺好的么?鸡尾果汁虽然增速明显放缓,但我看了后台数据,2001年,仅工友之家O2O平台上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1个亿;” “你们新推出的混合果蔬汁由于推广得力,下半年的销量也起来了,光我们这边的渠道销售额就超过了3个亿,再加上你们自己进驻的线下渠道,怎么也有7个亿左右的销量吧?” “而且我们两家联手推出的咖啡今年销量也蛮喜人的,销量也达到了18个亿;要知道,哪怕是NO1的鸟巢速溶咖啡,01年的销量也才不90亿出头而已——虽然我们是占了定价略高的便宜,但是这个销售额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至于其它的,不管是齐鲁-滇南的水果种植基地推进还是铸投国贸的冻干蔬菜居间业务,不也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么,哪来的糟心事?” 说到这,万清猗忽然想起了国企里面的那些乱糟糟的关系,然后挑了挑眉:“难不成……集团里面又有人在挑刺,暗地里给你和林厂长下绊子?” 似乎是对这家咖啡厅里的咖啡很有些不满意,林可染叹了口气:“但凡不是危机关头,国企里面明争暗斗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托你们铸投商贸杨大老板的福,这两年我父亲把希望集团的业绩搞的红红火火的,因此也没人有那个胆子跳出来当面作对;” “只不过……集团里面值得上心的乱七八糟的事虽然不多,但是其它地方遇到的糟心事却不少,我都快被烦死了!” 其它地方? 万清猗想起前两天开的那几个会,眉头皱的更紧:“你是说……省里?” 林可染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省里决定执行外贸优先方针,优先保证对棒子国和岛国的出口农产品质量;”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我们已经签约的种植基地,只要是涉及到出口相关的蔬菜和水果,都要把符合标准的高品相、高质量农产品优先供给那几个专门针对东北亚地区的大型出口贸易公司;”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我们希望集团做的不是初级农产品,品相不品相的无所谓,只要质量过关就成;” “但那几个出口贸易公司做的太过份了!” “他们仗着有政策优势,在收购了几次之后,直接绕过我们,跟荷花城、日照、兰陵等几个地方的农业公司、甚至农户直接谈定向收购!” “虽然他们给的收购价格跟我们一样,但是由于整天拿着省里的政策说事,因此一些农业公司已经开始动摇了,正在跟我们谈更改或者解除合约的事情;” “诸如荷花城这些地方的农业公司更是过分,直接私底下指示一些种植户闹事,然后以【收不上来】的理由不按照合同给我们提供农产品,暗地里却转手把这些农产品转手卖给那些出口贸易公司!” “哎……!” “偏偏荷花城是我们希望集团最重要的西红柿原料供应地,同时也大量供应甜木瓜和梨等原料;” “根据生产部给出来的数据,如果荷花城那边的原料无法准时准量地供应的话,除非是我们从外地高价采购短缺原料,否则明年我们希望集团的果蔬汁生产计划只能完成70%,而鸡尾果汁的生产计划也只能完成84%左右的样子。” 说到这,林可染瞅了瞅万清猗,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是杨铸那个家伙面子大——至少,不管是省里还是那些出口贸易公司,都没敢去碰铸投国贸的冻干蔬菜原料供应;” “切~果然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么?” “我们希望集团好歹也是齐鲁的明星企业,更是省字头开头的国企;遇到的这些事,怎么就这么糟心!?” 听到林可染大吐苦水,万清猗也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这位闺蜜的眼神愈加怜悯起来。 ……………… 说起来,希望集团遇到的这种政策歧视,有着浓重的时代色彩; 其一呢,是进入千禧年后,“国退民进”的社会舆论已经成为了时代主流,甚至带有一些政治正确的色彩,国企的社会地位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大跌特跌——这还是在北方,要是在南方,“国企”这两个字简直快成了人人声讨的对象。 其二呢,说来也令人有些哭笑不得,却是华夏加入WTO以后,各地把出口经济当成活命仙丹造成的用力过猛。 就拿万清猗前两天代表铸投商贸参加的那场会议来说吧。 会议的主题很高大上:《提升齐鲁进出口农产品质量,加快齐鲁农业科技升级速度》 然而这个会议的起因乍眼一看,并不起眼。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华夏加入WTO以后,齐鲁这边的专家考察团跑到棒子国去做市场调查; 结果发现,同样产自渤海的诸如带鱼等一系列鱼类,棒子国那边捕捞上来的足足要比齐鲁这边出口过去的鱼的市场售价贵了一倍还多(渤海并不很大,棒子国和华夏之间的捕捞海域仅有一线之隔,完全可以视为同一产地); 原本考察团以为这是因为棒子国物价过高外加农产品保护政策的原因,心下并不为异; 然而采访后,鱼贩子说的话却差点让考察团跳起来想打人——鱼贩子说,棒子国海域捞起来的鱼就是要比华夏出口的鱼品质好,吃起来也更好吃,华夏的鱼除了价格便宜,其余一无是处。 好容易按下心中揍人的冲动后,考察团成员不信邪,于是同时买了几条棒子国的带鱼和华夏的带鱼拿回去蒸着吃,用来做对比。 然而试吃之后的结果却是大大打了考察团成员的脸——公正来说,棒子国的“国产带鱼”确实要比华夏出口过去的带鱼要鲜嫩的多。 迷惑不解的考察团赶紧把这事传回了国内,让相关专家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问题。 相关专家也很快给出了结果: 带鱼都是同一个品种、同一个海域产出的;之所以出现口感上的明显差异,是由于预处理技术差异造成的——棒子国的渔船在打捞起鱼之后,用的是超低温液氮技术瞬间冻熟,从而保证了鱼肉的鲜美;而华夏的渔船由于没有相关技术和设备,只能丢进传统冷库里,无论是水分还是风味,流失的都非常严重。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考察团对棒子国市面上的水果、蔬菜和肉类都进行了深度调查;最终发现,双方在栽培种植技术、管理方式以及分级模式上,都有着重大差异; 而华夏的农产品在棒子国,之所以被归类于低端农产品,除去本地保护政策和民族情绪之外,的确也存在着“质量不稳定”、“规格不统一”等问题。 待专家团回国之后,立即向省里的领导做了次汇报。 而省里也很快拿出了解决方案——两条腿走路,一边鼓励省里的机构研发和推广新的技术;一边通过“矮个子里选将军”的办法,在出口之前内部筛一道,把品质最好的农产品出口,用以稳定齐鲁农产品的口碑,为各项技术的升级和应用提供足够的缓冲时间。 于是乎,在这种一挤一压的大环境下,作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省字号打头的希望集团自然成为最悲催的牺牲者。 …………………… 虽然觉得省里面对于这件事有些用力过猛,面对着“出口”这两个字,也有些过于敏感;但是万清猗却也并不反对齐鲁的农牧渔业来一次催化式的技术大升级——事实上,作为杨铸的最忠实跟随者,她非常乐意见到这种事情的发生,甚至还希望这种事情能够连锁反映到食品深加工、运输和化工行业。 只不过嘛,希望集团是铸投商贸的战略合作伙伴,这几年是人家最脆弱的时候,一旦产能和品质受影响,难说就会使得希望集团的各种隐患如同滚雪球似地滚起来,最终陷入无尽的泥泞中; 再说了,最近这一年多来,她跟林可染的关系越来越好,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闺蜜了……闺蜜有难,她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 没怎么犹豫,已经累了一天的万清猗也懒得动脑子,直接拨通了杨铸的电话,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并且用一种极不见外的口吻让他出出主意——或许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正式成为杨铸女人的原因,万清猗的心态发生了明显转变,有些事情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五分钟后,万清猗挂了电话,然后一脸慵懒地看着林可染:“杨铸说了,这事他来解决,过年之前,争取给你个完美答复。” !!!??? 林可染有些表情诡异地看着自己的闺蜜,一时之间有些凌乱起来。 作为自己的半个偶像,杨铸既然答应出手了,那么她倒是不担心那家伙搞不定; 她唯一搞不懂的是——为毛万清猗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跟往日很有些不同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刚才自家闺蜜打电话的时候,除了显得更随意之外,还有些……撒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可染扭头瞅了瞅远处那几栋带着硕大飘窗的橘红色楼房,面容古怪地看着万清猗:“清漪……你买这套房子,该不会就是为了方便杨铸来拱白菜吧?” 万清猗闻言,脸上红云刷的飞起,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正文 第408章 隔空 荷花城。 眼见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作为本地最大的农业公司之一——荷花城顺昌农业公司里面却没有任何节日前的喜悦。 静悄悄的会议室里,公司里的所有的高层看着手里面的那份通知函愁眉不展;烟雾缭绕之下,仿佛一尊尊泥胎塑像。 那份由希望集团转发过来的通知函里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由于铸投国贸需要针对“铸华”系列产品进行品质升级,因此从2002年的5月1日开始起,将不再从齐鲁部分地区采购相应蔬菜原料——也就是说,等到明年第一季收购合同结束,将有部分齐鲁地区的农业公司,将丢掉铸投国贸的采购单子。 这一次,铸投国贸调整的力度极大,根据通知函里的内容来看,整个齐鲁有将近15个地区被列入“优化名单”,而最醒目的则是荷花城——别的地方只是某个县区级被“优化”,而荷花城则是整个地区都被踢出合作名单外。 要知道,铸投国贸现在的蔬菜采购量已经达到了32亿盒/年的恐怖数量,换算成原料重量,就是96万吨,如果加上生产和运输中的损耗,其真实采购量早已突破了110万吨; 而在希望集团的操作下,这笔订单被平分给了齐鲁5个市级地区,对应的农业公司拢共也才20家不到,因此对于这些农业公司来说,铸投国贸的订单绝对是最大的一块肥肉,其业务占比,往往能超过30%以上,部分规模不太大的农业公司,这个比例甚至可以达到50%——要知道,铸投国贸为了保证原料品质,收购标准极为严苛之余,给的收购价也非常具有诱惑力,其中间的利润远远不是普通大宗商品可以比拟的。 结果现在忽然把荷花城整个踢出了名单外,你让顺昌农业公司明年的日子怎么过!? 最关键的是……行内人都了解,现在的希望集团在事实上已经是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的跟班,铸投国贸已经把荷花城踢出局了,那么希望集团呢? 会不会也跟着有样学样,不再采购荷花城的原料? 要知道,希望集团的果蔬汁和鸡尾果汁,每年从荷花城采购的原料数量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 大单一个接着一个的丢,顺昌农业公司以后还活不活了!? …………………… 正值会议室里的压抑气氛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程度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 “王经理,怎么样,问清楚没有?”坐在首位的张志清见状,陡然站了起来,全然没有一个老总该有的镇定。 面对着满屋人的注目礼,一身黑色皮夹克的王经理微微匀了两口气,这才说道:“我托了好多关系,这才总算从希望集团农业事业部那边打探到了一些情况。” 张志清语气急迫了几分:“怎么说?” 王经理眉头皱的很厉害:“根据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铸投国贸忽然打算更改原料采购的居间委托方,这才导致了这次采购业务的调整。” 更改居间委托方!!!?? 这么说来,希望集团被抛弃了? 张志清遗憾的同时,却又不觉得如何意外——众所周知,铸投国贸蔬菜原料采购的居间业务是一块大大的肥肉,在一旁窥视的企业不知凡几,其中后台比希望集团更硬的单位多了去了,要不是铸投国贸一直护着,早在前年这块肥肉就没希望集团什么事了。 “新的居间委托方是谁,打听清楚了没?”张志清脑海里闪过一长串名字,琢磨着到时该走谁的关系,好重新把那块肥肉拿回来。 王经理的表情有些古怪:“打听清楚了,是……希望集团麾下的一家名为【希望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子公司。” 诶!!!??? 此言一出,不仅在场人面面相觑,就连张志清顿也懵了。 左手倒右手,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是打算避税? 不对啊,两家都是国有企业,这事犯忌讳不说,纳税额直接关系到领导心目中的座位排序,林雄万不至于这么糊涂啊? 莫非是……铸投国贸打算进行战略转移!? 张志清顿时打了个寒颤,脸色难看的跟死人一样。 众所周知,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是一家,背后的大BOSS跟东北地区,尤其是跟辽省的关系亲密异常;从前年开始,就已经依托工友之家平台跟辽省进行深度合作了,并且效果非常不错,很是挽救了不少的当地企业,也为辽省的GDP做了不小的贡献。 而据他所知,这家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虽然是希望集团的子公司,但铸投国贸在里面有着不少股份,注册地更是在东北地区——根据通用法则,除非是央企,否则企业的注册地在哪,就在哪里纳税。 因此,铸投国贸这手看起来左手倒右手的操作,却是清晰无比地透露了信号——铸投国贸要把这一大块肥肉分批次地转移到东北地区了; 而且要命的是,这一动作很有可能在2002年一年内完成,毕竟希望集团当初为了加强对各地区农业公司的把控力,跟他们的合同都是一季度一签;而东北地区作为全国知名的粮仓和菜篮子,其原料供应能力并不比齐鲁差多少,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到铸华系列产品的产能。 至于说东北地区的物流成本要比齐鲁高,会不会影响产品的毛利率…… 拜托! 铸投国贸出了名的财大气粗,铸华又是自有品牌,在欧美地区卖的都快比肉贵了,他们会在乎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成本提升? 再说了,辽省可是有大连港的存在,吞吐量甚至比青岛港还大,人家顶多在陆地上的运费上吃点亏,而且只要辽省肯补贴一点,铸投国贸难说物流成本会变得比现在还低! 想到这,张志清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眼见着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就要彻底离自己远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美妙。 只不过…… 铸投国贸为什么会忽然搞这么大的动作? 要知道,它们毕竟也是齐鲁企业,省里又向来没亏待他们;于情于理,这事不该做的那么绝啊! 听到自家老总的疑问,张志清下首一名高管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希望集团的原因?” “嗯?怎么说?”张志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那名高管迟疑地说道:“前一久,咱们荷花城的三家农业公司不是跟青岛那边的出口贸易公司私底下达成了合作,把原本应该提供给希望集团用于果蔬汁生产的一些原料,优先供给他们了么?” “为此,鹏展农业发展公司还悄悄地指使一些种植户,在收购的时候假模假样地闹出一些冲突来,为的就是要一个对付合同借口。” “所以,张总……你说,会不会是铸投国贸因为这事,所以才决定重新选择原料供应基地?” “不然,没道理只有我们荷花城一个大区被全面列入黑名单,其它地方只是到达县一级,这摆明了就是先为希望集团出口气啊!” 张志清闻言,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前一段时间那事做的有些不地道; 不过……谁让省里的政策有变化呢,他们这些农业公司本来就是跟着政策吃饭的,如果没有三分机灵劲,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沉吟了一会,张志清摇了摇头:“没道理啊,就算希望集团跟铸投国贸的关系好,但对方顶多只是一个跟班而已,为了给跟班出口气,铸投国贸至于闹出那么大阵仗?” 说完,张志清解释道:“你们别忘了,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是一家,一旦铸投国贸真的把原料采购业务全部转到东北地区,省里面会怎么看他们?” “就算铸投国贸的业务重心全在海外,省里面对他们无可奈何,但是铸投商贸呢?他们就不怕省里面不高兴?” 那位高管苦笑一声:“张总,您平日里的精力主要用于政府公关和大客户关系维护,因此有些事情不太清楚;” “总之……我觉得,最好还是别以咱们的心思去衡量铸投商贸的大BOSS会比较好。” “???”张志清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他,眼中隐隐有些不悦。 注意到张志清的眼神,那位高管心里有些抓麻,就想狠狠给自己那张管不住的嘴巴一巴掌,但是事已如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张总,我有几个朋友是铸投商贸的合作商,因此对这家平日里神神秘秘的公司也算略有了解;” “这么说吧,在齐鲁,大部分规模企业都非常重视跟政府之间的关系;除了众所周知的原因外,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能从政府那边多要点支持政策和优惠政策;” “但是呢……铸投商贸这家公司是不一样的。” “首先,这家公司的业务针对全国,并且营业规模非常可怕,资源虹吸能力也强的离谱;因此并不需要省里面给予诸如产业扶持政策、税收政策等一系列支持;” “相反,据我所知,这家公司数次拒绝了省里面给予的【高新科技企业税收减免政策】,一直是按照零售业的标准全额纳税——虽然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想为省里经济发展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但许多人心知肚明,这是人家不想欠下因果;” “像这种本身实力强大、既不依附省里的产业基础、又没有欠下任何因果的企业……说句难听点的,人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而且,人家想走的话,全国没有哪个地方不敲锣打鼓的欢迎;如果一直留在齐鲁,省里面反而倒欠人家一份隐形的人情——因此,省里面的态度,对人家真的是可有可无的。” “其次,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的那位神秘大BOSS貌似是从希望集团出来的,有着一份香火情在——这才是为什么希望集团明明后台不硬,手里的资源也不丰富,却会成为铸投商贸为数不多的战略合作伙伴之一,并一直被特殊照顾的直接原因。” “而且……我听说,铸投商贸的大BOSS性子很有些古怪,除了不喜欢交际应酬外,性子也率性而为的很;” “据说当初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想要收购泉城肉联厂,省里面本来已经答应了;结果由于泉城肉联厂跟铸投商贸那位大BOSS之间有一层香火情在,于是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愣是把这事搅黄了——要知道,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可是世界上最大的肉类公司啊,连这种事也敢搅黄,可见那位大BOSS的任性程度!” “比起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那种庞然大物,不顾省里面的想法,换一个蔬菜原料供应基地有算得了什么!?……别忘了,希望集团跟那位大BOSS之间的香火情,可远比泉城肉联厂来的深!” 第一次听到这种内幕消息的张志清和其余人一样,齐齐吸了口凉气。 娘咧! 这年头还有这种任性妄为的家伙? 不是说,商人都是以利益作为第一考量么? 沉默了半天,张志清颓丧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已成定局了……都怪我,当时一时糊涂,答应了那两家农业公司的请求;要不然,咱们的合同难说还能继续保留。” 说完,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大伙先散会吧,下去后好好做一做职工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明年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 与会一众管理人员见状,情绪不高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磨磨蹭蹭地起身,脑海里琢磨着一会怎么给自己下属做思想工作。 这时候,那名高管忽然开口:“张总……我觉得吧,这事倒也不是没有希望!” 这一下,不仅是张志清,就连所有的管理人员都齐刷刷地看着那位高管,毕竟如果有可能,他们绝对不愿意见到明年公司的业务额直接萎缩一半。 见到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那名高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虚地把屁股往后挪了挪,这才说道:“张总,所谓解绳拉结,开锁破芯;这事既然是因为希望集团的事情而起,只要咱们能放下面子,认真道个歉,并且做出补偿,那么这事……未必没有转机。” 哦? 张志清眼睛一亮。 作为常年在社会各界横跳的老油条,面子什么的,其实对于他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况且这事的背后站着那位深不可测的神秘大BOSS,服个软之类的,算个毛线! 只不过…… 张志清眼中的兴奋迅速消散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道个歉、补偿补偿之类的倒没什么,谁让我们理亏在前呢?只要能重新拿回单子,就算让我跑林雄家里磕头都无所谓;” “只不过……不是我瞧不起自己,我张某人或许在荷花城里面有那么三分薄面,但铸投商贸的大BOSS是何等的人物,这种大事面前,我张某人的脸面着实有些不够看!” 那名高管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说道:“张总,你的面子不够,但是……有人够啊!” 张志清看着他,有些疑虑地说道:“你是说……让上头帮忙出面?” 那名高管点了点头:“只要张总您能说服其余两家农业公司的老总,一同去找找领导,估计上面还是愿意帮忙居中转圜一下的——毕竟要是铸投国贸真打算换原料收购基地的话,在省里面也算得上大事了,领导们估计也不比您轻松多少。” 张志清盘算了一下:“说服另外两家公司的老总倒没多大问题,毕竟这事对他们造成的损失绝对不比我们轻;但是……你不是说铸投商贸那位大BOSS不是很在意省里面的态度么,就算有领导出头,他能就此揭过?” 那名高管见到张志清意动,微微舒了口气:“我估计对方松口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次的黑名单针对性这么强,更像是一个试探信号——如果是真的铁了心打算换原料收购基地的话,那么就是按照产品种类来逐次划黑名单,而不会是按照区域来了!” 张志清想了想这两年每年需求巨大的西红柿和芦笋,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当下咬了咬牙:“成!我张某人这张老脸今天就豁出去了!” 然后大手一挥,把所有人赶出了会议室,掏出手机翻起通讯录来…… ……………… 两天后。 晚上九点才回到家的林雄,进屋后第一件事不是换鞋子,而是把自己还在加班的女儿从屋里拉到了书房。 “爸,事情解决了?”不待林雄开口,早就从自己父亲脸上表情看出些东西的林可染不待林雄开口,径直说道。 被自家女儿先发制人的老狐狸噎了噎:“额……基本上解决了,今天领导……” 话还没说完,挂着熊猫眼的林可染便兴致缺缺地打断了他:“哦,解决了就成,我还要回去赶方案呢,拜拜!” 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站住!”林雄对于自家越来越任性的女儿有些忍无可忍。 “还有事?”林可染扭头看着他。 然后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爸,有事赶紧说,我手里的数据汇总分析还没完成呢,明天部门年终总结大会急着用……麻烦请在十分钟内把事情说完,不然的话,今晚我连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了!” 林雄对于这个工作狂女儿很有些无语,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事……你是去找杨铸帮忙解决的?” 林可染看着自家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心中充满恶趣味的快感:“不是,我找的是万清猗。” 林雄胸中一闷。 万清猗? 当初汽水厂里那个小小的秘书现在也有这么大能耐了? 林可染见到自家父亲一副便秘的神情,心中更是舒畅,脸上却满是漫不经心:“事实上,万清猗也没把这事放心上,随便打了个电话,让铸投国贸那边的一个小主管跟李叔叔沟通了一下,这事就解决了。” 听到自家女儿这话,林雄肺都差点没被气炸。 你个死丫头,这是在戳你老爸的心窝子? 合着你爸是个废材,还比不过人家手底下的一个小喽啰,困扰自己一个多月的事情,人家三两天就解决了呗! “切~!单单就靠着一纸莫须有的通知函就惹得省里面领导心思大乱……这种举重若轻的隔空手段,你倒是找个有这本事和魄力的小主管来瞧瞧?”林雄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家女儿。 “别以为你爸老糊涂了,最终还是杨铸那小子出手的,是吧?”林雄一脸笃定地看着自家女儿。 见瞒不过自家父亲,林可染瘪瘪嘴,最终点了点头。 林雄叹了口气,一脸的欣慰:“原本我觉得杨铸那小子,本事倒是有那么三两分,但是性格过于诡谲和凉薄,不值得过于看重;不过这次他能不计省里领导的看法直接出手……看来还是蛮念着以往的香火情的嘛,也不枉你李叔叔当初这么看重他了!” 看着老怀大慰,陷入YY无法自拔的自家父亲,林可染撇了撇嘴,心想人家才不是看在跟你的香火情上出手的呢。 想起万清猗一个电话,竟然就能有这效果,林可染免不了很有些羡慕之余,心里却对杨铸很有些鄙夷……这货,对于自家女人也太过溺爱了吧,放在古代,绝对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对了,可染,我听说铸投商贸那边后天就是公司年会了?”林雄忽然问道。 “嗯……好像是吧。”林可染想了想,模拟两可地说道,这段时间她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心情去记这种事。 林雄沉思了一会,取出钥匙打开柜子,然后有些肉疼地取出一个盒子:“到时候你代我去参加一下他们的年会,然后把这饼同庆号老茶送给杨铸——那家伙对其余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唯独对普洱茶情有独钟。” 说完,有些不忍直视地把盒子塞到林可染手里:“偏偏那家伙现在的身家和地位已经不是可以被一般的茶打动的了,正好你母亲前两年从香江拍到的这饼茶——将近70年的古董普洱,也勉强可以还清这次欠下来的人情了。” 林可染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那饼被塑料膜密封着的破破烂烂的饼茶,以及陈旧绵纸包装上那白底蓝字的双狮旗图商标,心里一阵吐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就这么一饼破茶竟然也有人争着抢拍,还拍到了三十多万!?这些钱拿去买咖啡它不香么!? 想起后天就要去见许久未见的杨铸,林可染脑海里不知怎地,忽然浮现了万清猗的身影,心中莫名其妙地跳了跳,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然后拖着略有些疲惫与绵软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正文 第409章 其实都是上帝的一场恶作剧 作为遗传所第一批“劳务派遣”的成员,方青云觉得最近大半年来的生活很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 已经在遗传所做了三年重体力劳活的他,原本以为被派遣到这家新成立的“铸华基因实验室”之后,依旧还是会按照以往的工作生活轨迹继续——依然是整日里打打下手,管理管理培养皿,搬弄搬弄实验器材; 等到上级领导心情好的时候,才允许自己亲手做上一次植物组织RNA的提取实验或者mRNA的分离纯化实验——毕竟无论是oligo dt 纤维素还是高速冷冻离心机,在当下都不是便宜的东西;哪怕是无RNase双蒸水(DEPC水),当前的价格也贵的离谱。 结果到了这家坐落齐鲁德州城边,预计占地面积达到了600亩(目前仅开发了120亩)的超大实验室里后却发现……这里不但设备齐全,电泳设备、恒温水浴箱,高速冷冻离心机,紫外分光光度计,巴斯德吸管等设备齐全无比,就诸如定量PCR仪、PCR/RT-PCR/qPCR试剂这些保守序列PCR克隆技术需要用到的设备也是应有尽有。 最关键的是,从规章制度上来看,这些设备他们都可以毫无限制地使用,哪怕一天用掉几十份实验材料,也绝对没有人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行政管理人员专门找他们谈了次话,请求他们务必不要束手束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唯一有一个条件:不允许他们过度操作,以免损害身体健康——毕竟这里面有不少仪器是有强辐射的,而某些试剂和溶液也有着不小的毒性。 除此之外,每一个从遗传所过来的研究员,手底下都有5-10名不等的定向委培生充作助手,帮他们处理各种杂项工作,以求让他们从那些不必要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专心公关手里面的科研项目。 天见可怜,在遗传所里苦熬了足足五年的方青云什么时候享受到这种待遇!? 要知道,华夏的某些单位排资论辈极为严重,任你能耐再大,但要主导一个科研项目,没有十多二十年的资历想都别想! 再加上遗传所委实不能算富裕,能批给你一丢丢实验材料就已经万幸了,还想着手底下给你派几个助手?做梦吧你! 说实话,在保留遗传所档案的前提下,到这种能让自己大展拳脚的单位工作,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但是真正到了铸华基因实验室开始工作后,他才知道被重视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的。 首先,根据原来的级别不同,他们的固定工资被调到了1-1.5万元/月——对比起以前在遗传所只有三四百块钱的水平,这个薪资简直可以称得上国内的天花板。 除此之外,他们每人都被分到了一套面积100-150平米不等的商品房和一辆桑塔纳,只要在铸华基因实验室干满十年,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立马就填上他们的名字; 要不说铸投商贸的大BOSS壕无人性呢? 似乎担心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时间长了没激情,铸华基因实验室还有着明确的激励机制:但凡任何项目有一点突破性进展,主管领导进行验收之后,当月立马给项目组发放5-50万不等的现金奖励,在项目出结果后,传说更有一个100万起步的大红包等着他们;而且承诺在未来取得技术专利和可进行商业应用后,科研项目组拥有10%的专利分红——当然,无论是奖金还是专利分红,项目负责人并没有自主分配权,而是行政管理人员根据工作贡献的权重,按比例分配给项目组每一个成员。 这还只是物质上的激励,生活方面,铸华基因实验室一样照顾的丝毫不差。 不但可以把自己的家人接到这里来一起居住,孩子上学、家属工作、医疗卫生方面的林林总总,人家全部包了——而且还是免费,很有些二十年前国企的风格。 除此之外,不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只要你跟那些行政管理人员一说,人家绝对第一时间把你解决的妥妥当当的,其执行力之强、态度之和善,完全可以媲美英伦管家——可谓是把铸华基因实验室“管理岗服务于技术岗”的宗旨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有些时候那些管理人员服务的太过周到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起码,诸如方青云之流,对于每2周例行一次的体检和每月一次的“未婚青年联谊会”就非常苦恼。 体检也就罢了,毕竟做科研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2周一次的体检虽然显得有些“关切过度”,但毕竟是一片好心。 但是……那个明摆着就是个相亲会的“未婚青年联谊会”是什么鬼!? 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整天烦自己,耽误自己的科研进度好不好!? 总之,这半年来除了部分地方有些许的不自在外,包括方青云在内的所有科研人员都觉得自己到了天堂,恨不得永远在这方科研净土里待上一辈子。 而眼下马上就要临近春节,除了每人一个大大的红包和一大堆过节福利之外,试验所还请了一大堆明星演员过来,打算来一个热热闹闹的年会。 本来方青云对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是很不以为然的,有请那些戏子的钱,还不如多买一点实验材料,而浪费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去看那些无聊的表演,还不如钻进实验室里多做几组mRNA差别显示观察——实验室有严格规定,重大节假日,除非特别审批,否则严禁研究人员加班。 但是,听到这次堪称奢华的年会是铸投商贸的大BOSS特别交代举办的,并且那位神秘的BOSS也即将莅临现场,方青云顿时没有了任何废话——要知道,江湖传言,那位身家亿万的大BOSS可是连铸投商贸的年会都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眼下竟然跑到实验室这里来,可见对自己这些科研人员的重视程度。 在这个一言难尽的年代,一个超级BOSS如此重视他们这些社会地位还比不过服务员的科研人员,他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呢? ……………… 而此刻,杨铸正笑眯眯地坐在铸华基因实验室的会客室里,与几名骨干闲聊着。 “杨总,这是过去半年来,我们实验室各项科研工作的进展情况。”铸华基因实验室的总经理方晓一脸恭敬地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杨铸接过来随便翻了翻,然后放在一旁,摆摆手:“大过节的,就不要聊工作了,基因研究工作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我不急于求成,而你们这些管理人员也需要戒骄戒躁……方经理,这个道理,可懂?” 被杨铸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扫,方晓顿时背上出了一身汗,知道这是这位大BOSS在告诫自己——不过也难怪,基因作为世界最前沿的科研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出结果?而自己递工作进展报告的行为,的确很像为了应付上级检查,胡编乱造些莫须有的成绩; 只不过…… 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见到杨铸隐隐有些不悦的表情,方晓还是没那个胆子辩解,只是苦笑道:“是,杨总,您放心,我们一直记着您的教诲;在铸华基因实验室,我们管理人员绝对不插手和干预研究人员的研究工作,专心做好保姆工作!” 听到到方晓的保证,杨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大手一挥:“说起来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刚好,林总监送给我一饼古董普洱茶,我就借花献佛,给诸位尝尝鲜!” 说完,打开盒子,剥开同庆号上的那层薄膜和绵纸,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那饼破破烂烂的茶饼上撬了一块下来,放在眼前那套似乎压根底就没用过的普通茶具里。 屁股还没坐热的林可染有些肉痛地看着那饼缺了一角的古董茶,心说你还真不见外,我刚把这饼价值30万的古董茶送到你手里面,你立马就挡着我的面撬了——不过,你确定这票子理科男欣赏得来这玩意? 果不其然,方晓旁边坐着的另外五名科研组组长见到那饼年龄超过70年的古董茶,表情并没有任何惊喜,反而是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那块颜色已经变成褐棕色,表层还略微泛着枯黄的可疑物体; 估计要不是面前坐着的是杨铸,而他们好歹勉强懂些人情世故,只怕当场就要摸出仪器来,检测检测这饼茶究竟有没有有害微生物超标了! 不过饶是如此,杨铸洗涮三遍后,亲自为几人倒上茶汤,这五名科研组组长也并没有立即拿起杯子喝下去,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那带着浓重锈红色的茶汤,面面相觑起来。 杨铸见状,哈哈一笑,也不生气,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嗅了嗅那有些明显的樟香味后,一口闷下; 仔细感受了下口舌里的那股淡淡的苦涩味和猛地蹿上来的生津感,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严格来讲,其实这种已经完全生转熟的古董茶,韵味和口感其实已经消散了大半;而由于以前都是混采的原因,这饼茶的原料也算不上顶级,因此喝到嘴里的口感其实还比不过那些10-15年的纯料古树老茶; 但是,这玩意不就图的是稀罕么? 再说了,陈化70年,那种专属于岁月的沧桑感和平淡中偶见惊喜的特殊韵味,也绝对不是一般茶能够比拟的。 只不过,就从刚才几人的反应来看,这几位只怕对普洱茶没什么研究;因此,这饼茶也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闭着眼睛闷下面前的茶汤,发现虽然不喜欢,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后,三名科研组组长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仿佛怕杨铸继续给自己劝茶似的,一名名叫谢琦的科研组长开了口:“杨总,其实您刚才错怪方经理了。”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这名很有些消瘦的科研人员:“哦?” 谢琦壮着胆子说道:“杨总,目前来讲,基因研究工作难就难在基因测序、各基因片段的性状表达确定、各种蛋白质和酶之间的相互关系、蛋白质折叠与层次结构、基因调控网络取限、百万分之二的基因转录-异变规则这些方面;” “但是,由于遗传所之前做了大量的基础研究工作,外加目前铸华基因实验室的主要科研项目其实更加侧重于植物杂交育种和基因剪辑研究这一块……所以其实难度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大。” 杨铸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挑了挑眉,兴致盎然的说道:“意思是……这才大半年,我们研究室就真的研究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谢琦见到杨铸态度和蔼,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几分,笑着说道:“虽然说没有最终出结果,而且由于需要几年时间的试种观察,有些事不敢打包票……但要说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嘛,肯定是有,不然方经理也不敢给您提报告。” 杨铸来了兴趣:“哦?有哪些突破?” 谈及到专业,谢琦明显自信了起来:“据我所知,目前有重大突破的项目一共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我下面一个实验小组负责的【巨型甜高粱】项目;” “这种专门设计用来应用于饲料生产的新型高粱于上个月已经培植出了第三代子本,虽然抗病虫害、抗倒伏等实验还没做,但从其母本的性状特征和基因片段表达推测来看,应该不会存在着太多问题,可以马上着手进行试种观察;” “这种巨型甜高粱,从育种设计之初,就朝着大植株、高蛋白、抗倒伏、抗盐碱四合一的方向去的;” “其中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大植株!预测植株高度可以超过6米,是寻常高粱的2倍;预测植株直径可以达到5厘米,是寻常高粱的2-3倍——也就是说,一旦巨型甜高粱真的可以进入实种阶段,其单株生物量(包括茎、叶、根在内的单株重量)可以超过目前主流原料【青贮玉米】的3倍!” “而且这种巨型高粱在渡过幼苗期后,生长速度极为迅速,在条件合适的地区,甚至可以做到一年收割三次以上,其年产量超过了当下国内任何一款饲料牧草品种;” “当然,如果光有量,没有质,那也是白搭——由于这一款巨型高粱含有甜杆玉米的基因,因此主杆中的含糖量极高,因此用于饲料制作的话,不但营养和能量密度更高,诸如猪牛羊等牲畜也更喜欢吃,贴膘速度更快,算得上是经济价值极高的牧草品种!” “除此之外,这一款巨型高粱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亮点——抗盐碱!” “我们都知道,华夏境内无法用于耕种的盐碱化土地面积约为14.8亿亩,其中现代盐碱土面积为5.5亿亩,残余盐碱土约6.7亿亩,这还没有算上约2.6亿亩的潜在盐碱土——可以说,盐碱地的面积都快赶得上国内的耕地面积了!” “别的不说,光你们齐鲁鲁西北平原,就有一半的土地是盐碱地,这么一大块土地白白放在那无法利用,简直是可惜之极!” “但是我们的巨型甜高粱采用了部分滩涂草本植物做母本,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抗盐碱是没问题的。” “杨总您是商界精英,对种植业也非常了解,自然知道,一旦这款巨型甜高粱被验证有着出色的抗盐碱性后,其推广价值和经济价值有多大——可以说,这是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饲料牧草品种!” 杨铸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何止是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饲料牧草品种?说它是功在当代也完全不为过! 要知道,后世国内的耕地面积一度逼近18亿亩的警戒红线;而要想养活14亿人口,这些耕地就必然要主要用于主粮和蔬菜的种植; 但是华夏又不是阿三国,国民们不可能每顿只吃主粮和蔬菜就够了;因此,除了食用油之外,肉蛋奶也缺一不可。 这时候,国内人口过多,但耕地不足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大部分耕地都用于保障主粮和蔬菜了,那么用于牲畜养殖的饲料,尤其是高蛋白、高糖份的饲料从哪里来? 国际上之所以小麦、玉米、豆粕成为饲料主原料,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三种原料的能量密度高;如果有可能的话,国家巴不得能找到一种饲料原料替代品来顶替这三样东西,以便解放更多的耕地——事实上,从2005年开始起,国家就已经把饲料牧草作为农业战略项目来进行技术公关了,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拜托饲料原料对外进口的依赖度。 而这款巨型甜高粱,可谓是在完美不过的饲料原料了——不但产量高、而且还可能在盐碱地上种植。 想想看,足足将近15亿亩的盐碱地,能提供多少饲料原料!?又能将饲料的成本降下来多少!? 就算是这些巨型甜高粱属于青贮饲料,能量密度可能比玉米小麦等种食类饲料稍逊一筹,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饲料配方优化一下,总归是能大大降低饲料原料地对外依赖度的! 想到这,杨铸毫不犹豫,一脸严肃地看着方晓:“方经理,立即上调巨型甜高粱的项目等级,将其列为A类项目,所有资源和人力优先向其侧重!” “此外,以我的个人名义,向谢主任所在的巨型甜高粱项目组奖励现金500万元,今天晚上的年会上当场发放!” 啊!?? 谢琦被吓的一哆嗦,手抖颤抖了起来。 500万!? 我滴个乖乖,他这一辈子别说500万了,在进入铸华基因实验室之前,连5万块都没见过。 咽了咽口水,谢琦说道:“杨、杨总,巨型甜高粱项目的研究阶段还只停留在实验室中,按照规定,科研项目没有出落地结果前,是不能进行二次奖励的……而且,您这奖励金额有、有些太高了!” 杨铸笑了笑:“谢主任,我说了,这是我的个人奖励,与实验室的奖励制度并不冲突;” “而且,或许你作为一个单纯的科研人员,不太清楚这个项目的战略意义;” “但我可以这么给你说,如果你的这个巨型甜高粱项目真的成功了;而未来某一天,华夏在保证家家户户都能毫无顾忌地吃肉的同时,彻底不再依赖国外的进口饲料原料了,那么……那枚看不见的勋章上,有你、以及你的组员们的一半!” 说到这,杨铸表情愈加肃穆,环视了一圈:“谢主任、以及诸位,你身上的重担重逾千斤,你们的价值也无可估量;如果真的成功了……区区500万,实在不能表彰诸位功绩的万一;” “在这里,我只能说——我杨某人不会吝啬那些身外之物,但凡有所要求,请尽管提出来!” “而铸华基因实验室的任务远比你们想的艰巨,其重要性也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未来的日子里……诸君,共勉之!!” 说完,杨铸竟是站起身来,朝着几位技术主管微微躬身致意。 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连忙站起来,连忙摆手,不敢受礼——开什么玩笑,以杨铸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是自己顶头BOSS的顶头BOSS,他们就算再不通人情事故,也不敢在那继续坐着。 只不过,堂堂一个亿万富翁,又是一个能与部级领导直接对话的大人物如此尊敬和重视他们,惊吓之余,几位技术主管心里的感动难以赘述,差点就要当场哭了出来——要知道,就在两年前,他们是连去馆子吃饭都要被服务员冷嘲热讽鄙视一番的穷酸鬼啊! ……………… 一直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眼见着时间不早,宛如打了鸡血似的几名技术主管和方晓这才告辞离去——明天就要放假了,各个小组和部门该开的年终总结会还是要开的。 见到会客室已经空无一人,一直静静听着的林可染扫了扫又少了一角的古董茶饼,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铸:“杨铸,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些科研人员?” 跟杨铸认识了三年了,林可染很清楚他的性子,这家伙骨子里傲到没边——不管是铸投商贸/铸投国贸的高管,还是诸如她父亲那样的企业老板,甚至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领导;杨铸或许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其实都没怎么放在心里; 而杨铸对于茶叶的喜好和悭吝程度,熟悉他的人都非常清楚,能够把这饼堪称孤品的同庆号普洱古董茶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给这些技术人员分享,再加上后面的言谈举止,其中间的意味已经不仅仅是重视了……说是尊敬也毫不为过! 因此,她非常好奇,在这个以商业和财富为尊的年代,隐隐一方大佬模样的杨铸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区区几个理科技术男?——就算对方是隶属于遗传所的,但是这年头华夏科学院的名头根本唬不住人,在稍微有点背景的人眼里,那个所谓的金字招牌一点分量都没有! 杨铸瞅了瞅挂着熊猫眼的林可染,见她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想起自己当着她面开箱撬茶的动作的确有些不太合适,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于是也没打算糊弄过去; 耸了耸肩:“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物理的尽头是数学,数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林可染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扯到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杨铸笑了笑:“传说中,这世间上一切看起来可以用理性分析的客观规律,其实都是上帝的一场恶作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杨铸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懂不懂欧拉函数?” 诶? 林可染有些傻傻地看着他,只觉得今天的杨铸说不出的古怪…… ———————— PS1:今天过年,在这里给那80余位依旧坚持看本书的读者拜个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身体棒棒,荷包鼓鼓! 额,没错,从后台数据来看,即便算上机器人,也只有84位读者依旧在看本书,估计是本书委实不太好看——作者菌哭晕在厕所,果然写书这件事,不是一个被逼着天天看网课、写作业的家伙该做的事么?(赶紧把月票塞进红包里拿来!) PS2:本章提到的巨型甜高粱,的确是中科院【遗传所】与农科院联手推出的新型饲料牧草,只不过立项应该是在05年左右,本书提前了4年;另外,可查的项目成员之一,的确是本书中的谢琦(同音不同字),在此,向这些默默奋战在科研第一线的科研人员们致以真诚的敬意! 毕竟,从最近半年的粮油进口数据和价格波动来看,未来几年内,各种谷物和饲料原料的进口,会有不少麻烦! 正文 第410章 数学的尽头是哲学 “你是在侮辱我?”铸华基因实验室的会客室里,林可染很有些不善地看着杨铸。 虽然说杨铸是她的半个偶像,在专业和商业成就方面甩了她足足八条街,但这不意味着杨铸就能如此轻视自己。 这家伙是跟他那个笨老婆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于把所有女人都当成白痴么?——对小丫头这位自己曾经的属下非常了解的林可染恨恨地想到。 的确,欧拉函数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如果不去做推导和做现实应用,作为高等数学里面的一个基础知识,这玩意其实非常简单。 ……………… 欧拉函数:φ(n)= n*(1-1/p1)*(1-1/p2)*......(1-1/pn);其中(p1.....pn)为N的素因子。 撇开那些看起来有些眼花缭乱的公式符号,欧拉函数本身简单的不可思议,但也荒诞的不可思议。 简单点来说……如果有人问你,1+2+3+4+5+6+……∞等于多少? 那么一般情况下,会有许多人告诉你,会等于无穷大。 但是,作为跟阿基米德、牛顿、高斯并称为数学史四大天王的欧拉大佬,会告诉你,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是-1/12。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左边的数字都是正数,且都大于1,怎么可能相加之后却得到一个小于1的数字,而且还是一个负数? 但是顶级大佬欧拉会用逻辑严密的欧拉函数告诉你……它就是等于-1/12!并且会告诉你,这就是神迹;只有无所不能的上帝,才能让这些数字在不违背基本数学逻辑的前提下,相加等于一个负数! 而事实上,学术界对于这道明显违背常识的欧拉函数有着一种不约而同的共识——这玩意就是信奉上帝的欧拉,为了证明神的存在,而发明出来的公式! ……………… 杨铸见到林可染脸上的不高兴,只是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欧拉函数,那么自然也知道天才数学家拉马努金吧?也应该知道黎曼函数喽?” 林可染点了点头,似乎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但却更加疑惑了。 拉马努金是阿三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数学家之一,在数学界也是公认的天才; 当然,这个天才还有一点比较出名——他是继牛顿、爱因斯坦、欧拉之后,又一个信奉上帝的数学大拿,并且公开宣称自己所有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是神告诉他的(这哥们之所以被后世的网民们怀疑是名穿越者——毕竟这位哥们经常莫名其妙就搞出一个能被验证的数学公式,但中间的推导过程却一个字也没有,用的理由就是【这些公式是神告诉他的】)。 但是,这些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哥们用一串小学生都能看懂的公式完美地证明了欧拉函数的数学逻辑。 简单来说,第一步先把1+2+3+4+5+6+∞的和记为S1;即:S1=1+2+3+4+5+6+∞ 第二步:引入S2;S2=1-2+3-4+5-6+∞; 第三步:S1-S2;可以得到等式 S1-S2=4+8+12+16+20+∞ =4+8+12+16+20+∞ =4(S1) 第四步:转换函数关系表达方式;由此可得,S1=-1/3*S2。 这时候,只需要求出S2等于多少,就可以知道S1等于多少了; 这时候,再拿出一个S2来。设定其为S2=1-2+3-4+5-6+∞; 然后把两个S2错位相加,如下列式 S2=1-2+3-4+5-6+∞ + S2= 1-2+3-4+5-6+∞ 2S2=1-1+1-1+1-1+∞ 那么4S2=1 由此可知,S2=1/4;于是S1=-1/12(作者后台的位置是对齐的,就是不知道传上去后齐不齐) 则可以得出2S2=1-2+3-4+5-6+∞ 虽然拉马努金用简单明了的公式证明了欧拉函数,但是人们总觉得这玩意有些太违背于常识;于是出于驳倒欧拉函数的目的;继拉马努金之后,人们纷纷开始验证起欧拉函数来——这一次,人们用上了黎曼函数。 黎曼函数的推导过程不提,人们发现……最终的答案还是那个该死的-1/12! 或许是人们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在数学上无懈可击,但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发生的结果;于是当时的数学家为了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一步步地把黎曼函数的证明过程图像化,最终……得出了一副让当时的数学家大惊失色,哲学家却欣喜若狂的图案——倒C型图案(没法子,不能画图,不太直观。) 这副图案表达的大体意思就是……这组数字的和,刚开始的时候,是呈现弧形慢慢变大的;等到变到非常大的时候,就忽然来了个急转弯,开始逐渐变小,在坐标象限图上呈现倒C型曲线,宛如一个缺了一个口的圆。 作为数学史上的一段趣闻,后世哪怕高中生都知道这个故事和那个倒C型曲线,更别提曾经被高数课程虐的死去活来的林可染了; 只不过……她虽然知道杨铸聊的重点是那个倒C型曲线,但却不明白,杨铸为什么要聊这个? …………………… 见到林可染有些迷茫的样子,杨铸笑了笑:“我曾经在网上见到一个故事;” “500年前,甲和乙站在平原上一起看着太阳落山,不由地心生感慨;” “甲叹息一声,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乙若有所思:你是说,太阳落山的地方就是天涯么?那么,如果我一直往西方走,是不是总有一天会看到天涯的尽头、太阳落山的地方?” “甲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乙见状,于是告别了甲,坚定不移地往西方走去;” “甲见到乙远去的背影,心想,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乙了吧?”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一年之后,在同一个地方,甲再次见到了乙;” “甲很奇怪,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乙一脸困惑地回答说:我没回来啊,我一直向西方周,不知道为何,却又回到了这里;” “甲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一直往西方走,不是应该离我越来越远么?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原地?”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这种与人们认知完全相反的事情,却偏偏成为了活生生的事实呢?” 林可染正想说,这不废话么,地球是圆的,这谁都知道! 但是陡然想起杨铸故事里预设的那个“500年前”,顿时硬生生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仔细琢磨了下,只觉得把这故事关联前面的欧拉函数和黎曼函数推导出来的那个倒C型曲线,竟然觉得里面的信息密度大到惊人;苦苦思寻下,竟然是越想越越头大,思维越想越涣散。 杨铸见状,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位熊猫眼的长腿美女终究不是花瓶,没有傻到理所当然地说出地球是圆的这种废话。 当下叹了口气:“如果一个后世穿越过去的人在现场,那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会回归到原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可是……500年前的人们,又有谁知道地球是圆的呢?”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任何所谓的【常识】,都具有时代的局限性;任何的【理所当然】,并不代表就是正确的——甲和乙的局限性,同样存在在我们这个时代;” “在商言商,你之所以疑惑为什么我会如此看重那些科研人员,就是因为你还在把课本上的知识当成圭臬,把当下的所谓那些常识当成理所当然,故而,你也如同故事里的甲乙一样,局限于其中!” 饶是习惯了杨铸的“触类旁通”教学,林可染还是有些受不了这货的装神弄鬼,当下翻了个白眼:“杨大侠,麻烦您老人家说点人话成不成?” 杨铸摇了摇头,用一种朽木不可雕已的眼神扫了这货一眼:“还是那句话,哲学的尽头是不是神学不好说;但数学的尽头却一定是哲学!” “当初爱因斯坦看到欧拉函数之后,曾经用哲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个公式的合理性——重大问题的解决方案,永远不可能在产生这个问题的维度上出现!” “而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重视基因工程,重视这些科研人员的原因——小到商业经济,大到整个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都离不开他们的研究成果;” “可以说,他们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十个林雄加起来,也抵不上人家谢主管的一根手指头有价值!” 听到杨铸又在日常Cue自家父亲,林可染翻了个白眼,在暗恨这货收了东西之后翻脸不认人之余,冷笑一声:“哦?现在咱们国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上面几次开会都点出来了,国内现在缺的是先进的企业管理体制和高素质的管理人才,你倒是说说……我爸啥时候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了?” 这倒是事实,由于已经加入了WTO,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大环境下,国与国的竞争和利益争取,当下很大一方面取决于企业自身的竞争力提升,偏偏现在国内企业管理这一块是出了名的拉跨;因此,但凡有点管理能力的大企业领导,都在上面的关注范围内,恨不得天天组织学习交流,让其它企业和单位跑过去学习先进经验——而希望集团虽然本身份量不算很重,但林雄那只老狐狸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把诺大一个集团弄的风生水起,因此在省里的观察名单里,也足以排的进前20。 看到林可染不服气的样子,杨铸冷笑一声:“麻烦你搞清楚,你爸和谢主管他们的价值,直接不是一个维度的好吧?” “的确,我承认现在国内急缺先进的管理制度和高素质管理人才,但说到底……【管理】这玩意就是实现资源的最优化配置而已,顶多从0.1变到1;绝对没法子从1变到1.1!——从本质来说,管理就是一个处理调配资源存量的工作!” “而咱们国家自有自己的现实情况和文化基因在,就算眼下看起来乱糟糟的,顶多十年,在充分竞争的环境下,自然会摸索出一套或者多套基本符合华夏国情的管理制度出来——届时,优秀的管理人才也决计少不了!” “但是谢主管他们研究的东西不一样,那是把0变成1,又从1变到100的东西;如果运气好,真的成功了,那就不是单单创造一个全新的增量市场的事情了——甚至能让咱们国家在某些重大赛道上弯道超车也说不定!” 林可染自然知道“0.1到1”和“0到1”的巨大差别,但是对于杨铸的话依然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在她看来,以当前的商品丰富程度,全球已经进入了明显的、全方位的存量市场,拼的就是资源优化能力,除了电脑和手机这两个行业外,其余的就算有科技创新,但也是微不足道的“微创”而已,哪来的全新增量市场? 听到林可染的疑问,杨铸嗤笑一声:“有些事情,我不方便现在就说,我只能告诉你……” “20年前,在城市柏油马路都还没普及,下场大雨整个城市交通就在泥泞中崩溃的时候,国人们有几个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立交桥的东西?” “10年前,华夏开始了城市化进程,深城的老板们停靠的汽车把狭窄的路边挤的连开都开不出的时候,国人们又有几个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地下车场的东西?” “同样的,你认为当今全球已经进入了存量市场阶段,国内企业能比拼的也只有价格和成本管控手段而已;但是……事实真的如此么?” 林可染若有所思:“你是说……基因这个方向,真的可以突破出偌大的一块空白的增量市场?” 杨铸呵呵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林大小姐啊,你的眼界也太窄了!” “考你个问题……如果把太极图立体化,它会是什么个形象?它给你的直观感受是什么?” 林可染恨极了杨铸这种触类旁通的教学方式,但听到杨铸出题,她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想象起来。 “咦?如果把太极图立体化,它像极了两颗在太空中纠缠前进的天体……就跟太阳与地球在宇宙中的真实运动轨迹一样!”一分钟后,林可染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中满是雀跃。 杨铸点点头:“没错,这才是太极图的真正打开方式!” “如果把技术跟市场看做太极图中互相纠缠的两个天体的话,你就会发现……他们是互为助力,螺旋上升前进的两大因素;” “就跟天体运行轨迹一样,每完成螺旋缠绕一圈之后,在力的作用下,它们就可以往前前进好大一截——用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就是一次市场需求与技术升级的质变;而那两颗球体后面的尾巴,就是长尾市场和次级延伸技术!” “也就是说,一旦完成了一次技术升级,那么除了能突破出偌大的增量市场外,还能辐射拓宽出十倍于它的衍生市场,还能与原本的老旧市场,共同构筑出一个多层次的、具有升迁通道的立体市场空间!” “而我之所以如此看重基因工程和这些科研人员,就是因为它们是为【技术】这颗球体提供螺旋上升力的重要支点;” “或许如果只靠他们,为科技这颗球体提供螺旋上升力会异常艰难;但是别忘了……我这颗代表着【市场】的球体在一旁可是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牵引力呢!” “有了我的助力,只要他们愿意配合,双方共同完成一次螺旋动作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而一旦完成螺旋缠绕动作……哼哼!” 林可染见到略有些得色的杨铸,自然知道结果是什么,旋即有些恍然大悟:“难怪你一开始用欧拉函数引出黎曼函数的倒C曲线呢!” “用经济学+哲学观点看的话,那曲线分明就是正在上升状态,势能已经弱到负数的半个螺旋!——如果没有助力帮其抬升,那么就会形成一个轮回;如果有助力帮其完成螺旋缠绕,那这条曲线就能提高一个维度,进入下一个循环!” 杨铸点了点头:“所以说,数学的劲头是哲学嘛!单纯的看数字是没有多少价值的!” 林可染轻轻舒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有些好奇地问道:“偶像,如果基因研究真的有突破,,靠什么去开辟一个空白市场啊?——毕竟就算粮食作物产量再提高,也不过是在现有维度下的一个极重要的资源补充而已,貌似还算不得具有突破性!” 杨铸笑了笑:“谁告诉你我的基因研究项目只针对粮食类作物的?”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前三次工业革命虽然主要针对于人类吃、穿、住、行这四个T1级需求,并且也带来了质的飞跃;” “但是……在T1级需求之上,还有一个T0级需求呢,一旦在这一块市场有突破,那市场潜力简直难以估算!” 林可染倒吸一口凉气:“T0级需求!?你是说……?” 杨铸嘿嘿一笑:“没错,就是生命!” 正文 第411章 春节?春劫! (哎呀呀,说好的山东全面禁放烟花爆竹呢?结果过了12点还是有人放,正想膜拜一下那位英雄好汉,结果这货放了一组烟花就撤了,害我跑楼底下冻了半小时。无限失望ing,本想着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二踢脚是啥样呢!)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上帝说,要有水,于是便有了水! 母上大人说,要大扫除,于是身家亿万的杨大官人便只能乖乖地拎起水桶,使出吃奶的劲跑去擦玻璃! 额…… 没错,君临三界、光与暗的支配者、临潘某职工小区201室绝对主宰、杨家至高无上的母上大人……杨妈,来了! 说实话,杨铸是真不知道,为啥自己的母上大人会忽然杀到泉城来,还做了一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决定——今年,全家人在泉城过年! 天见可怜,杨妈素来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大过年的光景,如果竟然不能跑到那些张三李四家的老姐们家里去串门和唠嗑,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面对着自家儿子的疑问,杨妈无奈只能吐出实情——自打去年上半年,在某一次走亲戚过程中,一位远方表叔无意间见到那间原本属于杨铸的房间里,陈列保管的一大堆结婚贺礼,麻烦就来了。 要知道,那位远方表叔可是在县城里跑工程的人,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稍稍一琢磨,就盘算出来杨铸那一屋子的贺礼大约价值几何,顿时被吓得不轻,差点以为杨爸跑去抢劫去了——即便诸如珠宝首饰、极品帝王绿翡翠等杨妈认为值钱的东西被锁在了箱子里,但由于实在没地方放,陈列在外的那些名家字画和包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名酒,也绝对价值连城! 于是乎,“杨老三家发大财了”这一消息在众多亲戚中不胫而走;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杨妈杨爸见识了什么叫门庭若市——除了自家的兄弟姐妹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时后在村子里曾经远远打过几次招呼的“发小”,全一股脑地跑到家里来串门了,有时候杨妈还得同时接待两三波人; 如果仅仅只是串门,那还好,反正杨妈喜欢热闹,跟这些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远房亲戚和儿时玩伴唠唠嗑也挺好; 但众所周知,一票子以前连你住哪都不知道的的远方亲戚和朋友忽然这么热衷于串门,那么无非只有一件事——借钱! 于是乎,极为好面子,但又刀子嘴豆腐心的杨妈,在短短半年内,愣是把当初留给杨铸的那八万块钱全部借了出去; 除此之外,杨铸屋里的那些名酒也被顺了足足六瓶——没法子,到了后来,杨妈存折上的确没钱可借了,于是在征得小丫头同意之后,把那些酒“送”了出去。 按照杨妈的想法,人家提着礼物大老远地跑过来找你借钱,你没钱可借也就罢了,让人家空手而归怎么好意思?……如果她知道那些动则三四十年的老酒价值几何的话,估计心疼的连血都会吐出来。 只不过,随着那些远方亲戚借钱的次数多了,杨妈终究发现了自己被当成了冤大头的事实——虽然大家都是亲戚关系,甩不下面子翻脸,但惹不起终归能躲得起吧? 于是乎,杨妈大手一挥——今年跑自家儿子家里过年,让耳根子清净几天! 知道自家母上大人跑泉城来过年的原因后,杨铸只是给了杨妈一个大大的拇指,然后什么都没说。 以他的身家,自然可以完全不在乎那些远房亲戚的打秋风,反正那些钱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有着两世经验的他却深知,这种事情真不能惯着,否则得寸进尺下,某些事变得理所当然,那就很糟心了。 只不过…… 您老人家为毛一来就要大扫除,而且还非要你儿子亲自动手干啥啊!? 这屋子每周都有家政人员过来清扫,压根底不脏的好不好!! 但是看着宛如监工般抱臂坐在沙发上的杨妈,从小就吃够了鸡毛掸子的杨铸委实没有反抗的勇气——他算看出来了,自家母上大人明明就是把这半年来受到的郁气发泄在自家儿子身上! 哎……! 你说说,这事找谁说理去? 杨铸垂头丧气地扭干帕子,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擦起那一大面飘窗玻璃来…… …………………… “诶,哥,你说干妈为啥拉着嫂子进屋子里去啊?有啥话不能在外面说么?”陆菲菲拖着个拖把,凑到杨铸面前小声问道。 这妮子就是个人精,看出今天自家干妈的心情不是很美丽,于是罕见地没有使出撒娇大法,而是乖乖地拿起拖把,一脸勤奋模样地拖了半小时的地。 站在梯子上的杨铸看着一脸特务模样的陆菲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偷懒似地把帕子往桶里一丢:“这我哪知道?” 陆菲菲撇了撇嘴,然后蹑手蹑脚地跑到卧室门口听了好一会墙根,这才脸色古怪地缩了回来。 杨铸见不得她这种做贼似的风格,照着她脑袋就是一爆栗,低声骂到:“都是大姑娘了,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敢听你干妈的墙根!?仔细挨一顿鸡毛掸子!” 转头却把身子微微俯下,小声问道:“我妈拉你嫂子聊什么了?” 陆菲菲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恨恨地瞅了杨铸一眼,给他腿上狠狠来上一拳以作报复; 见到杨铸抽着冷气使劲揉腿,陆菲菲这才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杨铸:“哥,你有麻烦了!” !??? 杨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陆菲菲,我能有什么麻烦? 但旋即心中一紧,该不会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吧? 不应该啊,自己和小丫头平时口风很紧的;再说了,他俩平日里也不喜欢买什么奢侈品之类的东西,母上大人从哪里发现的蛛丝马迹? 还是说……之前在漂亮国遇险的事情被自家老妈知道了? 也不对啊,这事连小丫头和陆菲菲都不知道,老妈怎么就知道了? 见到杨铸眼珠子转来转去,陆菲菲嘿嘿一笑:“哥,干妈在问嫂子,为什么这么久了,你俩还没要孩子?” 杨铸闻言,顿时舒了一口气,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少在那大惊小怪,这算什么麻烦!?” 陆菲菲奸笑一声:“哥,干妈怀疑你是故意不想要孩子,你就等着一会被叫进去吃鸡毛掸子吧!” 儿时的可怕回忆从脑海里翻起,杨铸顿时大惊:“你嫂子就没解释解释?” 陆菲菲耸了耸肩:“嫂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干妈面前,这种事你让她怎么解释?” “况且……谁都知道嫂子对你的回护堪称没底线,你觉得就算她解释了,干妈会信?” 杨铸有些牙疼地抽了口冷气。 他自然知道,在老妈心里,自己还是那个性子疲懒,玩性比天大的臭小子;因此为了怕麻烦,刻意不想要孩子简直在正常不过了; 而下丫头呢,在这些事情上脸皮比纸还薄,面对自家婆婆的打探,估计除了跟鹌鹑似地红着脸说“不是这样的”以外,绝对蹦不出其它话。 偏偏自家老妈骨子里也是个传统的人,眼见着儿子都结婚这么久了,抱孙子的心思比谁都迫切,要是真误会是自己是刻意不想要孩子的话,估计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咳咳,喊打喊杀肯定夸张了,但是不顾自己的解释,给自己来上一顿竹笋炒肉却绝对大有可能。 想到自己身为两家公司的大BOSS却要被老妈揍屁股,杨铸便很有些愁眉苦脸:“喂喂喂,小豆芽,你干妈最疼你了,一会你可得帮我作证!”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做什么证?” 杨铸眨巴眨巴眼睛:“帮我作证,真不是我不想要孩子,而是的确这事要看运气的好不好!?” 说完,杨铸略有些委屈地嘀咕道:“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说!” 陆菲菲听到杨铸的咕哝,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恨不得撕掉杨铸的那张嘴——你丫的这意思就是再说我天天听你们墙根喽? 咳咳,虽然我知道你很“努力”! 但是……明明是你们动静太大了好不好,经常戴着耳机都没用!否则,你当我愿意听啊!? 还有,这事你让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跟干妈说? 难不成我要跟干妈说——我作证,我哥跟嫂子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到现在还没怀上是因为运气不好,却绝对不是故意不要孩子的! 什么?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那不废话么,你干闺女每天被吵到一两点钟才睡得着,我能不知道? 想到这,陆菲菲就羞愤欲死,恨不得地板上有个缝让自己钻进去。 狠狠地瞪了杨铸一眼,心说要不是你跟嫂子两个对房间的隔音效果太有信心,本仙女至于这么尴尬么!? 还有嫂子也是,你老人家就不能控制一下声音么!? 当下板着个脸说道:“哥,这事我爱莫能助,一会你自己跟干妈解释去吧!” 杨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菲菲,仿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出卖了——喂喂喂,小丫头,你哥我平日里对你可不薄,你就这样见死不救!? 正想说点什么,随着喀嚓一声,主卧室门打开,满脸羞红,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委屈的小丫头走了出来;随后跟着的是一脸平静的杨妈。 “儿子,过来一下!”杨妈朝着杨铸招招手,仿佛是在召唤一只小宠物。 杨铸见状,身子顿时一哆嗦,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乖乖地爬下梯子,跟着母上大人走进了卧室…… ……………… 正当杨铸被自家母上大人扭着耳朵教训的时候,手语咖啡的老板娘兼连锁咖啡项目店面运营总监于晓华同学,日子也并不好过。 “吃那么多,撑不死你也胖死你,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啦!”于母瞧着自家女儿碗里的冒尖的那碗饭,没好气地说道;于晓华翻了个白眼,乖乖地跑到电饭锅前,舀了一小半回去。 “就吃这么点饭?待会饿了,我可懒得给你做,到时候自己翻垃圾桶去!”于母眼睛一瞪,杀气腾腾地看着她;于晓华瘪瘪嘴,转身回到厨房,又添了些饭端了出来。 “吃慢点,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怕有人跟你抢?”见到自家女儿跟个糙汉子似的毫无形象,出口训斥道。 “你是属蚯蚓的么?一碗饭要吃那么久!?是怕饭菜烫死你么!?”见到自家女儿数着米粒往嘴巴里扒的架势,于母气不打一处来。 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于晓华气呼呼地把碗一顿,狠狠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正打算跟自家这位进入更年期的老太后好好理论理论的时候; 于母幽幽的声音传来:“你确定不吃了是吧?” 听到老太后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于晓华顿时打了个冷颤,立马乖乖地端起饭碗,以一种看起来颇尔斯文,但速度极快的动作扒拉起饭菜来。 两分钟后。 把碗里最后一颗米粒塞进嘴里的班花同学把碗一放,以一种急不可耐的姿态站了起来:“妈,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于母冷笑一声:“吃完饭就走动,你就这么想得阑尾炎么?” 于晓华脸色一僵,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蜷躺到了沙发上。 于母哼了一声:“吃完饭就躺,小心胖不死你!” 于晓华无奈,只能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于母瞅了瞅她:“吃饭就坐下,小心胃下垂,以后有你的罪受!” 于晓华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老太后,干脆直直地站了起来。 于母俯身收拾碗筷,连余光都舍不得给自家女儿一个:“站在那里干嘛?碍手碍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罚你站!” 于晓华脸色发苦,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只能帮忙收拾一下桌子上的垃圾。 结果手刚碰到桌子,就被老太后狠狠拍了一下:“老待在家里干嘛!?天天窝在家里,男朋友就会自己送上门啊!?” 于晓华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是这个! 于母见到自家女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老太后把盘子重重在桌子上一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24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你这是以后打算出家当尼姑!?” 于晓华眼角跳了跳:“妈,我这不是忙么,哪有时间去找男朋友?再说了,只要有钱,结不结婚不都一样么?” 老太后大怒,狠狠一拍桌子:“放屁!不结婚,你有再多钱有屁用!以后有的你哭的时候!” 说完,痛心疾首地戳了戳自家女儿的额头:“你看看你的那些高中同学,有几个还没结婚的!?” “再看看人家晓霞和吴兰,人家都当妈了!上有老公宠着,下有孩子逗着……那日子过的多舒坦!” “回过头来瞅瞅你!整天二五不着六的,天天在外面跑,今天在天津,明天在荆州,屁股就没稳下来一分钟过,都快成野人了!” “再像你这样下去,明年我是不是要跑去峨眉山的猴子堆里找你去了!?” “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拢共就这么几年,等到过几年成了老姑娘,就算你想嫁人,也没有男人肯要了!!” 于晓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家老太后简直是个封建余孽——虽然说这里是北方,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这么急着给自己找姑爷的!? 再说了,是谁说女人就一定要找男人结婚的?一帮子小姐妹天天嘻嘻哈哈地打闹,过上一辈子,它不香么!? 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糊弄一下这位因为发愁自家女儿成了老姑娘,生怕她嫁不出去的老太后的时候,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诶?萝卜,你回来了,还带着女朋友!?”接通电话,于晓华一脸惊喜地说道。 挂了电话后,班花同学急匆匆地穿上羽绒服:“妈,萝卜回来了,我去跟他聚一聚,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见到自家女儿逃命似地夺门而去,于母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PS:国足竟然1:3输给越南? 大哥们,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还有,看着那个穿着4号球衣的某位王姓家伙在场上的表现…… 还好我没有心脏病! 果然,我决定戒掉足球是个正确地选择。 嗯…… 或者我可以考虑以后只追女足比赛? 正文 第412章 需要帮忙?找杨铸啊! 金菊巷、泉城“四大鲁菜馆”之一的燕喜堂。 在这座古香古色的灰砖大院里,于晓华同学正洋洋得意地向萝卜和李巧巧介绍着桌子上的菜品。 “来来来,巧巧,尝尝这盘五星苹果鸡!” “这道菜可是用5个大小均匀的苹果,削皮挖核;将剁好的雏鸡块,加调料少许,分别放入苹果内,摆在碗中上笼蒸熟,扣入盘中,浇上卤汁而成……素有【鸡有果味,果有鸡香,味道极美】的名誉。” 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李巧巧夹起一块鸡肉放嘴里尝了尝,在某位班花同学期待的眼神中苦着脸说道:“味道好怪!有点甜,吃不来!” 于晓华挠了挠头,然后把桌子上的菜挪了挪:“那你尝尝这道糟煎鱼片!” “这道菜可是燕喜堂的拿手老菜;据说用的是院内的甬元泉里现捞的黄河鲤鱼;” “要先将鲜鲤鱼鱼扇片成3分厚的片,蒲菜头切成寸段(茭白切成块)。用水淀粉5钱及蛋清和细盐,将鱼片调匀养好。净勺内放猪油3斤,烧至5成热,投入鱼片,炸至呈白色即捞出;” “倒掉大部分油之后,留下1两,烧热后放葱、姜、蒜末,煸出香味,倒入炸好的鱼片、蒲菜头(或茭白头)、香糟汁,勺内放入清汤,加适量的盐,用淀粉勾芡,加南酒、味精少许,迅速翻颠之后而成。” “这道菜看起来做法简单,但是做法越是简单,越是考验师傅水平——燕喜堂的糟煎鱼片向来以菜色泽洁白,味醇清口,鱼汁融和出名,那手艺绝对没的说!” 李巧巧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然后有些犹豫地看着旁边的萝卜同学。 张孟平面无表情地摊了摊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你不用给她面子——这是我认识了二十年的发小,百无禁忌!” 李巧巧见状,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齐鲁这边的盐都不要钱么?……这菜也太咸了吧!” 于晓华夹了一片糟煎鱼片放进嘴里,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巧巧……不咸啊! 张孟平在一边耸耸肩:“滇南那边做菜更加追求食物本味,别看那边吃辣很厉害,但大部分地区盐都放的不重,酱油、醋、味精之类的,能不放绝对不会放!” 见到价值大几十的菜竟然被嫌弃了,于晓华大感没面子,换了一盘菜放在李巧巧面前:“尝尝燕喜堂招牌菜中的招牌菜——油爆双脆!” 李巧巧:“口感不错,但是没辣椒,差了点味道!” 于晓华一脸不服气:“试试这道清氽鸭肝!” 李巧巧:“诶?还有血丝?你们齐鲁人也吃撒撇?不过比我们滇南的撒撇味道淡多了!” 于晓华眉角跳了跳:“尝尝这道奶汤鱼肚鲜桃仁!” 看了看对方表情已经僵成了木偶,李巧巧喝了一口,然后弱弱地说道:“额....这汤……好喝!” 见到李巧巧那闪躲的眼神和言不由衷言语,某位班花同学差点吐血——拜托!这已经是泉城美食的天花板了好不好,结果在你看来就那么不堪? 也就是双方第一次见面,李巧巧又是萝卜的女朋友,否则换了旁人如此不给面子,骨子里充满暴力因子的余小华同学早就报以老拳了! 见到于晓华一副憋出内伤的表情,张孟平翻了个白眼:“花花,巧巧是滇南人,你觉得她会吃的惯这些没有辣椒的齐鲁菜?” “还有……你老人家明明是巴蜀人好不好,好好的火锅不带我们吃,跑这地方来点一桌子贵的要死的齐鲁菜是什么情况?” 诶!??? 对哦! 我是巴蜀人,应该请客吃火锅才对嚯! 于晓华有些傻眼,一想到自己掏光了所有私房钱,请这一对狗男女吃这一桌子价值足足超过200大洋、但却收获了一票子差评的鲁菜,她就想给自己狠狠来上一耳光! 萝卜同学见她表情懊恼,扫了扫周围颇有古韵情调的环境,眼珠子一转:“花花同学,能请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吃饭,看来你今年赚了不少嘛!” “嚯嚯嚯嚯嚯!” 于晓华闻言,叉着腰得意地笑了起来:“那是必须的,本姑娘现在可是忝为手语连锁咖啡的店面运营总监呢!” “一个月的工资足足有6000大洋不说,你猜今年年终奖拿了多少?” 萝卜听的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月6000块钱的工资!?我滴个乖乖,这货干上两个月,就顶自己累死累活地苦上一年了。 想到这,萝卜同学眼中的绿光更甚:“年终奖……拿了多少!?” 于晓华容光焕发,仿佛一个刚偷到两颗鸡蛋的小狐狸,然后伸出四根指头:“四万大洋!!” 嘶~!! 这一下,不仅仅是张孟平,连李巧巧也惊住了——要知道,就算今年滇笋品牌卖的超好,竹笋加工厂效益爆棚,但作为副总经理,她年终奖也只拿到了8000大洋。 短暂的惊讶后,萝卜同学舔了舔嘴唇,贼笑着把身子凑了凑:“花花同学,咱两好歹也是二十年的交情了,所以……借点钱使使?” 诶? 借钱? 于晓华脸色一僵,然后硬着脖子问道:“要借多少?” 萝卜没有发现这货的中气不足,摸了摸下巴:“嗯……当然越多越好,先借个四万吧,不够再朝你要!” 四万!!! 于晓华眼睛瞪得贼大,好半晌后才苦着脸:“萝卜,不是我不肯借,而是……我现在没这么多啊!” 萝卜闻言,挠了挠头:“那……两万?” 于晓华垂头丧气:“也没这么多。” 萝卜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这才放假多久?四万的年终奖就被你祸祸的连两万都没了?” “嗯……一万总有吧?” 于晓华窘的想找个缝钻进去:“一、一万……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吧?” 萝卜倒抽一口凉气:“一万都没有?” “嗯……你就直说吧,你现在有多少钱?我说的是你自己有的,找别人借的不算!” 班花同学尴尬地快哭了出来,犹豫了半天,才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头:“347块钱!” 萝卜闻言,差点晕了过去。 姑奶奶,你不是每个工资足足有6000大洋么?还有那四万块钱的年终奖啊! 你要怎么祸祸,才能把那么大一笔钱用的只剩下三百多啊!? 于晓华同学也很委屈。 虽然她的工资的确很高,年终奖更是吓人,但是……拜托,她还有个店要养的好不好? 再说了,手语连锁咖啡项目,虽然招聘的员工都是轻障群体,但越接触这个项目,就越清楚华夏的障碍群体数量有多庞大。 轻障群体还好一点,许多企业都可以通过雇佣的方式来解决其就业和生活问题;但是那些情况比较严重的障碍群体……其真实生存状况一言难尽。 偏偏她于大小姐虽然性子火爆,脾气也不好,但委实不是一个冷血心肠的人; 于是乎,每个月工资一到手,除去店面必要的开支和自己的生活费之外,其余的全部通过各种方式匿名捐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障碍群体了——那四万块钱的年终奖也自然如此处理的。 想到这,于晓华心中憋屈无比……说来也就怪了,明明其余地方的手语连锁咖啡店都生意火爆的不信,自己开的那个店却依旧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害得自己每个月都贴钱进去! 还有那个叫司马鹏的家伙,明明都暗示过他不用来店里面帮忙了,结果这货却每天雷打不动地跑过来,害得自己不得不多付一份工资——以她现在的穷馊模样,哪怕一个月兜里多几百块钱也是极好的啊! 见到于晓华这副模样,萝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没再提这个话题了——作为认识了20年的发小,他自然清楚于晓华的性子,既然说没钱,那就肯定是没钱了,不然以这货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不借。 见到萝卜神情有些失落,李巧巧悄悄握住了自家男朋友的手,然后轻轻拍了拍。 于晓华见状,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什么地方是真的需要用到钱的,当下也不问原因,只是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诶!?我知道有个人肯定有办法能帮你!”想了一会,于晓华眼睛一亮。 “谁?”萝卜有些诧异地问道,要知道,这年头4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杨铸啊!据小鹏说,这家伙日子过的可舒坦了,有房有车不说,家里满屋子的好东西,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铁定能帮上你!”想起司马鹏每天从那家伙屋子里扛过来的好东西,于晓华一脸的笃定;那家伙一看就不是老实人,估计在铸投国贸没少捞油水。 “杨铸?……算了,这事还是别给他说了吧。”萝卜一脸犹豫,最终否定了于晓华的提议。 “诶?为什么?你们不是以兄弟相称么?”于晓华一脸的难以理解。 萝卜苦笑一声:“我和杨铸的确是兄弟,事实上,按理来说,这事我应该第一个找上他的,但是……说实话,他这一年多来已经帮我了太多了,我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在萝卜看来,无论是镇雄的竹笋加工厂、人工天麻种植项目、羊肚菌人工培育基地还是那条23公里的道路以及那所希望小学,都是杨铸瞧在他的面子上,使出了全身力气去求来的。 而他能成为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的居间协调人,也是杨铸费了老大的劲,才向林可染要来的——要知道,这可是业务范围遍布半个滇南,投资规模数十亿的超大项目啊,多少人打破了头想钻进来不可得呢,而他区区一个县城的扶贫办小专员却可以一跃成为项目主要协调人之一;要说杨铸为此没有付出巨大代价,他打死也不信! 而事实上,能成为那么多大项目的居间协调人,对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他这个菜鸟萌新之所能在今年把职级往上挪了挪,完全是拜自家兄弟在背后默默使劲所赐,否则以他的性子,能保住饭碗已经算上天开恩了。 不过正是如此,他才不好意思向杨铸开口; 人家把你当兄弟,你却不能把人家当冤大头,逮住了使劲祸祸——毕竟自己借这笔钱,并不是为了自己,从道义上完全说不过去。 见到萝卜同学这副模样,于晓华撇了撇嘴:“要我说,杨铸那家伙虽然看起来不是好人,貌似却是真心真意地把你当兄弟看;” “所以,先别管那家伙有没有本事帮你解决那4万块钱……你觉得有事第一个不找自家兄弟帮忙,他知道后会怎么想?” 萝卜闻言,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脸,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花花同学,说的有道理,这事是我小心眼了!”萝卜毕竟不是个扭捏性子的人,当场就承认了错误,然后拿出已经掉漆的手机开始翻找起通讯录来。 于晓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扭扭捏捏!?” “再说了,前面那么多大项目他都帮你争取过来了,这说明这货的能量的确很大,这4万块钱,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笔巨款,但对于他来说,说不定就是随手能解决的事情!” “所以……赶紧把那货叫过来!说起来,我跟他也有近一年没见了,正好叫过来聚一聚!” 你们不都是在泉城么?怎么都快一年没见了? 萝卜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发小,这家伙跟杨铸都不是那种淡漠人情的人啊,怎么平日里都不聚聚? 正自疑惑间,手机却接通了。 “嘶~~妈~!妈~!别扭了!别扭了!我兄弟给我打电话呢,求您留点面子给我好不好!?”听闻话筒里传来的求饶声,萝卜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等到电话里稍微消停了点,萝卜这才咳了咳:“那个……杨铸,我回来了,要不要……出来聚聚?” ……………… 40分钟后。 “诶?你带巧巧见过你妈了?”杨铸狠狠给自家兄弟来个熊抱,然后有些惊喜地看着一旁满脸害羞与骄傲的李巧巧。 在华夏,过年时候见家长是什么个意思谁都清楚;而瞧着李巧巧这样子,八成已经过了自家婆婆那一关; 如此说来……自己很快就要当伴郎喽? 额…… 貌似结了婚的人不能当伴郎! 揉着耳根子的杨铸有些沮丧地想到。 “喂,杨铸,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大过年的还被你妈扭耳朵?究竟犯啥事了?”于晓华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专挑杨铸的糗事问。 萝卜则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弟妹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这货也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因此极为享受那位堪称祸水级别的弟妹叫自己“大哥”的感觉,见到小丫头竟然没跟杨铸一起出现,心里免不了有些失望。 听到这两货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扎心,杨铸愁眉苦脸地说道:“你弟妹正在家里,被我妈拉着传授经验呢!” 诶? 传授经验? 于晓华面容古怪地看着杨铸:“喂,杨铸,该不会是你在外面乱来被发现了,于是伯母在狠狠教训你一顿后,开始向小嫂子传授御夫之道吧?” 张孟平闻言,却是想起了希望集团那位林总监对待杨铸颇为不一般的态度,顿时信了几分,当下轻轻碰了碰他肩膀,悄声说道:“喂,兄弟,你该不会是跟林总监……” 杨铸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这脑回路,不去写小说简直浪费了!” 说完,丢了一根烟给自家兄弟,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妈正在给你弟妹传授受孕经验呢!” 于晓华和李巧巧都是女孩子,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脸红,但是旋即就回过味来了。 诶!??? 传授受孕经验? 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杨铸,表情很有些诡异。 那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怜悯…… 正文 第413章 时代的亏欠者 事关男人的尊严,杨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眼前的两个牲口勉强相信自己真的没有“不行”之后,几人又胡拉乱扯了好一会,这才聊到了正题。 “诶?萝卜,你要借四万块钱?”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兄弟,眼光却撇了撇他身边的李巧巧。 对于自家兄弟的性子,杨铸自然清楚的很,因此当初在通过林可染任命竹笋加工厂总经理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过——这个竹笋加工厂并不以追求利润作为的第一要务,而是需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除此之外,“配合”张孟平的日常工作才是它的重中之重。 为此,林可染还特意交代过,如果有“突发情况”,竹笋厂的总经理可以立即从账上调动一笔特殊资金,只要这笔资金不是特别大,甚至不需要向希望集团报备。 而据他所知,去年一年里,竹笋厂没少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捐款,用来支持自家兄弟的日常工作;作为竹笋厂副总经理的李巧巧没道理看不出其中的猫猫道道; 所以……为了区区四万块钱,自家兄弟还得朝着自己张口,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看到李巧巧有些支支吾吾的表情,杨铸也没当场追问,毕竟对方已经是自家兄弟的女人了,一些必要的面子是要留的。 张孟平见到他一时间没有答话,还以为这事已经超出了杨铸的能力范围,于是挠了挠头:“那个……如果没那么多钱的话,少一点也成,能支援我多少是多少吧。” 杨铸摇了摇头:“自家兄弟都开口了,这点钱自然不是事;只不过,萝卜这钱你是要拿去干嘛?我的意思是……这四万块钱真的够?” 两世为人,他对自家兄弟的性子很了解,这货平日里对朋友“吃拿卡要”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说到向朋友借钱……除非是家里发生什么大事,又或者是遇到什么让他觉得非帮不可的事情,否则这货绝对张不开那张嘴。 而据他所知,萝卜的父母目前身体健康的很,家里肯定没有什么突发大事需要急用钱;那么找自己借钱的理由就很明显了——这货的恻隐心又犯了。 只不过,当下四万块钱对于个人来说或许是笔巨款,但是如果用在其它方面,却未必够瞧;因此本着帮忙帮到底的原则,杨铸才问出那番话。 见到杨铸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张孟平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看来,自家这位兄弟是真的不差钱啊! 不过这样也好,朝着一个土豪借钱,至少他的心理负担要少了很多。 当下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你小子这两年没少赚啊!如果可以的话,这钱自然是多多益善——如果能借我10万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至于这笔钱的用处嘛……” 说到这,张孟平挠了挠头,反问道:“杨铸,你知道咱们国家的农村,有【顶岗教师】这么个群体么?” 嗯? 杨铸听到这个很有些历史味道的名词,一下子有些发懵。 …………………… “顶岗教师”又叫“代课老师”,更早以前则被称为“民办教师”——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编制的老师。 从这个角度来讲,把他们称为“临时教师”也没有什么不妥。 后世的人或许对于这个群体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和认知; 但是,这么说吧…… 在高校毕业生还没有内卷到一定程度,大学生支教还没有流行起来之前,这些顶岗教师才是华夏农村教育里真正的基石,也是大山深处的一面旗帜;可以说,华夏有超过70%的80-90后,在小学阶段以及部分中学阶段,其实都是都是他们带出来的。 只不过,后世网络媒体上对于这些群体的侧面评价却并没有多么正面和积极——经常有人拿“学历低”、“教学水平差”、“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之类的言辞来调侃这些顶岗老师;激进一点的,甚至用“误人子弟”之类的形容词来对他们进行攻击。 从事实上来讲,这些顶岗老师的学历也的确不高。 出身于50/60/70年代的他们,在高考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甚至还没有回复高考的那个年代,学历最高的就是个高中毕业生而已——事实上,这些老师里面的主流学历是初中,甚至不少地方出现了“小学毕业生教小学”的情况。 然而…… 后世的人却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想,在那个大学生极度稀缺的年代,又有多少“天之骄子”肯钻进大山深处,与贫穷与蚊虫共度数十年,为的只是教一票子动不动被自家父母拉去放牛割草,每周平均上课时间不足20课时的小学生? 后世如果谈起张桂梅先生,那自然是无不翘起大拇指,为这位病魔缠身数十年,但依旧把每一分用来治病的钱和所有心血倾注于华坪女子中学的国士为之折服; 但事实上,真正坚守在农村教育第一线,并且忠实执行着“教育兴国”政策的中流砥柱,其实还是这些顶岗老师——况且,这些人里,不乏诸多令人潸然泪下的感人事迹。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位每月拿出所有工资,徒步数十公里给学生买面粉,为此落下浑身疾病的中年男老师? 又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位不顾家人反对,拿着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依旧死守在那所仅有1名学生的小学里,每周仍然坚持亲手升旗的老校长? 除此之外,为了接学生去上课,被家长拿着棒子追着打,却依旧“死不悔改”的临时教师; 为了能让家长同意让自家女儿去上学,每天下课后主动去人家家里做家务的临时教师; 为了能让学生能保持状态上课,自己掏钱给学生买衣服、买食物、买文具的临时教师; 不知凡几…… 就算杨铸后世,在某些边远农村做市调时,也曾经遇到过那种周末跑到县城里搬砖,然后拿着工钱买了一大堆毛线,自己给学生织手套和耳套的男老师——那地方海拔高,冬天太冷,小孩子太容易得冻疮。 见识过这些事情后,杨铸终于相信……在这个精致利己主义横行的年代,这世界上还是有那么一批“傻子”的。 然而,美好的事物往往存在于童话里,“付出就有回报”也只不过是一句经不住推敲的谎言; 这些代课老师们,薪资低到了一个令人心酸的程度——2005年,当城镇居民人月均收入超过800大关的时候,这些代课老师的薪资竟然只有40元/月;即便是杨铸重生之前,这些代课老师的工资平均也只有1200元-1400/月(这是云贵川和广西地区的真实数据,其余地方不清楚,但是估计相差不会很大)。 在2021年,一个老师的工资仅仅只有1200,还要用这么点钱去养活一家人,你敢信!? 然而,工资低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哪怕他们兢兢业业地在岗位上坚守了二三十年,但哪怕是临近退休了,却依然没有一个编制。 既然没有编制,等到大量年轻教师进入农村一线教育岗位后,等待他们的就不是退休了,而是……淘汰下岗。 据杨铸后世看过的一篇报道,一部分被淘汰下岗的顶岗老师,由于长期与外界脱节,下岗后根本找不到出路;而由于没有编制,他们只能四处借钱补缴了数千到数万元不等的养老保险后,坐等60岁,然后靠着微薄的养老金来渡过余生; 至于60岁之后的养老金是多少呢? 杨铸对那篇报道里的刺目的数字记忆极为深刻——355.48元! 天知道杨铸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心情是如何的。 而报道里那位顶岗了二十多年的教师面对镜头时,一脸落寞说出的那句话,则更是让杨铸感到心酸。 他说…… “没有办法,我们是注定要被时代淘汰的人!” ……………… 深深吸了口气,杨铸淡淡地看着张孟平:“对于这个群体,以及他们的现状,我略有所知;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拿这4万块钱究竟是私底下直接补贴他们呢,还是另有所用?” 萝卜叹了口气:“杨铸,原本我是想私底下找点名义直接补贴他们的,毕竟我天天在基层转,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些顶岗老师的辛苦和付出,而他们也太艰难了点……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连村里的建档贫困户们都比他们强,一个个更是疾病缠身,要是真查出点大病,你让他们怎么办!?” “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且不论直接给补贴的话,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尊心受损;对比起现在基层农村出现的状况,我其实更担心他们失业;” “因此,这4万块钱我打算找个名义,把几个乡一百多个行政村的50多名临时老师聚集起来,给他们搞一场为期1-2年的业务强化培训;” “这样一来,就算县里开始【撤点并校】了,只要他们教学能力考核过关,也依然会被留下来——就算不能留下来,只要水平上去了,我大不了去求求人,在其它县帮他们谋一份执教工作。” “当然,如果他们考核成绩好了,再去弄个成人教育文凭,能帮他们谋个编制就更好了!” 撤点并校!? 杨铸皱了皱眉,滇南边远山区不比中原和内腹地区,撤点并校这么快就要在镇雄推行了么? ……………… 按理说,主要混迹于商业的杨铸,对农村教育政策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撤点并校这种事情应该不太了解才对。 但没办法,谁让他欣赏的明星并不多,粉的更是只有那么一两位,但偏偏“只有太阳能黑”的古校长就是其中之一呢? 嗯…… 这事还得从后世一篇指责古校长“搞假慈善”的文章说起。 文章大意内容就是说,古校长虽然鼓着劲在农村里连续捐了一百多所小学,但是根本不管这些学校的后续使用和运营;实际上就等于搞了堆空房子,啥用也没有——说到底这些慈善行为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用来维持他的热度罢了。 而这篇文章咋一眼看也并不像刻意黑古校长,因为文章链接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博主探访了某个名叫“红光古天乐小学”的农村小学,发现这所仅仅使用十年不到的学校早已经人去楼空,早就在2018年停办了,只留下杂草丛生的地面和荒废掉的各种设施,看起来很有些空架子的意思。 由于的确有视频佐证,因此哪怕是再相信古校长的粉丝们,也免不了底气不足,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然而杨铸跟其它粉丝不一样,长期混迹于社会的他坚信“眼见未必为实”的道理,于是趁着某次有下属去农村做基调的时候,顺口让他有机会去问问这件事情。 那位下属回来之后,得到的答复是,的确古校长捐建的不少小学都荒废了,但这并不是由于人家弄虚作假,也不是人家不上心,而是因为……那些小学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孩子来读书,才不得不被迫关停的。 而说到农村小学的生源问题,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名词——撤点并校。 其实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家的希望小学,每一所里都有着充足的生源,多则几百,少则一百出头; 但是随着华夏城镇化进程加快,农村大量的青壮年人口拖家带口地进入城市,农村的生源也开始了断崖式下降(与此对应的是国家大量开始裁乡并村); 因此,为了不浪费有限的财政预算,也为了提高原本就稀缺的农村师资利用率和教学水平,从21世纪初,国家就开始了撤点并校——没法子,一些希望小学到了最后,整所学校总共只有几十名学生,最少的一所小学,仅余7名学生。 要知道,学生太少,对孩子未必是件好事,学期氛围上不去不说;为了教学和学生家务农活之间取得一个协调,不少学校不得不采取不分年级、所有学生混在一起上课的教学方式; 而农村基层的教师其实是非常稀缺的,一个老师往往当成几个用,既教语数外,又教政史地,专业水平嘛,自然谈不上多强,教学质量委实有些堪忧。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家在21世纪处,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撤点并校行动,将没有生源的村级学校合并为乡镇级或者县级的大型学校。 不过如此一来,学生和家庭虽然会面临着住校的烦恼,但不会担心无书可读,学习氛围和教学质量更会直接拔高一个级别; 但是对于老师,尤其是顶岗教师来说,却并不完全是个好消息; 很简单,以现在农村空心化的现状,大规模撤点并校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部分地区原本稀缺的农村老师资源会显得过剩了(当然,特别边远或者地理位置特别险峻的山村除外); 在这样的情况下,“竞争上岗”就不可避免——偏偏大部分顶岗老师,尤其是工作了十多年,步入了中年的顶岗老师,由于本身学历低、又没有经过专业教育培训,其竞争力与那些专业老师或者大学支教老师相比,完全不具备竞争力,因此情况显得颇为严峻。 但公正来说,这些顶岗老师并不是没有优点——与那些心高气傲、长期在乡县级大学校教课的专业老师相比,在村级学校里工作了十几年的他们,耐性更好,也更懂得农村学生的难处和背后家庭的无奈。 要知道,在杨铸看来,这种知冷知暖的特质可比所谓的专业知识重要多了; 毕竟在这个急速发展的年代,知识什么的在踏入社会后并不特别重要——毕竟未来的知识迭代速度极快,“学出来就过时”这一现状广泛存在于各个行业之中; 对比而言,好学、坚韧、刻苦而没有戾气的性格,反而是未来人才的必备核心竞争之一; 尤其是“没有戾气”这一点,在未来社会里简直太稀缺了,而这偏偏是获得别人信任感的重要因素之一,更是关乎到整个社会风气的走向。 因此,从杨铸的角度来看,这些顶岗老师因为在专业知识上吃了过,就此失去了工作,简直就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情; 更何况,做人要厚道,从杨铸的角度来说……这些顶岗老师是时代的亏欠者; 华夏,欠这些默默耕耘的基层教育工作者太多了! ……………… 深吸一口气,杨铸摇了摇头:“萝卜,你搞这个业务培训的事情,我支持!” “但是……四万不够!” 张孟平闻言,有些惊愕地看着杨铸, 于晓华更是翻了个白眼——四万块钱诶!这都不够!?莫不成你还打算借萝卜十万?莫非是平日里在网上冲浪冲的太厉害,以为自己跟其他人似的,人均收入百万了么? 见到几人错愕地看着自己,杨铸只是笑了笑:“我觉得吧,这是件好事;既然是好事,那就值得推广——如果仅仅局限在萝卜业务覆盖的那几个乡,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萝卜抽了口冷气:“那你的意思是……?” 杨铸哈哈一笑:“要做嘛,最起码也要覆盖到整个镇雄县,甚至整个昭通地区!” “至于费用嘛,你倒不用担心!” “只不过这事由你一个公职人员出钱不太合适,容易被人诟病;所以呢,我给你拉一个企业过来,以公益的名义直接长期捐赠——每年一两百万的费用对于个人而言固然是笔巨款,但是对于企业而言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嘶~~!! 一两百万!? 萝卜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铸,要知道,跟修路和建竹笋加工长不同,这笔钱可是光出不进的诶,哪家企业这么傻,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杨铸看着他的表情,只是嘻嘻一笑,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出去:“喂,万助理,今天有时间么,出来聚聚呗,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正文 第414章 死亡逻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万清猗就对春节这个华夏最重要的节日就没多少感觉,甚至开始有些恐惧了。 怎么说呢……齐鲁这边的春节约等于大型春季相亲会,不管是自己父母还是三大姑八大姨,甚至自家的哥哥都会逼着自己找对象,然后找各种理由带着一票子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青年俊彦”在自己面前晃荡。 万清猗知道,自从家里人开始怀疑自己跟杨铸之间的关系之后,便一直绞尽脑汁地想把自己拉出“火坑”——没法子,不管是她母亲还是她哥哥,都不太敢招惹杨铸,因此只能从自己身上想法子。 不过这事对于她来讲,到也算是好坏参半的事情; 坏的方面嘛,自然是自己的关系跟家里面很有些紧张,每个星期总要跟自家掌控欲极强的母亲吵上两三回架,跟自家父亲和哥哥也很有些冷战的趋势,完全享受不到家庭带来的天伦之乐。 好的方面嘛…… 当然是家里面既然已经先入为主了,那等自己真成了杨铸的女人,正大光明地搬出去,甚至直接带着那家伙出现在家里的时候,自家父母和哥哥也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因此可以少掉不少的大麻烦——毕竟如果事先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自家母亲在情绪激动下难说就会跑到公司里去大吵大闹,那可就真让万清猗难做了。 除了走不完的相亲流程之外,万清猗之所以越来越不喜欢过春节,还有一个原因——自打进入了社会,每逢春节前后,“同学聚会”这玩意仿佛就跟春晚似的,成了一个保留节目。 天知道那些中学和大学同学如同孔雀似的在聚会上展示和吹嘘自己的种种成就有多无聊; 但没办法,大家好歹有着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交情,有些事情就算你觉得再无趣,也只能默默地忍着。 而今天,仿佛上天安排好了似的,正当杨铸接到张孟平的电话跑过去跟他见面时,万清猗也在参加自己的大学同学聚会。 ……………… 纬六路和经四路的交叉口,当下最火爆的泉城饭店内。 “哎呀,我们的万大校花来了,欢迎欢迎!”作为这次同学聚会的发起者,吴征看见一身红色羽绒服的万清猗走了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迎了上去。 作为学校曾经的风云人物,一票子同班同学自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位跟明星很有些撞脸的校花同学,顿时纷纷站了起来打招呼。 只不过,见到风采气质比往日更甚一筹的万清猗,男同学们固然笑的越发真诚,那些女同学的表情却很有些不尽相同了。 “咦?丽丽,怎么今天就只见你,保老四呢?还有黎毅和张波他们呢?”稍微寒暄了一阵子,坐下来的万清猗见到许久不见的涂丽丽,很有些诧异地问道。 察觉到万清猗对自己依旧熟稔的态度,特意盛装打扮过的涂丽丽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回答道:“张波前两天已经回兰陵陪父母了;黎毅去年已经被调到新设立的陕西办事处去了,那边事情多,今年直接回不来;” “至于保老四嘛……他……公司产品部现在工作忙,他正在加班,抽不出时间过来。” 万清猗闻言,表情略有些古怪地看了看涂丽丽,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继续延续这个话题了。 与当下大部分公司一样,产品部在所有部门里绝对属于最没地位那一波子,虽然不知道保老四为什么会被调到产品部,但瞧这架势,这一对刚刚好了两年不到的小情侣已经分手却是无疑了——当初涂丽丽答应保老四的追求是基于什么原因万清猗很清楚,既然保老四现在混的不如意,那么涂丽丽跟他分手也就自然而然了。 察觉到涂丽丽的不自然,万清猗内心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两年前希望集团重组前夕,杨铸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见106章); 呵…… 成熟? 这种连谈恋爱都夹杂了如此多理性和利用价值考量的决策行为,就是所谓的成熟? 正当万清猗微微失神之间,吴征却递了一份酒水单过来:“万大校花,咱们这帮子老同学自打毕业后就没怎么聚在一起了,这么个难得的日子,大家多少都喝点,男生这边我做主点五粮液了,女生这边你瞅瞅,看喝点什么红酒比较好!” 说完,不无得意地笑了笑:“放心,今天我买单,不用考虑价格,喜欢什么点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名为郑晓晓的女同学捂着嘴笑道:“五粮液?吴征,你现在混的可以啊!在哪发财来着?” 看着不少女同学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吴征有些发飘,哈哈一笑:“我目前在魔都一家信托公司上班,主要负责地产行业的贷款业务——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南方的商业地产发展速度有多快,这块的业务有多好做!” “这不,去年工资加奖金和提成一共拿了将近八万,也算是勉强赶上行业的平均水平。” “不过呢,好在领导愿意赏识,就在上个月,我已经被提为信托业务部的信托执行经理了;因此今年我的目标是……收入翻倍,争取赚个二十万!”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发出惊呼。 要知道,现在泉城的人均工资水平也就是六七百块钱,就算是他们这些贬值还不算严重的本科毕业生,月收入也就1500左右——就这,已经算混的不错的了。 而吴征竟然一年赚了八万? 那不岂不是每个月都有6000块钱朝上?这收入水平,可足足是他们的4倍了,在当下绝对算得上高级白领; 而人家不是说了么,他已经被提拔成为信托业务部的执行经理了,如果年收入真的到了20万,那可是妥妥的金领啊!一年顶他们干十年! 想到这,那些还没有对象的女同学个个眼睛放光,恨不得当场把吴征吞了;就算是已经有对象但没结婚的,也很有些蠢蠢欲动,私下琢磨着人家会不会给自己换男人的机会。 只不过,场上唯独有两个例外——万清猗和涂丽丽。 万清猗毫无所动可以理解,毕竟以她现在的级别和收入,别说一年赚20万了,就算是一个月赚20万在她眼里也就是那样——毕竟铸投商贸年薪百万的高层为数不少;即便刨去杨铸的关系,作为公司三巨头的她,年收入也妥妥超过200万,更别提她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方政要或者商界精英,吴征这种普通中低层人员对她真的没有任何震撼力。 而涂丽丽没有太过动心的理由则很有些意思。 一方面,已经成为营销中心小主管的她自己的收入不差,虽然比不过吴征,但一年拿个四五万没什么问题——毕竟国企的年终奖其实蛮舍得给的,而希望集团的效益其实真不差。 由于收入没有产生真正的量级差距,因此受到齐鲁国企氛围熏陶的她,其实更看重男人的工作性质和社会地位——从这方面来说,吴征虽然很有吸引力,但不至于让她失态。 而另一方面,作为场内唯一知晓某些内幕的她,深知万清猗这个让她颇有些嫉妒的老同学才是真正的大佬,也是她真正需要讨好的对象,万万不可在她面前失分太多,免得被她看轻了——对比起万清猗这位铸投商贸的巨头,别说吴征了,就连他的顶头上司都未必够瞧。 至于你说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内情,却并没有向那些之前就打探消息的同学们透漏万清猗的真实现状…… 拜托,你觉得在国企里面混了快三年的涂丽丽会是个傻子!? …………………… 见到万清猗依旧微笑着,但却没什么惊讶表情的样子,吴征不由地有些失望。 作为校花,万清猗在学校期间便是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吴征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当时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怯感,他没敢像其它专业的男生一样,加入那长长一列“敢死部队”名单里; 这次,并不是泉城人的他这次突然跑到泉城举办今天的同学会,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想见一见这位曾经的女神。 而事实上,当他见到这位风华更胜以往,但穿着却很有些朴素、甚至是有些陈旧的校花同学时,他差点就要欢呼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容颜出众,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为什么会感觉混的并不如意,但对于他而言,却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毕竟已经在魔都混了两年多的他深知,出了社会,女人就会变得无比现实,不管长得多漂亮的女人,最终依然会臣服在钞票和权利之下; 而纵观整个同学圈,貌似没有哪个男同学比他混的更好;而对泉城人均工资已经有了了解的他深信,以自己现在的收入水平,想要抱得美人归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其实这才是他故意炫耀的真实原因,否则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他,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真实收入水平公诸于众。 ……………… 额…… 的确,万清猗今天穿的有些过于随意了。 外面套的红色羽绒服,还是当初大三期间的那件;裤子和鞋子也是旧的,上面更是沾了一层灰,显得颇为落魄; 但是没法子,她这段时间有空就在新房子那里监督工人装修;今天也是从新房子那里直接过来的,根本没有时间回去换衣服——事实上,这两年经历过不少类似聚会后,她对今天的同学会其实没多上心。 而装过房子的人都知道,无论房子的装修设计图有多漂亮,在没有最终完成前,永远只会是一片狼藉——在那种地方还穿新衣服,要么就是真的虚荣到一定程度了,要么就是脑子不好使; 很显然,万清猗既没有虚荣到那份,脑子也绝对没毛病,因此这几天一直是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把那些旧衣服翻了出来穿上。 再说了,受到杨铸的影响,万清猗这两年很有些万事随心的意味,只要不是商务场合,她其实很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 再加上经历过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情后,她现在深知……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过的比他们好;因此,在一些场合把自己打扮的落魄点,其实并没有多少坏处。 ……………… “对了,万大校花,你现在在哪高就呢?”吴征见到万清猗只是随便点了两瓶滇南柔红,在确定这位女神级美女的确混的不如意之后,颇有些小心计地开始诱导话题。 也难怪他会如此想,但凡懂点红酒的,都不会去点柔红这玩意——毕竟人家欧洲花了两三百年的时间才把红酒里的糖分去掉,而华夏这种极受欢迎的柔红,在某些人眼里委实显得有些可笑。 而很不幸,在魔都工作生活了两年多的吴征,坚信红酒、咖啡和雪茄是评判一个人有没有生活质量的重要标准——但凡对这些东西没什么了解的人,那收入水平肯定高不了。 听到又是这种快听出老茧的问题,万清猗心里很有些无奈,但依旧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我现在在铸投商贸当一名小小的助理。” 铸投商贸!? 吴征闻言一惊,作为整天与各种行业信息打交道的金融界从业人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公司? 但是旋即面容有有些古怪起来。 要知道,助理这个职位可大可小。 牛掰的助理,诸如总经理助理之类的,直接是公司里的头脸人物,乃至二把手; 但是,那些底层的助理,诸如行政助理、业务助理之类的,简直处于职场的最底层,过的简直不要太惨。 而以万清猗这种姿色,如果被某些高管强征过去当生活助理…… 想到魔都一些公司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吴征的心情便很有些不美妙起来。 不过,这位校花同学今天穿的如此落魄,想必只是职场不顺,在那家颇有些名气的公司沦落到一名业务助理之类的底层岗位而已;否则的话,以她的颜值,真要是成了某些高管的金丝雀,万万不至于这么惨。 再说了,就算万清猗被吃了就怎么了? 在魔都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已经不在乎女人是不是CN了——事实上,就算他在乎也没辙;在那种地方,但凡有点姿色的就很难保持清纯了,更何况万清猗这种顶级美女? 想到这,不想挑起佳人伤心往事的吴征也没去追问万清猗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助理,而是换上一副很有些忿忿不平的表情:“助理?清漪,以你在学校的成绩,区区一个助理简直太埋没你的才华了!亏的铸投商贸那么大的名气,结果却有眼不识金镶玉!” 说完,摆出一脸关切的表情:“既然如此,清漪,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环境生活……去一个能够充分发挥你才华的城市!” “我相信,以你的水平,只要能有一个合适的平台,不出三年,绝对能成为主管级的精英白领!” 万清猗表情略有些古怪:“换一个……城市?” 吴征以为她意动了,趁热打铁说道:“对!换一个城市,你觉得……去魔都怎么样?” 说着,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自矜:“作为华夏最大、经济活力最强的城市,魔都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你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我就不多说了;” “虽然我也是齐鲁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我不得不说……” “比起更加开放和自由的魔都,齐鲁这边诸如排资论辈之类的官僚风气委实太重了——重的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喘不过气来!” “就拿你来说,清漪,你明明是我们班乃至整个系学习成绩最好、潜力最大的学生之一;要是换在魔都,只要不是国企,以你的水平,早就做到了经理级别的管理层了——就算做不了经理,但一个主管是绝对没的跑!” “但是你看看你,进了铸投商贸干了三年,竟然还依旧是个小小的助理!?” “这、这……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吴征一脸的痛心疾首,仿佛恨不得冲过去跟铸投商贸的人事部负责人拼命。 “清漪,作为同学,我真的建议你……去魔都发展吧!”吴征一脸的认真,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正义的气质。 万清猗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额……去魔都发展?” 吴征大手一挥:“对,去魔都!” “清漪,你不用担心,我好歹也在魔都工作了快三年,怎么说也有那么一点人脉,帮你安排一份能发挥你特长的工作是没问题的!” “如果你想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帮你安排进地产公司里去……放心,我跟许多地产公司有业务往来,帮你安排个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你想要安安静静地写点东西,我给你安排进4A公司里去……” “如果你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能力,并且赚大钱……” 说到这,吴征狠狠一咬牙,仿佛豁出去了似的:“我可以向我们公司提出申请,像你发出面试邀约;只要你能通过人事部门的面试,去我们公司做一个信托业务秘书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负责面试的人员通融通融的,等你进入公司以后,我也会想法子把你调到我的部门里去;” “到时候,我会尽全力帮你快速适应工作,并且介绍一部分资源给你;” “等你适应魔都那边的环境后,不出三年……不,两年,你将享受到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说到最后,吴征声情并茂:“清漪,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勇敢出去闯一闯;也应该去享受享受真正的生活……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应该出去多看一看!” 看到这位老同学比偶像剧小生强不了多少的表演,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万清猗还没表态; 旁边的涂丽丽却很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 你连人家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助理都没问清楚,就这么叽里呱啦地表演了一大通; 拜托…… 去魔都混了一段时间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么? 让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的董事长助理去你们公司当一名小小的信托业务秘书? 也亏你想的出来! 估计就算你们公司的老总也不敢这么猖狂吧!? 而老早就看出这位老同学心思的万清猗只是笑了笑:“吴征,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所以……魔都我就不去了吧!” 吴征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不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么?你不想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么!?” 万清猗看了看周围一票子或嫉妒,或不解,或等着看好戏的同学,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实情说出来,只是淡淡笑了笑:“吴征,首先,我对现在的公司和工作挺满意的,没想着换工作;” “其次……” 万清猗犹豫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你或许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继续在小型信托公司继续干下去了。” 吴征皱了皱眉:“清漪,就算你不愿意去魔都发展,也用不着这样诅咒我们公司吧?” 话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脸上的不悦却任谁都看的出来。 万清猗沉吟了一下:“吴征,我并没有诅咒你们公司的意思,而是……” 说完,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咱们华夏做民营企业之所以难做,困难之处就在于咱们有两个死亡逻辑!” 死亡逻辑? 吴征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周围同样是一头雾水的同学们,狐疑地看着万清猗,这玩意他怎么没听过? 万清猗见状,也懒得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第一个死亡逻辑呢,大家都清楚,无非是市场的竞争和淘汰而已——这东西全世界通用,大家各凭本事,死而无怨;” “但是第二个死亡逻辑呢,却是咱们华夏和少数几个国家特有的,也是风险最大的,那就是……咱们国家的民营企业面临着制度的摩擦、国家宏观经济选择、政策淘汰所带来的死亡逻辑!” “而这,却是西方几乎没有过的,也是咱们在课本上从来没有学到过的;但是但凡在社会上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个道理想必不难懂。” 这话虽然说的颇为朦胧,但在座的众人却秒懂。 吴征皱了皱眉:“清漪,从1984年开始,咱们国家资本市场才开放了十多年;金融市场更是从1990年才开始开放……而且还是不完全开放状态;” “好不容易咱们国家加入WTO了,从今年起,金融市场开始要分步骤对外开放了;此时正值信托行业的春天,你为什么却如此悲观?” 万清猗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悲观,而是我认为……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灭、去年股灾发生、尤其是琼岛地产的虚热,导致琼岛证券暴雷事件之后,国家对于金融市场的监管力度很有可能会增强——要知道,咱们国家虽然去年10月就开始正式执行《信托法》,但是出于缓冲考虑,之前执行的力度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以后嘛……自然是会越来越严的;” “而咱们国家小型信托公司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个人都清楚;一旦加强了监管,卡死了业务经营范围和流程机制,你觉得你们还有多少机会?” “除此之外,咱们国家加入WTO后,虽说要逐步开放部分金融市场,但是你要清楚,咱们国家金融市场的主体其实是银行业,而不是信托业——你们信托行业之前是怎么个操作的,想必你很清楚,业务跟商业银行高度重合,说白了就是跟银行抢业务;” “所以……等到银行业逐步放开之后,要是你们还不更改主营业务,你觉得上面还会如此容忍你们这种银行化的混业经营行为?” “可是,要想更改主营业务谈何容易?” “大型的信托公司实力强、人脉广、资金实力雄厚,虽然因为市场和人才原因,暂时无法开展真正的大规模【信托业务】,但好歹还可以往【固有业务】这块发展,投资投资金融机构股权、搞搞金融衍生品——实在不行,往房地产和矿产行业上重点发展存放同业、拆放同业、贷款、租赁、投资等业务;” “但是你们小型信托公司呢?一旦不能在地产行业里继续玩击鼓传花的游戏,面对着大型信托公司的内卷,你们竞争得过么?” 听着万清猗的简短分析,吴征顿时呆了,一头冷汗忍不住流了下来。 ……………… 所谓信托公司,是以信任委托为基础、以货币资金和实物财产的经营管理为形式,融资和融物相结合的多边信用行为的公司。——概括地说是“受人之托,代人理财”的公司。 按理来说,信托公司的主营业务应该是类似一个投资股顾问似的,帮助客户去管理财富,投资一个又一个的项目才对; 然而虽然华夏的信托公司早在1979年就出现了,但由于在2001年之前,国内并没有建立信托制度,信托公司即使想开展业务也无法实现。故这一时期的信托公司什么都做,就不做信托,也有人将其称为金融百货公司。 在一开始,信托公司主要定位于银行体系之外融通资金;目的在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传统的金融体制之外,引入具有一定市场调节功能的新型因素,推动经济体制、金融体制的改革,主要职责是充当政府对外融资的窗口,为中央和地方筹措银行计划体系之外的建设资金,促进国家经济和部门经济的快速发展——简单来说,就是帮国家从民间筹集资金,借钱给国家的机构,甚至有“影子银行”的外号。 然而进入90年代后,房地产行业的快速发展让大家看到了无限的商机;因此在这个时期内,大量的小型信托公司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这些小型信托公司的主要业务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实业,一部分是吸收存款,一部分是对外放贷。 但是与那些早期的或者大型的信托公司不一样的是,这些小型信托公司所有的业务基本上都是在围绕房地产进行——不管是吸纳存款还是放贷或者买地囤地,说白了都是为了让地产项目运作起来或者干脆击鼓传花,转手倒腾给别人,即便到了现在,这些小型信托公司在房地产这一块的放贷业务占比甚至超过了80%; 但是……随着1999年国家队信托行业进行第五次整顿,逼迫【信托】与【证券】分离,大大地堵住了同业通道之后,又在2001年的10月正式开始执行《信托法》。 对于小型信托公司来说,《信托法》最可怕的不是那已经相对严密的监管框架,而是……随着相关法律的执行,国家已经摆明车马,逼着所有的信托公司开始往他们的本该开展的主业上回归了! 是的! 这听起来很有些可笑! 身为信托公司,虽然只是小型信托公司,却害怕回归自己本该开展的主业! 但是,这的的确确是华夏当前的现实情况! 没法子,不管是【信托业务】还是【固有业务】,其实真正的核心竞争力往往并不是单纯的资金,而是……专业人才! 你要弄清楚,传统意义上信托公司的本质就是个投资顾问或者财富管家,没有能力帮人家赚钱,谁会把钱交到你手里? 但是偏偏现在的华夏这一方面的人才极度稀缺,别说靠谱的行业投资顾问了,就连精通相关法律的人才也少的可怜。 那些实力强、规模大的信托公司还好,大不了从海外引进相关人才,或者寻求合作伙伴来给自己慢慢培养出一票子能用的专业人才; 但是小型的信托公司就麻烦了——没有足够的实力,人家谁稀罕跟你合作!? 虽然之前吴征就已经知道国家出台了《信托法》,但当时只是个信托业务经理助理的他,压根底就没想那么远——就算是偶尔琢磨了一下,也只以为会跟之前的五次行业整顿一样,重术不重道。 但是如今已经被提拔为业务经理的他听万清猗再次说起,却是截然两种感受——这种有着质变性质的政策调整,简直是要了他们公司的老命了! 一旦经营范围受限,外加没有专业人才,他们公司的业务开展肯定举步维艰。 最重要的是,届时他这个所谓的信托业务经理由于不具备相关的专业知识,压根底就不可能带来多少业务——到时候就不是升不升职的问题了,而是保不保得住饭碗的问题; 甚至,他们公司还能活多久都是需要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 眼见着自己的未来极有可能是一片黑暗,吴征原本颇为期待的心情变得一团糟,表情也阴沉的不行,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办!? 第二个问题是:她怎么对信托行业这么了解的? 第三个问题是:要不要……问问她有什么好的建议? 也别怪吴征会忽然冒出向万清猗请教的想法,在以实体经济为主的齐鲁,当下可能大部分人连信托是啥东西都没搞清楚,就更别提对这个行业有多少了解了; 而万清猗既然能寥寥两句就把他们公司现在面临的窘境点出来,就说明这位校花同学绝对不简单; 再加上自打见面开始,这位风华愈盛的校花同学隐隐表现出来的那种向下兼容的神态,更是让吴征隐隐觉得自己貌似误会了什么。 正当吴征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豁出去面子,当场请教校花同学有没有什么好建议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却从万清猗身上传了出来。 “诶?杨铸,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万清猗摸出那部精致的红色女士手机,一脸的眉开眼笑。 听到杨铸在电话里那暗示意味极强的称呼,万清猗不由地翻了个白眼……那家伙,又在装猪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未来的男人,万清猗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挂了电话后,万清猗一脸歉意地看着众人:“各位老同学,不好意思,我有急事,需要赶过去一趟,所以今天……对不起了!改天我一定做东请客!” 说着,双手合十,在众人的挽留和“声讨”中不断地作揖求饶,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而一直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涂丽丽则面容非常古怪; 就算是再没经验的人,瞧这位校花同学的一脸春意,也知道对面跟她是什么关系了; 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 这位老同学在电话里说的是……杨铸? 据她所知,万清猗认识的人里,除了那位身家亿万,让她连邀约参加同学会的心思都不敢提起的大BOSS以外,仿佛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可是…… 杨铸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难道……? 涂丽丽看着好不容易从一票子同学里脱身,然后迈着轻快而期待的步伐朝外走的万清猗,仿佛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正文 第415章 防贼 必须得说,在泉城这种鬼地方,冬天还是吃火锅才舒服。 而在北方吃火锅,拿第一选择必然是羊肉火锅! “嗯~!嗯~!嗯~!确实,说到羊肉,还是你们北方的绵羊肉好吃!” “还有,你们这麻酱怎么配的?怎么越吃越好吃?”短暂的几次尝试后,李巧巧总算习惯了面前的这一碗混合着花生酱和芝麻酱的麻酱,吃的不亦乐乎。 于晓华则是在一边很有些气鼓鼓地看着这位性格率真到不给她面子的苗族少女。 拜托,老娘刚才可是花了足足284大洋在燕喜堂摆了那么一桌子名菜诶,愣是没听到你一句好;结果杨铸这家伙才请你吃了两口涮羊肉,你就夸成这样!? 想到这,于晓华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脚边那满满两袋子从燕喜堂打包回来的剩菜,心里的憋屈简直难以言述! “喂喂喂,杨铸,你不是要请人家万总监帮忙么,人家人还没来呢,你就开吃了,合适么?”于晓华看着杨铸,很有些难以理解。 虽然说她知道万清猗是小丫头的闺蜜,跟杨铸也貌似很熟,但是好歹现在是有求于人,人还没到就开吃,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哎呀呀,大家都那么熟了,不讲究那么多的,再说了,她刚才发短信给我了,说是已经吃过了,让我们先吃……”之前随口给万清猗安排了个“投资部总监”名头的杨铸一脸的不以为意。 “喂,花花同学,你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吃啊!我可是只点了三斤羊肉,到时候没吃的了可别哭!”见到于晓华依旧没动筷子,杨铸催促道。 于晓华闻言有些犹豫,不过见到眼前三个牲口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喉咙滚了滚,旋即一咬牙,运筷如飞,从萝卜的筷子上硬生生强了两片涮羊肉过来。 正当萝卜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发小把自己辛辛苦苦烫了五秒的涮羊肉一脸享受地塞到嘴里时; 随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包间的房门被打开; 气息略有些不均匀的万清猗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 “喂喂喂,万大总监,你这一身是什么情况?莫不成大过年的还在外面接私单,搬砖头?”给李巧巧介绍了下万清猗后,杨铸一脸嫌弃地看着校花同学。 听到这家伙在暗示自己不要忘了短信里临时安排的新职位,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是啊,小女子生活困难,要不在假期里去工地上搬两天砖,过年钱都不够!” 说完,却是直接在杨铸身边坐下,然后拿起碗筷,从桌子上盛了点麻酱。 见到正主出现,萝卜和李巧巧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虽然说杨铸跟这位美女之间是有交情的,而自家兄弟也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但是……这么老大一鼻子钱,人家真的愿意帮? 寒暄几句后。 见到李巧巧热情地拿出一双新筷子涮了两片羊肉放在自己碗里,万清猗赶紧乖乖起身道了声谢……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那个混球最看重的兄弟的女朋友,按照辈分来算的话,自己还得叫人家一声小嫂子,自己怎么敢怠慢? 看到萝卜略有些忐忑地盯着自己,万清猗笑了笑:“张科长,事情我已经听杨铸说了,这事……你看这么着,等收假之后,我立马给你办了成不成?” 额…… 需要交代一下,萝卜同学由于在过往两年中,“工作态度积极”、“业务能力突出”、“成绩斐然”,因此在参加工作短短三年后,便被提为了正科级干部,可谓是羡煞了旁人——要知道,在行政机关里,正科级可是“四道坎”之一,不知道卡死了多少人; 而萝卜年纪轻轻就被成了正科级干部,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性格很有些古怪的方脑袋以后怕是要直上青云了——当然,以这货拿出来的成绩来说,给他个正科级待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因此眼红的人虽然多,但闲话却当真没有几个人敢讲。 听到万清猗直接了当地应承下此事,萝卜在感到幸福来的太突然之余,很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咽了咽口水:“那个……万总监,这事……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万清猗从锅里捞起一片羊肉,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只是个投资部的小总监,但我跟公关部那边的关系还不错,到时候提上一嘴,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萝卜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算是他对大公司的内部情况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每个部门之间的考核指标各不相同,许多部门之间更是存在着竞争关系……单纯就因为关系好,就能把这事办了? 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字诶! 想到这,萝卜害怕这位年轻的过分的女总监之前没有听清楚,不得不开口提醒道:“万总监,那个……这可是两百万元的预算诶!” 万清猗微笑:“我知道。” 萝卜心里打鼓:“而且是每年两百万……至少要三年诶!” 万清猗微笑:“我知道。” 萝卜觉得有些迷茫:“万总监,这笔钱是拿来给昭通地区所有顶岗老师做培训的,简单来说……就是有去无回,完全没有商业回报可言,这个、这个……” 万清猗笑容不变:“我知道。” 见到萝卜的表情从兴奋忽然转到谨慎,最后又变为狐疑,万清猗叹了口气,轻轻放下筷子:“张科长,我想,你大概对我们铸投商贸不太了解。” 正在怀疑自己以及自家兄弟被涮了的了萝卜闻言,有些愕然的抬头。 万清猗余光瞅了瞅依旧没心没肺在偷吃羊肉的杨铸,强自忍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诚恳地看着萝卜同学:“张科长,我们铸投商贸虽然不是国营企业,但我们的老板却是从国营企业出来的;不只是他,我们公司基本上所有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是从国营企业出来的;” “因此,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里面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勇于承担社会责任!” 说到这,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上,从我们铸投商贸成立的第一天开始起,就一直没忘记这句话。” “从最初的选用下岗工人作为我们泉城汽水的特殊渠道代理,到主动为各个店长和加盟商提供无息贷款,再到从优先招收下岗工人为中基层员工;” “从最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病友坊项目,到去年全社会关注的优品计划,再到我们投资部专门做针对中小型企业的低息放贷业务,全都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 “否则的话,你觉得一家只追求商业利益和回报的公司会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帮助你们的滇笋进驻餐饮终端?会主动跟希望集团联手,在你们镇雄开设羊肚菌人工培育项目和人工天麻项目?……这些项目,说白了就是针对边远山区的公益扶贫项目罢了!” “除此之外,我们跟希望集团联手的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还有跟于总联手经营的手语连锁咖啡项目……说白了都是基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原则罢了!” “否则……如此大的投入,如此高的市场风险,你觉得一家普通的民营企业愿意去做?”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公司公关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去主动维护好各个媒体,以便遮掩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舆论,而是去寻找和发掘一些帮助弱势群体的公益项目……说白了,就是把部门预算花在那些需要被帮助的社会群体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公司的公关部与其叫做公关部,倒不如叫做公益部来的贴切些!” “而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既然边远山区的顶岗老师是一个值得帮助的、被亏欠的群体,那么我们公司的公关部就没有理由不通过这笔预算……除非是你们骗我,又或者公关部的负责人不想干了!” 听到万清猗把铸投商贸做过的事情一桩桩数了出来,萝卜、李巧巧和于晓华不由地肃然起敬——这些事每一桩都闹出过不小动静,完全做不了假; 除此之外,三个人甚至还分别参与了三个不同的项目,其中不乏以亿计算的大型项目, 因此,在座所有人在听了这位美女总监的解释后,顿时恍然大悟……我是说铸投商贸为什么总是干一些看起来费力不讨好,甚至是有些走钢丝的事情,闹半天是这么个缘由啊! 至此,萝卜同学心下再无怀疑。 听到万清猗最后一句,萝卜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万总监,你放心,我张孟平以自己的人格作保,我告诉杨铸的情况,绝对没有任何虚假!” 见到萝卜如此认真,甚至直接开始赌咒发誓,万清猗暗地里差点笑破肚皮,心想你家兄弟都发话了,就算是你说的是假的,这笔钱也得投啊! 当下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说完,万清猗展颜一笑:“说起来,咱们都不算外人,你们也别叫我万总监了,叫我清漪吧!我呢……也别叫你们张科长、于总之类的,怪生分的!” 萝卜同学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早就该如此了,一口一个张科长的,叫的我浑身难受,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单位了;不过你也别叫我名字,跟杨铸一样,叫我萝卜就可以了!” 万清猗莞尔一笑,余光扫了扫杨铸:“好,那我就叫你萝卜哥吧!” 萝卜大喜:“成!这称呼我喜欢!” 说完,感觉卸下了心事的他觉得酒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嘿嘿一笑:“那个,清漪妹子,眼瞅着大过年的,要不……咱们几个一起喝点?” 万清猗瞅了瞅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杨铸,嘿嘿一笑:“那必须的!” 旋即转头大声喊道:“服务员,来四瓶孔府宴!” !!!! 杨铸闻言,顿时眼睛都绿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狂性大发的校花同学…… ……………… 三个小时后。 满脸桃红的万清猗跟扶着于晓华的萝卜两口子挥别后,这才有些吃力地把杨铸扶上了自己新买的帕萨特B5,然后长长吐了一口,确定自己还算清醒后,这才发动车子,缓缓离开了火锅店。 “喂喂喂!赶紧找个地停下来!”十多分钟后,悠悠醒了过来的杨铸见到这货竟然酒驾,顿时惊的不轻。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要被拘留十五天的! “诶?咱们的杨大官人竟然醒了?可以啊!酒量见长啊!”万清猗有些诧异于喝了大半瓶白酒的杨铸竟然还能清醒,不过见他坚持,还是乖乖地把车停在路边。 见到车子听了下来,杨铸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旋即恶狠狠地盯了这货一眼——一个喝了将近一瓶酒的女人还胆敢开车!?你怕是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醒醒酒再走,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你手里!”杨铸没好气的看着她,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 嗯,丫丫的呸的,这才五点不到,天就黑成这样了,看着怪渗人的——看着窗外冷冷清清的街道,某位大官人忍不住开始吐槽。 “切~!你当本姑娘是你啊,才喝了半瓶酒就醉成死猪……女人天生半斤酒知道不?”万清猗一脸鄙视地看着他,然后乖乖地熄火关灯,她虽然没醉,但脑袋的确有些晕,的确该醒醒酒。 哟呵!? 之前故意点白酒让自己出丑的人是你,现在还敢出言鄙视老夫!? 叔叔能忍,嫂子不能忍啊! 悄悄瞅了瞅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杨铸恶狠狠看着万清猗:“下车,去后座!” “去、去后座干什么!?”万清猗看着眼中绽放着危险光芒的杨铸,心里有些发虚。 “哼哼~!当然是执行家法!”杨铸看着这个已经被自己内定掉的女人,酒后的邪火一下子蹿了上来。 啊!? 家、家法? 万清猗觉得自己双腿软的厉害,偷偷瞅了瞅外面几乎见不到人的昏暗街道,又看了看贴了膜的车窗,咽了咽口水,然后乖乖地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坐了上了去。 砰! 随着车门一关,杨铸坐到了后排,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万清猗搂到怀里,把狼唇恶狠狠的印了上去。 嘤! 从来没有相关经验的万清猗乖乖让眼前的坏人撬开自己的牙关,然后快速迷失在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体验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正当杨铸想要面对着毫无反抗意志进一步时,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嗯? 小丫头? 三分钟后。 挂掉电话的杨铸看着重新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万清猗,有些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先饶你一遭!” 万清猗闻言,扑身上前,笑嘻嘻地搂着杨铸的胳膊,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大官人怜爱,饶了小女子这一遭!” 杨铸咬牙切齿地瞅了她一眼:“走吧,送我回家,母上大人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万清猗,以莫大毅力重新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杨铸,刚才我怎么在电话里听着青措妹妹情绪不高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杨铸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我老妈闹的!” 说完,便将杨妈急着抱孙子的事说了一遍。 万清猗闻言,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了杨铸一眼。 杨铸见状,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不行吧?” 万清猗赶紧摇了摇头,眼前这混球以前把青措妹妹折腾成什么样她是知道的,哪怕就在刚才,她也从侧面知晓了这家伙在这方面的情况,自然不会怀疑他不行。 犹豫了下,万清猗搂着杨铸的胳膊:“那个、杨铸,咱们在青措妹妹没有怀上之前,都、都做保护措施好不好?” 饶是万清猗平日里一副女强人的姿态,但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因此这话说的磕磕绊绊,说完后,更是脑袋都抬不起。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万清猗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因为我不能在青措妹妹之前怀上你的孩子啊,毕竟……你现在不比以前了。有些事,我不能做的太过分!” 的确,以杨铸现在的身家,如果他自己不作死的话,妥妥的一个新晋豪门; 但是既然变成了家族,那么一些事情就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了; 比如说……长子和继承人问题! 虽然杨铸自己对“嫡长之争”之类的东西很不以为然,但是耐不住有些事情并不以个人意愿为转移,因此他一下就明白了万清猗的顾虑——在她看来,自己压抑不住情感跟杨铸走在一起,已经非常对不住自家青措妹妹了;那么无论如何,不能在子嗣问题上再有亏于小丫头。 杨铸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己身旁这个看起来精明无比的女人其实也是个傻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把万清猗搂在怀里,然后点了点头:“成!” 万清猗闻言,顿时莫名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 晚上。 小丫头软绵绵地靠在杨铸的怀中,幽幽地说道:“坏人,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杨铸搂着小丫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小丫头一脸委屈:“坏人,咱两都在一起三年了,可是……我到现在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会不会是我的问题啊?” 杨铸知道今天自家母上大人的表现给了小丫头很大压力,心生不忍;当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丫头,别想这么多,我今天想了想,可能是我的问题?” 诶? “你的问题?”小丫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个坏人的这么能折腾,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杨铸一脸沉痛地说道:“我今天找人问了问专家,结果人家说……” 小丫头顿时紧张了起来,不顾身子的疲撑起了身子:“专家怎么说?” 杨铸有些贪婪地欣赏着那副百看不厌的美景,叹了口气说道:“专家说,就是因为我把太不可克制了,这才导致怀不上的!” 纳尼? 小丫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与迷茫。 杨铸咂了咂嘴:“那个……专家说,怀孕这种事,重质不重量;就是因为我俩的频次太高,导致种子的质量上不去,这才导致你一直没怀上的!” 诶? 貌似很有道理诶! 小丫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难怪之前菲菲也说,需要控制行房频次,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听到很可能不是自己的问题后,小丫头顿时心里一松,觉得身上的铅块消散了大半! “那、那,那从今天开始起,你每周只可以碰我一次!”小丫头觉得自己掌握了事情的真相,一脸提防地看着杨铸,生怕这个坏人一时忍不住,又要扑上来,坏了自己的怀孕大计。 今天本就邪火旺的厉害的杨铸闻言,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那个……那咱们从明天开始算起好不好?” 见到这个坏人又把手探了过来,浑身发软小丫头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魔爪,然后用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脑袋摇的跟铃铛似的:“不行,从现在开始算起!” 看着一防贼似的小丫头,杨铸欲哭无泪; 早知道,自己先把火泄够了再跟她说啊…… 正文 第416章 要开始做减法了 (413章又进小黑屋了,包括415章都是删减了部分内容才放出来……老实说,要是连顶岗教师这种不算敏感的话题稍微提一提都会被封的话,后面的支线剧情你让我怎么写?写都市真TMD心累,处处是雷。) 越大的城市越没有年味,杨妈和随后到来的杨爸在泉城渡过一个远比往日冷清的新年之后,在初五请了财神爷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返回临潘了——他们来泉城的主要目的本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恼人的远方亲戚,因此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没有狗血剧里那种跟自家儿子依依惜别的感人画面。 而到了初六,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铸投商贸各事业部照例召开了开年第一场管理层会议,按照去年年尾的战略会议内容开始布置今年的工作任务。 作为今年的战略重心,铸投商贸三巨头和老板娘齐齐莅临O2O事业部,严主任今天更是把原本分布在各地的M3级别以上的管理人员全部召集在一起,硬是把这座可以容纳50人的中型会议厅塞的满满当当。 ……………… “截止2001年为止,由于我国电信带宽水平已经达到2.5G水平,网民更是突破了5000万,因此,在短短的两年间,国内不包含O2O在内的电子商务业务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从事电子商务的企业更是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截止2001年12月为止,全国的ISP(互联网业务经营者)已经增加到了1620个,电子商务网站3390余家,有效运行的为1533家;” “这1533家网站,按照业务类型来分的话,其中消费类电子商务网站1277家,拍卖类网站100余家、远程教育网站180家、远程医疗咨询类网站20家;其余的全是信息类网站和非盈利类网站;” “而如果是按照商业类型来分的话,则B2C的网站有877家,有效运行的247家;B2B的网站有370家,有效运行的187家。” 说到这里,充当汇报员的陆菲菲扫了一下那黑压压一片的与会人员:“虽然从数据上来看,纯粹的电子商务淘汰率高的惊人,受到互联网安全性的先天制约和去年互联网泡沫的影响,开展B2C业务的网站死亡率更是高达70%;” “但是……仅仅就是这些以规模以下为主的小网站,仅仅去年一年,贸易成交额就达到了4890亿元(不计证券类成交额)——其中以服装纺织为代表产品类的成交额占到了48%,约合2348亿元;以游戏和远程教育为代表的服务类产品的成交额占52%,约合2543亿元!” “这个成交额,比起2000年的771.6亿电商总成交额(不含O2O),足足增长了6.3倍!!” “再加上去年12月,我国已正式加入WTO,除了会有大量外资进入国内之外,外贸出口额的急剧扩大,也会为电子商务业务的增长提供强大的后劲!” “因此,从宏观层面来看,虽然目前这一市场明显处于调整期,但纯电子商务的兴起已成必然,并且……这个趋势风眼已成,最多五六年,就会演变为一个明显的风口!” “也就是说……我们的O2O业务,很有可能迎来一个个强劲有力的竞争对手,在一条临近的赛道上,跟我们一起抢夺同一批消费群体!” 此言一出,下面一堆的管理人员再也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由于会议制度,这些管理层不敢窃窃私语,但是那彼此交流的眼神中,却都是透漏着一个共同的信号……怎么可能!?就那种病毒、木马和骗子肆虐的纯电子商务网站,也配跟我们竞争!? 陆菲菲把所有人的表情纳入眼底,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既定流程,切换到下一页PPT:“1999年,继【8848】网站和华夏网络黄页成立后,招商银行和龙行也推出了网上银行和在线支付业务——随着网络支付安全技术的几次升级,电子商务的在线支付初步具有较广的可行性。” “1999年8月,易趣网成立,并在2000年3月与新浪结成战略联盟,同年5月,并购5291手机直销网,依托新浪授信和导流能力,成功涉足线上手机销售业务;” “2000年4月,92年就成立的慧聪国际成立了以B2B业务为主的【慧聪商务网】,并且凭借着较为丰沛的企业客户资源,开始应用电子商务在线支付业务;” “2000年5月,国内知名IT企业金山公司与畅想公司共同出资,筹办了以B2C业务为主的【卓越网】,并借助两家公司的社会影响力和公信度,吸引了大量普通消费者在卓越网上下单消费;” “2000年12月,四十大盗公司在99年10月获得GS集团500万天使投资之后,又一次获得了岛国软人财团2500万美元的联合投资,开始尝试构筑以服装产品为代表的B2C+C2C平台;” “2001年7月,华夏人民银行颁布《网上银行业务管理暂行办法》,进一步为改善网络支付环境提供了政策支持;” “2001年11月,【华夏电子政务应用示范工程】通过论证,上面以身作则,率先推动【电子政府】的进程……这其中的意味想必各位都知道!” 念完这短短几组数据后,陆菲菲这才抬起头来:“纵观现在的纯电子商务市场,已经有知名企业下场,开始用自己的公信力逐步积累忠实消费者,尝试着把控各个细分赛道;” “也有不知名的企业采用了西方资本的那一套,尝试通过砸钱补贴来吸引部分消费者和小型商家,开始构筑自己的基本盘;” “再加上国家已经逐渐重视起电子商务这块市场,开始有意识地优化网络支付环境,解决消费者的安全顾虑;” “如此一来,政策有了、资金有了、支付安全环境开始优化了、名企也开始下场了……” “如果我们不重视起来,并且开始做必要的应对措施或者直接抢占先机……” “等到纯电子商务市场成熟的那一天,就是我们O2O事业部并入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那一天!” 此言一出,一票子与会人员再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 “严总,我们工友之家的O2O平台不是也在做电子商务业务么?凭借我们现在的消费者认可度和商品质量,再加上如此庞大的会员数量,那些纯电商平台凭什么跟我们竞争?”一名二十七八的高层举手后发言,眼睛看着自己部门的老大,一脸的难以理解。 看着自己部下很有些期待的眼神,严主任神情不变,内心却有些尴尬。 他自然知道这些部下很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毕竟谁也不愿意相信现在如日中天的O2O事业部未来难说会惨淡收场; 但是…… 这个议题是放假前杨铸提出来的! 或许在别的方面,严主任对那个混球很有些腹诽,但是在公司战略这一块,他却绝对相信那个家伙。 只不过…… 自己的年龄毕竟大了,虽然当初在年终战略探讨会上,杨铸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但是那玩意对他来说,吸收起来着实有些费力; 因此,他只记得工友之家的O2O项目不做策略改变的话必然会凄惨收场,但是其中的因果逻辑他却忘了个大半。 见到严主任足足过了三秒都没说话,一旁的万清猗立刻就猜出了其中原委,当下微微一笑,接过了话题:“凭什么跟我们的O2O项目竞争……很简单,凭价格便宜啊!” 说着,万清猗缓缓扫视了一圈:“的确,现阶段我们的O2O项目有着许多纯电商完全不具备的优势——甚至可以说,当下的我们,跟那些纯电商平台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上的竞争对手;” “比如我们有着严格的质检制度、为数众多的高品质合作商家和数量众多的实体店网点,基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朴素道理;消费者完全不用购买商品担心被骗;” “比如我们线上在售的大部分产品都在网点里有实物作为参考——虽然那数万种商品是根据销售热度分散分布在不同网点里的,每个店最多也就一两千种样品;但消费者毕竟可以实打实地接触到产品,没必要担心实际产品跟详情页差距过大;” “又比如我们铸投商贸在零售行业已经有了足够的社会美誉度,也有完善的售后服务和赔偿机制,消费者完全可以放心地在我们平台上随意采取线上或者线下支付的方式来付款,完全不用担心账户财产的安全;” “但是……” “大家不要忘了,随着我们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国内消费者在快速跨越温饱线之余,收入分化也会逐渐跟欧美或者岛国棒子一样,呈现0.5(富人阶层,以当前1万元/月为基准线):1(高收入阶层,以当前6000元/月为基准线):2(中上收入阶层,以当前1800元/月为基准线):2.5(中等收入阶层,以当前800元/月为基准线):4(低收入阶层,800元/月以下)的比例;”【注*这里采用的是2002-2003年度的收入标准。】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各个群体虽然收入差别巨大,但是大家都是人,尤其是大家都是好面子的华夏人,都希望自己过上好日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过着好日子的,那怎么办?” “答案只有一个——大部分人,特别是那占据45%比例的低收入群体和那25%里的部分中等收入群体,会选择话去尝试更少的钱,去购买那些内在品质或许不行,但外表很有欺骗性的商品!” “想象一下,一件价格1000的正牌阿迪和一件价格50的仿制阿迪放在你面前,后者虽然在面料和做工上跟前者差了一个档次,但毕竟价格足足相差20倍,只要后者的外表看起来跟前者差不多,你觉得在【45°角理论】(人总是渴望阶层跃迁,因此奢侈品的真正主体消费者不是富人,而是中层收入群体;轻奢品的主体消费者不是中层收入群体,而是普通白领)的延伸效果下,那些低收入消费者会怎么选?” “而一件价格50元的仿制阿迪和一件价格45元的非名牌、做工还算凑合、但款式非常新颖和时尚概念的衣服放在你面前,那些低收入消费者又会怎么选?” 此言一出,所有与会人员立马在心里给出答复——那不废话么,肯定都是选后者啊! 毕竟以华夏人的性格,面子第一;为了面子,为了不被别人识破他们穿假货,他们很容易会自我说服去接受一个能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且看起来很有格调的营销概念——尤其是那个营销概念仅仅只需要花费原本1/20不到的价格的时候。 想到这,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开始变得不好看——按照刚才的人群比例来看,别说一半以上的人了,但凡只要超过30%的低收入消费者开始习惯这种超低价购物模式后,他们的O2O平台都将面临着复合型的严峻挑战! 万清猗见到他们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按理来说,以我们铸投商贸强大的供应链整合能力和消费者影响力,以及当下国内首屈一指的消费者数据收集、分析能力;要想迎合、并且抢占这至少45%的低收入人群市场,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纯电商业务对于我们而言,真的没什么门槛可言。” “但是……” “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跟我们铸投商贸的经营宗旨相违背的!” 说道此处,万清猗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当初,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形成了堪称行业天花板的质检体系和行业执行标准!” “去年,更是顶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这才成功地推行了优品计划,并且被消费者逐渐接受;” “如果我们真的改弦易张,朝着未来的超低价模式妥协,靠着极致压榨上游供应链利润的办法去迎合那45%的消费者的话,我们之前辛辛苦苦做的所有努力都毫无价值!” 见到万清猗直接否掉了走低价路线的可能性后,一名高级经理终于忍不住,举手提问:“万助理,既然您说了未来的主流趋势是超低价的纯电商模式;而我们公司又决计不可能走这条路,那么……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万清猗微微一笑:“逐渐往纯电商路线发展,那是时代的必然,咱们公司也肯定要迈出这一步;但是……如何个走法,却大有讲究!” “咱们华夏有13亿人口,任何一个群体,哪怕是比例再低,但具体到数字上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再说了,我刚才说的低收入群体和部分中等收入群体的比例虽然极为庞大,但加起来顶多也就60%~70%而已;”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注重面子不注重里子;” “别忘了,我们至少还有20%比例的中上收入群体可以作为基本盘的呢——他们可是既要面子也要里子!” “哼哼,只要我们能够一如既往地把控好产业链水平的稳步提升,到时候,别说那20%比例的中上收入群体,就连部分中等收入群体和高收入群体也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忠实客户——到时候,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咱们过咱们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眼睛一亮,对啊!咱们至少还有那20%的中高收入群体去转化基本盘呢! 但凡有点商业常识的人都知道,别看中上收入群体和低收入群体之间顶天只有1500元的收入差距,跟中等收入群体之间更是只有1000不到的差距,但是由于可支配的冗余资金差距,三者之间的商业价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按照商业惯例计算,收入差距每差一层,商业价值贡献度差十倍! 即便是只计入城镇居民,按照当下5亿城镇居民的基数来算,20%……那也是足足1个亿,绝对够他们铸投商贸去慢慢消化了! 见到众人精神开始提了起来,万清猗微微一笑:“只不过呢,消费者并不是蛋糕,你想去叉一块就能叉住的;除去做好内功外,咱们也需要开始慢慢地去做减法了——这也是诸位同僚们从现在开始起,在未来几年中最重要的工作!” “只不过呢,在逐步筛掉非目标群体会员的过程中,咱们也得利用【损失厌恶】原理,好好地给留存下来的会员加强一番价值粘度,然后利用圈层影响,逐步为我们后续吸纳真正有价值的优质会员!” 嗯?做减法的同时增强价值粘度? 众人精神一震,知道今天会议的重头戏来了…… 正文 第417章 社交货币 (开年第一天就累的要死,简直悲催!——由于年前国家已经出台政策,取消个人独资、合伙企业个人所得税核定征收;导致以前给客户方案里的税务筹划板块完全作废,今天一整天在忙着跟一堆客户沟通新方案的框架,直到一点才回到家——还好有那么一丢丢存稿,要不然今天就铁定断更。 另外,虽然说税务筹划这个行业从此就会彻底消失了,豪宅市场、豪车市场、奢侈品市场、收藏品市场,也难说会步上K12课外教育行业的后尘;但国家如此努力地从富人阶层里抠钱,并且脱虚向实的态度如此坚决,想必对一些书友而言,会是大大的好事。) ———————— 随着会议进入重点环节,万清猗自然而然地把发言权交给了铸投商贸的老板娘。 小丫头微笑着扫了在场诸人一眼:“杨董曾经说过,咱们华夏在未来的二十年里,社会环境看日韩,商业模式看欧美;” “因此,按照大多数人喜欢寻找案例类比的做法,我们不妨思考一个基础问题……为什么在欧美,以麦德龙、好市多、山姆、美乐家为代表的会员超市,尤其是山姆和美乐家在面对着沃尔玛这种超级巨头的时候,却依然能够活下来,并且活的很好?” 由于小丫头在公司向来以态度亲和著称,大家也习惯了自家这位漂亮到妖孽的老板娘这种探讨式的会议模式,当时立马就开始踊跃发言起来。 “因为这些超市每年都会收取一笔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的会员费用,在损失厌恶心理下,消费者的心理沉没成本大大增加!”一个微胖的管理层说道。 “因为市场定位不一样,麦德龙定位团购超市;好市多定位超低利润超市;山姆的定位是提供高价值商品和服务的超市;美乐家……则是定位于【消费者直购超市】!”一个带着眼镜的管理层说道。 “因为这些超市每家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记忆锤】,比如麦德龙的超大停车场+整箱销售、山姆的全球畅销选品+直供牛肉、好市多的让利体系+超低价特价商品、美乐家的自研产品+会员限额消费!”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略有些瘦弱的管理者说道。 “因为……”更多的人开始举手发言。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原本以为这些人只会对麦德龙和山姆会员这两家超市比较了解,没想到人家竟然对所有有点名气的会员超市都如数家珍——尤其是美乐家,这家会员超市当下可是还没进入华夏呢,可见这些管理人员平日里也没少做功课。 既然大家都做了功课,那么很好,至少也免去了她的一番口舌,当下轻轻压了压双手,顿时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微微沉吟了一下,小丫头微笑道:“大家都说的很有道理,也都说道了点子上,那么……我来总结下;” “这些会员超市之所以能够黏住足够的会员,并且能在直面沃尔玛的竞争下日子越过越红火,其实最本质的原因,就是他们准确切入了自己的目标消费者阶层,并且完善出了一套专属于目标群体特质的打法,并且使目标群体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于在普通超市购物、能让他们从肉体到精神上都能产生愉悦感的消费体验……对不对?” 听到自家老板娘这番精炼到近乎废话的总结,众人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这不废话么,但凡有点入门营销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还用得着总结? 小丫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在座的都是精英,应该知道【学我者生,类我者死】这句话,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我们未来究竟需要借鉴哪些会员超市的成功经验,又如何转化为自己的独特打法?”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皱眉苦思起来; 既然未来打算瞄准华夏的中高收入群体为基本盘,那么需要借鉴的肯定就是山姆和美乐家这两个会员超市的一些玩法了; 但是,如何转化为铸投商贸的独特打发却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毕竟,华夏跟国外的情况是两码事,而且公司未来走的是纯电商路线,跟线下的超市、尤其是精品超市的运营方法差别实在是有点大。 见到众人全部在那冥思苦想,足足两分钟都没人说话,小丫头也不为难他们,径直说道:“根据公司董事会的探讨,我们一直认为,我们最需要借鉴学习的就是山姆会员店的全球选品策略和美乐家的会员关系!” !??? 众人闻言,很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家老板娘; 山姆的全球选品策略自然没毛病,毕竟自己未来针对的是中高收入群体,产品的品质和丰富度肯定是重点基础,况且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是一家,既然后者在海外有着强大的商贸渠道,完全没道理放在一边浪费; 但是……美乐家的【会员关系】又是什么鬼? 他们不是做直销的么? 看到众人疑惑地看着自己,小丫头有些无辜地笑了笑:“或许在大家看来,美乐家最大的特色就是会员直销体系——毕竟通过限制计酬返利来避免烂盘的直销商家真的不多;” “但是,在我们看来,美乐家最值得学习的是……他们以【圈层营销】为内核的生态构筑方式!” 圈层营销? 由于当下华夏正处于消费者分层的初级阶段,圈层营销这个概念还尚未明确提出,因此在座的管理层很有些懵圈。 小丫头见状,先是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圈层营销之后,继续说道:“直销这种模式本来就是基于中强人际关系基础而存在的商业模式,因此天然具备部分圈层属性——但是这并不是我们铸投商贸所注重的;而且,我们在未来的操作过程中,必须要尽可能地避开这东西;” “但是,天然具备圈层属性并不意味着可以做好圈层营销,事实上,我们真正需要注意到的,是美乐家这些年来所做的动作;” “截止目前为止,美乐家已经直营了超过400款产品,都是以工厂价供给消费者,而非零售价!——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产品,有95%以上是他们自己研发的,而研发的参与者是——它们的会员!” “当然,他们的会员只是提供自己的需求、想法和创意而已,并不会真正参与设计工作!” “但即便如此,你也可以把这些产品看做是为他们会员量身定做的商品!” “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应该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嘶~! 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为会员量身开发商品?还是会员参与研发的? 乖乖! 要是真的这样,那美乐家的会员粘度简直高到没边了! 众所周知,在物质生活已经脱离了温饱危机线后,除了那些本来就是天然自带稀缺属性的商品外,真正能让消费者感受到“无价”的,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产品了——更何况这些产品也有他们的参与? 脑海里勾勒出那些美乐家会员洋洋得意地向别人炫耀那一屋子“为自己量身定做”,外人想买也未必能买得到的商品时,一票子管理层立马就明白了圈层营销的威力。 “老板……司马总监,意思是,我们也要走私人订制路线?”一名管理者差点把老板娘三个字叫了出来,还好及时刹住了嘴。 看着满屋子管理层脸上心照不宣的笑容,小丫头微微有些脸红,轻轻咳了一声:“我之前说过,华夏跟国外的情况截然不同——对比于欧美人喜欢赤裸裸的炫耀,当下的国人显得还是有些内敛;” “因此,私人订制服务虽然可以加入工作计划,进行小规模尝试,但绝对不宜于一上来就大肆推广!” “再说了,以咱们华夏的人口规模,20%的中高层目标群体足足有8000万人,那么大的人口基数,我们现在怎么可能有那么充沛的设计能力?” 见到那位提问的管理者有些失望,小丫头微微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们是学习,不是模仿;因此,不要被那些外在的手段所迷惑;” “既然我们决定了走圈层路线,那么剩下的就好办的多——无论什么事,只要肯一层层剥下去,总归没那么困难!” 说到这,小丫头接过陆菲菲递过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既然我们已经锚定了目标群体,也知道我们未来要走的大致路线,那么现在需要沟通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打算给消费者的【圈层权益】是什么?” “诸位要知道,把人群圈定后,总是要有一些核心利益维持住圈层人员,保证圈层活力;而这,直接决定了我们第一步的推广工作是否能成功——毕竟,项目运营不是单纯的营销,如果只是喊喊口号,弄一点所谓的营销概念,根本不可能持久。” 圈层权益? 这个词很好理解,无非是给消费一些别人享受不到的权益,让消费者产生归属感而已。 比如积分换取礼品啦、比如VIP礼遇,专享服务啦、延保服务啦、甚至终身保修之类的,都是归属于这一类的。 但是,这些手段现在国内已经出现了很不少,并不算稀奇;如果只有这么三两下的话,能不能真正吸引住消费者不说,也完全无法从本质上形成护城河,也太容易被竞争对手模仿了。 只不过,铸投商贸未来面向的目标消费群体足足有8000万,天南地北哪里的都有,各地的习惯差异极大,一时间却是哪里那么容易想得出通用且适用的圈层权益方案? 见到众人沉默,小丫头和万清猗对视了一眼,略有些失望——果然,公司的商业进化速度太快,大部分人有些跟不上了么? 就在此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举起手来,想要发言。 盯紧一看,却是那位曾经被BR涮下来,最终还是进了O2O事业部的曾逸飞。 去年年底荣升M3级的曾逸飞在得到小丫头的示意后,开口说道:“我认为,由于当下的华夏发展的太快,偏偏又刚脱离温饱线不久,因此哪怕是中高收入群体,也依然处于一种【半暴发户】状态——有炫耀需求,但眼界不够宽广,也过于浮于表面;” “因此,我觉得,必须从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出发,然后在【物质】和【精神】上齐齐发力,这样才能给予消费者有吸引力的、具有铸投商贸特色的、难以被模仿的圈层权益。” 小丫头眼睛一亮,示意曾逸飞继续往下说。 曾逸飞微微吸了一口气:“首先说物质层面;” “第一、利用铸投国贸的海外流通渠道,在进行全球选品之余,也筛选出部分优质的特色商品陈列进会员专卖区,或者在详情页购买界面进行资质区隔;” “这些商品可以不搞种类歧视,但是一定要搞品质歧视——比如同是贵腐酒,哪怕不是缴费的会员,也可以买大部分产品,但是6篓级别以上的好酒却只有会员才能购买,而那些陈化10年的好酒更是只有至尊VIP才能购买;” “第二、强化客户的物流体验和退换货体验。” “我们公司的物流体系已经相对成熟了,可以通过优先排序的办法,在大部分区域实现会员的物流提速,使原来七天到达的货物实现48小时达到——遇到特殊情况,甚至可以自掏腰包采取空运加塞的办法;” “而针对会员的退换货服务也可以提升一个档次,由原来地7天有理由退换货改为15天无理由退货;” “第三、我们的本地生活服务是国内目前独一无二的资源,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我的建议是,在这一块补充会员额外的权益;” “比如,我们联合商家搞吃喝玩乐一条龙增值服务;如果你是我们的会员,只要在我们的商家消费,不但可以享受到一定折扣,更是可以享受到赠菜、赠送服务项目等权益,也可以打通双方的积分系统,实现积分无限制兑换——其它的诸如排队、预定等服务内容,会员也有优先权。” “嗯……如果能把水电代缴业务也一并纳进来,就更好不过了!” “当然,这些肯定需要支付成本,否则商家不会乐意;所以我的建议是,为了保证权益质量,这块的费用由公司独立承担,或者说是由O2O事业部和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共同承担——反正打通双向流量通道后,两个事业部都能获益,平摊费用理所应当。” “第世、我认为,以公司现在的规模,是应该加大社会资源整合力度了,因此我建议——主动出击,以流量互导为饵,以体验营销为切入口,与一些具有刚性需求的、但与我们业务不重叠的知名商家进行合作。” “比如……通讯三大运营商的订制套餐和特制铃声业务(此时联通和移动正在抢客户,只要有足够客户基数,甚至可以让他们为你专门推出一款特制套餐);” “又比如演唱会门票代抢、电影票代抢、部分品牌电脑系统和软件终生免费重装、部分品牌的厨具家电终生免费维修服务等等……” “总之,就是在我们的资源覆盖范围内,尽可能地让会员享受到方方面面的便利,也让他们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是个被特殊对待的人。” “我相信,只要能做好这些,并且提供的服务质量能达到胖东来60%的水平,那么消费者就会从此沉溺不可自拔!” 众人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作为战略合作伙伴,他们自然都去参观过胖东来,并且每隔一两月就会去取取经,对于胖东来那细致到极致的服务水平深有感触:一旦习惯胖东来的服务,去别家超市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待——到了胖东来那个服务水平,消费者另选别家的心理沉没成本简直高到可怕。 只不过,刚才曾逸飞提的许多想法,都是建立在其他商家的基础上的;虽然彼此有利益关联在,但双方毕竟隔了一层,要想达到胖东来60%的服务水平谈何容易? 曾逸飞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继续说道:“做商业的都知道,越是重要的工作,就越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万万不可让别人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脉;” “因此,物质层面的权益我们永远只以60分的及格分去衡量,” “而且司马总监之前的观点表达的很清楚……圈层营销真正黏住消费者的是精神层面;” “因此,选用什么样的精神特质去赋能,使其成为【社交货币】,就尤为重要!” 所谓社交货币,就是既可以是用来界定同一个圈层的门槛道具(比如古墓派汉服本身),又可以是分享群体特质相关内容的倾向性问题(比如汉服的制式、材料和工艺知识)。 简单地说,社交货币就是利用人们乐于与他人分享的特质塑造自己的人设和特点,从而达到口碑传播目的的一种道具。 见到总算谈论到议题最重要的部分了,小丫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曾逸飞,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在老板娘的注视下,曾逸飞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除了我们公司头上顶着个【互联网商业模式先驱者】的名头外,我们铸投商贸跟其它企业,尤其是其它民营企业最大的不同之处,并不是在于我们的规模有多大,资金实力有多雄厚;” “而是……我们在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远远要比大部分民营企业好的多!” “那么,我们为什么在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要比大部分民营企业好呢?” 曾逸飞环视了室内一圈,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们公司是真的把消费者放在了第一位;真的是一家拥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也是真的一家努力关爱弱势群体的公司!” “根据马兹洛需求理论,物质和安全需求满足后,人们需要满足的,就是自己情感归属需要和尊重需求,乃至自我价值实现需求了——恰好的是,我们瞄准的目标消费群体,正是中高收入群体!” “他们不愁吃穿,也不愁找不到关爱自己的对象,唯一欠缺的……就是被尊重的需求和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了!” “所以……” “【公益】,就是我想到的,最能让他们产生价值认同感、最有参与感,最有沉沦感的社交货币了!” “最妙的是,如果是其余民营企业来这一套,发动自己的会员大搞各种公益活动,少不得要被人怀疑是作秀或者炒作;” “但唯独我们……不一样!!” 听到曾逸飞嘴里蹦出的那两个字,小丫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朝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418章 嗯,是个人才 (感谢书友“20190928181554882”打赏的1500起点币!) 铸投商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哦?如此看来,这位从漂亮国回来的曾逸飞竟然是个被小瞧了的人才喽?”杨铸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上的这份简历。 “嗯,我觉得可以从办公系统后台直接发布任务,并且指定这位曾经理为项目第一阶段工作的负责人,让其完善会员权益框架的相关筹建工作——反正咱们公司内部的近半工作、尤其是市场部门的大部分工作已经实现了去中心化运作,完全不用担心曾经理的职级压不住人。”小丫头建议到。 看到自家女人对这位据说在第一次应聘过程中被BR刷下来的海龟如此看重,竟然通过后台直接指定项目负责人的形式让曾逸飞直接上位,杨铸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说直接在系统后台指定项目负责人有些违背去中心化管理系统的原则,这种指令更是需要两名以上的执行董事或者三名M7级别以上的高管联合签署决议才能执行; 但是,从小丫头汇报的会议情况来看,这位名叫曾逸飞的家伙,也的确当的起这种级别的推荐。 …………………… 曾逸飞在今天的会议上,就“公益”这个主题具象出来的社交货币其实也不复杂。 第一:构建“会员荣誉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是什么级别的会员,在头像后面都会挂着一个“荣誉等级”;这个荣誉等级跟你每年在平台上消费了多少金额没有必然联系;而是跟你参加了多少次铸投商贸组织的公益活动、做出了多少贡献有关; 这个会员荣誉系统除了能让你自己显摆以外,还有许多实质上的好处——不同级别的荣誉等级,可以让你享受不同程度的二次打折;对比于其它会员,你的优先权益会更明显;甚至到了V4级别,还能进入铸投商贸的“会员名人榜”,并且在各个下属平台上陈列出你做过的种种贡献。 除此之外,曾逸飞还打算跟各地行政机构沟通,把那些在公益事业做出重大贡献的荣誉会员,提名当地“优秀青年”评选,再配以部分媒体宣传——虽然这种想法未必能走的通,但如果真的有背景干净的土豪为公益事业一掷千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此,杨铸在会议纪要上的批复是……“大致可行,但不必拘泥于线下公益活动,可以在线上增设【公益商品区】,通过购买参加了公益活动的商家产品来积累自身的荣誉等级,只需要控制其荣誉积分转化比就可以。” 第二:在铸投商贸有网点覆盖的每个城市定期举行“感谢会”。 这个感谢会类似于“高级品鉴会”和“表彰会”的综合体提; 即每年固定选取一个日期,在各个城市租用一个相对高档点的场合,然后邀约本城市内新增荣誉值TOP100的会员来参加; 作为对他们过去一年内贡献的答谢,铸投商贸会从全球各地采购一批绝对稀缺和具有特色的食品和酒水来分享给各位会员——这些东西里面可能有来自大山深处的沙壤紫土豆,也可能有来自非洲的猴面包果,也可能有五星大厨现场烹制地、来自袋鼠国的国鸟鸸鹋肉;甚至有可能有市面上一瓶难求的“滴金”贵腐酒或者罗康蒂尼; 总之,怎么稀缺怎么来,怎么让人有面子怎么办。 除了必然有的文艺表演外,感谢会也会聘请当地的知名主持人在现场回顾一下这些会员在过去一年里所做出的种种贡献,对其做出肯定;并且由名人嘉宾给这些会员颁发铸投商贸特制的防伪荣誉牌——这些荣誉牌不但记录着每一名会员在本年度的贡献,每年的形状也各不相同,更是完全按照艺术品的标准去设计的,本身就价值不菲,极具收藏和炫耀价值。 第三:面对会员开放“网络陪审团”业务。 对于“网络陪审团”的思考,其实源于当下纯电商平台居高不下的投诉业务和退款退货矛盾——事实上,即便是工友之家的O2O平台,也有不少的类似情况。 按照往日的操作流程来看,这块业务是交由具有“拍灯权”的客服部门来负责的,在商家、产品、消费者之间做出一个公正的裁决,并且维护好两者的利益,委实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因为的确有不少的退款退货,并不是商家和产品自己存在着问题,但偏偏消费者给出的退款理由是“质量问题”——在铸投商贸的考核机制里,客服人员固然掌握着商家的生杀大权,但是同样的,如果你错罚的次数超过三次,那么面临的将是极为严重的惩罚。 因此,与其余企业不同,铸投商贸的客服绝对是工作压力最大的岗位之一;而随着工友之家平台业务量的快速增长,招聘足够的客服人员和培养出足够业务素质过硬的客服人员绝对是人事部门最头大的事情。 但是曾逸飞在做产品体验官的,通过对评论区数据的收集和整理,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原本大家都以为,作为两个利益诉求不同、甚至天然属性有些对立的群体,消费者在面临着另一群消费者给商品打出差评、申请退换货甚至补偿时,应该是会一边倒的相帮的。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有许多消费者在面临着同类在给自己曾经购买使用过的产品恶意打差评的时候,往往会出言驳斥,并且给出自己的使用体验。 虽然只从评论的绝对数量上来讲,这种情况占比并不是特别多,但基于众所周知的“沉默的大多数”原则,曾逸飞认为……并不是大部分消费者不愿意公正发声,而是他们缺少足够的驱动力去做这件事而已。 于是曾逸飞在向上级领导和客服部主管提出申请,并获得审批后,开始了小规模的“网络陪审团”实验——即面临着消费者退款退货诉求时,通过系统后台抓取一批购买过同类产品的“非异常会员”,从中随机挑选出三名作为陪审员(届时会打电话通知,向他们说明情况),然后由他们来裁决这笔订单是否应当退款,事后也会向其发放数额并不大的代金券作为酬谢。 而实验的结果无疑证明了曾逸飞的猜想——被工友之家这么大一个平台“委以重任”,绝大部分的会员一下子就变得干劲满满,迅速在单独开辟的平台小界面上给出了自己的裁决结果,并且附上了自己对于这款商品极为公正、详尽的使用体验。 由于有了来自亲身使用者的现身说法,平台的最终裁决会变得非常容易。 客服只要对比一下产品的出厂批次和投诉者提供的照片,但凡只要跟抓取的“网络陪审团”购买的是同一批货,就可以立即以陪审团的裁决意见为主——如果不是同一批货,那简单,二次抓取另一批购买过同批次的会员来当陪审员就可以了,反正中间产生的费用委实不高。 事后复盘和统计,这种网络陪审员模式不但能极大地降低客服人员的工作量,公正程度更是高达惊人的99.13%——可以说,交由消费者自己来裁定,其误伤程度甚至比受过专业培训的客服人员更低。 而曾逸飞更是因为提出了这个“网络陪审员”制度,这才能够在短短一年内就被提升到M3级别的高级经理——事实上,要不是这套模式的取样基数不够,再加上中间有许多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按照铸投商贸的人事制度,他甚至可以直接跳到M4的核心总监级别,成为整整意义上的高管。 不过他之所以把“网络陪审员”的资质作为未来纯电商平台会员的社交货币的组成部分之一,更大的原因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捞功劳,而是他发现……这种陪审员身份自带的、来自于大型企业的认可感和尊重感,对于绝大部分会员来说,远远不是单纯的金钱和物质鼓励可以媲美的。 按照老帝都人的话来说:“XXX再牛又咋滴?还不是得求到爷爷身上来?” 这种事,足足让许多会员吹上一两年! …………………… 杨铸点了点头:“一会我就给严主任打个电话,把这个决议签署了,然后让万助理在后台直接发布任命!” 想了想,杨铸又说道:“你等会跟曾经理沟通一下,除了把修整意见反馈给他后,顺便跟他交代一下……” “不要过分把荣誉和物质剥离开来,事实上……我认为在未来,用物质来彰显荣誉更具有稳定性!” 小丫头有些疑惑:“用物质来彰显荣誉?” 杨铸笑了笑:“其实,你可以建议他尝试去跟各部门沟通沟通,梳理并对接一下各方面的外部资源;” “然后嘛……可以借助于现有的O2O平台,小范围内地针对部分累计销售额高的会员逐步开放具有私人订制性质的“众筹”业务;” “比如说……可以从茶饮类目下抓取一些高质量会员,去尝试一下【我有十棵茶】的订制项目;” “又比如说,可以从酒水细分类目下抓取一些高质量会员,去尝试一下【我有三分葡萄园】项目;” “又比如说,可以从食品细分类目下抓取一些高质量会员,去尝试一下【我有一亩地】项目;” “其余的,诸如核桃油、有机蔬菜、大米、鸡肉、猪肉等细分类目,都可以根据后台数据去尝试尝试——虽然不一定每个细分类目都适合,但只要相关高质量会员基群足够,就有去尝试的价值。” 小丫头顿时秒懂。 对于看起来内敛的华夏人来说,有些东西委实不能天天放在嘴边。 因此,扩充炫耀的“使用场景”就显得非常重要,也是稳定社交货币价值、持续拓宽圈层规模的重要因素之一。 那么,对于华夏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时时刻刻都能接触到的吃、喝、穿类商品更能“低调”地彰显自己的不一样? 想想看…… “咦?你这茶不错啊!” “哎呀呀,还凑合吧,从我的那十颗古茶树上摘得,一般般啦!” “咦?你这菜吃来味道可以啊!” “哎呀呀,一般般啦,从我那一亩菜园子里摘下空运过来的,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没有用化肥和农药啦!” “咦?这红酒瓶子上怎么刻着你的名字?” “哎呀呀,今年葡萄园结的葡萄有点多,吃不完那么多葡萄,剩下的就自己随手酿酿酒啦,水平一般般,将就将就了啦~!” 诸如此类种种…… 杨铸话中的意思也很明显,要么就是从炫耀型的产品下手,要么就是从敏感性的产品下手(核桃油在很长时间内都是给婴幼儿补充营养和开胃所用),这一块的消费者最容易被打动,也最容易被铸投商贸的商誉赋能,因此在短期内不虞其它竞争对手模仿。 只不过…… 小丫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男人:“杨铸,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人性抱有如此消极的看法?我觉得以单纯的公益活动为主也挺好的啊,也能帮会员们实现自我社会价值……如果掺入了太多商业元素,会不会让社交货币的纯粹性变质?” 杨铸耸了耸肩,有些事情他没法直说。 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小丫头等到纯电商市场成熟后,主要消费者是85-90-00后;这些人的价值观跟70/80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而在西方普世价值的渗透下…… 别说这些人了,就连80后群体中,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想要妄图凭借纯粹的公益去黏住他们? 开什么玩笑!? 见到自家男人依旧是那副消极的价值观,小丫头嘟着嘴离开了,然后急匆匆地奔向O2O事业部——她现在的工作越来越多,除了要跟曾逸飞详细沟通一下之外,与人事部门协作,主动说服更多适合的人才加入这个项目组也是重要任务之一; 毕竟,在去中心化管理制度下,如果完全任由员工自己的喜好来决定是否参加一个项目组,在一般情况下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放在这种战略级的项目上,就不太合适了。 ……………… 二十分钟后,万清猗推门走了进来。 “杨董,后台关于曾逸飞项目负责人的指定命令已经发送,这是回执单。”校花同学把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杨铸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已经有严主任的签字了后,这次啊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递了回去——这种由两名执行董事共同签署的决议,回执单也必须签字,否则根本封不了档。 “喂,你那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再过一个星期,可就是情人节了喽!”在把文件递过去的时候,某个姓杨的大官人正大光明地揩了揩油。 见到这个混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占自己便宜,万清猗被唬的不轻,但是听到杨铸这番赤裸裸的话,她又觉得双腿软的有些厉害。 杨铸口中的情人节,并不是西方的2.14,也不是后世许多人误会的七夕节,而是一个星期后的元宵节——这才是华夏古代真正的情人节。 见到杨铸眼中的绿光,知道这家伙现在“作恶”的时间已经被强自压缩到一个星期一次的校花同学只觉得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好半晌才颤声说道:“已、已经基本上装好了,正在透气;元、元宵节应该能住进去。” 察觉到这货满脸红晕之余,声音都有些发抖,杨铸嘿嘿一笑,正想调戏调戏眼前的美女; 却见到万清猗宛如逃跑的兔子,在给出自己Die Line时间线之后,唰的一声跑的无影无踪了…… 见到自己的猎物跑掉,杨铸一脸的痛心疾首! 丫丫的,也是个不知冷暖的女人。 你家未来的男人已经被饿惨了,就不知道给先我占占便宜,解解馋? 看着大开的办公室门,某个无良男人如此想到…… 正文 第419章 元宵 (呵呵,152章、183章、282章、383章又被送进小黑屋了,不知道修改后能不能放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起点在进行新一轮“净网”呢,还是被举报了。看了看后台密密麻麻的被屏蔽的章节,我第一次产生了鼓励读者去看盗版的想法,毕竟盗版上的章节更齐全些,内容也没被阉割那么多。) ———————— 随着铸投商贸一口气成立了17个A-D级权重不等的项目小组,公司里面再一次忙的鸡飞狗跳起来,甚至连办公大楼内部也开始显得有些空旷了起来——没法子,除了后台数据抓取之外,这些项目更需要深入基层去了解情况,以此来保证其运作方案的颗粒度。 与此对应的,分管这些项目的高管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光每天分析各种实地汇总数据、推导业务运作的流程模型就足够他们忙到深夜了。 就连杨铸,中间也往帝都跑了一次,向程永刚商讨相关政策配合的可行性——没法子,现在的农村土地流转政策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有些事情必须要获得试点项目的资质后,才方便进行。 于是乎,在这种忙的脚不沾地的节奏中,元宵节悄无声息的到来;而铸投商贸的一众中高管竟然全然没有任何感觉,就连假都没有放——事实上,按照现在的工作强度,别说元宵节了,就算是五一劳动节,一票子中高管也根本没那个功夫回家休息。 ……………… 而随着元宵节夜幕的降临,离泉城60公里开外的一座名为“临邑”的小县城里(此处是临邑而非LY),原本应该出现在帝都的杨铸却裹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坐在驾驶座上,优哉游哉地抽着烟。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到身边这座县城唯一的开放式公园里的红灯笼已经开始亮起,人群也陆陆续续地涌入里面参加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时,已经美美抽了三根烟的杨大官人看了看时间,然后有些牙疼地抽了抽嘴角。 那位万女侠,该不会是因为怕疼,所以今晚上放自己鸽子了吧? 就在杨铸琢磨着要不要给那货打个电话去狠狠威胁一番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切诺基的旁边。 “咦?万女侠,我以为你怂了,今晚上不敢过来了呢!”杨铸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明显精心打扮过的万清猗,出言调侃道。 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杨大老板,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可真舒服,难道你不知道公司现在忙成啥样了么?我都是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这才溜出来的!” 说完,校花同学很自觉地搂着杨铸的胳膊,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灯会已经开始了,咱们进去吧!” 佳人甫一挽上来,感受到了与想象中截然不同感觉的杨铸便抽了一口凉气……好心机,好胸襟! 旋即看了看身边这位穿着呢绒风衣的美女,一脸坏笑地在她耳边询问了两句。 难得一副小鸟依人模样的万清猗闻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对着自家情郎风情万种地翻了白眼:“呸!要不是看在大冷天的让你等这么久,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我至于这么糟践自己,给你送福利?” 说完,作势就要松开双臂:“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杨铸赶紧按住了她的胳膊,贼兮兮地笑道:“喜欢!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感觉到这货胳膊不太老实的万清猗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旋即傲娇地哼了一哼,却是再度紧紧搂住杨铸的胳膊,拉扯着自家的情郎往灯会现场去了…… ……………… 不得不说,除了有限几个城市外,此时的齐鲁这边对于一些传统习俗保留的还是相对完整的。 这不,哪怕临邑只是个只有十几万人的小县城,但是眼前的这场元宵灯会着实办的很有些喜庆——别的不谈,仅仅那一票子数量过两百的大大小小花灯,便足以说明了人家的诚意。 “诶?杨铸,你说这纸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万清猗站在一个人形纸灯面前,一脸的沉思。 杨铸看了看眼前这支红绿相间的纸糊花灯,假装没瞅见这玩意纸身下面凹凸不平的铁丝疙瘩,沉吟道:“所谓红男绿女,这纸人穿着绿色衣服,脸上又全是红色,仿佛涂抹了胭脂……应该是个女的吧?” 话虽如此,但杨铸看着纸人方块脑袋上那充满粗犷与雄性气息的五官线条,委实有些把不准——也不知道这纸人灯是哪位大妈扎的,这画工……绝了! 见到自家情郎一脸的不忍直视,万清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拉着杨铸往下一个纸灯走去。 “诶?杨铸,这扎的是马还是驴?”万清猗指着一个足足1.5米高的花灯问道。 “嗯……虽然耳朵长了点,脸也尖了点,腿也有些太细了点,但是今年是马年,所以这应该……是一匹马吧?”杨铸看着眼前这只形态很有些诡异的花灯,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那这个呢?是莲花纸灯还是包子纸灯?”万清猗指着另一坨形态难以识别的纸灯问道。 “喂喂喂~!你见过谁会扎包子纸灯的!?这明明是一朵还没绽放的莲花纸灯好不好?虽然……这纸灯扎的有些偷懒了些。”杨铸没好气地给她脑袋上轻轻来了一下。 “谁说没有的,我小时候见过寿桃包子纸灯好不好!”万清猗不服气地争辩道。 “切~!那你小时候一定是个吃货,把寿桃看成了寿桃包子!”杨铸翻了个白眼。 ……………… 两百多个花灯虽然听起来不算少,但这些花灯有大有小,就算两人一路打闹,一个多小时下来,也全部逛完了。 稍微感觉有点累的两人坐在挂满红灯笼的复古式廊桥角落里休息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地看着不远处那一队正表演着秧歌舞的大妈。 虽然这座小县城里的纸灯做的着实有些粗糙,但一路逛下来,却也别有一番风趣; 只不过……这群身着绿衣红丝绸带,跳得一脸喜悦大妈们却委实有些煞风景了。 且不说今天是元宵节,是小年轻们你侬我侬的情人节,一群大妈们突然杀入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单就说那放的震天吼的音乐和不断巡场的舞蹈队伍,就足以让公园内那一双双小鸳鸯没了更进一步的胆量。 依偎在自家情郎肩膀上的万清猗见到杨铸除了搂着自己之外,竟然跟不远处其余的小年轻一样,对自家怀里的小情人不敢更进一步,不由地噗嗤一笑:“亏你还是个大老板,竟然被一群跳舞的大妈吓成这样!” 杨铸苦着脸看着她:“你是不知道这些大妈威力的恐怖啊,谁敢招惹她们?” “再说了,在元宵节表演秧歌?……我直接怀疑她们就是心里不爽,直接跑这棒打鸳鸯来了!” “到时候,但凡有那么一两对小鸳鸯忍不住亲亲嘴,难说这些大妈立马就会冲上来,以【伤风败俗】的名义揪着人家小年轻的耳朵狠狠教育上一两个小时——这情景,想想就恐怖!” 杨铸这话倒也不是瞎说,后世他的一位小伙伴便曾经在公园里遭遇过这种悲惨事件;然后好不容易就要追到手的女朋友竟然就此掰了。 为此,这位小伙伴一度畏惧大妈如虎蛇,整日里在公司大吐苦水,后面据说更是化身为键盘高手,在网上四处攻击起这些给他造成严重心理伤害的群体来。 万清猗看着杨铸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愈加觉得有趣起来,调侃道:“莫不是……你以前读初高中的时候,早恋被人家抓包了,这才有心理阴影?” 想起中学时期的地狱生活,杨铸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翻了个白眼:“拜托!咱们齐鲁的中学是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且不说每天那动则几十份的卷子让你疲于奔命,压根底没时间去谈恋爱不说;” “光就教室里后面装的摄像头……你倒是敢给我有点小动作看看?” 万清猗闻言,顿时乐不可支。 她自然知道中学时期的恋爱,哪怕是同桌,也往往都是从递纸条开始——没法子,齐鲁初高中学生的苦逼生活除了河北河南以及湖北的学生以外,其余地区的人很难理解,可以说,除了那么一两节从老师指尖缝里漏出来的自习课以外,异性之间真的没有多少可以私下交流的时间。 再加上齐鲁这边的老师向来对影响学习成绩的早恋行为深恶痛绝,哪怕更早以前,班主任也会时不时在课间时间在教室门口转来转去,更何况有了摄像头之后,老师不整天盯着监视器看才怪! 只不过…… “真的假的?你们初中就安装摄像头了?”万清猗有些好奇地看着杨铸,貌似她的学校,是到了高三才开始装摄像头的。 “哎~!” “你也知道,我是油田出来的,八九十年代,油田的效益那是杠杠的好;可……要怪就怪油田效益太好了,导致一有什么先进的设备就往学校装!”提起这个,杨铸就痛心疾首;想当初,他那位白白胖胖的女同桌,可是对他很有些朦胧的好感来着。 见到杨铸一副扼腕的样子,万清猗忍不住有些小小吃醋。 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摄像头,这个混球难说就要在中学时期谈上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喽? 狠狠地在这货腰上扭了一圈,万清猗往他怀里靠了靠:“杨铸,我有点冷,咱们回去吧!” 被掐的龇牙咧嘴的杨铸正想说谁让你大晚上不穿羽绒服就四处乱跑的,但见到眼前这货满脸的红晕,又感受到怀中绷的紧紧娇躯,旋即明白了校花同学的言下之意,不由地眉开眼笑:“好啊,咱们回去!” 见到自家情郎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万清猗紧张之余,又瞧了瞧不远处跳的兴高采烈的大妈们,狠狠剐了他一眼:“哼!怂货!” 嗯!?? 见到这货竟然敢看不起自己,杨大官人大怒,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大妈们抓包,搂在佳人腰间的右手一用劲,然后狼嘴狠狠地印了上去…… ……………… 一个小时后。 第一次踏足校花同学新居的杨铸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心头火热之余,扭头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子起来。 也不知道万清猗这货怎么想的,明明隔了四间房子出来,据说也都装修完毕了,除了现在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外,其余的竟然全是锁着的不给看,说是等以后慢慢给他惊喜。 不过万女侠毕竟是万女侠,不得不说这货的审美标准的确非常不错,仅仅只是当下这间仿古风格的小屋子,也给了自己莫大的惊喜。 这房间虽然号称四所屋里最大的一间,但实际面积其实也不算大,估摸着也就五十平米不到的样子; 但是,里面的装修风格却异常精美——大红酸枝地板+柚木桐漆墙+黑檀仿古家具把整间屋子衬的古香古色,挂在墙上的字画和绿檀书架上的仿古式竹简和绢质古籍更是给屋里添加了几分书香气。 除此之外,按照一定特殊位置陈列在柜子和案桌上的斝(jiǎ)、觚(gǔ)、觯(zhì)等中型仿古青铜器更是为房间增加了几分莫名肃穆和厚重的贵气; 配上那张以红色为主调的木质大塌床,说这是古代贵族小姐的新婚喜房也没人会怀疑。 嗯? 喜房? 看着案桌上那只缓缓冒出青烟的铜鎏金香薰,闻出里面据说是万清猗自己根据古籍瞎捣鼓复原出来的“雀头香”,杨铸顿时心中明白了那货为什么非要坚持等新房子装修好了才肯把肉送到自己嘴边。 正当杨铸跪坐在布蒲团上,闭目欣赏着铜薰炉里那馥郁到跟万清猗性格很有些不搭的雀头香时,随着卫生间的门轻轻打开,一身曲裾的万清猗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看着眼前风情与往日截然不同,但却诱人无比的佳人,杨铸口舌有些干燥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诧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万清猗身上穿的,分明是当初自己请人给小丫头量身定做的那套汉代曲裾,而她脸上,画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妆容。 看到杨铸脸上的惊讶,万清猗深深吸了一口:“这是我找青措妹妹借的,我跟她说……我也想拍一套古装写真。” 看着这个有些分不清是要强还是谦卑的女人,杨铸心绪一时间颇为复杂,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万清猗见状,莫名心里有些委屈,旋即强了强脖子:“你不用多想,我没打算跟青措妹妹争什么,之所以这身打扮,无非是想骗骗自己,给自己走一道程序而已!” 见到这货眼中的倔强,不知怎地,杨铸就信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握住她的手:“你知道的,自打我跟丫头结婚时,用你的古琴弹奏了那首曲子的那一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正式的女人了……嗯,虽然这个正式……其实也没那么正式啦。” 见到杨铸抓头挠耳地说着很有些渣男的言语,万清猗噗嗤一笑,心里莫名舒服了许多。 看见万清猗如此,杨铸大大地松了口气,旋即握住佳人玉手的狼爪有些不安分起来——没法子,眼前宛如出水芙蓉的佳人委实太诱人了。 感到自己的小手被这货摸来摸去,越发紧张的万清猗轻轻吸了一口气,轻轻挣脱狼爪后,却是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平举至额头,然后缓缓拜了下去:“枕前发尽千般愿……望郎君怜惜!” 杨铸见状,虽然有些牙疼这货的文艺范,但还是正坐一躬揖:“要休且待青山烂……愿细君不疑!” 得到杨铸的承诺后,正起身来的万清猗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消散的无影无踪,只不过看着自家情郎眼中越来越盛的绿芒,万清猗浑身发软之余,只能任由这货扑将上来…… 正文 第420章 找个机会,我自己去坦白吧 清晨。 “喂,小林,你帮我给行政部门请个假,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去公司了。” “没事,就是感冒了而已,已经吃了药了,不用过来看我!” “要请几天?嗯……先请两天吧,到时候情况没好转的话,再给你电话!” 睡的迷迷糊糊的杨铸睁开眼睛,便听见万清猗捏着鼻子在给自己的小助理打电话,不由地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刚挂掉电话的万清猗先是被笑声吓了一跳,见到是杨铸醒了,脸上先是飞起了一朵红霞,旋即恨恨地剐了他一眼。 这个没良心的,就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牲口! 要不是你昨晚上太过份,我今天至于装病请假么!? 想到这,万清猗心有余悸地舒了舒自己酸疼无比的身子,然后眉头一皱,步履艰难地走进厨房,最终却是端了一碗汤圆走了出来。 “就知道糟践人的坏蛋,赶紧起床刷牙吃早饭了!”见到杨铸打算死赖在床上,万清猗没好气地隔着被子拍了拍。 见到已经换上一身居家服的校花同学,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想起昨晚上佳人的如诉似泣,杨铸忍不住食指大动,喉结滚动了下,却是一把将万清猗拽到怀里,恶狠狠地说道:“先把你当早餐吃了再说!” 见到自家情郎眼里熟悉的绿芒,万清猗大骇,连忙求饶:“杨铸,你先放过我好不好?等我身体恢复恢复再说!” 杨铸见到怀中佳人虽然眉宇间多了一份专属于妇人的风情,但小脸委实有些苍白的厉害,又看了看案桌上那碗人家硬撑着身体一大早给自己煮的早饭,顿时有些心软。 当即捏了捏万清猗的脸蛋:“好吧,本官人暂时饶你一遭,等晚上连本带利一并讨要回来!” 啊!? 晚、晚上!? 万清猗小女人范儿十足地服侍着杨铸穿上衣服,等到他进入卫生间后,却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以前自己还打趣青措妹妹来着,但轮到自己遭殃后,这才知道……这个混球真的是头人形驴子啊!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来看,别说今天晚上了,明天白天能不能恢复过来还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可是,昨晚与情郎方方燕尔的万清猗又不忍心拒绝杨铸。 哎! 罢了,既然都已经便宜了这个混球,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老娘把这条小命交代在这里!实在不行……再请两天假呗,反正公司又不是离了她就不能运转了! 这时候,洗漱完毕的杨铸走了出来,见到这货脸上说不出是悲苦还是羞涩的表情,很有些奇怪地探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喂喂~万女侠,在发什么呆呢!?” 以为自己心思被瞅破的万清猗顿时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很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神:“没、没什么,就是在想……”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地看着杨铸:“骗子!” 杨铸愕然:“我怎么又成骗子了!?” 万清猗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昨晚上……之前说好了的,要做好安全措施,结果你……!” 想起昨晚上这货不顾自己哀求肆意妄为,万清猗就恨得牙痒痒。 还美其名曰“要有仪式感”? 我呸! 杨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新晋女人:“你这是怕怀上我的孩子?” 看到自家情郎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万清猗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是不可以在青措妹妹之前就给你生孩子的!所以……哪怕你再不喜欢,也必须做好防护!” 说完,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一会我得下去买点药了,不过我听说这些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吃了后会不会变成黄脸婆!” 杨铸很有些无语地看着她:“瞧你那杞人忧天的样!……我跟丫头在一起三年了都没怀上,你哪来那么大信心,一晚上就能中标?” 万清猗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很有些骄傲地挺起脖子:“我这两年可是有空就跟着可染去健身和练瑜伽,身体素质这块,还真不是天天被你拽在家里的青措妹妹可以比拟!” 杨铸自然知道,其实怀孕这事,跟男女双方的身体素质有着很大关系;男方加强锻炼,固然可以增加某些物质的着床率,但女方内体的强健与否,同样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温床的质量以及卵子是否能正常排出。 见到这货一副“老娘想要怀,就铁定能怀上”的自信模样,杨铸撇撇嘴——小丫头虽然这两年被自己拉着,硬生生成了一个“宅女”,但别忘了,人家可是打小做农活长大,之前更是在泉城汽水厂干了两年的生产,平日里连感冒都很少有,你要说小丫头的内体没万清猗强,打死他都不相信。只不过,隐隐察觉问题出在自己这个重生者身上的杨铸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当下也就由得她去了…… …………………… 吃完汤圆后,心疼佳人的杨铸并没有得寸进尺地去占便宜,而是搂着万清猗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虽然齐鲁卫视放的是重播了N回的《野猪格格》,剧情在两人看来更是恶俗无比,但没法子,大清早的也没有什么好电视可看,只能将就了。 好在两人虽然手上动作没有,但情意绵绵的小话不断,因此倒也颇不无聊。 初经人事的校花同学难得见到自家情郎如此温柔地怜惜自己,心中宛如吃了蜜似的,愈加觉得自己没有错付。 “喂,杨铸,你知不知道,其实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给青措妹妹递茶。”万清猗忽然说道。 嗯? 杨铸心思复杂地看着怀中的校花同学,有些犹豫:“你是打算……把咱俩的关系告诉丫头?” 见到自家情郎脸上只有纠结和迟疑,却并没什么排斥和不喜,万清猗眉眼之间更是甜蜜,然后噗嗤一笑:“也不是啦~!我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在时机没有成熟前,我完全没有把这事告诉青措妹妹的打算!” “事实上,就跟昨晚的装扮一样,我当初只是想找个理由让青措妹妹喝一口茶,然后找个借口骗骗自己罢了!” 杨铸毕竟跟这货认识了好几年,立马察觉出了她言语中的猫腻:“时机成熟?” 或许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没什么头脑,万清猗也没打算瞒着杨铸:“是啊,青措妹妹在你生意越做越大后不是一直压力很大么?所以我从去年开始起,就开始不断向青措妹妹灌输【该如何去做好一名有钱人的太太】的相关知识了!” 如何做好一名有钱人的太太?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说她男人自己都还一副屌丝样,完全没有一副亿万富翁的自觉呢,结果你去教他的女人如何做好一名有钱人的太太? 再说了,你万女侠在昨晚上之前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教人家怎么做太太……您老人家有经验么? 当下很有些好奇:“那你教了啥啊?” 万清猗一脸得意:“教的东西多了去了。什么公司管理啊、社交礼仪和话题啊、身体形态啊、投资管理啊、文学啊、艺术品品鉴啊。总之,什么都聊!” “当然,最重要的是……教她调整好心态!” 杨铸皱了皱眉:“调整心态?” 万清猗笑的跟只狐狸一样:“对啊!调整好心态!” “我一直在跟青措妹妹说,到了现在,要想成为你杨大官人的合格的太太,除了必须要帮你把公司内部管理的井井有条之外,还必须在一些事情上改变观念。比如……女人!” “我跟她说,到了你这个级别的富豪,那周边肯定一堆堆的美女眼巴巴地想往你身上扑——事实上在这个年代,就算比你低好几个等级的有钱人,身边的美女也是一抓一大把;” “而男人嘛,都是经不住诱惑的生物,所以呢……如果有哪一天,你身边多出来一两个女人,我也让她别一下子想不开。” 杨铸额头一黑,合着您老人家早就在打伏笔,开始对小丫头温水煮青蛙了? 当下狠狠给了这货屁股上一巴掌:“那丫头是怎么个反应?” 万清猗吃痛之下,先是捂着屁股揉了揉,见到自家情郎有些不高兴,只能乖乖地回答道:“一开始青措妹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我几次拿了赌王的几房姨太太做案例,又说了香江那一票子富豪的私生活,她才不说话了……看样子,青措妹妹虽然被打了预防针,但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才能真正适应。” 想起去年在漂亮国时,小丫头面对着自己在电话里的调情时,曾经弱弱地建议,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在做好安全防护措施之余去找应召女郎,杨铸的表情就有些古怪——我是说小丫头啥时候这么开放了呢,闹半天是你在旁边点火啊! 哭笑不得之余,杨铸皱了皱眉:“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吧,以后别给玩这一套了——丫头虽然性子比较单纯,但也不是傻瓜,你这样很容易露馅的,要是影响到你俩的感情的话,以后相处会很尴尬!” “至于我跟你的事情……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跟她坦白的,只要我态度诚恳,想必最终还是能获得她的原谅!” 这倒是实话,杨铸其实并没想着一直瞒着小丫头——你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自私也罢;总之,自打决定正式拿下万清猗的那一天,他就没想着要一直偷偷摸摸。 而事实上,杨铸相信随着社会风气的改变,即便没有万清猗的旁敲侧击,身为顶级富豪太太的小丫头在接触越来越多的社会现状后,最终也会默认一些现实; 从这个层面来讲,万清猗这种看似聪明的小动作,真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没有人喜欢被套路。 见到杨铸竟然打算亲自跟小丫头坦白,万清猗心头紧张恐慌之余,却又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她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曝光自己跟杨铸的真实关系,搞这些小手段其实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他俩的事到时候真的被小丫头知道了,双方彻底下不来台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对一个把自己视为姐姐的人使出这种套路,万清猗心中的愧疚感和压力,外人其实很难理解。 但是这事如果被杨铸揽过去就是两码事了。 且不论杨铸主动犯错跟自家姐妹勾引自家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截然两种性质的事情,单就说以自家青措妹妹对杨铸的依恋程度,杨铸要是当真坦白了,小丫头顶多就是哭上几天罢了; 到时候自己再诚诚恳恳地认个错,好言安抚一段时间,再认认真真地递茶伏小,想必自家那个性子极软的青措妹妹大概率会原谅自己,然后三个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虽然万清猗从来没奢望过什么名份不名份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和杨铸半公开地在一起,一颗芳心还是忍不住狂跳;要不是身子不适的厉害,恨不得自家情郎现在就把自己好好怜爱一番。 正当媚眼如丝的万清猗抬头看向杨铸之时,却见到他正在皱眉沉思着什么,当下有些忐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万清猗连忙改口:“要不……这事到时候还是我跟青措妹妹坦白吧!” 见到万清猗眼神里的一丝惶恐与不安,杨铸笑了笑,然后搂紧她的腰:“不要胡思乱想,你男人既然说了到时候会自己去说,那就不会反悔!” 万清猗闻言,顿时心里一松,说到底,她委实没有那个勇气主动向自家青措妹妹坦白。 不过,既然不是这个,那自家情郎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在那皱眉? 听到万清猗的疑问,杨铸也不瞒她:“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到时候你正大光明地跟我在一起了,会有人不甘心地跳出来——如果只是你的话,小丫头的排斥心理不会太强,毕竟你俩的感情摆在那,说是情同姐妹也一点不为过。” “但是如果还有人想要加进来的话……小丫头多半会真的生气,难说还会跟我闹翻!” 听到竟然还有人想加进来,万清猗先是一惊,旋即有些疑惑——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自家情郎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对对方虽然并没有真正动心,但却很有些困扰。 这可就奇了怪了,自家情郎是个十足的宅男,社交圈子小的可怜;可以说,杨铸认识的女性万清猗基本都认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美女跟杨铸之间还可能存在着暧昧关系; 再说了,以杨铸当前的身家地位,如果真不想纳进来,大可以直接拒绝,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为毛这家伙会如此困扰?——万清猗不是小白,自然看得出自家情郎表情里的纠结更多的并非基于情感因素,而是出于其它的一些顾虑。 “哦?是哪位大美女,竟然能让我们的杨大官人如此纠结?”万清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杨铸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吕思思!” 吕思思? 前铸投国贸的北美分公司总经理,现铸投私募的负责人? 万清猗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位混血美女虽然身材样貌都堪称一流,但整体感觉太过西化了,绝对不是自家情郎喜欢的类型。 而且,别看吕思思现在的职位不低,但万清猗很清楚,且不说铸投国贸对于自家情郎而言,压根底没有那么重要; 就算杨铸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放任铸投国贸自生自灭,但别忘了,铸投国贸里还有李骏、覃鑫等人坐镇;业务能力顶多算是中人之资的吕思思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实在不行,让李骏一并管着铸投私募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那位李总可是真正的千年狐狸,虽然之前没专门做过投资,但把铸投私募真交给他,想必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所以,问题来了……自家情郎究竟在顾虑什么? 听到怀中佳人的疑问,杨铸想了想,觉得万清猗已经是自己女人了,不但是自己事业上的重要助手,平日里更是守口如瓶,那么,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她了。 轻轻叹了一口,杨铸正想把美洲一行过程中,之前为了避免众人担心,隐瞒的那一部分说出来,甚至考虑要不要把吕思思的真实身份点出来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响了。 嗯? 程永刚? 杨铸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姓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嘛,之前撒谎说自己这两天要跑帝都,结果好了,人家正主真的来电话了…… 正文 第422章 想要夺回话事权? 正当身在帝都的杨铸一脸不爽,坐在办公室里跟程永刚大眼瞪小眼地相互较劲时,希望集团内部却迎来了一波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客人。 ……………… 多媒体会议室里,一众集团高管肃穆而坐,认真看着幕布上的PPT内容,坐在首第二座的林雄虽然也是一副洗耳聆听的样子,但心思却并没有过多地妨碍演讲者身上,而是时不时地把余光投在自己旁边的杨进身上,心里满是疑惑——这位平日里很有些人形图章模样的集团董事长,今天怎么会忽然请了一家咨询公司过来做诊断,还把集团所有的高管全部召集过来? 莫非…… 想到一种可能,林雄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眉毛皱的死死的,看向杨进的眼神里也满是戒备。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雄的注视,杨进转过头来,视线轻描淡写地从林雄脸上扫过。 而林雄在杨进转过头的那一刹那间,脸上便熟练地挂起了谦卑而孺慕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见到林雄这副表情,杨进老怀甚慰地点了点头,宛如弥勒佛似的朝着林雄笑了笑,那模样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被杨进这么笑了一下,林雄心中警铃大作,却是不好再中途走神,正了正视线,把注意力重新回归到不远处那位讲的眉飞色舞的中年人身上来…… ……………… “随着华夏加入WTO,全球经济一体化已成定局;随之而来的,就是全球产业分工专业化!” “在未来,谁能够精准抓住自己的定位,并且集中力量把自己的优势资源发挥到最大,在全球产业链中的一环里取得足够的比较优势,那么在虹吸作用下,谁拥有着无限广阔的未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华夏企业追求大而全的发展思路就变得不再可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愚蠢的!” 说到这里,那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看到在场有不少高层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鼻子里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我知道诸位领导一时间对这个观点很难接受,毕竟国内的国企以前追求的都是把所有产业环节掌握在自己手中;为此,哪怕多浪费些资源和人力也无所谓!” “但是,今日不同于往日;诸位领导……时代已经变了!” “在全球范围内,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欠发达国家共同组成了全球产业链的三级基层,且各有所长。” “其中,发达国家长于技术、资本和品牌输出,发展中国家长于劳动力和消费市场;欠发达国家长于资源!” “以贵集团为例,如果把大量资金集中在产品的生产和加工核心技术研发上,诸如……原料育种技术、符合国际标准的代糖技术、风味保留技术等等;” “诸位领导当真有信心在不侵犯他国专利的基础上,在短时间内研发和构建出一套可以与欧美发达国家专利相抗衡的标准体系么?” “而且,以欧美那边的技术储备厚度和商业转化速度,一旦对方开始启用了风险预案……贵集团承受的起数以亿计的资金沉没和机遇沉没成本么?” 众人顿时被问住了,要知道,当下华夏在食品饮料领域的基础科研实力虽然较前几年要强上了一些,但终究底子薄的很,或许在配方上能试验出几个具有竞争力的技术专利,但在核心技术上……哪有那么容易绕过国外的相关专利独立研发出具有突破性的技术? 那么问题来了,连单项技术的突破都是个大大的难题,建立起成体系的专利标准就更像镜花水月了! 况且……但凡对技术这块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欧美那边向来重视技术储备,等你有那个本事开始制定技术标准体系的时候,人家绝对会立马甩出2.0版本的技术,然后通过其强大的市场影响力和品牌输送力构建一道新的技术壁垒! 见到众人沉默,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作为产业链顶端,技术专利和品牌溢价这一块,贵集团想要插足的难度诸位领导应该很清楚;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原料供应这一块!” “众所周知,企业以追求利润为第一要务,那么采用的方法无非是开源和节流这两个法子罢了;然而在食品饮料行业,无论是选择走哪条道路,都跟供应的原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同样以贵集团所在的行业为例,在不涉及技术的情况下,尤为看重原料的品质性、稳定性和成本;” “在这一块,我国现在成规模种植的水果蔬菜基地或许不少,但是在种植管理、尤其是标准化种植管理这一块……别说跟法国、漂亮国、荷兰等欧美发达国家比了,就连阿根廷、巴西、巴拉圭等国家相比,也差了不少!” “最简单的例子,同样是梨,我国现在种植的品种足足有36种,且不说品种之间的口味差异,就连同一个品种、同一个一个种植大区,由于其施肥频次、施肥方式、肥料类型、修剪标准、上袋技术、灌溉技术、采摘标准等差异,口味往往也相差甚远——不同年份之间的酸甜度差异就更大了!” “诸位领导都是专业人士,自然知道对于食品饮料行业,尤其是贵集团这种强调健康概念的公司来说,【标准化】这三个字有多重要——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光每年为了饮料产品口感统一而做出的配方调整,就足以逼疯你们的技术团队!” “反观欧美和其余一些农业强国,由于采取了标准化种植和标准化田间管理,产出的水果不但个头大小相差无几,就连口感都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他们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方案,因此即便是不同年份,原料的品质也不会相差很大!” “最关键的是……国外大量采用大农场式的机械化种植,不但人工成本极低,边际成本优势也完全不是我们可以比拟;因此,用【质优价廉】这四个字来形容那些国家、尤其是南美那边的原料,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而同样的,贵集团大量需要的一些热带水果原料,由于南美和东南亚那边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不但产量大,品质比国内也更胜一筹——最关键的是,由于人力成本和物流方式差异等原因,这些原料的到岸成本甚至要比国内还要低上不少!” “综上所述,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且贸易壁垒极大消失、低价优质的原料人人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如果贵集团依然如同往日一般,把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投入在国内水果种植基地上面……” “恕我直言,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行为!” “其性质,无异于一名已经走上了擂台的拳击选手,非要坚持在手臂上带着沙袋跟别人竞技!” ……………… 看着面前挥斥方遒的中年男子,林雄的眼角跳了跳,眼神不自觉又扫了扫杨进。 事先不打一声招呼,便让这家国内有名的咨询机构在集团内部做报告,而且一副反对希望集团继续进军种植业的架势; 杨进这一出究竟是单纯地想要反对此事呢,还是……打算以此为契机,逐渐从自己手中要回集团的控制权? 想到希望集团刚刚重组的时候,那份心照不宣、但却没有落入笔墨的君子之约,林雄心中满不是滋味。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他对这事倒也没有多惊奇——希望集团重组之初,虽然上面给出了5年时间里让他跟供销社那帮子人打擂台,由此决定届时希望集团未来的真正话事人是谁;但任谁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依靠着杨铸的两家公司,竟然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把那帮子人压的连话都说不上,活脱脱一个被家庭冷暴力的小媳妇,整个集团也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虽然集团业务连年飘红是件大大的好事,但供销社的那帮子人背后牵扯的人委实有些太多,再加上这两年其实也顶了不少脖子,因此有人想要让杨进这个董事长“名正言顺”地夺回集团的话事权,从而让希望集团“回归原本的道路”,也不是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只不过…… 希望集团进军种植业,为自己打通产业链上下游这事,干系委实重大,眼下竟然意图通过否定这种战略决策的方式来否定自己,却着实有些过份了! ……………… 林雄这边还没考虑好今天是不是要当场做出反击,由供销社原班人马重组而来的民生事业部的老总却一脸忧心忡忡地开口:“沈老师,要是按照您的分析,集团朝上走,有欧美的技术储备卡着;往下走,对比海外优质原料又毫无优势;那么……我们集团未来的出路究竟在那?” 那位姓沈的中年人似乎很享受被别人叫老师的感觉,闻言微微一笑:“我前面已经讲过了,发展中国家的优势在于劳动力成本和消费市场规模;” “因此贵集团要想在未来获得突破性发展,除了要把拳头收回来之外,更主要的,就是在这两个时代机遇上寻找到自己的发力点,然后全力出击,这样才能以点突面,最终在全球产业链条上占据一席之地!” 民生事业部的老总略显松弛的胖脸上一副谦虚请教的样子:“沈老师,那您的建议是……?” 中年人自信地笑了笑:“贵集团目前的主营业务主要是面对终端消费者,而非TOB的大规模制造,因此在人力成本这块发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大家别忘了,咱们华夏可是有着足足13亿人口,这种规模的消费市场在全球范围内也是独一份;” “因此,我的建议是,贵集团当下不要好高骛远,也别总想着把产品迈向全世界,把目光盯紧在国内消费市场才是王道!——毕竟世界各国的食品饮料准入标准各不相同,消费者口味偏好也是不尽相同,如果现在就把太多精力放在海外市场,无异于猴子掰包谷,得不偿失!” 听到中年人又Cue了林雄一道,民生事业部的老总心里的舒坦难以言喻,脸上却满是疑惑:“沈老师,可是我们希望集团这两年一直都在致力于深耕国内市场啊,我们还能怎么发力?” 中年人呵呵一笑:“诸位领导,恕我直言,贵集团这两年虽然连续推出了两款爆款果汁饮料和一款前景可期的咖啡产品,但是本质上是在抢占消费者心智,贵集团表现出来的,更多也只是一个产品研发和生产机构而已……但是要说到深耕国内市场,贵集团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下了定论后,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习惯性地一挥手:“纵观近二十年来国内商品经济的发展轨迹,诸位领导就会发现……当下的华夏,虽然各种概念层出不穷,宣传手段也千奇百怪,更有学者公然宣称,国内已经进入了【重营销、轻产品】的年代;” “但是拨开现象看本质,当下的华夏,实际上依然处于渠道为王的阶段,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渠道把控力依然是这个产品过剩的年代,企业最核心的竞争力之一,也是贵集团最需要深耕的领域!” 说到这,中年人耸了耸肩膀:“当然,这里说的渠道,并不是狭义上的渠道,而是广义上的渠道——除了商品终端陈列和商品流通网络之外,它还包括面对B/C端的价值信息传递渠道、原料采购渠道、运输物流渠道,以及消费者心智诱导渠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概念更像一个大营销的混合体。” “事实上,在我们团队对贵集团诊断评估后的结论报告里,贵集团在信息传递渠道、消费者心智诱导渠道这两块的建设工作非常棒!其余方面嘛……就非常一般了!” 一脸疑惑的杨进这时候忽然插话进来:“沈总,你说的这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其余的也就罢了,可是终端陈列这块……我们希望集团目前的进驻终端数量已经超过了11万家,其中更有各大KA店和工友之家这种O2O超级平台;可以说,全国范围内,县级以上的区域里都有我们的陈列!” “如此的终端铺设力度都只能算一般的话……莫非我们还要把渠道下沉到乡镇这一级别才行?” 面对着杨进这位集团董事长,中男人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杨董事长,我想你误会了;我所说的深耕渠道,可并不只是把产品陈列进去就完事。”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在当下的二三级城市,一个C类社区便利店的老板,完全可能因为1毛线的利差,在逢人主推一款饮料的同时,却把另一款同类饮料贬的一无是处,甚至连拿都懒得跟你拿;” “同样的,他也可能因为跟渠道专员关系好,在没有利差的情况下,进行同样的操作;” “在这样的现实情况下,您还觉得单纯的终端进驻数量有太多意义么?” 杨进似乎若有所思:“沈总,你的意思是……?” 中年人点了点头:“没错,或许是贵集团公司的几款产品太过火爆,让诸位领导忽略了一些东西——事实上,在我们市调期间,发现贵集团重【市场拉手】、轻【渠道推手】的情况非常明显!” “所谓花无百日红,一款产品不管当下再怎么火爆,但毕竟是有其生命周期的,一旦只有拉手而无推手,等到产品进入下行期后,很容易被人为地加速缩其市场存活期;” “因此,大到经销商激励体系、中到渠道利益让渡政策、小到客情维护与陈列标准,都是极为重要且一体化的工程,中间但凡有一环做的不到位,往往都会出现事倍功半的效果!” 说到这,中年人歉意一笑:“当然,我也看过贵集团的经销商手册和管理办法,单就经销商这一块来说,其实也不差;只不过……具体到渠道一级的管理与执行,却很有些不足了!” “毕竟你们也知道,现在一个经销商往往会代理数十甚至数百种产品;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往往对于贵集团的这些销量火爆但分利润不算特别诱人的产品不会有多上心——事实上,就算他们上心,人手短缺的客观现实情况下,工作也不会有多仔细!”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全部依赖于别人,这些渠道终究不是自己的,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渠道影响力可言……连渠道影响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渠道深耕?” 杨进皱了皱眉:“那沈总你的建议是……?” 中年人狠狠划了下手:“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因此,我的建议是……未来的几年内,贵集团一定要逐步在重点市场成立自己的办事处,也一定要成立一只数量庞大的直属业务团队,牢牢地把那些具有价值的终端渠道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这样,才能发挥出它们真正的价值;等把渠道真正把控在自己手里后,下一步的市场深耕,才具备了夯实的物理基础!” 林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在那一唱一和。 食品饮料事业部的情况谁都清楚,哪怕是经历了数次扩招,总人数拢共也才一千人不到; 这些人分散在七八个业务中心里后,平均一个业务中心只有一百号人左右——哪怕是人数仅次于生产中心的营销中心,人数也刚刚突破130人。 就这么点人手,怎么可能建立的起一只面向全国的直属业务团队? 既然食品饮料事业部没这个能力,那么这两人在那唱戏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人家这是打算继战略上否定自己后,又把那三款爆款产品的渠道实控权捏在手里。 没法子,谁让民生事业部的人多呢呢?那可是足足有着近两千人的大部门! 再加上人家本来就是从供销社重组而来,之前就是专攻流通渠道这一块,当自己的食品饮料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把这事交到民生事业部手里,简直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 果不其然,接下来,中年人和杨进假模假样地盘算了一下希望集团的人资情况,然后在民生事业部老总上演了一场“自请其命”的好戏后,便立下军令状,打算把这块业务揽下来。 这时候,一直三缄其口的林雄再也不能视若无睹,当下笑眯眯地看着杨进:“杨董事长,集团如此关照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我自然感激不尽;” “只不过……” “铸投商贸毕竟是我们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您打算交给民生事业部一并负责的那款咖啡更是两家联手推出的重点产品;” “因此,这么大的市场操作变动……您看,是不是应该邀请对方过来一并商讨商讨?” 听到铸投商贸的名字,杨进眼中隐约闪过一丝不自然——作为希望集团名义上的话事人,他自然知道铸投商贸跟林雄之间的亲密关系,也知道人家在市场和上面心目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下犹豫了一下:“沈总正在给咱们做诊断建议呢,总不好意思让人家就此中断;” “而且……据我所知,铸投商贸这段时间异常忙碌,那些高管只怕是暂时抽不出时间过来;” “要不……咱们先听完报告,下来后内部统一下意见,然后再找个机会跟那边碰碰面?” 林雄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直接骂开了。 内部统一意见后再跟人家碰面? 你瞧我像傻子么? 等到内部统一意见,文件一下来,不管铸投商贸那边答不答应,这事都跟我们食品饮料事业部没关系了——国有企业只有一套内部流程,更加看重组织纪律性,我总不能摆明车马反抗上级,然后落下一个一辈子无法洗清的污点吧? 正当林雄打算找个理由让那位来自国内著名咨询公司的沈总中场休息时, 黑眼圈越发严重的林可染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杨董事长,负责铸投商贸市场工作的高层是他们的董事长助理万清猗,恰好……她今天请假休息,我现在就给她去个电话,想必很快就能赶过来参加会议!” 然后又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表情看向中年男人:“至于沈总嘛……没事,你继续做汇报就完了,不耽误!” 说完,也不管杨进是否答应,告了一声罪之后,掏出手机,径直走到会议室外面,却是打电话去了。 中年男人见到林可染一副没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眼角忍不住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杨董事长、林总,那我们继续……” 正文 第423章 这方案,你敢信? 由于此时的泉城还没有进化为“堵城”,因此接到自家闺蜜求援电话的万清猗不到四十分钟便抵达了希望集团。 与杨进和林雄等人很客套地打了一声招呼后,风情跟往日略有些不同的校花同学很自然地坐在了林雄旁边的位置上,然后略显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某位来自国内著名咨询公司的沈姓中年男子继续。 见到这位年轻漂亮的过份,但气场也强大的过份的女人一副连听自己自我介绍的欲望都没有的样子,中年男子心中难免有些憋屈; 但没办法,对方来自铸投商贸,一家以“商业创新”出名的知名企业,在营销界的地位远远不是希望集团这种自带暮气的国企可比;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分属不同的学术阵营,对方是“实战派”,自己所在的咨询公司则更加接近于“学院派”,天生便自带对立属性。 实战派的人向来有些看不起学院派,而对方又是铸投商贸赫赫有名的三巨头之一,因此万清猗的态度虽然显得有些傲慢,但中年男子却委实没有什么生气的底气,只能转过身,继续汇报起来…… ……………… “前面已经论证过了深耕渠道的重要性和营销价值,并且也通过采用不同区域的市场数据+消费者区域特性的方式来逆推了第一阶段需要锁定的重点城市;” “那么,接下来,我们我就需要探讨如何在项目后续工作开展中,尽可能地把贵集团的内部隐患一一寻找出来,然后尽可能地避雷。” “以鄙人十多年的咨询经验看来,虽然现在的企业一直都在提倡团队合作,团队组织的作用也的确至关重要;” “但是,就如同大部分人不知道那1%的灵感才是天才区别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一样……在这个营销为王的时代,一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才是决定项目是否能成功的关键!” “当然,鄙人别无他意,也没有涉足贵集团人事组织的意思,这里只针对下阶段的渠道深耕业务就事论事而已!” 眼看着汇报进入了最重要的议题,中年男子余光悄无声息地从万清猗的那张俏脸上扫过,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微不可查地深吸一口气之后,示意自己的助手切换至下一页PPT:“在进行深入探讨之前,鄙人先分享一组数据!” 随着PPT上的那幅被设计师专门美化过的饼状图,中年男子莫名多了一丝自信:“这里是鄙公司联合数十家同业机构,通过复盘上千家企业案例后,整理出来的一份数据——这份数据统计了这千余家企业或者项目失败的失败原因;” “虽然这份数据乍一看上去跟我们即将进入的议题没有直接关系,但至少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失败案例来判断……未来贵集团业务的核心负责人,应该具备那些素质!” 听到这番近乎于图穷匕见的言辞,林雄脸上再也见不到笑容,只是冷冷地看着PPT上的那一组组数据。 中年人也不去瞧他,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来:“首先,我们来看,在这些企业和项目的失败案例里,第一大因素就是【商业模式匮乏】——其占比达到了惊人的27.17%!” “而之所以会如此,很多时候并不是项目负责人不知道自己地商业模式陈旧或者有隐患,而是……发现问题的时候往往也是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壮士断腕的毅力!” “况且,商业模式并不是简单的一张九宫逻辑图,也不是简单的几十页文字;它里面涉及到各种利益掺杂和利益链重组——有些事情,其实项目负责人也是身不由己!” 见到中年人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饶是城府深如林雄,也差点就要骂开了。 丫丫的呸的!你干脆就直接说我是被杨铸那小子绑得死死的傀儡就行了! 还壮士断腕、利益链重组? 你这明摆着就是告诉大家,希望集团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撤换掉自己,然后逐步摆脱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依赖得了! ……………… 中年人仿佛没有看到林雄眼中的阴冷,继续指着图表说道:“排名第二的是【无法识别市场伪需求/营销能力】——这个比例占到了15.79%!” “不过必须承认,贵集团在这一块做的很好,对于消费者需求的战术捕捉能力之强,远远强于目前国内的绝大部分企业!” 林雄眼角跳了跳……好嘛,这是在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战术捕捉能力强? 你这还是在否定自己之前的战略部署,然后打算把自己定位在“战术人才”上? 呵呵,被你这么一定性,食品饮料事业部的业务权限被人分走一大半不说,未来自己还怎么去做希望集团的掌舵人? ……………… 中年人:“失败因素排名第三的是【行业竞争】,其占比也很高,达到了10.14%!” “在这一块,贵集团目前做的不错,虽然贵集团在产业链上并不占优势,但三款爆款产品在各自的市场细分赛道内都属于妥妥的头部品牌,消费市场层面的竞争力自然是没的说!” “只不过,随着华夏加入WTO,消费者可供选择的国际大品牌和优质产品越来越多……贵集团未来需要重视一下【产品综合性价比】的尺度拿捏了;” “当然……我相信,如果后续的渠道深耕工作做的好,有了足够的、来自一线市场信息反馈做参考,只要项目负责人擅长于筛析消费者的潜在心理尺度,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林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又是在内涵自己的原料种植基地项目? 还有,你这不等同于告诉别人,谁能负责后续的渠道深耕工作,谁就更有资格在未来坐上集团掌舵人的位置么?——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未来华夏将是一个存量市场,这种情况下,护盘的战略优先性傻子都知道。 ……………… 一直暗中观察万清猗的中年人连续报了三组数据,见到对方依旧是那副静心聆听的样子,不由地逐渐自信了起来:“失败因素排名第四的是【业务调整】——其比例也不低,达到了7.59%!” “在这里我需要强调一下,这里的业务调整其实更多指的是一些企业不顾自身实际情况,盲目地开展【非相关多元化】业务,并且把资金和人力过度倾斜;” “贵集团在这一块做的其实不差,并没有盲目跟风去投资房地产,也没有轻易涉足金融市场;就算已经开展了外贸的居间业务、冻干设备生产业务和原料种植基地项目,但这些业务毕竟属于关联业务,顶多算得上是在开展【相关多元化】业务的时候,思虑略不周全罢了。” “只不过,我听说贵集团未来打算涉足浓缩果浆的国际期货业务?” “恕我直言,这项业务还是谨慎思考一下才好……毕竟,贵集团说到底是生产-销售型企业,而非专业的金融公司!” 听到这货不但再一次Cue了自家父亲,还顺带着把自己一直心心念的国际期货业务否定了,林可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自己的援军就坐在旁边,外加今天的情形很有些微妙,她当场就能喷回去! ……………… 一直观察着场上众人反应的中年人自然也看见了林可染的这个白眼,不过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就算这位是林雄的千金,但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失败因素排名第五的是【产品入场时机选择错误】,其比例为6.11%!——不过贵集团这块做的很好,这种更多侧重于战术层面的操作并没有存在着什么问题。” “失败因素排名第六的是【政策监管】,其比例为5.65%!——由于贵集团属于食品饮料行业,这一块的风险并不大,哪怕是去年的食品安全风波,由于贵集团的品控一直做的很好,也并没有受到波及,因此这一块没什么好说的。” ……………… “失败因素排名第五的是【现金流断裂】,其比例为5.26%!” “嗯……这一块贵集团虽然目前并没有出现问题,但是也必须注意起来了;” “据我所知,贵集团虽然年营收不低,净利润更是可观;但是由于前两年在强推原料种植基地计划,投入了过半的营收不说,前前后后更是向银行贷了将近35亿的巨额资金!” “作为一个国有企业,贵集团的这番操作放在以前固然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咱们国家的金融改革,尤其是银行改革就在眼前” “我怕到时候银行一旦全面推开商业化运作……届时贵集团的现金流会很危险啊!” 林雄闻言,脸色一变。 这个姓沈的家伙前面说的那一大通,他都可以当做是放屁,但唯独这一点……却是真的打在他七寸上了。 诚然,水果种植基地项目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但这玩意在前期完全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吞金怪兽——事实上,就算可以大量稳定提供原料了,这个项目至少在十年内也依旧不会提供丰厚的商业回报。 而这两年多来,前前后后他已经向数家银行贷了三十多亿的巨款了,光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就是一个一大笔钱。 要知道,希望集团是从1999年就开始贷款的,当时的年利息率是5.85%,这样算下来,平均一个月要还的利息就是1700万,一年光利息就是2个亿!! 你还别嫌利息高,要是换成普通民企的话,这个利息至少要高出1.5个点!——而且关键是,要是民企的话,别说35个亿了,就算你想贷1000万,都难于登天! 如果放在以前,这自然不会是多大的事——他们毕竟是国有企业,政府关系良好不说,盈利状况非常不错,就算是偶尔因为销售淡旺季的原因一时现金流紧张,延后一两个月还贷,银行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一旦银行改革后,全面进入商业化运作…… 林雄一想到集团因为季节性现金周转问题造成的信用评级下调,进而导致可能的贷款额度缩减,最终造成希望集团的现金流断裂,就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他估测国内银行一时之间不会商业化的如此彻底,希望集团的国企身份和良好的政府关系也可以争取到更加宽松的政策; 可是…… 万一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呢? 要知道,现在已经有近两万员工的希望集团本身就是个吞金大户,光正常运营和工资的开支就是一笔外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数字……事实上,在林雄的计划里,这三十多亿的贷款和利息是要用10年乃至15年的时间,通过慢慢循环的办法去消化的。 而如果真的银行开始进行全面、彻底的商业化运作后,他就必须想办法在5年内把这么一笔巨款还清! 届时,在这种巨大的资金压力下,用屁股想想就知道,希望集团的现金流肯定会出问题。 而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一旦资金流破裂,会带出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想到这,林雄的眉头蹙的更紧; 他倒不是担心希望集团会跟普通民企一样,在出现巨大资金链破裂后就此倒闭——毕竟两者之间的企业性质完全不同。 只不过,一旦真的出现这种重大事故,他成为集团的掌舵人的希望就此破灭不说,连带着自己当初设计的许多蓝图,也将会就此烟消云散…… ……………… PPT面前,中年男子的汇报任在继续: “失败因素排名第六的是【融资能力不足】,其比例为4.49%!——由于企业性质和政策原因,这个对于希望集团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失败因素排名第七的是【业务过于分散】,其比例为3.79%!” “失败因素排名第八的是【过度烧钱】,其比例为3.41%!” “失败因素排名第九的是【产品定价/成本】,其比例为3.33%!”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的是【产品质量/缺陷严重】,其比例为1.55%!”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一的是【宣传不足】,其比例为1.32%!”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二的是【项目负责人问题】,其比例为1.24%!——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里指的是项目负责人具有先天性格缺陷以及基础业务能力缺失。”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三的是【法律法规风险】,其比例为0.93%!”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四的是【战略业务转型】,其比例为0.85%!”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五的是【不重视客户】,其比例为0.7%!”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六的是【团队能力不足】,其比例为0.46%!——这里特指小微型企业。” “失败因素排名第十七的是【与股东/投资人之间的冲突】,其比例为0.23%!” 由于后面的这些失败因素与希望集团大多不沾边,而且也不是今天需要重点埋下的伏笔,因此中年男人都只是一笔带过。 念完这串数据,中年男人正要示意助手切换PPT,然后正式进入今天真正的主题时,一直静静听着的万清猗终于说话了。 ……………… “那个……沈先生是吧?我想问一下,你这些数据的来处。”万清猗向身旁的林可染低声询问了一下后,终于叫出了中年男人的姓氏。 见到万清猗发话,中年男人立刻如临大敌,也顾不上这位风姿绰约的美女高管当场向别人询问自己姓名会不会太过傲慢,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万总,我之前说过了,这些数据是我们公司十几年来的案例积累,再加上数十家同业公司的案例支持,汇总而来。” 万清猗笑了笑:“我们铸投商贸向来重视各种数据的收集和分析——事实上,在这一块,我很自信99.9%的国内企业都比不上我们;” “而作为铸投商贸的市场部负责人兼投资中心主管领导,我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数据,最近半年来看过的企业数据更是多不胜数;” “所以……我想知道,你这一份数据里,小微企业、中型企业、大型企业的各自占比是多少?” 中年男人闻言,顿时冷汗都出来了。 众所周知,铸投商贸绝对是国内最重视一线数据采集、分析和应用的企业;在这一块,他们要是敢称第二,没有哪家公司敢自称第一。 而万清猗问的最后一句,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直指命脉。 要知道,小微企业、中型企业和大型企业,看起来都是“企业”,但彼此的资源差距、资金人力水平以及面临的实际痛点却截然不同——简而言之,如果不做筛分,笼统地用统合性数据作为依据去给大型企业做咨询指导,完全没有任何指导意义。 该死的! 中年男人心里暗骂。 在这个市场依旧混乱,但经济却高速发展的年代,小公司老板和国企领导绝对是最好忽悠的两拨人——毕竟前者大部分文化水平不高;而后者由于年龄和工作性质的原因,在营销和现代化企业管理体系这一块,存在着严重的知识短板。 他今天演示的这份PPT上的内容,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专业诊断;而是为了配合甲方演出,专门调整梳理过的方案。 因此,这份方案在一般人看来,无论逻辑也好,数据也好,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方案里的一些重要论点是被修改过的;而里面的数据,也是刻意地采用统合性数据来混淆视听。 当然,他很自信,这份方案放在当下,99%以上的人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剩下的1%里面,有九成人就算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顶多只会认为是自己的思想观念赶不上趟,一时难以理会方案里的精髓——毕竟在这个各种专家还尚未跌下神坛的年代,“国内知名咨询公司”这个名头还是很能唬人的。 但是偏偏……中途忽然插进来一个万清猗! 要知道,铸投商贸本来在国内的商界就是一个传奇——短短三年内,靠着自己做到现今这种程度的规模和影响力,其中的牛叉之处,不是混迹商业的人完全难以想象! 而作为“O2O模式的开创者”、“互联网商业模式的开拓者”、“国内最大的互联网销售平台”,铸投商贸的一众高管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且战略眼光高超的猛人! 因此,自己这份方案中的猫腻和小手段,或许能忽悠掉99.9%的人;但是眼前的这位万助理,绝对属于剩下的0.01%中的一份子! …………………… 见到中年男人沉默不语,万清猗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沈先生地这份数据里,大部分采样标本都是小微企业,中大型企业占比甚至不足15%……对不对?”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正想说你怎么知道; 但是旋即反应过来,人家前面说了,她现在是铸投商贸投资中心的直属领导——铸投商贸投资中心最近这大半年死了命地给各路合作商家低息放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下国内一众商家的现实情况? 说不定,人家手里面的各种类型商家的信息比自己齐全一万倍!——毕竟,铸投商贸的低息贷款可不是你填了申请就能拿到,人家可是要进行详细摸底和评估的。 见到中年男人又在装死,万清猗摸出电话,一副好心模样:“恰好,我们铸投商贸的数据库里也有类似的统计数据,要不……我帮你要一份过来,合在一起佐证佐证?” 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也绝对瞒不过对方,中年男人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没错!” 嘶!? 见到“沈老师”竟然承认,希望集团的一众高管顿时惊了——就算他们之前没注意到,但万清猗别的不问,却专门问了数据样本的类型,是个人都知道其中有猫腻了。 而能做到高管这个位置的,大部分都不可能是蠢人,稍微一琢磨,就能大致品出其中的不对来了,看向中年男人的眼神也免不了有些古怪。 见到不少人眼中的置疑与轻蔑,中年男人也很委屈。 在这个年头,国内咨询公司为了忽悠甲方随意篡改数据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自己虽然搞了点小动作,但好歹没有大改数据好不好? 再说了,你以为以现在华夏的商业氛围,针对大型企业的、可复盘的咨询案例有那么好拿的啊!? 自己公司在这行混了十多年,拢共也只服务过二十家不到的大型企业而已;剩下的小微企业和中型企业的案例数据,还是花了诺大的功夫,这才从同业公司里要过来的——没办法,没有足够的案例样本,数据根本不具备说服性,“以次从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更何况…… 这些行为是你们杨董事长逼出来的好不好? 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拿着自家公司名声坏掉的风险,搞出这一份似是而非的方案? 想到这,中年男人忍不住把目光瞧向了面无表情坐在那的杨进。 正当杨进注意到中年男人投射过来的求助眼神,打算说点啥把这事翻篇的时候,却听见一声轻笑,却是万清猗说话了:“林总、杨董事长,我觉得……今天这场诊断汇报,可以就此结束了。” 听到万清猗把林雄的名字排在自己的前面,饶是知道对方今天过来是给林雄站台的,杨进心里也依然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不管林雄未来会不会被削,但至少几年内,希望集团是绝对不愿意跟铸投商贸撕破脸的; 当下仿佛没有察觉到万清猗言语中的不恭,而是很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沈老师讲的很好啊,而且方案已经讲了2/3了,要不……万助理再忍忍?我估计还有大半个小时就能讲完了。” 万清猗娇靥如花,定定地看着杨进:“杨董事长,我觉得……没必要了吧?” 说完,扭头看了看不远处脸上表情有些别扭的中年男人,小嘴里却发出一声轻蔑意味极浓的轻笑,身子却是站了起来:“毕竟,连这么重要的数据都是假的,那么其余的内容和建议……你敢信?” 轰! 随着万清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议室里顿时炸了。 就算他们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咨询方案这东西存在的基础就是那一环扣一环的缜密逻辑推理; 而现在…… 连数据这种理性到极致的东西都有猫腻,那么其余的内容和推导出来的结果,谁会相信没有问题!? 见到现场与会高管眼中的狐疑与鄙夷,再看了看面如死灰的中年男人,杨进心中哀叹一声……今天这事,算是彻底没戏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看正向自己辞行的万清猗,心中感慨万千。 单凭一句话就实现了以点破面的效果,进而以退为进,一副“谁相信这方案里的鬼话谁就是傻子”的姿态告辞离开,从而直截了当否定了今天所有指向林雄的置疑…… 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据说以前还是林雄下属的小姑娘,果然厉害啊! 正文 第424章 均衡 (哎呀呀,原本还为前几天拿到的开学红包只有100块钱的事不爽,结果昨天跟某人闲聊时才知道,他们那个海淀手机厂竟然连往年的5块钱开年红包都不给了,瞬间心里舒坦了,哇哈哈哈哈!) —————— 某间私人会所里。 林可染驱散了茶艺师,然后坐在主座上,引燃了红泥炉里的橄榄碳,竟是一副要亲自为自家闺蜜煮茶的架势。 万清猗诧异地看着她:“你会泡茶?” 林可染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不会!” 万清猗一头黑线:“不会泡茶你把茶艺师撵走干啥?” 林可染撇撇嘴:“你不觉得,咱俩聊天的时候,身边多一个人会很奇怪么?” 见到万清猗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林可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安啦安啦!从原理上来讲,泡茶和泡咖啡没多大的差别,讲究的无非就是个火候和出汤速度,所以……没问题的!” 看了看茶桌上的那一小罐古树滇红,万清猗眼角抽了抽,心说原理是这个原理,但是……两者在具体操作手法上天差地远的好不好! 正自犹豫是不是要把这货赶下去让自己上手,免得浪费这么好的茶叶的时候,却听到林可染忽然说道:“清漪,刚刚谢谢你了!” 万清猗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谢什么,一桩小事罢了。” 林可染叹了一口气:“谢还是要谢的,今天这事对于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件能随口解决的事情;但是对于我和我父亲来说……却无异于一场大考!” 看到林可染挂着熊猫眼的俏脸上,隐约挂着的黯然与意兴阑珊,万清猗也有些感慨。 …………………… 作为曾经在泉水汽水厂做了一年秘书,后面又经常跟希望集团打交道的她来说,国企内部的那些乌泱泱的小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希望集团这两年实质上是林雄在带头往前冲,集团内部的话语权一时无二;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事业部老总而已——如果纯从职级别来看,他在集团内部顶多排的进第二梯队,与他同级的高管至少有二十多号人。 偏偏希望集团并不是民企,组织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向来是国有企业、以及企业上级分管领导最看重的东西,因此在这个潜规则框架下,身为董事长的杨进想要架空林雄,其实有的是手段。 只不过,希望集团能从一个背负十多亿巨额负债的重组企业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成为国内饮料行业TOP3品牌,现今的年营业额更是朝着20亿大关突破,林雄在其中居功甚伟。 而在这种堪称璀璨的成绩面前,林雄现在已经是希望集团的灵魂人物,掌握着集团内部真正的话语权——事实上,不管你喜不喜欢林雄,但只要他一声令下,其余人都会下意识地按照他的命令一丝不苟地执行,绝不敢怠慢。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希望集团董事长的杨进固然可以通过明升暗调、大规模交叉平调等方式来架空林雄;又或者跟当初的李明似的,成立一家看起来很重要的子公司,通过外调来逐渐消除林雄的影响力;甚至可以直接撸掉林雄身上的职位。 要知道,希望集团是国企,压根底不用担心林雄走后,集团内部出现大规模的辞职潮或者业务流程的卡顿——别以为国有企业只有混吃摸鱼,人家照样有“军令状”这玩意的,组织上一份文件下来,你真以为你敢懈怠? 可是,真要这么干,那么出身泉城汽水厂的这批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群情涌动下,杨进这个董事长也就做到头了,事情闹大了后,说不得还有另一些人被追责。 要知道,“卸磨杀驴”这种事是极为犯忌讳的,对林雄这种对集团有着巨大贡献的功臣直接乱来,无疑是触摸到了组织上的原则红线——而如果引起集团内部员工的群体恐慌,甚至被当今的媒体作为“典型案例”的话,杨进和某些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乎,硬的不能来,那只能来“软”的。 在国企,要想否定或者封杀一个人,除了让他去犯一些原则性的重大错误外,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这个人“品德有问题”。 可是,年近50的林雄虽然精力充沛,但对女色毫无兴趣,除了天天熬夜工作外,平日里从来不跟女下属单独见面——这只老狐狸有个硬性规定,与女下属见面,旁边一定要有别人;因此桃色事件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而林雄或许权利欲和掌控欲很强,但是不该插手的事情绝对不会去插手,对于钱财更加没多大兴趣,除了工资、奖金和集团福利以外不该碰的钱是绝对不会去碰,因此“以权谋私”、“贪腐”这种事也与他无缘——事实上,大家都知道,由于有一个好老婆,林雄家里并不缺钱,完全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前途去换那两三歪瓜裂枣。 至于林雄身上的真正存在的,诸如行事霸道、有时候不听从组织安排、决策不民主等等问题,或许放在一般人身上会被攻诈……但有着那一串耀眼的成绩在那镇着,这些事放在林雄身上,却顶多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面对着这样的人,杨进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玩起“消融”的慢手段。 你最大的本钱不就是因为那些成绩带来的权威嘛? 那好,我就逐步瓦解你在集团员工心中的权威形象! 怎么瓦解? 简单!给你来个降维打击就可以了! 或许在集团内部,没人敢去置疑你的决策,也没人敢置疑你在专业和管理上的权威性——或者说,是没资格去置疑。 但是,咱们可以去请外援啊! 要知道,由于处于迷茫期,现在的华夏对于各种专家和学者的崇拜和迷信已经到了一个巅峰(事实上,这种现象也跟那时候的广告公司/咨询公司非常会自我包装有莫大关系); 而发源于欧美世界的专业咨询公司,凭借着张口闭口的种种理论,在国内大多数企业负责人眼里,更是人均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因此,在西方崇拜和“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心理下,不仅仅是杨进,国内几乎95%的企业负责人都不认为自家的管理者和那些专业咨询公司的“大师”们是同一个维度的生物。 基于这样的心理,杨进直接找上了那家国内非常有名的咨询公司,在数番沟通后,开始了自己“消融计划”的第一步——先借“专家”的嘴,否定林雄的战略计划,然后通过1-2年的时间,采用“理论”+“实操”双重否定的办法,逐步把林雄彻底拉下神坛。 事实上,这招非常有用,随着那位“沈老师”的慷慨陈词,今天与会的大多数高管心里已经在置疑林雄当初的水果种植基地计划是否是一步臭棋了——就算是林雄当场反驳,双方各执一词,诸位高管心里依然会倾向于相信“专业人士”。 如果“沈老师”的话真的被希望集团诸多高管所认可,那么杨进的目的至少达到了一半——一个在战略思维上有严重缺陷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希望集团真正的掌舵者的。 至于以后嘛…… 等到民生事业部的那些人真的把市场深耕计划执行好了,向其他人证明了“希望集团没有林雄也完全可以”,届时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林雄冷藏起来,然后功成身退。 只不过,杨进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结果中途林可染直接把万清猗CALL了过来。 要知道,目前铸投商贸不但是希望集团的“衣食父母”,其自身在营销界的地位更远远不是一家所谓的知名咨询公司可以比拟——早在2000年,铸投商贸的O2O模式就已经成功吸引了欧美互联网行业、金融界的目光,国内外的经济学界更是将其作为经典案例来研究,并且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各种案例教材上。 而事实证明,就算是“专业人士”,也是有生态位的差距的——被视为“实战派”的万清猗现了漏洞后,仅仅轻轻几句话,便使得“沈老师”乖乖认怂,一众高管更是从心里全程否定了这位咨询专家方案里的所有内容,并且隐约猜出了点什么。 而林可染之所以一反常态地露出阑珊之色,其实更多的只是觉得心累与不值罢了。 与逐渐信奉丛林法则的华夏民企不同,在国有企业的体系内,“组织决定”这两个字大过天,任你能耐再大也没用——杨进一反常态地想要架空林雄的动作,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别看今天他们父女逃过了一劫,但未来……谁知道又会怎样呢? 而万清猗虽然猜出自己闺蜜心中的想法,但是却也没有如同寻常女人一样,说些打抱不平的话。 换做刚出社会那会,她肯定少不了站在自家闺蜜这一边叽里咕噜地臭骂卸磨杀驴的杨进一番,指不定还会借机鼓怂林可染干脆辞职,跑到铸投商贸去上班,更加逍遥自在的同时,也能发挥自身的所学才华。 但是……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在铸投商贸足足做了两年的高管了,由于其职位的特殊性,不管是不是她的直属业务,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每过一段时间总归要汇总后放在她面前过上一眼;因此,对于有些事情的思考,早就不再如当初的单纯和肤浅。 的确,林雄父女的贡献和能力众所周知,而“能者上,弱者下”的丛林法则的确也是当下华夏的主流;按理来说,杨进今天这一手委实有些不地道; 但是,从一个大型企业的整体角度,尤其是一个资源丰沛的大型国有企业的角度来说……出现林雄这种“权臣”,真的是件好事么? 的确,经过这两年的折腾,希望集团起死回生,并且一跃成为国内知名的饮料品牌,林雄功不可没; 但是,企业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诉求和生存命脉。 在重组之初,背负着十多亿历史债务的希望集团的确最急缺的的确是经营和营销上的领路人,以便让这过万职工能吃上饭; 但是,自打去年开始,进入了平稳发展阶段的希望集团,企业自身的需求自然就变了。 倒并不是说此时的希望集团已经不需要能带领它们年年创收的人才了,而是……这个阶段,作为一个国有企业,在保证自己的温饱线之余,单纯的创收,已经退居到第二、甚至第三诉求了。 取而代之的第一诉求是——均衡! 这里所说的均衡,不单单是指权力体系的均衡,更多的是指广义上“职工利益”和“战略侧重”上的均衡! 简单来说,就是拥有着丰沛资源的希望集团,不能瘸着腿走路,更不能只靠着“食品饮料事业部”来给整个集团输血和续命;而是要均衡发展,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把诸如农业、民生大流通渠道、物流、工业制造等领域充分发展起来。 未来的希望集团,可以允许“一超多强”,甚至允许“三国争霸”,但决不允许出现“食品饮料事业部=希望集团”的现象——这不仅仅是权利构架制衡的事情,更干系到旗下各事业部的发展、员工利益均衡、资源浪费、社会责任,甚至省里在某些领域的布局是否能如愿完成的事情。 按照领导们最喜欢的话来说……这叫格局! 事实上,从万清猗的角度来看,如果林雄在过去的两年里,能够把资源和资金稍稍往其余事业部倾斜一点,甚至先丢份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执行的战略规划来表名自己的态度,今天这事也不至于发生。 但是……偏偏这位老狐狸是个疑心病很重,同时掌控欲很强的家伙。 这种人,对于信不过的人,是绝对不会把重要的项目给他做的;同样的,对没有向自己表示臣服的人,也绝对不会把手中的利益分出去,看着对方慢慢坐强的——虽然培养自己的核心团队是任何一个管理者应该做的,但如果太过偏侧,则无异于一场灾难。 于是乎,今天的希望集团出现了这么一种情况…… 集团所有的资金和资源全部朝着食品饮料事业部倾斜; 集团80%的盈利来自于食品饮料事业部的那几款爆款产品; 集团招聘所有的优质人才优先被食品饮料事业部挑选,挑剩下的才被其余事业部分配; 集团所有的事业部里,食品饮料事业部员工的地位最高、薪资最丰厚,话语度最强;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作为希望集团最赚钱的部门,食品饮料事业部多享受点特权也是应该的; 但是…… 与此对应的,却是除了跟林雄打配合的包装生产部和那两个农业事业部外,占据了集团70%人员数量的其余十多个事业部,在这两年里,业务竟然没有任何明显增长! 正确的说,是业务规模,业务项目、人才数量、资源活跃度、社会影响力都没有任何明显增长,有些细分领域还出现了较为明显的萎缩! 像这种严重浪费复合型资源、不对成的发展路线,以及手握着4个2,却非要拆成两个对子分开出牌的运营方式,任何有远见的领导都不会喜欢。 更何况,大家心里清楚,林雄之所以这两年取得那么大的成绩,其实至少有50%的功劳都要算在杨铸的身上,5%要算在她女儿林可染的身上,20%算在食品饮料事业部全体职工身上,而他个人能力在其中的真实占比……大约也就是10%左右而已! 像这种权倾朝野,却又格局不够,自身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权臣”,领导们如果不升起“换帅”的念头,那才叫奇怪! 只不过,万清猗唯一觉得扯淡的事情就是……就连铸投商贸最基层的HR专员都知道要等到有了可以直接替任的后备人选之后再把人炒掉;堂堂一个集团公司,竟然连合适的人选都没找到,竟然就开始朝林雄下手了? 这不扯淡么! ……………… 只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自家闺蜜的情绪也有些消沉,有些话万清猗不方便现在就说,只能侧面安抚一下:“可染,既然你们父女选择了天人道,那么有些事情你们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遇到这么点挫折就灰心丧气……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哦!” 林可染嫌弃地看了看她,然后把已经烧沸的铸铁壶拿了下来:“你啥时候对宗教典籍又有兴趣了?还天人道!你不也一样是天人众么,怎么……打算把自己修炼成无喜无悲、无怒无嗔的冰冷机器?” 万清猗笑嘻嘻地把那一小罐古树滇红递了过去:“谁告诉你我选的是天人道的?本仙女一直走的都是畜生道好不好!?”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堂堂铸投商贸的三巨头之一,每天日理万机,动不动就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你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走的是畜生道……谁信!?” 万清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爱信不信!” 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丝笑容——有自家男人在,谁稀罕每日心惊胆战地在那混天人道?整日里做个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小女人不挺好? 林可染扫了扫自家闺蜜嘴角那一丝腻死人的微笑,又仔细看了看她今天很有些不同的风情,狐疑地问道:“清漪,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万清猗闻言,脸色忍不住红了红,旋即恨恨地皱了皱鼻子。 好事? 被某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混球糟蹋了算不算好事? 想起前天杨铸临行前不顾自己身子不便,硬是把自己糟践得起不了床,最后不得不多请了一天假,校花同学就恨不得从自家情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见到自家闺蜜那一脸桃花的样子,林可染心下更是怀疑,半晌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迟疑地看着她:“清漪,你该不会是跟杨铸……?” 听到这用词略显斟酌,但语气却极为笃定的言语,万清猗也不否认,一脸光棍地看着自家闺蜜:“没错,本仙女被杨铸那头猪给拱了,里里外外被吃的干干净净!” 看着万清猗这副“我被杨铸拱了我自豪”的神情,林可染很有无语地抚了抚额,不过想到这货一直都对杨铸很有意思,如今被吃了也算心愿得偿;而且以杨铸的本事和地位,就算是给他做见不得光的情人,也说不上多委屈;当下也就熄了劝说的心思。 不过出于某种未知的心思,林可染转而询问起两人之间的八卦起来。 这一下,刚刚跟自家情郎得偿所愿的万清猗来了兴致,噼里啪啦地跟闺蜜分享起这三年来自己跟杨铸之间的感情线和点点滴滴,其中夸张和YY之处,简直可以在女频上写一本小说。 见到这货越说越离谱,连“杨铸在大学期间跟我第一次见面之时,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我”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林可染实在忍不住,有些头痛地伸手打断了她:“那个……清漪,咱们还是聊聊你为什么会走畜生道这个话题吧!” 话刚一说出口,林可染就呆住了,好半晌才疑惑地看着万清猗:“咦?我们为什么要聊六道的话题?我应该不擅长佛教典籍才对啊!” 万清猗也是满脸懵逼:“对啊,聊什么畜生道之类的东东,完全不符合我小仙女的人设嘛!” 旋即所有所思:“莫非是我们拿错了本子,乱穿进入了《入侵娱乐圈的咸鱼》的剧场?” 林可染一脸黑人问号:“《入侵娱乐圈的咸鱼》?那是什么鬼东东?” 万清猗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名叫六千来世的家伙写的一本乱七八糟的小说,据说后来还被和谐了!”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万清猗嘴里吐了个泡泡:“这我哪知道,作者抽风了呗~!” 林可染:…… 正文 第425章 资源调配 一天后,正值周末,杨铸回来了。 虽然这货表面上看起来依旧跟往日一样玩世不恭,但作为枕边人,小丫头和万清猗很容易就发现了他眉宇间的那一丝郁气。 “杨铸,怎么了?对于土地流转的事情,帝都那边沟通的不顺利?”正在擀面皮的小丫头有些关心地看着自家男人。 由于涉及多个细分类目,铸投商贸未来规划中的“农产品特供基地”不但星罗密布地遍布于十多个省份,总面积加起来不是一个小数字,为了保证一些重点特色产品(诸如某些地标产品)的源头把控力度,许多基地的土地经营权更是需要变更在公司名下; 因此,杨铸获得上面支持的难度当真不算小——再说了,事关土地,这事单凭一个振兴司还做不了主,中间还需要牵扯到好几个大佬级别的部门,其中的复杂度就更不用说, “是啊,是啊,反正这事一时半会还没那么着急,等过上一两年也没事。现在国内农村的土地流转政策已经肉眼可见地逐步放开了,等过上一两年,就算咱们申请的土地项目多了些,指不定上面也会答应——再说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放慢步子,一个小类目一个小类目的来嘛!”跑到自家男人家里做客的万清猗一边给手里的饺子封边,一边安慰道。 杨铸愁眉苦脸地把手中裂开的饺皮里漏出来的肉馅弹回盆子里,绞尽脑汁给这饺子重新塑性之余,飞了个白眼给校花同学。 亏你想的出,还一个小类目一个小类目的来? 且不说这种添油战术会使得资金成本、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呈几何倍的攀升,单从机会沉没成本和竞争替代风险这两点来考虑,就决计不可能这么干——要知道,作为行业标杆,当下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铸投商贸呢,有着那么多潜在的“跟随者”和“模仿者”,放慢脚步简直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让自己心烦的却并不是这个。 “哎……” “振兴司那边虽然没有给出最终答复,但却表示愿意大力推动这些项目,程永刚既然敢放出这话,那至少说明这事的把握至少超过了7成!”杨铸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在陆菲菲嫌弃的眼神中,把那个一身乞丐装的饺子放在簸箕里。 陆菲菲正大光明地从簸箕里把那个乞丐装饺子挑出来,然后不顾杨铸的考虑,直接撕开,把肉馅赶回了盆里,饺皮却径直丢到了垃圾桶里:“哥,既然振兴司那边愿意推动这事了,那你叹什么气啊!?” 眼见着自己辛辛苦苦包出来的饺子就这样被五马分尸,杨铸表示很受伤,然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我烦的不是这个,事实上,就算在土地经营权变更的事情上吃了闭门羹,我也有办法来曲线救国——我叹气,是因为别的事。” 听到杨铸叹气是因为“别的事”,万清猗顿时有些胆战心惊……乖乖滴笼,自家情郎该不会现在就要向青措妹妹坦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你是不是误会了,自己今天跑过来蹭饭,真的不是想要催促什么,只是单纯的是想见见自家男人啊! 想到这里,欲哭无泪的万清猗猛地给杨铸打眼色,然后问道:“别、别的事?别的什么事?” 听到万清猗声音里微不可查的颤抖,杨铸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这个怂货,然后又叹了口气:“咱们国家已经开展了5年的【对口帮扶】政策,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 所谓“对口帮扶”,是国家一项重要的扶贫开发政策。 1996年10月,中央召开了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在《关于尽快解决农村贫困人口温饱问题的决定》中确定了对口帮扶政策,要求魔都、帝都、粤省和深城等9个东部沿海省市和4个计划单列市对口帮扶西部的NMG、滇南、广西和贵州等10个贫困省区,双方应本着“优势互补、互惠互利、长期合作、共同发展“的原则,在扶贫援助、经济技术合作和人才交流等方而展开多层次、全方位的协作。 而齐鲁作为沿海省份之一,GDP这些年走在全国前列不说,前年更是一度登顶,自然也是那9个被选中的省市之一。 只不过,齐鲁的帮扶非常有意思,别人都是省对省,市对市地帮扶,而齐鲁却是唯二的省对市帮扶的省份,但是与魔都帮扶滇南不同,齐鲁的帮扶对象却是……双庆! 额……这事在后世人耳朵里听起来很可笑,一个未来赫赫有名,GDP排在第16,经济活跃度更是向前3冲刺的直辖市,竟然曾经被一个以“土”、“官僚”、“暮气”闻名的北方省份对口帮扶? 然而很不幸,就如后世许多滇南人不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魔都人曾经帮扶自己十余年一样……齐鲁帮扶双庆这事的确是事实! ……………… 听到杨铸忽然提起对口帮扶,三个女人一头雾水。 事实上,自从进入2000年以后,声名鹊起的铸投商贸在省里的牵头下,也一直参与着面向双庆的对口帮扶工程。 只不过,对口帮扶并不是赈灾捐款,而是为了实现资源的优化平衡,帮助对方盘活经济活力,助力对方的优势产业和潜力产业在互赢的前提下,以企业为主体,进行投资、技术合作、销售采购为主的商业行为而已; 因此,铸投商贸虽然挑选了许多双庆的农产品和本地特色品牌进驻自己的O2O平台,但是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尤其是物流方面的考量,并未如同跟辽省一样,进行深度合作。 “难道,振兴司想要让我们公司对双庆进行战略合作为条件,这才答应帮我们推动农产品特供基地项目?”小丫头眉头皱了起来。 ……………… 作为公司的老板娘兼监察部总监,这类“任务性质”的业务自然是她们监察部的监督重点,否则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影响是极为恶劣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自然知道双庆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市,但是作为国内最大的直辖市,实际面积更是高达8.2万平方公里,足足是帝都、天津、魔都三市总面积的2.39倍;完全可以将其视为一个省来看待了——毕竟,琼省面积也才3.4万平方公里。 不过面积大不大的,倒不是小丫头皱眉的主要原因——她真正皱眉的,是双庆这边独特的经济结构。 或许是西南地区,尤其是巴渝地区的通病,由于交通的问题,但凡是这边的城市,经济很容易出现严重的虹吸效果,而随着双庆市的经济开始告诉发展,这种虹吸效果愈加严重——足足8.2万平方公里的直辖市,两江的核心经济区(主城九区及周边80公里的圈层)贡献的GDP竟然就占据了整个双庆的70%! 要知道,双庆的主城区面积拢共也才847.6平方公里,而其周边80公里圈层的相对经济发达的县区,面积也才5024平方公里,两者相加也不过5871平方公里罢了。 也就是说,占据了双庆93%面积(7.6万公里),人口占据双庆2/3(2001年双庆总人口2840万,主城区人口约900万,其余地区近2000万)的其余县区,拢共只贡献了30%的GDP!? 虽然因为工作重心并不在这一块,小丫头并没有去让人去收集更详细的资料,但她清晰的记得,位于双庆最东北,排名垫底的巫溪县,其GDP只有榜首万州区的零头而已——虽然前者的实际面积要比后者大。 而仅从这几组初略数据的对比就能看出,如果铸投商贸要“深度帮扶”双庆,其间的难度会有多大,付出的成本又有多高——这中间涉及到的,远远不是单纯的资金而已。 而振兴司竟然绕过省里单独与杨铸聊双庆市的对口帮扶,那很明显,上面想要铸投商贸出手的力度绝不是往日的那种程度,而这就很难不让小丫头联想到一些并不太美妙的事情了——尽管按照公司的规模、业务性质和影响力来说,铸投商贸已经算得上是全国性的大型企业,振兴司直接对接铸投商贸其实也没有什么毛病。 ……………… 看到自家女人眉宇之间的忧色,杨铸哈哈一笑:“虽然老程的意思的确如此,但单就这件事而言,我并没有什么怨言!” 这话倒是实话,如果换另外一个省份或者地区,想让杨铸搞这种投资大、回报慢甚至可能没有回报的深度帮扶工程,他哪怕当场翻脸,也绝对不会答应——开什么玩笑,他杨某人又不是脑子秀逗的圣母,想让他当这个肥猪,门都没有! 但是…… 偏偏这是巴渝地区的双庆! 作为一个华夏人,哪怕是一个重生者,面对着这片曾经走出过百万川军,撑起华夏最后一道脊梁的热土;就算真的这事会让他家财散尽,面对着飘散在华夏大地上的百万英魂,他也委实没有这个脸面拒绝。 更何况,这事也未必完全会血本无归,至不济……这不还是有铸投私募已经在漂亮国开始圈钱行动了么,大不了国外赚钱国内花! 听到杨铸这么说,小丫头有些犯迷糊:“既然如此,那你干什么叹气?” 杨铸有些心绪复杂地笑了笑:“我之所以叹气,是因为……或许之前在太多事上表现的太过【识大体】了,导致老程对我有些太不见外了,似乎潜意识地把我们铸投商贸当成国企、甚至央企来对待;” “这样……非常不好!” 陆菲菲闻言,一脸难以理解地看着自家这个干哥哥:“哥,你有没有搞错!?多少人想要这种待遇都求都求不到,你竟然为这事叹气?” 说着,很有些很铁不成钢地拿着占满灰面的手指头虚空点了点杨铸:“央企诶~!国家的亲儿子诶~!” 杨铸翻了个白眼,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态看着她:“你懂个毛线!咱们现在是私企,你少用那些国企思维来衡量一些事!” 说完,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对着一样迷惑的小丫头解释道:“虽然对于未来的铸投商贸来说,上面的认可和表现出来的亲近态度是千金不换的宝贵财富,但是……如果这种态度会影响到铸投商贸的资源战略分配,那就真不好说是福是祸了!” 此言一出,三个女人先是一惊,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虽然“有付出就有回报”更多的像一句鸡汤,但是“有得到就有付出”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上面对于铸投商贸的亲昵态度固然会带来许多好处,诸如业务过程中的诸多绿灯、重大项目的优先性、用作仓储的工业土地拍卖、各地方事业单位资源的对接都会变的更加便利;甚至目前尚且比较敏感的大规模土地流转,对于铸投商贸而言,也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但是,同样的,如果上面把铸投商贸当成一家国企、甚至央企来看待…… 那么作为应对,在一些事情上,铸投商贸需要付出的东西就远比普通的民营企业要多得多——要知道,国企和央企都是要承担起多如牛毛的社会责任的,其中付出的直接成本和隐性成本之巨,外人根本难以想象。 而很显然,振兴司这次的邀约,更像是一场面试——如果答应了,并且全力以赴地去做,那么恭喜你,铸投商贸估计就会出现在红本本上;如果不答应,或者虚于应付,那么上面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以后的态度说不得会起一些微妙的变化。 至于为什么会对铸投商贸另眼相看? 那还用问,除了铸投商贸现在的确在调动地区经济活力这方面有很明显地作用、一直以来表现的价值观也很符合上面的胃口之外;无非就是铸投国贸这两年在海外的动作,让杨铸被领导们认定是一位“红色商人”了呗——已经知道铸投国贸在海外大致做了些什么的三个女人如此想到。 不过…… 这种态度会影响到铸投商贸的资源战略分配她们大概理解,不过这事“难说是福是祸”却又是什么个说法!? 听到陆菲菲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疑问,杨铸又看了看脸上同样满是求知欲的小丫头和万清猗,不由地挠了挠头:“这个嘛……就要从我这位BOSS的本职工作说起了。” 或许是想起了这两年自己做牛做马的悲惨经历,又或许是极度不爽自家情郎平日里可以偷奸耍滑,万清猗一脸鄙夷地看着他:“BOSS的本职工作?你杨大老板的本职工作不就是想法设法地压榨员工么?……尤其是我们这些熟人,那杀将起来,简直是狠的不要不要的!”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了小丫头和陆菲菲的连声应和,陆菲菲更是开始声讨起杨铸来——自打进了铸投商贸,她们过的日子简直比社畜还要社畜,累的半死不说,偏偏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杨大官人杵着,在这种强烈的反差对比下,她们自然早就心怀不满了。 被三个女人夹枪夹棒地攻击了好一会,甚至还小小地动了些武行,一脸狼狈的杨大官人百般求饶后,又签下了诸多不平等条约,这才回归到正题上来。 咳了咳,杨铸恨恨地瞪了挑事的万清猗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作为BOSS,不管是什么所谓的战略也好、核心业务拟定也罢、甚至企业管理体系的打造和资源整合方向,其实说到底,无非就四个字——资源调配!” “正是因为如此,出于铸投商贸的BOSS的基本素养,我才不得不考虑在未来的日子里,是否要刻意控制一下跟上面的关系距离!” 资源调配? 已经在各自位置上坐了不短时间的三个女人自然知道大道至简的道理,对这四个字的理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肤浅, 但是…… 随着华夏加入WTO,国内经济正快速地由存量市场变为增量市场; 在这个环境下,政府关系,尤其是高层的关系,绝对是各个企业,甚至是大部分国企最想获得的稀缺资源之一; 如果按照通用的“商誉”折算的话,调配二十份其它资源来换取一份高层的资源,对于铸投商贸来说也绝对是大赚特赚; 这么简单的道理,杨铸不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他竟然会犹豫,甚至明显有些不乐意呢? 三个女人看着偷偷摸出了一根烟点燃的杨大官人,一时之间也刻意忽略了这货身上还有“控烟令”,开始沉思起来…… 正文 第426章 BOSS的职责 但凡接触过一点EMBA知识的,都知道一句话:战略的基础是确定什么被看做是公司的资源。 因此,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什么是企业里的资源? 原材料是资源、人力是资源、资金是资源、关系是资源、知识是资源、技术是资源、行业影响力是资源、位置可能是资源、空间也可能是资源、甚至管理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可以被看做是资源; 对资源的认知越深,调配能力越合理,企业的战略制定就越合理,未来的竞争力可能就越强。 因此,从资源的角度来看,不管大与小,BOSS的基本任务主要有三个: 第一、确定在自己公司,什么是资源,以及什么是核心资源。 第二、把现有的资源充分利用好,并以核心资源为基础,做出最优置配方案; 第三、不断地为公司寻找新的资源,尝试将其逐渐演化为又一个核心资源; 当然……在不同的时间,这三件事的优先级别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铸投商贸,无论是人力也好,资金也罢,甚至社会关系和行业影响力,在外人看来,都是妥妥的资源大咖,每一个板块的资源都是别的企业梦寐以求的; 但是杨铸非常清楚,在未来风云激变的二十年里,这些都不足为凭,如果真的肤浅地将其作为核心资源去制定长远性的战略置配,那么未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世的金立、旭日升、太子奶、田七牙膏、飘影、好迪等等知名品牌的消沉,在很大程度上都与核心资源错配有关;甚至南孚电池也曾因为这将政府关系列为核心资源的原因,导致三度卖身外资,足足流浪了11年才“回家”(与南孚类似的还有金丝猴、银鹭等品牌) 因此,在杨铸心里,铸投商贸目前为止的核心资源只有两个:铸投商贸的商誉,以及自己的“商业洞见性”。 两者互为里表,相互促进,并实现互生性配置——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不断利用着自己多出来的20年经验,不断寻找和切入一个个有着重要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的赛道,在把它打造成一个具有主导权和心智影响力的平台之余,不断为铸投商贸积累商誉;反过来,正是因为铸投商贸有着越来越良好的商誉和社会影响力,自己切入各个赛道之时,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小,成本越来越低。 而很不幸,在这货的心里,当铸投商贸的业务范畴已经遍布整个国内,并且获得预期中的效果的那一分钟起,政府关系对他来说,别说核心资源了,其优先性甚至还排在“人力”、“资金”、“技术”、“空间”的后面,顶多算是A类资源里吊车尾的那一类——当然,并不是说政府关系不重要,而是出于某些考虑,他必须尽量摆脱这一块对铸投商贸的影响力,让其保持在一个正向奔赴的状态即可。 之所以会有如此“悖逆于华夏国情”的想法,那是因为多出来的20年经验告诉他……企业如果想要基业长青,尤其是一个大型企业要想基业长青,就不能太依靠于外部助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的企业,尤其是北方的那么多企业之所以如此看重政府关系,除了一些广为人知的原因外,更多的其实是这些企业不知道市场未来的路该朝哪里走,怎么走;因此只能采取依附的办法来降低运营风险——毕竟,一直在2013年以前,国内大部分领域的企业其实都处于模仿和摸索阶段。 因此,没有人比那些企业更明白“任何明星企业都是时代的产物,任何企业也都是时代的企业”这句话的道理; 甚至在互联网刚刚兴起的那段时间里,许多企业负责人就已经知道了,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面前,以往的不管是产品也好,商业模式也罢,甚至提供的服务都会过时,甚至是消失; 故而,在这种浓重的危机意识下,有些人固然会勇于探索,不断尝试突破;但更多的企业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更加紧密地拥抱政府,以求迎来一个“被动型转型”的机会。 但是,杨铸知道,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华夏的确迎来了一个“新时代”; 然而……消费者的需求并没有消失,消费者的痛点也没有消失,基于解决消费者痛点的商业运行逻辑、以及营销价值节点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每一个社会问题,依旧是巨大的商业机会,最多只是产业结构性上发生了一些调整,外加包装上多了一些充满着忽悠意味的营销概念而已; 消费者从认知到认可,再到购买你的产品,本质上依旧遵循的是4P理论,只不过,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多了一些新工具、新平台而已! 但是,杨铸并不需要通过过度拥抱政府来避免自家企业的时代沉沦! 事实上,对于现在的铸投商贸来说,如何避免过多的外衍性指派任务,从而给高层解放出更多的精力,反而是一个大大的问题——毕竟,铸投商贸目前即将面临第二阶段的战略转型,其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因此,对于现在的杨铸来说,如何把未来的纯电商平台打造成又一个独领风骚的行业标杆,才是重重之重; 偏偏纯电商虽然乍一看起来跟O2O一样,身上都贴着互联网的标签,仿佛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但杨铸很清楚,这两者如同后世的狗东和九机网一样,不管是规模也好,消费者购买驱动力也罢,完全是两码事! 因此,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自有爆款产品的打造以及相关供应链的绝对把控! 而后世的猫狗之争,或许在普通人看起来,阿猫一直在压着狗东打,但事实上在大多数业内人眼中,狗东的成长性以及实际价值远远超过阿猫;即便是后来拼夕夕以及抖音电商兴起了,貌似越加艰难的狗东在投资者眼中的地位也并没有多少动摇——甚至在不少人眼里,一旦华夏经济好转,或者某强真的狠心做本地下沉业务了,狗东的霸榜就在眼前。 之所以狗东在行内人眼里如此吃香,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除了商誉之外,它在物流链和供应链这块,有着真正意义上的把控权! 虽然杨铸不知道最终狗东能不能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平台,但是不管怎么样,自营商品、供应链、物流链这三样东西,的确非常重要,也是他一直想要捏在手里的东西——否则,一个商家深度调控力和引领力都没有的纯粹平台,就算声势搞的再大,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 饭是要一口口的去吃的,面对着未来广袤的互联网市场,就算铸投商贸再有钱,也不可能同时把爆款产品、供应链、物流链这三个点都处理好。 因此,在物流链建设这块绝对不能松手的前提下,杨铸便只能在爆款产品和供应链这两个点上做协调; 原本他的打算是双管齐下做小样,等到纯电商平台正式推出后丢上去做测试和微调,然后趁着微调的空档期,采用资本运作的手段收购或者联营一些平台上的明星/潜力产品,最终采用轮番交替的运作方法,在5-8年内,把这两个点拉起来。 因此,这个阶段里,他最需要调配好的资源(A类)排序为资金、团队、技术、商业合作伙伴、政府关系——由于这个项目的规模委实有些大,因此这份配方案的预留资源冗余量真的不多。 但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程同志又来了那么一出,因此要说杨铸心里不窝火,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虽然由于铸投国贸已经在漂亮国那边开始布局圈钱了,再加上铸投商贸的纯电商平台怎么也要在一两年后才会正式推出,因此只要不是资金或者人力耗费过于巨大,这一回杨铸还有办法找补; 但是,如果振兴司那边过上一两年再来这么一出,那杨铸可就真的抓麻了——如果只是资金方面出现缺口也就罢了,毕竟未来会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弄到钱;但是如果造成团队的急速膨大,甚至导致内部管理出现问题,那就真麻烦了,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 偏偏华夏的国情放在那,铸投商贸或许可以不在乎省里对它怎么看,但决计不可能不给振兴司和其余更高一级的部门的面子——虽然杨铸自认为自己不会那么惨,但后世那几个翻车的大厂的教训足以让他警惕。 因此,杨铸现在是真的在考虑,是不是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被动或者主动地将铸投商贸跟上面拉开点距离,免得到时候两面犯难。 说到底,在未来风云诡谲的20年里,他真的不愿意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存在了,否则一个顾此失彼,铸投商贸沉下去连泡泡都不会冒一个。 ……………… 听到杨铸的一番剖析,三个女人这才明白了他的顾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未来的市场格局看的如此凶险,但出于对这货战略眼光的信任,三人都没有太多置疑。 陆菲菲有些怜悯地看了看杨铸:“哥,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平日里待在办公室啥也不干,整个人闲得发慌;闹了半天,却是整日里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当真苦了你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小豆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勾当!?我这是正事好吧!” 陆菲菲举手投降:“是!是!是!这是正事,我哥最辛苦了!” 听到陆菲菲这毫无诚意的言语,又看着杨铸那副懒得跟你计较的郁闷神情,小丫头顿时笑了起来,仿佛很喜欢见到自家男人吃瘪的样子。 万清猗却捕捉到了杨铸刚才言语中的另一则信息:“杨铸,铸投国贸在漂亮国有圈钱行动?” 杨铸一眼便识破了她的心思:“虽然你现在是投资中心的上级领导,但我说了,去年那次行动是例外,你们投资中心未来的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国内潜力商家的嫡系贷款业务和辅助构建公司的商业资源网络上来!” 万清吐了吐舌头:“是啦!杨大老板,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我就想知道,去年漂亮国不是股灾么?今天开年以后我瞧着那边的股市涨的也很有限,你靠啥法子去圈钱?” 杨铸瞅了瞅她,又看了看同样被勾起兴趣来的小丫头和陆菲菲,咂了咂嘴:“三十六计里面有一招叫【无中生有】,你们知道吧?” 三女点了点头,顿时大约明白他的思路了。 不过万清猗很有些疑惑:“可是现在漂亮国那边的股市虽然基本稳住了,但投资者对于最有想象力的科技板块却依然谨慎的厉害……所以,你该不会是打算把共助网拿去上市融资吧?” 杨铸哈哈一笑:“虽不中,但却不远矣!” 万清猗顿时惊了:“你疯了!上市后,就必须公示财务报表,共助网的的财务报表你都敢公开!?” 杨铸撇撇嘴:“我只说这事跟共助网有关系,谁告诉你我要把共助网拿去上市了?” ???? 不是共助网,那你拿什么东西去圈钱? 杨铸看了看一头雾水的万清猗,嘿嘿一笑:“知道现在的漂亮国资本市场上最大的矛盾是啥么?” 陆菲菲赶紧举手:“我知道,是他们国内庞大的资金存量与当下不断萎缩与萧条的投资氛围的矛盾!” 杨铸点了点头:“事实上,现在的漂亮国已经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民间资源/资本过剩,与此相对应的,却是日益固化的单一投资渠道——事实上,最近20年以来,漂亮国民众除了股票和地产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渠道了!” “但是如果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20年以来,虽然漂亮国的股市大盘指数一直在往上走,但本质上,却是在依靠营造概念和发布利好消息,不断地在割全世界投资者的韭菜的——事实上,只要你牛皮吹的够响亮,那些投资者基于各种各样的心理,也愿意买单。” “所以,别看现在漂亮国的股市很有些后劲不足,但只要咱们能包装出一个合适的概念,那钱圈的绝对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况且……科技版快虽然现在依旧是一片沉沦,但毕竟互联网还是公认的最优想象空间的概念,因此作为这两年在海外为数不多的、依旧盈利的互联网企业,只要共助网能孵化出一个很棒的概念子项目,再让投资者们【眼见为实】,那么公众绝对认账!” 万清猗听的心里发痒痒:“那究竟是什么概念啊,赶紧说来听听?” 杨铸嘴角挑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漂亮国民众的资源和资本都严重过剩;而资本市场上最认的三种创新概念,其本质无非就是【创新增量】、【末端触达】、【降本增效】” “所以……我们的新概念只需要符合其中一条就可以了;” “而我瞄准的就是【末端触达】这个大概念;” “嘿嘿……你们听说过【共享】这个词没有?” 共享?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三女,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正文 第427章 智力策略类桌上古典文化交流竞技运动 时间慢悠悠地进入了三月中旬。 随着“齐鲁-双庆对口帮扶投资考察团”名单的逐渐确定,即将远行的杨大官人正大光明地偷懒翘班起来——虽然他以前看起来貌似也没那么忙。 不过,虽然他人动不动就不在公司,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高层还是得向他当面汇报和请示——当然,至于是电话里直接回复还是由他赶去公司,又或者是让高管跑过来专程做汇报,那那就全看运气了。 ……………… 而今天,最常向杨大老板请示工作的董事长助理,不出所料,又过来当面做汇报了; 只不过,汇报的场合并不是在杨铸家里又或者咖啡厅茶室,而是在她新装修的房子里。 “你这个牲口!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过份!?”处于失神状态的万清猗跟一条上岸的咸鱼似的,浑身无力地躺在自家情郎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也不知道过去三年里,青措妹妹是怎么扛过来的;这个混球,糟践起人来,心里简直一点数都没有! 看着怀里的佳人依旧有些涣散的瞳孔和略微有些发白的俏脸,杨铸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或许是被小丫头惯出来的臭毛病,他在这方面很有些为所欲为,兴致上来了,也不管这位自家新晋的女人有没有相关经验,于是嘛…… 万清猗见到自家情郎脸上毫无悔改迹象的笑容,心中的委屈更甚,对着这货依旧不安分的右手当场就是一嘴咬了下去,只不过或许是校花同学体力耗尽,又或许是生怕咬疼自家情郎的缘故,这一嘴轻绵绵的,于是说是在咬,倒不如说是在舔。 感受到右臂传来的轻微疼痛,杨铸看了看这只愤怒的小猫,探出手来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嘿嘿一笑:“怪就怪你新解锁的这个房间场景太引人遐思,你这身装扮又太过诱人,我这不是一下子控制不住么?” 这话倒也不是胡扯,作为万清猗今天刚刚献宝出来的新场景,这间约莫只有30平米的房间,采用的是以艳丽为主的波斯装修风格——不管是那些羊绒地毯、壁挂还是那张大床,都充满一种别样的诱惑; 偏偏万清猗这货傻的可以,房间里除了用较为幽暗的黄光等点缀情趣氛围外,更加不知死活地换上一套波斯舞娘装给自家情郎跳上了一段; 虽然这货的舞姿着实有些笨拙,但面对着自家女人的细腰和雪白的大腿,杨铸哪里忍得住?还没等万清猗跳完,就被某人当场拦腰抱起,丢在了那张柔软无比的大床上。 或许是这间房子的氛围太过暧昧,又或许是这张据说是私人订制的大床弹性太好,当然,最有可能的是眼前这位舞娘装扮的佳人太过诱人。 总之,今天的杨铸显得颇有些丧心病狂,竟然就此帮助校花同学解锁了某些新知识。 听到自家情郎竟然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身体快要坏掉的万清猗在委屈之余却也免不了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骄傲。 只不过…… 感受了下自己已经彻底不良于行的身体,万清猗有些欲哭无泪:“这样子,你让我一会怎么回公司啊?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杨铸一脸贱兮兮地看着怀中的佳人:“那简单,请个假呗!正好,咱俩可以多待几个小时!” 万清猗闻言,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这个混球什么德性她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要是再被他疯上几个小时,那自己小命都要丢掉半条! 当下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的!且不说公司现在事情一大堆,我不回去的话真的不行;” “单就说请假……我这一个月来已经请了三次假了!再请的话,他们就要怀疑了!” 作为“既得利益享有者”,杨铸自然知道这货请的三次假是干嘛去了;也知道作为公司高管之一,万清猗在工作上向来有着“拼命三娘”的外号; 平日里一年请不了一次假的她,忽然一个月连请那么多次假,的确会很容易被人看出些问题来。 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懊恼。如果早点跟小丫头坦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了,那样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左拥右抱,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了——事实上,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打算向小丫头诚恳坦白来着;为此,甚至做好了被扇巴掌的准备。 但是偏偏眼前这货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就怂了起来; 先是以公司现在处于二次战略转型的当口,内部不能出大事为理由,请求杨铸缓上一段时间;紧接着又哀求杨铸,等到小丫头真的给他生了儿子,再坦白两人的关系不迟…… 总之,杨铸算是看明白了,这货说到底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任凭私下里怎么怎么给自个打气催眠,但是一看到自家青措妹妹就开始发虚。 只不过…… 小丫头给自己生儿子? 杨铸想到自己很可能跟项少龙一样出现了“穿越者综合征”,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憋闷! 见到自家情郎脸色有些不好看,万清猗以为杨铸是因为自己不答应留下来陪他而不高兴,顿时有些萎了,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杨铸,让我缓缓好不好,等过几天我回复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看着这货脸上那副慷慨赴死的壮烈表情,杨铸深吸一口气,把胸中的烦闷甩走,然后有些好笑地给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我杨大官人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荒淫无耻的一号人?” 万清猗见他貌似并没有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你杨大老板都不算荒淫无耻,那谁称得上荒淫无耻?” 看着万清猗斜眼瞟着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床单和上面的古怪印记,杨铸哑口无言,挠了挠脑袋后转移了话题:“你现在都这样子了,不请假怎么行?” “听我的,一会别回公司了;待会咱俩吃吃饭、说说话就成……我保证不碰你!” 万清猗闻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个混球在别的方面有一说一,倒是蛮遵守承诺的;但是在这种事方面…… 自打元宵节后第二天,杨铸临去帝都前狠狠折腾了自己那回后开始,她就绝对不相信这货在这方面的承诺了! 当下摇了摇头:“不行,公司的事情多的要死,我今天下午出来已经很过分了,要是待会还不回去的话,真的会出问题的。” “至于一会怎么掩人耳目……?”万清猗想了想,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看着这货艰难地往身上一件件套衣服,杨铸皱了皱眉:“你要干啥去?” 万清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买药去啊!” 杨铸一头雾水:“在你强烈要求下,我们今天做了安全措施了的啊,还需要买什么药?” 万清猗小脸飞红,扭过头来恶狠狠地说道:“去买马应龙!” 杨铸顿时秒懂! …………………… 而此时,于晓华正在手语咖啡店里,百无聊赖地逗弄着那只肥了好几圈的小猫。 作为手语咖啡连锁项目的店面运营总监,自打开春后,她便处于一种“半失业”状态——随着手语连锁咖啡项目开展了近一年,项目团队已经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和运作流程,而由于那二十多个业务愈加熟练的店面运营经理的存在,她这个总监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要来次全国巡检外,平日里竟然也无所事事,堪称混吃等死的楷模。 虽然自感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花花同学三番四次地向任明翰提出了辞职的申请,但对方却死活不肯让她辞职,并且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肯定她在项目团队中的价值,甚至连“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呆在团队里就是一枚定海神针”这种肉麻的马屁话都说了出来。 没办法,定海.花花.神针同学只能跑回手语咖啡店,然后一边痛苦地领着六千大洋的高额工资,一边打着哈欠守着自家快要发霉的冷清场子。 “啊~~~~!!!好无聊啊!”看见面前这只忘恩负义的小猫竟然死活不肯搭理自己,花花同学怒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正在用越来越纯熟的手语跟娉婷吹牛的司马鹏身子一抖,闪电般地将两根手指塞进耳朵里;等到店里的玻璃停止震动后,这才一脸无奈地走到花花同学面前:“晓华姐,无聊的话,你可以回家看电视去啊!反正这里有我们在守着,出不了什么事。” 花花同学撇撇嘴:“咱们齐鲁卫视的节目也是人看的?满屏全是保健品广告和农资广告,看了简直脏眼睛!” 司马鹏有些无语:“这都啥年头了,早就不用卫星灶了好不好?全国上百个电视台还不够你看的?” 花花同学鼓着腮帮子:“不!作为一名齐鲁人,我拒绝观看除央视以外的外地电视节目!” 司马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老人明明就是巴蜀人好不好!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坚持!? 再说了,就算齐鲁人自己也是对本地电视节目一片吐槽的好不好!? 斜眼间,却见到娉婷在一旁偷偷给他打着手语,先是一惊,旋即明白了这位大姐今天心情不好,但却不愿意回自家屋子的原因。 当下咳了咳:“那个……晓华姐,今天您老做寿。要不,咱们提前关店,然后陪你出去吃吃饭,Hapyy一下!?” 花花同学闻言,心里大喜,她这人天生爱热闹,连续一个月的守店,把她闷都快闷死了,难得今天她过生日,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疯一把。 火锅!娃娃机!街机室!电影院!KTV!烧烤摊! 于晓华脑子里当场就冒出一串串的名字,兴奋的难以自拔,不过扫了扫不远的娉婷和正在吧台上打瞌睡的阿勇,眼中的光芒旋即又熄了下去。 “切~!过完生日就又要老一岁,我才不要出去庆祝呢!今天就在店里动手对付一顿好吃点的就成!”花花同学一脸的不乐意。 自己动手做饭? 司马鹏眼角跳了跳,一脸的不自然。 跟这位美女老大厮混了一年多的时间,他自然知道这货的厨艺啥水平。 除了香酥鸭等一两样特色小吃做的非常不错外,其余的菜品……简直堪称灾难! 如果仅仅只是做的不好吃也就罢了,毕竟这一票子人都不是挑嘴的家伙,就着开水下馒头也能吃的贼香;但是……偏偏这位美女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虽然爱做菜,但凡上手做点菜,铁定要搞一搞“创新”! 想起去年吃过的诸如“板蓝根凉面”、“木姜子哨子肉”、“沙茶糖醋鱼”、“双抽花椒红烧羊腿”等一众暗黑料理,他的胃部肌肉就忍不住犯抽抽。 开什么玩笑,真要让你自由发挥厨艺,难说店里的这六口人,今天晚上就要住进ICU!——要知道,这货是有前科的。 去年,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这货真的就要把那盘涂满了蜂蜜的炭烤鲫鱼端上桌来! 我滴个乖乖,蜂蜜跟鲫鱼一起吃可能会导致食物中毒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么?……况且,更要命的是,那条鲫鱼肚子里还塞满了姜和蒜;这是嫌日子过的太无聊了,打算去阎王爷面前晃荡一圈么!? 只不过,刚才于晓华的表情变化他也纳入眼中,自然知道这位美女老大并不是不想出去玩,而是考虑到娉婷他们的感受,不方便带他们出去Happy而已——否则,你让一票子轻障人群去唱KTV,顶着众人的异样眼光去外面疯? 信不信明天这些人大概率就会重新回归自闭!? 不过对于这件事,司马鹏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没法子,娉婷等人虽然现在性子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但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家相处熟了罢了;要是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外加被说一些刺耳的话,难说就会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从新闭拢起来! 不过,作为司马鹏为数不多真心欣赏与认可的人,晓华姐好不容易过趟生日,怎么好意思让她这个寿星当的冷冷清清? 想了想,司马鹏出口试探:“晓华姐,你……喜不喜欢打麻将?” 诶? 麻将? 作为一个巴蜀人,当这两个字一入耳,于晓华基因里的热情顿时被激发起来,眼睛变得蹭亮噌亮的:“那不废话么!本姑娘纵横麻场24年未逢败绩,无论川麻、滇麻、长沙麻将还是广东麻将,我都擅长!” 看着于晓华摩拳擦掌的模样,司马鹏一头黑线,您老人家过了今天也才刚刚24岁好不好,哪来的24年威风败绩……总不能你刚生下来就开始打麻将吧! 不过见到她眼中的绿光,司马鹏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没错——据说麻将在巴蜀人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这东西比起来,什么K歌、冲浪、喝酒等等娱乐方式,简直不值一提。 只不过…… 店里面除了自己稍微会一点麻将外,其余的人貌似都不会诶? 听到有麻将可以打,于晓华哪还管得了其它,听到司马鹏的顾虑后,小手一会,豪气万丈地说道:“小事!麻将简单的很,把娉婷小勇他们叫过来,我教你们打上几圈,马上就会了!” ……………… 事实证明,108张的麻将并不是那么好学的。 两个小时后,看着面无人色的娉婷等一众菜鸟,大杀四方的于晓华很有些意兴阑珊——作为“竞技游戏”,没有对手的麻将简直无趣的紧。 再说了,他们玩的只是底注1毛钱的助兴麻将而已,完全没有真正赌博带来的刺激感,因此就算连摸四把清一色,面对着桌子上那孤零零的几张块票,花花同学依然感觉到任何赢庄的快乐! 见到自家老大兴致缺缺的样子,司马鹏有些抓耳挠腮:“那个……晓华姐,要不,你拉两个会玩麻将的朋友过来一起凑凑桌子?” 娉婷等人闻言,连忙点头,不断打出手语:“是啊,是啊,晓华姐,我们太菜了,不配做你对手!” 于晓华撇撇嘴:“老娘平日里不是缩在屋里就是待在店上,整日就没认识几个人,那些玩的好的同学又没几个在泉城的,你叫我从哪里拉人凑桌子?” 听到“同学”两个字,司马鹏忽然想起了自家那位姐夫,顿时眼睛一亮:“杨铸不是你同学么?现在都下午5点了,你让他一会过来凑桌子啊!” “而且,他在泉城不是认识的人蛮多的么,你让他带一个过来啊,这样的话,加上我,不就满一桌子了么?” 于晓华先是没好气地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子:“什么杨铸杨铸的!没大没小,你要叫姐夫!” 说完,却是有些心动了,虽然这毛头小子没大没小,但这想法倒是不错。 只不过…… 于晓华犹豫了一下,虽然因为某些不足以外人道矣的原因,她其实是有些不愿意见杨铸的,但毕竟事情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再加上现在手痒的紧,于是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 此时,刚刚给洗完澡的万清猗上完药的杨铸正在欣赏自己的“战绩”,结果枕头旁边的威图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拿过手机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花花同学。 朝着被马应龙的古怪冰凉感弄的龇牙咧嘴的万清猗比了个嘘的手势,杨铸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杨铸寒暄,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花花同学急不可耐的声音:“喂,杨铸,今天是老娘的生日;” “所以……要不要多带一个过来,参加本姑娘这边【多人组织传承华夏传统文化交流会】?” 杨铸顿时有些懵逼:“那个……那个,你说的是什么?” 花花同学咳了咳:“简单来说,就是以108张竹制器物为回合道具,开展具有华夏特色的智力策略类桌上古典文化交流竞技运动!” 杨铸一头黑线:“虽然据说您老人家今天是寿星,但是……麻烦你说点人话!” 电话里,花花同学叹了一口气,然后略带不耐地尖声咆哮道:“就是赶紧过来凑桌子打麻将!懂了没!?” 随着耳朵传来的嘟嘟声,杨铸有些无语地挂掉了电话。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3月15日。 丫丫的,315过寿? 这货怕是第一个就要被打假! 正文 第428章 六方笑樱 小胖子张俊最近很有些烦恼。 作为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一把手,刚刚三十出头的他虽然已经做到了M7级别的高层,而且由于是他是铸投商贸第一批员工,属于元老中的元老;因此,算得上铸投商贸真正意义上的核心高层。 但是,自家事自己知。 虽然名义职级上自己是公司内妥妥的第一梯队了,但是从职权层面来说,他的级别顶多算是M5,也就是高级总监这个级别的水平; 没办法,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虽然号称是铸投商贸的双核业务部门之一,去年的抽佣业务额也超过了70个亿,但是由于人员太多,外加各种运营杂项的成本太高,给公司创造的纯利润仅仅只有可怜的4.7亿。 虽然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可观了,但是与O2O事业部的54.2亿纯利润贡献值比起来,中间足足差了2个量级——要知道,O2O事业部拢共也才2000人上下,甚至不到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人数的1/4,两者的费效比差距,可见一斑。 其实如果仅仅从个人角度去考虑的话,张俊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毕竟铸投商贸的情况有些特殊:除去杨铸这个唯一的M8以外,也就只有万清猗、严主任和陆文兰算得上真正意义的M7级;其余的总裁级高管,手中的职权其实都只有M5/M6级别——甚至真正拥有M6职权的人也仅有老板娘一位(虽然小丫头的影响力远远不止这个级别,但其本职岗位职权的确只有M6)。 毕竟公司大BOSS说的没错,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当下,目前的铸投商贸的确没有几个人的实力到了可以封疆裂土,独自打出一片小天下的程度(甚至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为股份的原因,自己的老领导严主任以及陆文兰,压根底别想拥有M7级别的职权)。 而事实上,公司这两年已经大范围普及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诸位高管在工作和管理过程中因为本身职权不够而出现的尴尬。 只不过…… 随着O2O事业部最近的大动作不断,一副明摆着要开始向纯电商业务战略转型的架势,小胖子张俊心中的不安也愈加浓烈。 如果只是部门地位上发生变化也就算了,毕竟O2O事业部本来就比他们本地生活服务部更能赚钱,就算O2O事业部变得更牛叉,企业文化的红线在那划着,他们也不可能嚣张到明目张胆地把自己部门的人踩到脚下; 但是,现在公司的资源如此向O2O事业部倾斜,随着时间推移,公司会不会逐渐削减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预算和人员规模? 如果情况极端点,会不会直接裁撤掉这个事业部门? 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要知道,公司90%以上的重要数据对于他这个级别的高管来说,是开放的。因此,他当然知道纯电商业务未来的市场规模有多大;虽然由于部门不同,他看到的那份推演大纲仅仅只是删节版,但也能猜出O2O事业部未来大概会在那些方面发力。 虽然作为公司的一份子,他是很愿意见到铸投商贸越做越强的,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多大的公司,资源总归是有限的! 以O2O事业部未来那庞大到令人发毛的深度触达计划,不出意料的话,最多三五年,这个项目就会接近资源临界线,而公司的资源也会出现告急的情况! 一旦公司资金、人力资源不够用了怎么办? 简单啊!把其他部门当成养料,供养这个当前最重要的项目啊! 张俊完全可以想象,届时他们这个业务费效比垫底,偏偏规模最大的部门,绝对会成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一想到未来自己的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即将面临员工降薪、裁员、人员转岗、预算大幅压缩等等动作,他就有些心急如焚——要知道,这个部门可是他一步步看着它从无到有,最终成为一个坐拥近8000名员工的超级部门的啊,跟他自己养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即便他苦思冥想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想到如何让自己部门避免危机的办法——根据朴素的商业原则,只要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成为赚大钱的部门,又或者在不违反公司运营原则的情况下能够有效提升费效比,那么自家部门的这个危机自然而然地就能解决。 只可惜…… 坐在办公室里的张俊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自家大BOSS果然没说错,自己一众人等果然还不具备匹配M7级职权的能力——作拥如此成熟而庞大的部门,却连一个行之有效的创收方案都想不出,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分疆裂土? 正当张俊灌了一口超浓的茉莉花茶,强打起精神,打算抛掉杂念,继续处理手里的那一堆文件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嗯?? 大BOSS? 看到平日里很少主动联系自己的杨铸竟然来了电话,张俊顿时心中一跳,然后很有些忐忑地按下了接听键…… ……………… 晚上六点半,手语咖啡店。 “杨~铸!你属蜗牛的啊!这么久才来!?老娘的手都痒死了!”张俊刚跟着自家大BOSS推门而入,便听到了一声狂躁而尖锐的叫声。 看着不远处那位模样知性而俏丽的小辣椒,小胖子心中说不出的古怪,甚至当场就有拔腿而逃的冲动……妈耶!自己该不会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了吧? 看着花花同学那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和手上倒扣着的两张九筒,杨铸翻了个白眼:“大姐,我们公司5点半才下班的好不好,况且……您老人家过生日,我总不能空手而来吧,准备礼物不得花点时间?” 听到自家这位已经连续翘班了好几天的大BOSS竟然好意思提“下班”这个词,张俊免不了嘴角一抽抽,深感这货无耻之余,越发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听到杨铸竟然带了礼物,一辈子也没收过几次生日礼物的花花同学顿时大喜,旋即旋风似地冲了过来:“我的礼物?在哪?在哪?” 看着这货东瞅瞅西望望,跟头哈士奇似的围着自己打转,杨铸很有些无语地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喏,在这呢!” 于晓华毫不见外地一把夺了过来,看见袋子里只有小小一个盒子,顿时有些失望地撅撅嘴——在这货的朴素价值观里,礼物送的体积越大,越有诚意;如果送过来的是一蛇皮口袋零食,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见到花花同学把失望两个字都直接刻在了脑门上,一旁对自家老大心性颇为了解的司马鹏很有些心累地提醒她:“晓华姐,盒子大不一定代表礼物贵重,我姐夫……还是没那么小气的。” 虽然对杨铸一直有些不爽,但明面上终归是一家人,而且司马鹏也知道这货家里好东西不少,不想被牵连失了面子的他出言提醒道。 于晓华一听,貌似也有道理,当下也懒得管是不是有些失礼,三下五除二把包着包装纸的盒子打开,露出了礼物的真身。 十五秒钟后。 于晓华看着手中的那把颜色有些灰扑扑,上面还有细细斑点的小壶,有些不爽地看着杨铸:“好歹也做了几年的老同学,你就送我这玩意?哪怕里面包着一块蛋糕也比这个强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这玩意】?大姐,这可是本山绿泥做的壶!而且还是100%出自4号井的泥料,结果您老人家竟然拿破蛋糕跟它比?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本山绿泥? 于晓华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道一块泥巴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平日里跟自家姐姐学了不少东西的司马鹏见状,赶紧如同狗头师爷似的上前两步,在自家老大耳边轻轻说道:“本山绿泥是产自宜兴黄龙山的一种珍稀泥料,以4号深井出产的最为正宗,是制作上品紫砂壶的常用泥料之一,绝对的好东西!” 虽然对泥料没半毛钱研究,但赫赫有名的宜兴紫砂壶于晓华还是知道的,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名字叫“绿泥”,眼前这把壶却明明是以灰黄色为主,但终不敢再轻视了。 “咳咳,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不追究你责任了……不过,你送我这把造型老气无比的茶壶干啥?难道是在讽刺我已经老到该喝茶的年龄了!?”年龄向来是女人的禁忌话题,被自家母上大人烦了一个春节的花花同学顿时脸色有些不善。 杨铸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花花同学,你哪只眼睛瞅见这只茶壶老气了?这可是【六方笑樱】,茶壶里最漂亮,也是最适合女性的造型之一了好不好!?” “再说了,方形器最难做,向来有【十方九漏】之说,本大侠从前年开始起,作废了上百个壶,这才勉强有那么两三个合格的方形壶,眼下把最漂亮的这一个都当成礼物送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倒是实话,出于爱好,从前年开始起,宅在家里的杨铸除了折腾小丫头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趁着闲暇时光自己做壶玩了;为此,还专门收拾出了一间房子,里面除了必要的工具外,全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泥料和釉矿,为此没少被陆菲菲嫌弃。 听到这壶竟然是杨铸自己做的,于晓华有些惊讶地打量眼前这把造型很有些让她联想到痰盂的茶壶,在司马鹏的指点下,瞅了瞅底座和内壁、壶盖上的印章,发现确实都印着“铸投.杨铸”四个小篆,这才信了。 旋即有些鄙夷地看着他:“你又不是什么名家大师,也好意思印那么多章?再说了……印你的名字就印你的名字,把前面加个铸投是什么意思?向别人炫耀你加入了一家大公司?庸俗!!” 话虽如此,却是如获珍宝似的悄悄把这把六方笑樱藏了起来。 有些无语地看着这货跑到吧台翻箱倒柜地把这把壶藏好,杨铸这才想起了什么,一把将缩在门口的阴影处小胖子拉了过来:“忘记介绍了,这位是张俊,张哥,也是我们公司的,今天特意将他拉过来凑桌子!” 张、张哥? 小胖子听到自家BOSS这么介绍自己,顿时一哆嗦,差点就想夺门而逃,好在想起了车上杨铸的交代,当下若无其事地给于晓华打了声招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中的礼盒:“那个……于总,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您今天生日,所以……怠慢了!” 于晓华本来就因为之前忽略了小胖子的存在非常不好意思,眼下见他这么说,就更加尴尬了。 “哎呀呀,张哥,太对不住了,刚才被杨铸挡着,没看见你,实在抱歉!抱歉!”仿佛自带川剧属性,于晓华刚才还在跟杨铸怼来怼去,面对着张俊却一副娇憨的样子,双手合十不断道歉,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别~别!别叫我张哥,就叫我外号张胖子就可以了~公司里都这么叫我!”张俊笑容可掬,双手却摇的跟风车一样。 开什么玩笑,自家大BOSS就在身边,他哪有资格被叫“哥”? 再说了,面对着这位身份未知的美女,他实在有些对“哥”过敏! 察觉到小胖子眼神中的不自然,杨铸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对于晓华说:“张胖子跟我熟的很,花花同学你用不着这么客套,也学着我叫他张胖子就行了,这样显得亲切!” 或许是铸投商贸第一批的元老都自带“隐匿”属性,哪怕张俊现今也算是一小方人物,但如果不谈正事的话,这货从外表看起来,也就跟普通人没啥区别; 因此于晓华虽然觉得朝着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叫“胖子”有些不礼貌,但是瞧杨铸跟他的熟稔度,自己叫张哥也的确显得有些生分,当下也就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张胖子。 听到于晓华终于改口,张俊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举了举手,示意这位美女接过自己的礼物。 于晓华接过礼盒来一看……大马国的燕盏? 虽然知道这玩意很贵,但贵到什么程度花花同学却没什么了解,外加她自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当下也没怎么在意,很随意放在吧台上之后,转头问了句:“哎呀呀,杨铸,张胖子,你们俩吃过饭没有?” 杨铸摇了摇头:“刚一下班就往你这赶,哪来的时间吃饭?” 于晓华很没淑女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马尾巴根抓的更加蓬松了:“那个,我已经在你们工友之家平台上点了两只香酥鸭了,送过来还有段时间;待会到了后,让小勇去买点凉菜和馒头,要不……趁着这个档口,咱们先磋上几圈麻将等着?” 看着这货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杨铸翻了个白眼:“那香酥鸭就是你们家的,你犯得着让平台和那些餐厅在赚上一笔么?” 花花同学理直气壮地说道:“怕什么!今天本仙女生日,铺张浪费点算什么?再说了,给我妈那边冲点销量、提提排名不也挺好的么,这叫着眼于大局知道不!?” 说完,也不等杨铸和张俊开口,对着翘首以盼的娉婷和小兰,小手一挥;等到两个小姑娘如获大释地逃走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一边挽着袖子,瞅着杨铸、张俊、司马鹏三个大男人:“还等什么!来来来……今天血战到底!” 看着很有些电影龙门客栈里那位老板娘架势的花花同学,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冷笑着迎了上去…… 正文 第429章 这群逆徒竟然抢了本姑娘的饭碗! 江湖传言,麻将桌是一种远比酒桌更容易让人拉近彼此距离的场合;五六圈麻将下来,牌桌上的四人最后的那一点生疏感消散的无影无踪, 只不过,这几人一手啃着香酥鸭或者馍馍,一手摸着麻将的架势,看起来委实有些形骸放浪…… “噗~噗~噗~姐夫,我姐呢?怎么这段时间天天见不到她人影?……四筒,不!三筒!”司马鹏宛如豌豆射手似的,扭头从嘴里连续吐出三块鸭脖子骨头,双手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排麻将上理来理去。 杨铸看了看地上那光洁如玉,不见一丝残肉的鸭骨头,很有些好奇自家这位小舅子是不是属沙虫的,否则口腔结构为毛这么神奇。 艰难地把嘴中那块酥脆脆的鸭翅尖嚼碎一口咽下去后,杨铸舔了舔手指头上残留的油渍,然后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家小舅子:“这可是血战到底,两家都在丢万字牌,你竟然敢打筒子?七万!” 很有国手气势地将一张七万拍在堂子后,杨大官人转身从身边的盘子里又挑了一块鸭脯肉放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姐这久忙,都在公司里加班呢!” “碰!四筒~!你们不都是在一家公司么,为啥我姐忙的昏天暗地,你却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司马鹏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家姐夫,又柴又不入味的鸭胸脯肉有什么好吃的,一点也不懂得欣赏! 低头却是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初步成局的牌——血战到底必须要打绝一门牌,再进两张万字或者条子,他就可以叫牌了。 “碰!……八条!”本着自家大BOSS的家事绝不掺和的原理,对着这位漂亮到有些违规的年轻小舅子,张俊一点插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打着自己的牌。 “杠~!呱哈哈哈!张胖子,谢谢你,本仙女早就叫牌了,就等着来手杠上花呢!”两眼放光的花花同学毫无形象地叉腰大笑,嘴里叼着的那只鸭腿随着笑声颤巍巍地上下起伏,那模样说不出来的诡异。 看着于晓华模仿着赌神,从牌堆尾部摸起一张麻将在手里搓来搓去的贼样,杨铸瞅了瞅自己手里的牌,冷笑着说道:“花花同学,我敢打赌,你要的不是五条就是八条,又或者边二万,所以……死心吧,你胡不了的!!” 司马鹏摸了摸自己凳子上那只剩下薄薄几张用于充当筹码的纸牌,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家老大:“大姐头,别吓唬人了,赶紧打出牌来吧,你不可能胡的!” 张俊则是云淡风轻地伸手在自己面前的牌上滑了一圈:“花花,除了小鹏外,大伙手里留的都是万字和条子,很不幸,鄙人做的是小七对,所以……赶紧放牌吧!” 说完,仿佛被司马鹏带动似的,小胖子也摸了摸自己仅剩下三张的扑克,恶狠狠地看着于晓华:“花花,上一把胡我清一色的仇我还记着呢,这把你死定了!!!” 看着三个男人苦大仇恨的模样,花花同学更加得意了,大拇指摸了摸手里刚起来的牌,竟然看也不看,就这么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幺鸡,杠上花!清一色大碰对,十六番!你们完蛋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于晓华亮出来的那一排七零八散的对子,三个男人神色大变……这都能行!? 然后在花花同学猖狂的笑声中,杨铸三人垂头丧气地数了数手里的扑克牌,然后乖乖掏钱向寿星大人买筹码。 看到桌子上多出来的两张灰色大钞外加一堆绿油油的块票,于晓华同学的笑声更加欢畅——他们现在打的可是五毛钱的底注,这可比之前的一毛钱爽多了! ……………… 三个小时后。 杨铸宛如泄了气的气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 司马鹏更是面容惨淡,面对着兜里最后五块钱的生活费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就连小胖子张俊也是不住摇头叹息,似乎难以置信5毛钱底注的血战到底,竟然也能一晚上输掉两百大洋;然后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美女……一晚上整出11把大碰对、7把清一色、3把杠上花,甚至最难的小七对都胡了1把,这姑娘究竟是老千高手呢,还是传说中运气爆棚的“天选之女”? 全然无视于三人目光的花花同学满脸红光地数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钞票,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前前后后数了两遍后…… 五百七十二块五毛钱诶! 果然不愧是本仙女的生日,今晚发大了!! 要是每天晚上都凑那么一桌子的话,那么…… 似乎看到了塞满了一屋子的巧克力零食在向自己招手,花花同学不争气的眼泪就要从嘴角顺着那根啃了三小时都没啃完的鸭腿骨上流了下来,全然忽略了旁边快要哭出来的司马鹏。 或许是因为赢钱后心情大好,又或许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寿星该尽的责任,余老大小手一挥:“走,咱们去研究研究乙醇催化生物体神经激素分泌反应后的语言艺术!” 诶??? 一屋子人盯着神经兮兮的于晓华同学,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着众人这副二傻子的样子,花花同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买酒回来喝,不醉不归!!” 尽管自己对酒这玩意委实不怎么感冒,但想到自己今晚上竟然一把都没胡过的悲惨经历,杨铸心中的憋屈委实难以抑制,恶狠狠地看着她:“好,不醉不归……今晚上怎么说也得把输的钱喝回来!” 早就见识过自家姐夫酒量的司马鹏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要想把输的钱喝回来? 我倒是觉得用那些钱提前给你备好骨灰盒比较靠谱! 而同样知道这货喝酒水平的于晓华只是斜着眼扫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带蔑视意味的轻哼,然后宛如大姐大一般,猖獗地推门而出…… ……………… 一个小时后。 脸上已经涌出坨红的杨铸重重地打了个酒嗝,有些感慨地看了看散了一地的空酒瓶子……看来自己酒量见涨嘛,三大瓶青岛啤酒灌下去,自己竟然还没有醉! 而于晓华则是踩着啤酒箱子,抱着一瓶啤酒咕咚咚地往嘴里灌,眼睛里则是写满挑衅意味,不断地瞅着同样在吹瓶的小胖子张俊。 嗝~! 已经连吹了两瓶啤酒的张俊长长打了个嗝,有些艰难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把手里空荡荡的酒瓶往下倒了倒,愤愤不平地认输:“花花,肚子灌不下了,这个回合你赢了!” 说话间,眼角却是瞅了瞅已经隐隐朝着醉猫转化的自家BOSS,很有些无语。 大哥,这只是青岛纯生而已啊; 而且与外地授权生产的青岛啤酒不同,齐鲁境内的青岛纯生淡的跟白开水一样;要不是这玩意委实占肚子,洒家一口气喝上两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结果你倒好,区区三瓶就成这样了! 身为一个齐鲁汉子,喝酒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寒碜啊! 想到这里,张俊忍不住看了看眼对面愈加猖狂的花花同学一眼,有些牙疼地抽了抽嘴。 四轮16支啤酒合下来,每人足足有8支,拢共也不少的量了,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肚子也不大,那么些酒,到底藏哪去了? 轮流上了两次厕所,众人总算迎来了短暂的休战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 “意思是花花同学你这段时间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窝在店里发呆?”听到于晓华的大倒苦水之后,杨铸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据他所知,手语咖啡连锁项目当下依旧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拓点啊,面对着遍布12个省份,接近900个网点,身为店面运营总监的于晓华竟然无事可干,这是什么情况? 于晓华叹了口气,略带酒红的脸颊上写满了郁闷:“你是不知道,当初任总监一股脑塞了20多个经理让我带,还让他们叫我师父;” “结果老娘花了将近十个月的时间,言传身教地把他们带出来后,这群逆徒竟然就抢了本姑娘的饭碗!” “现在说日常的巡店、陈列、内检、沟通与鼓励了,就连每月一次的区域业务复盘会和产品调整讨论会,那些逆徒也争着抢着替我去参加……老娘现在再那边压根底就没事可干了好不好!” 听到任明翰的名字,身为部门老大的张俊生怕自家BOSS误会,哈哈一笑,插话进来:“老任那人我也熟,性格柔软的紧,估计是不忍心见到花花你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整天在全国跑来跑去,把身子折腾垮了,这才让你那些徒弟们代劳的;” “再说了,那些什么业务复盘啊,产品调整讨论啊,一开一整天,里面还全是些大段大段的数据,无聊的紧,让人看了就想打瞌睡,要是换了我,巴不得不去参加这种会议呢!” 于晓华闻言,想起自己曾经参加过的几次类似会议,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虽然这货当初的数学并不差,但初高中的那几年,已经耗干了她对于数学的所有热情,因此面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各式各样的报表,委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而一旁的杨铸则是有些好笑地瞅了瞅身边的小胖子,心想你这个部门老大当的可以啊,面对着你顶头BOSS还想着护着自家小弟,难怪你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明明有那么多人,内部互拆的事情却鲜有发生。 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位老同学忽然没有事情可做的原因了。 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花花同学的亮眼之处在于她天生自带的亲和力,以及跟那些轻障群体独特的相处方式以及语言艺术; 这些东西在项目初期极为重要,但毕竟并非无可复制,二十多个精心挑选出来的经理跟在身边认真学了足足十个月,怎么着也能学出个七八成功力; 事后再整理成系统性的操作手册反复实践和调整,一般情况来说,只要那些基层干部自己不作死,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岔子——因此,当项目正式步入正轨后,花花同学这个店面运营总监在这一块的作用其实弱了很多。 再加上这货虽然脑洞很大,但学的并不是经济学专业或者管理专业,再加上性子跳脱的很,在数据的深度分析能力上,委实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甚至有时候帮倒忙也说不定; 估计任明翰就是发现了这点,于是干脆让那些经理来了手下克上,让这位姑奶奶好生修养着; 否则的话,于晓华的职位去参加那些讨论会,那些基层干部到底是听“专业人士”的,还是听她的?——就算这货并没有独断专行的毛病,但这位姑奶奶杵在那,光是手把手地向她详细解释各种数据背后的商业逻辑和需求变化指向,就够别人折腾上大半天的了,到时候正事还干不干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杨铸并没有任何责怪任明翰的意思,毕竟公是公,私是私;有些事情给予一定的便利倒是无所谓,但是过界就不好了。 不过作为老同学兼不错的朋友,杨铸倒是不愿意见到这货强自压抑跳脱的天性,整日闷在这家连客人都没有几个的咖啡店里,当下想了想:“花花,貌似你是巴蜀人?” 于晓华斜眼瞟了瞟他,一副想要给他脸上来上一拳的架势:“那么多年的老同学了,竟然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想被打?” 示威似地亮出小拳头在杨铸面前晃荡了几下后,于晓华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娘是绵阳人,给我记好了!” 杨铸使劲把身子往后拉,尽量地让脸蛋离这货的拳头远一点,然后哈哈一笑:“花花,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公费回巴蜀去逛逛?” 于晓华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公费?” 杨铸咳了咳:“那个,是这样的,咱们齐鲁的对口帮扶对象不是双庆么,今年的企业名单也出来了,我们铸投商贸正在其中;” “恰好,这次省里要组建一只专家考察团,好死不死的……公司里面的领导们个个忙的要死,于是就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 “所以呢,我想着你本身就是巴蜀人,一起去的话,还能帮我参谋参谋,出出主意……毕竟,我们公司身上可是有指标的,不投上几个项目,回来后根本没办法交差!” “诶?你竟然能进专家团?”花花同学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似乎难以想象这货竟然混到了这种地步了。 听他的意思,这货竟然有着投资拍板的资格——虽然听上去这些投资是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规模应该不大,但在这个年纪手里就能拥有拍板权,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了。 不过,年前这家伙竟然能一个电话帮助萝卜要了200万的公益预算,说明这货这两年的确混的不错;因此,现在能滥竽充数混进那个专家考察团里,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想象的事情。 想到可以公费回巴蜀蹭吃蹭喝一遭,花花同学免不了食指大动,但旋即有些丧气地拒绝了:“算了吧,我虽然是巴蜀人,但3岁就跟着父母来到了齐鲁,中间顶多就是过年或者暑假的时候回去过几次,对那边的情况还没对齐鲁了解呢!” “再说了,你去的地方是双庆,哪里跟绵阳隔着足足三四百公里呢,风土人情更是很有些不同,我去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杨铸不以为意地说道:“怕什么,虽然说咱们华夏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情况很普遍;但巴蜀地区没那么夸张,绵阳跟双庆虽然隔着点距离,但也没那么远,想必大部分风土人情是没什么变化的;” “再说了,这趟去双庆,对我而言最大的考验就是语言的沟通问题……实话说了吧,自打我去滇南蹭了萝卜一次,我就对这事有心理阴影了,要是没有一个懂巴蜀本地话的人在身边,我心里都是发毛的!” 于晓华闻言,想起了萝卜告诉自己的,这货在滇南时,因为不懂本地少数民族语言闹出的种种笑话,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转念一想,虽然巴蜀和双庆那边只会使用少数民族语言的人比例并不多,但那些本地化对于打小在齐鲁长大的杨铸而言,也跟天书差不多了;而且这次不比滇南之行,人家身上可是带着投资任务的,万一因为语言障碍,导致投资项目出了问题,那这事就整大了。 当下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类似于救世主的优越感,开了一瓶啤酒递了过去,然后大喇喇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成!看在自家兄弟的情面上,本姑娘就陪你走一遭!” 杨铸哭笑不得地记下了这笔“恩情”,然后伸出酒瓶子跟这位寿星碰了碰:“那成,这几天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一个星期后就要出发了,而且……据说要在双庆那边至少待一个多月呢!” 听到竟然可以玩一个多月,花花同学顿时眼睛放光,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眉开眼笑地说道:“没问题,就算两个月都没问题!来来来,咱们两兄弟把这瓶酒吹了!” 看到这货一马当先,不到半分钟又是一瓶啤酒下肚,杨铸的脸有些发绿; 但是想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总归不能被小瞧,当下一咬牙,提起啤酒瓶咣咣咣地喝了起来…… ……………… 两个小时后。 熬过了12点,给那位小姑奶奶点了蜡烛,又吃了一块蛋糕的张俊扶着路都走不稳的杨铸出了店门。 有些艰难地把自家BOSS扶到了副驾驶座上,小胖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定里面留存量至少超过三升的液体并不妨碍自己开车后,这才上了驾驶座。 正打算点火时,杨铸有些萎靡不振的声音传来:“张胖子,先不急着送我回家,趁着难得今天有机会,咱俩唠唠嗑。” 虽然有些诧异于自家BOSS啥时候多了一股大冰茬子味,但听到杨铸发话,张俊心里猛地跳了起来。 来了! 我就知道,今天自家BOSS打电话让自己陪这一遭,肯定不是为了凑麻将桌这么简单…… 正文 第430章 是价值承载物还是商品 三月中旬,泉城的夜晚还是很有些冰凉的。 不过前后喝了足足五大瓶啤酒的杨铸显然是感觉不到寒冷的,哇哇哇地抱着垃圾桶吐了一番后,就这么一屁股径直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上,任由夜风肆意地在他敞开的夹克缝隙里乱转。 而一旁陪坐的张俊仗着自己的一身肥肉,显然也是没有把泉城夜间的寒意放在眼里; 虽然说九成九的胖子其实是既怕冷又怕热的矫情生物,但早春的泉城其实没那么折腾人,再加上大BOSS即将要跟自己聊一聊很可能干系到自家部门未来生死的重要话题,因此他委实没有心思去关注此刻的气温到底是热还是冷。 “听说你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最近很有些惶惶不安,就连你这个部门老大,这几天也是动不动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感觉到自己稍微恢复点精神后,杨铸强自压住胃部快形成惯性的翻涌感,直接进入了主题。 诧异之余,张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胖脸,他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BOSS,竟然会有心思关注自己这种级别的虾兵蟹将——与其他人不同,作为铸投商贸的元老,一直关注着铸投国贸那边动静的他可是知道此时的“杨系双脉”实力有多雄厚。 在他想来,与掌控着遍布全球的经销网络,动则在漂亮国翻云覆雨的铸投国贸相比,铸投商贸在杨铸心中的地位其实很有些无关紧要;别说自己这位徒有其表的事业部总裁了,就算是严主任等巨头,在自家大BOSS眼里,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事实上,诸多高管普遍存在这种看法;要不然,没办法解释这货明明身为公司天字一号人物,平日里却缩在自己的办公室,现都不现身。 至于说杨铸如果不看重铸投商贸,为什么大部分时间却依然待在总部的办公室里……简单啊,铸投商贸毕竟是他第一家公司,而老板娘、陆菲菲、万清猗等熟人也都在公司里上班,这货就是作为家属,过来陪亲友团玩的啊! 毕竟,自家大BOSS是个不喜社交的死宅男,这事就连扫地阿姨都知道! 看到小胖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莫名”,杨铸眼角跳了跳,公司高层里流传的种种传说,其实他都知道,只不过基于一些考虑,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罢了,当下也懒得追究,只是摸了两根烟出来,散了一只过去:“是因为公司最近决定把大部分资源朝着O2O事业部倾斜,让你们感受到了危机?” 张俊连忙双手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杨铸点上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既然BOSS已经瞧出了苗头,小胖子也不隐瞒,把自己以及部下的一些顾虑全盘托出。 末了,张俊叹了口气:“杨董,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不该对公司的决定有任何异议的——毕竟公司能走到今天,您的英明决策居功至伟;而我们部门的费效比,也着实低了些;” “但是……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毕竟是一个拥有着近万员工的大部门,其麾下的同城配送部、巡检部、团购业务部等众多基层部门里,有将近85%的员工都是从原本的下岗职工里吸纳而来;” “虽然说现在咱们国家的经济已经明显好转,就业也没那么难了,然而一旦公司真的大规模裁员……我怕引发一系列严重的社会舆论反噬,对咱们公司严重不利!” “毕竟,我们部门里大部分员工都已经步入了中年,家庭开支压力大、收入结构脆弱不说;这些人的生存技能单一,并不是当今社会急缺的人才;因此,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找到工作。” 张俊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铸投商贸一响把商誉视为公司的核心资产,一旦裁撤太多员工,而这些人恰好又是属于另一个层面的社会弱势群体的话,那么在社会舆论的反噬下,公司的形象就会彻底崩塌; 事实上,由于本地生活服务板块有近半业务关联的是餐饮、维修、家政、装修等劳动密集型服务,因此如果对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下刀,所带来的连锁影响远远不是裁撤几千号员工那么简单——只不过张俊害怕自家BOSS误会自己在吓挟他,因此这块只字不提。 看到小胖子这副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杨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放心,在未来,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或许会业务拆分,但其核心部门的地位并不会动摇,而且整体规模只会越来越大,不会进行大规模缩减裁员的!” 张俊闻言,先是一喜,旋即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着杨铸,很有些怀疑自家这位大BOSS是酒后的胡言乱语:“那个……杨董,您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杨铸揉了揉有些发沉的眼睑,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少在那给我装傻充愣,从你下午接到我电话的那一刻起,你不都猜出来了么?” 张俊闻言,讪讪地笑了笑。 虽然说在职场中,顶头BOSS专门让你陪他去办私事,虽然大概率是表态把你当成心腹,或者打算送你场富贵,算得上是大大的好事;但也不排除有稳住你,然后送你去当炮灰然的可能; 而且,以杨铸平日里那一系列很有些草灰蛇线的操作,鬼才知道这货是不是打算跟曹阿瞒一样,借自己的大好头颅来用用。 因此,今天晚上这几个小时,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来形容他的感受,完全不过份,生怕自家这位大BOSS之所以找他出来,是让他自己动手,现在就开始对部门进行有节奏的“内部优化”。 不过眼下看到杨铸这副神态,他倒是大大舒了口气——这货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很有些心思诡谲的样子,但在公司的内部管理事务上向来遵循“言必行”的原则; 因此,之前不管是不是杨铸喝醉酒了说胡话,他们部门总归是逃过了一场大劫;他之所以后面追问了一句,无非是不想以后杨铸反悔不得后,恼羞成怒之下,拿自己撒气罢了。 不过,那块大石头放下来了,张俊却有更多疑惑涌入心底:“杨董,我……有些想不明白,公司的资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向O2O事业部倾斜么,不裁员我已经高兴了;怎么我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还会越越做越大?” “要知道,除了纯利值贡献低外,我们部门的费效比,自从进入2000年开始起,就一直是公司垫底的啊!” …………………… 这话倒是不假,目前铸投商贸的核心业务分为四块:O2O业务、自营品牌业务、联营品牌业务、本地生活服务业务。 其中O2O自然不必说,平台年成交额直接突破1200亿,光抽佣都抽的手发软;更何况投资中心也是隶属于O2O事业部旗下,虽然走的都是TOB的低息贷款业务,但架不住体量大啊——而且是用商家被截留的营业款给另一波商家进行贷款,这一手借鸡生蛋,费效比简直没谁了。 而自营品牌和联营品牌业务,虽然本意上是为了盘活以辽省为主的各地企业和资源的市场活力,但架不住铸投商贸有着丰沛的一线数据做支撑,外加公司自己就是国内最大的线上平台,因此项目的留存率竟然能够达到外人无法想象的87%;而且由于铸投商贸就是厂家,因此除了部分初级农产品外,这些品牌的毛利率至少也在60%以上,纯利率就没见到有几个低于20%的——单就费效比这个指标而言,这些自营品牌/联营品牌甚至仅仅低于投资中心,算得上一群下金蛋的金母鸡了。 但是本地生活服务业务嘛…… 别看他们事业部成立时间最早,员工数量最多,下属部门最多,去年的营业额也足足有着350亿之巨——单从表面来看,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夸张了; 但是由于人工成本太高,后台保障业务太多太杂,外加各种不断追加的各种保障体系……算下来,虽然大家都是以抽佣为主,但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的纯利润贡献值仅有O2O业务的1/11;而两者的业务费效比差距,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虽然张俊也曾提出过各种各样的“降本增效”方案…… 诸如部分配送人员费用分摊给商家,进一步降低部门人员开支成本; 设立市场物资调度中心,统一让合作商家从铸投商贸采购相应原料,从而增加业务量; 涉足房地产,与地产中介公司合作,通过认购+团购的形式囤楼,然后转卖/长租; 等等…… 但无一例外,这些方案全部被否掉了,甚至大部分方案还递不到杨铸的办公桌上; 否定的理由也很简单——跟公司的经营宗旨相违悖。 于是,在无数方案被枪毙之后,张俊一度陷入了迷惘与绝望中; 已经做了两年高层的他不但每一期内部业务提升培训会都会参加,余下的时间也恶补了不少相关书籍,因此他深知……对于一家公司来说,任何不产生收益或者投资收益不成正比的部门,天生具有原罪,一旦公司出现变故,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这些部门。 因此,此时的他,是真的不明白,为毛杨铸会承诺在公司资源明显冗余量不足的未来,却还是会进一步发展和壮大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规模? ……………… 听到小胖子张俊的疑惑,杨铸笑了笑。 虽然他知道现在华夏社会“惟业绩论英雄”的风气非常浓重;也知道由于铸投商贸这两年步子迈的太大,大部分高管被迫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全新的、具像业务中去,导致了一些思维定式的形成;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张胖子,虽然我知道现在公司的业务真的非常繁忙了,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 “作为一个高管,如果你永远只会着眼于战术层面的东西,并且被这一套战术逻辑牵着鼻子走,那么你这一辈子,也没资格裂土封侯,自己出去独创一片小天地!” “到时候,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来替代,你甚至会被直接降到M5,甚至M4级别……因为只懂战术的话,你的水平顶多能做到总监级别的位置!” 听到杨铸隐隐有些严厉的批评,张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消失。 杨铸见状,叹了口气:“知道么,学术界一直认为,当经济水平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无论是单纯的实体模式,还是单纯的电商模式,都有着巨大的弊端!” “单纯的实体模式,弊端在于流量入口受限和流量成本过高,品牌被禁锢了太多的发挥空间;” “而单纯的电商模式,虽然理论上有着无限的流量入口,但由于没有足够的实体价值物来进行品牌授信,因此品牌的受信任度以及生命周期,都会被极大削弱——换句话来说,就是品牌的厚度天生不足!” “因此,从商业模型上来讲,一个既有实体价值物进行品牌授信/转授信,又有天量低价流量获取渠道的平台,是最完美的!” 张俊闻言,沉思了一会,似乎隐隐明白了点什么:“杨董,你的意思是……在未来的铸投商贸,纯电商业务最核心的功能是低成本流量获取;而我们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最核心的功能是成为平台的实体价值物,然后将价值转授信给纯电商平台上的那些合作商家?” 杨铸点点头:“虽然对于你们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的规划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但仅从公司未来的电商业务规划来说,你这话也不算错;” “其实说白了,公司未来在这方面依然采用的是O2O业务的价值逻辑——只不过原来用于打消消费者疑虑的道具是那些网点和实物样品,而未来打消消费者疑虑的道具则是24小时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那个LOGO而已!” 张俊自然知道“24小时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那个LOGO”是什么个意思,虽然杨铸言辞不详,但一想到自家BOSS对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竟然有着如此深具野心的规划,他胖胖的身子顿时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杨铸看了看他这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下:“我很早以前就在大会上说过,本地生活服务业务是公司的核心业务,也是最具有战略价值的基层业务之一;” “虽然现在因为时机问题和一些客观因素,这一个板块的业务还没有开始真正发力,但是在未来,这一块业务的重要性远超你的想象!” “因此,作为公司的掌舵者,我很担心到时候你这个部门老大,能否扛的起这个重任啊!” 听到杨铸第二次置疑自己了,张俊的脸顿时绿了,连忙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杨董,之前不是犯迷糊么。你放心,经过您的指点,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你放心,不管部门内部还是外部,后面的事都给您办的妥妥的!” 杨铸撇撇嘴:“就你这最近一年来的表现,我很难放心啊!” “你首先要明白,咱们公司目前的规模也不算小了,作为一个事业部的总裁,具体的工作和项目自然有那些执行副总裁去管,你的核心工作只有两个——激励起你们团队的斗志,以及给他们指引正确的方向!” “在团队管理这一块,你倒是做的还可以,虽然用的还是严主任的那一套,但能把八千多号人的大致团结在一起,也算你有几分本事!” “但是,在方向指引这一块……你丫的顶多就是一个高级经理的水平!” 小胖子闻言,愁眉苦脸之余,很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就算去年提出的那么多方案被枪毙了,您老人家也用不着这么损我吧? 杨铸见状,嗤笑一声:“你去年提的那些方案其实我也听万助理和司马总监说了。” “从纯粹的商业角度来说,那些方案也没多大问题——不管是那个类似于中心厨房的【市场物资调度中心】还是跟中介联合在一起炒楼,只要执行的好,都能赚不少钱。” “可是……” “你丫的要搞清楚,我们铸投商贸不是皮包公司,也不是那些到处寻找投资人的草创企业!——我们看起来就那么急着赚块钱,并且为此不择手段!?” 说着,杨铸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张俊:“你也是铸投商贸的老人了,公司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也看在眼里;” “我别的不想说,就单问你一句……” “如果我们把配送人员的费用分摊一部分给那些商家,那些合作商家、尤其是那些业务量本身就有保障的优质商家,还愿意继续跟我们合作?” “如果我们强制要求那些餐饮商家从我们这里采买原料,你觉得他们不会心生怨气……这种类似于强买强卖的行为,甚至市场监管理督局都有可能插手!” “最让我生气的,是你竟然为了账面收益,竟然打算涉足地产行业去炒楼……你知不知道,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当一个部门赚快钱赚习惯了,它就再也没有心思回去做它应该做的本职工作了!” “换句话说,如果真的单纯为了钱去炒楼,你们这个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就彻底废了!!” 您老人家问的明明是三个问题好不好? 小胖子有些幽怨地看自家大BOSS,不过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冒出了冷汗。 作为铸投商贸内部培训的重点,公司不止一次提出“盲目非相关多元化”的危害,甚至一度把自己的友商方圆电脑的母公司“方圆集团”拿出来做案例(此时的方圆集团已经非相关多元化运作了一段时间,涉及到地产、证券等多个与IT无关的行业,并且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战略偏差后遗症) 被利益惯性带偏的后遗症有多可怕,跟不少中小企业打过交道的张俊自然清楚,毕竟现在为了块钱盲目多元化,最终丧失本业竞争力的企业不少;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也可以看做是一个中大型企业——偏偏他这个事业部由于杨铸的刻意安排,目前并不具备独立运营核算的权利。 因此,如果他所在的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真的出现了员工心思浮动、本业竞争力明显下降等情况,杨铸十有八九会真的下死手! 一想到这种严重后果,张俊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同时对于自家BOSS说的“给部门指引正确的方向”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杨铸瞅着张俊一脸后怕的样子,心里微微点了点头,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张胖子,到了现在,哪怕是外人都知道我们铸投商贸最核心的资产是【商誉】这两个字;作为一个事业部的总裁,你总归不可能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吧?” 张俊哭丧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BOSS:“杨董,我知道错了,我改还不行么?您老人家能不能放过我一遭,去年那些方案的事情就别提了成么?” 杨铸鼻子里哼了哼:“我倒是觉得你未必真的完全清楚你错在哪了!” “作为一名执掌一个事业部的高管,你必须要清楚,公司在任何有关商誉、任何关乎B/C端美誉度和粘度的事情上,信奉的都是长期主义!” “任何关于这种核心资产业务,公司从来不计较一时得失,也不计较所谓的账面数字,哪怕一直贴钱,也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而你真正的、最大的错误,就是……” “明明你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是我们铸投商贸的核心价值承载部门,你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业务的重要性也就罢了,却把公司的战略性业务当成普通商品性业务去规划!” “你说,你该不该被骂!” 虽然张胖子以前没听过“商品性业务”这种说法,但一连通前后,很容易就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顿时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仔细想想,去年提的那些方案以及最近的表现,的确无一不在透露出自己正在“走歪路”的迹象; 而作为一个高管,竟然出现了严重的与公司价值观和战略步伐相左的迹象,那么接踵而来的,绝对不会是好结果。 只不过…… 等待自己的,是辞退呢,还是仅仅从部门老大的位置上薅下来? 张俊垂头丧气地想到——只希望BOSS看在自己是第一批员工的份上,只薅掉自己当前的位置作为惩罚就成。 三年多了,一路走来,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公司和部门里的一众兄弟。 正当小胖子闭目等死之际,却忽然感到肩膀上被重重一拍,却是杨铸严肃地看着他:“所以……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不想见到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里面再有人心惶惶的局面!” “同时,三个月后,认认真真给我提交一份关于优化你们部门业务流程和服务质量的报告!” “记住,这份报告不要自个躲在办公室里瞎写……我希望看到的是,整个部门由上到下,群策群力共同撰写的优化方案!” 诶!??? 小胖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铸。 这言下之意是……连我职位都不薅了? 看到张胖子死里逃生下,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杨铸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我告诉你,两年后如果你还依旧是这狗屁水平,我立马撤了你!” 说完,手臂歪歪斜斜地一挥:“走,赶紧送我回家,扛不住了!” 说完,整个人晃晃荡荡地旋了一圈,竟然就直接瘫软在张俊怀里。 小胖子有些艰难地把自家BOSS扶起,看着这货睡的贼香的面孔,很有些无语。 喂喂喂,身为一个齐鲁汉子,5瓶淡出鸟的青岛纯生就把你喝成这样子,你行不行啊! 正文 第431章 TA与招聘歧视 又到了一年的春招时刻,全国所有的高校里被铺天盖地的企业海报渲染得宛如过年,而人头攒涌的学生们,也把学校气氛烘托得宛如庙会。 作为即将迈入大四的学生,小芸拿着简历战战兢兢地站在操场上,心中却一直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提前进入实习阶段。 虽然说自己的大三还有将近一个学期才结束,但学校主要的专业课程其实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其实大部分是为了凑够学分而选的选修课,因此就算跑过去实习,学校也不会难为自己——要知道,随着扩招和大学改革的进行,大部分的学校现在是极为看重毕业生的就业率的,自己要是能获得实习机会,甚至最后留在铸投商贸,学校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因为区区一点小逾越而为难自己? 当然,一直乖巧的她之所以会忽然想到提前进入社会,其实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她那个原本就并不富裕的家庭,最近经济情况急剧恶化,没办法再继续支付她后续的求学开支了。 虽然这两年来,小芸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靠着奖学金在节衣缩食地支撑着,平日里也并不需要向家里伸手,但毕竟学费和住宿费每年高达1400元,这个数字对于她们家庭来说,已经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后人永远无法想象,在这个时期一个农村家庭的年收入能低到什么水平。 所谓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作为长女,她必须想办法给家里减轻任何经济负担——同样的,她也绝不能浪费任何与她擦身而过的宝贵机会。 毕竟室友陆菲菲早就跟她说过了,铸投商贸的储备干部招聘只有春招那么一茬,而且以公司现在的人力资源储备,这种宛如金子般宝贵的招聘计划,未必会继续进行下去——毕竟,与别的公司挂羊头卖狗肉不同,铸投商贸招的“储备干部”,那真的是在招未来的干部! 虽然小芸也不知道陆菲菲让自己应聘的那个所谓的二级技术助理(TA)是干嘛的,但好姐妹那么说了,她自然不会怀疑。 想到此处,小芸深深吸了一口气,摒弃了心中所有杂念,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朝着广场上的那一片帐篷走去…… ……………… 或许是因为去年年终奖上了新闻的缘故,堆在铸投商贸招聘位这边的学生超级多。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1万元的年终奖就是天花板级别了,只有少数几个效益极好的央企才有资格这么任性;而铸投商贸表现比较好的几十个中层拿到了50万的年终奖不说,基层工作人员年终奖的均值,竟然能接近2万元!? 这可比央企还土豪!毕竟人家央企年终奖虽然令人眼红,福利也好,但平日里的工资并不如何显眼;而铸投商贸则是标准的三高企业——工资高、项目奖金高、年终奖高! 只不过,虽然齐鲁师范大学的学生们一直热衷于往铸投商贸跑,但是今天这阵仗也未免有些太大了把?——看着眼前排成几列,每一列都蜿蜒数百米的求职队伍,小芸有些疑惑。 似乎不止是小芸一人有这种疑惑,见排了好半天,队伍这才往前艰难地挪动几步之后,前方不远处的一名学姐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这啥情况,今天排队的人怎么这么多?而且我瞅着好多都不是我们学校的,他们就不会在自己学校投简历么?一窝蜂地往我们师大挤算什么!” 另一位与她相识的师兄赶紧拉了拉她,然后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你也不能怪人家,他们倒是想在自家学校投简历,但……情况不允许啊!” 那位学姐有些奇怪:“咋回事?” 身边的师兄压低了声音:“据就业办的老师说,铸投商贸从去年下半年起,由大范围校招转变为定点校招……据说目前只在31所高校里设置了招聘点;” “喏,看见前面的那个穿着藏青色毛衣的那个女生没……那是鲁大的,去年开始,铸投商贸就没在他们那设点了;” “还有旁边那一列的那个高个子帅哥……人家从大清早的就已经开始排了,据说是从帝都过来的!” 紧接着,那位师兄又点了几个人:“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都是别的学校专门跑过来的,我估计,今天这接近两千号人里,起码有一大半都是别的学校的。” 学姐倒抽一口凉气,显然是为如此夸张的比例惊的不轻:“就算铸投商贸没在他们学校设置招聘点,他们也用不着大老远地跑我们学校来排队啊!——毕竟,铸投商贸的待遇再好,也总归只是家私企而已!”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今天投简历的人里,可有不少是比咱们学校牛多了的学生,要进外企、事业单位是分分钟的事,至于这么拼么?——我滴个乖乖,还有从帝都、青岛和天津跑过来的,那得转多长时间的车啊!” 师兄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以为人家真那么傻?要是一般的外企和事业单位更好,人家不知道投简历?” 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学姐,师兄微微压低了声音:“嘿嘿,想必你也知道铸投商贸还有一家兄弟企业叫铸投国贸吧?” 师姐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啊,在咱们齐鲁挺有名的,据说每年的对外贸易量老鼻子大了。” 师兄略带炫耀地笑了笑:“那家公司远没有你知道的那么简单,人家在欧美那边可牛着呢!” “据说铸投商贸从去年年底开始起,与铸投国贸联手推出了一个人才分阶深造计划——不管你是被哪家公司录取,工作超过一年后,职级每上升两级,如果表现的好,就有获得为期1-2年的脱产学习机会!” “届时,根据你岗位的不同,可以去往麻省、斯坦福、剑桥、伦敦、耶鲁、东京等世界排名靠前的一流大学进行定向专业深造!——据说,铸投国贸为这事砸了不少钱,甚至成为了一些院校的股东!” “最关键的是……人家的定向深造不是单纯的学知识,还有国际认可的学位可以拿,硕士起步,博士为止;回来后分分钟变成国内顶尖人才,薪资待遇三级跳;哪怕你未来不在铸投商贸干了,也多的是企业争着抢着要你!” “这么好的阶级跃迁平台,又可以一边拿着高薪一边去那些平日里咱们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名校里深造,哪个傻子不疯了往里面钻!?” 这一下,不仅仅是那名学姐,周围一些尚不知道情况的学生们也被震惊了,齐齐发出一阵冷抽:“我是说今年这些外校生怎么这么多呢,闹了半天是因为这个?” “不过,就算是铸投商贸现在变成定点校招,但是帝都那边总归有那么一两所高校是有招聘点的吧?为什么还有人不远千里的从帝都跑到咱们学校来投简历?” 那名师兄闻言,脸上免不了涌起一丝骄傲:“你们不知道,咱们齐鲁师大跟其它学校是不同的!” “据说铸投商贸的创始人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某位师兄,因此在母校这块是极为照顾的;” “据就业办老师的统计,铸投商贸对于咱们学校应届毕业生的录取率,高达5.37%;” “别小看这个数字,要知道,其余的学校,哪怕是985的学生,录取率最高也只有1.24%而已!——换成通用点的话来说,就是给咱们学校毕业生的招聘指标,足足是其它985高校的三倍!” “最关键的是,除了指标给的多之外,面向咱们学校开放的岗位也跟其它学校很有些不同……最起码,别的学校绝对没有在招【储备干部】,而【二级TA】这个新岗位更不可能放出来!” “所以,今年之所以有那么多外校生涌进来,除了想蹭蹭招聘名额外,更多的则是冲着这些不对外开放的岗位来,看看能不能试试运气——毕竟,铸投商贸这边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如果应聘者条件真的足够好的话,也会放出一些名额给他们。” 那名师姐听的似懂非懂:“铸投商贸的储备干部跟别家公司不同,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他们每年都会放给我们学校30个储备干部的指标;可是……那个二级TA是什么鬼?” 师兄脸上更是得意:“要不是我之前有个玩的很好的学长现在就在铸投商贸的人力资源部,我也不会知道TA是啥东西,也不会知道这个岗位有多宝贝,哪怕在铸投商贸内部,这个去年年初刚推出的岗位也绝对有一大堆人争破了头!” 说完,咳了两声:“所谓TA,英文名称叫做【Technical Assistant】,也就是【技术助理】的意思;” “从名称上来看,这个岗位并不起眼,有点类似于秘书+行政助理的意思——事实上,这个专门为M1级别以上的管理者们配备的辅助岗位,平日里也的确会帮忙做一些类似行政事务的杂活;” “但是……咱们都知道在企业里,领导身边秘书或许见官大不了一级,但是机会比别人更多却是肯定的!” “如果你真的当上技术助理了,除了立马就可以跟项目之外,由于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和管理机制很有些与众不同,你跟着的那名领导也肯定会毫无保留地指点你,让你更快地学到更多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技术助理有些像以前国企里跟着师父学习的徒弟;” “最关键的是……在铸投商贸,升级很容易,你跟着的领导只要不是废材,两年内必然获得晋升!——当然,从M4级别开始,就没那么容易升级了,更多的则是兼任多个项目的负责人。” “而铸投商贸的任命体制很有意思,当你的领导升迁后,他是有权利向人事部门推荐继任者候选人的——事实上,如果他推荐的人经过测评后符合要求,那么该人选就会被优先考虑;” “要知道,领导推荐继任者候选人也是需要承担一定连带责任的,如果继任者出了问题,他是要吃挂落的,甚至会影响其未来的升迁;”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情况下,他会推荐谁来当自己的继任者?” 有了前面的铺垫,那名学姐哪里还不知道答案?当下脱口而出:“他的技术助理呗!” 师兄点了点头:“没错,除了领导手下的得力干将之外,最有可能被提名为继任者的,就是可以视作他徒弟的技术助理了——毕竟,由于整天在一起工作,不管是品性也好,工作能力也好,领导们对自己技术助理会更了解些,推荐的风险性自然更小。” “事实上,现在的铸投商贸,约有1/3的继任者和1/2的衍生项目负责人,都是由当初的技术助理转变而来……因此,即便放给咱们的是面向M2经理级别的技术助理,但这个岗位的含金量和成长性,不言而喻!” 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铸投商贸会采用这种陈旧的、极容易产生派系的“师徒制”,但是面对着这么一条晋升的康庄大道,身边的学生不由地呼吸急促起来。 而小芸则是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那堪称苍白无力的简历,回想起自家姐妹的交代,终究忍住了拔腿而逃的冲动,继续随着长长的人龙慢慢往前涌。 ……………… 而这一边,负责在自家大BOSS和小公主母校里校招的孙庆芳也很有些叫苦不迭; 校招已经开始五天了,随着每天动则两三千份的简历涌来,以及人事部门同步的复试消息,她们手上的岗位指标早就用的七七八八——没法子,诚如某位师兄所言,不管是不是齐鲁师大的学生,如果遇到条件特别优越的,她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太绝,总要放一些名额出去。 偏偏三天下来,手中的简历拿去卖废纸都可以小发一笔了,自己等的那个人依旧迟迟没有出现——要知道,那可是小公主刻意交代的事情,凭着她的感觉,这事后面还隐隐站着自家大BOSS;事情没办妥,她哪敢收摊子? 可是…… 看着手中越来越少的指标和人才储备库里密密麻麻的优质候选者,她实在有些心里发虚——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数据上肯定是要篓子的,届时一旦追责起来,决计不敢说漏嘴的自己只怕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哎~! 那位姑奶奶,求求您老人家赶紧出现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了看已经逐渐西沉的太阳和身边那几位满脸疲惫、嘴巴已经泛白的小伙伴,孙庆芳如此想到。 ……………… “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看重,您的简历我会录入公司人才储备库,近期内会进行甄选,这段时间请保持通讯畅通!”一名嘴唇有些开裂的男专员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本校生,重复着说了数百遍的1号话术。 听到自己有可能进入复试环节,那名齐鲁师大的男生兴奋地跳了起来,重重地比了一个yeah的姿势。 “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看重,您的简历我会录入公司人才储备库的,需要的话,届时会联系您!”一名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的女专员重复着一模一样的2号话术,疲惫的脸上笑容依旧挑不出任何毛病。 听到这番明显是拒绝的言辞,已经排了一天队,脑子都要晒晕的女生顿时脸色一变,想起自己放弃了诸多企业的邀约,大老远的从帝都跑过来,面对的竟然就是这么一个结果,顿时再也忍不住,情绪失控地尖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连话都不让我说,就让我回去!?” 那名瘦瘦的女专员这几天遇到了太多类似的事情,神情不变,微笑着说道:“对不起,赵同学,您的条件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招聘标准。” 女生眼中的愤怒更甚:“什么叫不符合你们公司的招聘标准?就因为我是帝都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你们太过分了!” ……………… 虽然没明说,但许多人都清楚,铸投商贸对帝都大学、庆华大学以及另外几所知名高校是极为瞧不上的,甚至采取了“零封”战术。 在一开始,这些高校的老师和学生对此只是笑笑——铸投商贸只不过是区区一家规模稍大点的民企而已,还瞧不上我们……说的谁稀罕去你们公司上班似的。 只不过,作为国内非常有影响力的一家企业,铸投商贸在人才选录上的价值观,随着时间推移,不可避免地开始影响到了一众合作商家以及各大互联网企业; 于是乎,曾经作为真.天之骄子的某些院校毕业生,发现自己逐渐没有那么受追捧了,顿时在网上嚷嚷了起来——而不愿意自己利益受损的校方,随着事态的发展,也介入了起来,很是声讨了一番始作俑者铸投商贸,大意就是职责这家整天拿他们毕业生回国率说事的公司【狭隘】、【偏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随着斑鸠网曝光,秀了秀铸投国贸、尤其是铸投私募的人才准入资格,面对着满是世界TOP20高校尖子生还挑挑拣拣的甄选标准和庞大到让国人心惊的顶尖人才储备库,国内一些高校才乖乖地闭上了嘴,算是默认了作为双生子的铸投商贸有资格不把他们当回事——毕竟,如果铸投商贸愿意,他们绝对可以把一些技术部门开设在欧美,瞬间几何倍拔高公司的录用标准,到时候,他们的面子就真的过不去了,而且里子也会受损。 而到后来,随着铸投商贸联合诸多世界顶尖高校,开始推出了员工定向委培项目;虽然一些学校在校内论坛上酸言酸语,但那些学生们可就坐不住了。 真要是进入了铸投商贸,不但可以免去了天价留学费用,更加可以直接进入那几所世界顶尖大学深造学习,从而受益终身——要知道,就算是帝都大学和庆华大学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人人有那个水平考进国际TOP20的名校的。 于是乎,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和长远规划的需要,今年一开春,无数国内顶级名校的学生们直接忽略了众多外企和事业单位抛过来的橄榄枝,一股脑地涌向那有着招聘网点的31所高校,很是让那些本校生苦不堪言,但是面对着拥有近乎阶差的名校生,偏偏他们又没怎么有勇气反抗。 只不过,负责校招的铸投商贸人事专员可不管那些,练就火眼金睛的他们,除非你是拥有着特殊才能的技术性专业人才;否则但凡是外校生、尤其是在公司大BOSS黑名单上的那几所学校毕业的外校生,一概不予理会。 事实上,随着这几天校招的开展,面对着无数铩羽而归的同类,名校毕业生们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其中的规律; 只不过,人都有着侥幸心理,在这个为了出国甚至愿意牺牲一切的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接受他们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更何况这些向来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 ……………… 然而很不幸,眼前这位女生并不在任何被放水的可能性。 面对着眼前情绪有些失控的求职者,那名人事专员有些可惜地扫了扫她脸上专门精修过的妆容,微笑着提醒:“赵同学……” “第一,你是帝都大学本科毕业生,并非齐鲁师范大学的学生,你跑到这里来应聘,本来就不符合规定。” “第二,你是汉语言文学毕业的,更加没有什么突出的重大贡献;公司有规定,基于【人才安全战略原则】,对于非定向院校的非理工类专业,我们只招收回国硕士生或者有特殊贡献的人才。” “很不幸,你两条规定都不符合,所以……我们没办法对你启用特殊人才录用机制。”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能会这样,但坏消息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名女生依旧难以接受,当场顾不得还有好几百号人在现场,竟然“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 看着那名哭的肝肠寸断的帝都大学女生被自家学校两个学姐扶走,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小芸脸色更是变的苍白。——虽然有着菲菲的暗示,但自己只是大三的学生,严格来讲,好像并不符合铸投商贸的招聘要求。 万一……到时候自己的简历被直接砸回来怎么办? 那到时候自己在学校里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正自胡思乱想间,小芸眼前一空,却是轮到自己了。 面对着椅子上那脸上写满疲惫的微胖女人,小芸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简历递了过去——怎么办?怎么办?眼前这位领导好像很累的样子,据说人累了就会脾气大,她看到我只是个大三学生,会不会当场骂我? ……………… 嗯?? 孙庆芳看着眼前那近乎空白的简历,瞳孔顿时一缩。 小芸见状,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躲闪至桌子上那几摞半人高的简历上——怎么办?怎么办?别人的简历都写的满满的,好多还专门弄了漂亮的封面装上去,而我的简历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除了写拿过几次奖学金外,再也没别的了,这位领导会不会直接把我的简历扔在地上啊? ……………… “你……叫庄芸?”孙庆芳看着眼前抖的宛如筛子的清秀女孩,放缓了声音。 “是~是的,领导!”小芸颤抖着声音回答。 完了,前面的同学都没这样专门确定是否本人,轮到我却忽然这样,我肯定要被骂了——小芸快哭了出来。 “经济学专业1班,今年大三?求职意向是二级TA?”孙庆芳对照着脑海里的那一组信息,巨大的喜悦感逐渐袭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而尖锐。 “是、是的!对~对~”小芸觉得自己忽然尿很急。 完、完蛋了,这位领导声音都变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还是大三学生就跑过来应聘这事发火了。 小芸嘴里“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完,就忽然见到孙庆芳兴奋地一拍桌子。 “OK,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看重,您的简历我会录入公司人才储备库,所以……明天下午你有时间过来复试么?”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了下来,孙庆芳兴奋之余,连贯口都懒得说完了。 诶??? 意思是…… 我可以去复试了? 见到孙庆芳拿起笔唰唰唰地在自己那单薄的简历上打了个√,然后又用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在上面做了个小小的标记,小芸只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 “明、明天下午是、是吧?我可以的!”见到孙庆芳那很有些圆润的脸蛋朝自己撇来,小芸一个激灵,急忙连口答应。 “成,那庄芸同学,明天我们就在公司总部静候你的大驾了!”孙庆芳伸出胖乎乎的手,热情无比地跟小芸握了握。 哗~! 身后不少外校学生见到孙庆芳这名明显是头儿的人事专员竟然如此热情地对待小芸,顿时很有些愤愤不平。 铸投商贸……丫的也太偏心了! 正文 第433章 骗子 第二天,忐忑不安的小芸在第一天正式上班,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领导直接抓壮丁,而是跟其它TA一起,要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业务培训之后,差点喜极而泣——对于菜虫来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就被硬逼着开工了,更何况她们TA的职责并不是出卖体力劳动这么简单。 正当午饭时间,正当庄芸同学惊讶于主动凑过来的自家小姐妹竟然能够按点吃饭,并且有那个伦敦时间给自己进行课余辅导的时候,陆菲菲却一脸庆幸地表示……某个无良干哥哥已经出发前往双庆去了。 既然BOSS不在家,那么按照公司制度,原本属于自己这个机要秘书的许多工作,已经暂时转移到某个姓万的董事长助理身上去了,自己总算迎来了难得的苟延残喘时机。 ……………… 而此时,双庆江北机场。 刚下了飞机的杨铸,在花花同学一脸嫌弃的搀扶下,跟随者人流,脸色苍白地上了组织方为他们准备的大巴车——没法子,双庆本来就是山城,现在恰值春季气流肆虐的时节,因此最后的三十多分钟的航程里,飞机委实颠簸的厉害。 丫丫的,以后谁再让我坐飞机飞巴蜀滇南这边,我跟谁急!——已经在飞机上吐的近乎虚脱的杨大官人恨恨地想到。 随后看了看大巴车上约莫四十多号人里,至少有1/3的考察团跟自己的鸟样差不多,顿时心情又莫名其妙地舒坦了些,转而对花花同学努了努嘴——看吧,不是本官人弱鸡,而是巴蜀这边的气流委实有些折腾人。 而于晓华同学则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旋即很有些怀念地舔了舔嘴唇。 坐飞机貌似很好玩呢,忽上忽下的,那种失重感比做跳楼机更刺激呢——毕竟再高的跳楼机也做不到连续失重一分钟。 看着这货眼中的兴奋感,杨铸心里一阵恶寒,旋即扫了扫她死死抱在胸前的那个行李包,低声说道:“不是说让你只需要带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么,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啥,整的跟搬家似的。” “还有,你赶紧下车把包塞进行李室里啊,总这么抱着,就算你不累,也得考虑考虑本人的感受吧?” 于晓华闻言,瞅了瞅被自己那个行李包挤得脸贴到窗户上的杨铸,不但没理会他的建议,反而紧了紧自己的胳膊,把那将近一人高的行李包抱的死死的:“不行,这可是本姑娘掏空了小金库买的零食,放进行李室里,被压坏了怎么办?” 零、零食?? 杨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很有些二哈属性的老同学……从齐鲁大老远的飞过来,结果你就带了那么一大包零食?您老人家是打算在这边摆摊? 伸手戳了戳已经挤到自己面前的行李软包,听见里面发出塑料软纸特有哗哗的声音,很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花花同学,你里面该不会装的全是巧克力和牛肉粒吧?” 随着跟于晓华打交道的次数增多,杨铸自然知道这位外表很能忽悠人的老同学除了是个火药桶之外,还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吃货;但凡兜里能有一毛闲钱,她都能给你换上一小捧瓜子磕着; 而众多零食里,这位班花同学最喜欢的东西,首推巧克力和牛肉粒,一个月吃不上一两粒解解馋,就跟猫爪子挠了心似的……也不知道这货的身体构造究竟跟平常人有啥不同,杨铸就奇了怪了,这两样玩意也能上瘾? 见到杨铸猜出了答案,于晓华先是警惕地盯了他一会,这才不情不愿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颗巧克力,递了一个给杨铸:“我生日那天打牌赢的钱全在这了;喏!别说我不够哥们,给你一颗酒心巧克力!” 酒、酒心巧克力!? 难怪这货死也不肯把东西放在行李室里! 杨铸瞠目结舌地看着手里那颗圆锥形的物体,又闻了闻那浓烈无比的酒香,脑子里只有一个问号; 这货,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酒鬼这条不归路上一去不返的? ……………… 经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起起伏伏之后,一车人总算达到了SPB的双庆大酒店。 面对这家号称双庆市“首家巴渝文化主题酒店”,状态不佳的杨铸完全没有心思去感受感受这家酒店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事实上,在03年投入巨资翻新之前,双庆大酒店这家1988年建设的酒店在装修设计上,也就那样。 而齐鲁这边领队的是两位来自“对口支援和扶贫协作工作领导小组(简称援协)”的秘书,见到企业考察团普遍状态不好之后,也很体谅地让大家先回房歇息,等到晚上吃完饭再开个会,互相认识一下——由于这些企业都来自齐鲁的不同城市,因此虽然大家都是赶同一趟飞机,但大部分彼此并不认识。 杨铸闻言大喜,从酒店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自己的房门钥匙,二话不说,蹬蹬蹬就跑进了房间,扑在床上到头就睡。 然而在床上还没躺够半小时,杨铸好不容易开始用意念控制着眼皮开始下垂之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就把他吵醒了。 得! 听着这暴风雨似的敲门声,杨铸哪怕用小脑去想也猜得到,外面的不是查房的警察叔叔就是自己那位小辣椒似的老同学。 无奈地打开门后,不出所料,站着的就是脸上写满了“无聊”二字的花花同学。 “杨铸,走走走,陪我出去逛一逛,大白天地窝在宾馆里面无聊死了!”见到杨铸现身,花花同学不由分说扯着他胳膊往外走。 “喂喂喂,花花同学,别闹了成么,我这都快丢了半条命了,哪有精神陪你出去逛?”杨铸赶紧拉住她,一脸无奈地指了指自己依旧有些发白的脸蛋。 于晓华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嫌弃地撇撇嘴,但想着当下还有求于他,因此好容易管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咕溜溜地一转,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肚子饿了嘛!你中午就在飞机上吃了一餐,后面还全吐了出来,难道现在就不饿?” 杨铸闻言,很想吐槽她一下,您老人家那一行李袋的零食难道还不够你吃? 不过听到飞机餐三个字,他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众所周知,飞机餐那玩意,就连猫都吃不饱,更何况他后面还全部把胃里的食物全部贡献给了垃圾袋?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援协小组的两名秘书见到众人实在没状态的话,进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大家补午餐,而不是放大家回屋休息。 因此,于晓华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杨铸现在主观上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肚子却不由自主地叽叽咕咕起来。 想了想后世双庆那满大街令人垂涎欲滴的小吃美食,杨铸咽了咽口水,几番犹豫后点了点头:“成!你等着,我先给两位领队报备一下,不然不方便擅自离队!” 于晓华自然知道,此番商务考察不比自己单独出来旅行,是有组织滴!因此如果单独外出,必须要向领队报备,否则出了人身意外事小,被上面留下个“无组织纪律”的评语就事大了。 当下狠狠点了点头,催促道:“赶紧去!赶紧去!我在酒店外面等你!” 杨铸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都24岁的人了,怎么这性子跟4岁的小姑娘没啥区别? 无奈之下,只能掏出那部外形酷似8848,对外宣称是山寨中的战斗机的威图手机,然后转身从屋里找到某张小单子,开始拨起电话来…… ……………… 双庆除了有“山城”这个称呼外,更有着“雾都”的称号,后世在网上还有了个“8D城市”的匪号; 不过旅居双庆的外地人更喜欢称呼这里为“桑拿室”——没法子,这里除了365天有300天见不到太阳外,气候更是闷热无比,没有去过双庆的人,是没办法体会那种24小时不离身的粘稠感的。 而哪怕现在刚刚进入三月底,平均气温刚刚迈过20度,那种不知道从哪里腾起的闷热感竟然就开始再度袭来了。 “喂喂喂,杨铸,你小子不是现在混的挺好的么,结果就请我吃豆花?”一座桥上,于晓华一边目送着那位推着单车的小老板远去,一边毫无形象地抖着自己的小领口。 没法子,虽然她也是巴蜀人,但毕竟主要在齐鲁生活,因此对于这种粘稠稠的闷热感毫无抵抗能力,这才出门不到半小时,就是香汗淋漓了——也就是她从来不肯化妆,不然现在铁定成花猫。 而且,说好的要请自己吃美食呢?结果就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自行车,然后请自己吃5毛钱一碗的豆花? 最过分的是……这碗豆花竟然还是小份的! 花花同学一边看着桥下密密麻麻的超高楼房,一边愤愤不平地想到——由于双庆地形特殊,许多高桥是凌空建在楼房上的,而“桥下楼”这种独特的风情,放眼全国估计也只有双庆看得到。 杨铸瞅了瞅这货随着领子没什么抖动幅度的胸口,鄙夷地撇撇嘴,然后把塑料碗递了过去:“教你个乖,双庆最地道的美食不在那些金碧辉煌的饭馆里,而是在小巷那些苍蝇馆子里和这些路边摊上!” “别以为人家只是推辆挂着两铁桶的自行车就小瞧人家,我告诉你……人家起码也是做了几十年的专精老师傅,比起那些所谓的大厨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要是再过20年,我估计你哭着喊着都吃不到那么地道的美味!” 这话其实倒不是杨铸自己总结出来的,而是后世一位老饕朋友有感而发——那货为了能吃上一口地道的美食,往往会开着车在双庆城里绕上一整天,为的就是能遇到那几位推着单车卖豆花的老师傅。 据他所说,豆花这玩意看着普通,但是不管是选豆也好,卤水也罢,尤其是温度的控制和点卤的功夫,都大有讲究;要想做好,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想都别想——而豆花上那份被称为灵魂的油辣椒,就更是各家的不传之秘了。 只不过,作为一名齐鲁人,杨铸这货向来嘴糙的很,跟着那位朋友吃过几次,只知道豆花好吃,但好吃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而于晓华此时的重点却没并没有放在杨铸的解释上,看见这货眼睛在自己领口处瞄了两圈,先是脸色一红,旋即大怒:“姓杨的,你几个意思!?” 不管花花同学性格如何,她毕竟也是个女人,杨铸眼中一扫而过的鄙夷深深刺痛了她脆弱的心灵。 就算你老婆是36E又怎么了? 见惯了36E,就可以看不起我们BCUP的广大女性么!? 要知道、要知道现在华夏女性的CUP平均也只是A+罢了! 而杨铸见到花花同学发飙,却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眼睛乱看而生气,当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安啦!安啦!你放心,我啥都没看到!” 这倒是实话,虽然花花同学猛着在抖领口,但毕竟幅度不大,况且现在还是三月底,大伙衣服都穿的比较严实,因此你要是说杨铸吃了冰淇淋,那委实冤枉了他。 但是这话落在花花同学的耳朵里,却是截然两种意思了? 没看到!? 还是看不到!? 你、你你、老娘的有这么小么!? 你这混球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正当花花同学打算向这个混球展示展示什么叫“武德充沛”的时候,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男声忽然传来:“你好你好,两位老板,冒昧问一哈啊……你们两个用的是啥子手机卡?” 花花同学扭头看去,却是一名身高约莫1米65,体型瘦小的西装男子挤着一副笑脸凑了过来。 杨铸看了看这人捧着一个摊开的篮色文件夹,上面还架着一叠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市场问卷调查公司的?” 西装男子闻言,哈哈一笑:“差不多、差不多,两位老板,我刚才看到你们在耍手机,我想问一哈……你们用的是哪家公司滴卡?” 花花同学瞅了瞅西装男子放在脚边的袋子,发现里面装着一些明显当做礼品用的肥皂,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想着自己用哪家公司的卡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当下就回答道:“我用的是联通的卡,怎么了?” 杨铸扫了扫男子身上明显是布质的天蓝色西装,微微一笑:“我用的也是联通卡。” 西装男子闻言大喜,仿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太好喽!太好喽!” 花花同学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什么太好了?” 宛如见到亲人似的,西装男子先是不由分说地从袋子里塞了两块肥皂给两人,等到杨铸和花花同学免为其难地收下后,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两位老板,你们是不晓得哦,在双庆,找一个用联通卡滴人,太难喽!” 花花同学一头雾水,看着手里的肥皂,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西装男子,呐呐地询问道:“这个……跟我们用联通卡有什么关系?” 西装男子哭丧着脸:“两位老板,你们不晓得哦,我们公司是代理联通业务的,最近上面下任务,要搞一个啥子活动,说是要回馈一哈老客户,还定了硬性指标;” “这个活动巴适的很,只要你是联通的用户,手机号使用时间超过一年,就可以参加这个【充话费,送手机】的活动!” “可是……在双庆,现在用手机的本来就不算多,个个还都在用移动,一百个人里面连十个用联通的人都找不出来,你喊我咋个整啰!” “看眼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完了,我这边连二十个手机都没送出去,到时候啷个办哦!” 听到竟然可以送手机,花花同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送手机?” 西装男子点了点头:“是啊,只要你是联通用户,经过我们公司核实资格后就可以参加这个活动;到时候肯把自己的花费套餐升级为68套餐,然后交上一年话费,并且承诺十年内不换号码,你就可以在用完这些话费后,获得联通公司为你订制的一款最新手机;” “这款手机价值2888元呢,你赚大了说!——不过联通也没亏,用一个手机换你十年不改网,它也值!” 花花同学怦然心动之余,又有些犹豫:“要一年后才能拿到手机啊?” 西装男子解释道:“不是一年以后拿到手机,是你把充完的话费用完后就可以得到这个手机——对于参加活动的人,我们后台有显示的,一旦你把话费用完,我们立马就会把手机寄到你家里面去!” 花花同学有些心痛,自己现在用的可是19元的套餐,升级成68套餐后,一个月的话费支出足足要多出39元呢,一年算下来,就是五百块钱呢! 不过…… 貌似现在的手机卡并不绑定身份证,等话费用完了后,换一张卡就成了! 500换2888,不亏! 想到这里,花花同学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顿时眼睛放光:“这活动要怎么参加?” 西装男子见到有客户上门,顿时眉开眼笑:“要去我们店里面才能参加,我们要先去后台查询你的资质是不是满足活动要求,这才能进行下一轮操作。” 花花同学拍了拍胸脯:‘放心,这电话卡我用了一年多了,铁定符合活动要求,你们店在哪?’ 西装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就在那边,不到300米!” 正当花花同学摩拳擦掌,打算跟着西装男子去薅一薅羊毛时,杨铸却忽然伸手拦住了她,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西装男子:“老师(双庆人对于陌生人的称呼),我想问一下,现在的手机卡又不绑定身份证,签那个十年不换号码的协议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联通还真能为这么点事来告我?” 西装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个哪个晓得,联通公司是啷个规定的。” 杨铸点了点头:“那我想问一下,那个2888的订制机是哪家公司帮忙生产的?要知道,将近三千元的手机,可不是一般的山寨机能比的哦,如果联通不想砸牌子的话……国内有这水平的厂家,可真不多!” 西装男子有些抓耳挠腮,支吾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像是中兴的,具体情况我没咋个去了解!” 杨铸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联通最初的定制机,尤其是中档以上的定制机,基本都是找三猩代工合作的,哪怕后来在这一价格区间的主要合作对象也是诺基亚和索爱、甚至苹果……还中兴? 这货怕是忽悠移动客户忽悠的多了吧?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杨铸也懒得跟他掰扯,把手搭在于晓华的肩膀上,然后微微一用力,花花同学就改变了身子方向。 “老师,是不是一会进你们店里面,还要跟你们签订一份合同,然后要通过委托你们代缴这笔话费,并且向你们缴纳分期利息后,才能最终拿到这部手机啊?”杨铸笑眯眯地看着西装男子。 啊?? 西装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杨铸,额头涌出了一丝冷汗;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遇到同行了? 而花花同学再傻,这时候也知道自己遇上骗子了。 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店里面,且不说包含着利息在内,自己交的这一大笔钱最终大概率并不会落入联通公司的口袋; 就算万一真的有这么一个充话费送手机的活动,届时给自己的,也绝对不会是2888的手机——估计288的手机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性子火爆的花花同学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给这个骗子狠狠来上几爪,把他那张可恶的脸抓花; 但是身子刚一动,就感到了自己肩膀上传来了重重的一捏——却是杨铸察觉到了不对,赶紧暗地里制止了她的冲动。 毕竟,双庆这边当下除了骗子肆虐外,另一样组织也是赫赫有名,而偏偏两者之间的纠缠甚深,他可不想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从杨铸眼里读出警示意味来之后,花花童鞋先是不满地哼了哼,仿佛是嫌弃杨铸捏疼了自己肩膀似的甩了甩身子,然后恶狠狠地瞪了那个骗子一眼,夺过杨铸手里的豆花,然后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正文 第434章 这是一座有人情味的城市 或许是因为遇到骗子的原因,花花同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很有些闷闷不乐。 “喂喂喂,花花,这年头骗子本来就多,遇上一两个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人家既然敢出来行骗,那套路肯定一般人发现不了,被骗也正常……好不容易出来逛一逛,你至于给自己添堵么?”杨铸一直怀疑这货是因为感到自己的智商被侮辱,这才显得有些情绪低沉,于是出言安慰。 看着这货一副怪爱智障人群的眼神,于晓华很容易就察觉了杨铸的想法,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却是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是单纯的因为差点受骗而气恼,而是……” 顿了顿,花花同学表情很有些崩溃:“拜托!虽然我不是双庆人,但我好歹也是巴蜀出生的诶,看到双庆人这副德性,你让我脸面往哪里搁!!?以后说话的时候,胸脯都挺不起来了好不好!” 这倒是实话,作为一方游子,花花那一票子同学在齐鲁那个地方很是受到了一些歧视和不公对待,因此在抱团取暖之余,也免不了寻找种种理由给自己打气; 而作为云贵川子弟的一份子,花花同学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巴蜀人的身份,对于历史书上“百万川军赴死国难”、“三杨互委”、“袍哥从军”、“死字旗”、“双枪老太婆”等故事如数家珍; 对于齐鲁那边诸如“川耗子”等蔑称更是嗤之以鼻,深信巴蜀人就是勤劳、耐苦、善良、义气、勇敢的代名词;并以此为信念,身体力行——其实不止是她,后仓不少同学性格和形事作风的养成都与这种自我暗示有莫大关系。 而如今,第一次踏入双庆的她,竟然在这个曾经的“陪都”,第一天就遇到了骗子并且差点上当,你让她情何以堪? 虽然这种事还尚没有到达“信仰崩塌”的程度;但是在第一印象作用下,潜意识里还是不免生出了“双庆人、乃至巴蜀人会不会个个都是骗子?”的错觉; 至于后果嘛……自然是花花同学以后再也没法子像以往一样,以自己巴蜀人的身份为荣了;说不得未来以后说话吵架的气势都要弱了三分。 想起这货曾经在跟同学吵架时,嚣张地喊出:“你们这群只知道点头哈腰的怂逼响马,没资格对我们巴蜀人叽叽歪歪!”的火爆画面,杨铸在失笑之余,却也不忍心见到这位小辣椒就此蔫了下去。 当下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不管在哪里,骗子这玩意都是不可能杜绝的;”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现在的帝都和魔都骗子更多呢,市中心一块转头砸下去,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骗子……那些大骗子更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电视里,怎么不见他们胸脯挺不起来?” 这两年没少听杨铸的海吹,于晓华自然知道这年头“十商九骗”的道理,也知道他所说的“出现在在电视里的大骗子”除了那些坐镇电视购物的各类“专家”外,也少不了某些企业家。 当下虽然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那怎么一样?这个、这个……这个是不同的!!” 杨铸见到这货依旧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杨铸笑了笑:“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和文化,如果你只是因为某一件事就去先入为主给它打标签的话,那也未免太肤浅了;”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双庆是一座人格复杂的、具有着浓烈草根江湖气质的城市……而咱们刚才遇到的那名骗子,只不过是这座城市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罢了;” “所以……咱们走一走?” 草根江湖气质的城市? 花花同学一下子有些难以理解,但见到向来死宅的杨铸为了让自己解郁,竟然主动邀约自己四处瞎逛,顿时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 双庆是一座极容易迷路的城市,不到半个小时,看着周边的坡道和四曲八拐的小巷子,两人竟然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不过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出租车司机”的神奇生物,据说任何旮旯角落都能找的到,因此也不用担心真的回不去;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是四处瞎逛,故而全然没把迷路这件事放在心上。 “呼呼呼~杨铸,我现在终于知道双庆的妹子们身材都这么好了,每天在这山坡坡上走来走去,怎么可能胖的起来?”花花同学虽然精力充沛,但显然并不擅长于爬坡,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而杨铸的表现更是一塌糊涂,这货现在直接是走一步停三步,杵着膝盖在那汗流浃背,左右望了望:“爬不动了,走吧,去吃点东西,中午就吃了那么点豆花,根本不够填肚子!” 花花同学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这货没出息的样子,明明自己体虚的可以,还好意思把原因归结于没吃饭? 不过话说回来,双庆这边小吃店满大街都是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这种山路十八弯的城市里行走,不到半小时准定肚子饿。 “走吧,咱们先去吃一笼小笼包垫垫肚子,到时候再看看有啥好吃的正餐没!”杨铸左右望了望,发现旁边的小弄巷里就有一家包子铺,顿时建议道。 花花同学四下扫了扫,发现附近巷子里不是卖麻花的就是卖冷饮的,要么就是卖各种零食的,自己心心念的火锅店竟然一家都没有,顿时只能委屈地点了点头。 没法子,那家包子铺虽然看起来黑乎乎、油腻腻的,但毕竟也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小腿有些发酸的她现在亟需一个地方坐下来缓缓。 ……………… “老板,来两笼小笼包……一笼鲜肉的,一笼酸菜的,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甫一坐下,杨铸便擅自做主点了菜,全然没有争取一下花花同学意见的意思。 而花花同学似乎对此很不满意,矮桌子下的俏腿不由分说便蹬了过去,震的矮桌上的调料盒子微微跳了起来。 杨铸对这货幼稚的报复行为非常无语,拍了拍腿上的灰印说道:“花花同学,这小笼包拢共就只有那么几种馅料,除了这两种你还能点什么?听我的总归没错……实在不行,你去点几个破酥包?那玩意的馅料种类丰富,你想吃啥的都成!” 于晓华看了看包子铺门口那满满当当的菜单,撇撇嘴:“这不还有酱肉馅的小笼包么?万一我就喜欢那一口呢?” 话虽如此,却没有再招呼老板,而是起身拿了两个小碟,专心致志地调起蘸料来了。 一分钟不到,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被送了过来,饥肠辘辘的杨铸夹起一个个头不大,皮却更薄的鲜肉小笼包,连醋碟都不沾,就这么往嘴巴里一塞。 嗯??? 里面的鲜肉馅里除了小葱外,竟然还有姜丝跟淘洗过的榨菜!? 吃到这后世颇为少见的馅料,杨铸顿时大喜……要知道,后世的鲜肉包里面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姜丝,但或许是因为消费者越来越矫情了,往馅里面放剁碎了了的榨菜这种做法,却近乎绝迹了。 但不得不说,肉馅里有榨菜这么一放,不但口感上增加了不少爽脆感,就连鲜美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花花同学这边,在经历过初时的疑虑后,吃的也是眉开眼笑——酸菜小笼包可以算作是双庆这边的特产,酸咸适中,与肉馅中的肥肉搭配起来相宜得章,出了双庆,就完全不是这个味了。 于是五分钟不到,两人面前的小笼包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只有杨铸依旧端着那碗鸭血粉丝汤慢悠悠地喝着。 正当杨铸宛如老饕般地从碗里挑出一根鸭肠放嘴里不紧不慢地咀嚼的时候,脚下被轻轻一碰,只听见于晓华压低了的声音:“喂,杨铸,看那边!” 杨铸抬起头来,顺着花花同学的眼睛方向望去,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拖着偌大一个蛇皮口袋,很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包子铺门口,一副想靠近不敢靠近的表情。 看了看她身上已经结痂的衣服,又瞅了瞅她腰间扎着的厚塑料袋里放着的一个破碗和筷子,很明显……这是一名流浪拾荒者。 看着包子铺菜单上破酥包3毛钱/个的实惠价格,似乎是犹豫了很久,这名老婆子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了矮胖矮胖的老板面前:“老板,能不能……5角钱卖我2个鲜肉破酥包?” 胖老板看着眼前老婆子皱了皱眉:“我们家囊个大的包子,里面的肉馅又那个多,卖3角钱已经不赚钱了,你5角钱喊我咋个卖你两个嘛!” 老婆子满是悲苦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从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哆哆嗦嗦地打开数了数,然后弱弱地说道:“老板……我这里只有5角3分钱了,你就卖我2个嘛!我今天过生,就想沾点肉丝,就想买两个包子尝哈鲜!” 胖老板看着老婆子塑料袋里零零碎碎的角票和分币,甚至还有几张粮票混在里面,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微微扫了扫老婆子身后的那只蛇皮口袋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店里看了一眼;一咬牙,然后做贼似地赶紧挑了四个大包子放进袋子里递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赶快走~!赶快走!” 见到胖老板竟然给了自己四个包子,而且还一副不要钱的架势,老太婆顿时呆住了,不顾胖老板的焦急表情,就是一阵连声感谢。 正当老太婆接住袋子,犹豫着要把塑料袋里的钱放哪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女声从店里由远及近:“打到起(住手的意思)!陶正福,你个龟儿子光晓得做好人,这日子你还打不打算过喽!” 随着残影掠过,矮胖矮胖的老板娘冲了出来,一把手扭住胖老板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个龟儿子,晓不晓得店铺租金又涨了?” 胖老板愁眉苦脸地把脑袋顺着自家婆娘的手垂下,一脸的讨饶:“我晓得错喽!我晓的错喽!” 老板娘却一副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手上又是一扭:“陶正福你个龟儿子,你晓不晓得现在肉价涨,菜价涨、电费涨,就连煤费都涨了,老娘辛辛苦苦做一天包子,赚的钱还不够你买一包烟的!?” “结果你个砍脑壳的倒好,老娘在屋里累的要死要活的,你娃儿却在外面充大款!” “四个包子说送就送,你这个被拾的好久又送过你婆娘1块钱!?” 胖老板语气更弱了几分:“我晓得错了,下次绝对不犯了!再讲了……屋里首的钱,不都是你在管到起嘛,我从哪底找钱来送你嘛!” 此言一出,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直接把胖老板拽成了虾米。 见到胖老板因为自己被婆娘教训,老婆子赶紧双手捧着包子递了过去:“老板娘,莫打了!莫打了!包子我还给你!” 老板娘闻声,先是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到杨铸和于晓华都在旁边看热闹,这才放开了自家男人的耳朵,迎了上去。 瞅了瞅老婆子身上油光蹭亮的破洞棉袄,又瞅了瞅她脚下一样一只的开口鞋和露出来的黑漆漆脚趾,老板娘最后把视线落在她腰间别着的碗筷上,嫌弃似地在鼻子间挥了挥手:“臭死了!” 老婆子见她一副不愿意伸手接包子的嫌弃样,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尴尬,讪讪一笑,却是主动打开了塑料袋,很有些留恋地把里面的包子倒回蒸梯里去。 老板娘在看着老婆子倒包子的时候不言不语,等包子倒进去了却猛地尖声叫了起来:“你都把包子弄脏了,再倒回去干啥子!?这一笼包子我咋个卖给客人?人家吃了拉肚子囊个办!?” 一旁看着的于晓华见到老板娘竟然如此过份,一脸怒气地就要站起来,杨铸赶紧拉住了她,示意她暂时别急; 而老婆子见到老板娘竟然很有些讹上自己的一丝,脏兮兮的老脸变得苍白了起来,怯懦地看了看面前那张胖脸一会,这才带着一丝绝望地说道:“那、那个,老板娘,对不起哈;这哈要囊个办呢?……我、我给你洗几天盘子抵账行不行?” 老板娘撇撇嘴:“囊个大的年龄了,哪个稀罕你帮忙洗盘子!” 说完,随手从蒸屉旁扯下几个袋子,一脸晦气地把那一笼包子分类装了进去:“算我倒霉!这一笼包子都被弄脏了卖不出去,现在只能卖给你了!” 老婆子顿时吓了一跳,看着那一笼至少还有十多个的包子,急的快哭了:“;我现在身上拢共就几角钱,囊个多包子,我哪点有钱给哦!” 老板娘一边手脚麻利地往袋子里塞包子,一边气哼哼地说道:“五角钱就五角钱!反正都卖不出去了,就当便宜你了……赶紧给钱!” 老婆子顿时傻了,犹豫了好半晌,这才再度掏出塑料袋,乖乖地打开双手捧到老板娘面前——却是害怕人家嫌弃自己脏,竟然连没敢直接给钱。 老板娘一脸凶恶地拽过塑料袋数了数,然后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里面那两张粮票:“这都啥子年代了,哪个还兴用粮票的说!” 说完,捡出了那两张粮票放进裙兜里,熟练地把塑料袋缠饶打结,然后一袋袋地把包子递给老婆子:“喏!拿好,每袋包子的馅都不一样,是那样馅的你看褶皱上就晓得了!” 说完,仿佛老婆子在她眼前多待一分钟都让她难受,一脸嫌弃地挥挥手:“走!走!走!赶紧走!” 看着老婆子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困扰地离开,于晓华和胖老板的表情很有些诡异——如果刚才没有眼花的话,这位老板娘刚才在拿包子的时候,分明是用一种极为迅速和熟稔的姿势,把那一袋零钱塞进了某袋包子的底部,然后递给了那位流浪拾荒者。 胖老板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耳根,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家婆娘,小声说道:“你刚才故意让人家把包子倒回蒸屉的时候,我就晓得你要做哪样了——翠芬你也是,做好事就做好事嘛,囊个凶巴巴的干啥子!?” 同样发福的厉害的老板娘闻言,恶狠狠地踹了自家男人一脚:“你懂个屁!!” 说完,逃也似地跑回店里面去了,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单纯的害羞。 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两口子的对话,于晓华总算明白了点啥——“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一句话莫名地从她心中蹦了出来。 虽然并未在底层挣扎过的她并不明白这位草根老板娘为什么哪怕是做好事,也要用那种凶悍来伪装自己; 但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她对双庆这座城市的感官又有了一次巨大感官。 虽然有些看不懂,但必须得说…… 双庆,貌似是一座蛮有草根智慧与烟火人情味的城市呢! 看了看在一旁似乎并未显得多惊奇的杨铸,花花同学如此想到…… 正文 第435章 任务 其实满血复活过来的于晓华很想跟杨铸再到处转一转,见识一下双庆的风土人情,但无奈今天的时间很有些不够;吃完包子后没过多久,一名援协小组的秘书就大了电话过来,隐晦地告诉杨铸……您老人家要是浪够了的话,也该回来了。 于是乎,两人只能打车回到了双庆大酒店,美美的洗了个澡,吃了一顿杨铸并无太多感觉,但价格不菲的内江菜之后,随众在一间大型茶歇室里进入了互相介绍环节。 ……………… “这位是来自齐鲁海福德机械有限公司的张主任;” “这位是来自齐鲁华凌电缆有限公司的庄总;” “这位是来自齐鲁精诚电子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的李总;” “这位是来自泉城鑫贝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赵总监;” “这位是来自ZB德信联邦化学工业有限公司的李总;” “这位是来自兰陵、齐鲁华奥斯新型建材有限公司的王总监;” ………… 随着两名秘书的唱名,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杨铸逐渐神情凝重了起来。 这些企业,对于大众而言,显得很有些陌生,甚至如果不是相关行业里的人,可能听都没听过; 但是…… 在后世,他们都有一个居住轻重的称号——“行业隐形冠军企业”! 所谓“隐形“,是指这些企业几乎不为外界所关注——毕竟大伙平日里可能对如何造火箭更加有兴趣,而很少有人去关注一家可能只专注于火花塞研发制造的企业; 而“冠军“则是说,这些企业几乎完全主宰着各自所在的市场领域,他们占有着很高的市场份额,有着独特的竞争策略,往往在某一个细分的市场中进行着专心致志的耕耘,并且深深影响着整个行业的走势。 而除去诸如奢侈品之内少数几个赛道外,后世所有的行业隐形冠军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点——在某一个产品、服务或者技术上,拥有着其余同行企业无法比拟的优势! 作为一个齐鲁人,杨铸一直很自豪的一点是……虽然齐鲁一直以来被各种吐槽,并且被视为一个“大农村”,但是齐鲁所拥有的的企业隐形冠军企业数量,雄踞全国之首! 要知道,漂亮国之所以在“空心化”后的几十年,依旧对全球工业产业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就是因为漂亮国拥有着数量庞大的隐形冠军企业。 诚然,现在正在唱名的这些企业,目前有一大半尚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行业隐形冠军,但毕竟已经雄姿初现,成为国内举足轻重的相关行业左右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 省里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隐形冠军企业过来参加对口帮扶考察,究竟是出于齐鲁企业自己“政治第一,经济第二”的天然觉悟呢,还是说……这里面关系着齐鲁自己产业战略大棋? 要知道,虽然后世的双庆以美女、美食、旅游和信息产业闻名于世;但作为近代就成型的老工业中心,这里却是国内实打实的制造业基地——就算你别的不知道,嘉陵摩托总该知道吧? 事实上,长安铃木、长安福特、长安奔奔、力帆、东风小康、北汽银翔、华晨鑫源、上汽通用五菱、潍柴汽车、BJ现代、众泰车、长城等一系列汽车品牌,不管是整车制造也好,零配件生产也好,都有很大比例在双庆完成,而汽车产业也是双庆实打实的第一支柱产业,而非什么狗屁的房地产! 除了汽车摩托以外,国家还对双庆拟定了诸如电子信息、装备制造、材料、消费品、农副食品加工、生物医药、智能制造等八大支柱产业发展策略,并以此为基点,试图构筑33条重点产业链集群; 也就是说,此时地双庆对于齐鲁来说,无异于放在滇南人面前的一盘“炒红见手青”——美味无比,但却有着巨大风险。 从好的一方面来说,如果双庆真的在这些产业上发展起来了,并在国内拥有一席之地,那么作为帮扶合作企业,齐鲁的一众企业自然能享受到外人难以想象的好处——撇开税收优惠不谈,光凭着双庆独天得厚的水运条件,配以国家不惜本钱的扶持力度,齐鲁这些企业就能借壳双庆企业,在许多市场领域吃上大大的一块蛋糕。 但是如果从坏的一方面来说,国家给双庆定的这个战略规划,盘子委实有些吓人,这意味着如果想要吃到足够大的蛋糕,就必须拿出当年豫省百姓建设红旗渠的劲头,拿出向死而生的决心来进行不惜成本地投入——如果百步行九十的话,等同于前面的投入全部打水漂! 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省里面显然是决定动真格的,打算在一些产业上跟双庆进行深度战略合作,要不然如果仅仅只是做表面功夫,这一次的考察团里,决计不会有那么多的隐形冠军企业代表。 而邀约自己过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齐鲁自身的快消品企业、尤其是农副食品企业具有太强的资源和地域局限性,而单纯的农副初级产品出口又没有太大的战略意义(现在知道为什么棒子国的泡菜大部分都是齐鲁和巴蜀这边出产了的吧,眉山可是属于成渝双城经济圈中的一员。),因此要想拉动双庆这边的农副食品产业发展,作为拥有国内有数大平台的铸投商贸就决计不能缺席! 想到这,杨铸有些牙疼地抽了口凉气,很有些狐疑看了看那两名笑容可掬的秘书,一下子有些弄不懂……当初程永刚找上自己谈话,究竟是振兴司自己的意思呢,还是省里觉得搞不定自己,这才借助某些人的嘴巴,让自己乖乖掏钱。 虽然说杨铸早就对齐鲁这边“勇当政治标兵”的做派深有体会,但是眼下见到他们为了完成国家交代的任务,竟然不惜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来坑自己,他依然觉得心里憋闷的紧! 瞅瞅你们那小媳妇似的做派! 整的好像我杨某人跟吃个鸡蛋都需要心疼半天的周扒皮似的,你们要是直说的话,我有那么小气么!?……某个当初一脸不乐意的家伙如此想到。 正当杨铸为某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生闷气的时候,秘书笑眯眯地把手指向杨铸:“这位是来自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的……杨主管!” 看着这名秘书隐约有些古怪的神情和差点走音的腔调,杨铸翻了个白眼,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位素未蒙面的小领导,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出于基本礼节,杨铸还是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合十作揖,朝周遭打了一圈招呼,权当是见礼了。 哗~! 见到杨铸竟然这么年轻,职位竟然也只是一个四级部门的小主管而已,在座的诸位公司代表顿时有些不满起来——要知道,此次考察,省里面是极为重视的,参团各个企业的一把手虽然来的不多,但除了杨铸外,其余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高管。 而你铸投商贸虽然这两年名头挺大,规模更是不小,但……只派区区一个屁事都决定不了的小主管过来,这也太敷衍了吧? 听到众人窃窃私语,一旁的于晓华顿时小脸白了白,悄悄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似乎这样就能隐身似的。 看到杨铸一副无动于衷的弥勒佛样,那名唱名秘书很有些哭笑不得地咳了咳,然后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向大伙介绍其余人了。 ……………… 这次把众多企业代表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拉近感情或者喝酒,因此秘书在给彼此介绍完毕后,立马进入了正题: “现在,根据省里的指示,接下来请诸位记好自己的结对帮扶区域……从明天开始,诸位就要分队,跟随着当地工作人员进行实地考察了;”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这次又是团队协作,因此我希望诸位会后保留好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以后在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不要只想着自己企业能做什么,遇到合适的项目,可以推荐给其余业务对口的企业嘛!” 说完,秘书把目光停留在一些表面不断点头,眼睛里或多或少不太请愿的企业代表,微笑着注视了一会,算是表明了官方的某些态度后,掏出一份名单念道: “泉城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武隆区;” “ZB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石柱县;” “兰陵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丰都县;” “DY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酉阳县;” “YT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巫山县;” “风筝城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开州区;” “JN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万州区;” “TA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巫溪县;” “WH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云阳县;” “RZ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黔江区;” “LY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城口县;” “DZ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秀山县;” “LC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彭水县;” “BZ市的企业,结对帮扶区域为奉节县!” “以上,就是所有齐鲁地区的企业结对帮扶任务名单了!” 等到秘书把名单念完,一众企业代表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如果他们刚才没听漏的话,名单里视乎并没有青岛和荷花城这两个地区的企业? 也就是说……这两个市,并没有参加这次堪称全省大动员的对口帮扶活动? 荷花城也就罢了,作为齐鲁经济垫底的市级地区,没有参加这次大会战,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但是…… 青岛可是齐鲁现在经济水平排名第一的城市啊,其发展速度和GDP甚至开始肉眼可见地把泉城这个省会甩在了身后; 自己凭借着独特的地理区位优势,更是齐鲁天字号的对外进出口大户; 这么一个牛叉轰轰的市,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没有出现在名单里; 这是……什么情况? (PS:作者菌从来没有地域黑倾向,菏泽和青岛的确没有参加重庆的对口帮扶,而上面的结对帮扶名单也是真实的。) …………………… 主持会议的秘书把一众企业代表眼中的狐疑纳入眼底,却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嗯……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 “由于铸投商贸业务性质的特殊性,因此他们虽然属于泉城市的企业,但结对帮扶区域并不仅仅局限于武隆区,而是进行全区域巡调;”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大家忽然发现铸投商贸的杨主管跑过来插队加入你们所在的考察小组,也不用奇怪。” 此言一出,不少在场的企业代表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杨铸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不满,取而代之却是或多或少的怜悯。 让你们铸投商贸仗着自己业务规模大就如此傲慢,竟然只派区区一个小主管过来!这下好了,被专门针对了吧! 一个企业竟然要面向那么多个帮扶区域?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坐蜡的都不知道! 出于某种潜规则,企业一旦被指定了结对帮扶区域,那么哪怕是消极应付,也得交出一份能勉强看得过去的成绩单; 更何况这次帮扶活动的性质跟寻常大不一样,你要是敢糊弄完事,到时候省里追责下来,有的你好果子吃; 虽然大家都知道铸投商贸布局全国,其实对于齐鲁的依存度真的不高,但如果铸投商贸在这种国家级的大战略上太过敷衍,省里面真的要向上面告上一状,铸投商贸绝对有的一壶。 那么问题来了…… 作为齐鲁本地实力颇强的企业,哪怕面对着的仅仅只是一区一县的结对帮扶区域,他们自己就觉得如此鸭梨山大了; 而铸投商贸哪怕规模再大,说到底依旧只是一家实力相对雄厚的民企而已……一个民企,竟然要如同一家超大央企一样,面对着那么多个区域进行帮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杨铸把一众企业代表的各异表情纳入眼底,有些好笑之余,却也免不了有些叹息。 要不怎么说齐鲁人有时候死心眼呢? 或许在你们理解里面,这种会战级别的对口帮扶行动,就必须大精力、大投入,一个钉一个铆地恨不得把自己的厂子和熟练高工全部搬过来才对; 但是…… 大家各自针对的帮扶产业链不同,核心要素也不同,你们不要用制造业的惯性思维来衡量一些事好不好!? 只不过,有了大体思路,并且早就做好了大放血准备的杨铸对于自己身上很有些如山般的任务并不如何在乎,但是另一件事却由不得他不皱眉头。 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希望集团……并没有出现在这次名单中! 要知道,或许从战略重要性和敏感性上来讲,希望集团远远比不过眼前这些未来的行业隐形冠军企业; 但要从销售规模和民生带动性上来讲,希望集团却至少超过了在座近半企业。 而这么一家无论是从资金实力还是业务带动性都堪堪能达到A级的国有企业竟然没有出现在这次考察团名单里面…… 难道,省里面对于林雄那个老狐狸的厌恶程度,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 之前希望集团发生的事情他也从校花同学嘴巴里听说了。 与万清猗的观点不同,杨铸虽然对林雄那个老狐狸并不如何感冒,但对于林雄这货在集团里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套,他却是非常认可的。 要知道,国有企业不比私企。 像希望集团这种由十几个单位重组而来的国有企业,里面山头众多不说,里面的利益牵扯更是盘根错杂! 如果在没有彻底收编一方势力之前,换成杨铸,他也不敢把公司宝贵的、有限的资源倾斜在对方身上——否则就是一个有进无出的黑洞,到时候你明明知道钱是在哪没的,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有,别以为希望集团现在营业额非常不错就误认为它们已经变成一只肥猪了;算上水果原料种植基地那个吞金巨兽的各种费用和银行的天量贷款的话,希望集团现在在财务上其实是亏的,现在的每一笔钱几乎都是从账务的腾挪里挤出来的——如此宝贵的资源,林雄怎么敢在集团还没从钢丝上下来的这档口,仅仅只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想法,就去肆意浪费!? 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在希望集团表面烈火烹油,底子里却是凶险万分的当下,那只老狐狸玩的这手独裁手段,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别提什么大局不大局,社会责任不社会责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把希望集团里数万人手里的饭碗保住,就是最大的社会责任! 况且,撇去希望集团的现实情况不谈,某些人的想法也扯淡的很。 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化的现今,连自己的拳头业务和核心产业链都还没真正稳定下来呢,就急匆匆地想要分出大量资源去拓展第二战场?——只怕是被某些专家鼓吹的“多元化战略”洗脑了吧!? 想到这里,幸灾乐祸的杨铸忍不住为那只老狐狸默哀了起来; 啧啧,明明坐拥诺大一个集团,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行事处处遭掣肘不说,身边还尽是一帮子猪队友,你这老总,当的可真够憋屈的啊! 只不过,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杨铸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且不说两家合作多年,彼此交情不比寻常,单就从维持派系影响力这个层面来说,杨铸也决计不可能放任自己为数不多的战略合作伙伴就此被打压。 ……………… 当下咳了咳,杨铸挂上人畜无害的笑脸,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脸上隐有忧虑的企业代表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问出他想问的问题:“陈秘书,我想知道,这次的考察行动,就只有我们这一批企业么?” “嗯,说实话,虽然很感谢领导们的信任与重视,但是那么大一个结对帮扶区域,那么多的双庆企业……只有我们这区区四十多家企业,完全力有不逮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倒不是说他们想要推脱,而是双庆的面积大的吓人,完全不是一个普通市可以比拟,就算他们企业的实力不算差,但毕竟远远达不到央企的规模,区区四十多家企业,哪怕把全副身家都砸在里面,只怕是浪花都起不来一个! 那名秘书闻言,笑了笑:“大家放心,对于这次对口帮扶活动,省里面已经做了周密安排;” “诸位都是省里面最重视的企业,因此出于优先原则,由诸位组成第一批考察团,进行第一轮资源筛选,以便决定投资合作对象;” “等到一个星期后,第二批人数120人的考察团就会抵达双庆,进行新一轮的合作对接;” “而这种规模的考察团……省里面足足准备了7个批次,只不过从第三个批次开始,性质就由政府牵头,变成了民间对接,不再由双庆市工作人员全程陪同罢了!” 还有7个批次? 众人闻言,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这样算下来,连上自己这一批,今年参与对口帮扶的企业就是将近一千家了? 虽然不知道后续几批企业的质量如何,但有这么多企业分担压力,想必到时候不至于那么狼狈! 感觉到自己的压力预期直线下降,在场所有的企业代表齐齐舒了一口气——看样子,省里面还是考虑到自己的感受了,并没有杀鸡取卵的意思。 见到众人一脸放松,完成了自己任务的秘书正想宣布散会,忽然想到了某事,提醒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在这里提醒各位注意;” “虽然名义上是由我们齐鲁对口帮扶双庆;但由于双庆市的人口规模和面积都不是一般直辖市可以比拟,国家对这一块的重视程度更是难以想象;” “因此,在实际上,参与这次帮扶行动的,除了我们齐鲁的企业外,也有南方一些省份的企业;” “所以,我希望诸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和个人形象,不要给我们齐鲁抹黑!” 其实早在90年代,南北企业之间的意识对立就已经很明显了,原因嘛……大家都知道。 故而听到这次帮扶活动竟然有南方企业在参与,一众齐鲁企业代表在愤愤不平之余,更是不约而同地直了直自己的身子,脸上隐隐露出一种类似于同仇敌忾的神情起来。 而全程宛如在听天书般的花花同学见状,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 什么情况!? 正文 第436章 棒棒 “喂喂喂,杨铸,不是说今天要分组,并且参加跟双庆本地工作人员和企业代表的初见会么?你一大早上地跑出来瞎逛个干啥?”于晓华有些担忧地看着杨铸,完全不懂这货在干啥。 “安啦,安啦!没事的,我已经提前给陈秘书打过招呼了,奔赴各地考察的小组最早也要下午才开始出发,我们只需要在开拨前赶回去就行了……至于那个劳什子初见会,参不参加无所谓啦!”杨铸一脸不以为意地扭头解释道,然后从ATM机里取出厚厚地一沓钱,就这么随意地塞在自己的解放包里。 这话倒是没毛病,与其它齐鲁企业B2B为主的帮扶模式不同,铸投商贸需要面对的是区域性的经济盘活任务,因此对比另一些事情来说,提前见不见那些双庆企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于晓华却很有些眼红地看着这货取出来的那么一大笔钱……老娘小金库里能有个几百块钱就已经恨不得放爆仗庆祝了,结果你丫的插卡之后连余额都不查,就满额取了两千大洋,还连着取了两次!?(此时ATM单次最大取现额度就是2000) 对自己这位老同学富裕程度有了全新了解的花花同学一边愤愤不平地鼓了鼓腮帮子,一边琢磨着待会怎么好好打一番土豪; 手里却不闲着,赶紧如同狗腿子似的走上前去,帮忙抚平了杨铸的解放包的搭子,生怕别人看到里面的巨款似的, 做完这一切后,花花同学退后两步,看了看那个老土的解放包,发现外面看不出任何迹象后,这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杨铸,咱们现在要去哪?” 看着这货眼睛都快成孔方兄的样子,杨铸翻了个白眼:“就随便转转呗,找个地方吃点饭,然后就回去了!” 说完,不无恶意地笑了笑:“还有,今天有正事要干,没那么多伦敦时间,所以……您老人家就别想着扫街了!” “扫街”这个词在不同场景下,有不同的含义,但是当你跟一个女孩子出现在双庆这座城市里的时候,那么“扫街”就只有一种理解——顺着一条街,一家家地吃下来! 想起昨晚上散会后,这货在夜市连续两个小时嘴巴没停过的光辉战绩,杨铸就纳了闷了,瞧着自己这位老同学苗苗条条的,吃的那么多东西都跑哪去了? 明明肚子也没有鼓起来的说,莫非这货胃里面连接了个异次元空间? 见到杨铸眼睛在自己小腹位置扫来扫去,于晓华俏脸一红,却是恼羞成怒地给杨铸肩膀上重重来了一下:“既然有正事,那还不赶紧出发!?” ……………… 两个多小时后,已经热的吐舌头的于晓华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自己这位老同学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毫无目的地瞎逛,但他专门往各个城中村或者大型菜市场跑,为此甚至还转了三趟计程车,最终从解放碑到了眼前这个名叫“新桥工业园”的地方——花花同学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不够,杨铸甚至可能会把主城区跑个遍,而不会是只把活动范围局限在SPB区这边。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可以理解为杨铸是在观察双庆市这边的基层情况或者物价水平……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货从来不会走进菜市场里面去看看里面的蔬菜种类和价格,就连城中村也只是稍微进去溜达几圈就出来了,反而经常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观察路边遇到的“棒棒”身上,似乎对这些棒棒们的口音和交谈内容更感兴趣,甚至让她帮忙辨别或者记忆一下这些人的口音。 天见可怜,虽然花花同学自己是巴蜀人,大学也在西南政法念的,但从小就在齐鲁长大的她,哪里辨别得出来人家是哪里的口音? 不过好在于晓华毕业之后虽然比以前懒了不少,但是既然能考进西南政法,那自然不是笨蛋,记忆力肯定没的说;再加上这货长着一副极具欺骗性的脸孔,又肯毫不避嫌地跑过去东拉西扯,因此两个小时下来,倒也初步记住了几个地方口音中的微小差异。 到了最后,花花同学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杨铸这货,根本就是冲着“棒棒军”而来的。 只不过她一直没弄懂的是,虽然因为前几年那部名为《山城棒棒军》电视剧的缘故,棒棒这个群体逐渐被部分国人知晓,并且很是收获了一波好感; 但是整个双庆足足有几十万人的棒棒诶! 一路走来,于晓华见过的手里杵着一根粗竹竿,在路边四处瞅望着揽活的棒棒军就不止一百个了,甚至还见到不少因为做了夜班,蜷在路边铺着的蛇皮口袋上临时打盹休息的棒棒; 杨铸如果真的是冲着棒棒军来的,那为什么这一路过来都没什么动作? …………………… 嗯…… 在双庆地区,有一种其它城市都没有的职业……那就是“棒棒”。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跟它工作性质相同的职业,那么泰山的“挑山工”首当其冲——只不过随着社会发展,挑山工这个工种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自此化为小学课本上的一篇课文。 但是双庆的棒棒不同,目前依旧活跃在城市里的他们,蹲守在车站码头、大街小巷,手拿一根粗壮的竹棒,无所不搬;大到家电家具,小到青菜豆腐,只要有人吆喝一声,他们随叫随到——由于人数众多,故此他们也有了“棒棒军”这个称号。 这些来自周边贫困县区的劳动者,是华夏最笃信“勤劳就能致富”的一伙人,他们大多诚实可信,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本地人对这个群体的信任感甚至超过了许多邻里——甚至在2014年的时候,克勤总理都曾对他们给出了““了不起”、“每一分钱都是流汗挣来的”、“是华夏人民勤劳的象征”的评价。 后世的双庆,虽然由于经济飞速发展,交通工具的日新月异,逐渐告别了肩挑背扛的历史,曾经浩浩荡荡的棒棒大军,也慢慢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但在当下,山城的棒棒军们规模虽然有了些许萎缩,但依旧逼近巅峰水平。 ……………… 而花花同学猜的没错,杨铸今天的目标,的确就是这些棒棒——或者说,是希望寻找到一个棒棒军群体里,有一定影响力的人。 只不过两个小时走马观花似地观察下来…… 这些棒棒们朴劳是真的朴劳——毕竟1块钱就肯帮你把两大蛇皮口袋、足足六七十公斤的土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挑到8层楼那么高的铺面里去的话,别的地方的人绝对不会乐意(双庆是山城,许多铺面都是在陡峭的街坡上) 而吃苦也真的肯吃苦——一路上杨铸得知,为了那一块或者五毛一单的生意,这些棒棒里有不少人每天找活的时间超过了16个小时,累了就躺在街边打一会吨;哪怕正蹲在街角就着凉水吃着馒头,只要有人扯着嗓子喊上一声,也立马把馒头塞回塑料袋里,应上一句“哎~来喽!” 只不过…… 或许是生活太过艰辛的原因,这些棒棒脸上虽然挂着憨憨的笑容,但语言上却沉默的很,大规模的扎堆闲聊极少见到不说,即便是有两个老乡在闲暇时偶尔聊些家长里短,但也全然见不到对彼此的敬服。 虽然说杨铸早就知道双庆这边的人骨子里有股傲气,轻易不会真的服气哪一个人;但是一个早上了,都没有遇到一个符合自己标准的人选,却也让他丧气的紧。 莫非……真的得借助当地政府的力量,这才能搞得定? 杨铸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那个计划在一开始就要借助政府的力量搭框架;这里面不仅仅是涉及到面子的问题,还涉及到后续运营和管理难度的问题。 “算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吃完咱们先回去……估计今天的事情办不了!”杨铸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扭头对于晓华说道。 “好啊好啊!咱们吃什么?”向来没心没肺的花花同学一脸雀跃,全然没有因为一早上的无果而心灰意冷;毕竟这货两次创业,一开始走的都非常不顺,因此在她的认知里,失败才是常态,要是什么事情都能心想事成,那才叫奇了怪了呢! “那个……咱们是出去吃,还是就在这里面吃?”花花同学扫了扫眼前灰扑扑的窄仄路面和那一栋栋毫无美感的自建民房,小心翼翼地征询着金主的意见。 “就在这吃吧,我看着前面好像有家快餐店,咱们随便对付一下就成!”连续逛了一早上,杨铸早就双腿酸麻了,因此也懒得为了一口吃食到处跑,随意点了一家离他们最近的用餐点。 啊? 快餐店啊! 余小华同学有些闷闷不乐地嘟囔了一声,她倒不是嫌弃城中村里的环境不好——众所周知,一个城市的街头美食,有小半都在这些看起来很有些脏乱差的城中村里面,作为一个吃货,她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真正让她不爽的是……来都来了,你为毛不找一家看起来有特色的餐馆吃饭,却挑这种明显只为了填肚子的快餐店!? 你们这些齐鲁人简直是毫无生活品质追求可言!! 花花同学愤愤不平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不是她现在小金库告罄,外加隐隐察觉出杨铸兴致并不是很高的样子,她恨不得自己掏钱,拉着这货好好溜一圈双庆美食! 不过……咦? 2荤2素只需要四块钱?3荤3素也只要5块钱? 除此之外,这家苍蝇馆子竟然还有只需要两块钱的1荤1素? 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遇见,要知道,别的快餐馆都是2荤2素起步的。 貌似很划算嘛! 最重要的是……只要不浪费,这家的米饭可以任意续碗! 看到招牌上的行大字,于晓华顿时惊了! 要知道,此时你找遍整个国内,也绝对找不到这种让你米饭任意吃的快餐馆的——这种价位,如果遇到一个大肚汉来点份一荤一素,光米饭就能把成本吃回来! 这家店的饭菜,该不会是有问题吧!?花花同学心里充满着无尽疑虑。 而杨铸却仿佛对此司空见惯,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走到店门口,随口点了一份3荤3素。 而花花同学见状,只得走了过去,看着那2排12样外表看起来还不错的菜品,也不知道是出于谨慎还是好奇,最终点了一份麻婆豆腐和一份回锅肉,凑成了1荤1素。 “对不起,小姑娘,店里面最起码也要点2荤2素!”胖胖的老板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咦?你们菜单上不是有1荤1素么?”于晓华顿时不乐意了。 “呵呵,那个是以前的,现在没有了,现在最低也要点2荤2素……你还要不要?”老板娘脸上笑眯眯,语气中却隐隐有些不耐烦。 感觉自己被下套了的花花同学顿时大怒,看了看旁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察觉到,一个劲在那使劲捡咸菜的杨铸,于晓华恨恨地哼了一声,旋即又点了一个土豆烧排骨和一份臭豆腐,凑足了2荤2素,这才气呼呼地端着盘子走到了矮桌上。 半分钟后,报复似地压紧了一大碗米饭的花花同学,用无比嫌弃的表情夹了一点臭豆腐塞到嘴里尝了尝。 咦? 味道还不错嘛! 旋即又夹了一块上面没多少肉的里脊骨尝了尝。 嗯,除了肉少了点,味道的确可以,至少不比一般的中菜馆差,而且貌似原料都还算新鲜; 至于说骨头上没什么肉……拜托,四块钱你还想吃什么单车?能给你两块小骨头啃就已经算阿弥陀佛了好不好! 在味道和性价比上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花花同学气哼哼地把啃过的骨头重重丢在桌子上——这家店别的都不错,就是那个狗屁老板娘,太不是东西了! 而杨铸则是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四下寻找一番,发现这家店并没有提供免费的餐巾纸后,这才有些无奈地拿起袖子,把花花同学溅在自己脸上的汤汁擦掉。 看了看袖子上的污渍,一肚子无语的杨铸正打算吐槽吐槽自己的老同学时; 原本对两人很有些爱答不理的老板娘,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放开嗓子嚷嚷道:“骞哥!今天咋个这哈子才来?” 杨铸扭头看去,却是七八个汉子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然后很自觉地在店门口排好了队,拿碗的拿碗,舀米汤地舀米汤; 而这群人,无论是其赤裸在外的上半身,还是脚底的胶鞋,或是放在店门一角、上面缠绕着尼龙绳的粗竹竿,都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棒棒军! 为首的那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听见老板娘叫他,哈哈一笑:“今天带到起一票子兄弟去解放碑那边的十八梯,给沿街的20多家小饭馆挑煤,结果送煤车来晚了,早上5点半才到,所以挑到10点半才完工,所以晚了点!” 杨铸闻言,看了看这名汉子弓的有些厉害的上半身,发现他除了后颈部有一圈深色的淤青外,两边满是老茧的肩膀上还残留着不少黑色的粉末,与汗水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墨油的光泽。 老板娘闻言,赶紧拿起盘子:“那赶紧吃,我晓得你们一哈还要去自力巷那边,跟那边的兄弟一起,给百货公司搬货!” 被称为骞哥的汉子啧啧地感慨一声:“老板娘,你是不晓得哦,现在双庆这边的生活好的很哦,那些冰箱、空调一车车地往商场里面拉,囊个金贵的东西,看的我眼睛都直了喽!”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人家冰箱空调卖的好跟你有啥子关系嘛!你们从下午累死累活地搬到晚上,还不就是赚那么一点点钱?说的你好像买的起那些洋货似的!” 骞哥摆摆手:“莫囊个说,只需要搬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就能赚六十多块钱,从哪里找囊个好的事情去?” “如果这种好事天天都有,只需要干上两年,我娃儿的大学学费就有了!” 看着骞哥一副嘚瑟的样子,其余几个汉子吁了起来; 一个有着松垮小肚子的汉子嚷嚷道:“骞哥,莫一天到晚炫你家娃儿的成绩了,我耳朵都听起老茧喽!” 一个身材略有些伛偻的瘦弱汉子笑嘻嘻地说道:“就是嘛!骞哥,你娃儿才刚刚上初中,哪里需要那么早就为他准备大学学费嘛!” 另一个年纪跟骞哥差不多的汉子则是鬼鬼祟祟地笑了笑:“对嘛!与其为你娃儿准备学费,你倒不如攒点钱给自己重新再找一个婆娘!” 老板娘似乎性子有些急,见到这群人依旧在那嘻嘻哈哈说个不停,拿起勺子重重敲了敲不锈钢菜盆:“好了好了!你们莫一天到晚的闲扯了,赶紧吃了饭抓紧时间休息一哈,下午还要去干活呢!” 说完,拿起一个盘子,也不问这群人想要吃什么菜,满满地舀上两勺放了进去:“今天还是老规矩,一荤一素!” 一旁看着的于晓华闻言,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过来,瞧着老板娘那两勺份量远超自己的菜肴,眼睛都绿了。 不是说没有1荤1素的么?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还有……凭什么人家的1荤1素比自己的2荤2素还多!? 你这是歧视外地人!? 与快要暴走的花花同学,杨铸却是全程打量着这群人跟那位“骞哥”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最后把视线挪在这群棒棒们放竹竿的角落里, 看着埋在竹竿堆里,那个隐约装着些水果轮廓的袋子,却若有所思起来…… 正文 第437章 不容小觑 刘骞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那么奇怪的人。 作为一个干了近十年的老棒棒,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做事就是做人”这一句老话,他还是知道的;而前半生近三十年小村寡民的乡下生活,也把一些介乎于草莽与宗祠之间的行事风格刻在了骨子里。 正是因为如此,颇有些“自来熟”天性的他,在双庆这座城市里,很是认识了不少朋友;对于一些他觉得可以信得过的人,也是力所能及的能帮就帮。 这十年来,他曾经在朝天门批发市场帮商户抓过好几波小偷; 也曾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满城大街小巷地疾走,为的就是把雇主不慎拉下的钱包原物归回; 也曾挨家挨户地找朋友借钱,给另一个朋友的老母亲凑钱治病; 到后来,更是把自己那狭窄的出租屋改装成简陋的8人间,把几个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常日露宿在街头的棒棒朋友们接到自己的屋里面免费住着。 当然,平日里他干的最多的就是挨家挨户地找自己的商户朋友们“讨活”,然后把这些活计免费倒腾给那些业务凋零的棒棒老乡们——没法子,双庆的棒棒军人数太多,顶峰时期甚至高达40万,如果没有固定雇主,干一天饿三天是常态。 于是乎,这些年来,他钱倒是未必赚到了多少,但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倒是越来越多,走在大街小巷,总能遇到一两个张口闭口“骞哥”叫着的棒棒朋友,很是有些袍哥的风采。 只不过,随着货运公司的兴起,棒棒们的活计被抢了一大块;外加上现在越来越多的企业和商场为了减少沟通成本,也逐渐开始对自己相熟的棒棒进行招安,采用起固定聘用的法子来了; 因此,像刘骞身边的这伙游击队,日子真的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看着那些承包了建筑工地、服装商场装卸货等固定大宗业务的头部棒棒一个月能赚上五六千,而自己等人一个月顶天能赚个两三千,甚至只有一千不到,他们的心理落差别提有多大了——要知道,几乎每一个棒棒身后都是一个动则四五张嘴、甚至七八张嘴的家庭,别看明面上他们的收入不算低,但家庭开支同样高的可怕! 其实,刘骞也不是没有想过“收收性子”,毕竟他虽然不认识什么大老板,但平日里熟稔的小商户其实也不算少,虽然每一户的能给的活计量并不算多,但如果集中起来,却绝对能让他和身边这几个最要好的棒棒朋友们收入一举进入头部。 但是…… 每逢升起这个念头,他心里面的某个声音总是让他觉得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因此,哪怕拖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你说他不成器也好,说他优柔寡断也罢,总之,先这么讲究着吧! 只不过,在“大事”上刘骞或许有些优柔寡断,但平日里的待人接物上,这个汉子却的确是粗中有细。 就拿眼前的这位老板娘来说,自己几年前只不过是在深夜收工回来的路上,出于最基本的乡邻之情,帮她赶走了几个撬门的蟊贼而已; 结果没过几天,这家生意并不如何兴旺,毛利也未必高到哪里去的小店,竟然就推出1.5块钱(后来假模假样地涨到了2块),米饭无限续吃的1荤1素超值套餐,并且热情地邀请他们过来“照顾生意”——吃上一次后,就算刘骞再没文化,也看的出来,这种明显货不对版的套餐,就是为他们这些棒棒专门准备的嘛! 只不过,面对着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亏本的老板娘,刘骞在几次私底下聊过无果后,也就放弃了劝说的打算——毕竟不是每一个棒棒都能如同自己一样,仅仅只需要管好家里的老母亲和儿子这两张嘴就可以了,对于生活压力巨大的他们,这种廉价且能吃饱吃好的套餐,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福音。 于是乎,平日里刘骞等人除了帮忙搬煤、送菜之外,有闲暇之余,甚至连洗碗和扫地等杂物也帮忙着一起做——可以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助老板娘省掉的人工全部都省掉了。 帮忙处理诸多杂事之后,这群人总算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起老板娘的好意起来,并且每天不管跑的多远,中午总是要跑回来美美吃上一顿。 但是,刘骞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知道做生意不赚便是亏的道理,因此不管老板娘乐不乐意,每隔两三天,他总会在遇到便宜又好吃的水果时,买上一些,然后在吃完饭后,悄悄“落”在老板娘吧台——一来二去,双方竟然也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不过,今天自己这顿饭吃的却很有些莫名其妙,先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笑眯眯地端着盘子跟自己凑到一起,问了些芝麻绿豆的杂事……诸如你们是哪里人、干了多久、平日里接些什么活之类的。 刘骞本来就是个非常外向的人,对于这些问题,只当是这些外省过来旅游的年轻人一时好奇罢了,因此倒也言无不尽。 但是接下来,当年轻人开始问起他们现在平均收入有多少、心理预期收入值是多少、认识和相熟多少棒棒军同行这些问题之后,刘乾却很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这是……记者?还是某个大老板的亲戚? 或者说……是某个袍哥组织在打算发展下线? 正当刘骞在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的年轻人却直接从身边的解放包里掏出一沓钱,笑眯眯地数了五张蓝紫色大钞出来推到了他面前,并且告诉他,只需要如实回答上面那些问题,这五百块钱就是他的了。 天见可怜,刘骞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简单的来钱方式? 500块钱诶,足够他们累死累活地搬上一个星期的煤了! 而且,你就不怕我们人多势众,把钱抢了就跑!? 只不过,刘骞毕竟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眼窝子也不至于浅到这个程度,面对着这位年轻人,他狐疑着打量了许久,又出言试探了好几次,等到大致确定对方并不是袍哥之后,这才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年轻人问的那些问题。 而那位年轻人似乎对他刚才的犹豫和试探反应非常满意,等到刘骞回答完问题后,又开始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并且直接抽了一小沓钱放在桌子上,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每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从上面抽一张钞票走。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刘骞,就连旁边的棒棒们眼睛都绿了,在大呼上天不公之余,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富二代,要不然,哪有这么糟践钱的? 于是乎,刘骞又回答了对方诸如“根据你的亲身感受,在双庆这边,年轻人现在让棒棒帮忙拉的东西,哪些类型的居多?平均重量和体积是多少?”、“如果仅仅只是无负重步行的话,一整天无间断运动,平均每1公里,在双庆和平地,各自大约需要耗费多少时间”等等很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仅仅只是5分钟,刘骞手里便被硬塞了十张百元大钞。 他本来是不想要那么多的,毕竟有些问题在他看起来除了莫名其妙之外,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比如“你认识的棒棒军里面,会骑电动车和三蹦子的人有多少?”、“你认识的棒棒军里面,能无障碍识别日常使用文字的比例占多少?”等等。 拜托,这种事情你随便去打听都能知道的好不好,用得着把那一张张钞票打水漂么? 可是对方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说了一个问题100块,就真的是给100块,不收还不行! 短短两分钟下来,刘骞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了点好感……虽然这货很有些不把钱当钱看的二世祖样,但这种一是一二是二的行事作风,却很有些对他胃口。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接下来的问题,就让他很有些脸色不好看了。 对方问的是:“请你随意点评一下在场的一个棒棒朋友,说出他的性格优缺点和你看不惯的地方!” 看到刘骞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怒气,杨铸笑眯眯地又抽出两沓票子:“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所以……如果你如实回答,这4000块钱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我滴个乖乖,4000块!?顶他们两个月收入了,这个二世祖是脑子秀逗了!? 想到这,刘骞身边一票子朋友恨不得立马替他答应下来——这可是4000块钱诶,你犹豫个毛线!那么多钱,就算是说上两句坏话又怎么了,我们还能少块肉? 但是刘骞略一犹豫,却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嘴巴笨,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所以,这个钱我怕是没本事要了!” 杨铸看出对方眼中因为被冒犯而生出的深深不满,却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追问道:“是不是嫌钱不够?嗯……这样吧,我加钱,只要你回答我,我立马给你2万,本人绝对说到做到,不放心的话,你们到时候跟着我去取钱!” 说完,杨铸操着别扭的双庆话笑嘻嘻地看着他:“点评一哈嘛,我就是单纯好奇,哪怕你哄我,我也晓不得,你怕撒子诶?” 这一次,刘骞却没什么犹豫,直接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嘴巴笨,真的说不出来!” 说完,就招呼着一票子很有些表情诡异的朋友说道:“都吃饱了嘛,吃饱了就赶紧回屋头休息一哈,下午还有活!” 见到刘骞真的要走,杨铸赶紧叫住了他,在对方不悦的眼神注视下,先是笑嘻嘻地道了个欠,然后把桌子上的钱拿起来递了过去。 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叠钱,刘骞一头雾水之余,更是恼怒:“这是做啥子,我都说了我不回答那个问题了!” 杨铸哈哈一笑:“那个,骞哥你误会了。” “是这样的,我觉得咱俩挺有眼缘的,” “因此呢,这些钱,还有我刚才承诺的那两万,是打算聘请你做我半个月的顾问,跟着我在双庆地区四处走走,有些事我有点把不准,到时候你如实回答我就行了;” “而且我答应你,这些事绝对不会涉及到私人问题;怎么样,这事简单吧?” 刘骞闻言,先是很有些警惕地看着杨铸,心说难道自己遇到了器官贩子? 仔细看了看一旁很有些夺人眼球的于晓华,又瞅了瞅杨铸那副白白嫩嫩的脸蛋和将近1米八的身高,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从齐鲁来的?”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齐鲁来的?” 刘骞撇撇嘴,心想双庆这边的人哪有那么高的个子啊?而且双庆这边的年轻人虽然皮肤也很白,但那种熏蒸出来的水嫩白,跟你们这种北方特有的温润白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好不好! 再说了,这段时间双庆这边为了迎接齐鲁企业考察团很是闹出了不少动静,你们出手又那么冤大头,还说要在双庆地区四处走走,不是从齐鲁的随团人员是什么? 只不过…… 齐鲁的考察团不都应该是些大老板么?怎么会蹦出这么两个年轻的小家伙? 见到刘骞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杨铸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实不相瞒,我的确是这次齐鲁企业考察团的一份子,刚才聘请你当我们的临时顾问,也是真的;” “之所以想邀约你跟我们走这么一趟呢,主要是因为我们铸投商贸打算在双庆地区搞一些投资项目,而由于双庆这边特殊的地理构造,物流配送体系的构造就显得很重要了,因此我们打算请上一些经验老道的棒棒,一路上帮我们谋划谋划,给点建议。” 此言一出,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刘骞眼睛更是瞪的大大的:“你们是开工友之家的那个铸投商贸?” 杨铸点点头,看着这一圈态度大变的棒棒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再过一两个小时,齐鲁那边的考察团估计就要出发了……就在双庆大酒店那边,你要是不信的话,到时候跟我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听到对方连地址都报了出来,刘骞心里的疑虑顿时被打消的七七八八,对于杨铸刚才近乎挑衅行为的用意也隐隐有所察觉,犹豫了一会,当下狠狠一点头:“如果你真的是铸投商贸的代表的话……我跟你走这一趟,那两万块钱我也不要了,给我1500块钱保个工钱本就成!” 诶? 于晓华在一边很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汉子,心想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傻瓜? 虽然她知道铸投商贸在社会上的名声很是不错,但是……这可是足足两万诶! 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个家伙听到铸投商贸的名字后,连那么大一笔钱都不要了!? 而杨铸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汉子; 1500? 杨铸仔细咀嚼着这个数字,看了看一脸决绝表情的刘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果然,巴蜀这边的人不可小觑呢…… 正文 第438章 城口 如果说现在的双庆地区有那些县区最穷,不管是从GDP还是GNP上来看,巫山县和巫溪县两兄弟绝对榜上有名; 但要说从中长期综合因素来考虑,哪个县区的发展面临的困难最大……那么除了城口县,再无第二人选。 这座GDP倒数第二,曾经有着“神口”笑称的国家级贫困县,是华夏胡焕庸线以东地区最大的一块交通空白、胡焕庸线以东县城面积最小的县,双庆唯一一个从主城过去必须经过外省的县,也是华夏后世直辖市里唯一一个不通高速公路的县——事实上,即便到了2021年,城口县也没有高速公路。 仅仅只是从上面的描述就可以看出,城口县的交通环境有多恶劣。 而在2002年这个档口,如果你真的自己去走上一趟,就会知道……现实的交通情况比你想象的更艰难! …………………… 清晨八点,一辆中巴车缓缓停靠在城口县任河大桥旁。 随着车门缓缓打开,两腿发软的杨铸哆哆嗦嗦地走了下来,看着大桥下的蓝绿色江水,忍不住发出一声死里逃生的呻吟。 而随后跟下来的花花同学脸色也不太好看,向来胆大的她,眼中的惊悸尚未完全消失,此刻竟然也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丫丫的,仅仅400公里的路,开了足足20个小时不说,最后这近一百公里,完全是在“挪”好不好!? 如果仅仅只是龟速也就罢了,但是那路况…… 回想起那无数呈“之”字型和“勾”字型的狭窄陡峭山路上,两车以近乎刮皮的距离缓慢交错而过; 回想起在双河大岩门路段,仅容一车通过的幽长夹缝通道里,脑袋上随时可能掉下来的落石; 回想起在临江悬崖路段,凌空露在外面的那半个车轮子…… 杨铸很有些幽怨地看了看屁反应都没有的刘骞,转头瞅向那名叫做“高猛”的政府接待人员,表情略有些不善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货是故意安排自己这一行人走这些老路。 原因嘛……或许是先展示一下城口这边的艰难与不易,然后到时候可以多拉一点投资? 反正这次来考察的企业进行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投资”,对于有着帮扶责任的他们来说,在自己拥有一定的投资价值点的时候,展现的条件越是艰难,反而越容易拉到投资!——尤其是车上同时装着齐鲁企业代表和其余几家南方企业代表的时候。 只不过…… 杨铸掏了根烟出来压压惊,撇了撇嘴巴。 你是不是忘了,双庆都变成直辖市足足5年了,作为其辖区内的国家级贫困县,城口或许的确交通环境恶劣了些,但怎么可能连一条稍微像样点的2级公路都没有!? 随着中巴车上下来透气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开始抱怨这条路不好走,一名粤省的企业代表更是操着略有些口音的普通话埋怨道:“有没有搞错啊!一趟路走了下来,命都丢了半条,下次要不要自备上一台直升机呀!?” 听着这不知道是埋怨还是炫耀的言语,高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苦笑着安慰道:“诸位,实在抱歉了,咱们城口这边的路的确是难走了些……” “不过,诸位放心,等到明年,也就是2003年,等咱们打通了到开县的通渝隧道,【北上安康、南下万州、东进巫溪、西出万源】的十字型出境公路主骨架就基本成型了。” “到时候,【8小时抵达双庆】就不在是个梦想,诸位领导到时候就不用再受这么大罪了!” 看着高猛一脸兴奋与振奋的表情,众人却只是眼角跳了跳。 8小时抵达双庆? 有没有搞错,两边顶多也400公里而已诶,如果是高速的话,顶多三个多小时到;结果到你这,8小时抵达双庆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子? 不过转过头来一想,对比于昨天这20个小时惊心动魄的历程,8个小时就能无惊无险地抵达目的地,貌似也是非常不错的结果呢! 啧啧,话说回来,这城口这边的路况,的确太过凶险了些! ……………… 之前的郁气逐渐消失后,众人转而打量起这座坐落在大巴山南麓一初山坳之中,人口也就是20万左右的小县城来。 不得不说,这地方偏僻是偏僻了点,但是全然没有双庆的那种闷热感,风景也是真的没的说。 且不论四周青青葱葱的山脉和植被,以及环城的那条蓝绿透彻的任河水,单就是那带着浓郁自然清新气息的空气,就足以秒杀齐鲁所有的城市——必须承认,现在的齐鲁,空气质量糟透了! “这地方真的不错,等路修好后,可以搞搞旅游嘛!”那名名叫“谢邀”的粤省企业代表似乎非常享受江边那种微风拂面的感觉,对着高猛建议道。 杨铸看着这货撇撇嘴,心想这人啊,一旦不涉及自己的主业,不靠谱的建议张嘴就来——你丫的既然是制药企业的代表,考察好你的药材种植合作基地就可以了,添什么乱? 果然,听到谢邀的建议,高猛顿时来了精神,一脸热情地介绍道:“谢总这个建议不错,我们城口县地方不大,但是境内的风景哪怕放在整个巴蜀,也绝对排的上号!” “比如沿路的【任河倒流八百里】,国内其它的河流一般都是自西北流向东南;而任河却反其道而流之,任河自东南向西北击穿大巴山脊,因为任河的奇特流向,民间俗称为【八百里倒流河】,缓慢驾车欣赏的话,绝对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例如九重山,一山还比一山高不说,每一重风景各不相同;漫步登来,绝对有种幽境探秘的新奇感!” “又比如说神田草原,号称是巴蜀境内最有南藏风情的地方,这块总面积64平方公里的土地,四周是原始森林;依山而附,古木参天,金秋来临,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秋风送爽,似云霞斑斓,使大巴山更加雄伟壮观。其恢宏之景观,气势之磅礴,无不给人以远离红尘,近临天宫的超凡脱俗之感!” “还有,我们这边的亢谷风景区、樱桃溪瀑布、鸡鸣寺,以及樱桃溪茶、蝴蝶树、千年银杏王、千年寒冰洞……” 仿佛是被打开了话匣子,高猛绘声绘色地足足讲了将近半个小时,中间连笔带划的,像极了一个资深导游。 不过虽然这副做派很有些与其“接待员”的形象不太符合,但是效果却是杠杠的——考察团的大部分成员都免不了对其口中描述的美景心生向往,两家旅游投资公司的代表更是很有些意动,要不是今天实在是精神不佳,说不得就得立马嚷嚷着让他带过去现场看一看了。 而杨铸虽然很有些被勾起了兴趣,但对于旅游项目这一块的兴趣委实不大,对于高猛言辞中大肆勾勒的“旅游伴手礼”、“旅游土特产”、“未来的巴蜀名片特产”等画面,更是不以为然; 很简单,早就派人做过功课的他已经知道,城口这地方的美景诚然是挺多的,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过远,无法形成行程串联却是个大大的问题; 杨铸不否认有一些爱好旅游的人愿意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以“一天一景点”的速度把城口的美景全部看完; 但是…… 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华夏的游客现在变得越来越浮躁,以打卡为主的他们,愿意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待在一个小地方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再加上不管是从双庆这个旅游中转中到城口,还是城口各个景点之间的行程花费时间未免有些过长,受制于时效比,旅行社八成是不愿意花上太多精力去推广城口的旅游项目的——这里面关系到利益问题,远远不是一两个市县级出台的政策可以解决的。 再说了,巴蜀境内的好景点多了去了,在“旅游”被划入西部大开发计划重点开发项目的现在,各地政府都在想法设法地抢游客流量,如果省里面不出台指向性文件,你以为那些做大爷做惯了的旅行社会真的把市县级的文件当回事?——滇南大理名头够响亮吧?照样还不是因为本地X花旅行社的事情,一度被全国其它旅行社联合封杀? 如此一来,城口就必然会出现旅游人口基数不足的情况——连城口旅游人群基数都不足,被各个景点一分流,就更没什么规模效应可言了;在这种情况下,做旅游衍生产品,其中的风险程度不言而喻。 …………………… 吃过一顿不知道是早饭还是中午饭的接待宴后,一行人又强打精神,跟早就做好准备的上百家企业开了一次初见会,在听了本地领导和本地企业代表足足两小时的企业的自我介绍和项目推荐路演后,杨铸抱着厚厚一沓资料总算回到了酒店,马不停蹄地选填起自己打算考察的企业和项目来——没法子,手里面的这份意向考察名单今天下午八点前要交,否则明天人家没法子安排实地考察行程。 不过好在这家酒店是临江而建,透过窗口便能看见那令人心情愉悦的碧蓝江水和青葱大山,再加上城口的确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微凉而清新的江风很快就吹散了杨铸心中的那丝烦闷。 实话实说,杨铸此行的心理压力委实不小,你让他利用手里的资源去帮扶几十个企业完全没有问题,砸上几十亿甚至上百亿进各种各样的项目里去,咬咬牙也能扛着; 但是要让他帮忙推动双庆地区的食品加工产业升级速度……说实话,他心里根本没谱。 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太多,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一家企业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的。 哎…… 该死的程永刚,你丫的这是在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尽管还没真正进入到实地考察环节,但仅仅只是从那20个小时的惊险车程和今天大致观察到的一些情况,杨铸就知道,自己当初设想的一些东西,估计执行下来会很困难! 不过还好,那些东西都只是在脑海里,还没有跟别人谈过,更加没有付诸于实际;否则,这笑话就整大了! 正自发呆期间,大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被惊醒过来的杨铸翻了个白眼。 得! 不用看,肯定是那位老同学! 果不其然,杨铸刚打开门,花花同学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杨铸,忙完了没有,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就咱们就赶紧下去溜达溜达,我刚才看见了,外面有好几家店在卖格格面,咱们下去尝尝吧!” 所谓格格面,是城口县特有的一种小吃,其实就是把调好味的牛肉、猪肉、羊肉、肥肠等肉类与土豆一起放进小碗里,送入蒸格里蒸熟(其实说白了就是粉蒸肉),然后将其当成调料,直接拌在面条里吃;由于其滋味浓稠,再加上有本地独具特色的酸豇豆等物品调味,因此味道可谓是非常不错。 而花花同学在之前的接待宴上吃过一回后,就对这东西念念不忘起来,眼见着已经到了下午三点,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地找上自己的金主,打算拉着他一起搞定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看着宛如二次元萌猫模样的花花同学,杨铸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拜托,我这还需要勾意向考察名单呢,哪有时间下去!” 花花同学一脸不以为意:“你之前不是说这次只负责考察农产品以及食品的投资项目么,你把相关的企业全勾了不就行了?” “反正刚才的见面会我也参加了,这边主要推荐的项目不是锰矿项目就是钡矿,要不就是旅游基础建设项目,关于农产品的项目这边就那么几个!” 这话倒是不错,或许是基于“靠山吃山”的原则,即便是国家已经开始强调生态保护,并且鼓励西南诸省大力发展旅游了,但锰、钡储藏量非常不错的城口县,当前的支柱产业其实依旧是矿产业。 而由于交通的历史老遗留问题,城口这边的许多农产品和工艺品尽管其实也蛮有特色,但始终发展不起来,因此见面会上的农产品推荐项目其实真的没多少。 听见花花同学这么说,杨铸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以为我这次过来真的是只为了投那么几个农产品项目的啊? 况且,涉及到源发地的农产品项目,你以为考察过程真的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还全部勾掉,你能在一个星期的既定行程内,能考察清楚两个项目就算不错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苦恼的事情现在还一下子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倒不如先放松放松,万一下去逛的时候,偶尔之间触发一些对自己可能有帮助的灵感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杨铸站了起来,挎上自己的解放包,一副怕了你的模样说道:“成吧,咱们下去逛逛!” 然后不无警告地说道:“事先说好,不能吃太多啊,不然晚上吃饭时候动不了筷子,就未免太失礼了,会让人家误会咱们傲慢的!” 花花同学连忙点头,心说以本仙女的胃口,就算连续吃上两小时都没问题,到时候怎么可能连筷子都动不了? 想到那格格面里面香醇无比的辣椒油和让人越嚼越上瘾的酸豇豆,于晓华只觉得心痒难耐,见到杨铸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关窗户,当即一把拽住他胳膊,习惯性地半挽着:“又没贼,关什么窗户?赶紧走啦!” 杨铸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幅度不大,但弹性惊人的触感,很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毫无察觉的老同学; 拜托,您老人家这是……在中巴车上挽习惯了? 正文 第439章 孵化 不得不说,城口县的美食固然很有特色,除了格格面之外,腊肉粉粑粑、蛋皮、牛肉脯等特色小吃味道也很是令人眼前一亮。 但是这个价格嘛…… “有没有搞错!一碗排骨格格面竟然要8块钱!?在双庆吃小面也只要3块钱的说!”于晓华手里拿着刚买的三两黄牛肉脯,扯下一小丝放在嘴里,愤愤不平地嚷嚷着,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看着杨铸,似乎生怕自己这位金主不高兴。 花花同学的埋怨倒是不无道理,同样是二两面,格格面只不过多了一小格顶天只有二两的粉蒸羊肉排骨和三两铺在下面的土豆而已,价格竟然要比双庆那边的小面贵了足足5块钱,这种物价完全打破了她对国家级贫困县的认知——在她想来,越偏僻越穷的地方,物价应该更便宜才对。 而杨铸也略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由于资源的高度集中和交通的便利性,越发达的城市除了房租以外,其实民生物价远比二三线城市便宜,但是城口这边的物价水平真的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就在刚才,他还在某个牛肉火锅店门口随即采访了下一伙刚出店门的消费者,结果得知这5个人在没有点名贵酒水的情况下,一顿饭竟然消费了将近600元,这可把他惊的不轻; 而在某家专卖城口本地特产的商店,询问了颇有名气的城口老腊肉的价格后,13元/斤的价格更是让他深有感触——要知道,在2001年,全国新鲜猪肉的均价也就是6元钱/斤罢了,2002年甚至还有所回落; 再说了,腊猪肉又不比牛干巴,成品的损耗真的不大,如果不是那种悬挂2年以上的老腊肉,损耗甚至可以控制在10%以内,这一来一回的,几乎等于是双倍鲜肉价格还多——虽然说老腊肉不管是腌制还是熏制,都有额外的成本,再加上店主号称采用的是本地特有的黑毛猪,又多了一分加成。 但现在毕竟不比后世,在这个农产品尚未通过地理标识来大幅溢价的年代,这种价格溢幅委实有些超出普通人的心理预期——而且在当下,刚脱离温饱线不久的大众们,大部分也尚未意识到黑毛土猪跟长白猪肉的真正区别。 想了想,杨铸侧头看了看跟在旁边的刘骞,笑眯眯地问道:“骞哥,这事你怎么看?” 刘骞则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道:“这不挺正常么?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往大城市里面跑?” “事实上,在我们老家酉阳,物价也比双庆贵的多!” “不然的话,我们这些进城讨食吃的棒棒也不会过的那么省了——要知道,虽然被人看不起,但是我们这些出卖劳动力的棒棒的收入其实还是蛮不错的,之所以过的那么苦哈哈,无非就是要养活老家那一屋人,所需要的开支真的太大了!” 顿了顿,刘骞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城口这边的物价竟然比我们酉阳还要贵上一些,却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都该差不多的才对!” “以我对双庆这边的了解来说,我估计这边物价之所以这么高,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第一嘛,经常在乡下混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苦哈哈除了一些特殊日子,平时是舍不得下馆子或者买那些贵到离谱的特产零食的——也就是说,进这些店消费的人,其实就是那么一撮有钱人(对比而言)!” “而城口这边锰矿那么有名,不出意料的话,这边县城的物价其实是被那些过来谈业务的老板和矿业公司的职工哄起来的——毕竟卖矿有多赚钱大家都晓得,在事出有因的情况下,对于一块两块的涨价没有那么敏感,而这些人的数量其实真的也不少,店老板涨起价来毫无心理负担,;” “所以慢慢的,你家看到我家涨,也跟着涨价,他家看到我家涨,也跟着涨价,一来二去,城口县的物价就飞到天上去了!” 杨铸点了点头,而于晓华在旁边也恍然大悟——越是人口基数少的地方,越容易被具有主导地位的核心消费者带动价格心理预期这个朴素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见到两人赞同自己的说法,刘骞顿时高兴了起来,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两位老板应该也感受到了——那就是交通!这边的交通环境确实有点恼火!” “两位老板可能不清楚,这边的路难走,通行时间长、车子费油,配件损耗严重、货物损耗高、货物品质下降等等原因会直接影响运营运输成本,外面运过来的东西价格高只是本地物价高的一个重要原因;”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边跑车的风险太大了!” 说到这,刘骞叹了一口气:“话说回来,人哪有不怕死的,就算是我们棒棒,遇到暴雨天或者去那些地势陡峭帮客人搬货的时候,也要涨一下价;要不然一个不注意,就是残废!” “更何况这一路上走过来,你们也发现了,开车、尤其是开卡车,这边的路,风险太高了——没下雨还好点,一旦下雨天或者下雪天,司机简直是在拿命在拼!” “在这种一个不小心就没命的情况下,这边的运费怎么可能低的下来?——就算是运气好,出了点小事故,人没事,但是诸如货物全部损坏、因为运输时间逾期导致商家拒收等情况也会折进成本里面去;长此以往,这边的运费比其它地方高上一大截也就不足为怪了!” “实际上,我有一个认识的棒棒朋友,他以前就是图着运费高才借钱买了辆卡车跑城口这边的,后来因为出了交通事故,商家拒收那一车子的蔬菜不说,委托方也不肯承担损失,最后弄的他直接破产,最后只能去当棒棒的——据他所说,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正常,弄的现在人家一听到跑城口这边,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 听到刘骞这么说,杨铸心里一叹,眉头皱的更紧。 事实上,正是因为隐隐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才对原本脑海中形成的那个计划犹豫了起来的。 原本在他的勾勒中,在巴蜀地区构建一个高效率、高触达率的庞大物流体系是作为计划的三大核心点存在的。 而作为全盘计划存在的基础,“2+2+1”物流配送体系,是他打造的重点,而之所以瞄准棒棒军,就是因为棒棒军是杨铸构想中,那个“1”的核心组成部分。 所谓“2+2+1”物流配送体系。 第一个“2”,指得是商品供应物流链,即实现“产地-中转中心-大区仓储调配中心”三者之间的2个高效物流直达环节; 而第二个“2”,指的是商品配送物流链,即实现“大区仓储调配中心-一级物流仓储中心-城市仓储中心”三者间的2个高效物流配送环节; 最后一个“1”,则是指末端配送,即通过大量抢占“最后一公里”配送服务市场,将铸投商贸的触达触须,逐步伸到末端消费者这里——不要小看这个,其实在“得物流者得天下”的电商时代,这一个步骤的战略意义外人无法想象。 而之所以邀约刘骞陪同自己过来一路考察…… 一方面是他认为吃苦耐劳、美誉度良好,偏偏又带着浓重“袍哥风格”的棒棒军是末端配送的理想人选,如果假以扶持和引导,不难与包邮区的“四通一达”们一较高下,作为名单上的人选,有必要与刘骞构建最起码的私人信任感。 另一方面则是“蜀道难于上青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杨铸在一开始就担心在商品供应物流链这个环节就会遇到输送不变的情况,于是考虑着是不是届时让棒棒军参与该环节,通过人力去克服一些自然障碍。 其实在杨铸的构想中,就算让棒棒军参与,也不会有太长时间,期间的成本就算高昂了些,也可以暂时忍受——毕竟华夏“基建狂魔”的称号举世皆知,估计用不了两三年,城乡公路就会修到家门口,届时的成本就可以完全控制下来。 可是,千算万算,杨铸万万没想到的是……城口这地方,交通情况竟然恶劣到了这种程度! 这还没进乡去考察末端运输路段现状呢,摆在面前需要克服的艰险路段就已经将近100公里——别的不谈,光居高不下的货品运输折损率和配送延迟所带来的消费体验感下降,就是他无法接受的东西;而这么长的距离,根本没办法通过棒棒军的人力措施来进行弥补! 至于说高猛曾经提过明年城口这边就会竣工二级公路,实现“8小时抵达双庆”…… 呵呵,对于杨铸来说,且不论这条公路届时能不能按时通行,就算到时候真的可以通行了,中间也足足隔了一年半的时间——今年的任务你怎么完成?难不成在领导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拖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铸一边考虑着晚上是不是跟要跟程永刚通一个电话,重新谈一谈条件;一边则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把自己当成一个游客,好好欣赏起城口的优美风光起来。 ……………… 下午五点半,杨铸等人如约而至,一大桌子人吃了顿觥筹交错的丰盛晚宴后,便借口需要勾选考察项目名单提前回到了自己房间。 胡乱勾选了两个农业项目后,杨铸掏出手机来,一边吐槽着城口糟糕的通讯信号,一边宛如人体指南针似的四处筛选信号良好的位置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 听着这绝对不是花花同学整出来的声响,杨铸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开了门,却见到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自己从未见过的青年人在高猛的陪同下,站在门口。 “这位是??”杨铸扫了扫这名脸上略带忐忑的青年人,然后把目光移到高猛身上。 高猛笑嘻嘻地看着杨铸:“哈哈,杨主管,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这位是城口精创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张林。” “虽然很冒昧,但张总一直对公司心怀仰慕,知道你来我们城口县之后,也一直在拜托我帮忙引荐一下,我实在推辞不过,因此只能过来叨扰你了。” “嗯……杨主管,你不会生气吧?” 看着高猛在那假模假样的一脸愧疚,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有啥事咱们明天再聊吧!” 说完,就要关门。 高猛见到区区一个小主管竟然如此不卖他面子,惊讶之余,却也又有些着急。 要知道张林这家公司并不在推荐名单上面,而杨铸等人明天就要正式开拨进行实地考察了,届时如果真的要找机会让两边详谈的话,少不得要走一些申请程序——这对于他来说,委实有些被动与冒险。 再说了,就从刚刚杨铸给出的反应来看,这货明明就是没打算给自己面子,届时万一直接找理由拒绝自己的申请要求,那时候传出去,自己的脸还往哪儿搁? 正当高猛伸打算死皮赖脸地在今天争取一两个小时的面谈时间的时候,张林情急之下却直接把半个身子卡在了房门处:“杨主管,别误会!虽然我们精创科技并不在推荐名单上,但我真的对贵公司仰慕已久,这次求着高科长帮忙引荐,也是我这边有个好项目打算与贵公司进行合作,真的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半个小时,不,给我十分钟!” “给我十分钟简单介绍下我们的项目,如果到时候您不感兴趣,我立马赔罪走人,绝不拖泥带水!” 看着张林一脸的焦急与渴望,以及凌在半空中的一份文件,杨铸莫名想到了自己前世那段四处寻找天使投资人的经历,心有感触下,手上一松,任凭房门被挤开,却也不接那份商业计划书,只是虚手一引:“进来坐着聊吧!” 屁股甫一沾在沙发,刚刚舒了口气的张林就马不停蹄地拍起马屁来:“杨主管,作为互联网从业者,贵公司可是我们的偶像啊!” “撇去贵公司独步天下的O2O业务不说,单就您所在的投资中心,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就扶持了四百多家优质中小企业;在这个现金流大过天,银行贷款审批却难如登天的年代,可谓是万家生佛也毫不为过啊!” 杨铸对这些马屁毫无感觉,只是似笑非笑地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轻飘飘地说道:“张总,你还有八分钟!” 张林和高猛脸色齐齐一僵,刚才看到杨铸这么爽快地松开手,以为他碍于情面,愿意给自己足够的详谈时间了,结果这货说是十分钟,就真的只给十分钟。 略一打量杨铸的表情,觉得这货不像是在开玩笑,张林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收了马屁,开始说起自己的构想起来:“杨主管,关于贵公司来我们城口的使命,我已经知晓了;” “而我们城口县包括交通、物产、人力资源、产业结构、企业规模构成等现实情况,下午的见面会上想必您也了解个大概;” “毫不避讳的说,身处双庆地区旮旯就角落里的我们,除了天时以外,地理、人和,全部都沾不上边!” “或许在您看来,地理因素、尤其是交通因素,是造成贵公司投资顾虑的最大障碍因素;” “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看来,外在客观因素我们或许有办法慢慢来解决,但是人的问题……尤其是人的思想观念问题,才是制约本地经济发展和投资回报率的最大障碍!” “高科长有句话说的好——扶贫不是施舍,帮扶也不是让人家当冤大头;只有两边能真正意义上实现优势资源的对接和利益互补,这条路才能长久走的下去!” 杨铸闻言,很有些讶异地扫了外形并不“高猛”的高猛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有些尖耳猴腮的家伙竟然会有此见地,当下兴趣也来了几分,笑眯眯地看着张林说道:“这话倒也有道理,所以……张总,你想让我们投资的项目是什么?” 张林听到杨铸的态度有所转变,信心顿时多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说道:“杨主管,我之前说了,既然外部的客观因素可以通过国家的力量慢慢解决,那么对于身上带着帮扶任务的贵公司来说,其实最容易制约你们投资回报率和帮扶效果的就是【人】的因素了;” “换而言之,就是当前城口这边的本土农产品企业以,无论是从观念意识上还是管理水平上,甚至是产品质量把控上,都无法满足贵公司的长期合作要求——毕竟,铸投商贸对产品质量的要求众所周知,而贵公司合作商家和区域如此之多,未来绝对不可能花费太多的人力资源来专门关注我们这么个小地方的企业;”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 “与贵公司合作,面向城口县本地企业,成立一个【O2O产品项目孵化中心】!” 孵化中心!!?? 杨铸眉头一挑,看着张林那张略带忐忑的脸,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 正文 第440章 饮鸩 在通往城口县高观镇的路上,三辆绿皮的吉普212在山路间颠簸着。 虽然高观镇离县城只有30多公里,但据司机所说,有几段路比较难走,因此大约需要1个半小时左右才能到。 与车上四处张望着的于.好奇宝宝.晓华同学不同,杨铸虽然侧着头看着车窗外的沿路老林,但心里却琢磨着别的事情。 昨晚上虽然答应了张林,第一年愿意先投个一百万,并且让其打出自己铸投商贸的招牌,把那个孵化中心的框架建立起来——不要觉得这笔钱少,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孵化中心只是提供企业培训和咨询服务而已,一百万的启动资金绝对够了。 但事实上,杨铸对于这个孵化中心的前景并没有那么乐观。 原因很简单,因为城口县政府在昨天的见面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对于本地产业经济的发展思路只有两个; 第一:“人口下山、产品出山;产品出山,游客进山。” 第二:“一个资源,一个产业,一个企业,一个品牌。” 第一句话其实杨铸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里面更多的是在表明本地政府在某些宏观层面的决心。 但是第二句话就跟杨铸很有些关系了——城口县政府的态度非常明显,就是要在投资规划这一块,挤出每条产业的所有资源,供给那些“中标”的企业!——虽然说这种操作模式在乡镇一级的产业规划里很常见,但放在县一级,就很有吸引力了! 也就是说,未来的城口县的经济主体基本上都是由一小波“小寡头”企业构成,其余的小微型企业,要么就是作为下游附庸,服务于这些本地龙头企业;要么就是专注于第三服务业,成为内部流动经济的补充。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铸投商贸把城口县的农林牧项目全部拿下来,否则的话,那个孵化中心大概率只是个笑话——作为一个纯粹的下游附庸企业,只需要听着龙头老大的话行事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全部拿下城口县的农林牧项目对于杨铸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在2001年第一产业的总产值也不过2亿元刚刚出头而已。 但是……事情不是这么个玩法,投资不是光靠砸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在杨铸没有找到解决某些事情的办法之前,就算是被人戳脊梁骨,他也绝对不会梭哈的! 想到这,杨铸扭头看了看其余两辆吉普车,想起昨天一些企业代表眼里放光的模样,笑了笑。 你们既然愿意抢,那就让给你们抢吧! ……………… 或许是最近一直都在放晴的原因,这段土石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走,仅仅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抵达了高观镇的坝子里。 一下车,就听到了声响震天的鞭炮声和敲锣打鼓声,却是镇上的村民们组织了一个颇为隆重的欢迎仪式; 看着这群唱着山歌,端着土碗走上来敬酒的汉子,杨铸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后悄悄挪了挪,退到了人群最后面,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为首的谢邀面如土色地接过酒碗,然后在众人的鼓噪声中一饮而尽。 欢迎仪式虽然隆重,程序却很简单——在敬完酒后,杨铸这组仅有6家的企业代表便开始在政府陪同人员和镇领导、以及三家乡镇企业负责人的陪同下,正式开始了实地考察环节。 悄悄走在队伍最后,杨铸环首看着四周葱郁无比的山林数目,以及遍眼的红花翠草,对于“70%森林覆盖率”这个数字有了更直观而清晰的认知。 闻着春日特有的自然芬芳,感受着微风拂面的轻柔触感,看着这仿佛人间净土一般的山坳小镇,杨铸终于明白了县里面为什么明知自己的交通是个天大的难题,却一直嚷嚷着要大力发展旅游业——换成他是领导,眼见着县里面有那么多宝贝,也肯定是忍不住的。 要知道,高观镇在城口县这边并不以风景出名,说它是景观最没特色的地方都毫不为过,可是仅仅就是这么个地方,就已经秀丽成这样了,那其它被县里面划为旅游重点发展区域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正自感叹见,却听见政府陪同人员从坝子一侧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核桃砸开,露出里面丰满的果肉,然后热情地介绍到:“高观镇是我们城口县出了名的资源宝库,除了近500种野生中药材外,这里产的山地鸡、板角山羊也大大有名;花菇、野生种药材蜂蜜、乌米子核桃更是被称为【高观三宝】!” “诸位领导,咱们不妨一样一样地先品尝品尝,然后再按照顺序一一进厂参观?” 说完,两个乡镇工作人员立马捧着一大盘全果和果仁各自掺半的核桃走了过来,请一众考察团成员品鉴。 杨铸见到这副做派,略有些讶异……这位政府陪同人员对高观镇的核桃很有信心啊! 要知道,华夏其实算得上核桃生产大国,不管是西疆还是东北或者西南,都有大量的核桃树,其中不乏诸如漾濞紫皮核桃等知名核桃品种,滇南香格里拉那边更有偌大一片500年-1200年树林不等的铁皮核桃古树。 而现今这位工作人员不但第一个介绍高观镇的核桃,更是把原果与果仁一起递过来给自己等人品鉴,显然是并不打算作假——要知道,现在是三月底,眼前的核桃都是去年的陈果,那些可以动手脚的东西早在核桃加工之初就已经做完了,很难有“临时加工”的可能性。 想到这,杨铸从工作人员端到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两个原果放在手里掂了掂——嗯,从手感上来说,这核桃的重量轻中有实,虽然算不上薄皮核桃,但也绝对不是厚皮核桃,在这一块,消费者的接受度是有保障的。 掂完后,杨铸又拿起核桃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尖闻了闻——果壳颜色偏浅棕色,让面的纹路比较清晰和粗糙,闻上去也没有那种淡淡的刺鼻味,显然没有借助双氧水等东西而进行过“美白”。 借了个钳子,把核桃打开后,果肉虽然明显有一些发干,但整体还算挺饱满——一会参观核桃加工厂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现现代化恒温恒湿仓库的话,那就说明这核桃的品质就真的很不错了,毕竟,在非得当的环境下放上半年还能有这么饱满的果肉,只能说明这边的核桃底子是真的好。 最关键的是,这核桃原果里的内壁很有些不发达,看上去很容易整核取出的样子,这可是个大大的加分项!——毕竟,在未来的市场竞争里,人人都在想着法子在使用便利性这边做“加法”。 轻轻取出一瓤看起来跟普通核桃没什么区别的果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嗯?? 感受着这颗名为“乌米子”品种的核桃在口中传来的那很有些特别的酥脆感,以及舌尖感受到的很有些不太一样的风味和口腔香气。 杨铸眼睛挑了挑——难怪人家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这东西,果然不错! 不,不只是不错,应该说是很有特色,也很有商业价值! 扭头看去,只见诸如花花同学等一众吃货固然是吃的眉开眼笑,其余两个食品企业的代表更是眼中露出浓浓的惊喜,显然是跟杨铸想到一块去了。 要知道,由于近十几年来人们生活水平的提升,核桃这种以往的“奢侈品”已经逐渐走进了千家万户,而随着诸如“半个核桃”等核桃乳产品在某些细分领域攻城拔寨,核桃的大盘市场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如果不出意外,未来的十年内,华夏核桃的大盘市场容量直接可以突破千亿规模。 到时候,但凡具备了优质、特色、成本这三个核心要素之一的核桃原料产地,将成为商家眼中的香馍馍,如果到时候市场进入白热化的话,说它对企业具有战略价值也毫不为过! 只不过…… 这么好的原料,究竟是走初级农产品道路呢,还是走饮料之类的深加工道路呢? 那两个食品企业的代表很有些苦恼——按理说这么好的原料应该走初级农产品道路,但是…… 看到一众考察团成员似乎对这乌米子核桃都非常满意的样子,一些人(特指花花同学)更是伸手朝着盘子里伸个不停,那名政府陪同人员笑眯眯地说道:“前一段时间,农业专家来我们这边考察过。” “据他们所说,我们城口县属于【九分山水一分地】的典型山区地形地貌,再加上我们这边的黄壤土、黄棕壤土、棕壤土,pH值都在在5~8之间,里面的有机质、矿物质含量丰富,是天然富硒(中硒到高硒)区。” “因此,我们的乌米子核桃被称为【富硒核桃】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想着,现在国内保健养生意识这么强烈,或许……这是个很有商业价值的卖点也说不定哦?” “而且,高观镇拥有着丰富的核桃树资源,核桃的年产量达到了5000吨,如果加上附近几个乡镇,年产量甚至可以逼近8000吨——如果将其定位为中高端农产品的话,这个产量刚刚合适,也不会给诸位造成太大销售压力!” 此言一出,饶是知道这名工作人员在放饵,考察团里的成员依旧有不少怦然心动起来——在这个营销时代,但凡能给产品赋能一些不明觉厉的概念,那价格肯定是涨的飞起,利润那是大大的有! 而且,虽然【富硒】这个概念还没有完全流行起来,但诸如贵州等地的茶叶、湖北等地的花生却也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在炒这个概念了;如果到时候大力推出【富硒核桃】这个概念,凭借着乌米子核桃独特的口感和辨识特征,只需要进行持续的市场教育,不难让消费者认同这个概念。 到时候…… 想到如果自己的企业真的在核桃这个产业中标了,凭借城口县的产业扶持政策,不难独占乌米子核桃绝大部分的货源,届时在这一个品种赛道上能攫取的利润就十分客观了! ……………… 与其余“同行”们的眉飞色舞不同,杨铸虽然有些感兴趣,但要说到动心,却还为时过早! 要知道,越是稀缺且有特色的农产品,其实越适合走初级农产品路线,如果拿去做深加工,反而是在浪费浪费它们的天赋。 但是,杨铸此行的核心任务就是主推双庆非主城地区的农产品加工产业链升级,如果投资仅仅只是冲着赚钱去的话,他有更多更好的选择,犯不着跑到这里来颠骨头。 而且,就刚才这位工作人员略带煽动意味的言辞来看,城口这边很有些把“富硒”概念走下去的意思——如果不出所料,一会还得来上一通“富硒大米”、“富硒土豆”、“富硒板栗”、“富硒茶叶”等等。 诚然,给农产品赋予更多的营销噱头,的确可以增加其价值,中间的利差甚至可以打消各大企业对于昂贵物流运输成本的顾虑,但是如果你真的在农业第一线下沉过,就会明白,撇开市场预期风险不说,这一类利润不错,但只是单方面受益的农产品项目,如果没有在生产关系层面进行协调,仅仅只是产品销售层面的价值加码,别说是升级产业链了,未来能不能守住这个品类赛道的生产基本盘都不好说! 因此,从全盘角度来看,这里面饮鸩止渴的意味未免有些太浓厚了些。 ………………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铸并没有跟着去参观核桃加工厂,而是在喝了一杯香气略有些独特的蜂蜜水后,跟着农村合作社的负责人跑到高观镇下面的复兴村里面去参观蜜蜂养殖户去了。 正当杨铸一边笑眯眯地假借着参观之名在草坝上大肆欣赏风景,一边有些好笑地看着花花同学戴着面罩,在蜂农的带领下,如临大敌地逼近一个蜂箱时, 耳边却传来一阵口味浓重的普通话:“哎呀呀,杨主管,这边风景太好了,我打算在这边的【庙梁子】投一个农家乐项目,你觉得怎么样?——那边有几家蛮有意思的老宅,视野风景也超棒,改动装修一下,做成民宿应该蛮不错!” 杨铸扭头看去,发现正是谢邀,当下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们公司不是制药企业么,怎么想着去投农家乐了?” 谢邀出现在这里倒并不奇怪,他们公司是粤省颇大的一个制药厂,麾下有不少中成药产品,而复兴村虽然因为蜂蜜的原因小有名气,但这里的药材资源同样丰沛无比,尤其党参,山药,平树,天麻,云木这几类药材,品质都是杠杠的,如果有人愿意投资的话,倒也是一处不错的C级中药材供给基地。 谢邀闻言,哈哈一笑,递过来一只七匹狼:“虽然我们公司是做药的,但我不是还有朋友么?跟他们一起投点钱,整个农家乐,放假的时候带着一伙朋友跑过来躺在摇椅上放松放松,再抓点药材炖上一只走地鸡……那日子,快活成神仙了!” “再说了,这里这么穷,如果只是建小规模药材种植基地的话,也帮不了他们太多;投几家农家乐,好歹也能帮他们多解决几个人的生计问题,顺便让他们多赚一点房租嘛!” 这话倒是没错,作为高观镇最穷的一个村,复兴村500多号人里,有将近90%都是贫困户——偏偏这个村名义上虽然有11平方公里的面积,但大部分都是陡峭山地,而且还被老林覆盖着,被有效利用出来的土地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因此,就算是投资建了中药材种植基地,但顶多也就是几百亩——再多的话,就影响到本地的主粮种植面积了。 听到谢邀这么一说,杨铸不免对其印象稍有改观。 他没想到,这个一下中巴车就嚷嚷着“直升飞机”,一脸暴发富嘴脸的家伙,竟然也有小发善心的时候。 见到杨铸望着自己,谢邀哈哈一笑:“杨主管,你们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这一年来名气不小,人人都说你们的眼光精准的很……怎么样,你觉得我这想法好不好?” 杨铸微微一笑,点燃了手上的那支七匹狼:“谢总,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投农家乐……至少不会直接投!” 谢邀诧异地看着杨铸,不是说铸投商贸在当“凯子”这一块向来是奋勇向前么? 这么这个年轻人到了城口后,对着一众帮扶项目兴致缺缺的不说,眼下自己难得想要做点好事,这人竟然也并不赞同?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活动是政府牵头的,他差点以为眼前这货是假冒的了! 看着谢邀隐隐怀疑和鄙夷的眼神,杨铸笑眯眯地看着他:“谢总,你大概误会了,我并不是反对你做好事,为复兴村的村民们做点贡献;我只是不赞同你就这么傻愣愣地直接投农家乐而已!” 谢邀哈哈一笑:“我又没打算靠这农家乐赚什么钱,贡不贡献的什么的无所谓啦,只是想着这边风景这么好,弄块地方给自己在休假的时候落落脚罢了!” 杨铸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谢总家大业大的,不会把这么一个农家乐的钱放在眼里……现在投这玩意顶天了也就几十万罢了。” “我之所以不建议你直接投农家乐,无非是担心你好事变坏事,万一到时候发生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惹得你自己不开心!” 谢邀显然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杨铸瞅着这货一头雾水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一边被蜜蜂吓到哭喊,一边拿刀子在割蜂蜜的花花同学;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乎,也不嫌脏,径直坐在了草地上:“这么着吧,谢总,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后你就懂了。” 听到杨铸要讲故事,谢邀顿时来了精神,提了提裤脚,竟然也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杨铸身旁——自打到了双庆开始,他旁边就没什么唠嗑的人,几天下来,闲都闲疯了。 见到他这副做派,杨铸咳了咳,笑眯眯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正文 第441章 在商言商(抱歉,之前章节弄错,本章应该是接439章的内容) (不好意思,发的时候把章节顺序弄错了,这一章本来应该是439章的后续的——哎,果然是因为最近布置的作业太多外加生病,把脑子烧糊涂了么?) 房间里,杨铸一目十行地看着张林递过来的商业计划书,时不时地问了几个问题,脸上看不出悲喜。——说是商业计划书,但这份明显没有被专人指导过的策划书,顶多算是一个粗略的项目说明书而已。 五分钟后,杨铸轻轻把这叠不薄的文件放在茶几上,很有些角色代入感地看着很有些紧张的张林:“张总,可能你不太清楚,对于我们这些VC来说,天使投资环节其实更看重的是【人】这个因素,而非项目本身!” “仅从这份所谓的商业计划书里的内容来看,我一不知道张总你以前曾经操盘过哪些项目,二不知道贵公司的核心团队有哪些人,那些人的业务能力和稳定性怎么样——你叫我怎么投?” “要知道,哪怕你以前曾经失败过N次,只要有类似的创业经历,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个极有价值的信息,总比一片空白来得强——毕竟,VC并不是PE,对于我们这些天使投资人来说,并不总是以胜败论英雄,能够摔倒那么多次却依然站起来,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了。” “但是……如果张总仅有精创这家公司不足一年的创业经历,且公司的经营状况并不如何良好,那么对于我而言,跟一张白纸也没什么区别,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往里面投钱!” 此时刚刚进入21世纪,就连北上广的大部分公司都没怎么弄明白VC与PE之间的区别,更何况城口这种国家级贫困县的一家小公司老板? 于是张林傻傻地看着杨铸,脑海中一万个为什么奔流而过——投资不都应该看项目好坏么,看人干什么? 当下咽了咽口水:“杨主管,可是我觉得我这项目很有市场前景啊!” 杨铸笑了笑,继续说道:“在商言商,希望张总不要觉得我说话难听……” “这个项目有没有前景暂且不谈,光凭你们公司的股权结构和注册信息,就足以让我在第一轮把这个项目枪毙!” 张林呆了:“精创科技公司是我独资的啊,哪来的什么股权结构?难道说要有其它股东才能融资?” 杨铸摇了摇头:“不,这个跟你现在有没有股东没有关系,重点是……你们公司注册资本虽然是50万,但这50万却是认缴的,你让我怎么敢往里面投钱?” 说完,看着一脸懵逼的张林,杨铸解释道:“或许是因为张总你以前并没有相关经历,因此对于注册资本认缴和实缴之间的区别不是很了解。” “这么说吧,如果这家公司一直是你独资经营的,这50万的注册资本认缴还是实缴,其实在短期内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如果我们现在注资进来了,成为了实缴股东,而你的注册资本却是认缴的,那么贵公司就会面临两个非常大的风险!” “第一、如果孵化中心项目开展的很顺利,公司盈利了,那么在分红的时候,我们公司就能分走这个项目所有的利润——毕竟按照公司法规定,股东是可以按照实缴比例来分配利润的,我们在理论上可以分走这个项目所有的分红!”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个项目发起者和重要合伙人,张总你连这种最初级的财税法律知识都不具备,你让我们怎么放心把钱投进来?” “第二,以贵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如果孵化中心项目不赚钱,届时有很大概率对外欠债;” “如果到时候债权人要求贵公司偿还债务,那时候贵公司没有资产可以抵充,债权人就可以要求贵公司申请破产,在进入破产程序的时候,注册资本没有实缴的你,就会被加速出资义务的到期,法院就会要求你立即把这50万的注册资本实缴上;” “届时,如果有人瞧中了贵公司与我们铸投商贸合作的这块招牌,借用时间差,在你被加速出资义务到期的过程中,出资购买张总你的股权并且接盘所有债务,在申请破产和解的同时,想要来个借鸡生蛋——你说张总你到时候卖还不是不卖手里的股份?” “如果不卖,公司肯定就此倒闭,咱们两家公司一别两宽;” “可要是卖了呢?如果人家打着我们公司的名义弄一些招摇撞骗的事情,届时你让我们公司脸往哪搁?——要知道,以贵公司的规模和经营项目,在十年内,除非是公司倒闭、被全资收购、上市或者你这位原始股东溢价回购,否则天使投资是没有其它退出机制的!” 张林听完,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一咬牙:“杨主管,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投钱,回头哪怕我把房子卖了再去借钱,也立马把这50万的注册资金实缴了!” 杨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张林的决心很是欣赏,转头却是毫不留情:“张总,由一往无前的勇气固然是值得嘉许,可是……在商言商,您这份商业计划书,问题多多啊!” 张林和高猛对视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犹豫了一下,张林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杨主管,实不相瞒,这个项目我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才勾画出来的……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杨铸用余光瞥了瞥眉头深皱的高猛,心想这个项目应该是这位高科长在心里筹谋了许久才对吧? 当下散了几根烟出去,笑眯眯地说道:“张总,我也不瞒你,在我们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有着自己的项目投资标准——简单来说,一个项目及其核心团队,需要具备11种特质中的6条以上,才符合我们的投资标准!” 张林闻言,心里充满诧异,心想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不是才成立了一年的时间么,怎么就已经出台了投资标准? 不过转念一想,铸投商贸能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成长为那么大一个企业,肯定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说不定这11种特质,就是根据他们公司自己的成长经验来制定的。 当下不敢怠慢,打起了精神,虚心请教道:“杨主管,愿闻其详!” 看着这货一脸恭敬地把点着的打火机递了过来,杨铸也不谦让,大喇喇地把烟凑到上面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这11种特质,其实更多针对的是创业团队,而事实上,根据我们公司去年投资的一些企业效果来看,这些考察要素,制定的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第一、清晰的愿景(Clarity of purpose)——最好是一句话就能写到你名片背面的那一种。” “不要小看这个,清晰的愿景,是对企业未来发展的一种大胆假设和描述,是企业及其员工需要永远为之奋斗并最终希望实现自我社会价值的理想蓝图,它回答的是【我们去哪里】的质询;” “而且我们认为,愿景的力量在于它处于可实现而又不可实现的模糊状态——正确、美好的企业愿景,就像远航的灯塔,驱动着企业和员工永远为之奋斗,是指引方向、唤起希望、增进合作、激发力量的精神源泉;” “而且,根据我们公司的切身体会和对外观察,精神文化对于一个企业或者团队其实极为重要,越有精气神的初创公司,越容易成功!——事实上,如果连这个都没有的话,就算项目方的团队再专业,前景再好,我们也不会投资,因为这种缺乏价值凝聚力的团队很容易在创业初期结束后就出现各种各样的内部问题,甚至分崩离析!” “事实上,漂亮国奈飞的创始人里德·黑斯廷斯也曾经说过,他从来不执着于策略,而是更加看重于问题本身和解决问题团队的人是否有干劲!” “不过很遗憾,我并没有从张总地口中或者从这份商业计划书里看到任何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第二、巨大的市场(Large markets)——最好是需求已经存在,并且具有巨大发展潜力和空间的市场。” “所以……张总你提出的这个孵化中心项目嘛,虽然潜在需求是肯定有的,但是受制于城口县的经济水平和企业数量规模,未来的规模并不会很大就是了——我估计,哪怕是这个项目得到了城口县政府的支持,年营业额顶多也就能达到百万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市场的试错空间并不会很大哦!” “不过你说的对,我们铸投商贸这次来,本来就是带着帮扶任务的,再加上如果有我们铸投商贸的专人来配合小微企业孵化培训的话,孵化的偏差率不会特别严重;因此这一块,我勉强给你个及格分!” “第三、精准的价值客户(Rich customers)——说白了就是在一开始,就能锁定那些真正有付费意愿的人,并且立刻愿意为你的产品而付费的客户。” “这一块嘛,我个人觉得这个孵化中心项目还是具备的,毕竟据我了解,城口县的小微农产品企业其实日子过的都有些艰难,如果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走出去的机会的话,想必还是愿意掏钱过来培训的。” “第四、聚焦(Focus)——说白了就是要有一个清晰而精准的卖点去打动你的目标客户,以及你所提供的产品或者服务是否能够给你的客户提供真实而持续的价值。” “这里就不得不说张总你还是有眼光的,毕竟对于B端客户,尤其是城口县农产品行业的小微企业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我们铸投商贸那庞大的展示、销售渠道和合作机会更能吸引人的了,因此在这一点上,这个孵化中心项目,完全过关!” “第五、痛点杀手(Pain killers)——说白了就是去寻找客户的最痛点,然后给他们一个必须购买你产品服务的理由。” “这一块呢……其实我觉得这个孵化项目仅仅只是在及格线上挣扎。” “毕竟,城口这边的特色农产品虽然多,但小微企业的资金实力和人力资源水平却是个大大的问题。” “毕竟,我们铸投商贸只是提供一个可能合作的机会而已,却并不意味着参加了孵化培训,就一定会与其达成合作——事实上,我估计着就算有人进行专项培训指导,至少有过半的小微企业产品依然无法达到跟我们达成合作的硬性条件;” “偏偏这些微小企业最害怕损失的就是他们原本就不充裕的资金;因此,我估计在开展项目的时候,那些企业肯定会在一些张总你根本无法给出的承诺上纠缠很长一段时间……成交效率和沟通成本嘛,自然也就降不下来!” “第六、创意思维(Think differently)——简单来说,就是尝试采用不同的思维方式去创新、构建业务体系或者商业模式,甚至为此敢去走完全相反的路线……毕竟,在商场上,敢于跨界的流氓才是最狠的!” “只不过在张总这份商业计划里,我完全看不到这一点,说白了,你只是借鉴了东南某些省份地区的类同模式而已——毕竟,孵化中心已经不是什么特别新的东西了,除了打算让我们铸投商贸为你们背书外,我在商业模式和业务体系上看不到任何的创新!——说白了,还是走卖培训的单一赢利点那一套,就连业务流程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七、团队基因(Team NDA)——咱们华夏有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里面的道理张总自然知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一个公司或者团队的NDA,往往在最初的90天内就会形成,并且很难逆转;因此真正聪明的创业者,哪怕是在草创期间,也会非常谨慎地选择自己的合作伙伴和核心团队,为此哪怕多付出点股份和薪资也在所不惜。” “因此从贵公司的股权架构上来看,张总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要不然不会选择独资,只不过……很可惜,从贵公司的经营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是如此呢!” 张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杨铸并没有直接明言,但话里的意思就差直接指着他鼻子骂“眼高手低的废材”了! 杨铸把他的表情纳入眼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第八、灵活性(Aglity)——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任何企业都要在市场的浪潮中保持足够的灵活性和敏锐度。” “从这一块来说,孵化中心项目存在着天然的缺陷——毕竟未来的主业务是给小微企业做培训,而非身处于市场第一线,况且城口这个地方距离一二线城市有着实远了些,一手的及时信息很难在第一时间内接受的到;” “偏偏我们铸投商贸虽然有着庞大而及时的线上反馈信息,但无论如何,一些核心数据和关键信息是不可能分享给贵公司的,因此敏锐度这块,很难就此谈起。” “而且由于孵化中心项目的商业模式设计本来就是单一赢利,不管是资源配置还是人力储备,从段时间看来很难具有快速调节业务方向的能力,因此嘛……在这一块上,贵公司虽然船小,但是真的说不上好调头。” “第九、适应外部环境的能力(Resilience)——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且环境诡谲的年代,不管公司大小,都需要不断磨练升级团队适应能力来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市场,并且拥有持续下去的能力。” “按理来说,作为城口这种边远国家级贫困县的一家企业,我应该在这块对贵公司放低标准才对,但是很可惜……谁叫你们打算开展的是孵化项目呢?” “本着为那些小微企业负责的态度,作为培训的主体,你们必须远远比他们更专业、更与时俱进才行!” “不过很可惜,还是那句话,你们既不可能深入市场一线去感受市场瞬息万变的真实变化,受制于地理区域限制,也不可能与主流市场消费者亲密接触,甚至如果有某一天,孵化项目不得不寻求新的突破点,以你们的情况,也很难有所作为;” “因此即便是我还没去考察你的核心团队,但从我的经验来看,给你打一个不及格应该不会有多冤枉你!” 张林张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想起自家公司的实际情况,却只能默然叹了口气——杨铸说的没错,作为城口县的一家本地企业,不管是他也好,他手下的员工也好,光营销理念差这一块,至少就滞后北上广5年以上,就更别提捕捉一线市场信息的能力了。 杨铸见他竟然没有辩驳,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十、朴素节俭(Frugality)——在项目初创阶段,需要将钱花在刀刃上,不要以为小钱无所谓,事实上,大部分创业者都不具备强悍的财务管理能力,因为那些看不见的小钱而挂掉的优质项目数不胜数!” “因此,一个优质的公司,必须要砍掉所有不必要的开支;但必须要明白,不该乱花的钱固然不能花,但该花的钱,却一定不能抠门——张总好歹当了近一年的老板,对于这方面应该有所体会才是,我就不多说了。” “嗯……在这一块上,其实我到没有担心太多,毕竟如果张总没傻到四处酒桌公关去拿业务的话,这个孵化项目除了人员工资和内训费用外,其实开支并不算大——据我所知,城口的房租并不贵,况且县正在谋划建立一个工业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贵公司未来肯定要搬到那里,如果能争取点政策优惠,房租这个一线城市企业最大的开支,对于贵公司而言,反而并不起眼。” “最后一个,也是第十一、量力而为(Inferno)——国人最是喜欢面子,因此【有多少资源干多大的事情】这个特质,在咱们国家特别重要。” “其实说真的,根据我们公司去年监测到的企业数据来说……钱真的不是创业项目的第一要素;” “我们投资过项目里,不乏是从一点点启动资金开始,然后逐步滚雪球发展起来的;” “而他们的成功有一个共同的特质——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他们的运营都谨慎无比,在保持高度专注的同时,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面子、人情世故,或者是别人的吹捧,就去盲目做一些超出他们资源或者能力范畴的事情;” “事实上,任何一个被值得投资的赛道,都有着基数足够的、有着急切需求的潜在客户;” “只要你能够真正沉下心来做好内功,再加上优秀的团队去提供优质的产品服务,那么不需要太多的钱和资源,就足以让你成功——固然初期会走的略显艰难,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钱和资源会主动找上你,道路也会越来越宽广!” 看着杨铸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高猛,张林一下子有些摸不准这话到底是在劝告自己还是在警示高科长。 说到最后,杨铸总结道:“总之,这十一条特质,根据行业的不同,每一条的权重也都有所不同,至于其中的权重比嘛,由于涉及到公司内部信息,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张总毕竟也不是刚踏入社会,自己更是做了近一年的老板,应该能大体清楚哪些东西会更重要一些,” “所以呢……张总不妨假设自己是一名VC,给这个孵化项目打打分?” 张林闻言,脸色有些发苦;这哪里还需要打分啊? 如果他是投资人,光就“市场容量过小”这一条,就足以把面前的这份商业计划书丢进垃圾堆里,还谈什么其它? 只不过看着高猛一脸的愤郁和隐约的不死心,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艰难的问道:“那么……杨主管,意思是贵公司对这个孵化中心项目并不看好喽?” 杨铸点点头:“这是肯定的,这个项目从正常投资的角度来说,并没有太大价值。”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时,张林还是表情一黯,浑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正当张林挤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打算起身告辞时,却听到杨铸悠悠地说道:“所以……先给你投一百万,试运营一年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此言一出,不仅张林的嘴巴可以塞得下拳头,就连一旁的高猛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杨、杨主管,你不是说……?” 杨铸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是从正常的投资角度来看啊!” “不过,谁叫我们公司身上还背着任务呢?” “况且,这个项目千不好,万不好,唯独有一点你们说的对……人的思想观念问题,才是制约本地经济发展的最大障碍” “而搞这个孵化中心,对于现在城口县的小微企业主来说,虽然说不上能起到脱胎换骨的作用,但是……总归是聊胜于无吧!” 听到这个解释,面面相觑的张林和高猛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荒谬感——一百万的投资啊,竟然就只图个“聊胜于无”? 见到这两人在那发呆,杨铸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一百万,试营运一年,张总追缴注册资金后签合同,我们公司要占20%的股份……答不答应麻烦给句话!” “答应!肯定答应!”张林和高猛回过神来,齐齐应道…… 正文 第442章 温老 (作为发错章节的补偿,今天补发一章,求各位书友放过!) “嗯……” “故事是这样的。” “我有一个朋友,在闽省宁徳时屏南县某个村子进行考察的时候,看中了一栋很有些意思的大型老宅,打算将其改造成特色民宿;” “于是乎,他一口气砸下了两百万,把这栋老宅里里外外翻新个遍。”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就在市场里打混的原因,即便是这个项目其实带有浓重的扶贫性质,我这位朋友依然非常谨慎,在改造前,已经分别跟这栋老宅的10个业主签订了改造协议和租约,在获得所有人签字后,这才开始动工的;” “结果呢……” “等他花了半年时间,辛辛苦苦把这栋老宅改造好了的时候,又有两户人家跳了出来,声称他们也是业主,我朋友在没有获得他们签字同意的情况下就开始动工,给他们造成了极大不便,因此不但需要补他们一份租金,还需要赔偿他们的损失。” “我朋友当时就傻了,因为租金还好说,但是那两份赔偿金却委实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些。” “要知道,我那朋友当初之所以决定在这里投资民宿项目,其实除了看好这个村子的乡村游前景外,其中不免也有着许多做公益的成分,被这两户村民这么一闹,情感上委实有些受伤;” “但是当时房子已经改造完毕,砸了那么多钱下去,我那位朋友怎么忍心看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打水漂?” “于是乎,他强忍着心里的不爽,与两位所谓的业主谈判起来……” “很简单,你既然说你是业主,那么撇开当初为什么不出现不谈,你的产权合同呢?至少要有东西来证明你自己的身份,这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前提吧?” “结果那两户村民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他们没有产权合同,但他们就是业主,而且该给的租金和赔偿金,一分不能少!” “我朋友是树人先生的崇拜者,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一些事情,当时就拒绝了赔偿金的要求,甚至要让他们出具村政府的正式证明文书,才能就租金的补约问题进行后续谈判——如果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说自己是业主,要求补偿,他哪里扛得住?” “而且,就算是那两户村民真的是业主,但这种事前不说,事后跳出来要补偿的行为,未免有些太刻意且过份了些。” “于是乎……谈判破裂了!” “最后,那两户村民就跑过来,直接那大铁锁把这栋老宅的房门给锁上了,还时不时地跑过来晃悠。” “这一下,我那朋友没辙了,他又不能去砸锁,或者直接与这两户村民直接发生口角冲突,不然吃大亏的肯定是他这个外乡人;” “可是呢,他又忍不下这口气,更加不愿意当成冤大头被层层割肉——地球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开了个口子,就再也堵不住了!” “最终,几次与村里沟通无果后,他干脆就直接离开了!” (PS:这故事是真的,只不过发生的时间线是在2015年罢了,而且那村子离赫赫有名的龙潭村并不远。) ……………… 说到最后,杨铸笑眯眯地看着谢邀:“所以……谢总,你是打算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直接在复兴村投这个农家乐么?” 谢邀听了故事后,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年头想要做点好事还会遇到这种糟心事,不过他到没有怀疑杨铸在忽悠他,毕竟铸投商贸的金字招牌还是很好使的。 当下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那些村民的认知差异就大到了这个程度?难道他们不知道,有人愿意跑到村里来投资,无论如何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么?” 杨铸笑了笑。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利益切身,哭爹喊妈。 他不相信那两户村民不知道有人愿意跑过来投资,对整个村子而言是大大的好事,也会带动其他外乡投资者跑过来跟投,从而在村里形成小型民宿产业链; 但是……事关自己的眼前切身利益,谁又会在乎整个村子的利益会不会受损? 事实上,这也是杨铸之所以对城口县出台的这一系列本地经济刺激计划并不太感冒的原因——五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类向来是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物种,而城口县出台的政策,很明显存在着产业资源融合后基层农民既得利益被隐性剥夺的隐患。 就拿今天那个看起来很有些市场前景的乌米子核桃项目来说,如果单纯只是在产品价值上加码,并且将绝大部分利益让渡给了那些跑过来投资的企业……一年两年还好,三年以后,那些果农们看到自己采摘加工出来的核桃卖出天价,但到手的钱永远只是那么固定不变的一丢丢,而且自己压根底就没有议价权的时候。 你猜……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 而且,所谓产业升级并不是企业单方面一厢情愿地砸钱就可以解决,除了人才、资金、技术这些基本条件外,外部市场需求的拉动力和基层内部托力缺一不可——后世诸如石斛产业,之所以前后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初步形成了局部区域的产业升级,很大一块原因就是在初期,大部分利润全被育苗所之类的少数几个环节赚走了,基层的托力严重不足,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驱动力来主动进行革新升级。 正当杨铸想要撇开这个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题,随便说点什么应付过去的时候; 一个温和且沙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不,这事的根本原因不是在村民的认知差异上,而是由于这种传统的城市经济合作形式并不非常适用于广大农村,两相交错下,导致企业或者个人交易成本过高所造成的!” 谢邀扭头看去,却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人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只不过这面容略有些疲惫的老人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却是一身的泥渍,裤脚也是一高一矮地挽着,小腿更是沾满了泥浆,一下子分不出来到底是大学教授还是本地的泥腿子。 难得想要做点好事的谢邀本就被杨铸刚才那个故事弄的很有些心情不愉快了,现在见到有人竟然中途插话,不由地更是烦躁,当下眼睛一翻:“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没礼貌,没人告诉你偷听别人说话是很……” 话还没说完,便被杨铸的低喝打断:“住嘴!!” 听到这严厉的语气,谢邀一惊,扭头看去,却见这个平日里跟咸鱼没啥区别的年轻人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变化,竟然很有些不威自怒的意味,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遗。 正当谢邀惊疑不定之时,却见杨铸站起身来,隐去眼中的惊诧之色,规规矩矩地把手交叉在腹部,然后轻轻一躬身,竟是执了个半师礼,恭恭敬敬地轻声叫到:“温老!” ……………… 如果说当今的华夏谁可以真正当得起“国士”这一称呼的话,眼前的这位温老——温铁君绝对榜上有名。 这位自从80年代起,数十年以来一直奔走在各地农村,进行基层调查研究的的经济学者,是华夏当之无愧的顶尖三农专家——这是真正的专家,真正深入到群众田间地头里去做研究的专家,完全不是那些被各种西方经济理论洗脑、无视于华夏社会特殊现状的“叫兽”可以相比的。 对于这位宛如皓月般,但同时争议不断的人物,知道他名字的人,自然知道他的生平过往和对国家在三农政策这方面的重要贡献;而如果没听过他名字的人,其实也没必要去过多介绍——总之,碍于某些敏感词汇,温老的生平和重要贡献,在这里就不多赘述了,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阅。 而杨铸之所以向温老执半师礼…… 一方面是因为他上一辈子曾经听过温老的现场讲座,对这位温文尔雅但却心怀普罗大众的人大教授极为崇慕; 另一面,则是因为在前世的工作中,因为温老的诸多大作和论文受益良多,因此也勉强算得上这位老人的半个“门外弟子”。 毕竟,在后世,不管你是从事于乡村旅游项目规划、大型农业企业咨询、乡镇PPP投资顾问、下沉市场融资与资本运作、乡村旅游地产乃至农业电商,这位温老都是绝对绕不开的人物——可以说,如果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没有拜读和研究过他的大作,无法通过书里面的“代价转嫁论”和“制度派生论”去延伸更多经济学问题,你在这些领域根本就是个两眼一抹黑的废渣! ……………… 温老见到杨铸这副模样,有些好奇:“这位小领导……你认识我?” 也难怪温老会有些诧异,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是“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的一名研究员,后来更是担任了“华夏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秘书长”,也很是参加了些国外的经济学家交流会、发表了一些文章;但是,温老成为人大教授却是2004年的事情了,在“自来水”的口口相传下出名的时间就更晚了。 因此,他对于杨铸竟然能一眼认出自己很有些奇怪——毕竟对于华夏的企业来说,文人脑袋上没有扣着一个“教授”的帽子,那就压根底不值得被关注! 见到温老问起这个,杨铸脸色一僵,搜肠刮肚了一番后,这才给出了一个理由:“那个,小子曾经有幸拜读过温老发布在报纸上的《危机论》,也曾经拜读过您的《华夏农村基础经济制度研究》,自打那时候开始起,小子对您就非常留意了,再加上小子是经济学专业的,您老人家在我们专业并不是籍籍无名的小辈,小子之前在课堂上见过您的照骗,所以这才一眼把您认了出来。” 这话其实说的颇为勉强,毕竟《危机论》作为第一篇针对华夏周期性经济危机的文章,早在1988年就已经刊登过了,与杨铸的年龄极度不符; 而《华夏农村基础经济制度研究》这本书虽然是2000年正式出版的,但当前的发行量小的可怜,读过的人就更少了——事实上,就算是前世,这本书杨铸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翻过一遍而已,毕竟这本书的面世时间太早,里面的许多内容早已经时过境迁,对当时的杨铸来说借鉴意义不是很大。 但是没办法,此时距离温老出名的代表作《八次危机》面世还尚有十年的时间,而真正让杨铸入坑的《去依附》、《解构现代化》这两本书面世的时间就更加晚了,因此杨铸只能随口搪塞一下——好在杨铸虽然挑挑拣拣,但毕竟曾经系统性地浏览过温老的一系列著作,不然这一下非得穿帮不可。 而温老听了杨铸的解释后,虽然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多少怀疑——毕竟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由于华夏受此很是受了些冲击,他的那篇《危机论》又被翻了出来,在相关领域里也算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如果杨铸是经济学专业的话,见过他的照片也不算非常奇怪的事情。 ……………… “温老,您不是一直在东南地区和西北地区进行考察么?今个怎么跑到城口这边来了?”见到温老似乎没起疑,杨铸赶快岔开了话题。 温老温和地笑了笑:“做农村研究的,哪里有什么地区不地区的?城口这边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其现实发展困境也很有代表性,我这一两年来来回回也跑过好几次了,打算以此为课题,好好做做研究。” 杨铸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扫了扫温老那残留着汗渍的额头和略有些疲惫的表情,虽然他下意识地就想让这位在山地里跑了一天的老人赶紧回去休息,但是他却知道,对于温老这种华夏传统式文人来说,一些有价值的交流反而能让他更快乐。 当下也不婆婆妈妈,招手让花花同学向蜂农要了两个小马扎,与身后的学生一起搀扶着温老坐下后,直接问道:“温老,您刚才说……传统的城市商业合作形式并不非常适用于广大农村,会导致交易成本过高?” 一旁只能干站着的谢邀虽然很不爽杨铸“毫无尊老爱幼”地把另一个马扎占了,但他还没从这个年轻人突变的画风中回过神来, 听起杨铸忽然一脸谦卑地向这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老头请教问起这个问题,他虽然有些听不懂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但却忽然来了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老男人的第六感作祟,他总觉得,接下来的对话内容会非常重要…… 正文 第443章 双层PPP结构 (为防止集体关小黑屋,最近几章都会分成小章节) 复兴村的草坝里,见到有人围坐在了一起,就连花花同学都跑了过来凑热闹,而人群中央坐在马扎上的温老,则是以一种不徐不疾的语速分享着自己的观察观点,语气温和而坚定。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客观事实,一样米养百样人;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我们不可能寄希望于每一个人都是道德模范,也不可能寄希望于每一个人都有着足够的思想觉悟;” “而农村的集体所有制经济结构,其实是一种远不如国有制集中,但却比企业雇佣制更加紧密的【半松散型生产关系结构】;” “这种生产关系结构有好的一方面,比如一旦形成了有效的组织动员;那么在这种既有行政干预,又有切身利益关联的情况下,它所爆发出来的行动力,远不是一般的企业可以比拟;” “但同样的,这种生产关系结构在某些时候也有不好的地方;” “就拿小领导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来说……如果你是用传统企业合作模式去跟分散的村民谈判,那么交易成本不但很高,还很容易就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甚至会疲于奔命。” “究其道理,除了村民个人素质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在华夏乡村传统文化下,大部分的村民个体之间虽然不存在着直接利益关联,但却以血脉和宗族为枢纽,形成了一种松散式的利益羁绊——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收益超过阈值,那么就很有可能出现个人利益屈从于小集体,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现象!” “虽然说国内农村这种宗族式的羁绊土壤现在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和农村青壮人口的外流正在逐渐解构,但就目前的观察来说,至少未来十年内,这种现象并不会消失;” “因此,如果你想要把城市里的那一套模式用于对接村民个体,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十之五六都会出问题,届时你甚至连哪里出现了毛病都搞不清楚!” 听着温老这番简言骇的言语,杨铸若有所思起来——温老的话里虽然说的很隐晦,一些略显敏感的点也是一带而过,但他还是听懂了。 沉吟了一下,杨铸试探着问道:“温老,您的意思是,如果真的要合作的话,最好是把每一个村子当成一家企业来对待,业务直接对接领导,而不是对接员工个人?” 温老摆摆手:“小领导这话表述的有问题。把每一个村子当成一家企业来看待,我个人认为是没问题的;但是业务直接对接领导这话却很有歧义,你应该说……业务应该直接对接企业代表才对!” “毕竟,村干部不一定就能代表整个村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召集全村村民召开村民大会才行!” 对于温老的谨言慎行,杨铸闻言笑了笑,也没太往心里去。 沉思了一会,杨铸也不隐瞒:“温老,小子我是这次考察团里铸投商贸的企业代表;这次我们公司过来,身上是带着任务的。” “您刚才说的那席话,虽然对小子很有些触动,脑海里总是隐隐有个什么念头,但终归还是没法子把它清晰化;” “实不相瞒,这次我们公司在双庆地区的帮扶资金审批额足足高达20个亿——如果有必要,这个数字还可以往上再翻上一番;” “那么问题来了……包括城口县的双庆边缘地区,有没有那么多值得投的项目暂且不谈;这么巨大的一笔投资预算,如果没有一套可复制的合作机制,只是一个村一个村的点对点对接,那么这20亿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投的出去!?” “毕竟,双庆地区的情况温老肯定比我更了解,由于地理和产业结构的问题,这边的资源呈现明显小而散的态势;” “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温老,在这一块有什么建议没有?”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20个亿!!? 乖乖,自己这位老同学现在竟然混的那么好了么?——花花同学下巴都要惊下来了,心里不断计算着20亿换算成巧克力和牛肉粒的话,可以堆满多少个屋子,然后就脑子宕机了。 我滴个乖乖,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竟然这么有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谢邀只觉得身上的寒毛都快竖了起来,难怪自己觉得这货刚才瞪自己的那一眼怪吓人的,闹半天这位是手上掌控着足以把他们公司买下来的巨量资金的财神爷啊! 而温老虽然也没想到自己随意凑话,竟然就凑出个手握20亿预算的年轻人,但他毕竟修养好,再加上平日里也见过不少堪称天量预算的文件,因此在短暂的震撼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只不过…… 企业投资20亿跟政府投资20亿完全是两个概念,温老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杨铸并不像是在欺骗自己之后,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真的有20个亿的投资预算,不计入道路等公共设施基建费用,单纯只是投资农副产品项目的情况下,那起码也能对接200-300个村落乡镇——要知道,在乡镇上投资,如果能通过一套合作机制充分发挥本地“资产内化”优势的话,当下一个中小型规模的项目,其实顶多只需要投100万就足够了。 但是,这么庞大的投资权限竟然就这么落在了一个年轻人,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温老看向杨铸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狐疑,他又不是小白,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一个区区的主管就真的有那么大权限了。 然而,在基层乡村走访调查了数十年的温老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足足20亿的帮扶预算“无功而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小领导,关于这一块,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只不过这些想法并没有经过验证,因此仅仅只是个参考而已,看看能否对你有所帮助。” 见到温老还是一口一个“小领导”的叫着,杨铸只觉得浑身不得劲,连忙纠正道:“温老,您叫我小杨就行了,叫我小领导的话,要是被程永刚那个老小子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程永刚?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温老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眼中略带促狭的年轻人,再听到“老小子”这个很有些不见外地称呼,顿时明白了什么。 扫了扫旁边一头雾水的众人,温老呵呵一笑,心中的顾虑顿时打消了泰半,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小杨,不知道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以集体经济为中介,构筑一个双层PPP结构的合作模式,会是个什么样子?” 双层PPP结构? 杨铸有些讶然,心中隐隐有一道灵光闪过…… 正文 第444章 乡镇集体企业复苏计划? (虽然有了一些删减,但本章的主要内容好歹还算连贯,先凑合着看吧) 华夏虽然一直在鼓励资本下乡,鼓励“外来村民”进乡创业,甚至有意无意地放任县一级政府出台一些“大开便利之门”的政策,为的就是推动全国扶贫攻坚工作的进度; 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和研究的话,就会发现,国内对于投资的态度,向来是把资本当成工具,且只把它当成工具而已——如果你真的以为资本大举进入农村市场后就能为所欲为,那只能说明你太年轻,或者说你国外的电影看的太多。 后世外国人非常难以理解的一点就是……为毛在华夏,政府承担了几乎所有农村重资产投资的责任,并且承担了所有风险? 要知道,这样除了给财政背负上沉重的负担外,在收益方面简直少的可怜——即便是计入长期收益,大部分农村地区、尤其是边远山区的投资回报率依然只会是负数。 但是,等到二十年后,华夏地扶贫攻坚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在做总结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只有这样做,那些根本无法自主形成积累的贫困人群才能够零资本介入各种攻坚项目、进行产业升级增加收入,并因政府承担全部风险而获得风险收益最大化(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农村光伏发电)。 除此之外,由于这些花重金投入的、具有关键环节价值的设施型资产所有权全部在国家手中,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只享有使用权、管理权和经营权;因此即便在外部资本的干扰下出了些小幺蛾子,只要国家愿意,立马就能一根手指头按死,任凭你能耐再大,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而正是依托于国家不计成本地持续重资产投入作为基础,具有华夏特色的双层PPP开发模式,这才在后世的扶贫攻坚战役中,逐渐发挥起自己的威力来。 所谓的华夏特色的双层PPP模式, 第一层PPP, 第一个P是指Public,即政府把花费重金投资建设而成的基础性设施和设备型资产P给村集体,通过投改股的形式,把这些资产的价值转移给村集体,自己仅保留所有权(一般折算为20%的股份,用以防止这些资产被私有化)。 第二个P是指Semi Public,即政府把这些设施的把使用权、处置权转让给作为“准Public”的村集体,让其持仓;将其量化作股分配给村民; 第三个P是指privte,即村集体根据计算后,把这两份资产折算成股份分给村民,实现全村持股,统一管理; 而第二层PPP,则是在第一层的基础上,村集体再将与本村所有的其它诸如山湖水草林等资源性资产一起,按照约定比例,一起折算成股份,统一经营;成为村民手里的第二重股份。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除去村民在国家的帮助下能盘活村集体的共有资源,分享到长期财产性收入外,其实在杨铸看来,最大的亮点在于……它实现了以乡、村为基本单位的公司化运营,避免了个人单打独斗的风险与资产配给浪费。 …………………… 马扎上,解释完什么叫双PPP结构的温老温和地说道:“我一直都认为,如果把乡村视为单一的农业形态,那未免有些太过狭隘了;事实上,我觉得用【乡村百业】来形容,会更加合适一些——毕竟咱们国家现在的农村人口高达9亿,如此大的市场规模,不管是催生的内部流通性产业还是对外的产业链嵌入,都远远不是一个农业可以概括。” “所以,在我的设想中,不管是在传统业态中构筑立体循环经济体系,还是发展创意农业、体验农业、乡村旅游,都需要一个能同时兼顾【项目前瞻性】、【统筹协调性】、【利益兼顾性】和【发展内生性】几个特点的合作模式;” “因此,我的想法是……是不是能利用城口国家级贫困县的身份特点,向县委要一个政策,来进行一定的尝试?” 知道戏肉来了的杨铸谦声问道:“温老,什么尝试?” 温老想了想:“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现在国家已经在探索集体经济改制了,甚至连土地流转政策也逐渐放开了,那么我们不妨从运营层面去尝试一下村集体公司化改良这条路究竟行不行得通!” “我的构想是这样的……先借助贵公司的影响力,在获取上级领导的准许后,与城口县政府谈判,以投资为交换代价,换取一个争取实验的机会。” “第一步,成立一个【城口县集体经济促进中心】,作为领导组织,在行政调节方面为下属的各个村集体和企业服务;” “第二步,促进中心下面成立【城口县集体经济管理公司】和【振兴基金】,由基金投资到乡镇一级,来建立股份经济合作社的【联合总社】” “简单说,振兴基金负责把资产包托管入股;” “城口县的集体经济管理公司负责把钱投到乡” “乡一级的联合总社再把本乡镇的资产打包再入股,变成城口县集体经济促进中心的股权;然后这个股权再回到管理公司来做融资;” “接下来,在乡这一级建立农村产权交易中心,把农户资产、村民小组的资产、行政村的资产,以双PPP结构做成两层股权形成的资产包;然后把这个村级资产包加入到乡一级的股份经济合作联合总社来——根据村民的意愿,他们的房屋、土地、绿水青山、草林湖泊都可以出租入股,享有相关项目分红;” “这时候,已经获得乡镇村资产使用权和经营权的合作总社,就可以通过产权交易中心,开始对外部的投资人和企业开展资产出租、资产入股、或者单纯的商业合作项目了。” “粗略概括的话,促进中心、振兴基金、产权交易中心是负责资产管理;而合作社负责的是资产运营——由于这个体系里有县里投进来的资产,它就可以把资产投资做成天使投资,投到村这一级的股份合作社,通过这样一个资产运作,就形成了空间生态资源的价值化实现过程。” “如此一来,既能充分整合乡村的资源,又能最大化地降低企业投资人的交易成本,还能借助政府的统筹规划能力来建设长期性低收益的配置性产业项目,最终反哺给外来投资企业,算得上是三全其美!” …………………… 一旁的花花同学只觉得脑子有些发炸,眼前这个老头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懂,但连在一起后,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扭头看了看同样是一脸懵逼的谢邀,又看了看温老身后那两名似懂非懂的学生,最后把目光落在正在认真思考的杨铸身上,心里不由地一阵泄气——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老同学,你丫的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另类? 足足思考了三分钟,杨铸这才从沉思中醒来,恭恭敬敬地看着温老:“温老,您这个构架虽然更多的是从保护村民的利益角度出发,但是对于外来企业来说,却也提供了不少便利……尤其是我们公司,如果这套构架真的能顺利运行,可以为我们减少许多麻烦!” “按理来说,我是应该没有什么疑虑才对——毕竟以我们公司的上层关系和现在城口县的现状,有着那20亿放在那,争取一个实验的机会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 “小子很明白一个道理——问题越大,解决方案就越复杂。” “当ABCDEFG的整体方案,当没有能力去监督全面执行的时候……很容易变成最后只执行了CDF(挑着有利益的干),原有问题没有解决不说,还造成了更大的问题。” “说不定等到最后,人家说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问题,是你提的方案,你别有用心啊之类阴阳怪气的话——不是小子心里阴暗,而是这个现象,现在在某些地方非常非常多,而且发生的几率并不小。” “所以,小子并非冒犯温老您老人家,而是想知道,这么一套犬齿交错的利益链条和这种双向通达业务运营模式……您怎么保证届时能顺畅地开展业务?” “还有,如果小子没有理解错的话……温老您这一套体系的真正用意,其实是【集体企业复苏】,或者说,您老人家是打算催生出更多PLUSH版的乡镇集体企业;” “那么问题来了……温老您就这么看好乡镇集体企业,并且认为他们在未来的产业链升级大潮中,不会拖后腿?” 乡镇集体企业? 听到这个几乎被丢在了历史旮旯里的名词,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而花花同学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乡镇集体企业?这老头什么时候有说过这个词了?莫非自己这个老同学幻听了? (PS:2019年,上述的双层PPP开发架构,已经在各地逐步开始实行,而且城口县正是第一批名单上的一员——所以,虽然时间线有差异,但并不影响情节逻辑的合理性,毕竟本世纪初,国内就已经把乡村振兴当成重要战略,并且开始各种尝试了,而PPP模式,也是这时候开始逐步应用在乡镇一级的农村里。) 正文 第445章 双循环?80年代就有了 经历了近十年的“培育”,21世纪初的华夏,正值“反思”思潮横行的年代,就连国企和央企都是学者们口诛笔伐的对象,更何况已经那些已经快要从历史舞台上消失的乡镇集体企业? 因此,即便是后世,一提起“乡镇集体企业”这五个字,大部分脑海里只会下意识地浮现出“低效”、“落后”、“LOW”等词语,更何况这个东学西渐的2002年? ……………… 见到谢邀和于晓华一脸皱眉与嫌弃的样子,温老有些悲哀地叹了口气,又扫了一眼杨铸,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表情严肃,但眉眼之间却并没有什么歧视的意味,似乎真的只是担心这种“复古”的下游企业组织形式会不会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他的20亿投资打水漂。 沉吟了一下,温老微微挺直了下略有些发酸的背脊:“小杨,既然你是铸投商贸投资中心的主管,那么对于咱们国家的一些宏观数据应当很清楚才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90年代中期开始,咱们国家经济对于外贸的依存度就已经高达70%了,而随着华夏加入了WTO,虽然今年的数据还没出来,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比例只会变得更高。”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两个问题……” “第一、改革开放后,在咱们国家没有彻底驱动起出口这架经济马车之前,在当时那个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国内的经济是怎么保持平稳运转,并且逐渐螺旋形上升的?” “第二、现在的人们,都只记得90年代的【大包干】,认为这是华夏基层解放生产力,盘活国内经济的重要里程碑;但却忘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那么问题来了……90年代前,国内的商品经济是怎么从最初的大蹦坏环境下,一步一步积累出足够的基础,这才迎来了后面的出口经济的井喷?” 80年代!? 杨铸迅速的抓住了温老言语中那再明显不过的时间点,再顺着他的话题一思考,顿时睁大了双眼:“以国内大循环为基础的国内国际经济双循环促进战略?” 温老显然没有听过这种来自后世的说法,闻言一愣:“双循环促进战略?国内大循环?” 仔细咀嚼了两下后点了点头:“小杨这个提法很有些意思,国内大循环……差不多吧!国家当初之所以能在那种极度恶劣的经济环境下一步步地走到今天,其实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在7、80年代海量的乡镇集体企业成为了当时的经济主体,在承担起主要出口制造任务的同时,有效地拉动了国家内需!” 这一下,别说花花同学,就连杨铸都有些懵逼了,哪怕是两世为人,他那时候毕竟还小,对于7、80年代的记忆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自然是毫无感触可言。 见到一脸茫然的杨铸,温老这才意识到眼前坐着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杨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因此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很了解,这样吧,咱们从头说起。” “从70年代开始,华夏和漂亮国恢复外交关系后,华夏开始大量引进西方地设备和技术,用以提升自己的工业水平;” “我还记得,刚恢复外交关系没多久,我们就搞了个【四三方案】……也就是引进了价值43亿美元,包含化纤、化肥、电力领域在内的26个成套项目和技术,用以改善国内当时偏重型的工业结构;” “那时候的华夏没有多少外汇可言,这种大量的设备和技术引进,就造成了当时的对外负债——事实上,这种对外负债在70年代是普遍发生的,毕竟那时候咱们国家需要补课的东西太多;” “而70年代后期,咱们国家又提出了82亿美元引进计划,对外负债进一步加倍!” “那么,当时就有一个很直接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才能偿还这43亿+82亿美元的外债?” “要知道,你引进的是设备和技术,并不能直接转化为对外出口,事实上,由于当时的生产力比较落后,引进的这些设备和技术所生产出来的商品和生产资料,就连满足国内的工业需求都不够,就更别提出口了!”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把视线放在了从70年代就开始蓬勃发展的【社队工业】上——社队工业的产品,恰恰是那些不能出口的工业品的替代品——社队工业是那时候我们的叫法,其实本质上就是乡镇企业;” “因此,从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上半期,华夏的出口创汇产品,有80%以上都是农村的生产大队生产的——那时候咱们国家的出口全部是茶叶、丝绸、陶瓷、特色农产品、草编竹编工艺品、白酒、纺织品、这一类轻工业品;” “事实证明,只要能调动起农民的积极性,咱们国家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还是有竞争力的——当时在出口创汇的荣誉刺激下,这些产品在海外的美誉度还是比较高的,也有着当时看来十分可观的经济回报。” “随着海外市场的逐步拓展,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的刺激下,华夏广大农村地区便出现了大量的小工业企业——这些工业企业,绝大部分都是为那些以农产品和农业产品为原料的加工品的出口业务服务的。” “于是乎,当华夏开始农村改革的时候,首先释放的,就是过去社队工业形成的工业生产能力——毕竟当时国家对于外汇的渴望程度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无法想象的,为了增加出口创汇,国家甚至实行了双轨制,单独给这些能出口的企业留资金指标、原材料指标甚至外汇指标。” “而当社队工业的生产力得到进一步解放,企业效益进一步增强后,那么顺其自然地就带动起了整个农村经济的活力!” “企业收益好了——员工工资增加——消费欲望和能力得到释放——拉动本区域第三服务业活力——形成新的服务性和消费品产业——大量增加就业人口和创收手段——小范围内的半封闭式良性经济循环形成” “小杨你出身于央企,对于这种一个企业带动一方经济的现象应该很了解才对,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总之,你把那些社队工业当成小型国企来看待就对了。” “而事实上,这种自发性的经济内循环在80年代非常普遍,极大地拉动了内需,直接推动了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成为了当时国内大循环当之无愧的经济主体,也为华夏连续十多年双位数的GDP增速夯实了基础——在城市化进程尚未达到高峰之前,农村工业的蓬勃发展一度成为80年代一个重要趋势。” 说到这,温老不无黯然地叹了口气:“其实在我看来,初期的城市化和城市经济,无非也就是把这些社队工业全部搬到城里面去养蛊而已,代价却是现在的农村失去了自发性经济循环的支点……其中的得失与否,当真是很难说的清楚!” 简略地把乡镇集体企业在80年代的辉煌和巨大价值阐述了一遍后,温老看着杨铸:“小杨,难道不觉得,现在摆在咱们国家面前的时代契机,与20年前有许多高度类似的地方么?” 杨铸微微一笑:“温老,虽然面临的都是出口型机遇风口,但是……全球范围内主要国家的各种市场的容量其实趋于饱和,现在已经进入出口2.0时代了。” 温老知道杨铸是对乡村集体企业的产品质量和市场竞争力依然心存疑虑,当下也不辩解,温和地说道:“好,小杨,我们撇开出口方面不说,国内农村的内需极其旺盛,虽然当前农民的可支配收入并不高,但是在国家大力扶持下,稍假时日,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况且即便是现在,足足8亿的人口基数和难以计数的细分需求,就已经足以承载真正意义上的【农村百业】了;” “受制于人文、信息、地理、距离、认知等种种因素,如果只靠外来企业和投资者的话,很难真正把当地的优势资源利用好——回归到问题本身,农村经济要想盘活,总归还是要依靠本地的乡镇集体企业这个基层主体来。” “诚然,在科技经济告诉发展的现今,乡镇集体企业肯定会存在着认知不足、信息滞后、审美落后等等问题,但只要外部资源嵌入得当,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说白了,在未来较长的时间里,乡镇集体企业主要还是承担产业链上游制造的责任,这也是我一直倡议要走股份制改良道路,引入一二线城市外来投资者和合作企业的原因。” “至于小杨你所担心的执行效率和【内耗】问题……” 说到这个不容回避的现实问题,温老的表情肃穆了起来,最终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否认这种情况广泛存在,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消失;” “但我相信,有了各地行政资产的注入和政府力量的介入,这种现象总归还是能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内——毕竟,这个国家还是人民的国家,在关乎8亿农民吃饭的重大问题上,上面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没有几个人敢真的太过分!” 杨铸看着这个曾经当过知青,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却依旧保持着传统文人理想主义者色彩的老人,无声叹了口气后,站起来微微躬了躬身子。 温老见他这副宛如弟子般谦恭的做派,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却还是有些莫名地失落……看样子,这个身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年轻人,是不打算采纳自己的建议了,否则不会这样子。 不过也难怪,自己又不是什么知名的专家,除了做过一些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小型社会实验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案例,刚才的建议更加具有浓厚的实验色彩,人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也属实正常。 不过虽然对方看样子并不打算接纳自己的建议,但温老对于杨铸的感官却委实不错,毕竟在这个个性张扬的年头,这么尊老爱幼懂礼貌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而且对方一直是很认真地在跟自己探讨学术上的内容,并没有因为自己谈论的话题过于“陈旧”而有半点不耐烦。 温老有些艰难地撑起自己发酸的大腿,跟着站了起来,正打算跟眼前的年轻人互相交换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畅谈一番的时候,却听见杨铸说道:“温老,有没有兴趣做我们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 “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一会就给我们的大BOSS打个电话推荐下,他对你崇慕已久,想必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所谓独立董事,是由不听命于任何股东的独立人士担任的董事(一般不给股份,只给薪酬),本意是从独立客观的角度对公司的重大经营决策进行评判,以防股东操纵董事会通过有利于股东而有害于企业的议案,有点类似于大公司里的“监理”; 只不过,华夏公司的独立董事的监理权和审计权虽然比起欧美的同行们要弱上N个级别,但是在“经营建议权”方面却往往比西方的独立董事们强上很多,很有些“首席咨询师”的味道,因此这个职位的份量不可谓不重。 温老则是非常诧异地看着杨铸:“小杨……你推荐我去当你们公司的独立董事干什么?” 杨铸笑眯眯地看着他:“既然这套运作体系是温老您提出来的,那公司自然是需要您在一边指导和修正啊!” “出于您身份的考虑,进入我们公司直接成为高层管理人员肯定不合适;所以独立董事这种由外人担任,但却跟公司没有太多利益牵扯的职位是最合适您不过的了!” 温老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小杨,你的意思是……打算在城口推动这个双层PPP运作模式?” “你可要想好了,就算你肯把这20亿全部砸下去,但这个模式依旧是政府为主导,你们企业是不可能占据主导权的!” 杨铸轻轻地一点头:“我知道。” 说完后,笑了笑:“反正我们公司正打算推进高品质的订制化农产品种植基地建设项目,就算没有主导权,但只要能保证双层PPP合作模式下,那些土地的使用权和管理权完全转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事实上,公司这段时间正在为不能大规模地拿到土地流转合同而犯愁呢!” 温老认真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么言不由衷的话,估计也只能骗骗自己的两个学生和旁边的那个小姑娘,皱眉思考了许久,这才问道:“小杨……这是为什么?” 杨铸看着面前老人厚厚的镜片后,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温和眼睛,知道随意搪塞的话,只会拉低自己的印象分; 于是很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最终蔚然一叹:“在商场上,永远流传这么一句话——只有时代的企业,而没有企业的时代!” “对于这句话,小子我可能比别的人理解的更通透一点。” “在小子看来……如果没有国运托着,你我不过一坨狗屎!” “而温老您说得对,民以食为天,在这个种一亩地亏一亩地钱的年代,但凡与那8亿农民的饭碗占上一点边,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说它关乎于国运大事也毫不为过!” “因此……这20亿砸了就砸了,但凡能多摸索出一点有价值的经验,我们铸投商贸这钱就算没白花!!” 听着这很有些果决的言语,看着面前这个没有任何慷慨激昂表情,只是淡淡微笑着的年轻人,温老心中生出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 没有国运托着,你我不过一摊狗屎? 老人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好半晌后才释然一笑:“成,小杨,只要你们老板愿意要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个独立董事……我当了!” 正文 第446章 这是打算拉我下水? 晚上,享用过老腊肉土豆焖饭的谢邀正悠闲地躺在院里的竹制摇椅上晃来晃去,轻微的吱呀声与掠过树梢的夜风声相得益彰,说不出来的田园惬意。 仰头欣赏了下云彩背后的半边满月,又微闭着眼感受了下月光沐浴在自己身上的奇妙愉悦感,这个来自粤省的老男人从旁边的竹矮桌旁,拿起暖水壶,给自己冲了一泡工夫茶,一脸惬意地说道:“偏山远水出佳景,现在的广州城里,哪里见得到那么漂亮的月光啊!” 一旁的花花同学正自一脸迷醉地盯着院子里那颗开满了杏花的老杏树,只觉得这一树原本微粉的小花,在皎洁的银光下,显得说不出的瑰丽:“是啊,要是能在这里待到5月就好了,房东赵大叔说这一棵是早杏,不需要等到七月,五月份就能吃了,据说又沙又甜,可好吃了!” 听到旁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谢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小于啊,想吃杏哪里都买得到,但是这么漂亮的风景想要看到却不容易,大好月色下,就别说这些焚琴煮鹤的话来败兴致了好不好!?” 说完,提起暖水壶来又冲了一泡工夫茶,分了一杯过去:“来来来,喝一杯蛮枝古树洗一洗俗气,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整天就想着吃?” 花花同学看了看谢邀手中的那把还没巴掌大,造型宛如简化版古代酒壶的小茶壶,想起了杨铸送给自己的那把六方笑樱,当即吐槽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二个都喜欢弄这些土了吧唧的紫砂壶……话说回来,你们粤省人也太抠门了吧,弄把茶壶也不知道弄把大点的,那么一小只,连100CC的容量都没有,这是打算多省点茶叶钱么?” 听到花花同学竟然把地图炮开到了自己心爱的茶壶上,谢邀顿时跳了起来:“你这个小小姑娘懂什么!?这可是紫砂壶十二大经典造型中的【思婷壶】,怎么就土了吧唧了,你懂不懂欣赏!?” “还有,你到底懂不懂紫砂壶?紫砂壶是越小越好,越小越难做的好伐!像我这把只有75CC容量的思婷壶,完全可以被称作是泡茶神品了好不好!?——你们这些齐鲁人,就知道牛饮!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大越好的行不行!” 思婷? 花花同学有些狐疑地看着谢邀手中那把肥肚瘦颈的朱色小壶,完全无法把这玩意跟“思婷”这么个温婉的名字联系到一起。 略带嫌弃地撇撇嘴后,想起自己那把锁在家里的紫砂壶,有些好奇地问道:“不都是拿来泡茶的么,为什么你说紫砂壶越小越好?” 谢邀一听,就知道这姑娘对喝茶全无了解,翻了个白眼后说道:“虽然说用壶泡茶跟用盖碗泡茶在形式上不一样,但要点却差不多——要想喝到一杯好茶,最重要的就是茶、水配比以及出汤速度这两点。” “而紫砂壶跟盖碗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盖碗可以通过控制盖子缝隙大小来把控出汤速度,可是紫砂壶的口径普遍都不大;因此在同样的手法下,出汤速度其实由壶的造型、容量大小、以及口身比这三点来控制的。” “懂了这个原理,你自然就知道为什么越小的壶越好了——尤其是泡那些好茶!” “壶越大,需要出水的时间越长,茶汤的火候越难掌控不说,几泡之后还很容易出现水气(口味变杂,出现类似于枝叶腐败的味道);” “但是小壶就不一样了,只要你控制好投茶量,确保两三泡后,发胀的茶叶刚好能把80%的壶身塞满,注水之后立即出汤——这时候的茶水不但滋味浓郁,茶叶更是耐泡,一般来说只要不超过10泡,基本不会出现水气!” 说到这,谢邀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的思婷壶:“看到我这把壶没有,75CC的容量,投入6克茶进去后,茶水比立马就能达到黄金比例;” “你再看看这下肥上细的梨型壶身构造,不但可以保证壶嘴出水刚劲有力,更能保证腹部的茶叶有一个合理的风味物质释出速度,从而保证十泡之内,每一杯茶汤的口感都大同小异——这才是这把小品思婷被称作泡茶神品的缘故!” 花花同学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一把破壶也有那么多讲究,但是看着谢邀说的有理有据的,想必不是在忽悠自己,想了想,这才问道:“那么六方笑樱壶比起你这思婷壶哪个好一点?嗯……我那个比你这大一些,好像有210CC左右的样子。” 六方笑樱? 谢邀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似乎没想到这货明明是一副不懂行的样子,却竟然能说的出壶型的名字。 当下耸耸肩:“壶型没有好坏之所,看个人喜好;笑樱壶嘛,自然是不错的,毕竟是紫砂壶十二大经典造型之一,210CC的容量属于中品范畴,拿来泡工夫茶不算糟践茶叶;” “只不过,所谓十方九漏,方形器难做的很——至少比我的这把小品思婷难做;” “因此,如果你的六方笑樱不是高工级别以上的人做出来的话,那八成也只是个样子货而已,断水、密封都会或多或少的有问题。” 仿佛是觉得自己赢了一头,花花同学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你放心吧,那壶我试过,断水没任何毛病,也没有流口水的现象……等下次有机会,我让你欣赏欣赏!!” 谢邀耸耸肩:“还是算了吧,我只喜欢手工紫砂壶和黑陶壶,对于陶瓷壶或者机制壶没有任何兴趣!” 在他想来,一个压根底就不懂茶也不懂壶的小姑娘,手里竟然有一把不漏水的方器,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那把壶不是陶瓷的就是机制的——真正的紫砂壶爱好者,绝对舍不得见到一把好壶明器暗投到一个不懂行的人手里! 这一下,花花同学不乐意了:“什么陶瓷壶!我那把是紫砂的,好像还是什么本山绿泥…。” “而且也不是机制的,杨铸花了一年时间,这才出来了这么一把送给我的呢!” 杨铸亲手做的!? 谢邀悚然一惊,看向花花同学的眼神顿时奇妙了起来。 作为一个在商场和职场上打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或许他在专业能力上未必有多出色,但在眼力劲这块绝对一流。 从今天被那个年轻人瞪了那一眼开始,他就觉得杨铸不简单了;等到后面杨铸张口就许诺了20亿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到了最后,那个宛如咸鱼般的年轻人竟然信誓旦旦地邀约温老担任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的时候,哪怕他再傻,也知道杨铸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区区一个投资中心的主管。 而如今听到,一个手上权限大到可以随意决定20亿天量资金去留的年轻人,竟然花了足足一年时间给眼前这个脑子似乎不是很好使的漂亮小姑娘做了一把方器时; 他脑海里唯一的反应就是——眼前这小姑娘要发达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作为一个在花丛中恣意了十多年的老手,谢邀深知,如果一个身高位重的男人愿意为你花钱,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大家很有可能只是我买你卖而已; 但是如果一个身高位重的男人愿意花上足足一年时间,自己动手做一件东西给你,那八成是对你认真了; 而如果这件东西是制作难度不小的紫砂壶方器,送的人却是一个啥都不懂的漂亮小姑娘,那么谢邀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小姑娘九成九就是“要杨铸命的那个女人”! 感觉自己察觉到真相的谢邀,略有些难以理解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 这姑娘漂亮是真漂亮,性格也挺活泼; 但是……这货要身材没身材,要脑子没脑子,那个很有些不简单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 莫非……现在的年轻人口味都如此独特了!? 想到这,谢邀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吊脚楼上唯一一间开着灯的某处——那里是杨铸的房间,那货关着门已经足足打了快一个半小时的电话了,也不知道这货的耳朵熟了没有。 以为杨铸正在跟自家BOSS汇报工作的谢邀如此想到。 正当花花同学一边愁眉苦脸地喝着满脸殷勤的谢邀同志递过来的工夫茶,一边忍痛掏出自己带过来的牛肉粒来中和嘴巴里的苦涩时, 吊脚楼上的灯光熄了,随着在夜色中略显刺耳的吱呀声传来,却是杨铸终于下来了。 ……………… 五分钟后,出现在院子里的杨铸看着眼前刚刚铺开的凉席和已经把所有家当全部搬进去了的谢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谢总,人家是温一壶月光下酒,你今天是打算温一壶月光泡茶?” 正在更换茶叶的谢邀哈哈一笑:“品茶乃是雅事,今天太阴明灼泄华,四周景色静谧秀美,再加上微风徐来,草树添香……如此佳景佳时,不煮茶闲谈一番,岂不亏负上苍?” 听着这个老男人酸绉绉的一番言语,杨铸只觉得牙齿有些发酸,不过很明显,这货是有事想要跟自己聊,因此他也没有拒绝,脱了鞋后径直踩了上去,盘膝而坐,然后在某人的怒目而视下,大喇喇地剥了颗牛肉粒丢进嘴里。 “杨主管,关于温老的事情,你们BOSS怎么说,他没有责怪你擅做主张吧?”洗过一道茶后,谢邀笑眯眯地给杨铸注了一杯茶汤,轻轻推了过去。 “哦,我们BOSS答应了让温老当我们公司的独立董事,聘书和合同过两天就寄过来了——我说过,他是温老的小粉丝,温老肯来我们公司做独立董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骂我?”杨铸一脸轻松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想起某个姓程的糟老头子在耳边近乎咆哮的质问声,杨大官人还是摸了摸自己快被手机烤熟的耳朵。 ……………… 嗯…… 倒也不怪程永刚差点发飙,即便预想实验范围只锁定在城口这种国家级贫困县,但这种涉及到改制的事情,杨铸委实有些越线了。 不过好在这个模式是温老提出的,他本身就是体制内的学者,再加上杨铸再三保证,会由温老主导这次实验,这才让这位副司长压住了怒火。 饶是如此,杨铸的提议也没能得到立马回复——倒不是说程永刚想要刁难杨铸,而是这种事情性质不比寻常,就算是振兴司,也必须跟包括农业部在内的几个部委沟通汇报,获得领导批准后才能让杨铸和温老联合城口县政府进行下一步动作,否则就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任谁也救不了杨铸。 而中间需要花费的时间嘛…… 据某位姓程的糟老头子说,由于需要各部委开会讨论,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甚至更久也说不定,所以在结果出来前,杨铸这段时间委实清闲的很。 ……………… 谢邀明显也发现了杨铸那略微发红的耳根,觉得有些好笑,心说年轻人就是嘴巴硬,要是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轻松,那接近两小时的电话是什么情况? 不过越发如此,他越发不敢小瞧杨铸——且不说人家有没有真的搞定那20亿投资权限和温老独立董事位置的事情,单就能与铸投商贸的大BOSS通话那么长时间,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受看重的程度。 咳了咳,谢邀假装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先是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十多分钟,这才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杨主管,有件事我一直有些拿捏不准……白天温老说的那一套,真的靠谱?” 杨铸闻言,瞅了瞅他仿佛漫不经心的表情,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想了想后,还是如实说道:“如果从逻辑层面来说,这一套双层PPP架构的运作模式,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一套运作模式由于是政府在进行主导,因此对于执政理念、行政氛围和干部本身的业务素质是比较挑的。” “在我看来,在南方大多数省份走这套模式,最初几年内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但是如果过了长江……那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杨铸笑了笑:“不过有意思的是,与南方后期容易出幺蛾子不同;这套模式在北方省份初期容易出问题,但要挺过最初的几年,后期倒反而是一片坦途!” 谢邀作为走南闯北二十余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杨铸的言下之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杨主管,我只是一个商人,没这本事接那么大的话题;我的意思是这套模式,对我们这些企业来讲,有没有什么……连带风险?” 杨铸自然知道他所说的“连带风险”是什么,毕竟过去的二十年里,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事情没少发生,而且越是规模以上的企业,越容易遇到这种糟心事。 而眼下这套双层PPP架构的运作模式,很显然带着浓重的实验色彩,那么就由不得谢邀在担忧自己的公司在初期就掺和进去,会不会被视为一种信号了。 当下摇了摇头:“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只要你不是猪油蒙了心,那么基本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事实上,这种合作方式对于企业,尤其是初期进场的企业而言,利远远大于弊,毕竟到时候肯定会给出相当多的资源倾斜和政策扶持。” “当然……经营上的风险肯定是存在的,毕竟到时候每一个项目都等同于一个合资子公司,你要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就胡乱利用先入优势霸占资源,出不了成绩肯定要挨板子的!” 谢邀闻言,哈哈一笑:“经营上的事情别家公司或许会有压力,但对于我们公司而言却不算什么,毕竟我们此行只是打算投资中药材种植基地而已——不是我小看城口,就它那么点地方,又能产多少药材?只要制定好保护价,到时候一并收了便是!” 这倒是实话,与想象中的不同,其实大部分种类的中药材产地收购价并不高,诸如独活、天麻、太白贝母、云木香、桔梗、苍术、篙本等城口优质优势品种,哪怕你种上六七万亩,在2002年,一年的产值也不过是几千万而已。 这点成本对于大药厂来说,简直是毛毛雨——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因为经营问题,当年用不到那么多药材,但是完全可以“平行移仓”啊! 杨铸看了看一脸不以为意的谢邀,想起了自己供在书柜上的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和后世的一些事情,笑了笑:“谢总,城口县虽然小了点,也偏远了些;但这里却是出了名的生态中药材宝库,有着足足500多种中药材品种不说,一些品种的品质更是远超其余地区。” “你们公司是做药的,自然清楚随着民众对于健康问题的重视,副作用小的中成药在未来肯定会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家庭首选药品;” “那么问题来了……” “众所周知,中成药的研发虽然走的是【中药西用】的路子,但实际上许多药还是需要中医理论和传统药方的指导的。” “而中医之所以在研发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随着药材速生化、工业化的种植发展,这些药材的药用价值其实是严重下降的,因此同样一份药方配出来的药,现今的治疗效果却远远比不上几十年前的效果,这才使得中药中医的地位越来越尴尬,连带着中成药也受到了歧视,只能作为家庭预防和轻症用药存在。” “但是……假如贵公司的药材品质能够达到几十年前的标准,并且推出一款具有普适性的爆款中成药呢?” “是不是假以时日,就会变成第二个同仁堂和滇南白药?” 谢邀皱了皱眉,要想成为第二个同仁堂和滇南白药自然是无数药企的梦想,但这事谈何容易? 且不说一款真正意义上的拳头中成药研发难度有多大,单就销售和渠道这一块,就足以卡死绝大部分药企——要知道,不管是药房还是OTC渠道,都不是日化渠道可以比拟,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各种花式费用下,终端进驻成本高昂不说,竞争对手的终端拦截手段也多的一批! 见到谢邀面现难色,杨铸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对于药品行业而言,受制于消费者认知和使用场景,专业性的渠道固然重要,” “然而如果贵公司的药品在并不敏感的情况下,其消费者的认知度和信任度都达到了一个比较高的程度——哪怕只有滇南白药的1/3,诸如OTC等渠道对贵公司的制约能力就自然没有了!” “虽然例举的对象并不合适,但比如曾经的三株口服液、盖中盖、太阳神、脑黄金,莫不是如此——这些产品虽然都是保健品,但可都是当成药品在宣传;而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中成药在消费者心目中,跟保健品却也相差不是很大!” 谢邀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杨主管,你的意思是……?” 杨铸点了点头:“如果贵公司愿意,可以尝试与我们铸投商贸合作一下,毕竟O2O平台还是能承担起部分OTC药品销售渠道的功能的;” “假如贵公司的中成药经过评测后,能够达到我们铸投商贸工友之家平台的推荐标准,我们自然会预留出足够的推荐位——但是前提是,贵公司有那么几款普适性极强,但敏感性并不强的家庭用中成药。” “届时,只要贵公司的新产品足够优秀,我们甚至可以采用终端推介方式,通过稀释我们铸投商贸的商誉,来为贵公司的产品去打开消费者心智切口!” 谢邀闻言,听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尽管外界一直都没有给出确切数据,但截止目前为止,工友之家的活跃会员数绝对不会低于2000万,而由于种种原因并不怎么活跃的注册会员就更多了。 偏偏O2O模式不比于纯电商模式,人家是有实体店作为依托的,只要人家愿意,凭借着工友之家超高的美誉度,完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解消费者的顾虑,成为又一个超大型的、类OTC性质的全国性终端——他一点都不怀疑这种合作模式是否有效,毕竟7-11的案例摆在那,一个日化终端可以做到的,没理由在国内更有美誉度的工友之家做不到。 费了老大劲才平复了下自己激荡的心情,谢邀沉声说道:“杨主管,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又不是傻子,这种程度的合作,不可能好处自己全占了,总归得付出点什么代价才行。 杨铸见他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贵公司果然不愧是粤省屈指可数的药厂,做事就是地道!” 想了想,举起两根指头:“第一,贵公司需要在城口这边成立一个药品研发室,与我们铸投商贸的基因实验室一起,共同探索系列新药品的研发、试制和临床试验——其它都好说,主要是我们的基因实验室没有临床资质,必须要借贵公司的壳。” 谢邀点了点头,这个虽然比较敏感,但是那么大块蛋糕放在眼前,为此承担点风险并没有什么问题。 杨铸掰下另一个手指头:“第二,既然我们铸投商贸决定在双庆这边砸20亿来探索温老的那套运行体制是否行得通了,那么就绝对不能虎头蛇尾;” “我仔细思考过,中药材种植业是包括城口在内,大部分双庆地区的潜力发展产业;因此,贵公司必须要加入到这个产业的拓荒计划来;” “因此,贵公司当初那个小型药材基地的投资计划就并不可行了!” “要投,就投高品质的、大规模的、原生态的药材种植基地——还是那句话,不打药、不施肥、药材没有足年绝对不收,从长远角度考虑,把药材标准给我提起来!” “如果你担心贵公司的资金不足的话,可以考虑向我们公司申请一笔低息贷款——只要贵公司答应前面的合作条件,贷上个二三十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谢邀闻言,有些苦恼地看着杨铸,心想您老这是打算把滇南白药的那一套搬到自家公司身上来?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行业人士,谢邀是知道,正是由于滇南白药厂在核心原材料方面长期坚持这种高价、高质、足年份的采购策略用于保证产品功效,这才打出了诺大一片天空的。 只不过,人家滇南白药是百年老字号,家大业大不说,更有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这才敢这么玩的,自家药厂虽然看着名气挺大,效益也不错,但跟人家完全没的比啊! 而且杨铸的言下之意肯定是要大干特干,如此大规模、长周期的投入,他们公司承担的风险真的不是外人所能想象。 但是想到杨铸刚才丢出来的那块诱人蛋糕,谢邀又委实舍不得见它眼睁睁溜走,思前想后许久,这才咬牙说道:“成,我现在就去给我们董事长打电话,能不能说服他,就全看天意吧!”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院子,四处找信号去了…… 正文 第437章 你不说,我不问,这是默契。 如果说城口这边最丰沛的资源有哪些,那么水资源绝对排的上号,境内四十余条纵横交织的小水系,把这里硬生生变成了偏远的西南小水乡。 而此刻,杨铸正兴高采烈地站在仅能没过小腿的清澈溪水中,光着脚丫子小心翼翼地翻开溪底一片约莫半个锅盖大的片状岩石; 短暂的浑浊后,不徐不疾的溪水将掀起的泥沙冲走,清澈的水底下,两只小小的螃蟹暴露在视野里。 有了! 杨铸一喜,一手杵着岩石,一手慢慢地探入水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猎物捏去。 哇哈哈哈哈哈! 看着手里捏着的那只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的小河蟹,杨铸得意的笑了起来,完全不顾手指头被小河蟹夹的生疼,连忙从水中捞起早就准好的藤枝,把螃蟹从肚脐处一穿而过,然后打算趁热打铁,把另一只河蟹纳入手中。 正当杨铸已经瞅准了目标,打算如法炮制的时候,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身边,溅起的水花弄的他一脸都是,匆忙地抹去脸上的水珠后,再朝原处看去,那只小螃蟹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见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跑了,杨铸向着罪魁祸首怒目看去,却见花花同学正捧着两袋梧桐叶包着的东西站在溪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容。 “杨铸,赶紧过来,你瞧瞧赵大叔和钱丫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于晓华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梧桐叶放在地上,朝着杨铸招了招手。 赵大叔就是他们住的那个吊脚楼的房主,由于把房子暂时租给杨铸他们住的原因,这两天除了得到政府补贴外,也很是杨铸身上拿到了些谢礼,因此对待他们格外热情。 而钱丫则是复兴村里的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与整天在村里疯跑的花花同学就处成了好朋友,两个岁数差了一轮还多的家伙,竟然很有些无话不谈的意思。 “花花,你太可恶了,我马上到手的螃蟹都被吓吓跑了……你得赔我!”杨铸恨恨地操起上面只有两只小螃蟹、三只小河虾的藤条,踩着硌脚的岩石,慢腾腾地朝着岸边走去。 “还有,你不是说回去换一件方便玩水的衣服么,这一身是什么情况?”杨铸看着花花同学身上的一袭花色长裙,很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这货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明明一个疯丫头,却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淑女算什么情况? 而且可恶的是,这货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即便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一朵充满着文艺气息的典雅小白花。 而且…… 谁告诉你穿着裙子是方便玩水的,你是欧美电影看多了,觉得到时候把裙子系在大腿根很酷么? 花花同学在岸边挑了几快大点的片状岩石,然后熟练地搭起了简易石灶:“你懂什么,这小溪也就那么点深度,到时候把裙子扎上来不就行了?” “而且,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你知不知道穿牛仔裤有多受罪?” “只有裙子,才是我们这些无敌青春美少女最究极的享受!”生理年龄24,心智年龄14岁的花花同学信誓旦旦地说道。 ……………… 三十多分钟后。 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杨铸一边惬意地抽着烟,一边慢悠悠地拿着一根树枝在略有些凹凸不平的石板上炒来炒去,石灶旁边丢弃着一盘已经空空如也的蜂巢。 一旁的花花同学看着石板上那渐渐已经泛出黄色的小虫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哇,原来做蜂蛹真的不需要放油诶!” 杨铸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不单蜂蛹,事实上大部分昆虫体内的油脂都很多,只要控制好火力大小,根本不需要放油!” 说着,想起了后世那位曾经让自己五体投地的,名为“麻雀渣渣”的野外生存UP主,很有些向往的叹了口气:“可惜这边没发现什么白蚁,要不然……据说白蚁的味道不比蜂蛹差!” 看到杨铸一脸向往的样子,花花同学脑海里浮现一堆白花花虫子在腐朽的木头里欢快翻腾的场面,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寒,赶紧从自己拽着的梧桐叶里抓了一小把浆果递了过去:“我看你是饿疯了,白蚁那玩意也能吃?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杨铸接过那一小把浆果,略微一扫,却只有约莫四五粒的样子,在鄙夷这货小气的同时,捏了一颗红果果的果子放进嘴里,然后眉毛一挑:“这覆盆子味道不错啊,好清甜的说!” 花花同学听闻自己小朋友在放猪的时候辛辛苦苦摘给自己的好东西被称赞,顿时心有荣焉地眉开眼笑起来:“是吧,是吧,钱丫送给我的农泡(paā,本地人对覆盆子的叫法)好吃吧!她说了,再过几天,茶泡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她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两个下来给我送过来。” 茶泡其实是油茶树上的叶、果被一种真菌感染后异变出来的东西,可能是叶状的,也可能是中空的果状;自然蜕皮后吃起来倒是甜涩甜涩的,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这玩意并不是果子,没有人工干预的话,完全是随机出现的,一百棵油茶树里可能连一颗茶泡都未必能出现,碰不碰的到全看运气。 听到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愿意花费大力气给眼前这货找茶泡,杨铸很有些诧异地看着花花同学:“你跟那个钱丫的关系挺好的啊,打茶泡这么折腾人的事情,她都愿意。” 花花同学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我跟她约定好了,她在放猪的时候,帮我找山上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我在晌午的时候,辅导她一个小时的数学和英语——她们学校的老师虽然为人不错,但除了语文外,其它的都不怎么滴。” 说到这,花花同学脸上有些得意:“钱丫说了,她的梦想是考进城口县中学,以后再考上一所有名的大学——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后,钱丫决定把西南政法大学当成她毕生奋斗的目标,以后我就是她的学姐了,哇哈哈哈!” 原来是利益交换啊,我就说嘛,女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纯粹的一见如故? 不过,虽然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十岁的小姑娘竟然比你这个24岁的老姑娘心智更成熟……花花同学,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正打算好好奚落奚落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时候,一阵颇为猛烈的山风袭来,刮的石板上的蜂蛹差点全部挪了窝,杨铸赶紧探出枝条,护住自己辛苦了大半天的美食。 而花花同学也赶紧把手里的覆盆子抱在怀里,免得被大风刮跑。 啧啧~ 欧阳老先生曾在词里写到“雨横风狂三月暮”,果然诚不欺我,这雨横尚未见到,但这风狂却是实实在在的。 正自感慨间,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夹杂的尘沙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呀~!” 忽然听到花花同学一阵尖叫,以为出了什么事的杨铸连忙护住眼睛睁眼看去; 结果…… 一阵圣光袭来。 落入杨铸眼中的是一双白花花而修长的大腿,以及…… 白色的胖次!!??? 看着那被狂风勾勒出清晰形状的胖次,杨铸差点鼻血喷了出来——要不要这么刺激!? 而双手依旧紧紧抱着那一包覆盆子的于晓华则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大受刺激的杨铸,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是连遮掩都忘了。 被动地吃了两秒钟的冰淇淋后,杨铸装作若无其事地侧过了头,吐槽道:“大姐,都说了让你别穿裙子的,这下好了,走光了吧!” 说着,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把被吹散的蜂蛹拢了拢:“也幸好这里就咱俩,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你还活不活了?” 花花同学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混球,意思是责任全在我喽?要不是你这个家伙提议玩水,老娘至于换那么一身么?——谁他喵的知道,在这季节,穿长裙竟然也不保险? 而且最过分的是,老娘虽然长得比不上你老婆,但好歹也曾经是追求者排成龙的花骨朵诶,24年来最大的便宜都被你占了,你丫的那副嫌弃兮兮的眼神又是个什么鬼!? 正自犹豫是不是要冲上去给这货报以老拳的时候,却听到杨铸略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诶,火候够了,可以吃了,赶紧过来开饭!” 听到蜂蛹竟然好了,早已经饥肠辘辘地花花同学顿时忘了刚才的愤怒,急不可耐地凑了过去,折断了一根细枝条,从石板上夹起一粒褐棕色的蜂蛹放入嘴里。 随着略显紧实的肉质在牙齿间破碎,顿时一股鲜美无比的滋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嗯~嗯~嗯!果然好吃!”花花同学眉开眼笑地伸出了第二筷子,刚才的尴尬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 不到二十分钟,整整一小窝蜂蛹就被吃的一干二净,意犹未尽的杨铸又把花费了一早上抓到的小螃蟹和河虾丢在石板上,加了点柴火后,定定地看着它们逐渐泛红的外壳。 “喂,杨铸,老谢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三天没见,还怪想他的!”自从上次的夜谈后,谢邀同志就对花花同学的态度大为不同,不到一天时间,两者之间的称呼就发生了改变,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个啊……还真不好说,看他们跟我们公司的高管面谈的进度吧!”杨铸小心翼翼地给那三只还没小手指长的河虾翻了个身,看着它们继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蜷起身子。 虽然谢邀他们公司对于杨铸那天晚上的提议非常动心,但这事牵扯太大,肯定不是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于是乎,对方提出了要与铸投商贸高层面谈的要求,而杨铸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把这事甩给了万清猗和严主任。 而谢邀作为第一联系人,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置身于事外,于是乎,等到他们公司准备好相应材料后,这个老男人恋恋不舍地跟无法脱身的杨铸告别后,屁颠屁颠地跑到齐鲁去了。 提起了谢邀,花花同学不免就想到了一些事,很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喂,杨铸,话说回来,你这两年混的挺牛的啊,20亿的资金说投就投,那些看起来吓死人的项目说立项就立项……关键是你们公司的高层竟然就这么通过了!” 杨铸哈哈一笑:“那是,老夫上有三寸不烂之舌,下有胸中满腹经纶,不管在哪,混的都不会很差!” 花花童鞋点了点头,这混球虽然有时候的言行举止虽然能气死个人,但本事是真有的——最起码,前两天人家跟温老第二次碰面后叽里咕噜说的那一大通东西,自己就一个字没听懂。 见到花花同学随口提了一句后,竟然就没再问下去,而是又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面前所剩不多的覆盆子来,杨铸很有些奇怪:“花花,你就不奇怪我一个小小的投资中心主管,为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权限?” 作为最近两年见面次数并不少的老同学,杨铸自然知道这货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绝对不是一个傻子,这一趟走下来,没道理看不出自己的异常。 事实上,到了现在,杨铸也没想着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管愿不愿意,等到上面的批复下来,他必须要用铸投商贸BOSS的这个身份与温老一起,跟包括城口县政府在内的几个县份签订各种具有实验性质的双层PPP架构协议,否则根本无法保证对方在过程中认真对待这次实验。 而且,在他构想中,只要这边在初期摸索出一套稍加可行的模式,他立马就会向上面申请,把这套模式复制到滇南,然后让自家兄弟同步进行,帮助他实现三级跳。 因此,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只要花花同学张口询问,他立马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托盘而出——主动坦白的话,应该不至于吃上一顿老拳;但是等到事情自己曝光,那后果就很难说了。 花花同学闻言,头也不抬:“是挺奇怪的啊,毕竟你们公司虽然厉害,但也没土豪到是个人就能拿出20亿往外扔的地步。” 杨铸笑了笑:“那你怎么一直不问?” 花花同学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万丈红尘,芸芸众生便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 “谁也不知道自己因在哪里,果在哪里;谁会和谁相遇,谁会和谁相知……” “有些事,我不问,你不说;这是尊重;” “我问了,你不说;这是隔阂;” “我问了,你说了;这是信任;” “你不说,我不问;这是默契。” 说完,抬起头来笑了笑:“咱俩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老同学,最基本的默契应该是有的吧?” “实际上,我这人最怕的是别人主动告诉我点什么……毕竟我还没问,别人却说了;那便是依赖了……” 听闻着这宛如绕口令的言语,杨铸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恶狠狠地给了这货一爆栗:“你丫的能不能好好说话,整天念些台词算什么情况!?” “还我不问,你却说了便是依赖……你丫的要不要拿一本《入侵娱乐圈的咸鱼》过来整本读给我听啊!?” 于晓华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入侵娱乐圈的咸鱼》?那是什么……?” 杨铸闻言,顿时一呆。 对啊! 《入侵娱乐圈的咸鱼》是什么鬼?为什么我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个这么莫名其妙的名字? 沉思之下,竟然忘了向花花同学坦白自己真实身份这件事了…… 正文 第438 链长 管炊事班的叫班长,管山林的叫林长,管煤矿的叫矿长…… 那么问题来了。 管产业链的叫什么? 答案是……链长! …………………… 小丫头最近有点吃不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杨铸也好,文兰婶和严伯伯也罢,甚至自家的清漪姐,都有意无意地将她这个老板娘推到台前,成为铸投商贸新一代的门面人物。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自从开春以后,铸投商贸各个事业部以及核心部门,但凡有点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定会主动上报给她,甚至会主动邀约她参加各种各样的决策会议。 就算她实在脱不开身去参加,那些部门也会把会议结果整理成文档,单独向她汇报后争取她的意见——如果不是她因为这个监察部总监在决策层面没有审批签字权,小丫头直觉怀疑他们会不会递过来一支笔。 这很有些不正常。 要知道,以前虽然各个部门也非常喜欢邀约她这个老板娘去参加各种会议,但更多的只是部门协调会而已,像现在这种连各事业部内部的决策事宜都主动让她这个没有权限的总监参与的情况,委实有些突破她的想象。 而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小丫头原本就很有些超负荷的工作量再一次激增。 偏偏自家男人跑到双庆去参与帮扶项目考察后没几天,就忽然给她来了个电话,要求公司所有在谈的土地流转项目全部暂时停止,等待新的指令。 这一下,整个铸投商贸顿时闹的人马仰翻。 要知道,即便是开春后才开始推进定制化特色农产品种植基地的筹办项目,但以铸投商贸现在的人力储备和工作效率,一个多月来,已经有300多个大小不等的土地流转项目处于在谈期间了,其中有不少还进入了二轮谈判阶段,一下子中止所有谈判,需要处理的善后事宜委实不少。 但没办法,在铸投商贸,但凡涉及到公司战略或者重大问题,杨铸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BOSS,就是当之无愧的说一不二;因此,即便心里疑惑,小丫头以及众高层也没有二话,立即开始通宵处理各种事宜——主要是亲自向当地政府和乡镇机构说明情况,请求谅解,毕竟铸投商贸是很重视自己商誉的,既然错误出现在自己这一方,总得拿出足够的态度来。 可是刚刚连轴转了三天,还没来得找个时间给自己打个盹,结果杨铸又来了个电话——来自粤省的某个知名制药大厂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找上门来进行合作洽谈了。 没办法,这种近乎于战略层面的合作,虽然具体事物可以交由自家清漪姐和严伯伯他们去负责,但谈判的事情,她这个老板娘怎么也得出面一下,以示尊重。 不过好在杨铸事前就已经把合作的大体框架已经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谈判更多的只是关于尺度的拿捏和推行时间节点的制定;在经历过足足五天的细节推敲后,双反总算是达成了一致——只不过让小丫头有些奇怪的,是在谈判过程中,对方代表团里面的那个叫谢邀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帮自家男人说好话,像极了一个叛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谢邀从第三天开始起,看向自己的眼神就隐约有些奇怪起来。 那样子……似乎很有些扼腕!? 然而事情没有完,小丫头还没想清楚为什么谢邀看向自己的表情那么奇怪的时候,刚刚拿到聘书的温老就坐着火车跑过来报道了! 对于这位自家男人极为重视的老人,小丫头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一众高管给他举办了个规格极高的迎接会后,便亲自充当向导,带着这位看似温润如玉,做事却风风火火的老人参观考察公司各部门的运转情况,然后互相探讨着下一步的帮扶项目该如何介入和开展了。 最后,小丫头按照自家男人的要求,毕恭毕敬地把这位老人送入那间跟董事长规格平级的办公室里面,见到他开始马不停蹄地撰写下一步工作计划的时候,已经连续半个月通宵加班的老板娘总算微微松了口气……这一下,总算稍微能打个盹了吧? 只可惜,事上不如意事十之长居八九。 正当脸上已经隐隐出现黑眼圈的小丫头有些熬不住困意,打算回办公室的沙发上好好睡它个两小时的时候,自家小姑子来报……省里的领导来了! 而且是那种必须由她亲自接待的级别! ……………… “杨夫人,我听说贵公司已经与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达成了战略合作,打算进行技术和渠道层面的深层捆绑?”一名五十岁上下,身形略胖的国字脸领导脸上带着笑容,仿佛略带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位省里排名靠前的领导没有用“司马总监”这个职级,而是用“杨夫人”这个名谓称呼自己,又看了看对面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市领导;小丫头顿时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简单,否则两边不会同时来人,并且用这种称呼——称她为杨夫人,明显是希望她能代表杨铸来表一些态,或者做一些决定。 有些感叹自家男人真能折腾之余,小丫头微笑道:“的确如此,已经跟黑土地制药集团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在未来的五年内,铸投商贸将在信息、渠道、基因技术、种植基地、专业物流、品牌、新产品研发方面与黑土地制药集团进行深度合作,并且我们公司将为对方分期提供一笔17.6亿元的低息贷款!” 饶是已经知道了这次合作的大概,但是听到小丫头亲口承认的时候,这名国字脸领导还是忍不住跳了跳眉角——深层捆绑的战略合作啊!自家地盘上的金母鸡竟然被外人薅了羊毛,这到哪说理去!? 微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国字脸领导和蔼可亲地说道:“杨夫人,虽然说我们无权干涉贵公司的经营决策,也不知道贵公司为何忽然打算涉足制药领域;” “但有我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我们齐鲁有着众多实力强大的制药厂,他们也非常乐意与贵公司合作,你们为什么却选择了一家远在粤省的制药厂作为自己这一领域的战略合作伙伴?” “要知道,贵公司虽然在粤省也有不少网点,但是在地利、人和方面,远远无法跟我们齐鲁这个大本营相媲美!” 这时候,另一个同样排名靠前的市领导也发话了:“是啊,杨夫人,我们齐鲁同样是制药大省,产业链齐全不说,生产工艺和技术研发照样不弱;” “别不说,光在我们泉城,就有齐鲁制药、宏济堂制药等知名大药厂,但凡贵公司愿意,这些药厂绝对愿意与你们达成合作!” “而且有我们在中间调节,双方的在合作中能享受到的优惠条件只会更多——最起码,那十几亿的低息贷款完全可以由我们来下拨嘛!” 听到“宏济堂”这三个,国字脸领导有些表情不自然地撇了撇那名很有些痛心疾首的市领导,心说你提别的不行,非要提这家? 这家宏济堂可是做太阳能发家的力诺集团的下属公司,你这么一说,显得我们齐鲁的制药产业非常不专业好不好!? 当下笑眯眯地接过了话题:“杨夫人,就算泉城这边的药厂贵公司了解的少,又或者不是很满意,你完全可以向省里面咨询咨询嘛!” “要知道,制药可是我们齐鲁计划重点发展的高新产业,别的不说,光威海那边,制药产业就已经被划定为大力扶持的支柱性产业,各种政策优惠不可谓不多!” “而且那边也很争气,包括威高药业、迪沙药业、威海药业、华新药业、人生药业等等十多个药厂在业内有着不小的名气;先进的科研生产设备、海外留学归来的专业人才、专业的产业园区,更是样样不缺;” “最主要的是……大家都是齐鲁的企业,知根知底的,合作过程中各种风险都会降低到一个理想的程度;” “况且,就算是中间不小心出了点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情……这不还有我们帮忙调解嘛!” “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贵公司之所以舍近求远……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说到这,国字脸领导看了看只是一直静静笑着倾听的小丫头,爽朗地摆了摆手:“杨夫人请放心,我们这次过来,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是想搞清楚,贵公司这次的合作究竟是基于怎样的考虑,以及有那些顾虑……我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服务好大众,服务好每一家企业嘛!只有找出问题所在,这才能更好地提升自己的服务水平嘛!” 看着国字脸领导这副做派,早已经今非昔比的小丫头微微一笑。 心说只是想搞清楚问题出在哪? 你确定不是意图让我们在这一方面做出一些“弥补”,又或者干脆趁着还没进入实质合作阶段,直接取消跟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的战略合作? 不过…… 话说回来,从刚才的言语和态度来看,眼前这位领导应该是齐鲁省制药产业链的“链长”无疑了;而刚才那位市领导,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泉城制药产业链的“链长”; 否则的话,面对着铸投商贸与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签约一事,万万不会这么一副敏感过度的样子。 ……………… 所谓“链长”,并非一个具体的职务,而是“链长制”延伸出来的一个称呼; 简单来说,就是由各省、市主要领导挂帅(一般是前7-10名),每人负责一条产业链,利用地方最高负责人的综合协调优势,在更高层面上保障各个产业链的完整、稳定和发展。 这些“链长”往往有几个主要任务: 1、以地方负责人的身份,把相关部门(招商、经信、科技、财政等)串联起来,统一目标,协同作战; 2、负责主导重大项目的招商引资(一把手招商),对相关产业招商指标负责; 3、牵头制定产业链图谱、招商引资地图,安排产业链工作计划,统筹负责产业链企业发展、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人才引进、技术创新等重大事项; 4、研究制定支持产业链发展的政策措施,在职责范围内为产业发展“谋福利”; 5、协调相关领导、部门,解决链上企业发展中出现的问题; 6、组织开展产业链相关的各项重大推介活动、论坛等。(远至当初在魔都现身宣传昭通苹果的那位领导,近至这两年抖音上经常出现作为XX地区农产品代言人的市县级干部,大多数都是当地的链长。) 总之,一句话总结——“链长”头衔不长,责任却委实不小。 虽然说真正成熟、成体系的“链长制”要等到2017年由浙江率先提出,但是实际上,早在90年代中期,就有类似的雏形了——只不过这时候的“链长”,受制于当时经济环境和信息沟通成本,更多的是采取“以中心企业为主,疏通上下游协同的产业链”的策略,而非真的把全产业链的企业纳入政策考量范围内。 而至于说明明铸投商贸是一家以快消品为主的销售平台公司,这两位业务范围不尽相同的链长为何却在听到他们与粤省的制药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后反应如此强烈……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进入90年代中期后,华夏国内逐渐进行商品化运营的制药企业不约而同地面临着诸多难题; 比如说各地的药厂不约而同地把业务推向全国,导致铺天盖地的广告战和渠道战; 比如说保健品异军突起,并进行了长达十多年的违规操作,直接侵蚀了OTC药品乃至临床药品的一大块市场份额; 又比如说随着医改推进,有效渠道越来越窄的同时(这里主要指社区医院和卫生所的衰败),核心渠道争夺战越来越激烈,成本越来越高昂; 但是…… 最最最关键的是,受诸多市场乱象的荼毒,民众对于医药行业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一个历史冰点——这时候的华夏,没在电视上见过的品牌和药品绝对不会购买,功效没有夸到天花乱坠的药品不会买,甚至就连医院医生开出来的药品,都有许多人并不信任,转头就拿着处方单跑OTC药店里去指名道姓地购买那些熟知的药品当成替代品。 由于这种非正常的虹吸效应,各地非头部品牌药厂的日子异常艰难,甚至不得不靠着给别的同行做代工,然后期盼着被收购——是的,你没听错,药厂也会给别的同行做贴牌代工,并且一度不少。 正是因为如此,一个能够抢占消费者心智的爆款产品和一个能够有效通达消费者心智的销售渠道,在当下对于药企可谓是宝贵无比——说它是千金不换都毫不为过。 偏偏这两点恰恰是铸投商贸最擅长的东西。 首先说爆款产品。 一个爆款产品的出现,撇去那些偶然因素外,其实脱离不开核心用户群体的精准需求锁定和细微入至的用户行为描画; 而铸投商贸从成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数据当成核心资产之一,几年来沉淀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消费者数据,并且随时进行着用户细分画像的更新; 可以说,只要铸投商贸愿意,任何一家药厂想要打造一款爆款药品的成功几率凭空就多了三成——不要小看这多出来的三成成功几率,药品行业的研发成本投入、周期和利润,外人难以想象。 其次再来说渠道。 铸投商贸的工友之家作为国内一家独大的O2O销售平台,其辐射范围和影响人群不需要多说; 偏偏铸投商贸自成立以来,就特别看重自己的商誉,无论是在售产品或者所提供的服务,对于质量上面的要求可谓是苛刻无比; 而且自从去年跟斑鸠网联手闹出来那么大的阵仗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此时的铸投商贸几乎可以跟“安全”划上等号,网络上甚至出现了“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或者脑子,但你不可能不相信铸投商贸卖给你的商品质量”之类的言语。 在这种消费者信任度的基础上,但凡有个脑子的人想想就知道,只要他们愿意上架并推广一款敏感性并不强的药品,哪怕这款药的生产厂家消费者从来没听过,靠着铸投商贸的授信,这款药也一定有的是人愿意去购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今的铸投商贸比当前的医院更适合当部分药品的核心通达渠道; 再加上工友之家有着基于算法的广告推荐机制,如果真的成为了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一经推广,那销量绝对刷刷刷地飞起,只要稍加时日,一款具有战略意义的经典爆款药品不难出现——而这,才是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如此重视这次合作,甚至董事长都亲自带队过来面谈的根本原因。 但是,作为齐鲁/泉城制药产业链的链长,他们也同样眼馋这多出来高达三成的成功几率啊!——要知道,符合铸投商贸平台特质的非敏感性药品种类有不少,只要控制好数量,每一款爆款产品的出现,都足以让一个大型药厂起死回生,甚至挤入国内TOP50;但凡在消费者心智资源调配上花点功夫,十年内把齐鲁打造成为国内最大的医药强省完全不是不可能,这中间的功劳,想想就能把人笑醒。 以往,铸投商贸就算成立了基因实验室,但其研究方向更多地则是放在农产品领域,本职业务也是专注于快消品领域,跟着两位链长没什么太大的业务关联,那也就罢了; 但眼下铸投商贸忽然打算切入医药市场,却直接绕过了齐鲁省,与粤省的制药企业达成了合作,而且还是战略合作; 眼睁睁地看着一只下单的金母鸡……不,金凤凰从眼前溜走,你让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而他们这次找上铸投商贸的老板娘,一方面是杨铸不在的情况下,能在这方面说上话的也只有小丫头了; 另一方面其实也并不是想着让铸投商贸取消与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的合作——铸投商贸对于商誉的看重程度是个人都知道,你要胆敢明说,指不定人家立马就把你硬顶回来。 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也很简单——一头猪好歹也有四条腿吧,最肥的那只后腿分了出去,你总得给“自家人”留两只前腿吧? …………………… “我们公司的顾虑?” 大约猜出了这两位链长此行的目的,小丫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两位领导,原本呢,有些话是不当由我来说的,但是大家既然聊到了这,我也不妨敞开了来说。” 说到这,小丫头顿了顿,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只留下嘴角微微的弧度:“按照常理来说,虽然齐鲁这边由于气候以及土壤化肥使用过度等现实角度考虑,高品质的药材种植基地虽然不能放在省内,但是研发、提纯萃取、生产加工这些环节,的确应该首先考虑省内兄弟企业!” “只不过,这次与粤省的药企达成战略合作,其实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我们不想照顾齐鲁的兄弟企业;” “而是……我们铸投商贸有顾虑!” 看着小丫头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两位链长悚然而惊……莫非是省里这次玩迂回战术,借助振兴司的势头压着杨铸跑去双庆大放血,让人家生气了? 当下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国字脸领导露出和蔼的笑容:“杨夫人……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顾虑?” 小丫头露出一个颇有些感慨的笑容:“我们铸投商贸生在齐鲁、长在齐鲁;但凡有可能,事事都优先考虑和照顾齐鲁这边的利益;” “可是……我以赤心待君,君却以草芥视我啊!”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老板娘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两名链长脸色顿时忍不住变了变——这种近乎于指责的言语后面所隐含的态度,以及铸投商贸未来可能采取的动作,由不得他们不心惊。 犹豫了一下,国字脸领导笑容更加和蔼之余,语气也轻柔了三分:“杨夫人,是不是因为双庆的事情,杨总……感觉有些委屈?” 说完后,国字脸领导立马拍了拍胸脯:“你放心,你们铸投商贸是我们齐鲁的明星企业,也是纳税大户,等我们回去后立即组织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在税收和其它方面给予你们力所能及的扶持和补贴——不管怎么说,总归不能让你们寒了心!” 听到国字脸领导把“力所能及”四个字咬的很重,小丫头自然知道这四个字的份量,脸色微微缓和了下后却摇了摇头:“这位领导,谢谢你的好意……杨总早就有话在前,我们铸投商贸本来就是快消品销售公司,他从来没有打算把铸投商贸划入互联网公司吃政策红利,也从来没有想过在税收和其他方面占国家的便宜;” “而且,杨总也说了,这次的双庆帮扶行动,虽然铸投商贸身上的担子重了点,但事关国家产业经济战略,但作为一家华夏企业,铸投商贸自然责无旁贷,没有任何怨言,自然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说法。” 说到这,小丫头微微正了正身子,双手交叉杵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再度严肃起来:“实不相瞒,我们铸投商贸这次之所以选择与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达成战略合作,而没有选择齐鲁的制药企业,是因为我们心怀顾虑;” “而这个顾虑嘛,其实也并非空穴来风!” 轻吸一口气,小丫头的声音微沉了几分:“简单来说,我们很担心,省里面对于我们铸投商贸态度的转变——毕竟,连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都遭遇了不公正待遇,我们没法子不怀疑,再过一段时间,一些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听到小丫头竟然怀疑省里面会行政干预铸投商贸,两名本职级别委实不低的链长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开什么玩笑!地球人都知道,省里面都快把你们铸投商贸当成宝贝疙瘩了,谁敢干涉你们的正常经营啊! 再说了,你们铸投商贸从头至尾就没依托过我们齐鲁的行政系统,我们就算想介入也没口子介入啊! 嗯!??? 不对! 战略合作伙伴遭受了不公正待遇? 两名链长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差点就要被遗忘在旮旯角落里的名字……没办法,齐鲁首重农业和工业制造业,像希望集团这种饮料企业哪怕再出名,在他们心里也委实没多少份量。 希望集团!??? 丫丫的,都快铸投商贸平日里做事太独,自己都差点忘了希望集团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战略合作伙伴了! 努力回想了好一阵子,这才从碎片记忆里记起,貌似前段时间省里面有人不太满意那个林……林什么来的实际话事人的一些行事做法,打算把他换掉的说! 你妹的,谁能想到这么屁大点事竟然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两名链长差点想冲回去拍桌子指着某人的鼻子开骂! 丫丫的呸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那么点破心思,导致齐鲁的制药产业很有可能错过了一个千金不换的重大发展和整合契机!! —————— PS:嗯,某位书友,请放心,虽然本书的故事大纲经历了数次重大调整,不得不短缺了许多内容,但只要不发生重大变故的话,本书还是会坚持写完的。 嗯…… 所谓的重大变故包括但不限于本书404,作者菌遭遇战争、天灾,或者……本书读者降到个位数(最新数据,最近几章的订阅数量跌破40,估计是本书的确写的不怎么样) 至于说为什么会让你产生我会太监这种想法,估计是因为上本书太监了(其实是被黑屋了),又或者是最近更新时间太不稳定,并且更新字数太少? 但是没法子,作为一个中学生,作者菌最近委实忙的很,真的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码字——你们总不能眼巴巴的见着刚过16岁花季没多久的作者菌天天熬夜到凌晨两三点变成秃头吧,那也太残忍了! 以上! 正文 第439章 顾虑 三天后,当林可染拎着礼物跟在万清猗身后走进铸投商贸监察部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却看见小丫头正在艰难地与造反的眼皮子作斗争。 看了看手表上12:37的指针,又看了看对方手上已经掉了一只的筷子,最后落在小丫头越发有女人味的妖媚脸蛋上,不知怎的,林可染有种想笑的冲动——无他,眼前的这位尤物脸上挂着浅浅的黑眼圈,配上嘴角不小心流出来的晶莹口水,像极了一只正在跟睡魔作斗争的大熊猫。 察觉到有人进来,小丫头下意识地襟危正座,然后吸溜一声把口水吸回去,短短一秒钟不到,就恢复到了往日那个充满亲和力的老板娘的样子;只不过镜框后那依旧有些散乱的瞳孔,正在清晰地告诉别人……这货依旧还在发梦憧,神志依旧还未清醒。 见到小丫头这副熟练到令人心疼的应激反应,万清猗没好气地把她手上只剩下一根的筷子取了下来,埋怨道:“撑不住就赶紧回家休息啊,实在不行,把门关上,躺沙发上睡一会也成啊!” 稍微回过神来的小丫头讪讪笑道:“不成的,各部门现在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一会温老要过来跟我探讨公司下一步在双庆的投资和介入模式,我要是不在的话,就太失礼了!” 同样一脸疲色的万清猗一边把小丫头的饭盒盖上,一边恨恨地说道:“也不知道老严他们发了什么疯,现在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都非要拉上你,你瞧瞧你,现在都累成什么样子了!——你一会尽管回家补觉就是,我看他敢蹦出个屁来不,到底他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 “还有杨铸也是的,他自家女人现在忙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拍拍屁股出去晃荡一圈还尽给公司往死里造事!这是打算要把你累死才心甘!” “不过……既然温老要过来,你的确不好现在就回去,人家忙了好几天才拿出方案来,你不在的话,的确有些失礼!” 自打铸投商贸在杨铸的指示下,破天荒地给这位老人办了场高规格的欢迎会那一分钟开始,万清猗就知道温老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因此竟然是半点怨言都不敢讲,只是有些发愁一会自家青措妹妹该怎么处理——她很怀疑,以小丫头现在的精神状态,到时候会不会跟温老聊着聊着就直接睡着了。 而小丫头也很有些愁眉苦脸:“虽然有些累,但严伯伯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再加上公司现在处于转型期,杨铸不在的时候,许多事情没有经过我手的话,下面各部门的确很容易心里不踏实……没事,累就累一点吧,反正只需要再撑个一两个月就好了。” “至于温老那边待会儿要过来……要不这样,清漪姐,一会你跟我一起?” 听到小丫头这么建议,万清猗有些犹豫。 虽然出于不同心理,但她其实跟严主任一样,也是想把小丫头的位置架起来的;既然温老在杨铸心目中有与众不同的重要地位,那么她其实是很不想喧宾夺主的——以她对小丫头的认知,以及对自己行事风格的了解,万清猗很怀疑,到时候会不会谈着谈着,自己就变成了主角,从而让小丫头失分不小。 但是看着自家青措妹妹的状态,她却又委实狠不下心来拒绝;据她所知,这丫头已经超过大半个月睡眠时间不足4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一会儿铁定出问题! 心中盘算了好一会,万清猗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把杨铸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倒是在外面玩的潇洒,却把自家两个女人留在公司累死累活的,等你回来后,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小丫头见到万清猗答应了,顿时大大舒了一口气,亲昵地搂住她的胳膊:“清漪姐,待会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林可染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古怪……如果有一天,这位尤物正宫知道最亲近的清漪姐姐竟然是自家男人的外室,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见到小丫头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林可染强自掐灭脑海中的那一出伦理大剧,然后递过手中的盒子,诚心诚意地说道:“司马总监,前几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由于早就知道对方跟自家清漪姐的闺蜜关系,小丫头也没有客套,顺手接过了盒子随意地放在了茶几上:“林主管,你这就太见外了,希望集团跟铸投商贸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大家又都是从汽水厂出来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人受委屈吧!” “对了,现在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有人在一旁使绊子么?” 林可染有些感叹地笑了笑:“前天,省里和市里的领导小组一前一后地跑我们希望集团来视察了,还很是抽了些时间表彰和肯定了下我父亲这两年做出来的贡献;” “所以嘛……这两天集团内部的风向大变,没有人再挑三拣四了,杨进董事长和民生事业部的那两个老总,更是找了个理由下基层考察去了。” 说到这,林可染有些心绪复杂地看了看眼前这位自己曾经的下属,微微一躬身:“司马总监,我听清漪说了,为了我们希望集团的这摊子事情,你甚至让出了偌大的代价给省里,这才使得上面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父亲这一边,这一次……实在给你添麻烦了!” 小丫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不然的话,战略合作伙伴这几个字,份量也未免太轻了些。” 话虽如此,小丫头却清楚,如果放在一年前,自己大抵是不会如此出手相帮的;但自从去年年底后,自家男人在一些事情上的态度大变,很有些经营自己势力意图; 因此,不管是出于稳固基本盘的需要,还是基于“千金买骨”的意图,希望集团这一次的事情无论如何也需要出手相帮。 更何况…… 杨铸本来就没打算把所有好处全部丢给粤省黑土地制药集团,在他的计划里,部分西药产品本身就是计划预留给齐鲁省内的制药企业的——其实倒也不是说杨铸有多浓重的乡土情节,而是他深知,企业之间不管有再紧密的联系,但毕竟实力才是一切存在的基础,倾尽自己的资源地把黑土地制药喂养成一个实力超过自己的庞然大物,委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至于说为什么忽然会跨行到生物制药领域…… 原因很简单啊,铸投商贸的基因实验室可是杨铸心目中堪称战略级别的项目,随着那边的人员规模不断扩大、研究方向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了突破,你总归给那些研究结果找一个可以用武之地,这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良性循环吧? 要知道,虽然铸投商贸的基因实验室主攻方向是植物基因编辑,但“多物种交叉变异诱导”也是一个重要研究方向,其中自然免不了会与微生物、真菌之类的东西打交道,而这些研究结果跟制药行业、尤其是部分西药制药行业可谓是紧密相连,不做科研挂钩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林可染看着小丫头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蔚然一叹。 果然,公司与公司之间是不同的啊! 这几年,尤其是最近一年的切身感受,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华夏特色”,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杨铸那货明明就是条咸鱼,却在重组之后毫不留恋地离开“声势大涨”的希望集团,并且冒着偌大的市场风险搞了那么一套O2O模式——像希望集团现在这种一无战略价值,二无足够社会资源捆绑的主营业务,在省里领导眼睛里连个P都不是! 但是反观向来不沾染因果的铸投商贸…… 想到这里,林可染越发觉得当初杨铸建议自己搞的那个“果汁原料种植基地计划”的可贵,也越发感受到了希望集团竟然能受邀参与滇南小粒咖啡种植计划,其中的价值是多么沉甸甸。 只要再坚持三年,等到果汁原料种植基地计划完成, 不,只需要一年半! 只需要滇南小粒咖啡种植计划第一阶段完成,那时候的希望集团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人搓扁搓圆的玩具了! 林可染心里暗暗发誓…… …………………… 等到送走林可染后,没过多久,就到了与温老约定好的时间了。 当小丫头与万清猗一齐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温老只是略微一愣,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作为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万清猗绝对是资格参与这次沟通会议的,再加上事无不可对人言,温老也没觉得多出来一个人有什么不妥,只不过…… 温老略有些歉意地指了指放在小丫头座位前面的那摞资料:“万助理,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你要来,因此相关资料只准备了一份;不过再去复印一份的话,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因此只能委屈你们二位到时候一起看了。” 小丫头讶异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摞足足有四十公分高的纸质资料,又翻了翻这数十份文件上贴着的各种便于识别的标签,在感叹这位老人做事细腻之余,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温老,这才不到一个星期……这么多资料,您是从哪里弄来的?” 温老笑了笑:“我从事国内国际的经济研究已经很多年了,虽然这些年主要是在关注三农问题,但对于一些主要经济领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研究,这些资料是我以前收集的一部分,上面的数据和实际情况应该不至于有太大偏差,因此作为框架方案的资料佐证应该没什么问题。” 随手翻开一份复印资料,发现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外,不少地方还有温老特意标注出来的关键词和注解,有些数据甚至是用了好几份刊物或者报纸作为佐证。 小丫头有些敬畏地看了看眼前的老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温老,那咱们开始吧!” 温老虽然看起来非常温和,但其实也是个极为雷厉风行的人,见到小丫头这么说,也不多废话,直接把PPT投在了幕布上:“司马总监,万助理,虽然上面还没有正式颁发文件,但是关于双层PPP合作架构在双庆地区的试点决议已经通过了,剩下的只是在研究实验领导小组的人选构成而已,因此我并不觉得提前确定好投资框架有什么突兀;” “但是,在讲解投资架构方案之前,我必须强调一点。” “由于这次的投资项目是归纳于齐鲁-双庆帮扶活动的框架下,并且这些项目都是采用双层PPP合作机制,具有浓重的实验色彩;” “因此,这一次汇报的投资架构方案,并不是完全站在企业的立场上给出来的建议,而是多番考量三方利益后,给出来的最优综合选方案;” “所以,如果一会如果有些建议两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我们可以沟通,但是敬请谅解!” 小丫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温老敬请放心,我家夫君说了,这次的系列投资项目并不以追求短期商业回报为第一目的,因此只要项目合适,我们都会认真考量。” 温老闻言,温和地颔了颔首,开始讲解起自己的方案来。 虽然从小丫头和万清猗自打看到那一摞厚厚的资料开始起,就知道这一次的方案沟通会非常冗长,但她们没有想到会冗长到这种程度; 也没有想到,双方的论辩,竟然也会激烈到如此程度…… ……………… “温老,关于投资项目的边界锁定这一块,诸如特色农产品的本地化研发、本地化生产、品牌打造、跨区销售、品类升级等一条龙投资,我没有任何意见;” “诸如双向联营本地特色手工艺品,并负责其渠道代销、出口、创新指导,由于有铸投国贸的海外渠道,这一块只要有合适的项目,我也不反对;” “但是,您打算让我们铸投商贸介入旅游市场,以乡村游项目的形式,把特色农产品的原产地结合旅游概念,成体系的打造和运营一揽子【农业风情园】……这个我坚决反对!” 三小时后,小丫头等到温老解说完毕,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温老见状,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司马总监,据我所知,铸投商贸的O2O平台上,旅游项目的板块目前年成交量已经达到了1272万人次,年成交额也已经达到了27亿元上下” “虽然根据后台数据反馈,跟项目匹配的自驾游核心目标群体只有不到1/7,但只要公司愿意引导,这些流量足以支撑这些乡村旅游项目的初期运营——要知道,双庆各地区正在大力发展旅游业,凭借着巴蜀地区独天得厚的旅游资源,在政策支持下,不出两年,各地区的游客数量将远远不止于这些流量。” “况且,公司不是正在计划推行【定制化特色农产品种植基地】么?有了这些乡村旅游项目,这些关联的农产品就会有了一个很好的展示平台,也更容易说服大众;” “就拿城口来说,蜂蜜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农产品,如果我们在承销当地蜂蜜之余,建立一个【蜜蜂风情园】,将蜜蜂养殖体验、蜜蜂餐饮、蜜蜂疗养、蜜蜂文化宣传、蜜源植物观光等有机融合,邀约和吸引平台消费者和游客过来享受一系列内容丰富的【沉浸式体验】;” “那么这种模式不但可以为本地蜂农有效创收,还能实现产品-产地-品牌三者间的相互赋能,实现良性循环的同时,推动上下游小分支产业链进行升级,并且衍生出初步的乡村百业;” “从铸投商贸的角度上来讲,不管是【蜜蜂风情园】还是【板栗风情园】、【茶叶风情园】、【金银花风情园】甚至是【高山生态瓜果风情园】,都能很好地推动中高端定制化农产品项目的落地,使其变成一个经得住考验、【言之有物】的项目,而不是一个仅仅停留在消费者想象空间里的名词!” “因此,司马总监,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反对投资这些项目……莫非是因为觉得这些项目基础设施投入大,周期长的原因?” 想了想,温老说道:“虽然方案里我的对这些项目的描述看起来规模挺大,但是由于采用了双层PPP合作框架,土地、房屋、人工这些大头成本都是由当地集体村民折算为股份内部消解掉了,再加上有县财政的参与,因此铸投商贸其实往里面的投入资金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果仅计算我在方案里例举的那十个乡村旅游项目,两年内的投资预算不会超过1.7亿!” 小丫头闻言,摇了摇头:“温老,您误会了,我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为这些项目投资额度大、周期长——事实上,我们铸投商贸为了定制化农产品种植基地划出来的预算超乎您的想象,只要对这个计划有帮助,1.7亿真的不算什么!” “换句话来说,如果今天咱们讨论的只是定制化农产品业务,别说1.7个亿了,就算是17亿我也立马拍板——您说的没错,只要切入项目选择的好,这种沉浸式乡村旅游项目对我们的确很有帮助。” 温老闻言,有些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小丫头叹了口气:“温老,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公司的独立董事,再加上我夫君有交代,那么有些事我也没必要瞒着您;” “首先,这次的20-40亿投资,属于专款专用,并不过多地交叉至公司其它业务——按照我们的话来说,必须要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才可能产生质变,达到预期效果。” “而温老您刚才建议的沉浸式乡村游项目虽然非常有吸引力,但是更多的是营销附属环节上的有益补充;在资金有富余的情况下,自然可以大投特投,但在帮扶任务的核心关节尚未打通之前就为此花费大量资金,却不太合适。” “其次,在我们看来,帮扶工作是一步步走的,第一阶段任务是让那些地区的民众脱贫,而不是致富——因此,在双层PPP合作架构下,我们固然不会走【轻资产,重资本】的路线,但是长鞭效应和效益流通性是我们首要考虑的!” “简单来说,温老建议的这些乡村游项目虽然很好,但是资产投入比例过大,在有限资金的情况下,能够惠及的群众基数有限,从广义上对于当地产业链的升级促进作用也并不会特别明显——最主要的是,这些好项目任何一家公司只要愿意投钱都可以去做,并没有发挥我们铸投商贸最大的长处!” 说到这,小丫头略带深意地朝着温老笑了笑:“虽然我知道温老提的这个建议其实有着自己的顾虑和考量,但是我想再强调一遍……我们铸投商贸虽然只是一家民企,但民企与民企之间,是不同的!” 这一下,温老是真的惊讶了,他的方案里建议的投资方向和项目模式,基本上都是属于那种投资大、收益好,但是敏感性和社会资源捆绑性并不夸张的浅层领域——要说更有战略和经济价值的投资方案,他自然有的是,不过出于这几十年来目之所及的风风雨雨,他对任何非国家资本都持有相当程度的警惕心理,因此即便自己成为了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但那些方案却一个都没拿出来。 不过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老板娘,竟然能够通过方案看出自己的顾虑和用心,这可真的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果然,能够以老板娘的身份坐镇铸投商贸这么大一家公司,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铸投商贸最大的长处?”温老认真咀嚼着这句话,有些犹疑地看着小丫头,他已经大约猜出来对方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丫头就径直说道:“没错,我们铸投商贸最大的长处只有两个;” “第一、良好到足以为别人背书授信的商誉;” “第二、规模庞大的复合型触达渠道!” “这里需要说明,我们所谓的复合型通达渠道可不只是说我们可以从心智和信息层面去把商品通达给C端消费者,对于广大的B端商家,我们也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可别忘了,我们铸投商贸是做本地生活服务起家的,而这些年,我们在这块业务上,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温老点了点头,铸投商贸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虽然因为极为挑选商家的原因,导致每一个关联领域的合作商家其实并不算特别多; 但是别忘了,这一块的业务是以“城”为单位的,也就是说每一座城市、每一个与生活服务相关行业都有那么多则上千家,少则近百家的合作商家;这样一来,总数就变得极为可观; 再加上铸投商贸的本地生活服务虽然不是全领域覆盖,但涉及到的行业15个是绝对有的,这样一算,整个铸投商贸体系,辐射影响到的商家早就超过了20万家——最关键的是,由于铸投商贸在消费者群体里名声好、粘度强,这些合作商家里有超过70%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强依赖性,铸投商贸对于这些商家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强! 想到这,温老略显疏松的眉毛皱了起来——说实话,他最担心就是这一点,铸投商贸本来就在B/C端有着极强的影响力了,如果再通过一些PPP项目加强其对各地政府和民众的深度捆绑…… 小丫头没有察觉出温老镜框后面那一双眼镜里的顾虑,自顾自地说:“正是因为如此,我的想法是,利用我们铸投商贸本地化生活服务的触达网络,先尝试一下将双庆地区优势农产品变成B端产品的路线是否具有可行性——毕竟B端产品一旦被证明可以被有效转嫁到C端市场的话,那其中的市场空间将难以想象,而农产品的B端产品不但上游关联产业链极长,本身往往也具有劳动密集型的特征;” “最关键的是,只要这条长鞭甩起来了,很容易就能借助我们铸投商贸的一线数据,以市场导向为驱动力,倒逼产业技术升级——事实证明,市场倒逼这种由下而上的手段可比由上而下的方式有效多了!” 温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种类似的模式他心里早就有了无数腹稿了,不过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让诸如铸投商贸这种大型民营企业成为“掌鞭者”,偏偏最合适做这一环工作的各地政府又因为种种原因,先天有所不足…… 犹豫了一下,温老轻轻问道:“司马总监,不知道你们在这一块有什么较为清晰的想法没?” 小丫头笑了笑:“温老,不知道您听过【中心厨房】这个概念没?” 中心厨房? 温老略一沉吟,然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司马总监,莫非你们是想……?” 小丫头点了点头:“没错,我想在【预制菜】这块进行一下尝试,毕竟我们估测过,这一块最起码也有数千亿的市场潜力,上下游的细分产业链更是多达数百条;” “只要这个市场真的被打开,别说双庆地区了,就算再来一两个省,也绝对撑得起!” 正文 第440章 SPV “啊嗬~~~!”今天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的陆菲菲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略有些疲惫地看了看腕表……16:17。 阿米豆腐,今天总算可以提前下班了! 只不过……不知道今天嫂子那边完了没有,如果能跟我一起下班吃饭就更好了! 陆菲菲如此想到,然后起身往小会议室方向走去…… ……………… 而此时的小会议室里,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小丫头和万清猗正在跟温老就第九个分歧点进行激烈地讨论。 “温老,我不赞成6人/项目的最低常驻派遣人员标准——尤其是这6个人必须全是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小丫头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早已经沙哑的嗓子。 “作为公司的监察部总监,我很清楚现在的铸投商贸人力储备水平是什么样子的——说我们现在的人才青黄不接有些过份,但是七成以上是生瓜蛋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纵观整个公司,但凡已经被锻炼出来,堪堪一用的人才,全部都提到了M2级别以上,温老看过我们人事部的资料,自然知道这种级别的员工,在我们公司拢共也就七百多号人。” “要知道,我们铸投商贸这几年发展迅速,新业务层出不穷,到处都在缺人手;现在正值公司二次战略转型期间,战略优先级别比双庆帮扶项目高的业务多的不知凡几,您总不能让我们为了完成帮扶工作舍生取义吧?” “再说了,之前我也说过,只要一些项目的想法经过了市场验证,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延伸出来的产业链上下游子项目绝对超过200个,要是都按照您这个标准,届时就算把铸投商贸的人全部搬空了都满足不了!” 温老有些诧异地看着小丫头:“司马总监,铸投商贸这两年虽然发展的非常迅猛,但是我看着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啊!” “一般来说,那么大的公司走的这么快这么稳,没有一个极为庞大且成熟的团队和充沛的优质人才储备库是不可能的。” “怎么在你嘴里,就只有M2级别以上的中层管理人员才勉强可堪一用……公司不是有着超过一千人的M1级别的基层管理人员么?更别提那些基层业务骨干了。” 小丫头叹了口气:“温老,您毕竟是初来乍到,对于我们公司的现实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 “这么说吧,如果我们铸投商贸是一家传统的销售公司或者生产企业,那么以我们公司这几年的人才储备质量和培训力度,怎么着也把八成以上的员工打造成为精兵干将——如果是那样的话,别说6人/项目的最低常驻派遣人员的标准,就算是再翻一倍,也不在话下。” “但是,偏偏我们公司是一家具有浓重互联网色彩的公司……而且还是一家不断进行快业务模式速创新和探索的公司;” “从最初的本地生活服务到后来的O2O项目,再到即将转型的纯电商业务,我们铸投商贸被称为互联网商业模式的先驱者,其实并不为过。” “但正是因为我们一只脚踏在了互联网行业,踏在了时代浪潮的峰尖上,我们才知道这个时代的变化有多快,市场竞争环境有激烈;” “因此,在我们公司,除了某些技术岗位外,从来没有一个员工是能够靠着单一的技能就能获得提拔的——对于他们的要求,就是在实践中学习、学习、再学习,直到我们认为他们除了基础技能外,拥有了初步的自洽逻辑,这才能被算是一个合格的人才,从而得到晋升。” “而事实上,铸投商贸这两年并没有出现大的纰漏,甚至在外人看来运行的良好无比,其实除了公司管理制度框架在一开始就设置比较合理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市场赛道选择的好,公司从高层以下,执行的比较到位而已——说白了,直到现在为止,整个铸投商贸只是一个巨大的优质机器,去执行董事长的命令而已,管理人员本身却缺乏足够精准的市场前瞻性和独挡一方的能力。” “想想看,就连大部分普通高层都缺乏独挡一方的能力,一些关键节点都需要核心高层来把关,那么普通中层又是什么情况?——之所以敢把M2级别以上的中层放出去,那是因为铸投商贸有着庞大的数据库和独特的后台业务调配沟通系统做支撑,只要大家愿意保持以往的工作方式,群策群力下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严重问题——但是M2级别以下的基层管理者大多数奋战在一线,由于客观原因,并没有形成这种依托后台系统共同协作的习惯,因此在当下,我们是绝对不敢放出去的。” 温老看着一脸焦虑的小丫头,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你们公司,对于“合格”的标准……还真高啊! 有些无语之余,温老有些无奈地说道:“司马总监,那么你的心理阈值是几个人呢?” 小丫头想了想:“温老,两年内,每个项目最多可以长期派驻……1人,不,2人!” 看着小丫头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温老盘算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既然是通过后台系统协同合作,那么2人跟6人之间的差别不大,反正对于那些项目而言,铸投商贸最有价值的是那些市场数据和业务方向指导而已。 ……………… 等到陆菲菲来到小会议门,假借着倒水的名义查看情况时,小丫头和温老正在就第十一个分歧点进行激烈讨论。 “司马总监,我再一次郑重要求,贵公司不要以SPV主体的形式介入到这些项目里面来!”温老的表情很严肃,满是疲态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的可怕。 万清猗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温老,为什么?国外不都是用SPV的形式介入到PPP项目中去的么?国家现在也在鼓励民间资本和企业用这种形式参与PPP项目啊!” 温老淡淡扫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国家之所以鼓励普通企业和民间资本采取SPV的形式参与PPP项目,那是因为国家现在财政压力太大,为了有效利用民间资金,快速推动国内基础建设而不得已做出来的权宜之策;” “但是铸投商贸并不是普通公司,现在的你们,说是国内民营企业的一面旗帜也并不为过,更别提上面对你们也是青眼有加;” “因此,在这个本就是属于实验性质的双层PPP合作模式里,铸投商贸的每一个举动都极有可能带来强烈的示范效果;”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贵公司以身作则,以公司本体的身份去参与这些项目的开发,而非是充满投机主义色彩的SPV!” 看到现场的氛围很有些严肃,陆菲菲倒完水后,赶紧溜出了会议室……看样子,嫂子一时半会是完不了事了。 ……………… 所谓SPV(Special Purpose Vehicle),意思为特殊目的实体,也可以将其称为“项目公司”。 这种基于“风险隔离机制”蜕变而来的股权架构公司,最初在西方世界用于资产证券化运行,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发起方和投资方越来越喜欢用这种逐渐充满投机色彩的公司形态为主体,去参与各种风险投资项目和……PPP项目。 之所以发起方和投资方喜欢这种模式,原因很简单——SPV公司能实现PPP项目有限追索和风险隔离,一旦出现风险,债权人只能向PPP项目公司进行有限追索而不会影响到公司的资产(公司为SPV公司对外融资提供担保的除外) 这种风险隔离机制的本意是尽可能地打消投资者的疑虑,让其参与到那些市场风险大、投资高,但国家和资金需求方迫切的项目中去,但偏偏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股权架构”; 随着某些“精明商人”的深入研究,一种风险性更小,投机性更强,并且可以实现各种反向操作的“嵌入式SPV”模式出现了。这东西在后世一些忽悠人的大咖嘴里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股权架构防火墙! 这个号称“风险最小”,“最省税”的基础股权架构原理是这样的…… 一般来说,通常公司的股权架构是几个自然人注册成立了一个公司,公司有了收入的时候,就要缴纳25%的企业所得税; 企业交完企业所得税之后,如果还要分红给个人股东的话,个人股东还需要承担20%的个人所得税; 于是乎,如果傻傻的没有做任何股权架构设计的话,公司+股东个人就需要缴纳40%(100%-{100%-25%}X{100%-20%}=100%-60%=40%)的所得税,这才能够把钱从公司转移到个人手中——这还是在不计入增值税的情况下,否则的话综合税率甚至会超过45% 于是乎,为了税收筹划,一些公司出现了层层嵌套的股权架构; 首先,个人股东去成立“合伙企业”——由于合伙企业是没有企业所得税的,因此合伙企业的收益转给合伙人,只需要缴纳20%的个人所得税; 接下来,合伙企业下面成立一个SPV公司——这个SPV公司是用较小的注册资本来规避个人股东的风险; 最后,用SPV公司来成立一家表层业务公司——你要用这个公司来租赁场地、招聘员工、开展业务、开发票、签合同(目前市面上大部分你所知道的品牌公司都是表层业务公司)。 这样三个基础步骤下来,既可以规避个人股东的风险,又可以做大业务公司的注册资本,还可以进行税收筹划,可谓是一举三得——当然,如果你有几个子公司和战略合作公司,在交叉持股的同时,进一步进行上述三步骤的操作,那么你的股权架构就会显得格外纷繁复杂,甚至可以隐藏彼此间真实的股权关系。 而温老之所以如此反感将SPV公司当成项目合作主体,原因很简单——不公平! 是的,不公平。 要知道,PPP项目,尤其是双层PPP结构下的合作项目,政府和村民集体是实打实地拿出资金和资产来折算成股份跟你合作逐渐业务公司的——出于招商引资的需要,他们折算而成的股份比例一般偏低,投资方本来就占了莫大的便宜。 而且,这种合作项目,外来投资商往往都占有经营决策权,说他们是借鸡生蛋都并不为过——投最少的钱,享有最大的权利,担当最低的风险,本身就已经非常不公平。 但是,不是所有项目都能成功的,如果项目失败了,而这个项目外来投资者又是以SPV公司为主体来介入合作的,那么最大的不公平才真正地显露出来。 要知道,外来的投资方基本都是“有限责任公司”;而根据上面的三个基础步骤可知,SPV公司的注册资本比较小;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项目失败资不抵债的话,按照法律途径,业务公司就该进入破产清算阶段,但是作为代表外来投方经济主体的SPV公司的注册资本很有可能只有50万,而与村集体共同组建的业务公司的注册资本很有可能高达1000万——破产清算下来,你承担的损失是950万,而人家满打满算就损失50万(由于有着经营主导权,外来投资方在破产前期通过各种运作来转移资产的现象并不少见,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之前投资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因为之前外来投资者有些过分行为被抓包,村集体和政府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责,但这些SPV公司的上层股东是合伙企业; 这些合伙企业注册资金同样不多不说,破产的制度还跟一般企业法人不一样,麻烦的要死——关键的是,按照法律程序,如果对方没有严重触犯法律,清算追责顶多也就到合伙企业这一级就完事了,人家承担的损失同样远远比村集体低的多! 事实上,后世在以双层PPP合作模式为主的新农村建设中,除了常见的骗补贴外,这种利用SPV公司破产损失小的优势来“变现转移资产”的坑人手段其实委实不少;因此到了2015年以后,各地政府和村集体都有一个成文或者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投标企业的实缴注册资本低于一定规模,那根本就没有合作资质(一般底线是500万),防的就是这种坑人手段。 PS:所以诸位知道了吧,以后你看到谁再在你们面前大肆吹嘘和推销自己的那套“股权架构防火墙”,你一巴掌扇过去就完事!——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傻子,如果不是知名企业或者央企的话,真以为以四两拨千斤这手段那么好使?(而且今年新法规出台后,这一套连税务筹划的作用也不好使了,除了隐藏股权关系和便于子公司之间的业务独立,再无卵用。) ……………… 在小会议室门口听了一会,发现自家嫂子在答应温老以公司本体的名义参与各个项目的开发后,立即马不停地进行下一个议题的讨论,靠在窗户边伸懒腰的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得,今天看来是别指望能跟嫂子一起回家吃饭了! 正自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办公室趴一会的时候,扭头之间,陆菲菲在楼底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喊道:“小芸~等等我!” 正文 第441章 城口商促会 按照“东西帮扶”政策的规定,作为城口县结对帮扶伙伴的LY市,早就在去年派了一名县一级干部来到城口挂职,负责帮扶工作的顺利开展,而“身负重任”的王顺长,在职级平调之余,理所应当地成了当地帮扶工作小组的组长。 在刚到城口的时候,王顺长尚是一副斗志满满的模样,打算大干特干一场。 要知道,为了这次帮扶活动,临邑市早就准备好了一揽子计划,打算进行造血式帮扶; 在这些计划里,LY市不但打算利用“商业合作+直接采买”的模式,帮城口县消化一大批本地特产,为城口县的民间经济的发展积累“第一桶金”;还打算采用组团式支农、支教、支医等方式,在农业、教育、卫生、科技、文化、社会工作领域为城口本地培养更多的人才; 除此之外,LY市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搞了一个五年期的“西才东输”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吸纳本地的劳动力人口,让其远赴LY市务工,用以缓解本地严峻的就业压力。 可是,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王顺长就发现,当时的那些计划未免有些太想当然了…… 首先,城口这边的资源固然丰沛且具有特色,但是作为本地的支柱型产业,以锰矿、钼矿等矿产为主的矿产开采和加工业务,蛋糕早就被分好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插手——那些东西都是全国稀罕的香饽饽,根本不愁销路; 而农产品这一块,虽然品质非常不错,但却存在着运输困难、运输成本高、损耗大等严重问题,一斤板栗运到LY去立即被盘成了天价,在这个民众收入只是稍稍好转的年代,即便是这些板栗的口感再好,但又有几个愿意当这种冤大头?更何况向来不怎么愿意在“吃”上面下功夫的齐鲁人了; 于是没办法,在数次遭遇挫败后,民间商业合作的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那些农产品只有靠着政府组织采买、消化的方式,才能走一部分量——可是本书之前也说过了,当今这个时代,各地地方政府的负债逐渐攀高,许多方面的预算一削再削,光靠着政府的采买,怎么可能消化的了这么多产品? 商业帮扶这块诸事不顺,组团式支农、支教、支医同样因为种种原因也并不顺利——尤其是支医这一块,由于现在医改正在轰轰烈烈进行,就算是有一大帮子医生不辞辛劳、不计报酬地下乡义诊,但那些村民买不起药又有什么用?所谓铁人身上也拆不了二两钉,你总不能奢望这些药钱全部由医生和LY政府掏腰包吧? 所幸的是,“西才东输”计划开展的还算顺利,短短一年时间,就帮助了上千名城口本地劳动力远赴LY务工,可是这事的压力同样不小。 关于这些城口务工者,LY本地的企业负责人是极喜欢的——毕竟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巴蜀人手脚麻利不说,吃苦耐劳的本事在全国更是首屈一指,委实算得上极为优质的基层劳动者; 但是一下子涌入了那么多城口务工者,LY本地人就不乐意了。 要知道,此时的齐鲁虽然GDP在国内傲视群雄,但作为一个人口大省,就业上岗依然是是颇为严峻的问题;偏偏由于有政府牵头,这些城口务工者里约有四成是被吸纳进了事业单位和国企,其中不少人更是拿到了编制——这如何得了!?在齐鲁民众的眼里,编制大过天,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抢饭碗”! 于是乎,这种不满很快反馈到了企业负责人耳朵里,最终又传到了LY政府这边; 虽然说关乎帮扶大计,LY政府肯定是要继续推行“西才东输”计划的;但是王顺长心里清楚,从今年开始起,自己给出去的务工名额数量,必须要对半砍了——否则的话,等到他重新回到LY,迎接自己的就未必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进步”了。 想到这,王顺长很有些心烦意乱地捏了捏自己越发深陷的眉心,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这场号称本年度规模最大的“商促会”上来。 ……………… 所谓商促会,全称应该叫做“城口县商业经济合作促进交流会”,其形式跟后世的糖酒会、南博会很有些相似; 由于齐鲁和一些南方省份的第二、三波帮扶企业考察团已经抵达,因此这个运动馆临时充当的会馆里,竟然也陈列了将近七十张桌子,考察团坐在桌子上,认真地跟访客沟通,而每一张桌子前,无一例外地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由于城口的产业和资源呈碎片化分布,考察团的业务也多种多样,因此当地政府干脆放开与会资质,除了本地企业外,也让村集体和部分村民进来参与资源对接。 ……………… 一个宣传海报上写着“大巴山森林人家”的桌子前,两名女性正在跟两个表情略带忐忑的村集体代表沟通。 “老板你好,我们是舆田村的代表,前两天您去过我们那里考察过的。”一名四十多岁的瘦小汉子,穿着很有些不大合身的地摊西装,脸上堆着笑容跟眼前的中年女子打招呼。 为首的那名女子似乎完全无视了汉子西装下那件蓝色背褂所带来的不协调感,想了想,恍然大悟似地笑了起来:“舆田村啊,我记起来了,你们那边的风景很好,有开发民宿的潜力,只不过……对比于务农,你们那边的村民似乎对于把自己房子改成民宿项目不是太能接受啊!” “所以,上次跟你们沟通后,你们舆田村现在的内部讨论结果是什么?” 瘦小汉子脸上的褶子越发显眼:“老板,商量出来了。经过我们的不断说服,我们舆田村现在一共有二百零一户人家,经过村集体讨论后,有六十一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房子改成民宿,并且愿意承担日常基础的服务工作……主要是剩下的人家都外出务工了,不然的话,愿意接受民宿改造的人应该更多!” “然后这两天我按照您上次教我的办法发动全体村民去做测量了,经过初步统计,这61户人家的房子在现有地基上进行改造后,应该能提供1515张床位!” 中年女子听到这个数字,皱了皱眉:“61户人家,1515张床位?” 叹了一口气,女子看着满脸紧张的汉子,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不起,这个数字太大了,现阶段城口的旅游还没发展起来,我们公司不可能一下子投入那么多资金去改造如此多的民房……更何况,我们还与其它村有口头约定,每个村的指标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钱投在你们舆田村!” 瘦小汉子顿时紧张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女子:“老、老板,你们能给我们村多少指标?” 中年女子想了想:“你们舆田村现存的老式【瓦板房】有多少?” 所谓“瓦板房”,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种泥瓦房,而是当地人利用大巴山中的红灰白三色片状岩石,一层层累砌后,跟原木搭建而成的一种冬暖夏凉,极具特色的传统房屋;由于其本身极为坚固耐用,外形又颇有一种粗犷美感,因此改造下来的成本和性价比极高。 听到中年女子发问,瘦小汉子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现在我们村现存的老式瓦板房只有21户……但是,老板,你放心,只要你肯多给一点指标,我们立即发动村民,赶工赶料地帮你把新瓦板房盖出来……到时候你们只需要给我们一点原料钱就可以了,工钱我们可以一分不要!” 中年女子闻言,盘算了一下后摇了摇头:“21户……已经比我们公司预设的指标多3户了!” “这样吧,过两天我们派工作人员过去检验,如果房子没有什么重大问题的话,这21栋老式瓦板房我们公司全签了……多出来的那3栋就当我们做好事了!” 瘦小汉子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诺诺了几声后一咬牙:“老板,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们愿意多签10家,那多出来的10栋瓦板房,我们村里自己掏钱修建!” 中年女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在城口这里改造民宿是一件投资极大的事情,对比于房子本身而言,房租以及房间里的软装、三通、床和浴室这些东西才是花钱的大头。” “所以,在公司预算有限的情况下,给你舆田村21栋房子的指标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极限了!” 瘦小汉子沮丧地看着她,嘴中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政府不是给出了扶持政策么,不但承诺给你们拉游客,帮你们谈的房租又那么低,头几年税收减半不说,还给你们补贴,民宿里要用到的牙膏牙刷和洗漱用品更是政府免费提供……你们都占了那么多便宜,怎么就不愿意多给我们点指标呢?” 中年女子表情有些不好看:“不是我们不愿意给指标,而是你要弄清楚,现在的城口旅游业几乎等同于没有,我们公司在这里投资民宿,是冒了非常大的市场风险的……如果到时候城口的旅游没有发展起来,这些民宿的投资等同于打水漂,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我们是帮扶企业,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了做好人把自个亏破产吧!” 瘦小汉子见到中年女人隐隐有发火的迹象,顿时不敢多言,乖乖地在意向合同书上签字后,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一直旁观着的王顺长看着那名汉子略显萧瑟的背影,心下五味杂陈。 城口县打算大力发展旅游业,并且为此制定了非常多的招商引资政策,牺牲不可谓不大;但是事情的推动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拿民宿产业来说,一方面,大多数的村民们意识相当保守,对比从土里刨食吃而言,他们非常难以接受把自己的老宅拿出去当成“旅馆”,也非常难以接受自己从靠着力气吃饭的农民转变为靠着“卖笑”谋生的“服务员”——舆田村的情况还算是很好了,竟然有1/3的村民最终愿意尝试加入民宿项目,要是别的村,估计连1/7都很难做到。 另一方面,那名中年女子说的也的确是实情,在城口这种有着“双庆最偏远县”、“双庆最小县”、“双庆交通状况最差县”、“双庆最穷县”等一系列帽子的地方投资旅游相关的产业,其中的市场风险不可谓不大——哪怕换成县里的领导,虽然嘴巴上说的信心十足,但是这里的旅游业能否发展的起来,却是任谁也没底。 只不过…… 王顺长扫了一眼那名中年妇女,心中很有些鄙夷——果然是南方企业,就只知道计算利益得失,连这种关乎国家战略大计的帮扶项目都那么畏手畏脚。 要是换成我们齐鲁企业…… 刚想到这,王顺长就想起了过去一年中的种种不顺,顿时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齐鲁企业,也难做啊…… ……………… “老乡,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们提价,而是你这个供应报价,的确有些高了啊!”某个农贸公司的桌子前,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城口某供销社的代表。 “咋个会贵呢!你看看我们的林下鸡,质量多好,一只鸡要养半年以上才能拿出来卖,那么高的成本,卖三块钱一斤还嫌贵!?”一个个头不高的汉子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服。 青年人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老乡,你这三块钱/斤的价格如果是屠宰好了后的供货价那倒是挺合适的,毕竟城口的林下鸡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你这是毛重供货价啊!” 说完,青年人拿出计算器啪啪的按了起来:“按照75%的出肉率来计算,毛重3块钱/一斤的林下鸡,在宰杀后就变成4块钱/斤了,算上运输成本和中间各环节的利润,卖出去至少要6块钱/斤——如果只从口感和品质上来说,这个价格也能接受,毕竟你们城口的林下鸡味道的确不错;” “可问题在于,如果想要让顾客觉得这6块钱/斤的价格值的话,那就必须要吃鲜口,而不是冷冻鸡!……也就是说,如果要提供鲜肉,那就必须把这些鸡运到我们LY再进行宰杀,” “可是问题来了,老乡你也是天天跟这些鸡打交道的,自然知道活鸡运输过程中,这些林下鸡肯定会掉重,而城口离LY两千多公里,掉重的就更厉害了;” “咱们取个平均值,掉重20%并不过分吧?……这样一来,等同于到地宰杀后的市场价格来到了7.5元/斤——这已经比猪肉还贵了;” “如此也就罢了,7.5元/斤的价格,冲着你们林下鸡的口感,估计还是会有一部分人愿意下狠手买的;” “但是,还有一个要命的问题——活鸡在长途运输过程中,是极为容易死亡的;” “如果只是闷死之类的还稍微好一点,如果在大热天,鸡群里发生了传染病或者鸡瘟,那这一车子的钱就全部打水漂了!——老乡你天天跟鸡打交道,应该知道我这话没有半点虚言;” “因此,算上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和风险冗余,一斤鸡肉要卖到的价格必须要超过8.5元才能基本保持不赔本——天见可怜,这已经是猪排骨的价格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现在有几个人愿意花猪排骨的价格去买一只鸡?要知道,从实惠的角度来说,满都是骨头的鸡肉是真的没有猪排骨性价比来得高!” 汉子闻言,脸上露出了犹豫:“那你们能给到多少的收购价?” 青年噼里啪啦在计算机上按了一通,然后给出了一个数字:“毛重收购价只能给到2.2元/斤!” 汉子顿时跳了起来:“什么!?两块二?” 青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老乡,你别嫌低,这还在是我们公司一分钱不赚,并且把所有风险预计到最小的前提下给出来的价格了……再高的话,我们真的就亏本了!” 汉子看着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知道眼前的这个齐鲁人大概率并没有骗子,犹豫了一会说道:“你们齐鲁的扒鸡、烧鸡什么不是挺出名么?” “要不……你们在我们在这建个加工厂,这样就不用担心活鸡的损耗了;” “而且,以我们这边林下鸡的质量和口感,做出来的烧鸡和扒鸡肯定更好吃,这样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看着自觉越想越有道理,两只眼睛都开始在放光的汉子,青年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老乡,我们公司是农贸公司,不是生产企业啊!” 说完,略一犹豫,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而且,就算是你去找那些扒鸡或者烧鸡的生产企业,他们大概率也不会跑过来投厂的。” 汉子一脸的讶异:“为什么啊!?我们这的林下鸡质量这么好,做成真空包装后运输成本又低了那么老大一截,他们为啥不肯过来建厂?” 青年人笑了笑:“老乡……谁家没有自己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呢,在这建厂,那齐鲁本地的养殖户怎么办?” 汉子闻言,整个人顿时泄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老板,两块二的收购价我的没办法接受,毕竟我们城口林下鸡的饲养成本也很高……要不这样,你多等我一两天,我回去跟村里面商量商量?” 青年人点了点头,建议道:“其实我觉得,与其卖鸡,不如想想你们村有哪些干货可以跟我们合作合作——毕竟干货的价值同样不低,而且运输和储藏成本更低。” 汉子摇了摇头:“各村有各村的现实情况,不把鸡的销路找到,说别的都白搭!” 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正当旁观的王顺长打算上去跟这位农贸公司的青年人聊一聊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锣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王顺长扭头一看,却是LY某个专门走人事代理的劳动中介公司展位那边传来的, 看了看展台前越集越多的人群,王顺长眉头一皱; 怎么……莫非出事了?? 正文 第452章 满脸阿谀的年轻人 (额,不好意思,这才发现最近5章的序号都是错的,果然是刷题刷到脑子不好使了么?) 如果说城口是双庆地区最穷的县,那么城口最穷的地方就是沿河乡、双河乡、周溪乡、明中乡、治平乡这几个乡。 而这些乡的地形、物资特产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共通点:它们是城口七镇十七乡中离县城最远的几个乡。 还是那句话,在大巴山腹这种道路崎岖险恶的地理环境下,不管你的物资有多丰富,一旦位置过于偏远,运输成本过于高昂,你就失去了足够的投资开发价值——这些地方连从山顶/山腰下到山底都需要足足走上大半天的时间,就别提到县城需要花费的时间了。 所谓穷则生变,既然种子化肥的价格年年看涨,待在乡里面务农越来越没有出路,那么这些地方的村民想要混口饭吃,现阶段最理想的出路就是……外出务工! 可是,要想外出务工这种看似极为寻常的事情,对于这个偏远山区的村名来说,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事情。 由于受教育的水平普遍不足,这些村民们外出后最主要的出路就是充当餐厅服务员、农民工、棒棒、保安等基层劳动岗位; 可是巴蜀地区本来就是国内人口密度首屈一指的地方,在国内开始推进城市化建设的现在,到处都遍布着从乡下进城谋生的人,哪怕是月工资仅有三百的洗碗工岗位,往往也都有一票子人盯着,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工作? 其次,就算你通过老乡的门路,给包工头递了烟,成为了无数人眼红的建筑农民工;但是华夏的房地产行业经过了二十年的发展和摸索,各种套路早就层出不穷,冒着人身危险在工地上辛辛苦苦干上一年,只拿到一小半钱或者干脆拿不到工钱的事情在当下虽然不能说很常见,但也绝对不稀奇! 于是乎,面对着各种各样来自山外的未知风险,由LY政府牵头搞的那个“西才东输”的计划,简直是这些偏远乡镇村民眼中的金馍馍。 要知道,LY政府提供的那些务工岗位,虽然说工资未必比得上那些号称“月收入过五千”的农民工; 但是……胜在稳定,而且不用担心血本无归啊! 再说了,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一个月大几百甚至近千元的工资,已经是他们以往难以想象的巨款了——在这个“种地=亏钱”的年代,待在村里,别说月收入近千了,年收入近千都是种奢望! 所以,在同村第一批走出去“吃螃蟹”的老乡们寄了一两次信回来之后,每当那家LY劳动中介公司再发布招工信息,便有无数的村民蜂蛹而至,希望自己能成为下一个“飞上枝头”的幸运儿。 ……………… 此时,“齐鲁万顺劳务中介有限公司”的副总赵波也很苦恼。 作为LY本地数得着的大型劳动中介公司,LY的各大企业和国企向来是他们公司的核心客户——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公司一直把这些核心客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他们公司才能仅仅靠着人事代理这块业务就一跃成为本地TOP3的劳动中介公司。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赵波越来越后悔公司当初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地无偿参与这次双庆帮扶活动了——当初以为是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但是现在看来,却很有可能是一个火坑!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原因其实很简单——在三个月前的某次会议上,作为帮扶企业团成员的他,自然听出了王顺长这位组长的某些顾虑。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LY本地企业的一些现实反馈,无疑证实了这一点。 要知道,去年头五批的招工名额每一批都有一两百个,里面的岗位更是不乏效益不错的国企; 但是自从今年年底开始,LY那边给出来的招工名额就骤然降到每批三五十个,里面的岗位逐渐变成以中小型民企为主,工资待遇也从近千骤降到五百上下; 而到了现在,这一批给出来的招工名额更是只有区区的20人——要知道,今天的“商促会”可是号称本年度活动力度最大的帮扶大戏啊!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赵波倒也没必要太过苦恼,毕竟他只是个执行人而已,就算这次帮扶活动见不到什么效果,板子也很难打到他身上。 可是,在社会上混了十多年的他深知……人这个东西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他们往往乐于见到事情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却很难接受“美梦落空”带来的巨大落差感。 从群众情绪上来讲,LY这边规模越来越小、质量越来越差的招工活动,是会引起强烈不满的! 偏偏就业问题无论放在那个地方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头等大事,齐鲁对双庆的帮扶活动,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在解决这些地区的“就业问题”以及“就业待遇”问题; 因此,一旦城口这边的村民们因为巨大的心理落差而产生强烈不满,甚至在生出“被欺骗”的错觉后,引发群体性骚乱,那么这事就闹大了——到时候,即便自己是不是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执行者,但板子拍下来,自己公司是绝对跑不了的。 而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围拢在自己公司展台面前的村民越来越多,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赵波越发心惊胆战, 他有种预感…… 今天,只怕是要出点麻烦了! ……………… “啷个回事哟!?上个月你们这边的招工信息还讲是要招35个人,咋个现在就只招20个人了呢?”一名双河乡的村民挤在最前面,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的招工计划表。 “就是,就是!去年我来看的时候,你们给出来的工资还都是七八百,咋个现在最高的只有530块钱了?”明中乡一名落选了两次的中年妇女声音有些尖锐,眼睛里隐隐有些焦虑和惶恐。 “是啥子情况哦?不是讲你们齐鲁是来帮我们解决就业困难的么,咋个现在看起来像在施舍我们?”一名中年汉子声音拔高了几分,语气中带有巴蜀人特有的火爆。 “切~!面子工程!我就说嘛,当时宣传的敲锣打鼓的,现在……好嘛!我看下一次你们干脆只招1个人做做样子算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护着自家闺女,粗声粗气地说道。 看着围在自己公司展位上的这近百号人情绪逐渐有些激动,赵波的冷汗都滴了下来——往城口跑了十多次,他自然知道这些巴蜀人穷归穷,但性子却一点也不软,一旦真的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是真的会不计后果把自己揍一顿的! 正当赵波站了起来,打算好言好语地解释一下时,人群却被挤开。 “让一哈!让一哈!麻烦让一哈!”一个年仅二十六七的瘦猴脸上堆着笑,硬生生挤到了赵波面前。 “诶?是竹园村的李助理,你啷个急做啥子嘛!”一个汉子认出了这只瘦猴是谁,言语中却没有什么敬畏。 也难怪汉子没有什么敬畏之情,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个村主任助理而已,就算是农校毕业的他算得上当地为数不多的“高学历人群”,但这个年轻人的性子很有些“软”,长期受到巴蜀老做派习惯浸染的村民们都有些瞧不上他。 赵波见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到这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身上,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看这位李助理脸上挂着的近乎阿谀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李助理,有什么事?” 说话间,眼睛却扫了扫这位年轻人紧紧护在身后的三个人,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年轻人闻言,嘿嘿一笑:“一个月四五百块钱的工资也不少了,他们看不上,我们竹园村看得上!” 此言一出,其余人顿时鼓噪起来。 “哪个讲看不上,你娃儿不要乱讲!” “这个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是有没有糊弄我们城口人的问题,是态度问题,我们周溪乡的人穷归穷,但是穷的有志气!!” 年轻人笑吟吟地听着,全然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等到旁边的声音稍微弱了一些后,这才转过头来,瘦的颧骨都快破皮而出的脸上,堆起了褶子:“老板,这是我们村的赵有发,力气大的跟头牛似的,吃苦耐劳这方面没的说,只要您肯给他个工作机会,往东往西您尽管发话……就算是往死里折腾,他也绝对屁都不会吭一声。” 赵波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从身后提溜出来的那个只有约莫三十岁上下的汉子,瞅了瞅那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下还算精壮的身子骨,然后把视线停留在这汉子浊白的右眼上,轻轻叹了口气:“李助理,我这边又不是招苦力,光有力气又有什么用?” “而且,这一批的招工岗位,不是流水线生产工人就是企业市场一线人员,这位赵同志……条件不合适。” 把情不自禁往后缩、一脸自卑的赵有发拽了回来,年轻人脸上的阿谀之色更重:“老板,瞧你说的!只有一只眼睛就不能当流水线工人了?” “我们村的赵有发别看着只有一只眼,但眼神好使着呢;而且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心灵手巧着呢!” “不管是身上的衣服破了还是犁头坏了,他全都能修补……甚至就连他家的猪圈和化粪池,都是他手把手地修出来的!” “只要老板你给他个机会,让他培训几天,别说流水线生产工人了,就算你们流水线坏了,指不定他都能帮你们修补修补!” 说完,年轻人不待赵波回话,就重重叹了一声:“最关键的是……我们村的赵友发都已经三十一了,还是个光棍!” “不过想想也对,得了白内障拖瞎了一只眼不说,还是村里的吊尾特困户,那个姑娘肯嫁他……就算是寡妇也瞧他不上啊!” 说到这,年轻人脸上的褶子又挤了出来:“所以,老板,就冲着他们老赵家三代单传,不能断根的份上,给他一个名额指标吧……等他打工攒钱娶了媳妇,一准给你供生祠,天天烧香祷告,保佑你长命百岁!” 说着,年轻人又扯了扯赵有才的衣角,这个略有些精壮的汉子才臊红着糙脸,扭扭捏捏地拢了拢自己脚上并不合脚的球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位年轻人给自己上演这一出,赵波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眼前的这汉子明显是属于需要特殊照顾的那种特困户,但这次的招工名额没有一家是国企给出来的……想想看也知道,那些民企是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花钱雇这种身体有缺陷的员工的。 略一计较得失后,赵波当下顶着周围近百双眼睛,硬着头皮说道:“李助理,实不相瞒,这一批的招工名单都是LY民企给出来的……人家对于用工是有硬性标准的,你们村的赵有才,真的不合适。” “就算是我给他报上去了,到了那边也会立马被刷下来——一来一回的,你们多花冤枉钱不说,我也要吃埋汰,何苦要干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呢?” 年轻人仔细看了看赵波的表情,发现他不像是在说谎,顿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正当赵波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年轻人又挂上了那副阿谀的笑容,从背后扯过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老板,赵友发不符合标准,那这个小姑娘总没问题了吧?人家心灵手巧不说,文化课也好的很,当初还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呢,只要那些公司稍稍培训一下,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流水线工人!” 说完,转身扯了扯小姑娘的衣角:“珍珍,赶快跟老板打招呼!” 一脸怯意的珍珍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瞅了瞅身边的年轻人,在对方猛打眼神之下,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老、老板好,我叫涂珍珍!” 赵波看着这个其实还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哭笑不得地看着年轻人:“李助理,这位珍珍姑娘,好像……还没成年吧!” 年轻人脸色一整:“怎么可能!珍珍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绝对符合企业的用工标准!” 赵波扫了一眼小姑娘仅仅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和那青涩无比的脸蛋,嘴角抽了抽:“李助理,这次【西才东输】的所有务工人员都是需要登记和核实真实年龄的,半点做不了假;” “到时候,那些用工单位不但需要务工人员提供身份证,还需要提供户口本复印件来核实信息……所以,你确定这位小姑娘成年了?” 由于此时国内的公安户籍系统尚未联网,因此偏远地区通过修改身份证信息/身份证明来浑水摸鱼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所以出于严谨考虑,一些企业往往会通过排查户口本的发证日期来避免童工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如果用工者未满20岁,而户口本的发证日期却在两年以内的,一律按照未成年来处理。 听到赵波如此说,年轻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忽然跳了起来:“就算是珍珍户口本上的年龄只有16岁又怎么了!?” “我们这边本来就是天一岁地一岁,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她就是成年了!” 见到年轻人忽然撒泼,赵波顿时有些错愕,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年轻人宛如机关炮一般地说了起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跑过来搞帮扶,不就是为了解决本地人的生活困难么!?” “你们不要赵友发,好!我认!” “毕竟他身体上的确有缺陷,单位担心他做不了工我理解,况且他还有自己的三亩田和一头牛,暂时饿不死,大不了我再去给他想办法!” “可是珍珍呢?” “她才十六岁啊,几年前自家父亲生病死了不说,现在连高中都还没读完,就遇到一个生而不养的老妈,丢下她一个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她屁大一个孩子,身上一分钱没有,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唯一一头母猪和一头从村集体借的牛还被她那活该天打雷劈的老妈跑路前卖了;” “这种情况下,家里面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一百来斤土豆的她不出去务工怎么生活?难道自己扛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犁头跑到山半腰上犁地,然后一桶桶地挑水爬到哪种60°的陡坡上给那三亩山地去种那些卖多少亏多少的包谷,接着陷入永无止境的负债循环当中!?” 说到这,年轻人的眼睛隐约有些血红,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阿谀之色,恶狠狠地看着赵波:“我上农校的时候,老师教过我一句话……冷漠而机械的形式主义,哪怕原本的出发点再好,也是这世界上最令人心寒的恶意!” “我知道你们这些劳务中介公司神通广大,有的是办法帮忙遮掩年龄问题,我就一句话……像珍珍这种原本就是特困户,现在却比特困户还困难的、最需要帮助的人,你们给不给她一个务工的指标!?” 最后一句话,年轻人几乎是低吼着说着出来的。 旁边近百双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向来以“软”出名的年轻人现在竟然这副做派,顿时大为诧异,看了看他身边脸色煞白的小姑娘,大伙沉默了一小会后,竟然纷纷翘起大拇指来。 “硬是要得!李助理,像个汉子,以前小瞧你了!” “老板,做人要讲良心,不管咋个说,你也要帮人家小姑娘争取一个务工名额!” “就是就是,你们今天要是不帮这个忙,老子立马跑回沿河乡去,召集一村人跑到县政府门前去闹……格老子的,人家小姑娘本来就够惨了,你们就忍心看人家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看着群情奋勇的这些村民,赵波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犹豫了好一会,这才一脸难色地说道:“李助理,这次的招工计划是临邑市政府牵头的,不比一般的招工……不是我不想帮忙遮掩,而是根本没办法遮掩啊!” 年轻人闻言,顿时眼神一暗。 赵波见到周围村民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不满之色,赶紧说道:“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没希望!” 年轻人顿时一喜,眼中的希翼之色再度燃起:“老板,还有什么办法?” 赵波想了想:“虽然有些违规操作,但是好在这次招工的民企里面有两家跟我们的关系不错,所以……” “把这位珍珍小姑娘纳入正式招工名单中自然,不可能,但是……我可以试试说服一下那些老板,把她纳入【委培生】名额中。” “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去找领导诉诉苦,请他们帮忙协调一下,看能不能尽量给珍珍申请一些生活补助,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小姑娘走投无路!” “委培生?”年轻人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波,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愿意让自尊心有些敏感的小姑娘去接受长期的“额外施舍”。 “对,委培生,说白了就是企业定向培养的专业人才或者储备干部,由于委培生在培训完成前,并不属于正式用工,因此自然不存在童工问题,那么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而且,一旦把珍珍填在委培生名单上报上去后,这小姑娘以后的前途可比一般的务工人员好多了——要知道,一般只有大学生才会成为企业的委培生,正式入职后都是从管理岗或者专业岗做起;而且由于这份名单是被LY劳动局备过案的,那些企业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阳奉阴违。” 听着周边村民口中传来的羡慕声,年轻人急不可耐地问道:“老板,那你赶紧帮忙去问一下嘛!” 赵波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想成为委培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珍珍连高中都还没毕业,总归需要一个交代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说完,赵波挤出自以为最和蔼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珍珍,你有什么特殊才艺没?” 看着这个老男人靠近自己,小姑娘有些害怕地朝着年轻人背后躲去。 赵波见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温声问道:“小姑娘,你的英语怎么样?尤其是口语。” 小姑娘摇了摇头,在这种边远山区,连大部分代课老师都不怎么会英语,她们这些学生又怎么可能擅长? “那么……语文写作呢?有没有得过什么县级的荣誉?”赵波继续问道。 小姑娘继续摇了摇头,作文本对于她们而言是种近乎于奢侈品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事没事在上面花费大量空白纸页去写几百上千字的作文? “额……那你物理怎么样,懂不懂电器维修?”赵波不死心,继续问道。 很显然,这辈子唯一只跟电灯打过交道的小姑娘很决然地摇了摇头。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见到小姑娘都是摇头后,一旁的年轻人却急了,抓耳挠腮地想了好一会后,忽然插嘴进来:“老板,珍珍会唱歌,还会跳【连宵】……这个算不算特长?” 所谓连宵,是城口本地人的说法,正式名称应该叫“钱棍舞”,算得上是城口本地的一种特色舞蹈——其实就是拿着一根中嵌着铜钱的棍棒,不断与四肢关节进行拍打,然后发出哗哗哗声响的舞蹈,其形式跟贵州和湘南那边的莲花落很有些相似,只是道具不同而已。 赵波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把人送进企业里去做工,又不是把人送到文工团,跳舞算哪门子特长? 还没说话呢,就见到年轻人匆匆忙忙钻出人群,然后不到两分钟就又赚了进来,手里面还多了一面铜锣和一根木棍,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场地方借来的。 把棍子往小姑娘手里一塞,年轻人就迫不及待地敲起了铜锣,扯着自己那副五音不全的破喉咙,竟然唱起了广为人知的新龙船调:“正月里是新年喽……” 在年轻人眼神的猛烈暗示下,小姑娘这才极为尴尬地拿起棍子,深吸一口气后,略有些僵硬地跳起了钱棍舞,随着舞姿,努力地回忆起自己曾经学过的动作,用棍子敲击着自己的肩关节和脚踝各处。 于是现场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画面……一个年轻人敲着锣,唱着堪称跑调无极限的新龙船调;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用一种堪比僵尸的变形舞姿,跳着城口人人会跳的钱棍舞。 按理来说,这种惨不忍睹的画面应当迎来一片讥讽,至不济也会哄堂大笑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近百号村民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刺耳的声响,全都在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有些妇女还顺着节奏轻轻打起了拍子,用一种外人看不懂的方式给眼前这位实际上比任何人想象中都更加艰惨的小姑娘打气鼓励。 看着这眼前很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赵波背上的冷汗却一直没停下过,心中五味杂陈地等到小姑娘把一曲跳完,这才对着喘着粗气,一脸期盼的年轻人说道:“那个……李助理,我想你弄错了;那些企业想要的、说得过去的才艺,不是这个!” 看着眼前这个尖耳猴腮的年轻人眼中再一次熄灭下去的光芒以及周围传来惋惜的叹息声,赵波扫了扫眼中已经涌出水光,但却倔强地把头扭过去的小姑娘,差点哭了出来:“那个……珍珍,哪怕你说酒量好,也比表演个连宵强啊!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企业里面早就不讲究唱歌跳舞了!” 说完,赵波赶紧补充道:“李助理、诸位老乡,大家看这样好不好,我一会就去请示领导,无论如何也要为珍珍小姑娘申请一笔特别补贴。” “如果不够的话……实在不行,我们公司再贴上一笔,无论如何也要让珍珍小姑娘顺顺利利地成长到成年,一直等到她生活步入正轨为止!”赵波咬着腮帮子说道。 看着赵波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年轻人瞅了瞅脑袋已经快垂到地上的小姑娘,淡淡一笑:“不了,谢谢老板的好意,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说完,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带着赵友发和另一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中年妇女就要挤出人群。 见他们要走,旁边的村民们不乐意了,当初第一个认出年轻人身份的那个汉子伸手拦住了他们,扯着嗓子说道:“人家小姑娘那么难了,你就让老板去跟领导申请一下嘛……啷个小的年纪,李助理你就忍心见到小姑娘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跑过去嫁人?” “再说了,以小姑娘现在的情况,就算嫁人,也绝对找不到好人家的,你就忍心看人家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又开始纷纷应和起来,越是偏远穷困的地区,一些陈旧而落后的观念就根深蒂固,像珍珍这种除了一身债务再无所长的小姑娘,不管男方自己怎么想的,嫁人之后的日子绝对大概率只有“凄惨”二字可以形容。 听到周围村民这么说,年轻人看了看脸色极为不自然的赵波,最终摇了摇头:“人家是过来帮扶我们,不是过来施舍我们;既然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人家老板的能力范围,我们将心比心,就不要再为难他了……一个民营企业在这种政府性质活动中的难处,我比你们了解!” 说到这里,年轻人又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示意她把眼眶中的泪水藏好,然后提高了音量:“我们巴蜀人没有别的本事,但从来都自豪自己的腰杆子够硬……过去几十年,我们城口比现在穷多了,更加没有其它地方的人来帮扶,祖祖辈辈不照样都扛过来了!?” “现在不管怎么说,情况都要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码……我们已经有公路通往外面了嘛!凭什么条件好了,我们的腰杆子却要软下来?难不成没有别人的救济,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我就不相信,只要我们肯吃苦,肯努力,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出路!” “不管是珍珍,还是赵友发的事情,我都还会再想办法的……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活人能被尿憋死!” 说到这,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同样的,我想说,我们成口人就算穷,也要穷的有志气!” “人家齐鲁那边愿意给我们提供务工岗位,那是情分,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就完事;没法子给我们提供足够的务工岗位,那也是本分,用不着在那怨天尤人;”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在这里满腹牢骚的,像什么样子!?我们城口人的脸面都快被丢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城口人只会张着嘴巴等着别人施舍呢!” 说到最后,年轻人竟然难得有了几许官威,说的一众村民脸色泛红。 有些人本想说你刚才那副阿谀拍马的样子不是更丢城口人的脸么?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之所以那么低三下气,为的又不是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但能为村里的特困户做到这种程度,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这种行为,可比自己因为一己之私在那口诛笔伐的,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正当一众村民讪讪地挠了挠脸蛋,打算慢慢散去的时候,一阵并不如何响亮的掌声响起,然后一个很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天无绝人之路?这话我喜欢!” 一众村民扭头看去,却见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咸鱼样子的年轻人正站在几个看起来很像领导的中年人前面,正在用一种略带欣赏的眼神看着竹园村的李助理; 正当村民们疑惑着这个年轻人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年轻人右手轻轻一挥,只见身后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着西装也遮掩不了自己身上棒棒特质的中年人来到了旁边一直无人进驻的展台处,把手里的易拉宝拉开……“铸投山城物流公司”。 看到这家物流公司海报上面写着的超过首批300人的招聘计划,以及那1000-2000元不等的十几个岗位分类,一众村民顿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铸华山城物流公司的海报刚刚打开,又一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也来到了另一个空白展位,把手中的X展架架了起来…… 铸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 虽然村民们不知道这家公司海报上写的“代招”是什么个意思,但是看着又是将近300号的招聘计划,以及只比铸投山城物流公司略低的工资水平,大家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莫非……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不少村民有些疑惑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看到一众村民面面相觑的表情,杨铸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那位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招了招手:“李助理,要不要让你身边的小姑娘和那个傻大个过来试一试,我们这边的招工可是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的哦!” 正文 第453章 小产阶层 四月下旬的城口无疑是个令人迷醉的纳凉胜地,而月色下四处随夜风飘舞的蔷薇花瓣,更是将某处年代很有些久远的院子渲染得犹如世外桃源。 作为紧急赶马上任的“城口县双层PPP实验领导小组”的组长,来自农经司的郑荣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次意义颇为重大的实验活动,明明是振兴司那边提出申请建议的,一旁更有地区司这种专门负责西部大开发的专职部门,但却最终会由自己这个部门来承担实验的统筹工作,但是既然上面是这么安排,他也只能服从。 不过好在这个实验领导小组的成员虽然都来自于数个核心职能部门,成员的行政级别也并不比自己低,但总归人数不多,而且估计各自的领导都有特别交代,因此短短的几天磨合下来,竟然合作的蛮不错。 和声和气地跟自己的组员们开了个工作复盘会后,郑荣活动了下略有些发酸的肢节,然后来到夜风颇有些肆虐的院子里,瞅准了目标,朝着某个躺在摇椅上仿佛快要睡着的年轻人走去。 “杨总,我有几件事不是特别理解,能不能向你请教请教?”郑荣笑眯眯地递了一根烟过去,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却非常亲和。 杨铸早就习惯了这些领导们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当下受宠若惊似地接过那支超长过滤嘴的特供熊猫,然后从躺椅上正坐了起来:“郑组长,千万别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郑荣见到杨铸这副做派,眼角却是忍不住抽了抽。 他又不是小白,就算自己的职级已经非常不低了,但毕竟不还没到“大领导”那种层级,而以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和影响力,其实压根底就不需要如此毕恭毕敬; 最主要的是,他可是知道,这位主可不是个怂人,去年在帝都非正式约谈中,当着部里的诸多领导甩脸色的事情至今还在小圈子里流传呢,他郑荣就算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比部里的领导更有面子。 而杨铸之所以会宛如一个小商人似的对自己如此客客气气,那只有一个原因……对方只是打算公事公办,并没有打算跟自己亲近的意思。 想起振兴司的那位程大红人,郑荣无声叹了口气——地球人都知道,身为一个排名并不靠前的部门,振兴司的程永刚现在之所以成为部里炙手可热的红人,很重要一个原因就在杨铸身上。 如果没有杨铸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猛着朝滇南和东北砸了数百亿进去,振兴司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通过连锁效应撬起那么多的耀眼成就。 想起滇南上百亿投资规模的小粒咖啡项目、辽省的大豆产业配套扶植项目、东北的农产品入欧项目、齐鲁的铸华速冻蔬菜原料定向供给项目和一揽子农产品外销业务…… 郑荣忽然非常羡慕——作为协调和主抓农村经济、生态保护与建设发展工作的部门,杨铸应该更多地跟自己的农经司合作才对,为毛就只肯跟振兴司那边亲近呢? 不过到了他这个层级,该有的体面还是要讲的,既然杨铸现在并不愿意跟自己亲近,那自己也犯不着非要凑过去。 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学术探讨的语气说道:“杨总,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城口是我们这次的实验点,那么贵公司的那个山城物流公司为什么却只是把注册地放在城口,但总部却执意放在万州区呢?” “要知道,一个公司、尤其是大型公司的总部,对于当地经济的拉动作用是非常明显的——更何况你的山城物流公司计划是在五年内把员工规模扩大到8万?这可是超大型企业的规模了!” “而且,撇开这次实验本身不说,你们铸投商贸这次来双庆,是来参加帮扶活动的,退一万步讲,哪怕你把总部放在南川、丰都甚至NA区我都想得通,毕竟这些区县也属于需要帮扶的贫困地区——可是,万州区虽然同样不怎么富裕,但是去年的GDP好歹也是排进双庆前十的。” “杨总,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与这次帮扶活动的出发点相违背了?” 看着郑荣略有些严肃的表情,杨铸忽然笑了起来:“郑组长,我想你有些误会了。” “诚然,山城物流公司的未来规划规模会很大,但是作为一家带有实验性质的物流公司,山城物流的组织构成和业务模式跟现在的传统物流企业并不太一样。” “简单来说,在空间层面,山城物流的人员大体会由三部分构成——负责调度和大宗物品运输的总部、负责中短途中转的各地仓储物流中心、负责首环原材料短途运输和末端配送的物流站。” “根据职能部署的情况来看,哪怕五年内,山城物流公司的人员规模达到了8万,那么总部的人员数量顶天也就是4千到6千人的规模而已——这还是计算上了装卸工人的数量,单从员工本身的衣食住行消费来说,总部设在哪,对于本地经济的拉动,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明显;” “而之所以把总部预设在万州区,主要是考虑到那里地处三峡库区腹心,属长江上游区域中心城市,交通便利,长江黄金水道穿境而过,对于大宗物品的运输极为便利——当然,随着我国对外贸易量的不断攀升,我认为那里成为国际保税物流枢纽的可能性很大;” “除此之外,在我计划中,山城物流人员的核心骨干其实是那些棒棒军、尤其是底层棒棒军,而万州区作为棒棒军扎堆的地方,对于快速打造一只合格的团队,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说到这,杨铸非常不负责地耸耸肩:“所以呢,反正公司的注册地在城口,到时候该上的税也都交给了城口县政府,总部在不在城口其实没那么重要!” 郑荣则是若有所思地皱眉:“按照你这种说法……你是打算除了用铸投商贸的名义直接投资那些项目外,还要把山城物流公司那些负责首环原材料短途运输的物流站,折算为参股资本,作为又一个投资主体,加入双层PPP合作项目里面去?” 果然,即便还不能称为大佬,郑荣这种级别的领导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杨铸如此想到。 他也没打算瞒着郑荣,点了点头:“没错,毕竟城口这边的交通环境委实有些糟糕,而那些村镇,交通环境就只能用恶劣二字来形容,如果不把那些负责首环原材料短途运输的物流站折算为资本计价进项目股份去激励那些棒棒军,让他们充分发挥吃苦耐劳和争分夺秒的精神,那些农产品的投资项目在运营初期,会有极大麻烦!” “况且,把这些物流站当成第三方合作单位来折算进入运营成本中去,对于他们也未免太过不公平——按照城口的规划,未来的二十年内,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将成为城口最重要的政府工作之一,不出意料的话,几年内,城口的交通情况就会得到极大改善;” “而地球人都知道,交通状况越好,物流成本就越低,物流工具也会越先进——等到几年后,除非是政府出台地方保护政策,否则这些物流站就会不可避免地加入到与其它物流公司竞价的白刃战中去;届时,在那种低价者胜的市场环境下,这些物流站大概率就会不赚钱,甚至亏本撤点。” 说到这,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卸磨杀驴的事情我杨某人向来极为鄙弃,既然人家在初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垦荒作用,那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人家当成用完就丢的手纸——所以,与其事后不地道,还不如干脆就一开始就把他们变成项目股东,这样也算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听到杨铸这副意有所指的言语,郑荣眉头皱的更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到了他这个层次,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既然自己不知道,就不要去轻易打听才好。 定了定神,又回归到了工作本身:“杨总,你的意思是……那些棒棒军才是这些负责首环原料才短途运输的物流站的主力,那么你在城口招的那些本地人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山城物流公司的招聘计划书里,可是打算在五年内,分给城口这边共计五千人的用工指标!” 也难怪郑荣会有此疑惑,棒棒军虽然是双庆的知名特产,各个区县都有分布,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双庆主城区那边,城口这边的棒棒少的可怜。 杨铸听到郑荣问起这个问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郑组长放心,我杨某人向来说到做到,城口这五千人的用工指标,我一定会一个不少地给出去;” “至于说为什么那些棒棒才是物流站的主力……” “简单啊,因为在我规划里,那些从城口招聘的员工,是要派遣到其余地区的其余部门里去的,除了部分情况合适的,大部分并不会留在本地——这些人在未来,大概率会成为各地仓库物流中心的工作和运输人员。” 郑荣很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对本地的情况都很了解,不是应该发挥他们这方面的特长么?再说了,故土难离……这样子会不会让他们产生排斥情绪?” 话一出口,郑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故土难离固然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但是对于巴蜀人来说,却绝对不是个问题——早在八九十年代,出省讨生活的巴蜀人就和有着“天南地北”称号的齐鲁人一起著称于国内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少不入川,老不出川”的说法。 等到郑荣更正了自己的语言后,杨铸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郑组长,或许你是以为我这种安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诚然,我这种安排是有些基于防止基层员工徇私的考虑——毕竟这些物流站在未来还需要承担着农产品在物流环节品质验收的工作,如果大家都是老乡的话,难说会出现一些大开便利之门的情况;” “但是,这并不是我考虑的重点……我们铸投商贸对于产品品质的监测有着十多个环节,就算在一两个环节除了点小问题,也有的是办法去弥补和追责,偶尔发生的徇私动作,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郑荣更是疑惑:“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他想要涉足铸投商贸的运营管理,也不是他过于斤斤计较,而是这次的城口实验,虽然出动的领导小组级别并不算特别高,但上面其实是非常看重的——这种关于基层农村经济模式上的探索,一旦被验证是可行且可复制的,那其价值简直无可估量。 因此,在这种事关国家大计的事情上,由不得郑荣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种双层PPP合作模式将会推广到全国,而如果杨铸这种大规模异地而调的动作被判定为个人主观意愿的话,肯定是要在后续工作报告中特别指出,或者干脆剔除的。 杨铸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但很显然,有些话他不方便直接说,只能笑了笑:“温老再过一两天就要回来了,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由他来专门回答你比较好……毕竟他是体制内的学者,你们沟通没有那么多忌讳。” 温老? 郑荣脑海里浮现了那张谦和而总是挂着微笑的脸孔,心里却打了个突突……那位老爷子看起来温和,但是在内部交流讨论会上面怼人不是一次两次了,生气起来,可是会拍桌子的! 不太愿意被那位老人家呛一顿的郑荣摇了摇头:“杨总,那些敏感的话题你不用深入,你只需要说个大概就好。” 杨铸有些无奈,只能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虽然由于咱们国家经济比较薄弱的原因,近20年来,这些村民们为了那一口吃食,全都涌入城市里打工,并且任劳任怨,一个个仿佛经典的无产阶级形象;” “但是……郑组长,你是不是被这种假象欺骗了?” “就算这些勤劳的村民们表现地再弱势,这个社会对其再不公;但是,他们的阶层本质却并不是无产阶级,也不是工人阶级……在在集体经济所有制下,他们是实打实的小产阶层,心理底线和价值侧重跟城市居民是不一样的!” “换句话说,但凡经济环境稍微有点起色,他们的退路和最后一张底牌远远不是城里面的那些打工者可以比拟的!” “所以,在城乡经济差异巨大的现今还好,企业完全可以采用面向工人阶级或者无产阶级的管理制度来管理他们;” “但是,最多七八年,随着乡村经济差距的明显缩小和个体可支配收入的冗余量增加,如果一家90%员工都是村民的企业,还是用传统的管理方式去安置他们,并且不想办法淡化他们的心理退路……是会出大问题的!” 郑荣听的悚然而惊:“怎么会!?” 杨铸耸了耸肩:“所以说,这个问题还是等到温老回来后回答你吧,这些东西他比我了解的更深刻,而且有些话题……我真的不适合说的太深入,还是由他来张这个口更合适一点。” 郑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杨铸刚才虽然说的模糊,但是言下之意其实他已经听出了个七七八八;但是涉及到这种问题,他也委实没辙的很——事实上,国家对于集体经济的“优化”问题,也讨论过了多次,但由于涉及面太广,分歧太大,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但是,眼见着这次实验项目竟然又要不得不面对这种令人头大的问题,他委实心情好不起来。 如果从立场上不支持杨铸这种做法吧,其余企业、尤其是开展劳动密集型业务的大型企业在未来很有可能因为这种问题翻车,最终导致双层PPP模式的推广半途而废——事实上,98年经济危机后,珠江三角洲大量企业之所以倒闭,除去外部订单聚集降,大量产品积压外,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许多员工宁愿返乡务农,也不愿意相信企业老板的承诺,暂时降薪与企业共渡难关; 这里面很难说谁对谁错,但是不得不承认,从企业层面来说,一旦外部环境开始恶化或者竞争加大,有着太多后路可退的员工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颗颗可能产生连锁反应的地雷。 但是如果从立场上支持杨铸这种做法吧? 在别的地方复制双层PPP模式的时候,那些本地村民会不会出现大范围的排斥现象,最终使这些PPP合作项目因为无法形成产业链闭环最后无果而终,还真的不敢保证! 哎……! 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还真的不好当啊! 郑荣心里默默一叹…… 正文 第454章 打板?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许多傻子,但是真的没有那么多蠢人;如果对方让你觉得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那只是别人的保护色,又或者懒得在你面前动脑子而已——树人先生如是说道。 很显然,花花同学属于后者。 作为一个能考上西南政法大学的学生,花花同学的智力水平绝对算得上拔尖,而既然能从法律专业顺利毕业,那花花同学自然也绝对不会个蠢人。 只不过,但凡学法律专业的人都知道,如果你真的认真学习了四年,在无数直面人性黑暗的真实案例冲击下,学生们很容易分化为四类人群。 要么彻底成为一个绝对理智者,摒弃大部分世俗道德束缚,成为一个画地自牢,冷眼看世界的人; 要么成为一个对人性和道德嗤之以鼻,利用学到的法律知识,一切向钱看的人; 要么不甘于自己满腔热血就此沉沦,化身为堂吉诃德,以法律为武器,朝着社会中的种种不公不断发起冲击,然后被碰的鼻青脸肿,最终成为自暴自弃地愤青; 又或者……在漆黑的夜晚里,摒弃自己的五官六触,忘却所学的种种,纯粹依着自己的本性率性而活。 而花花同学,其实是属于最后一种——在她看来,睁开眼睛夜太黑,开动脑子心太累; 所以但凡可以,她愿意永远这样没心没肺,但是开开心心地在人生的斜坡上恣意妄为地撒泼打滚! 只不过,虽然她不愿意开动脑子,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了,她要是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也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想到这,花花同学就很有些忿忿不平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杨铸——当几天前,以郑荣为首的领导小组刚到城口就把杨铸请过去,然后一口一个杨总叫着的时候,她就知道,再也没办法单纯地把杨铸当成一个老同学来对待了。 只不过,她虽然早就隐约察觉出来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并不简单,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货竟然是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大BOSS! 一想到这两家庞然大物竟然是这货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从无到有打造出来的,花花同学除了难以置信外,却出奇的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身家亿万的“零食金主”而感到兴奋——事实上,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杨铸的真实身份后,她心里很是失落了好几天,一直到前天才调整过来。 …………………… 看起来如火如荼,但是实际效果并不怎么令人满意的“城口商促会”结束的第三天。 与依旧有些不习惯自己新身份的刘骞一起,跟随着杨铸走进县政府会议室的花花同学,看着里面三四十号乡镇干部和本地企业代表正在满脸忐忑与期待地看着自己一行人,顿时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于晓华总觉得自己这位老同学似乎很害怕那位温老,明明人家才是这次实验项目的主要执行负责人之一,但是杨铸却仿佛很有些急着在温老赶回来之前,先把一些事情先定下来的意思。 就比如今天的这个业务洽谈会,虽然合作的框架模式依然是温老那一套,主要谈的事情看起来也只是“铸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下一步具象的业务的合作事宜而已,但是花花同学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OK,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等到县里的会议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下双方后,已经恢复了自己实际身份的杨铸就敲了敲桌子,也不管旁边还坐着两位领导小组的成员,喧宾夺主地抢过了主动权。 见到这个表情淡淡的年轻人这副雷厉风行的做派和身上传来的无形气场,一众与会干部想起杨铸身上铸投商贸大BOSS的身份,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扫了扫杨铸旁边两位领导都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在场的近四十号人顿时收齐了自己寒暄的下意识冲动,临危正坐起来。 杨铸见状,微微点了点头:“今天这个会议探讨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想必诸位在昨天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已经很清楚了;” “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铸投商贸,打算采用双层PPP合作架构,与你们城口县各个乡镇之间,进行多个大型农产品加工项目的深度合作。” “为此,我们专门成立了铸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并专项拨款15个亿,专门负责这些大型农产品加工项目的投资和孵化——当然,这15个亿并不会全部投在城口县,别的双庆地区也会孵化类似的项目,但是作为双层PPP合作模式的试点地区,资金比例肯定会有所倾斜,因此,这15亿资金里,最起码会有8-9个亿,会实打实地注入到城口地区各个合作项目中去。” 此言一出,下面人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不少乡镇干部更是觉得自己嗓子眼干的厉害——我滴个乖乖,八九个亿啊,老夫这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大笔投资砸在自己面前,那么多钱,全部拿去买包谷的话,足够把三个乡的人活活埋死! 杨铸等到众人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几天,想必诸位也都在认真学习关于双层PPP合作模式的相关文件,对于这套模式应该有所了解;虽然说双层PPP合作模式还要等到县、乡、村三级行政平台搭建起相应的运作管理平台后才能正式运转;”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城口县的双层PPP运作管理平台的搭建需要时间……铸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孵化项目和完成必要的基建,同样也需要时间!” “所以,我的想法是,双管齐下,齐头并进!” “城口县的双层PPP运作管理平台建设,按照县政府的既定计划自行推进;届时合作项目的各方股份该怎么折算和分配、正式合同该怎么签,按照相关机构的评估结果和规定流程走就是……我们这边尊重部委领导小组和城口县政府的所有决定;” “但是,这并不妨碍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对一些既定的孵化项目,开展前期筹备工作——这里面涉及到乡、村一级行政主体的主观合作意愿、资源分配、村集体下一步的工作统筹计划等内容,工作繁杂,所需要的时间周期并不比县里的双层PPP运作管理平台的筹办周期来的短;” “因此,今天这次探讨会,就是先公示一下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部分大型投资项目,如果诸位有兴趣,可以在沟通完毕后跟我们签订一份意向合作协议,在我们统计完各乡、镇、村的资源情况、做好规划流程后,你们再根据我们的规划大纲,回去开始下一步的筹备工作——等到县里的双层PPP运作管理平台建设完毕后,咱们再更换为正式合同。” 虽然说这些年各地发生过不少骗子打着企业投资的名义来哄骗各地地方政府,除了财产损失外,更是直接或者间接地导致地方政府公信力的下降,导致许多地方政府对于这种“粮草未到,兵马先行”的动作极为提防,但是……对方可是铸投商贸啊! 那么一大块金光闪闪的招牌放在那,一旁更是有着从上面指派下来的领导小组作证,哪怕是个傻子,也不会担心杨铸口中的那些言语有半点水分——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铸投商贸的大BOSS,身家亿万,区区八九亿的投资,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现在的唯一顾虑就是,八九亿的投资额度听着虽然挺多,但如果稀释到整个城口县的乡镇,那其实也没多少,而杨铸也说的很清楚,人家要投的是大型的项目,那么这种项目肯定不可能村村雨露均沾——很明显,现在是个粥少僧多的场面,自己所在的乡镇,有没有这个资格分到一杯羹,才是最大的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大前天不知道被杨铸看中了哪一点,被点名参加这种超过自己级别会议的李助理迫不及待地举手发言:“杨总,我想知道,你们铸投商贸……不,铸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已经既定在城口投资的大型项目有哪些啊?” 说完后,尖嘴猴腮的李.村长助理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扫了一圈周围比自己级别高了N个级别的乡镇领导后,讪讪地笑道:“我就是单纯地问一问,看我们竹园村有没有这个运气,粘上那么一丢丢点边。” 杨铸笑了笑:“其实我们要在这边投资的项目很简单……那就是成立一个大型的中心厨房,以本地优势农产品为基础,结合铸投商贸的数据优势,生产2-3款具有足够市场潜力和生命周期的预制菜,然后借助铸投商贸的触达渠道,投放到区域B端市场里去!” 说完,杨铸稍微讲解了一下什么叫中心厨房,什么叫“加热即售”的预制菜。 或许是生性就有些跳脱,刚刚就有些出格的李助理琢磨了一会,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杨总,就……只做2-3款预制菜?” 此言一出,在场人纷纷附和,没见识过超级单品威力的他们,很难想象就两三款预制菜而已,怎么就成了“大型投资项目”——按照杨铸之前的说法,这种项目怎么也要投个几百万甚至一两千万的吧? 见到杨铸微微一笑后,却并没有什么解释的欲望,前两天被委任为山城食品投资发开有限公司临时总经理的花花同学不得不开口解释道:“诸位未免也太小看了这两三款预制菜,这两三款菜中,只要有一款被市场认可,并成为长青菜,那么每年所带来的营业额将会是数以亿计!” 众人一听,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是在逗我? 花花同学见状,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知道铸投商贸现在本地生活服务板块链接的餐饮商家多少么?” 听到这位漂亮的女领导忽然问起这个,众人都摇了摇头。 花花同学表情严肃地说道:“6.8万家!——铸投商贸仅仅只是本地生活服务板块,链接的餐饮商家就有6.8万家之多!” “虽然这个数字对比于2001年全国超360万家的餐饮企业总数而言,看起来不值一提,但是……营销界有个赫赫有名的二八定律,也就是20%的行业头部品牌商家,抢占了80%的市场份额!” “而事实上,由于铸投商贸极为良好的商誉和严苛的品控制度,在双赢模式下,现在能成为铸投商贸本地生活服务板块合作对象的餐饮商家,70%以上都已经成为本地的头部品牌!” “再对比一下2001年全国门店餐饮超过4000亿元的营业额,B端的原料采购市场份额怎么也超过了1500亿——即便刨去不适合预制菜的火锅店、煮品点和中高端中餐店,那么综合算下来,铸投商贸通过预制菜能抢占到的餐饮市场份额保守估计也绝对超过了8%;” “每年超过120亿的市场份额里,难道靠着一款爆款预制菜年营业额几个亿难道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情么!?——要知道,这还是仅仅计算铸投商贸本身可以拿到手的市场份额,如果有大规模的市场跟风行为,这个营业额再翻个几倍都一点不稀奇!” 众人听的倒抽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铸投商贸竟然这么厉害!? 看着身边两个领导小组的成员所有所思的样子,杨铸开口说道:“城口县的这个中心厨房只是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此类系列投资项目中的一个而已;” “事实上,在我们的规划中,会在双庆各地区投资建立12家大型中心厨房,每一家大型中厨房根据本地优势农产品的不同,所出产的产品都有所不同——除了预制菜之外,火锅底料、凉卤菜品以及料包,都会有所涉及!” 两位领导小组的成员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眉头却悄悄皱了起来……他们总感觉杨铸这种全力以赴的动作,有点其它意味在里面。 把两位领导小组成员的细微表情纳入眼底,杨铸微微一笑,回归到了正题:“城口这边有特色的农产品虽然不少,诸如蜂蜜、核桃、老腊肉、中药材等,在整个双庆地区都非常有名;” “但是,着眼于整个铸投商贸的商业触达网络和预制菜本身,城口可以利用的优势农产品其实只有三个——林下鸡、板栗、以及党参、天麻等药膳原料!” “因此,我的想法是,由当地政府把地皮折算成股份,在东安镇建设中心厨房,然后由愿意加入该项目的周边乡镇联合成立一家原材料供应公司,按照规格条件,统一提供以林下鸡、天麻、板栗、土豆、党参为主的原料,首批生产【板栗鸡】、【天麻火腿鸡】、【土豆黄焖鸡】这三种预制菜——利用大数据筛选菜品后,我们已经请特级厨师试验过了,用城口本地原料制作出来的这三种预制菜,口感非常不错,具有很强的市场接受度,而且还能满足就近原则,除了花椒、辣椒、大蒜、八角草果等调味品外,其余的原料不需要长链供应,成本也能控制的很好!” 说完,杨铸补了一句:“这个中心厨房我们预设占地面积超过120亩地,用工人数也少不了——在我们规划中,这个中心厨房用工人数将会超过1200人,届时也会采用就近原则,除了给安东镇预留460个用工指标外,其余员工将会优先从沿河乡、双河乡、周溪乡、明中乡、治平乡的特困户中选拔!” “而且一旦这三款预制菜得到了市场的良好反馈,届时本地的养鸡业、药材种植业、板栗种植业都会得到大力发展;” “对应的,诸如小型生态饲料生产、无公害防虫、生态绿肥等关联产业,也会逐渐得到发展,从而进一步解决本地村民的就业问题——我们到时候会联系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对各乡镇低价转让或者干脆免费转让部分技术专利,如果有必要,我们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甚至可以为有心创业的本地村民提供小额低息贷款。” 面对着这么一块大饼,在场众人都是心绪难耐,安东镇的领导固然是欣喜若狂,其余地区的干部虽然也为本乡的村民们捞到了不小的好处,但总归心里有些不平衡。 “那个,杨总,为什么会想到把中心厨房项目安排在安东镇啊,我们修齐镇也非常不错啊!”一名干部有些拘谨地问道。 “因为安东镇离县城近,交通情况比较良好,能进一步降低产品的物流成本,更重要的是……它与陕西很近,未来的连通作用会更好!”杨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陕西?连通? 其余几个自诩交通环境和自然资源不比安东镇差的乡镇干部听到这里面别有算计,顿时闭上了嘴巴。 “杨总,我们坪坝镇的土猪也很有名……那个,我觉得吧,如果回锅肉的作为预制菜,肯定比那些板栗鸡之类更受欢迎!”一个年近五十的干部有些紧张地看着杨铸,眼中充满了希翼。 杨铸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回锅肉虽然是我们意图重点推出的预制菜,但是这个菜品已经划到双庆其余地区的中心厨房业务范围里了。” 见到那名干部脸上浓浓的失落,于晓华忍不住解释道:“这位领导,虽然城口的土猪肉非常不错,但是成本过高,做回锅肉的预制菜有些太浪费了;最主要的是……土猪出栏的时间太长,一旦回锅肉这种国民级美食真的打开了市场,以城口的供应量,根本无法满足生产需求;” 说道着,花花同学安慰道:“不过您放心,优质农产品有优质农产品的做法,城口的土猪肉虽然贵,但是品质好,我们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在这块已经有想法了,等到上下环节摸透后,自然会孵化相关业务——到时候,一定优先考虑你们坪坝镇!” 听到于晓华这么一说,那名干部这才喜忧参半地坐了回去。 杨铸见到在场一半以上的干部都是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于是干脆把一些话放开了说:“诸位不用担心,今天的这个中心厨房,只不过是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众多欲投项目中并不显眼的一个项目而已;”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项目基建周期有点长,前期需要做筹备的工作比较多,我们又恰好需要一个项目来磨合双方之间的合作,然后打个样板……否则这种规模的项目我们根本不需要现在就专门拿出来讨论!” “事实上……这次我们齐鲁过来参与帮扶的企业非常多,带过来的投资项目也很多——再过一段时间,诸如史丹利化肥、齐鲁绿润食品、鲁南制药集团等公司,都会过来,在这边投资合作一些项目,因此你们真的不用紧张到时候没有项目。” 打个样板? 两位领导小组的成员听到杨铸这话,眉头下意识地皱的更深,隐约地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却一下子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但是对于其余人来说,虽然杨铸这位大BOSS说了一堆公司的名字,也说了对方会来投资,但是那些公司的名字听都没听过,自然下意识地就以为那些公司所谓的投资只不过是砸出来几十万意思意思罢了——再说了,LY与城口结伴帮扶已经一年了,也没见到那边真的投了几个规模以上的项目,说来说去,还是铸投商贸最靠谱,不但一来就打算投千万级的项目,BOSS更是亲身到了现场,打算现场签约。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一名中年干部举了举手,然后很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杨总……那个,我之前听你说,这些预制菜的花椒、辣椒、八角之类的调料要从其它地方运过来;” “那个、那个、我们岚天乡的花椒也很有名啊,青花椒更是一绝,要不……您考虑考虑预制菜里的花椒用我们的?” 中年干部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仿佛开了个闸口,其余人纷纷应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白果村的辣椒哪怕放在整个双庆,也是首屈一指的好东西,预制菜里的辣椒就用我们修齐镇的干辣椒吧!”这是修齐镇的干部。 “是啊,是啊,我们复兴街道的八角品质绝对不比外面的差,用我们的八角吧!”这是复兴街道办的干部。 看着这些干部一副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在鼓噪还是在哀求的模样,杨铸没好气地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看到花花同学悄悄吐了吐舌头后,这才表情淡淡地看着一屋子人说道:“不好意思,这12个中心厨房是成系列的投资项目,中间的原材料采购和调度都必须遵循优势原则!” “总之,城口的农产品虽然非常有特色,但是大部分目前不存在着规模效应;受制于这边的地理环境,也不存在发展成为大型核心产业的可能性,因此,作为这些帮扶项目的投资者,我们铸投商贸必须从全盘来考虑得失——每一分钱、每一个决策,都需要以盘活双庆地区的农产品产业链为基本出发点。” “所以,诸位就暂时不用考虑预制菜的原料采购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铸投商贸以及齐鲁、粤省、浙省的企业,在未来一两年里,在城口的投资项目会非常之多,诸位真的不用心急,安安静静地等着就好;” “而目前,诸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一会签订意向协议后,回去赶紧梳理协调好资源,做好村民们的思想动员工作,然后与我们一起,加速磨合进程,为以后的双层PPP合作,打好模板!” 听到杨铸这么说,诸位干部也只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只不过,两位领导小组的成员敏锐地从杨铸刚才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全盘考虑? 大型核心产业? 反复琢磨了下这两个词,两位领导心中再起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正文 第455章 糟的不能再糟了 2870万,这是杨铸给城口中心厨房定出来的基建费用。 虽然说因为地理交通问题,在城口这边的建设成本要比别的地方高出来一截,但这个数字,依然远远超过了与会所有人的预期。 没办法,杨铸一开始就为这些中心厨房定了基调,这些中心厨房必须符合HACCP管理体系要求,除了严格按照标准建立分拣区、入货区、原料储存区、加工区、成品包装区、成品储存出货区这些基础功能区域——尤其是成品储存区,杨铸甚至斥巨资,打算建设一个超大规模、恒温-20°的超低温冷库,为此甚至额外划出了一个可以容纳10台中型柴油发电机组的发电室用以以防万一,并直接向齐鲁潍柴动力下了订单。 要知道,现在可是2002年,这接近3000万的商业投资规模无论放在哪个县级地区,都不算小了,更何况此时的城口,除了矿业外,还没有那个行业的单项投资规模超过1000万。 于是乎,虽然安东镇的干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杨铸在提合作方案架构时,非要把山城物流公司在附近地区预设的50个中小型物流站折算为投资主体,但是面对着如此一笔让他惊心动魄的大额投资,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在意向协议上签了字——开什么玩笑,不提那可能带动出来的数千个就业岗位,除了负责原料生产监督与调配外,安东镇仅仅只需要付出120亩的厂房地皮外加附近自行建设的4个大型物流集散场作为代价, 就可以拿到27%的股份,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最重要的是, 人家这个中心厨房, 对于原材料的采购是有最低保护价和最低采购额的, 而且最低采购额和采购标准会在春播前提前40天与当乡政府进行沟通,以便协调村民们来年的种植计划和乡政府技术指导计划, 仅仅这一条,就足以保证村民们的利益,算得上是极有人情味的政策。 而刚刚被任命为山城物流公司“见习渝北大区经理”的刘骞, 则是有些心惊胆战地代替公司在协议上签字盖章后,瞄了瞄上面山城物流公司8%的股份分配,立即马不停蹄地跑回万州区招兵买马去了。 ……………… 而合约签订后的第二天下午,温老这位新晋的铸投商贸独立董事就带着首批四十多名由铸投商贸各部门抽调而成的执行团队抵达了城口——他现在还有一个身份, 就是铸投商贸的“特别执行总裁”,专门负责双庆这边帮扶项目的监管、落地和执行。 结果他这边才刚刚下榻,连澡都来不及洗一个,郑荣就带着两名组员敲开了宾馆的房门——自从郑荣昨天得到两名组员原原本本的复述后, 同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得劲, 因此一听到温老到了,立即登门拜访来了。 之所以拜访温老而不是征招体制内其它的学者过来咨询问对, 原因很简单——他们也发现了, 杨铸似乎非常忌惮温老, 但是又十分推崇这位老人。能让这种级别的BOSS产生如此复杂的心态,那么温老这位他们以前并没有特别看重的学者, 肯定有独到的过人之处。 而脸上略带疲色的温老在听闻杨铸昨日的所做所为后, 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浓茶,沉思了一会, 这才蔚然一叹:“终究是晚了一步……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郑荣一惊:“温老,怎么回事?” 温老取下眼镜, 揉了揉自己越发深陷的眉心, 然后说道:“郑组长、两位领导,你们对于欧美那边的第一产业有过研究没有?” 郑荣和两名组员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放低了声音:“了解是有一些了解的, 但是有些地方肯定没有您研究的透……温老, 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温老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 几乎所有的西方工业化国家,都有工业2.0版本——说到底,就是用他们已经形成的工业体系来改造农业,使其生产效率更高、种植规模更大、产品品质更稳定,应用开发越来越广泛、产业越来越细分而深入;最终形成具有绝对优势的产业链竞争力。” “事实上,我们国家这些年也一直在试图学习和尝试农业工业化,努力地把华夏从农业大国转向农业强国。” 郑荣皱了皱眉:“这有什么不对么?” 温老轻轻摇了摇头:“各国有各国的客观国情,这个路线对不对我们不讨论;我只说背后的一些普通人察觉不到的东西,也是杨铸这次动作的深层次原因。” 听到进入了正题,郑荣立即身子微倾, 一副静耳聆听的样子。 温老见状,只是笑了笑,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年估计几位领导也发现了, 农业发展到今天, 虽然说咱们国家这些年对外出口的农产品规模越来越大,创汇越来越多,但是刨去成产成本后, 你就会发现,其实咱们的净利润值,尤其是单体净利润值,其实真的不高!” “而且如果诸位放眼全球,把整个世界的农业视作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你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发展中国家仅仅只有种植业这个领域会放在国内,而一旦进入到比如运输、仓储、加工、上市、期货金融等等环节,就全都是控制在以跨国公司为代表的复合型巨型经济体手中;” “于是乎,出现了一个现象,在所有的农业产业链环节中,惟有种植/养殖这个环节,是最不赚钱的——准确的说, 是这个环节得到的收益占比最低而从事单纯种植业和养殖业的农民, 除了被外部环节剥削所有劳动价值剩余外,再无收益;” “而纵观农产品的所有流通,从田头到餐桌,大致可以分为种养殖、初加工、仓储、运输、深加工、销售、市场流通、上餐桌这么几个产业环节,但是在这些个环节中……种养殖的利润仅仅只占全产业链总利润的不到10%,然而如果把时间和人力与基础农用物资一起折算成成本的话,这个环节的成本却占据了总产业链成本的30%以上,部分农产品在这个环节上的成本甚至可以占到60%以上。” “事实上,这才是世界上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农业一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农业的二产化、三产化都被以跨国公司为代表的经济体所掌控了,本就没有市场话语权的他们怎么可能发展的起来!?” 说到这,温老脸色略有些复杂:“当然,我们华夏因为体制的原因,这方面的情况要比其余的发展中国家强一些……但实话实说,如果你真的刨开了根子来看,其实强的委实有限。” “其中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国退民进;虽然大部分具有战略意义的行业依然是国家在把控,但是就农业这个领域来说,国家仅仅只是在种植领域坚守自己的底线而已——上游的种子化肥、下游的运输、二产化领域、三产化领域,全部都是放开了的。” “好死不死的是,咱们国家虽然对于外资企业很有些严防死守的意味,但是出于一些想法,对于本国的企业却是并没有多少提防心理;” “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现在的铸投商贸,就会发现它现在在国内的民生经济和流通领域中,已经非常不可小觑了,无论是消费者的心智影响力,还是关联合作商家的决策影响力,甚至比相关领域的国企央企更强——可以说,现在的铸投商贸,已经在农产品的市场流通环节、销售环节、上餐桌环节,已经拥有了非常不小的话语权;” “而纵观他们这两年的业务拓展和重点投资项目,你就会发现……” “他们每年动则数十亿预算的物流事业部正在意图打通仓储和运输环节;” “他们开展TOB业务的投资中心和自有品牌业务,正在意图打通农产品深加工环节;” “他们在东北地区实控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每年投入数以数亿计的资金,正在试图打通肥料、饲料这些农业上游的农资环节;” “他们在德州地区每年无上限预算的基因实验室,正在意图打通农业上游的种子环节;” “甚至,从这几年,他们不断在辽省、毛熊国、阿根廷拓展出来的那加起来让人心惊的大豆种植基地来看,他们甚至已经把手伸向了大豆这个极具经济和民生战略价值的农产品赛道;” “综合以上来看,你有没有觉得……铸投商贸已经初具大型跨国公司的雏形了?” “要知道,这还只是铸投商贸本身的情况,如果再加上铸投国贸这个在欧美地区触角越伸越深,资金实力甚至远超铸投商贸的兄弟公司,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个体系已经是个大型跨国公司了,即便还算不上头部公司,但差的也仅仅只是时间的沉淀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杨铸提前一步在城口这个试验点,为双层PPP模式打了个这种样板……委实是个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了!” 郑荣听的毛骨悚然,虽然有许多话温老并没有直说,但他的言下之意却再直白不过了——欧美那边的国情是怎么回事,以及大型利益集团是如何一个呼风唤雨的存在,他再清楚不过了。 旁边的一名领导却略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国家的体制不一样,铸投商贸就算现在实力再强,布局再深密,但只要它敢冒头作妖,一指头按死就是……温老,仅仅只是个中心厨房的双层PPP模式样板项目而已,你竟然说【糟的不能再糟】,是不是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 温老瞅了瞅这位领导,向来温和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满:“领导,你也说了我们国家的体制与西方社会是不一样的,那么你仔细思考过没有……咱们国家体制的基石是什么!?” “然后你再仔细想想,从铸投商贸成立至今,撇开他与民生经济紧密关联的本地生活服务和O2O业务不说;它们的滇南小粒咖啡种植计划、手语咖啡连锁项目、大豆种植和扶持计划、自有品牌孵化、铸华速冻食品项目、以及零零碎碎在全国各地以公益名义投资的所有项目……有哪一个不是劳动密集型的、密切捆绑社会敏感弱势群体的项目!?” 那位领导闻言一惊,想起华夏的国情和基本制度,顿时背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温老见状,冷哼一声:“杨铸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是眼光极为毒辣,做事向来直指要害——咱们国家的确不会允许出现西方社会中的资本寡头,但是,如果杨铸在不声不响中深度捆绑的基层民众到了一定级别,范围也大到了一个程度,那么不管上面愿不愿意,只要他不是刻意作死,上面暂时也只能容忍他的存在。” 说道这,温老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根据我这次去铸投商贸总部获取到的信息来看,截止现在,即便不计入他们主营业务涉及的140万直接或间接用工人员(自有员工+平台高粘度商家用工),仅仅是他们对外投资的那些项目,直接关联的基层群众就已经达到了470万之巨——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农村贫困人员,是国家最重视的那票子群体。” “我可以断言,至少在五年内,国家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民间替代组织来接手这么多超大额度的投资项目,也没有办法寻找到合适的民间经济组织来消化这么多偏远山区的就业人群——没有替代者,上面就没有底气出手把杨铸按下去!” “而我之所以说杨铸昨天在诸位领导和城口诸多乡镇级干部的见证下,直接为项目签订了意向合作协议,是个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就是基于这个道理——城口是双庆地区最贫困的地区,也是国家级贫困县,一旦打板成功,杨铸就会立即按照这种合作框架,去涉足更多的农业二产、三产化业务的同时,捆绑更多的农村贫困基层群众,将这些地区的农业转化为自己的附庸。” “要知道,据我所知,除去铸投商贸本身的雄厚实力外,铸投国贸更有数百亿美金放在账上,以现在的汇率和国内物价,他绝对有这个实力和资源,通过双层PPP模式用这数百亿美金撬动数以万亿计的农业项目——事实上,以铸投商贸现在的商誉和影响力,哪怕只肯出资一小点钱甚至不出钱,也有的是地方政府愿意跟他们合作。” “最要命的是,据我所知,铸投商贸现在正在进行二次战略转型,纯电商将成为他们未来的主营业务之一——从国内的电脑普及速度来看,不出五年,互联网商业环境就会变得比较成熟,届时有着如此广袤的信息入口,铸投商贸绝对有本事把这些看起来投资额度庞大到没边的农业项目的产出全部消化在C端市场,从而进一步构筑出另一个庞大复杂到难以想象的产业链和利益链,让这家公司的【沉没成本】攀升到一个让国家难以接受的程度!” 并不清楚铸投国贸那数百亿美金另有用途的温老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那位领导:“而更糟的是,由于农村振兴与农村脱贫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上面对于这次的双层PPP模式的实验极为看重;” “只要这种模式在商业运行和直接经济分配层面在实验后没有发现太大问题,上面大概率会把这种模式逐步推广到全国,绝对不会因为铸投商贸这种特例以及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而直接停止实验的——事实上,国内的民企除了铸投商贸之外,在短时间内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另一家公司有这个实力与野心来逐步深度捆绑这么大范围的农业。” 沉默了一会,温老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实话,在没深入接触到铸投商贸的这些核心数据前,我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双层PPP合作模式竟然会存在这种不是BUG的BUG的——其实除了铸投商贸这个怪胎外,其余国内企业,并不会存在这种顾虑,大可以尽情开放;” “事实上,我之所以愿意接受铸投商贸【特别执行总裁】这个岗位,并且急着赶回来,就是想要利用这个职位的【立项权】去阻止铸投商贸投资这种深度捆绑农业的项目,而把合作范围局限在三产领域或者非敏感型农业项目上的——至不济,这种项目中,县政府或者村集体哪怕另寻融资渠道或者加大硬性资产的投入,也要获得相对控股权,从而保留反制权。” “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还没到双庆呢,杨铸就已经把物流和中心厨房这两个具有示范效应的投资项目给定了下来——只要有了样板,等到双层PPP合作模式在全国铺开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始大范围介入这类深度捆绑项目了。” 郑荣想了想:“既然可以通过调整资产折算比例来获取反制权,那么我们以后的此类项目就按照您刚才说的那番操作来执行就是了——况且,杨铸昨天签订的又不是正式合同,等到城口县双层PPP运营管理平台正式成立后,我们再从中插足,调整三方、不,四方的股份比例就是了。” 温老摇了摇头:“这样非常不好。要知道,昨天的协议虽然不是正式合同,但毕竟是在两位领导的见证下进行协商的,如果昨天不提,到时候却突然更改项目股份比例的话,会让项目领导小组的信誉扫地——如果消息传出去,不但外来投资商会心存顾虑,就连本地的村集体也对双层PPP模式心里没底,到时候出了点什么状况,难说这场实验就会无疾而终。” “再说了,杨铸需要的只是【案例】而已,一开始就没有把股份分配样板做好的话,出于综合考虑,到时候给出的工作指导手册上也肯定不可能专门为铸投商贸追加这个板块——各地大部分干部是怎么工作的我很清楚,一旦指导手册上没有这种敏感农业项目的股份比例做参考,那么铸投商贸大可以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郑荣闻言,脸色也苦了下来。 要不怎么说担任任何实验项目的负责人都是一个妥妥的高风险高回报的岗位呢……这不,连城口县的双层PPP运营管理平台框架还没设立起来呢,自己就被杨铸钻了个可能极有隐患的空子。 哎……接下来的工作中,无论做什么事情,事前都要征询一下幕僚团的意见——郑荣如此想到。 这时候,另一名来自地区司的领导突然插话:“郑组长、温老,有句话说的好,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要不……咱们跟部委里汇报一下,让华粮集团也参与进来这些农业深度捆绑项目的投资,跟铸投商贸大大擂台,作为以防万一的反制手段?” 作为负责西部大开发的部门,地区司的这位领导对于华粮集团的实力深有感触——刚刚经过体制内横向重组的华粮集团虽然还没有成为后世那条巨鳄,但绝对是央企里数一数二的存在,而且由于其特殊属性,所有的农业项目它都有理由插上一足,因此拉过来作为风险预案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铸投商贸就算再牛,也绝对比不过华粮集团。 华粮集团? 温老仔细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让华粮集团后脚涉足这些农业项目固然是个非常有效的反制手段,但是其中的针对意味太浓,这样对于政府的声誉不太好,会让其余外来投资企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而且双层PPP模式实验的出发点,本来就是想要实现本地政府-村集体-外来投资者三方的资源整合,实现三方共赢;其中改善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虑,一旦央企插足进来,会凭空增加许多未知的变数,因此我的建议是……暂时把这个预案留在纸面上,等发现了苗头再让部委帮忙协调也还算来得及。” 说完后,温老脑海里浮现了那位朝自己毕恭毕敬行半师礼的年轻脸孔,一下子有些失神起来,好半晌后才抬起头来:“郑组长,要不这样,我先去跟杨铸聊聊,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然后再来决定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郑荣闻言,皱了皱眉。 聊聊? 但凡能成为一方风云人物,哪个不是心思深城的主,对于杨铸这种级别的老板来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简直是必备技能,人家会直接告诉你他的真实想法和谋算? 开什么玩笑,到时候被错误信息误导了接下来的决策就糟糕了! 但是话还没出口,脑海里就回忆起杨铸前两天与自己短暂交谈中隐隐透露的对于眼前这位老人的尊敬和推崇,以及这段时间那位年轻人对温老的隐隐忌惮,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要不……让温老过去试试? 反正短暂接触下来,那个感觉略有些古怪的年轻人似乎跟自己以前接触过的企业老板都很有些不一样;万一人家真的就愿意跟眼前这位温老认真聊一聊,吐露吐露心声呢? 要知道,人家既然愿意把铸投商贸的核心数据开放给温老,就说明杨铸对眼前这位老人绝对是另眼相看的,否则,这种堪称绝密的宝贝东西,哪怕他们的顶头老大来了,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看上一眼的。 “成!那就劳烦温老了!”郑荣脸色严肃地拜托道。 温老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终摸了摸自己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 嗯,正值饭点。 指不定可以去那位年轻人院子里,蹭点好吃的东西,打打牙祭呢! 重新戴上了眼镜的老人如此想到…… 正文 第456章 舌锋(一) 众所周知,杨铸是个品位极为让人不敢苟同的人。 作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他直接拒绝了县里面给他安排的酒店,反而自己掏钱,在任河大桥不远处挑选了一家临江的两层半黒瓦老房子作为自己的落脚点——此时的城口还没有修建水泥河堤,这些有着数十年历史的老房子以一种近乎于悬江的姿态紧贴着任河,县里负责接待的干部甚至一度担心,这货会不会喝醉了以后直接从二楼掉进江水里淹死。 好在杨铸对于喝酒从来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即便二楼的木栅栏对于他这种一米八的大个头来说仅仅只是到了腰部,但是只要自己不作死,就没有什么人身危险可言。 ……………… “喂喂喂,你确定这个东西是这样的吃法?”坐在一楼的背江土基小院里,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面前这口铁锅里逐渐翻腾起来的乳白色汤汁,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旁边的竹背篓里捡了两根晒干的玉米芯丢进火架子里。 于晓华化身为厨神,一脸自信地把刚刚切好的土豆丢进锅里:“你放心,在我们老家,腊猪腿炖豌豆可是最经典的吃法,保证到时候鲜的你舌头都要被咬掉!” 杨铸看了看锅里那甚至比红烧肉都要大上一圈的腊肉块,很有些无语:“拜托,麻烦您睁大眼睛,这是腊猪五花,不是腊猪腿!而且……你都说了是跟豌豆一起炖,那这些土豆又是什么情况!?” 花花同学理直气壮地说道:“万物皆可配土豆!——再说了,你不觉得就放了那么一碗豌豆,荤素搭配非常不均衡么?” 额…… 荤素搭配? 土豆不应该是杂粮么, 什么时候成了蔬菜? 眼见着自己很有些期待的豆豉蒸腊肉、青椒炒腊肉、青蒿炒腊肉等一众名菜化为泡影,杨大官人有些丧丧地垂下了头:“好吧, 就只能期待您老人家的手艺别糟蹋这几方腊肉了——这可是人家送过来的【赵孝春老腊肉】, 这玩意现在在双庆主城区那边都抢手的紧呢!” 赵孝春老腊肉这种非常 No Fashion 的名字, 一听就知道是极有地方特色的特产。 事实上,赵孝春作为城口老腊肉加工工艺第五代传承人, 在城口县的确有着不小的名气——作为一个坚持只用优质土猪肉做原料,拒绝病猪死猪和任何化学添加剂,甚至每一道工序都要由他亲自检查一遍并且必须亲自控制烟熏环节的人, 这位老哥能在十几年里从一个小个体户变成整个城口都称口交赞的品牌,的确并非没有理由。 而事实上,随着98年城口并入双庆,在双庆政府的大力宣传下, 赵孝春老腊肉也成了主城区、尤其是九龙坡区那边的抢手货,即便是赵孝春已经通过“猪仔野养”的形式让贫困户们帮忙增加优质原料供给,但老腊肉制作费时费力,面对着双庆人民的热情, 这个牌子的老腊肉依然是一方难求——因此, 对于杨铸来说,锅里的这方老腊肉虽然其实并不难买, 但是见到花花同学这么“糟蹋”好东西, 却也有些扼腕。 随着时间的推移, 当江上涌起的轻薄雾气逐渐蔓延到小院子里,平白营造出一种“青山薄暮外”的氛围时, 耗费了将近半篓玉米芯的那锅汤也逐渐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正当杨铸在香气的勾引下, 打算无视那将近一指半的肥膘和直径超过3厘米的超规格肉块体积,打算来上那么一筷子解解馋的时候, 一阵并不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杨,在么?”温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 “哈哈,看来我这糟老头子运气好的很嘛, 刚过来就能蹭到这么好的东西吃!”落座在小竹椅上, 温老接过花花同学递过来的碗筷,就这么径直放在了地上, 轻轻搓了搓手, 一副知青老饕的模样。 杨铸瞅了瞅天色, 心说什么叫运气好?……您老分明是卡着饭点过来的好不好。 只不过他自从知道温老回到了城口的那一分钟开始, 就已经知道这位老爷子肯定会过来一趟,因此也没有什么意外之情,只是恭恭敬敬地把一碗蘸水递了过去,笑道:“温老,花花这锅子老腊肉是乱炖的,要是不好吃可别骂娘;还有……这碗蘸水也是胡乱调的,您先尝尝味,缺什么吱一声,我给您加!” 听着杨铸说自己的这锅腊肉是乱炖的,花花同学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只不过温老就在一旁,她不好发作,不然早就噼里啪啦一通甩了过去。 而温老听到这番貌似意有所指的话, 只是笑了笑, 示意了一下后,径直用筷子费力地夹起了一块看起来甚至快有他嘴巴大的老腊肉,然后也不蘸调料, 就这么硬生生咬下去了1/3。 感受着嘴巴里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和老腊肉皮子那脆Q无比的奇妙感觉,温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感叹道:“原料好,做什么都是好吃的……换20年前,要能吃上这么一块肉,都赶得上过年了,我这老头子满足还来不及,谈什么骂不骂娘!?” 花花同学见到自己的手艺竟然被承认了,顿时喜上眉梢,先是得意地瞪了杨铸一眼,然后这才说道:“温老,您喜欢吃就尽管吃,这一锅里足足有两方腊肉,绝对管够!” 说完后, 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老人:“温老, 你不是知名学者么?20年前都改革开放了,你那会……连吃口肉都这么困难?” 温老呵呵一笑:“改革开放又怎么了, 咱们国家这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我那时候正在基层,那时候的农民们……苦啊!” 说完,似乎深有感触地放下了筷子:“其实别说那时候了,就连现在,咱们国家不照样有好多地方的农民,平日里饭菜都舍不得放油,一年都吃不上一两口肉么?” 花花同学看着温老说话时余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稍作犹豫后,挂出满脸惊讶与好奇的神情,嘴巴张的大大的:“这不都进入21世纪了么,咱们国家现在经济一片大好,就算是农村暂时贫穷一点,但怎么也不至于一年都吃不上一两口肉吧?……至于平日里饭菜连油都舍不得放,那也未免太夸张了!” 温老听着这很有些怀疑的言语,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前这位自己以往并没怎么注意的漂亮姑娘一眼,然后轻轻一叹:“其实也不怪你们。作为出身在改革开放后的新一代,你们这些80后虽然经历了着教育改革、国企改制和商品房改革的阵痛……但说到底,你们两个自小都生活在经济相对发达的齐鲁地区,又是独生子女,自然对于真正的贫困没有多少认知。” 这一下,花花同学不乐意了:“温老,齐鲁那边也有很多人生活艰难的好不好,尤其是那些沂蒙老区,特困户不照样不比西部省份少?” 温老闻言,只是笑了笑:“虽然我现在专注于农村经济的课题,基于以前那十多年的基层经历,对于所有的农民兄弟都很有感情,但我想说的是……” “地区和地区之间是不同的,沂蒙老区那边是【贫穷】,而城口这边是【贫困】;” “贫穷和贫困之间的区别在哪里……也许等你们年岁再大上一点,就能理解了!” 花花同学又不是傻子,绝大部分的华夏的文字都拥有自己独立的象形逻辑,只是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这两个字的繁体和篆体形象,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直微笑不语的杨铸一眼,花花同学皱着眉看着温老:“温老,我们来城口也有半个月了,也去过一些地方……这边有你说的那么难?” 看着这记送过来的助攻,温老只是犹豫了一会,就蔚然叹道:“难啊,城口这边是真的难!” 说完,也不掩饰,直勾勾的看着杨铸:“小杨,作为全国仅有的14个【连片贫困区】之一,你知道这几个字对于城口意味着什么么?” 见到温老直接朝自己发问,杨铸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意味着山脉隔绝、坦途不通,村民们只能在悬崖上凌空凿石,穷尽数代人时间,拓出八条少则仅有七八里,长则二十里许的栈道?” “意味着汽车五六分钟就能抵达的集坝,在这边却需要徒步半日,然后只为买上几袋盐巴?” “意味着本地人操乘竹筏,在城口唯一可以与外界相通的山涧细水上,用命与险滩激流相搏,为的只是把竹筏上仅有几吨重的木碳、原木、生漆、茶叶等本地特产运往临近的万州?……哦,对了,茶叶不能走水路,必须靠人徒步三天三夜,才能抵达万州,如果遇上下雨天的话,需要一个星期。” 说完,杨铸叹了口气:“【路崎岖多碍舆马,溪邃狭每阻津梁】……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的城口厅志上的这句话,描写的还真是足够贴切呢!” 这句话的意思大意就是说城口这个地方道路坑洼不平,车马难以通行;沟深狭窄,连码头和桥梁都没办法建造,由此可见这个地方的地势恶劣——而恶劣到这种程度的地理环境,即便是放眼全国14个连片贫困区里,也绝对排的进前三。 事实上,在没有开展搬迁工作前,城口几乎所有的村落都是在山腰处,只有乡镇和集市才集中在险峻山脚下地细狭地段,横向面积往往也只有可怜兮兮的百余米——但是没办法,城口“九分山水一分地”的称呼可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是县城,也不过是因为任河急转弯处形成的一个稍大点的滩涂而已。 作为一个投资者,阅读当地的县志是必备的工作之一,现在的城口县志虽然没有经历过整理,但是东一下西一下地看了几天后,杨铸却也对城口这边的基本情况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有些感叹地复述了自己从县志上看到的信息后,杨铸犹豫了一下,画风陡转,笑意盈盈地看着温老:“可是,这是以前的事情了呢,自从新华夏建立开始起,城口这边的交通环境就在政府的努力下,不断有所改善,70年代更是开始动员全县人民大修公路,在花费了上千万个工时后,终于打通了对外的地上道路,风险极高但是效率极低的水运手段也因此被放弃;” “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1997年以前,城口县拥有国道0公里,省道139公里,县道215公里,乡道108公里,村道0公里;” “但是自从城口并入了双庆后,仅仅只过了三年,城口这边的省道就增加到了283公里,县道也变成了239公里,乡道也增加到了195公里——甚至如果规划能顺利完成的话,明年城口就能拥有155公里的国道,而被称为“县级经济毛细血管”和“小康道”的村道,也在紧密的规划中,估计最多十年,村道的规模也会超过1000公里。” “如此说来,城口这边的未来却也是一片坦途呢!” 温老听着杨铸报出来的这组数据,心里异常复杂,杨铸的这番话言下之意很简单——您老人家就别想着从自然环境恶劣、交通不便等理由做切入口,引起本人的同情心之余,再反手扣上一顶大帽子,进而让他做出某些让步了,这些数据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再说一些老黄历的事情就不合适了。 不过温老虽然只是个文人,但在基层工作了十几年,心性之坚韧超过一般人想象,听到杨铸还没等自己开始张口就把路堵死了,却也不沮丧,端碗接过杨铸赔罪似地夹过来的一块老腊肉后,却扭头看着一旁的于晓华,笑眯眯地说道:“小于,你见过住在山洞里的人么?” 花花同学一呆,余光瞥了瞥仿佛正在奋力与筷子上的大块老腊肉搏斗的杨铸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紧了紧自己的筷子,然后露出一个纯真的表情:“没有。” 见到花花同学应声,温老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问道:“那你见过明明身体没有任何缺陷,但却是不会说话的人么?” 跟轻障人群很是打了不少交道的花花同学这下子惊了,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那你听说过愚人村么?”温老看到杨铸把视线转移过来,仿佛没有察觉似的继续问道。 “没有……愚人村是什么情况?”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花花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杨铸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再度叹了一口气…… (后面的内容不知道能不能过审,因此拆成两章,见谅!) 正文 第457章 舌锋(二) “1998年真是个神奇的年份,除了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和东南亚金融风暴余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在那一年悄然发生了改变;” “而作为并入双庆地区的第一个年份,1998年同样可以看做是城口发展的一个分割线,虽然现在的城口与往日那种堪称绝境的状况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是三年前的城口,如果你没有亲眼看过一些事情,你绝对无法想象那时候的城口各乡村的农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作为历史的见证者,温老的声音有些低沉。 …………………… “1998年的时候,我曾经和一批学者一起,粗略地在城口各地走访调研了一下;就是在那一年,在廖子乡地梨坪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我们国家竟然还有居住在洞穴里的人。”说起那段经历,温老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才刚刚下过一场雨,通往梨坪村那一条仅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的山路极为狭窄和泥泞,我和几位同仁在村会计的带领下,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摔了五六次跤,这才来到了冯乔安的岩洞里。” 说到这,温老解释道:“冯乔安就是那个洞穴人的名字,梨坪村附近有不少天然形成的石灰岩洞穴,一些近乎赤贫的村民没钱自己盖房子,就只能住在这些洞穴中——事实上,这种现象在以前的城口并不少见,一些人甚至从50年代住到了现在;” “那些灰白灰白的岩洞远远看上去还是蛮漂亮的,但是等你真的走近了,就会发现,压根底就不是那么回事!” “总之,我们一行四人花了不少功夫,爬到了冯乔安居住的洞穴时,差点被惊呆了!” 说到这,温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那种打完水泥地基,刚刚盖好第一层就已经烂尾, 然后被荒弃了十多年的楼盘——对不起, 我只能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冯乔安的山洞;” “总之, 当我站在那个位于悬崖底部,洞宽约三米,深三四米, 高约五米高的岩洞门口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凹凸不平的洞里满地的灰尘和零零星星散乱摆放的杂物, 一根的细木横在洞口, 上面晾晒着几件不知道是破布还是衣服裤子的布片——细木的一侧是架在一个由几根圆木歪歪扭扭搭建而成的梯子上, 上面是同样用一些圆木隔出来的空间,那里就是他们的卧室了!” 轻轻咬了一口老腊肉, 温老笑道:“你知道么,冯乔安还有一个老婆,并且生了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见到我们时, 他那个约莫只有十岁的儿子完全呆住了, 那只光着上半身的小泥猴死死靠在梯子上, 似乎生怕我们进入他们的【卧室】——以冯乔安的生活状况都能讨到老婆,也从侧面说明了以前的城口困难成什么样子。” 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后, 温老继续说道:“那时候冯乔安外出务农去了,只有他堂客正在为两个孩子准备中午饭,村会计向她介绍了我们之后, 这个看起来很有些怕生的女人先是搬来几块石头,使劲地用袖子在上面抹几下后, 邀请我们在洞穴里面的火塘边坐下——洞穴里晚上冷的很,如果下面不升火的话, 人根本扛不住。” “即便是那个洞穴空间其实也并不小,而且也很通风, 但是一种陈旧的霉味依然铺面而来,而且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粪便味道——二楼用于充当卧室的木架旁边,放着一个木桶,那里是他们全家拉拉屎拉尿的地方,桶里的黄白之物,也是他们宝贵的资产,是他们洞外断垣残壁下那半亩菜园子最重要的肥料来源;” 见到花花同学表情有些不适,温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问过你,见过平日里做饭连油都舍不得放的人家没有……冯乔安一家就是!” “他们的午饭,就是一锅洋芋面糊——所谓洋芋面糊,就是煮一锅洋芋,然后往里面放一把玉米面,煮熟了后搅拌搅拌就直接开吃,里面不放一滴油,即便是盐,也只放那么一丢丢。” “那口味嘛……我老头子倒是还能接受,但是如果换成你们年轻人去吃,只怕连一口都刨不进去——倒不是说这东西真的有多难吃,而是那一滩黄色的糊糊,看起来像极了喂猪的潲水。” 花花同学虽然对黄白之物极为敏感,但是对于潲水之类的猪食倒是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有些怀疑地看着温老:“该不会是……人家其实本来是要放油的,但是见到你们这些大人物来了,于是便不放了,扮惨来博取同情之余,顺便给自己捞点【外快】?” 听到花花同学此言,杨铸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这位老同学, 心说学法律的人一旦进入了状态,那世间果然没有一件事情不是黑的。 而温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 煮面糊的那口铸铁锅是冯乔安一家最值钱的家当, 我看得出,他们平日里保养的也挺上心,但即便是这样,那口锅内部的边缘上也有着明显的浅黄色锈迹——那是长期没有碰油的自然现象,寻常做不得假;” “再说了,他们一家人的所有厨具和调料都放在墙壁上那个竹篾编制的篮兜里,有没有食用油一眼就能看得到,怎么可能瞒得过人?——事实上,如果你在现场,见过那两姐弟盯着母亲手里为了招待我们特意从园子摘的一把莴笋叶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家人过的有多艰难了。” “事实上,除了吃穿用度极为拮据之外,最让人不忍的是……12岁的姐姐和10岁的弟弟,对于知识也很渴望,但由于家里困难的原因,他们至今连一天课都没上过,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些炭笔在废纸或者地上写写画画。” 想起那对被耽误了的姐妹,温老说到此处,表情免不了一阵黯淡。 花花同学有些失神:“怎么会这样……那个冯乔安作为一家之主,就忍心看到自己的妻儿过成这样?” 见到花花同学语气中很有些愤懑,温老摇了摇头:“你错怪冯乔安了,其实那个远比真实年龄沧桑的瘦小汉子真的是个勤快人——他一人种了三亩地,还开了一亩黄,在全是悬崖峭壁的城口,没有现代化工具的帮助,这真的是一个人的极限了;” “只不过城口的土地非常贫瘠,冯乔安也买不起化肥,所以一年忙到头,他打的粮食任然只够吃半年的——事实上,尽管他们一家人吃的已经够节约了,冯乔安农闲时也会砍柴或者烧炭挑到乡上或者县城里去卖,但一年中任然有两三个月的粮食缺口;因此,对于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他们来说,哪有资格把一双儿女送到学校里读书?” 听到温老的解释,花花同学沉默了,瞥了瞥旁边表情依然平静的杨铸一眼,强打起精神来:“那么那个不会说话的人和愚人村又是怎么回事?” 把杨铸反应纳入眼中的温老并没有任何气馁,对着于晓华微微一笑:“其实这两个故事都是发生在同一个地方——龙田乡仓房村。” “仓房村是个面积不算大,但村民分布极为分散的村子,一共有6个村民小组,共计500多号人,在98年,区区12平方公里的面积,村干部去拜访最远的农户,路上一分钟都不耽误一个来回都要足足10个小时,如果要把每一户都走访到,最起码也要一个星期;” “而这里之所以被称作愚人村,其缘由是1989年一位名叫蒙明国的巴蜀日报记者在历经千辛万苦走访仓房村后,最终在报纸上刊登了《愚人村的悲哀》一文,随着这篇文章的慢慢传开,仓房村这才逐渐有了这个称号;” “举一个真人真事来说吧……当初仓房村二队有一位名叫李启安的村民,不会认字,连钞票上的数字都认不全,自然也不会算账;他老婆叫李春碧,机灵一些,所以家里面一般都是他老婆做主;” “有一天他要背着木炭去县城里卖,他老婆就事先把价钱交代好了——这一大堆炭,低于8元钱不能卖;” “于是乎,等到他费尽千辛万苦把这些炭背到县城里,别人问他这些炭九块五卖不卖,结果他说……八块五就拿走,九块五不卖!” “结果嘛……回来后自然被他那个老婆揪着耳朵骂了足足一天,这事也被其它村里面的人当成一个笑话,逐渐流传开来。” 说到这,温老叹了口气:“其实这种情况在别的村固然可以当成笑话来讲,但在那时候的仓房村简直在正常不过了;” “由于地势险峻且人员过于分散,那里近乎空白的基础教育一直是个严峻的问题,不会识字算账的村民远不止李启安一个——事实上,一些看起来更加愚昧与落后的现象在那里多的是。” 似乎觉得当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探讨一些关乎于女性方面的真人真事并不礼貌,温老没有继续展开愚人村的其它故事,而是话题一转:“在那个山大坡陡、地广人稀的地方,一户人家独居深山一隅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有不少村民,因为从小就没有跟人交流的机会,居然丧失了语言能力——我在走访调查时,就在仓房村遇到了一个名叫万国安的村民,三十多岁的他,明明已经娶妻生子,并且看起来身体健康,但却一句话都不会说——从我跟他交流的情况来看,他是能听懂我的一些话的,但是就是张不了嘴,发不出声音,惊惶的宛若一个孩子;” “而事后,我向村干部求证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万国安就是因为受困于深山,长期没有机会跟人沟通交流,这才丧失了语言功能,成为一个不是哑巴的哑巴——在城口这边,他们管这种人叫【寡子】。” “而且令人难过的是,大家都知道长期不开口说话会造成大脑的萎缩,连锁反应下,也会引发各种各样的身体和心理疾病,像这种寡子,寿命普遍要比正常人短——事实上,我从村干部口中得知,最近几年,光万国安所在的队上,这种寡子已经死了五六个了。” “最令人扼腕的是,这种后天环境原因形成的寡子,往往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失去语言功能,于是常常会出现间隔时间不长,一家人前后去世的现象——诸如前几年去世的仓房村袁家三口,就是这种情况。” 重重叹息了一声,温老强打起精神,笑道:“不过好在并入双庆后,政府已经就改善城口各地方村民的生活现状做出了种种规划——其中【村民搬迁计划】就是其中之一,等到建好新房子,把所有的村民都从大山深处搬到交通相对便利的山脚或者山腰,这种寡子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 于晓华脑中勾勒了一下那些寡子的形象,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颇有些不满地说道:“既然县里面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之前不做,非要等到现在再来规划——就算城口穷,但据我所知,就在前几年,城口依然采用的是工分制,发动群众建几栋房子有那么难么!?” 温老脸上有些无奈:“小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在这种九分山水一分田的地方,且不说在没有做好产业规划的情况下,那些村民搬下来后以什么谋生,单就建房子这事来说,对于以前的城口县政府来说,也是个大大的难题;” “以前的城口县政府……穷啊!”温老感叹道。 “如果我没记错,离这里不远处,就是城口县检察院,不知道你们去参观过没?”温老忽然问道。 检察院? 杨铸和花花同学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们有事没事去检察院附近瞎溜达干啥? 谷隓 温老点了点头:“我觉得趁着现在检察院还没有翻新,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一看……看一看以前的城口县穷到了什么地步。” 说到这,温老呵呵一笑:“要知道,当时双庆领导下来时差时,可是亲口给城口县的检察院下了个【双庆市最简陋的县级政法机关】的评语;” “如果你进入里面,你就会发现,那一座宛如几十年前的灰砖大厂房建筑,除了墙壁和地面坑坑洼洼外,各种设施更是简陋破败得令人心酸——整个检察院,最值钱的物件就是那一辆有着近二十年历史的外勤车,不过那车破破烂烂的,满是锈迹,就连轮胎上的防滑纹都磨得快要看不见,完全可以丢进废品处理站了;” “除了外表破败外,走进里面,也同样令人感到进入了难民营!” “那里的办公室没有威严噌亮的办公桌和沙发不说,就连房顶都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办公室都不得不用竹竿撑着,不然房顶就很有可能塌下来,把人砸伤,下雨天更是需要拿上几个盆接着上面漏下来的雨水,否则就会水漫金山——按照他们袁永菊主任的说法,他们那里处处是天穿地漏。” “所以……你们想想看,当时的城口县,连检察院这种庄严神圣的司法机关都窘迫成这样,县里面的财政又到了什么程度,哪里有钱去盖那么多新房子?” 听到温老这么说,花花同学却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客不修店,官不修衙……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听到这句黑的极为严重的言语,温老表情严肃起来:“不,小于,你并不清楚,当时的城口,不只是检察院和县级机构;我走遍了城口大部分乡镇,每一个乡政乃至村级机构的财政情况都极为窘迫,这并不是个例——众所周知,乡镇以及村级的行政机构最容易露马脚,如果连他们都是这副窘迫的状态,那只能说明以前的城口县财政真的是捉襟见肘。” “而且,我不否认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里,【民愈穷,官愈富】的情况比比皆是……但这绝对不包括城口!” “诚然,几年前的城口依旧还是工分制,县里面的确可以从本就不富裕的财政里挤出一些预算来组织村民们盖起上百栋搬迁房,但是,对比起这些搬迁房,城口县政府必须把这些极为有限的预算花在更紧迫、更有价值的事情上,那就是……修路!” 修路? 于晓华有些疑惑地看着温老。 城口县的路况她深有感触,如此险峻的地形,修路这种艰巨无比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特困县的政府敢去想的事情!? 要知道,根据她从县交通局拿到的资料来看,别说城口境内了,就算是从万源这种相对平坦的地区拉开了计算,建一条二级公路到城口这边的桥隧比(桥梁和隧道在公路里程中的长度比例)也达到了吓死人的55%——而且中间有许多巨型山峰是无论如何也规避不开的,如果要打通这两座山峰,那么就必须开凿好几条5公里以上的特长隧道,这种施工难度,就更加令人绝望了。 而城口境内的地势甚至比打算上报的“万城线”更加错综复杂和险峻,受制于现实情况,许多地方的施工难度甚至呈几何倍难度增加——一个小县城的政府,怎么就敢把本就有限的预算投在这种堪称“狂妄”的计划中? 温老见到花花同学一脸的难以置信,微微一笑:“如果仅仅是基于什么投资回报率去算市场账,城口县政府是绝对不敢在这一块做出任何动作的——否则的话,不谈收益,光施工的劳力成本就足以让财政破产!” “可是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只去算经济账的,而事实上,城口县的村民对于一条道路的渴望,也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为了能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他们甚至可以不索求任何回报地从事长时间、高强度的作业,而这才是城口县政府敢于以那可怜巴巴的预算就胆敢投入到境内道路修建的底气所在!” 说到这,温老看了看一直只是微笑着的杨铸,一股怒火莫名地升了起来:“小杨,你见过中溪乡扁担峡那条数百米悬崖上最窄只容一人堪堪通过,十余年间就吞噬了34条人命的栈道么!?——我见过,并且很负责的告诉你,那34条人命中,有11人是我们的干部和粮站工作人员!” “你见过与外界仅有3条陡峭小路可以通行,至今连一部电话都没有,生个病都需要走上三五天才能到县里面挂号,所有日用品和化肥全靠人拿命背进来的地方么?——我告诉你,我见过!” “你们见过拿着全村人拿着4角2分钱/人的补贴,天没亮就出门去60公里外开山凿路,天黑了才收工回家,安排的工作做完后,主动免费帮其它村的村民干活的淳朴汉子么?——我告诉你,我见过!” “你见过几十号人宛如纤夫一样,拉着几十吨重的石碾子,在几十度的斜坡上含着号子,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土石碾平,哪怕肩膀上皮开肉绽也不哼一哼么?——我告诉你,我见过!” “你见过县里面因为灾情,连那点微薄的补贴都发不出来,但是近千号人一分钱都不要,依旧每天高强度工作十个小时,冒着生命危险无怨无悔地开山修路的震撼情景么?——我告诉你,我见过!” 回想起自己所见过的一幕幕,温老的心中的激荡难以自己,重重把碗顿在地上,眼神锐利地盯着杨铸:“整个城口二十多万群众,上至县领导,下至各村连字都不会写的村民,苦熬了数十年,勒着肚子用一双双手无比艰难地刨开了一条条道路……为的就是能够为自己、为子孙后代换来一个有希望的光明未来,而不是付出巨大代价营造出一个合适的营商环境后,让你们这些贪得无厌资本家继续敲骨吸髓!” “我告诉你,杨铸!” “城口县二十万的村民对于党的信任是无数党员们用不计回报的付出熬出来的,是用上百号因公殉职的干部们用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我们绝对不允许这种信任被任何人玷污和利用!” “党和政府不辞千辛万苦把城口县的村民们带下山、带进城,就有责任和义务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 “如果有些人胆敢利用自己的资源和影响力下套,辜负了这二十万村民对党的信任,我绝对让他没好果子吃!!” 看着原本谦和的温老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杨铸本想说点什么,但瞅了瞅天上那一片螃蟹形状的暮云,只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就,此住口。 “好吧,温老,我是个商人,习惯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所以……有什么话您直接说?”说实话,杨铸很有些不习惯温老这种文人似的说服方式,有什么话大家直接摆出来谈嘛,之前绕老绕去的多费精神? “我要求你主动在中心厨房的股份折算中让步,无论如何,这个项目也必须要让村集体和县里面获得相对控股权!”温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不可能!”杨铸立马当场拒绝,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当冤大头的。 “你必须答应!否则我立即写一篇内参递上去……你们铸投商贸每在民生经济领域投资一次,我就内参一次,一直到上面肯认真正视你们铸投商贸这种迷惑性极强的大型经济体为止!”温老寸步不让,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杨铸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极为尊崇的老人竟然会如此提防自己:“温老……您这又是何必?不过是一个中型厨房项目而已,您老至于这么不死不休?” 温老摇摇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在有些事情上,我自信看的比大多数人看的都清楚……有些事情,不能给你们铸投商贸开一个坏头!” 说完,温老也不遮掩,直接把之前跟郑荣分析的那一番话又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到了现在,他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理智的可怕,想要以大义动之以情纯属笑话,还不如把所有利弊摆在台面上,让他自行选择。 毕竟,到了杨铸现在这个级别,能玩的也只能是阳谋——而在商场上,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最重要的是前半段用以“迷惑”的伏笔,一旦一开始就把幕布掀开,那么杨铸自然也就没了倚仗。 果不其然,听到温老的那一番分析后,杨铸在于晓华很有些惊悚的眼神中无奈一笑:“好吧,温老,只要到时候安东镇愿意折算出更多的固定资产入股……我答应你的股份分配协议;” “只不过,这一切要有一个前提,而且也必须写入合同里……在没有特殊重大情况下,必须保证我们铸投商贸的绝对经营决策权!” 温老皱眉,“特殊情况”和“特殊重大情况”看起来相差不大,但是其中的尺度不可同日而语,一般来说,除非是杨铸和铸投商贸眼中触犯法律,或者发生战争、大型自然灾害、重大政策变化又或者重大疫情和社会事件,否则县里不可能剥夺铸投商贸的经营决策权。 但是,自己想要削弱铸投商贸在这个项目里的股份,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们随心所欲,然后积重难返,如果把杨铸刚才提的条件写入合同里,就算是比起原本的股份方案有所改善,但中间的差别却也没那么大——要知道,这种涉及到国有资产和集体资产的PPP项目,县里本来就有审计权,他提的股份调整方案本来就是冲着经营决策权和任免权去的。 似乎是明白温老的想法,杨铸微微一笑:“温老,您的一些顾虑我很清楚,但是你放心,我杨某人如果真的如您所想,我有的是办法悄悄渗透——至不济,我也不会把铸投商贸的核心数据开放给您,您的洞察能力别人或许不清楚,我能不清楚么?” 说到这,杨铸耸了耸肩:“实在不行……我给您写份保证书?说句恬不知耻的话,到了我这个程度,一份私人名义的保证书,可比那些看起来正式无比的合同文件有约束力多了!” 这话倒是实话,到了一定层次,不管是商人也好,官员也罢,有些明面上的东西真的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有约束力和威慑力,反而是这种带有私人性质的书面承诺更加有价值——这里面涉及到的除了个人信誉外,更加关乎其在社交关系网中的隐形价值,一旦破灭,其连锁反应将会是灾难性的。 听到杨铸竟然愿意写保证书,温老虽然不明白这个年轻大BOSS为什么会为自己开这种绿灯,但还是忍不住喜上眉梢:“成!就依小杨说的办!” 正文 第458章 我只是个二等舱乘客 得到了杨铸保证的温老在放开心思胡吃海喝一番,又跟杨铸天南地北地谈了足足两个小时,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去了——其实他还想再聊一会的,但无奈他的学生已经找上门来,在人家近乎哀求的恳求下,不得不回去休息去了。 等到温老走了,杨铸这才有些愁眉苦脸地捂了捂肚子,看着锅里面早就快成糊糊的汤底,以及那几块孤零零浸泡在油层里面的土豆,终于没能鼓起勇气下筷子,转身从厨房里找了两个红薯丢进火堆里——刚才光顾着跟温老天天说地了,筷子都没伸几次,压根底就没吃饱。 看着杨铸小心翼翼地把红薯覆在灰堆下,加了几根玉米芯后就坐在那望眼欲穿的样子,于晓华犹豫了一下,最终忍不住开口了:“杨铸……你就没什么打算跟我说的?” 杨铸一脸的诧异:“跟你说什么?” 于晓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刚才我帮温老……你不生气?” 看着这货吞吞吐吐的模样,杨铸笑了笑:“这有什么,你们这些学法律的人不是向来自诩洞察世间百态,并且有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奇怪横跳心理么;” “所以,刚才那种为了天下苍生计,不惜叛出门派阵营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刺激?”杨铸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充满调侃。 于晓华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货,有些分不清他这话到底究竟只是调侃呢,还是在给她定性。 想了想,她干脆双手一摊:“杨铸,当时说好了我陪你来双庆,只是充当一下翻译而已,之前答应你暂时充当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现在既然温老回来了,旁边还跟着那么多你们铸投商贸的精英……那我也该退位让贤了!” 杨铸见她这副做派,很有些不习惯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老同学忽然变得如此敏感,当下摆了摆手:“温老现在已经是我们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兼特别执行总裁了,这次来城口,他老人家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政府那边,哪有时间来兼领你这么个黄豆大小的职位?” “而且跟在温老后面的那一帮子人,都是从各部门抽调而来的执行团队, 身上的任务一大堆不说, 本身也是各自部门领导的疙瘩宝贝, 要是把他们调到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这种空壳子的外围公司去,那些部门总监只怕是要跳起脚来骂娘;” “所以,这个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你就先干着吧……反正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温老, 在基本框架下,他老人家怎么安排, 你怎么做就完了, 也不需要费多少脑子。” 听到杨铸竟然把这家账面资金高达15个亿(另外5亿在山城物流公司上)的公司说的如此不堪, 花花同学只觉得一阵憋闷——你丫的,铸投商贸已经财大气粗到这种程度了么!? 不过曾经参与过手语咖啡连锁项目的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管是投资规模还是带动就业人群数, 这家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涉及到的业务甚至比手语咖啡连锁项目还要大——连手语咖啡项目一开始都是作为铸投商贸的重点项目来立案的,甚至老板娘的也在实时关注,没道理比它规模更大的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却如此可有可无。 之前就听过杨铸对于这些投资项目长远规划的花花同学出于法律专业的敏感, 皱眉苦思了一会后, 有些犹疑不定地看着杨铸:“你之所以坚持让我赶鸭子上架当这个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总经理……是打算在铸投商贸的商业版图内, 另起炉灶?” 话一说出口, 杨铸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很有些不认识她的样子。 看到杨铸这副表情, 于晓华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是了,按照你之前跟我聊过的信息来看,你这个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打算涉及到的项目和产品, 有一半以上都是以B端客户为主,跟你们铸投商贸TOC的主营业务根本不是在一条线上——也就是说, 这是一片全新的战场。” “其次,你们铸投商贸明明有着自己的物流事业部, 却依旧成立了山城物流公司,这明显是打算是给食品投资开发公司涉及的项目做配套, 打算形成一套独立的循环体系——而且这家物流公司的规划用工数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5年内8万人人的用工数量,如果以开展TO小B的业务,恰好是能满足一个省份的需求;”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万一双层PPP合作模式在全国推开,你会立马跟进投资,设立诸如滇南食品投资+滇南物流、贵州食品投资+贵州物流、陕西食品投资+陕西物流等一票子配套公司来养蛊——反正包括预制菜之类的项目具有极强的复制性,而由于各区域饮食习惯差异,再加上本地政府的支持,各个分散的区域市场容纳的下足够多的爆款/小爆款产品,顶多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等到这些业务的覆盖区域达到一定程度,你就可以走并购重组路线来规避一些政策限制,让其形成一个全国性的TOB业务巨无霸;” “但是奇怪的是……抛开之前猜测的不谈,按照投资规模来说,这种第一阶段就有15亿账面资金规模的公司,无论放在哪都够得上核心子公司级别了,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种既有帮扶性质,又有战略意义的食品投资公司,怎么也得由你们铸投商贸里面的高层元老来担任才对,为什么你却想着让我来挂总经理这个名?”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你信不过铸投商贸的那些高层!” “或者说,你在铸投商贸没有那么多信得过的心腹,人手短缺下,你不得不让我这位老同学来顶缸——毕竟除了那么多年的交情外,我这人看起来有些傻,也不像是那么有心计的样子, 而你杨大老板向来主意多,只需要下面人认真执行就是了, 因此我来当这个傀儡再合适不过了!” “是不是这样啊?老同学……不,杨大老板!?”说到最后, 于晓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铸, 眼中隐含三分讥诮,哪里有往日里的呆萌模样? 老同学,你看起来哪里有半点傻的样子啊! 杨铸心里叹息一声,然后掰起了手指:“花花同学,你只猜对了一半!” “首先,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和山城物流公司的确是配套项目,我也的确是想在既有的商业版图上针对TOB业务进行一些尝试——你非要说它另起炉灶,也没有什么不对。” 谷慗 “其次,这种业务的确会随着双层PPP合作模式在其它地方开展,但并不涉及到全国,而只限于某些符合要求的地区,这些地区甚至大部分是需要大力扶贫的地区——我也不瞒你,在我看来,未来华夏农产品和食品的战略高地在于【冷凉气候带】,尤其是轻污染的冷凉高山区,因此不符合这个条件的区域,我绝对不会涉足。” “如果你回想起地理课本上的知识,就会明白符合这个条件的区域是以并不发达的西南地区为主体,经济发达的中原、北方和东部地区并不多——既然我所涉及到的区域拢共就那么点地方,还都不是国内的经济核心区域,哪里谈的上什么全国性的TOB业务巨无霸!?” “最后一条,你说也只对了一半,铸投商贸里面我真正信得过的核心高层的确不多,他们身上各自有极为重要的任务在身,因此我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来充当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总经理这个傀儡——但是这个傀儡是温老的【傀儡】,却并不是我的傀儡,我说了,在不违反既有框架的前提下,温老怎么安排,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总经理照做就行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我看来,那些并不怎么被我信任的公司高层才不合适来当这个傀儡,否则就会适得其反……所以,花花同学,你猜猜这是问什么?”说到最后,杨铸仿佛考教似地丢出一个问题。 于晓华嗤之以鼻:“这有什么难猜的……在没有足额股份的情况下,管理层可控的资源越多、收入越高,对于公司的忠诚度越低呗!” “当他们从手握实权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傀儡,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利益受损的刺激下,他们不作妖才怪,说不定,直接私底下鼓噪自己的老下属,给你来一出弃魏投蜀,直接叛逃到你们竞争对手那边也说不定。——事实上,当我听到你们公司竟然采用去中心化管理这一套,就知道你很早就在提提防这种状况了。” 说完,一脸嫌弃地看着杨铸:“商业法课程上,这种案例多不胜数,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小儿科的问题来侮辱人的智商——老娘我虽然懒了点,但又不是学渣!” 看着隐约有些骄傲的花花同学,杨铸脸上写满大大的佩服,然后毫不吝啬地翘起大拇指:“花花高才!” 于晓华见状,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也就打消了找这货算账的打算——这货刚才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手段简直拙劣的不能再拙劣了! 虽然出于最基本的分寸,有些事情不方便问到底,但是有件事情不弄清楚的话,于晓华总感觉心里有道坎过不去,瞧着晦暗不明的烬火怔怔发了会呆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杨铸,你为什么一开始要绕开温老,在诸如城口中心厨房这些项目上占据相对控股权,即便是今天温老放了狠话,你也非要坚持保留绝对经营权?” “要知道,温老说的很清楚,你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你就没想过后果!?” 杨铸见她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个问题,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也恍惚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杨铸从地上拿起铁钳子给红薯刨了刨灰,然后扭头看着于晓华:“花花,看过《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没?” 于晓华一呆,然后点了点头,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前两年这电影火成啥样啊,她怎么可能没看过? 杨铸笑了笑:“其实你知道么,像泰坦尼克号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在夜间行驶在充满水下冰山的未知海域里,出事的几率其实真的不算低;” “而且有意思的是,当眼见着船即将与冰山亲密接触的时候,特等舱和一等舱的人是看得到的,也很明白自己需要马上逃命,于是赶紧四处寻找救生圈;” “而坐在四等舱和五等舱的普通乘客,即便是船碰到了冰山,也只会感觉到脚晃了一下,然后继续该怎么笑怎么笑,该怎么跳怎么跳;” “于是乎,当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时候,特等舱和头等舱的人生存率高达67.84%,而是四五等舱的人,存活率不足28%!” 花花同学皱着眉:“这么说来,那二三等舱的人不是最惨?明明花了更多的钱去买船票,生存率却甚至只有四五等舱的人的一半!” 杨铸没有理会她的横插浑打,自顾自地说下去:“或许从外人看来,我们铸投商贸已经是坐在一等舱了,甚至过段时间,挤进特等舱也不是做梦;” “但是我很清楚,其实我们顶多只是坐在二等舱的乘客而已——只不过我们跟其它二等舱的乘客不一样,我们拥有着一双能比特等舱客人看的更远的夜视眼;” “按理来说,既然我们有着这种异能,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应该早早地就跑到船舷两侧,然后坐上皮划艇逃生;” “但是很不幸,我们的脑子有些不太正常,于是乎,当我们隔着二十海里就远远地发现了航线上的浮冰和融入在夜色中的冰山时……脑子里最想干的事情并不是去解救生艇;” “而是……打算发一回疯,想尽各种办法冲到船长室,然后拼尽全力在舵盘上轻轻拨上一拨。” “而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保留这些项目绝对经营权的原因了!” 听着这隐晦而宛如炸雷的言语,于晓华看着杨铸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不知怎地,这句话一下子出现在于晓华的脑子里. 彼时,一阵略显肆虐的夜风袭来,吹起了于晓华的齐肩长发,将她的视野扰的很乱、很乱…… 正文 第441章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谓山中无日月,正当杨铸在城口和双庆的其它区域悠哉哉地来回穿梭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中旬。 四月的泉城,已经逐渐热了起来,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包裹在长裙底下的大长腿。 但是要说到长腿,铸投商贸门口站着的这位,虽然没穿着裙子,但那包裹在牛仔裤里面超过1米2的长度和粗细均匀的幸物,绝对能秒杀一街的长裙子。 “诶?菲菲,几天不见,你又长高了!”挎着解放包的小芸看着仿佛又蹿了一截的陆菲菲,比了比两者之间的身高,有些好奇地说道。 陆菲菲看着自家小姐妹身上那个这两年在公司很有些流行起来的复古解放包,先是不满地瘪瘪嘴,似乎是嫌弃自家那个干哥哥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公司的审美标准,然后看了看脑袋只达到自己肩膀高度的小芸,沮丧地叹了口气。 人家都是女孩子过了18岁就不会长高了,但是她却不一样,不是知道是不是营养跟上了的原因,这两年跟抽条的柳枝似的,疯了地猛涨,从高中时期恰恰合适的1米64,硬生生冲到了1米72——这还是上周刚刚量的,鬼知道未来的身高还会不会继续蹿。 虽然说以南方沿海城市的审美来看,这种模特般的身材应该是人人羡慕才对,但是……这里是齐鲁啊! 按照自家母上大人的说法:“你个死丫头长这么高,以后看谁敢要你!” 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天会跟嫂子一样,遇到类似的困扰,陆菲菲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陈旧而该死的齐鲁传统审美,她跟嫂子要是生活在南方那该多好! 不过看到小芸很有些羡慕地偷看自己的胸口,陆菲菲却又开始得意起来了,瞧见周围没人,狠狠在小芸没什么起伏感的胸前抹了一手:“嘿嘿,羡慕吧……本仙女可是D!!!” 陡然中了一记咸猪手,小芸尖叫一声, 满脸羞红地捂住胸口, 然后没好气地说道:“D又怎么样, 配上你那高杆子身段,谁能瞧得出来!?” 这话倒是实话,如果陆菲菲还是高中时期的1米64, 配上那对宝贝绝对是人人羡慕嫉妒恨,可是这货现在窜到了1米72, 被身条那么一抽, 从视觉上就远没有那么有冲击力了, 咋看之下,只会觉得这姑娘个字虽然挺高, 但身材还是比较匀称的而已。 听到自家小姐妹提到这茬,陆菲菲有些抓狂:“咱能不能不提这茬?本仙女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下可好,长成这副傻大个模样, 有几个年轻帅哥肯追我!?” 小芸有些惊奇地看着她:“咦?菲菲竟然也会想着谈恋爱?”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那不废话么不是, 本仙女刚刚连21周岁都还没满, 正值花样年华呢, 怎么就不想谈谈恋爱,享受享受青春了?” 小芸耸了耸肩:“好吧, 我看你天天忙的不可开交的,还以为你的理想是当一个跟万助理一样的女强人呢!” 听到那个让自己抓狂地女人名字,陆菲菲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自家嫂子那副疲惫到亢奋的神情, 打了个冷战后,却是有气无力地说道:“你饶了我吧,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想着去做女强人,那完全就不是人干的活……还有, 你当我愿意每天忙的累成狗啊,还不是被逼的!” 虽然进公司的时间还没满2个月, 但是对铸投商贸工作饱和度,尤其是管理层的工作饱和度已经有初步认知的小芸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幸好公司暂停了土地流转项目的工作进程,要不然我现在估计也是半死状态!” 陆菲菲这才想起来自家小姐妹已经是电商前期运营筹办部的二级TA了,妥妥的跑腿命,顿时有些关心地问道:“小芸,你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在部门里待的还习惯不?” 小芸点了点头:“待的惯啊!平日的工作量虽然有些超乎我想象,但是部门同事都很好相处呢,而且我们经理虽然说话大声大气的,瞧着很唬人,不过对我却很好呢,平日里指导我工作极有耐心不说,就算工作中有失误,他也没有骂我呢!……只不过,我这个助理每一份报表都要劳烦他帮我检查一遍,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陆菲菲笑了笑,却没多少意外,铸投商贸的作风很有些“唯心论”,不管是那一层的职员,只要你不是犯原则上的错误或者是主观上懒惰造成的失误,上级领导都没有理由骂你;再加上所有管理层有60%的业绩考核都来自于团队管理和团队业绩,因此小芸的领导不悉心教导她才怪! 摸了摸已经有些贴后背的肚皮,陆菲菲忽然问道:“小芸,你吃过晚饭没?” 小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没有啊,我刚从公司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屋去做呢!” 刚说完,就看见陆菲菲摸肚子的模样,有些犹豫:“菲菲你饿了?要不……你去我那, 我做给你吃?” 陆菲菲愁眉苦脸地挽着她胳膊:“好姐妹,可是我现在都快饿死了,哪等得及你买菜回去做饭啊!” 小芸顿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摇了摇头:“你放心, 我做饭速度很快的,顶多40……不,半个小时就能做好!” 陆菲菲见状,立马身子一软,有气无力地靠在小芸身上,然后虚弱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可是……人家低血糖犯了嘛,不赶快吃东西会死的!” 小芸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位小公主比电视剧龙套还假的演技,最终在陆菲菲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先说好,下馆子可以,但是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要让我回请你一顿!” 陆菲菲闻言,立马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一脸得意地拍了拍小芸肩膀:“安啦!安啦!到时候少不了剥削你一顿串串香!” 正当陆菲菲琢磨着今天要带自家小姐妹去哪里好好开一开荤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第一时间拿起来一看,顿时撇了撇嘴。 给小芸比了一个静声的手势后,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正当小芸好奇是哪位的电话竟然能让这位小公主如此认真对待的时候,接通了电话的陆菲菲却用一种小芸熟悉而机械地声音说道:“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正当小芸感叹于这货口音如此标准时,已经三年没有练习英语的陆菲菲童鞋却忽然卡壳了:“Sorry the……the、the……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不,is power-off now……ok,fine,bye bye!” “嘟、嘟、嘟!”胡言乱语了一番后,陆菲菲同学竟然还假模假样地模仿起挂机的声音,那嘟着嘴在那发声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电话那头显然是被这种侮辱智商的行为惹怒了,一阵小芸略有些熟悉的高亢女声传来:“陆菲菲,你好好给我说话!” 陆菲菲有些泄气地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叫了一声:“妈……!” ……………… 半个小时后,某个看起来远比杨铸住所更加有格调的房子里,不得不跟自己小姐妹分道扬镳的陆菲菲嘟着嘴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从果盘里捏起一枚刚从泰国空运过来的红毛丹,熟练地剥开厚厚的皮,把乳白色的果肉挤进嘴巴里。 “菲菲,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陈翔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讨好似的笑容,一点继父的架子都没有。 陆菲菲瞅了瞅他手上的那盘晶莹透亮的“一品豆腐”,又看了看餐桌上那一小锅明显是从餐厅里点过来的“孔府一品锅”和旁边的“御带虾仁”,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饭桌挪去:“怎么又是鲁菜?还是孔府菜……没意思!” 刚从锡纸盒里拆了一盘“御笔猴头”端出来的陆文兰见到女儿这副样子,眉毛一竖:“在齐鲁不吃鲁菜吃什么……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就连孔府菜都看不上眼了?你咋不上天!?” 看的出来,陆菲菲对于自家母上大人还是很有敬畏心理的,闻言缩了缩脖子,不敢回嘴,等到陆文兰进屋盛饭后,这才撇撇嘴:“一点辣味都没有,叫人怎么吃嘛……一点也不下饭!” 或许是长期跟杨铸和小丫头生活在一起的原因,本就喜欢吃辣的陆菲菲在火锅、串串、烤串连轴转之下,更加变得无辣不欢起来,因此对于这些用料考究,但是味道却更加追求“本真”的孔府菜其实并没有太多兴趣——单从现在的生活习惯上面来说,杨铸这个大BOSS更像屌丝,而陆文兰这个小股东反而过的更像有钱人。 听到陆菲菲的埋怨,陈翔连忙挤出笑脸:“是我考虑不周,下一次邀你回家吃饭,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些辣的菜,今天就先委屈你了!” 陆菲菲有些别扭地看着这位以前的“陈叔叔”,现在自己名义上的“继父”,哼哼了两声:“没有辣椒吃不下饭……要不你去厨房给我找点辣酱来?” 听到陆菲菲竟然暴殄天物地打算把这些孔府菜当成“蘸酱菜”来吃,陈翔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立即站了起来:“那个……菲菲,现在厨房里没有辣酱了,你稍微等一下啊,我给你下去买上一瓶。” 陆菲菲顿时惊讶了:“咋可能?厨房里没辣酱了?” 事实上,东北人虽然吃辣并不算厉害,但是不少人对这玩意却很有瘾;因此作为一个东北人,信奉“万物皆可蘸酱”的陆菲菲和陆文兰在以前最困难的时候,最常吃的东西就是“馒头夹辣酱”、“辣酱蘸土豆丝”这类的东西——即便是后来有钱了,厨房里也永远备着那么一两瓶来自不同产地的辣椒酱。 而现在陈翔竟然告诉自己,家里面没有辣酱了,陆菲菲怎么可能不惊讶? 谷処 看到陆菲菲那讶异的表情,陈翔表情有些扭捏:“那个,菲菲……我和你妈打算再要一个,医生说,你妈年纪不小了,备孕期间最好少吃点刺激性的食物,因此这段时间我们都吃的很清淡……为了防止你妈管不住嘴,那些重口的东西前段时间我都处理了。” 陆菲菲闻言,嘴巴张的差点能塞得进拳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扭捏杵在厨房门口的陆文兰一眼; 我妈今年都四十二了,竟然还打算要孩子,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虽然自打陆文兰打算和陈翔结婚的那一天开始,陆菲菲就赌气地搬了出去,就连婚礼上也只是草草地露了个面而已;但是真听到自己母亲和陈翔打算要一个属于双方的孩子,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加上这两年在铸投商贸的历练经历,让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所以,今天让我过来吃饭就是想要向我宣布这个消息?……好吧,我对这事没什么意见!”陆菲菲阻止了陈翔下去买辣酱的举动,然后对陆文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笑容。 见到自家女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排斥的反应,陆文兰顿时松了口气……当妈的,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只不过她现在还有一重“人妻”身份,对于陈翔不算很过分的要求也不能不考虑,因此夹在中间的她这段时间其实很有些为难。 不过好在毕竟女儿大了,虽然比以前顽皮叛逆了不少,但关键时刻竟然懂得体恤自己的难处,倒也让她宽慰不少。 轻轻夹了一管像海参多过像毛笔的御笔猴头在陆菲菲碗里,陆文兰说道:“征询你意见,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事固然是今天让你回家吃饭的重点……但是还有一件事,当妈的也想让你帮帮忙。” 陆菲菲舔了舔“笔身”上残留的葱油,觉得那股味道自己还能接受,于是把筷子上的猴头块一口咬去了1/3,感受着嘴里传来的嘎吱嘎吱的鲜脆感,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事情要让我帮什么忙……先说好啊,等你怀上了,到时候我可不去顶你的班!” 即便是陆文兰现在已经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被自家女儿当着面讨论怀孕的事情依然有些让她有些害羞,轻轻咳了咳后,她才摇了摇头:“不是让你到时候替我的班……事实上,就算你愿意,公司制度也不允许。况且,就你那两把刷子,真让你坐镇财务部,也只会捅出天大的娄子。” 这倒是实话,到了铸投商贸这个规模,财务部的工作堪称天量,而CFO这个岗位除了监督和管理公司最基本的财税工作外,还需要与各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参与公司治理、资本运营、战略制定等一系列重大决策的制定——这种复合要求极高的工作,就连陆文兰本身都做的吃力无比,更何况陆菲菲这种只能算刚刚脱离菜鸟范畴的机要秘书了。 陆菲菲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她最近一年来已经被压榨的习惯了,但是……拜托,财务部那是人呆的地方么! 听到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事,陆菲菲的表情松懈了许多,当下拿起勺子,从那一盘超大的蛋皮包囊中舀了一勺一品豆腐放进嘴里:“那是什么事?” 陆文兰犹豫了一下:“你严伯伯一直资助的那个【奉天同乡会】,你还记得么?” 奉天同乡会? 听到这个名字,陆菲菲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那些人惹麻烦了?” 或许是这两年有着太多的白眼狼事件,陆菲菲对于这个已经扩充到近六百家商户的商会组织印象并不怎么好,因此张嘴就炸刺。 陆文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女儿,知道自家囡囡跟严主任向来亲厚,见不得她严伯伯辛辛苦苦赚的钱砸在里面后,却被人家当成冤大头。 当下摇了摇头:“菲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事实上……奉天同乡会里之前分出去不告而别的那些人,是我们刻意安排的!” !!!!??? 陆菲菲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母亲:“那些人是你们刻意分出去的!?” 陆文兰叹了口气:“奉天同乡会成立的初衷,是打算继承我们当初留下来的那些基业,把那些烧烤摊和小吃摊做起来之余,解决解决那些同为奉天老乡的下岗工人的生活问题;” “可是,你也知道现在的餐饮行业竞争有多激烈;而这些商户,我们也不可能违反原则将其纳入到铸投商贸的合作商家范畴来予以保护——否则的话,你哥真的会跟我们翻脸的。” “于是,这两年下来,虽然大部分同乡会的成员基本生计是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有小赚;但是任凭你严伯伯和我以及你陈叔叔再怎么投钱支持,这些商户里的一大半都很难做大——别说做大了,一旦从小吃摊升级到饭店,他们坐稳一年半都很难。” 说到这,陆文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们的这些奉天老乡真的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赋吧……明明都是同一起跑线,甚至我们这些老乡们的起点更高一些,但那些来自南方的商户却做的风生水起,就连那些来自巴蜀的火锅都能在这个以前不吃辣的省份越做越红火。” 有些无语地捏了捏眉心,陆文兰继续说道:“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就寻思着把一些在前期做的还不错的商户派到其它省份去做拓展,看看能不能蹚出一个合适的模式出来——至不济,寻找几个适应咱们奉天人做生意的地方也是极好的,毕竟咱们奉天人做生意的确有些咋呼了,齐鲁这边的消费者可能不太适应这种风格。” “这两年,散出去那么多拨人,合适的地方没找着一处,亏到关店的人倒是老不少,其中很有一些人不好意思向会里面张口,也不好意思回来,在关店之后就在本地寻了个差事谋生;” “结果呢,这些人在本地谋生了一段时间后,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门路……虽然这条路子与同乡会当初锁定餐饮的方向并不符合,但是就现在的现实情况来看,可能更适合他们。” “只不过……要想做成这件事,就必须要借助铸投商贸的力量,否则中间的变数太多,也太容易被当地跟风的地头蛇压死。” “但是你也知道,你哥他对你或许真的不错,但是对于你严伯伯和我,其实一直有着提防心理……偏偏这条路子对于铸投商贸来说又天然存在着一定隐患,因此在本地生活服务板块兼着小规模做还可以,但是一旦我们提议放开了做,你哥绝对不会同意的。” 天然存在着隐患? 本地生活服务板块? 陆菲菲一边皱眉听着,一边从脑海里翻出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过往的投诉数据,然后打断了自己母亲:“到底是什么业务……房屋中介还是出租车?” 实在不是陆菲菲聪慧近妖,而是在当下,这两个行业的风评度实在是太差了——其余行业诸如导游、保险等风评更差的行业不是没有,但是那些都跟铸投商贸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没有直接联系; 再加上东北人是出了名的能唠嗑,这业务又面临着本地地头蛇的挑战,因此这些因素一串联,陆菲菲立马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看到自家女儿已经猜出来了,陆文兰也不瞒着:“是房屋中介……根据走访回馈,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和房地产行业的迅猛发展,这一块的供需双方市场容量都很大,业务很好做不说,也挺适合咱们这些东北老乡。” “如果真的打开这个市场,哪怕是那么一小角,别说我们同乡那不适合做生意的近千号人了,就算翻个几十倍,也绝对容得下,还绰绰有余……这可是名利双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陆菲菲立马拒绝:“这事我帮不上忙!” “现在的地产中介行业名声臭成什么样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铸投商贸向来把商誉看成最重要的核心资产,哪怕是我苦着求我哥,他也绝对不可能为了你们所谓的老乡情谊,把这种风险完全不可控的业务放开规模的。” 陆文兰摇了摇头:“实际上,如果采用铸投商贸的某些模式,这一块的风评风险还是有可能控制下来的——虽然肯定达不到投诉率2‰以下的铸投商贸标准,甚至2%的水平都有些难以保证,但是对比同行来说,绝对是遥遥领先!” “只不过你说的对,这种明显不利于铸投商贸商誉的事情,你哥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我说的借用铸投商贸的力量,并不是让公司真的出面,而是……只需在初期,要让一些人以为是铸投商贸想要投资开设一家子公司,涉足地产中介业务就可以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和你严伯伯以及陈叔叔太过显眼,身份也过于敏感,真的不适合直接出面,而其他人的份量又不够……算来算去,就是你出面最合适。” 陆菲菲看着自己一副铁了心要想涉足地产中介业务的母亲,眉头皱的更紧。 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母亲之前分派同乡会成员去外省拓展业务的动作,明显是有别的想法; 而眼下竟然打算让自己这位小公主出面去串联一些前期工作,其中的用意更加值得玩味——开什么玩笑,她与杨铸的关系众所周知,自家母亲和严伯伯身份敏感,难道在一些事情上,她的身份就不敏感了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菲菲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孩子气,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文兰:“妈,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正文 第442章 二代们 给自己留条后路。 真的……只是如此么? 两天后,陆菲菲开着自己的宝马E39M5慢慢地行驶在道路上,看着道路两旁已经绿茵茵的法国梧桐,心里却有些走神。 诚然,在铸投商贸,严伯伯和自家母亲真的没有他们在外界看起来的那么威风八面——上有“战无不胜”的杨铸压着,董事会他们这些小股东根本没有多少话语权;下有公司去中心化管理体系,他们这些核心高层虽然有着包括签字权、部门决策权和任务发布权等一系列重要权利, 但是由于中间隔了后台程序,两年下来,对于大部分“兵不见王”的员工来说,他們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弱。 而且随着铸投商贸的新型业务不断开花,自家母亲还好,严伯伯和陈叔叔却在专业知识储备这块越来越有些追赶不上,面对着向来摸不清心思的大BOSS杨铸,想要趁着还有余热时, 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自己的“继父”陈叔叔,身为公司仅有的四大股东之一,更是铸投商贸的元老高层,如今却仅仅只能主管自营品牌这一块的业务,也怪不得他们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虽然说自营品牌这一块也是公司的重要业务之一,但由于铸投商贸的业务特性,使得其更像一个战术项目而非战略项目,与其“四大股东之一”的身份就更加不相匹配了;真要说起来,陈翔这个“自营品牌事业部执行总裁”的重要性甚至还比不过他原来的下属,现今主管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的张胖子。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陆菲菲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自家母亲和严伯伯打算“借鸡生蛋”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但是“借”到那个程度、以及“蛋”要下到哪个程度,随着中间的尺度不同,后果和性质却是截然两码事。 哎……! 不管了,反正自己已经说清楚了,这件事从头到尾, 自己只会以私人名义出面帮忙,决计不会动用公司的任何资源——大人的事情就由大人去闹腾吧! 很有些自欺欺人的陆菲菲如此想到。 ……………… 半个小时后。 红色的宝马M5停在了临近英雄山的某个由废弃仓库改造过来的画廊门口。 “大姐头,你来了啊!”一个把头发挑染成黄色的高个年轻人看见车子停在门口,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一副弟中弟的模样。 这人名叫钟昭,妥妥的富二代,家里面是做PVC配件加工的,规模也不算小,一年营业额过亿轻轻松松,不过这货虽然每个月都拿着父母给的天价零花钱,但对于子承父业那一套却极为不感冒,在玩腻了酒吧夜场之后,干脆自己盘了个老仓库,将其改造成画廊主题的中高端会所,还美其名曰“创业”,妄想将其打造成为泉城文艺青年的云集之地……至于效果如何嘛,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 至于陆菲菲为什么会跟他认识,其实也很简单——这货原本是黄昊的小跟班,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而陆菲菲数虽然跟杨铸一样,对各种各样的交际委实没多少兴趣,但在自家母亲的耳提面命之下,最基本的圈层社交是时不时要维护的,于是一来二去之下,倒也认识了不少二代。 一身简单牛仔体恤的陆菲菲跟着钟昭进入这间别有洞天的画廊,看着四周极具后现代风格的墙壁上那一百多幅油画和中间诺大的空间里一长排吧台和十多组摆放成花瓣状的沙发,忍不住有些抚额……这货的审美,简直没救了! 而钟昭则是洋洋得意地指着那一排吧台说道:“大姐头,怎么样,这个超长的吧台够酷吧!?两百多种中外名酒,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近百号人一边品酒嬉笑打骂,一边讨论着艺术,是不是很有【现代魏晋风】的感觉?” 陆菲菲忍不住眉角跳了跳,完全丧失了点评的欲望,扫了扫沙发上零零散散的十多号人模狗样的人,侧头问道:“人还有多久才能来齐?” 钟昭看了看表:“估计还要大半个小时吧……您老人家对于邀约对象有要求,好多哥们姐们都不是泉城本地的,来一趟得花上不少时间呢,也就是您老人家组局,外加我们哥几个好语相求,不然人家铁定不乐意跑那么一大趟遭这个罪!” 隐晦地表了一番功之后,钟昭耐不住心里的痒痒,猫身问道:“大姐头,你让我们叫了那么多人过来,究竟是有啥好事要照顾照顾我们啊?” 这次的组局很有些奇怪,明明陆菲菲不管是在泉城还是在帝都,都认识不少的二代,其中光与他们铸投商贸有业务关联的二代们就足足可以拉成一个加强连;但是她偏偏找上了自己和另外几个家里面跟铸投商贸没什么直接业务往来的哥们,让他们把自己信得过的、在当地有点人脉关系的、但是家里面的生意跟铸投商贸没什么牵连的朋友们召集过来,还说是有好项目要照顾照顾自己这些人——这不,听到竟然是铸投商贸的小公主组局,不管对发财感不感兴趣,那一帮子狐朋狗友立马屁颠屁颠地表示,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场。 陆菲菲很随意地跟另外几个围上来的二代打了声招呼,这才说道:“有啥好事,等人来齐了一起说,省得我多费口舌。” 说完后,把随身的小挎包往沙发上一丢,接过了一杯白葡萄酒:“成,你也不用招呼我,等人齐了叫一声就成,我先转悠转悠,欣赏欣赏你这画廊再说!” 说完,摆摆手,便端着杯子欣赏起四周墙壁上的画作起来。 …………………… 不得不说,这个画廊会所本身的布局和风格虽然让人不敢恭维,但是墙上挂着的那些作品还是可以的——尽管里面有近1/3的作品都是描摹西方名作,但画功却也不能算差。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画者对于“西方艺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些油画作品但凡涉及到女性人物,就鲜有衣衫完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不正经的场所。 喝了一口略显酸涩的白葡萄酒,仔细欣赏眼前画作的陆菲菲听到身后一阵极为猥琐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扭头看去,却是两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正在对着眼前的画作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是个人都看得懂。 不,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里就是不正经的场所——一头黑线的陆菲菲如此想到。 十分钟过去了,正当陆菲菲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油画时,一阵略显猥琐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扭头看去,却是刚才那两个二代。 看见陆菲菲扭头看过来,两人被她漂亮的脸蛋委实惊艳了一下,扫了扫她宛如模特般的身高和并不符合模特标准的身材,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二代操着浓重的帝都口音问道:“姐妹,跟谁一起来的啊?” 陆菲菲淡淡地瞥了瞥他:“自己来的!” 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欣赏眼前的画作。 这种情况她见多了,但凡去参加聚会,如果遇到不认识自己的,十个里有八个都会把她当成其它二代包养的超龄小嫩模——要是换成以往,她少不得恶趣味发作,引诱人家出言不逊,然后正大光明地展示展示自己的格斗训练成果,但是今天这局是她组的,而且也有正事要谈,自然不能由着她的兴致来。 听到对方竟然说是自己过来的,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两人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她那一身朴素的仿佛不溶于这个圈子的衣着以及那种隐隐的傲慢,想了想,终究没有如同电视情节般地开口调戏,半信半疑地离开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绝大部分二代真的没有那么无脑。 见到又一波苍蝇识趣地走开,陆菲菲有些厌烦地扭过头,继续欣赏起墙上的画作来——与她那个审美低下,且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可言的干哥哥不同,陆菲菲对于这些东西还是蛮感兴趣的。 几分钟后, 正当陆菲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副临摹做派发呆的时候,一阵略显喧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是我说,这些都是些狗屁画,一窍不通!……光着身子在那就叫艺术了?简直可笑!” “这些洋人的油画,除了能打打手枪外,有毛的用途!对比咱们国家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山水画,这玩意简直只能当成厕纸……不,当成厕纸还硌手!” 陆菲菲扭头望去,却见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正在几个人二代的拥趸下,对着那一幅幅画狠批,而作为东道主的钟昭也只能愁眉苦脸地在后面跟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到自家小弟那生无可恋的表情,陆菲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了笑声,中山装年轻人扭头看过来,见到陆菲菲那很有些灵气逼人的漂亮脸蛋,不由地呆了呆,左右打量了她两眼,旋即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一脸痛惜地走了过来:“女孩子就要懂得自爱,有事没事来这种场所干嘛!?” “还有,做人要懂得矜持,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副光腚油画盯着看,像什么样子!?” “像你这样的做派,就算是今天有男人上钩,人家也不会多看重你,几个月腻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就会把你甩了;” 谷埘 “小姑娘条件这么好,却如此自甘堕落……得不偿失啊!” 看着这位年纪不大,但却一派老气横秋的中山装男子误以为自己是混进来钓凯子的外围女,陆菲菲哭笑不得。 看了看那男子身后正满脸期待着看好戏的钟昭,陆菲菲只是摇了摇头:“第一、我并不是进来钓凯子的……说实话,在场的男人估计没有谁有那个资格能让我主动钓他;” “第二、虽然我也认为老祖宗的东西是宝贝,但一味否定别人的东西并不可取……师夷长技,兼纳并存才是长久之道,过于排斥别人的东西造成故步自封,永远是取死之道。” 中山装男子听到陆菲菲自称并非是外围女,而且说话很有些井井有条,本来对其好感大增,但后面听到她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己是“故步自封的老顽固”,不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眼前这漂亮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用以进为退的高段位手法吊凯子,径直冷笑道:“哦?我倒是真看不出这些远看是照片,近看是泥团的油画到底好在哪,有什么值得我们吸纳并存的!” 陆菲菲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眼前的这副临摹作品说道:“我现在真的可以肯定,你对画一无所知……你这话用于其它大部分在列油画,勉强也能说的通;但是这么一副名作临摹品放在你面前,你竟然还死鸭子嘴硬,我也是真的无话可说!” 中山装男子盯着油画上的那匹披着华丽丝绸的高大白马和上面不着一缕的垂头女人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当即轻蔑地瘪瘪嘴:“《马背上的夫人》?不就是一个贵妇的果体画么?……除了能表现出西方人的荒淫放荡,还能有啥值得我们学习的?”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所谓【功夫在诗外】,能被称为名作的东西莫不如此……不管中外,绝大部分艺术品不能只看其本身,还得结合着它本身的含义来看才行!” “像你这种【看山永远是山】的门外汉……算我求你了,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把门,以后别在逼逼赖赖,徒然让人耻笑?” 中山装男子皱了皱眉:“小姑娘能不能好好说话!说一截藏一截的,谁能听得懂!?” 陆菲菲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要不是今天有正事在身,自己这个组局者怎么着也得适当照顾一下“嘉宾”们的情绪感官,否则老娘才懒得搭理这种这废材呢! 微微调整了下情绪,陆菲菲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这幅画的画技虽然一流,但是就本身而言,却也没什么可值得称赞的,之所以能被称为艺术品,完全是因为这幅画记载的真实故事;” “画中的这位女子叫戈黛娃夫人(Godiva),日不落人;” “1040年,英国考文垂市的利奥夫里克伯爵迎娶了戈黛娃为妻,这位伯爵极为酷爱钱财,常年对于治下人民苛以重税,用以维持其纸醉金迷的生活;” “戈黛娃夫人貌美如花,气质端庄典雅,结婚后伯爵对她也非常喜爱,可她却整日闷闷不乐。” “伯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为何如此忧郁,难道奴仆们待您不好吗?或者说是生活方面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戈黛娃夫人跟他说:这里的百姓过的如此贫苦,脸上全部写满了怨忿,我哪里高兴得起来?然后苦苦哀求请求伯爵给治下人民减轻一些税负。” “伯爵一开始不同意,等到戈黛娃夫人哀求的次数多了,他也烦了:你为了一群贱民而忧愁,真是有失体统!” “戈黛娃哀求道:“可他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您能替他们减轻一点税负吗?” “要知道,此时的伯爵为了支持日不落出征,下令征收重税,连吃一口黑面包都快成奢望地百姓为此怨声载道。” “两人因此争执起来,伯爵语气坚决地说:我是朝廷重臣,理应为国家分忧。” “戈黛娃夫人针锋相对:您从他们身上榨取的已经够多了,这次就放过他们吧。” “几次争执不下后,伯爵气急败坏地说:放过他们可以,除非你赤身裸体地骑马在城中大街上转一圈,我就宣布减税!” “听到伯爵提出如此无礼与羞辱的条件,戈黛娃夫人没有什么犹豫,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并在当天下午在集市中心当众告诉民众——我明天早上,将赤身骑马游城一圈,请大家做个见证。” “第二天早上,戈黛娃夫人如约脱去睡袍,骑上白马在城中转了一大圈;”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整个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城,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家家门窗紧闭,那些往日里在伯爵看来猥琐不堪的治下之民,竟然把所有窗帘拉上,眼睛也死死捂着,宁可在家里饿上一天闭门不出,也不愿意亵渎这位为民请命的夫人——就在昨天晚上,戈黛娃夫人赤身游街的原因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说到这,陆菲菲感叹一声:“虽然中西有别,但人类对于善的感触是共通的,但如此高洁的一位女性,怎能不让人感慨和佩服!?” 说完,略带讥诮地看着中山装男子:“昔日那些被称为未被开化的蛮夷之民尚且知道【畏善如威】,不敢对戈黛娃夫人稍加猥亵……怎么在你们眼里,这就变成荒淫放荡了?” 听完那个看似平淡的故事,不只是中山装男子,身后其它的二代们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一个个把眼神投向了别处。 而中山装男子则是仿佛没听到陆菲菲最后一句的讥讽,怔怔发了会呆后,仔细打量了眼前这副临摹的名画,这才问道:“那么……最后那位伯爵减税了没有?” 陆菲菲有些不确定:“好像……按照约定减税了吧!?” 中山装男子闻言,不知为何,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微笑着伸出了右手:“我叫黎勇,帝都大院子弟,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黎勇伸出来的右手,陆菲菲却只是皱了皱眉,然扭头看着钟昭:“喂,都到点了,人到齐了没!?” 没如愿看到好戏的钟昭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环视了下已经不知不觉汇聚了好三十多号人的画廊会所,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大姐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 PS:某些看书平台的大哥们,求求你们动动脑子吧,本书真的不能算是单纯的YY文,书里面的许多东西并不是拍脑袋就瞎写的——不管是O2O项目还是后来的提前实验的双层PPP模式,还原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都不是什么“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中间主角是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些决定我也想写,但是放不出来啊!) 所以…… 1、真不是我把本书中的人物写的太厉害,相反的,由于作者的见识有限,层次不足,里面的角色都被弱化了才对——说句不爱听的话,那个时代一些真正的精英和大佬们,或许在一些资讯上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丰富,但是无论是知识的消化能力、应变能力、心智坚韧程度以及胸怀,真的不是我们这群生活在信息茧房中的糖水宝宝可以比拟。 2、麻烦您先去了解一下以各地城投公司为代表的主体最近二十年的融资模式演变史,以及国家为什么在2017年叫停大部分ABO模式的PPP项目的原因再来喷我好不好?——双层PPP合作模式早在十多二十年前就已经有比较完整理论框架了,我这真的不是在架空。 3、这两天上热搜的广西龙州退蕉还蔗事件,如果你真的有耐心去了解一下事情的详细原委,不妨去思考一下这背后的原因。 4、截止去年年底为止,“新农业”项目的亏本率在92%以上,超过七成的相关创业者退出或考虑退出该行业,如果你愿意花点时间去把时间线拉长到20年,仔细分析一下最近20年国内底层经济要素的变迁过程,不妨思考一下这些项目失败的真正原因。 5、最近几个月,国家再次启动猪肉收储,但肉价依旧没有提上来,上市猪企狂亏70亿之余,国内屠企却在大肆囤肉,割养殖户韭菜……对比于曾经的蒜你狠、糖高宗、豆你玩事件以及书中前面提及的大豆产业,有没有一种非常眼熟的感觉? 最后,我想说,天阳底下没有新鲜事,“20年一轮回”这句话,真的不是单纯的说说而已; 只不过令人头大的是,瞧着最近的一系列事情,估计本书后续的许多内容又要调整了。 正文 第461章 超富集 (哎呀呀,前面两章的章节数字又标错了,不过顺序没错,见谅!) “我们的项目设计很简单;” “第一步、利用诸位在本地的影响力,在诸位各自所在的城市和区域里,筛选出足够优质的房源,全部拽在手里——这里面的房源主要包括租房和二手房;” “第二步、成立一个信息网站、把这些优质房源进行专业的评分、分级,同时为客户提供完善的售后、维权服务, 以此来沉淀商誉;” “第三步、沉淀了一定商誉后,利用赚来的钱+金融杠杠进军地产新楼盘销售领域,通过商誉和市场影响力来拿到更多的优质楼盘,然后通过更大的价差赚取更多的利润;” “第四步、赚到钱后,进一步聚拢更多的优质二手房房源和新楼盘房源,并同步涉及装修产业, 在形成初步的产业闭环的同时, 实现飞轮效应!” 陆菲菲如同老师一般,站在富二代们的面前,先是蹦出一大串数据,向他们描述国内地产房屋中介领域异常庞大的市场潜力和令人向往的前景后,异常简洁地把项目的商业计划书口述了出来。 之所以说的那么简洁,其实原因很简单。 这些二代们虽然不懂地产中介领域,但一个个都绝对不是傻子——这世界上越靠谱的生意,中间核心运行逻辑越简明。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这些深受家庭环境熏陶的二代们不可能不知道。 而如果陆菲菲如果真的拿出创业者忽悠投资人的那种长篇大论的商业计划书,人家看不看得懂不说,这个组局很有可能就黄掉——作为铸投商贸的小公主,陆菲菲在这种场合表现的越卖力,人家反而越会觉得里面有猫腻。 而事实上,陆菲菲把这些二代们拉过来,无非瞧中的就是他们在当地的关系而已,至于钱不钱之类的,反而只是个附属,执行和具体管理之类的更加不需要他们操心,因此在一些事情上也用不着跟他们说的太清楚——接触过早起中介行业的就知道, 这一行365天里,至少有200天是要准备好上演全武行的,这也是各大中介机构拓展业务最大的难点。 …………………… 说实话,不管之前对于陆菲菲这位小公主的感官如何,当从她嘴里听到蹦出来的动则以亿计数的各种数据时,必须承认……这些二代们动心了(陆菲菲是以城市为单位报的数据)。 要知道,作为一个富二代,虽然他们平日里过着外人看起来纸醉金迷,人人羡慕的幸福生活,但是实际上,有些苦楚真的不足为外人道矣。 作为初批成长起来的“半成品”富二代,受过相对完整教育的他们里大多数其实是很有些瞧不上自己的富一代老子的,对于父辈从事的那些看起来粗鄙无比的行业,真的没有多少兴趣。 事实上,如果没有做到龙头霸主,现在大部分富一代的工厂也只能被称为规模大一点的作坊而已,业务也是以来料加工和组装为主,一点高大上的感觉都没有,平日里更是得舔着脸上下打点各种关系,十足看人脸色吃饭的模样,委实激不起这些二代们的热情。 因此……接班? 别闹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打死他们也不愿意去当那个接班人! 既然不愿意接班,那怎么办? 简单,创业呗,只要能够蹚出一条金光大道,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掉父母的要求,还能反过来狠狠嘲笑一下自家老子那个土老帽! 于是乎,但凡自认有点本事的,就没有不尝试过从家里面拿钱然后出来创业过的……甚至有40%的二代,创业经历超过了三次。 只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从书本上和电视里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等到自己动手的时候,却发现艰难无比。 因此,当初那些豪气万丈的二代们,在短短两三年后,有99%的人都只能灰溜溜的关店回家,过上了蛀虫般的圈养生活——其实里面有不少人还想继续试一下的,但无奈当老子的又不是开印钞厂的,哪里经得住自家的败家子一再挥霍?与其让他们创业糟蹋钱和自己的资源,还不如安安心心在家当个蛀虫,这样反而成本更低廉些。 地球人都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那种被“圈养”的感觉——或许身体和感官上会非常刺激,但短暂刺激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感。 于是很多时候,即便外人不说,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只废物……事实上,一段时间内,二代们各种近乎颓废似的嚣张跋扈,以及近乎变态似地对于刺激的追求,很难说跟这种自我价值否定+父辈阴影长期笼罩没有关系。 但是……今天不同了! 虽然这些二代们大多数对于中介行业并不了解,甚至不少人连对地产行业的了解也不深,但这不妨碍他们对于陆菲菲刚才言语的深信不疑。 要知道,不管承不承认,铸投商贸都是当下国内最成功的民营企业,其社会影响力和资源调动能力甚至能让不少央企都有些眼红。 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在国内,资源这个东西还是有其它办法来疏通调动的,但是真正让外界对铸投商贸感到敬惧的,是他们那堪称外挂般的战略视角、优质项目挖掘能力、资源优化能力和堪称军队一样的执行能力。 而撇去陆菲菲铸投商贸的小公主这一托底身份不说,单就她“铸投商贸机要秘书”这个职位,报出来的那些数据和勾勒出来的商业版图,就足以让自己的老子乖乖闭嘴,然后心甘情愿地拿出一大笔钱和社会资源来让自己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开什么玩笑,铸投商贸TOP30的高管带头搞的项目你也敢怀疑?难不成你自信比铸投商贸在商业眼光和执行力上更牛逼? 就算是这些二代们明显察觉出来,陆菲菲其实看重的只是自己等人“地头蛇”的身份而已,说白了让他们入伙就是想要自己充当保镖打手而已; 但是……这又怎么了? 只要能让自己扬眉吐气站在自家老子面前,然后正大光明地告诉他“老子现在正忙着发财呢,谁有那闲工夫接手你那几家破工厂”,那就什么都值了! 再说了,这年头,人与人之间不都是相互利用么,多少人想被别人利用还没资格呢! 只不过,这位姑奶奶虽然明面上说欢迎大家踊跃参与,并且给大家三天的时间考虑考虑是否成为各地分公司股东……但是从小公主的言语神态上来看,这“三天考虑时间”却大有讲究,估计到时候自己报出来的注资金额和盘出来的社会资源没法让她满意,指不定连入伙当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不行,时间太紧了,一会就得赶紧给自家老子打电话,无论如何也得让他立马行动,先把能盘的社会人脉资源清点出来再说——就算是不为自家儿子前途考虑,能攀上铸投商贸这颗大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有了小公主这重身份在,不愁自家老子不上钩。 ……………… 当天晚上,陆菲菲在三十多个二代们的阿谀奉承之下,在某个被包场的高档海鲜酒楼极为别扭地吃了一顿绝对豪华的晚餐。 只不过在大家心照不宣下,这群平日里无酒不欢的二代们竟然没有点上一排子中外名酒,来一场他们最喜欢的“十八沾”。 谷痼 看着这群二代们如同绅士般假模假样地拿着一杯对于他们而言宛如饮料的香槟沾唇即离,以及他们很有些心神不属的眼神,陆菲菲很聪明地以“有点头晕,去茶室里缓缓酒”为名义,给这些二代们留出打电话的空余。 来到了茶歇室,接过热茶的陆菲菲挥手让服务员退下,然后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怔怔发起呆来。 说实话,撇开自家母上大人和严伯伯的真实意图不谈,光就这个项目本身而言……不知道是不是患上了“杨铸依赖症”,即便是这个项目的商业逻辑推理并没有任何问题,各种社会资源的嫁接与梳理也没什么毛病,但是陆菲菲就是觉得心里没谱的紧。 该死的,这都一个多月了,哥怎么还不回来! 陆菲菲莫名有些烦躁,即便这件事情是需要瞒住杨铸的,一些东西更加不可能向他请教,但杨铸不在,她总觉得少了个主心骨——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矛盾,但陆菲菲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想起最近没什么精神地自家嫂子,以及某个状态下滑厉害的万姓女人,陆菲菲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的烦躁更加浓烈——她说不出为什么烦躁,但就是烦的慌。 该死的,肯定是刚才桃花鱼和大对虾吃多了……泉城这种鬼天气,这时候就不该吃那么多海鲜的! 陆菲菲气鼓鼓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正当某人在生闷气的时候,一个颇为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陆菲菲定眼看过去,却是一身中山装的黎勇。 “你怎么过来了?”陆菲菲脸上恢复了小公主的骄傲,表情淡淡地说道。 黎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轻轻坐在陆菲菲侧面的沙发上,不无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大院子弟,家里其实没什么钱,父辈的关系更不能胡乱用,因此……想打电话也不知道给谁打啊!” 看着黎勇看似自嘲的笑容下眼中的那一丝笃定,陆菲菲撇撇嘴:“看来你很有自信啰?丑化说在前面,三天后如果你的条件不达标的话,别怪我公事公办!” 黎勇哈哈一笑:“放心,公是公,私是私;要是到时候被涮下来,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事实上,就算是你这个项目不错,但那么多人入伙,按照现在的情况,每人一年也顶多能分到几百万而已,我黎某人虽然不才,但是这么点钱,却也没怎么太过放在心上。” 这倒是实话,帝都大院虽然很有名,但其中也有高下之分,黎勇既然能被邀约过来参加这次聚会,身边更是随时跟着几个小跟班,那么他所在的大院级别真的不能算低,如果有心的话,一些关系的变现能力真的远远比这个中介项目要高得多——从某方面讲,即便涉及到新楼盘售卖和二手房买卖,但这种房屋中介项目对于关系资源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来说,投资收益率委实有些鸡肋的紧。 陆菲菲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自傲,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今天的项目参不参加全凭自愿;黎先生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不留在那边多吃点东西?……齐鲁这边的大对虾此时正当季,肥美无匹,一个个比巴掌还大,出了齐鲁,就吃不到那么鲜活的口感了!” 黎勇听出陆菲菲的驱赶之意,也不生气,只是很认真地说道:“我对吃的没什么太多兴趣,大对虾不大对虾什么的无所谓,我之所以过来,主要是想……就之前的误会向陆小姐当面道个歉!” 黎勇所说的误会,就是一开始把陆菲菲当成偷摸进场钓凯子的外围女。 陆菲菲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摆了摆手:“没什么,大家之前都不认识,第一次见面闹出误会也很正常……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见到陆菲菲如此大度,黎勇不由对其好感大增,听到她竟然说“早就习惯了”,不知道为何,却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这位铸投商贸的小公主,据说早年生活极为困顿,千里迢迢从奉天逃到泉城讨生活,只怕是遭了不少白眼;明明是挺平易近人的一个女孩子,只因为穿着朴素,外加长得漂亮,却总是被人误会成外围女……以陆菲菲现今的地位来说,委实算得上莫大的侮辱了。 莫名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堪比八点档电视剧的狗血画面,黎勇瞧向陆菲菲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等到陆菲菲被他这副眼神盯的头皮发麻,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画面的混蛋时,却听见黎勇幽幽一叹。 “陆姑娘,放心,就冲着你……这个项目,我会帮你的!”黎勇站了起来,以一种坚毅的神态,说着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语。 !!!??? 看着这个中山装男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推门而出,一头雾水的陆菲菲摸不着头脑,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翻了白眼:“神经病!” …………………… 与此同时,杨铸却在城口某个在建的迁移村施工场地,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的工人们在高校技术团队指挥下在不久前挖好的深坑里,先填满一层粗石,再堆一层细石,接着再铺一层粗砂,又铺了一层细沙,最后再铺上一层泥土。 看着那些学生正在讨论上面到底要种多少比例的东南景天、多少比例的龙葵、多少比例的蜈蚣草和粉叶蕨时,杨铸满意地笑了笑——这种看起来很有“土里土气”的农村清污设计,事实上效果甚至不比价格昂贵的专业设备差,成本低廉不说,便捷性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并不是特别赞同把旅游业打造成为城口的驱动型支柱产业,从而推动当地乡村百业地快速发展,但是他对于温老提出的“生态化经济”概念,还是非常认可的——而不管是眼前的清污设计,还是上面种植的超富集植物,都是温老设计中“生态化基础设施”的一环。 尤其是这些依然还是处于理论验证阶段的超富集植物,杨铸甚至将其引入到自己的农业投资项目里去,将其作为下游厂商和种植户的合作前提条件——如果不按比例套种超富集植物,那些厂商和种植户就没有资格向铸投商贸的投资项目供货。 为此,杨铸不得不让于晓华以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名义出台了一个新政策——田地里如果按照技术指导套种超富集植物的话,相关的损失将按照农作物市场价溢出20%予以补偿。 没法办,双庆地区虽然看起来山清水秀,但是许多地方的土地由于长期使用农药化肥、使用工业废水浇地、矿渣堆砌等原因,污染、尤其是重金属已经非常严重了——其中,万州就是一个典型代表,后世的“福米”事件影响范围虽然不算很大,但无疑是给华夏农业敲了一记震耳欲聋的响钟。 而后世的无数研究证明,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委实显得太过渺小,穷尽人类工业算力依然无法解决的各种土地污染问题,大自然仅凭几株具有超富集作用的植物,就能轻而易举地搞定——当然,污染严重的地方不可能靠这东西短短几年就净化完毕,但毕竟这已经是目前已知成本最低、针对性最强、效果最好、并且不会造成二次污染的手段了,某些贵金属的超富集植物,甚至可以在收割后拿去提炼出高纯度金属。 而杨铸之所以愿意付出一定代价也要让农户把这些超富集植物套种开来,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华夏农业未来的战略制高点在冷凉地带,但具体到产品上,主要就是那些高品质、强风味但是无污染的绿色农产品原料和有机农产品。 事实上,要不是他对于超富集植物这块仅仅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他甚至现在就想把这玩意强推到东北和齐鲁,生产出足够的优质农产品原料,用以攻略基础铺垫越来越夯实的欧美市场。 正当杨铸在温暖的红色夕阳下做着美梦的时候,于晓华却提了个包裹走了过来。 “喏!萝卜寄给你的!”花花同学把那个仅有巴掌大的包裹往杨铸怀里一丢,然后笑嘻嘻地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听到是自家兄弟寄过来的包裹,杨铸顿时脸色一苦……又来!? 正文 第462 天价“补品” 众所周知,对于自家兄弟隐瞒身份,后果非常严重。 自己真实身份曝光的当天,花花同学就一脸八卦地给萝卜去了个电话,然后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绘声绘色地跟这位发小足足嘀咕了一个多小时。 于是乎,后知后觉的杨铸在大惊之下给自家兄弟去电话想要解释解释,却无一例外地都被直接挂断了, 一同传过来的只有一条短信:“不敢高攀杨总!”。 面对着两辈子最好兄弟的怒火,杨铸对某人恨得牙痒痒之余,也愁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不过呢,地球人都知道,大侠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有一腔热血之外,还得兜里要有票子。 所以呢,没过几天,面对着亟需整改的螳螂村及周边三个村民小组,共计116户410人的易地扶贫搬迁和“农危改”项目,某位张大侠不得不把主意打在自家兄弟身上——没法子,此时的镇雄,老鼠钻进公账都会哭着出来,委实拿不出足够的资金来进行这些扶贫项目。 但是这货不但矫情,还很有些土匪本色,就算是找自家兄弟帮忙也绝对不走寻常路。 于是,杨铸在几天后忽然收到了一个加急的包裹,见到自家兄弟给自己寄东西,满心欢喜的杨铸打开一看,却是一小包九块九包邮品质的土茶,以及……一封信。 这封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这包茶是萝卜同学未来的岳父大人花费数十年苦寻后,终于在某处寻得汇聚天地灵气之宝地, 耗尽无数心血之后方得以栽培茶树三两棵,比起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有过之而不及,堪称万金不换之稀世珍宝;配以自家岳丈独家秘方七揉七晒之后,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而今,萝卜同学花费了无数口舌,在数次呕血苦求后,终于说动自家未来岳丈把这二两视为传家宝的绝世佳茗割爱给自家兄弟; 不过嘛,兄弟归兄弟,事关自家未来岳丈,最起码的辛苦费还是要给他老人家的。 这钱呢,要的也不多,拢共……18.4217万! 见到自家兄弟把“强买强卖”这一套兴起于新世纪的剪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杨铸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你丫的到底是大侠还是大盗? 以他的身家自然不会把这十多万块钱放在眼里,只不过对着这一串有整有零的数字却好奇的紧。 这时候,早就跟萝卜串通好了的花花同学说出了实情,这笔钱是拿来做搬迁前的老房子临时加固的——搬迁安置地的费用正在向上级申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可能批的下来,但是那些老房子大多年久失修, 为了以防万一, 萝卜才想出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面对着自家兄弟的胁迫, 杨铸还能说什么?只能当场咽下一口杂味极重的茶汤后,违心地赞了声“好茶”,然后大手一挥,立即打电话让小丫头给萝卜把钱转了过去——没法子,这种事情只能走私账。 或许是尝到了甜头,又或许是这种“打土豪分田地”的动作让萝卜同学感到很过瘾,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萝卜热情高涨,隔三差五地就给杨铸寄各种各样的“稀世珍宝”,有时候甚至一天能到两个快递。 面对着那一盒盒稀奇古怪的东西,杨铸简直要崩溃了——他倒是不在乎钱,可是自家兄弟寄过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一根号称是来自钟鸣,在民间珍藏了数十年的“千年五加皮”——那玩意上面的泥土都还没晒干,运过来后都有些发霉了。 两尾号称是村民们冒着生命危险捕捉上来的“极品弓鱼干”——就这巴掌大小的个头,菜市场上的售价绝对不会超过2块钱,鱼肉没晒透不说,肚子里的内脏还没去除干净,打开箱子后一大股恶臭味。 两根号称是稀世珍宝的“千年灵芝”——天见可怜,就那两枝顶多只有半巴掌大小的玩意,杨铸很怀疑它们长出来的时间有没有一千分钟。 最过分的要算那一小罐“价值”7.6万,号称是采自深山绝岭,千丈悬崖上的岩蜜了。 看着那瓶子上尚未撕干净的标签和里面明显粘稠度有问题的液体,杨铸彻底怒了……你丫的直接从商店里买成品糊弄我也就罢了,结果还买了一瓶假货!? 只不过,两辈子的兄弟,杨铸自然知道萝卜搞这些恶作剧是为了什么,为了能让这货出气,杨铸不得不苦着脸,当着花花同学这个内奸的面,把这些“真.天价伪劣产品”一一吃到肚子里——不过那两尾弓鱼没吃,那玩意已经变质了,吃下去要死人的。 ……………… 从小金库里前前后后掏了近四十万,连续吃了七八次“补品”之后,萝卜总算肯接杨铸的电话了,正当杨铸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结果眼下竟然又接到了自家兄弟的快递。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天天跑厕所的痛苦经历,接过盒子的杨铸忍不住缩了缩菊花,胆战心惊地看着花花同学:“萝卜这次又要干什么啊……有啥事他老人家直接来个电话不就行了么?” 花花同学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这我哪知道啊,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铸撇撇嘴……这段时间,花花同学最大的乐趣就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跟萝卜两个分享杨铸各种各样的糗事以及讨论下面要给杨铸寄什么“补品”,要是说这个内奸不知道自家兄弟所图何事,他一万个不相信。 深吸一口气,杨铸以一种必死的决心拆开包裹,结果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封信外,就只有一盒蓝色的“香格里拉”。 看着这盒滇南新出不久的香烟,杨铸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说蓝色的香格里拉只是该系列里最便宜的一款香烟,但是对比于以前那些能要人命的“稀世珍宝”,委实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阿米豆腐,老天总算开了一次眼了啊!……这一刻,杨铸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见到里面竟然是盒香烟,花花同学顿时大为失望,旋即忿忿地捏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很有些掏出电话拨过去破口大骂的冲动——萝卜这个叛徒!前两天明明说好了要寄一瓶霉豆腐臭死这货来的! 把花花同学脸上的表情纳入眼底,杨铸不无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打开自家兄弟的来信,一目三行地看完后,略一沉思,然后把信递给了于晓华:“这事交给你去办了吧,等到咱们回县城的时候,你找个时间跟谢邀聊一聊。” 于晓华接过信快速浏览一遍,便明白了杨铸为什么会这么说。 信里的事情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镇雄县经过前几年的探索,想要通过打造农业示范基地、建立农业示范园区,大力培植、扶持、壮大特色优势产业,每年安排100-300万元专项资金,重点对核桃、竹子、木漆等“绿山、富民、增收快”的主导产业给予扶持; 同时,有感于自己的交通问题,他们想要发展一下高附加值的农业项目;因此,包括天麻、黄精、重楼、吴茱萸等优势药材的价值发掘是重点项目之一,给出的带动指标也并不低——三年内,带动就业人口要超过2.3万人。 只不过镇雄那边虽然愿意在土地流转这一块给出政策支持,但是出于种种考虑,引进的企业必须满足“提供种苗、进行技术指导培训、保底收购”这三点……也就是说,引进的必须是实力和信誉都有保证的国内大型企业或者地方龙头企业。 因此,已经成为镇雄扶贫办明星人物的萝卜同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给自家兄弟寻求帮助——铸投商贸虽然本身并不是做药的,但架不住杨铸路子野啊,铸投商贸的关联商家那么多,顺藤摸瓜一下,总能对接到一批子符合要求的药企的,到时候能够引荐个三五家,那对于萝卜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只不过并不清楚杨铸最近商业动向的萝卜万万没想到,自家兄弟最近刚好在这一块分了一块不小的蛋糕出去,别说引荐三五家药企了,就算是直接说动他们在镇雄投三五个A类项目,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听到杨铸把这事丢给自己,花花同学有些不满意:“这段时间天天帮着你干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已经很辛苦……谢邀那边,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说?” 杨铸翻了个白眼:“谢邀那边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那么这件事就不适合我去开口……我去聊这事不但有以势压人的嫌疑不说;一旦开口了,人家肯定会瞧在我面子上在镇雄投一个A类项目,那么这事对于萝卜而言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听到杨铸很有些臭屁地自吹自擂,于晓华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不过想到这货现今的影响力,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是事实。 只不过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花花同学却有些不太理解:“一个A类项目诶,这么大出风头的事情怎么就对萝卜不是好事了?” 谷鵥 杨铸笑了笑:“我问你……这种招商引资的项目,你觉得是招商局的事情,还是萝卜他们扶贫办的事情?” 于晓华想了想:“两边都沾边吧,不过严格地来说,应该是招商局为主……你是怕到时候不好算功劳?” 杨铸摇了摇头:“不完全如此,你再想一想,萝卜是什么级别?这种涉及到镇雄重点经济项目的事情,为什么上面会忽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如果是考虑到我和他的私人关系,为什么萝卜的职位没有变化?……至不济,成立一个特别工作小组,给出一个小组长或者副组长之类的暗示也成啊!” 于晓华听出了杨铸言语中的含义,顿时眼睛一睁:“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薅萝卜的羊毛?” 听到花花同学用词的谨慎,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叹息一声:“萝卜那个家伙,性格太容易被拿捏了;在镇雄那种遍地困苦的地方,只要带他去现场转一转,让他主动站出来不计名分地帮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实话,他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在那个圈子里混。” 说到这里,杨铸冷笑一声:“只不过……薅我杨某人的兄弟的羊毛,却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转过头来看向于晓华:“花花,等今天晚上回城口后,你跟谢邀见次面,让他派人去镇雄走上一趟,直接跟萝卜敲定2-3个C级项目就行了,其余的,不管萝卜怎么口灿莲花,也别去瞎掺和!” 于晓华皱了皱眉:“你们这样打禅机,镇雄那边的领导看得懂么?” 杨铸嘿嘿一笑:“别小看人家,在那个圈子混的都是人精,只要谢邀那边的人只跟萝卜对接投资项目,他们自然知道粤省黑土地药厂是冲着谁的面子过去的;” “只肯投资两三个C级项目,他们也知道是我的意思是什么……就算他们装作不懂,不给萝卜安排个信号性质的临时职位,反正两三个C级项目也得好几百万投资额呢,够萝卜去交差了!” 于晓华撇撇嘴:“整天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小动作,你们这些人活的累不累?” 杨铸耸耸肩:“我也没办法啊,有些事情真的不适合放在台面上来说。” 说到这,杨铸想起来一件事:“你今天晚上跟谢邀聊的时候,记得提醒他,不管最后投的是C级项目还是A级项目,都要争取一下类似于双层PPP架构的合作机制;” “也就是说,即便镇雄现在还没有相应的运营管理平台,最起码也要做到【公司+基地+合作社+农户】或者【公司+基地+合作社+村级组织+农户】的基层架构”。” 于晓华皱眉:“就算现在的地方政府其实也拥有着模式探索的权利,但是……你就这么看好温老的双层PPP合作模式?要知道,现在这东西还在实验阶段,你就不怕到时候出岔子?” 杨铸叹了口气:“我的确很看好双层PPP合作模式,但是说实话……从宏观层面讲,我觉得这种模式放在镇雄这种农产品资源丰富的地方去主攻农业开发升级更有战略价值,而不是放在城口这种耕地稀缺的地方去尝试以旅游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开发。” “因此,在我看来,在镇雄开辟一块试验田,或许对于温老和领导小组而言,更有借鉴意义。” 于晓华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杨铸这个提议更像是想要避开温老。 幼稚! 此时杨铸在花花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像极了一个身处叛逆期地熊孩子。 不过想起一件事,花花同学拍了拍杨铸的肩膀:“谢邀那边,估计要等到明天才能碰面了,今天晚上我已经约好了人,到时候你得陪我一起去见一见。” 杨铸皱眉:“什么人,需要我出马?” 于晓华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成立这个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不就是想涉足双庆地区的食品制造行业,同时在帮扶本地食品制造企业的同时,构筑自己的行业脉络么?” “那你总该知道,在双庆这边的食品制造业,咸菜产业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吧?” 杨铸挑了挑眉:“今晚上你约了这边咸菜产业的龙头企业?” 于晓华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几家比较大型的咸菜企业相关负责人,但是最大的那两家企业不在其中。” 杨铸点了点头,心说这才合理。虽然双庆这边最大的两家咸菜企业跟铸投商贸都有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但以对方的规模和地位,商务接待下自己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要说到大晚上的跟其他人一起拜访于晓华这个刚成立没几天的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却绝无可能。 这不是什么礼不礼貌的问题,而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毕竟当下两者之间的社会地位根本就不对等,真要这么做,等同于人家主动把自己的身份自降两个等级,任何规模以上的企业都不可能这么干。 “既然是你约的,你去谈就行呗,拉上我干什么?”虽然并不在意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但杨铸对这事很显然没什么兴趣。 于晓华恨恨地看了这货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上面让你来双庆,是让你过来开展帮扶项目的……结果你倒好,现在什么事情都让我来出面。” “人家这些企业是得到双庆领导们的指点,跑过来寻求帮助来了,我对于市场这一块压根底就不精通,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对付?” “寻求帮助?”杨铸皱了皱眉,既然是得到了双庆领导的指点才寻上门来的,作为结伴帮扶的齐鲁企业,那于情于理都得见上一见。 于晓华有气无力地吐了口气:“那些人不方便直接打你电话,于是只能把话带到我面前……” “自打90年代起,国内的咸菜市场就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价格战层出不穷,利润也越来越低,到了现在,哪怕是双庆地区的这些大型咸菜厂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人家说了,不指望你杨老板下场出手,只要你肯指点指点出路,那些企业就感之不尽了!” 这倒是事实,如果湾湾人民知道华夏90年代-千禧年这段时间里,咸菜市场的竞争惨烈程度的话,就绝对不会说出“大陆人民吃不起榨菜”这种不经脑子的言论。 事实上,如果说五年前的咸菜市场,99%的品牌企业在经历过数轮价格战后还能勉强保持微利的话,到了现在,95%的品牌企业全都是在亏本经营。 但是,别看小小一袋咸菜很不起眼,但是由于其生产加工和原料种植的特性,是名副其实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因此一旦有一个大型咸菜制造企业倒闭,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动则上万人的就业问题,除此之外,种植户的“业务改道”和欠款问题也绝对是一个令当地政府头大的麻烦。 “成吧,今晚上我陪你走一遭!”既然事情的牵连不小,杨铸也不再推辞,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于晓华见状,赶紧叫住他:“等一等,我先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给他們去个电话……该死的,这里怎么不多建几个信号基站!?” 看着夕阳下,花花同学举着电话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找信号,杨铸忍不住一乐,打开自家兄弟寄过来的那盒蓝色香格里拉,慢悠悠地靠在车身上抽了起来…… 正文 第463章 不被外人所熟的本地知名品牌 或许是猜到了杨铸和于晓华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林下鸡、老腊肉、牛汤锅后想要换换口味。 也不知道对方寻的是那条路子,见面的地方竟然定在一个离县城还有几公里的路边农家乐里面,上的菜也是以鱼为主。 看着眼前这三位“反客为主”的咸菜企业代表如数家珍地指着那一大盆乳白色的杂鱼汤,介绍着蝈蝈鱼,母猪鱼,吧涩子,莫沙棒, 桃花板,牛尾巴、黄刺骨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时,杨铸和于晓华委实有些发懵。 嗯…… 除了“黄刺骨”能认出来是他们经常吃到的“黄辣丁”以外。说实话,其余的鱼,在杨铸看起来,外形跟小鲫鱼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等到杨铸开吃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一锅所谓的“杂鱼汤”。 不知道是品种的问题还是因为生长环境的问题, 即便是厨师明显没有添加太多的调料, 但这些河里面的野生鱼吃起来就能鲜的让人咬掉舌头,即便是平日里对淡水鱼并不是很感冒的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干掉了二三十条鱼。 当然,作为资深吃货,花花同学干掉的各种杂鱼就更多了,光肉眼可见的完整鱼骨,就足足有三四十条——主要是这些鱼个头真的不大,小的仅仅只有一指长,大的也不过是一巴掌出头。 随着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活跃,等到撤去锅碗瓢盆,店老板亲手端上一盆火盆竹签烤肉的时候,在三位企业代表知无不尽的交流中,杨铸也大体明白了这三家企业的大致情况。 …………………… 提到双庆的咸菜,大家多半都会想到FL榨菜——毕竟这是双庆乃至全国都非常知名的品牌,根据杨铸脑中残存不多的相关数据显示,2010年以后,仅仅FL榨菜集团这一龙头企业,其年产值就已经达到了120亿元,可见其“榨菜界的茅台”的地位并非浪得虚名。 但是许多人不太清楚的是, 在2008年以前,FL榨菜在整个行业中的市占率也仅仅只有13%,即便是在双庆地区,其市占率也没有超过30%,千禧年之初的销售额更是尚未破亿——此时的FL榨菜,不但面临着单品毛利严重下滑的困境,还面临着诸如浙江备得福榨菜、万州鱼泉榨菜、嘉兴斜桥的阿高师傅等品牌的严峻挑战。 事实上双庆的榨菜产业远远不止FL榨菜这么一个知名品牌……除了万州的鱼泉榨菜外,仅仅在FL区、辣妹子公司的“辣妹子榨菜”、八缸食品的“八缸榨菜”、洪丽食品的“餐餐想”,都是曾经不逊于FL榨菜的强势品牌; 就算是放在在当今,这些品牌已经逐渐沦为二线,但在当地依然有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嗯……是的! 辣妹子公司、八缸食品、洪丽食品,就是眼前这三位各自所代表的公司。 而这三家企业来拜访杨铸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 一方面,随着铸投系的国内外渠道网络越来越庞大,市场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此次自然也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加强一下跟铸投商贸的合作力度——事实上,他们三家公司已经是铸投商贸的合作商,只不过有粤省黑土地制药令人眼红的案例在前,他们虽然自知没办法成为铸投商贸的战略合作伙伴,但是能多获取点支持总是极好的。 另一方面,铸投商贸在营销界的名气无人不知,他们这次过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向杨铸求教一下如何摆脱他们现在的困境——已经越来越白热化的价格战让他们苦不堪言,在以线下为主的现有的渠道构架下,他们卖一袋榨菜亏一袋,几年下来,他们实在有些扛不动了。 事实上,第二点才是他们这次最重要的目的。 他们之前也请过不少鬼马的广告公司和咨询公司给他们出主意,但是无一例外,那些法子要么就是光有面子没有里子,要么就是饮鸩止渴,两年下来,他们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情况反而更加恶劣了。 但是铸投商贸不同,众所周知,这家公司在营销上向来不走寻常路,玩的是“由内而外”的体系营销,对于他们三家规模已经不小的实体企业而言,这种方式简直再对口不过了——经过了这两年的折腾,他们也发现了,“为了营销而营销”的路子根本不适合他们。 只不过,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虽然有双庆的领导提前帮他们打了招呼,自己等人也是赔尽了小心,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份非同小可……人家真的愿意无私地帮自己出出主意? …………………… 很显然,刚才的那一大锅杂鱼让杨大官人吃的非常满意,眼前这一盆很有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特色的火盆烤肉也让他眼前一亮。 于是,兴趣盎然地看着斜架在炭火盆边缘上那些又宽又扁的竹签逐渐变黄的杨铸也没有藏着掖着,径直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这次来双庆是带着任务的,而且这些企业跟他们铸投商贸的业务只有互补,没有冲突,即便是没有双庆的领导打招呼,他也没打算藏私。 “如果只是想要暂时改变诸位公司的盈利现状,其实也蛮简单的,只需要在产品的营销定位上改动改动,做做聚焦就完了。”杨铸饶有兴趣地拿起一串足有三两重的竹签牛肉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产品做聚焦?”洪丽食品的副总对定位这个词并不陌生,这两年光他从各种咨询公司耳朵里听到的这两个字已经不下于二三十次了,但是对于“聚焦”这个词却有些陌生。 杨铸耸耸肩:“是啊,前几年的榨菜市场,全都是走野心极大的【区域营销】道路——什么FL榨菜、綦江的赶水萝卜干、DZ区的冬菜、武隆的鸭江老咸菜等等;一直到FL榨菜集团开始推出乌江榨菜,这才算是逐渐地由区域营销回归到品牌营销的路子上来;” “但是,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了,在这个信息越来越爆炸的年代,各种品牌广告乱天飞,单纯的只是把品牌名字打出去,除了能让消费者混个眼熟、打消一些最基础的心理顾虑外,却很难让消费者在做临场购买决策时,主动将你们纳入首选名单。” 让消费者主动将我们纳入购买决策的首选名单? 三名企业代表闻言,顿时精神一震。 谷榣 要知道,到了现在,十多二十年前无往不利的电视广告早就已经褪去了往日的神圣光环,无论广告拍的多华美,就真的只是起到了“广而告之”的作用而已; 也不能说广告没有用,只不过单纯的砸广告,对于销量而言,促进作用真的越来越有限了——否则的话,国内那些本来就毛利值不高的榨菜,就不会玩起价格战,在前几年甚至一度降到3毛钱以下。 杨铸见到三人一副静耳聆听的架势,微微一笑:“社会学上有个词语叫做【达克效应】,这一理论虽然是研究人类的认知偏差的,但里面有句话很有意思——人类平日接触到的信息里,有80%左右都是他们的知识盲区;” “而营销学上也有个词语,叫做【场景关联】,意思是只有把产品跟使用场景强关联在一起,消费者才能在特定场合记起某种产品;” “简单来说,即便是榨菜这种生活里最常见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完全把消费者当成白痴门外汉,来强调它们在各个使用场景中的价值,用以抢占这群门外汉的碎片化心智空间,从而大幅加强他们在特定场合中的购买决策倾向性。” “比如说……你们可以推出一款专门配粥的【早餐榨菜】,又或者推出一款专门当成凉菜的【晚餐榨菜】,有了明确的场景暗示,消费者在购买时,就会根据自己的需求来购买相应的产品了——而且,我敢打赌,哪怕只是包装上多了那么几个字,但是消费者在购买时,绝对会优先购买你们的这些产品。” 说到这,杨铸耸了耸肩:“这是我们铸投商贸根据这两年的后台监测数据综合分析后,给出来的建议——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听到这竟然是根据铸投商贸后台那堪称天文数字的数据为基础给出来的建议,三人大喜之余,再无疑虑,仔细在脑中推演了一下后,辣妹子食品的副总狠狠一拍大腿:“妙啊!只要多了那么几个用于提示的字,消费者对于产品的需求立马就会被勾起——而且榨菜的使用场景那么丰富,除了早餐、凉菜之外,炒饭、下泡面、夹馒头、做包子,全都可以单独列出来做成单品!” 话一出口,这名副总却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傻,竟然当着其余两家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 要知道,其余两家都是做榨菜的,大家现在只是缺想法而已,并不缺技术和生产能力,再说改个包装又能费什么事?要是人家提前把自己的想法变现,那自己就抓麻了! 看到这名副总很有些懊恼的表情,杨铸笑了笑:“真正的营销是一个体系,仅仅只是灵光一闪的创意点子并不足为凭——事实上,大家都是做实体的,营销这东西,即便有了好想法,要想长治久安,最终还是得落实到【产品力】上来。” 产品力? 三名企业代表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杨铸笑眯眯地看了看三人:“所谓产品力,粗略地理解就是【名副其实】……除了卫生和品质一定要对得起消费者花的那些钱之外,还必须在使用体验上跟你宣传的内容相差无几。”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你现在要推出一款配粥喝的榨菜推向全国,但是如果你只是把现有的榨菜单纯换个包装而已,那无疑是在找死!” “要知道,人在早上醒来后的味蕾其实还没有完全打开,以粥为早餐的人,总归是更乐于接受清淡一点的口味的;因此一旦你的榨菜太咸或者太辣或者口感太绵软,那么消费者的使用体验就不会很好,任你吹的天花乱坠,下一次绝对不会再买你的早餐榨菜;” “而现在国内的南北饮食差异依然很大,同样是早餐,同样是配粥喝,南北之间对于榨菜的味道要求也不尽相同——北方早餐配粥的时候,除了清淡外,其实更喜欢原味;但是西南地区的人会在清单之余,微微渴求一点点辣味;至于东南地区的人,则很有可能在清单之余,希望多多少少有点甜味。” “除此之外,配粥榨菜是丝还是片也有影响,每一条榨菜的长度和份量也会影响客户满意度……至于口感地Q脆程度之类的因素,就更重要了!” “总而言之,不要轻视小小一口早餐榨菜,任何一个微小因素没有考虑进去,很有可能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产品力这三个字,可远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但只要把产品力提上去了,再配以合适的场景锁定,哪怕你们的价格比同行略微贵上一些,但消费者也绝对买账——以现在的榨菜行业来说,哪怕一包的售价回升上去一毛钱,对于你们而言,都足以让公司财务情况扭亏为盈。”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那么在场的三名企业代表大概率会以为对方实在忽悠自己,毕竟不过就是一包榨菜而已,国内都吃了上千年了,哪来的那么多讲究! 但是现在这话是杨铸说出来的,那么其中的份量自然大为不同——要知道,铸投商贸虽然只有短短三年半的历史,但这三年半里大动作不断,最让人称奇的是这么多大大动作竟然没有一次是失败的,如今看来,这种零失误率跟事先缜密无比的事先筹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正当其余两名企业代表正在暗地里推演自家企业有没有这个能耐独立吃下某个细分场景的时候,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八缸食品的代表却发话了。 “杨总,从一开始你就说,这些建议只是暂时改变我们公司的盈利状况;后面也强调了,营销是一个体系,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把产品力做到一个极高的程度……杨总,我们要想真的突破重围,需要做的只怕不只是包含刚才说的那么点东西吧?”这名年近四十的微胖汉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杨铸看了看这名貌不惊人的汉子,心下有些惊异……果然不愧是百胜镇乡镇企业改制而来的食品厂,里面的管理层揣摩言语的本事就是要比寻常人更强一些。 当下略一犹豫后,点了点头:“没错,营销是一个体系,环环相扣之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单纯只是在表皮环节做文章,即便运气好,也不过就能风光个三五年而已;” “而榨菜作为一个非常成熟的、大市场容量、低门槛、低单品毛利值的平价心智产品,要想在这个市场里站稳脚跟并且活的滋润,那么背后需要做的诗外功夫就更多了——毕竟,越是基层的产品,护城河越难构筑。” 听到护城河三个字,八缸食品的汉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杨总……能不能劳烦您指点指点?哪怕只透漏个三言两语,鄙人也感激不尽!”这名汉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诚恳与谦恭。 见他这副样子,杨铸挠了挠头,到了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双庆领导牵头让他们联手拜访自己的真实用意,心里盘算了一下,最终轻轻吐了一口气:“成吧,你也不用感激我,今天咱们就当是闲聊……事先说好,有些事出了这个门,我是绝对不会认的!” 听到杨铸这么说,那名汉子固然是脸上欣喜若狂,其余两家企业代表也顿时表情严肃了起来…… 正文 第464章 闲聊 自从90年代起,华夏的榨菜就以高达6.7%的复合增长率连续膨胀了十年;到2001年为止,国内各种形态的袋装榨菜年产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8万吨——不要以为这个数字很小,换算成50克标准的袋装榨菜的话,就是足足96亿包,足够让年轻城镇居民这个主要消费群体每人每年吃上36包了(01年国内城镇居民4.6亿人,18-35岁的年轻城镇居民约2.6亿)。 很显然, 与后世不同,在这个年代除非是重度榨菜爱好者,不然一般人不可能一年吃上36包榨菜——换而言之,榨菜企业最看重的C端市场不可能消化掉那么多榨菜。 因此,90年代中期开始,以面向餐饮和菜市场流通为代表的散装榨菜开始成为小型榨菜企业们另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市场——散装榨菜虽然利润低,但是生产成本也低啊,一来一去, 毛利率也还算不错。 于是乎,到了现在,散装榨菜的销售份额竟然占到了整个行业市场的1/3,并且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事实上,到了后世2019年,即便是食品安全问题等原因,散装榨菜市场的销售占比依然达到了42%,完全可以跟袋装市场一较高低。 从市场的某个宏观层面来看,散装榨菜市场的兴起对于整个行业是个好事,毕竟能消化掉更多的原材料,带动更多的就业岗位;但是从另外几个维度来看,却有着自己的弊端。 1、菜市场大量的低价散装榨菜存在,进一步加固了消费者对于这玩意是“低端货”的心理认知,从而在心智层面严重阻碍了国内榨菜行业的价值升级。 2、不管榨菜本身的生产工艺到底复不复杂,但在消费者看来,却是妥妥的“低技术含量的初加工农产品”,因此哪怕生产企业由于原料和人工原因不得不提价, 袋装榨菜也免不了拿出来跟散装榨菜来做比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不满声,这对于袋装榨菜生产企业而言,无疑是一种灾难; 事实上,榨菜市场直到现在都方兴未艾的价格战,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外部驱动力——在消费者没有接受你这个品牌的真实价值时,在无数品牌包围中,要想提高消费者的购买决策倾向,把你的包装榨菜与散装榨菜之间的价差横向拉平,让消费者产生“还算划算”的感觉,无疑是最粗暴有效的办法。 3、散装榨菜食品的安全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每一次315晚会,不管有没有上大屏,但名单里绝对少不了几家榨菜生产企业的名字,再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十余年下来,不管承不承认,榨菜已经在国民心里打上了“垃圾食品”、“不健康食品”的标签——这种标签在生活尚不富裕的年代并没有什么,但在消费者越来越追求健康生活的未来,被打上这种印记,却无异被断掉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根据杨铸后世的模糊记忆,以2015年为拐点,散装榨菜市场逐步开始萎缩,该部分散装榨菜退出的市场开始向包装市场转化,但是……受制于散装榨菜的历史影响,回归榨菜本身的价值、平衡生产企业的合理毛利率与消费者对于包装榨菜的价格接受度,依然是行业里的老大难问题。 事实上,此时的榨菜企业面临的挑战还很多,资金、设备、技术、人力、经销、渠道、营销处处都有巨坑,只不过这些更多属于“术”的范畴,着眼于整个产业的杨铸并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如何营造这个产业相对良性的市场环境、推动产业升级的同时,顺便也让自己手里多上一张牌。 就拿之前杨铸提的那个“早餐配粥榨菜”来说,你信不信,一旦这款产品被市场认可,不出半年,散装榨菜市场上肯定会出现外观、口味、口感都有七八成类似的产品,然而价格却足足比你低了近一半——这就是杨铸之前说即便有了好想法,但如果背后没有配上成体系的动作来提升你的产品力,最多三五年就会偃旗息鼓的重要原因之一。 …………………… 简单地聊了聊自己对于榨菜行业现状的思考后,杨铸笑了笑:“其实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说简单也不算简单,但要说难,放在眼下却也未必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艰难……尤其是国家重点开发双庆的这几年,对于诸位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契机了,要是过了这个档口,那才是真的遥遥无期了。” 八缸食品的代表顿时有些转不过来弯来:“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是最好的契机?” 杨铸笑了笑:“说到底,榨菜属于酱腌菜行业里的一个细支,而酱腌菜又是调味品里的一个分赛道;” “在这种品类赛道里,别看国内的榨菜企业成千过万,但规模以上的企业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十上百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这些规模以上的包装榨菜品牌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幽关,而之前搞的那些价格战,在我看来,其实是一场搞错了针对对象的内部操戈。” “因此,你们为什么不尝试着联合起来,在框架规则之下,做一点……事情?” “联合起来?杨总,你是说……成立全国性质的行业协会?”八缸食品的代表皱了皱眉。 杨铸点点头:“其实不用成立全国性质的行业协会,只需联合你们双庆、巴蜀和浙江的规模以上榨菜企业就可以了——毕竟作为口感的关键因素,榨菜的选料有明显的高低之分,你们只需要把控好青菜头一系的榨菜出品,也就够了!” 在座三位企业的代表顿时眼睛一亮,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 作为行业公认的最优质榨菜原料,青菜头种植条件其实较为苛刻,全国仅有双庆、巴蜀、浙江等地较为适宜种植。其中双庆更是核心产区,种植面积占全国的 60%左右;仅仅FL地区,青菜头种植面积占全国的 40%以上,产量约占全国的 36%——这种行业地位,只要他们能联合另外十几家龙头企业,成立的难度委实不大,名义上虽然只是“三地行业协会”,但是其性质跟全国行业协会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由于蛋糕大、企业少,有些事情反而更容易推动。 杨铸见他们有些回过味来,继续说道:“协会的会长企业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协会要有协会的作用……如果只是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促进促进感情,大可不必;” “如果协会能成立,那么几件事情我是建议诸位一定要去力荐推动的;” “第一、行业标准的规划;包括原料选级、卫生标准、食品添加剂规范、厂房环境标准等等,一切都要从严——这一块,不仅仅是干系到产品的使用体验和诸位企业的品牌美誉度,更加从标准上阻隔一批破坏行业环境的土黑小作坊。” 三人顿时明了杨铸的意图。 作为掌控行业核心产区的协会,是有权申请和参与行业标准的制定的,一旦标准制定完毕,立马就可以将其作为一个重要宣传点,将自己的产品与那些小作坊的榨菜从认知上隔绝开来——如果想要快速见效,甚至还可以跟工商部门和市场监督部门联手来一次清扫活动,让民众意识到有标准跟没标准之间的产品是大不相同的。 “第二、尝试推动所有的行业会员企业,共同建立一个蜂巢式、超规模、高标准的原料贮藏基地,然后由行业设计章程后,成立一个专管公司进行统一管理——基地的储藏能力,务必不能低于青头菜原料产量的70%!” “如果诸位企业资金困难的话,我们铸投商贸可以注资这个超规模储藏基地的项目,到时候根据投资额度折算股份就行!”杨铸淡淡地说道,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话音刚落,三人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 行业特点决定产业核心价值点。 榨菜行业的特点是原材料成本占比较高,一般来说,袋装榨菜企业材料费用(原材料+包装材料)共占据成本的 70%-75%,其中原材料成本占据营业成本的 40%上下; 因此,原材料价格波动是公司成本的主要不确定性来源,过去的十年里,从FL区青菜头收购均价来看,青菜头的价格波动少则 10-20%,多则能达到 40%, 因此,如何能熨平原料价格非周期波动一直是诸多榨菜生产企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但是,青菜头这玩意偏偏是个极为娇贵的玩意,种植要求温度较低、环境要求较高不说,如果遭遇暖冬或极寒,则都会造成青菜头减产。 此外,青菜头收割时机较短,块茎成熟可收获到雨水季节来临不过 1 个月的时间,雨水浸泡过的青菜头会迅速膨胀,重量增加但是口感变差,品质也有所下滑,收购价自然也会下降一大截。 而且,收获的青菜头保鲜时间较短,要求加工户或者厂商在几天内进行加工,这又要求榨菜工厂毗邻产地以最大化运作效率。 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市场不透明且缺乏合理的机制,农户-合作社-公司三者之间围绕收购价格问题往往要进行多次博弈,这种博弈往往没有赢家。从农户角度说,农户的期望是将青菜头卖个好价钱,最好的青菜头是雨水前的,但此时青菜头较轻,雨水过后的青菜头重量增加了,但是由于品质问题,工厂却不愿意采购。工厂-农户这一对博弈中,农户往往是弱者,一旦拖得太久,“娇贵”的青菜头烂在地里,最终结果是农户没有卖出符合自己的期望价格,工厂也可能难以收到足够的优质原料。 于是乎,在经历过种种探索之后,各大榨菜生产厂家总算找到了最笨、但是最有效的办法——建立大型收储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大型收储池算是另一种具有本土特色的简单期货模式——既可以对冲天气原因带来的原料减产,又可以适当均衡当年原料收购价格,还能保证公司产品的出货数量。 要知道,只要收储池严格按照标准来建造,那些原料甚至可以储藏个一两年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足够让公司应对各种非剧变型原料事件了。 只不过…… 一般而言,榨菜产品产销量和原料窖池配比为 1:1.5~1:2 时,运作效率较为理想。 以现在双庆地区TOP10的袋装榨菜龙头企业来举例,他们的2001年榨菜产能 10 万吨左右,合计窖藏能力在 20 万吨上下,基本上满足明年一年的生产要求——但这,也仅仅只是双庆地区青头菜产量的1/3左右而已。 而现在,杨铸竟然建议他们进一步扩充大型收储池,而且最低不能低于三地青头菜产量的70%!? 他是疯了么? 双庆、巴蜀、浙江三个核心产区,现在青头菜的年产量高达100万吨以上,70%的收储量,那就是70万吨,就算全部拿来做成半干型榨菜,换算成成品后至少也是40万吨上下! 谷巒 40万吨诶! 差点就可以等同于去年一年国内袋装榨菜总量之和了!——事实上,现在的主流榨菜都是水榨菜,70万吨的原料至少可以出60万吨。 那么多原料,你让他们怎么消化!?……真以为成立一个行业协会后,市场就全都是他们的了啊!? ……………… 看到三人脸上的表情,杨铸笑了笑:“没事,你们尽管推动此事就行——如果不放心的话,等这些超大型贮藏池建立完毕后,收存的原料你们各家公司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认领自己想要的部分,其余的,我们铸投商贸按照收购价接盘就成;” “如果到时候你们如果觉得原料不够,想要向我们购买也可以,我们自然会优先卖给你们——当然,那时候我们也会适当收取一点保管费,但是放心,这块的费用肯定不会很高。” 听到杨铸竟然愿意接盘,三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种超大规模的原料收储动作,其中的直接好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同样的,风险也高的很,而今杨铸竟然主动承担起这个风险,简直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 犹豫了一会,八缸食品的代表小心翼翼地问道:“杨总,我能冒昧问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么?” 杨铸笑了笑:“事无不可与人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首先,我很看好未来袋装榨菜的市场容量——随着应用场景的丰富,除传统榨菜市场之外,餐饮榨菜以及休闲零食榨菜,会成为未来行业的新增长点,而这些场景的拓展,无疑会使得优质原料需求量大幅攀升;” “事实上,我们已经计划在双庆地区建立一系列大型中央厨房了,预制菜是我们重点尝试的项目,诸如榨菜肉丝、榨菜小笼包也是我们想要尝试的单品,本身就需要大量的原料;” “其次,我说了,前几年的价格战,其实是包装榨菜生产企业们弄错了针对目标;不管从哪个层面考虑,低质量的散装榨菜领域都是需要整顿的对象;” “而散装榨菜说到底也是榨菜,也需要原料来生产,因此把控好原料的掌控权,能够有效地规避低质低价的散装榨菜对于整个行业的破坏——在我的计划中,我们是希望散装榨菜生产企业也来找我们购买原料的,但是卖不卖、卖给谁,却是由我们说了算。”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你的生产环境不达标,成品质量不达标,你就算有钱,也别想从我们这买到合适的原料——隐形生产成本的提升,必然会导致这些散装榨菜在提升品质的同时涨价,从长远来看,对于整个市场都有好处,只有品质和美誉度上去了,这块蛋糕才会越做越大!” “我说过,这个行业里规模以上的生产企业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蛋糕做大了,毛利率提上去了,对谁都有好处——包括种植户” 说到这,杨铸笑了笑:“事实上,我的第三个建议就是……既然榨菜的使用场景已经开始丰富化了起来,那么大家大可以坐在桌子上分分市场;” “哪个区域是哪个品牌的主蛋糕,哪个细分场景是哪个品牌的主蛋糕,大家都可以商量着来,没必要打生打死的——这些东西放在以前或许是痴人说梦,但如果真的把大型原料仓储池建起来了,收储量提上去了,那么在既定章程下,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不答应了,否则一旦掐了你原料供应的脖子,你只怕哭都来不及!” “因此,我的一个补充建议就是——这个超大型的原料收储池项目,不妨采用PPP模式,除了我们铸投商贸之外,也让当地政府和发改委直属单位入股进来!” !!! 听到这里,三家公司的代表顿时明白了杨铸的意图——这是打算从根子上入手,打算掌握行业话语权啊! 当然,最终掌握话语权的可能是当地政府和发改委的直属单位,但是铸投商贸在里面的话语权也绝对不会小。 怪不得这家伙说“现在是最好的契机”呢! 现在正值国家大力扶持开发双庆的阶段,再加上城口这边双层PPP合作模式的实验他们也有所耳闻,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无论是哪一边,都不太可能张嘴拒绝——即便是他们企业这边,许多榨菜龙头企业都是国企/集体企业改制而来,他们的NO1的龙头,现在本身依旧还是国企;在当下竞争越来越激烈的环境下,自然不会多排斥这种“听上面话”的安排。 只不过…… 看着眼前三人一脸挣扎的表情,杨铸轻飘飘地笑了笑:“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想把我们铸投商贸身边的资源有效整合一下;” “因此,如果有一个合适的合作单位,我并不排斥把诸如胖东来、泡面企业以及那高达数万家的本地生活餐饮企业嫁接进来一起把蛋糕做大;” “除此之外,我们的基因实验室估计也很乐意参与到青头菜的选育优化项目中来;” “铸投国贸那边估计也不会介意帮忙收购几个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食品生产和调味方面的专利技术,然后低价转授给你们;” “当然,作为这次参与帮扶行动的齐鲁企业,我们铸投商贸也很乐意共享一部分我们具有参考价值的大数据,用以帮助双庆地区的榨菜生产企业研发新品、抢占相应的细分赛道,并做出更加具有针对性的营销推广方案;” “不过呢……你们也知道,我们铸投商贸接到的任务是帮助推动双庆地区食品加工产业链的升级,却并没有给我们下命令说是扶持某一家企业,” “因此,如果没有合适的合作对象,有些东西,真的恕我无能为力!” 听到杨铸这番又是勾引,又是威胁的言语,面面相觑的三人脸上表情极为诡异,一下子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纠结了好半天,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被推出来做代表的八缸食品厂汉子狠狠一咬牙:“杨总,容我们半个月,我们回去后立马开会研讨这个问题——我估计我们的老总不会拒绝您的提议;” “只不过,成立三地行业协会的事情或许没什么难度,但是要说服其余龙头企业答应采取PPP模式加入到您那个超大规模的原料贮藏池项目中来,我现在真的有点把不准;” “不过您放心,这半个月哪怕我们不睡觉,也一定把所有的同行们召集起来,然后把事情讨论出个结果……成与不成总归要给您一个交代!” 杨铸耸耸肩,拿起一串烤的有些焦干焦干的牛肉狠狠咬了一口:“成,反正半个月后我也差不多要离开双庆回齐鲁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所有的承诺依旧有效!” 听到杨铸这近乎明示的言语,三人额头上的汗水唰地就流了下来——你妹的,给出这种时间期限,分明是堵死了我们通过双庆领导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啊! 不过想想也对,对方虽然年轻,但是身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怎么可能连这种手段都不知道? 当下一咬牙:“好!杨总您放心,半个月内,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给您一个准信!” ……………… 不出意外,二十多分钟后,屁股实在有些坐不住的三名企业代表纷纷找理由告辞,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回各自公司。 而全程一言不发的花花同学看着杨铸慢悠悠地把最后一串牛肉放进嘴里,忽然叹了口气:“杨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另有所图的!” 杨铸毫不在意地抽了张纸,把嘴边流出来的油脂擦了擦:“误会就误会呗,反正十年之内,有些麻烦是找不到我头上来的……至于以后的事情,爱谁谁!” 说到这,杨铸笑眯眯地看着脸上很有些隐忧的于晓华:“花花,你知不知道我跟小丫头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听到小丫头的名字,于晓华挑了挑眉:“富可敌国,还是一呼万应?” 杨铸哈哈一笑,然后往后伸了伸懒腰:“都不是!我跟小丫头的梦想,就是以后能安安静静地开一家饿不死人的豆腐脑店,见到北方的客人端甜口的,见到南方的客人端咸口的,然后躲在厨房后面看他们笑话!” 于晓华从杨铸神情里看出一丝疲惫,心里莫名有些心酸。 你想要的,就只是一家豆腐脑店……么? 正文 第465章 MAP战略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杨铸在万州、潼南、武隆、丰都等地转了一圈后,最终回到了双庆主城区,主动拜访了双庆这边主管农业和食品加工制造的领导。 跟着杨铸一同前往的,除了于晓华这个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外,还有执意陪同参加这次座谈会的温老——很明显,这位老人还是有些担心杨铸闹幺蛾子, 即便是他在城口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也依旧放下手里面的一堆事抽空跑了过来。 ……………… 某个风格看起来很有些肃穆的会议室,坐在口字型会议桌旁的杨铸好笑地看了身边紧张到脸都绷成面具的花花同学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面前的白色瓷缸,轻轻喝了一口茶。 简单地寒暄两句后,看了看正对面的几位主管领导,杨铸轻轻叹了一口气:“诸位领导, 这一个月多来,双庆各个地区我已经粗略地走了一遍,实话实说……情况不容乐观啊!” 几位领导自然知道铸投商贸这次过来,身上的任务远远不是简单地帮扶几个企业那么简单,可以想象的投资额度也极有可能不止那30亿(除了之前的20亿外,杨铸后来又追加了投资预算),因此表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一名有些发福的领导笑着说道:“杨总,我们双庆境内全是山区,在现阶段,交通确实是个极大的问题,但是你放心,我们在这一块的规划很早就提上议程了,不出三五年,整个双庆地区的道路交通状况将会得到极大改善……以我们双庆这边农产品的品质,那些投资所产生的效益决计不会让杨总失望!” 听到对方在给自己吃定心丸,杨铸笑了笑:“交通这块其实我并没有怎么担心,领导们在这一块的决心我感受的到,我也相信最多三五年,物流就不会成为各地主要农产品生产区的主要制约因素;” “不过嘛, 至于说到农产品品质……实话实说, 这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几位领导面面相觑了一下,另一名领导有些不太理解地说道:“杨总,我们双庆虽然交通不便,但向来地杰物灵。” “以奉节脐橙、忠州夏橙、长寿沙田柚、梁平柚为代表的柑橘水果业;” “以潼南、三溪口、江津、綦江、万州为代表的生态渔业;” “以荣昌猪、大足黑山羊、丰都肉牛、梁平山羊、武隆板角山羊、彭水山地黄牛等为代表的草食牲畜业;” “以永川秀芽、巴南银针、南川大树茶为代表的绿茶产业;” “以巫溪的党参、天麻,巫山的庙党,开县的木香,石柱的黄连,酉阳的青蒿,秀山的山银花为代表的中草药种植业;” “以石柱的辣椒,荣昌的生姜,云阳的葱花、江津的酱油和食醋造为代表的调味品种植业和制造业;” “当然,还有FL地区的榨菜制造业——这一块杨总想必更加了解,因此我就不赘言了。” 说到这,这位领导笑了笑:“总之,这七大特色农产品不能说全部举国闻名,但至少也是小有名气……因此,我不太理解杨总为什么会担心农产品的品质问题?” 看到诸位领导脸上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杨铸叹了口气:“诸位领导……时代变了!” “现在的华夏,已经是一个物资供应过剩的年代了!” “单就农产品这块来说,随着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发展以水果、茶叶、香料调味品等为代表的本地高附加值的特色农产品,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这一块的市场竞争会非常激烈!” “而且根据我们铸投商贸这两年的行业监测数据来看,随着网络的普及和信息获取渠道的快速拓展,越是竞争激烈的非刚需产品,心智的集中度就越高、非直接替代的可能性就越强!” “也就是说……顶多再过个三五年,双庆地区的各种非刚需、高附加值的农产品就必须与全国各地的优秀同类/可替代的产品刺刀见红!” 说到这,杨铸的表情严肃起来:“诸位领导不要怪我说话直,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 “奉节的脐橙就算再好,好的过江西的赣南脐橙么?不会面临着广西砂糖橘的替代威胁么?” “长寿沙田柚就算再可口,好的过广西的沙田柚么?不会面临着版纳青柚和泰国柚子的威胁么?” “潼南养殖出来的淡水鱼固然品质不错,但是毕竟是池塘养殖,品质上真的能比得过江苏江西那边养在湖泊里的鱼么?产量和价格上真的比得过湖北和广州么?” “同样的道理,茶叶这一块我们要面对着十大名茶的直接竞争和滇南普洱的替代竞争;牛羊肉这一块内蒙西疆宁夏那边拿捏的死死的;中草药综合品质这一块滇南独占鳌头,全国各地也各有所长;调味品这一块跟中草药的情况也类似……” 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杨铸一脸的沉重:“放在以前,这些特色农产品的流通量还没有那么高,仅仅只是巴蜀地区就能消化的七七八八,因此还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随着交通环境的改善,各地又准备提刀上马地大干特干,再加上全国也是同样如此……在即将到来的全国同纬度、消除信息隔绝的市场竞争下,情况不容乐观啊!” 虽然知道杨铸这番话肯定是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是不得不承认,其中还是有些道理的——最关键的是,铸投商贸的O2O和即将涉足的纯电商领域都是面向全国市场开展的业务,因此这话由掌握了诸多市场数据的杨铸说出口,极有说服力。 一开始那名略有些发福的领导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杨铸:“杨总,你的意思是……打算减撤部分投资项目?” 本想着把话题再展开一下的杨铸顿时一噎,有些把不准这位领导究竟是肠子比较直呢,还是深谙谈判之道,当下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诸位领导放心,既然我们铸投商贸领下了任务,那么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只不过,已经达成了口头约定的投资项目虽然不会减撤,但是如何保证其顺利运转,却是今天想与诸位领导探讨的内容。” 另外几位领导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知道今天的戏肉来了。 要知道,杨铸这一个多月来,委实在口头上承诺了不少项目,除去那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和山城物流公司外,他还投了近五十个中小规模的食品加工项目,更是口头承诺会考虑利用铸投国贸的海外渠道,如同帮助滇南和东北一样,把双庆地区的特色农产品输向欧美——最后这一点才是诸位领导最看重地东西,毕竟铸投国贸现在的海外输送能力和消化能力真的有点恐怖,一旦铸投国贸真的愿意大力出手,让十几个县一夜之间山鸡变凤凰真的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杨铸嘴风一直很稳,哪怕是东西再好,当地情况再困难,他也从来只是说“考虑”而已,一次口头正面的应允都没有; 如今看来……这个“考虑”会不会最终变成“答应”,全看今天面谈的结果了。 不过也对,这货前前后后在双庆地区投了三十个亿,而且全都是表面看起来条件极为宽松优渥的那一种——而且这还不包含榨菜行业的那个超大型原料收储池项目; 一个民营企业能把帮扶程度做到这种程度,任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如果人家再答应把铸投国贸的庞大海外渠道介入进来而不提任何条件……说实话,任何人都会怀疑这货是否是别有用心了。 ……………… 在几位领导委婉地暗示杨铸可以不用顾忌他们的身份,尽管放马把条件提出来后,杨铸这才说道:“诸位领导都知道,铸投国贸的业务主盈利区域是欧美发达国家,那边的消费力和好奇心都很旺盛,但大部分人对于产品品质是非常看重的——事实上,铸投商贸在未来的规划里,锁定的核心消费人群同样是广义上的中产阶级人群,两个群体之间有着许多共通的特质。” “实话实说,不管有没有这次的帮扶任务,两家公司未来的选品策略都是【重品质、轻品类】——简单的来说,就是我们不是很在乎你这个品类的市场规模有多少,你的这个产品的名气大不大,只要品质不达到我们的标准,一概不予理会。” 谷陘 说到这,杨铸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品类的市场规模大不大,只不过在进入选品阶段前,没有市场想象力的品类已经被筛掉了,因此这个环节并没有相关的顾虑——再说了,狭义上的市场需求和热度是可以【造】出来的,这种事情对于我们这种平台公司来说,虽然不能说是百分百有把握,但是难度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看到几位领导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知道他们听懂了自己潜台词的杨铸继续说道:“我是一名商人,因此对于我来说,只要能符合我们公司战略需求的项目,只要没有触碰我的底线,我一概不会拒绝合作;对于符合我们公司标准的产品,我们从来不会拒绝开放我们所有的渠道和资源——当然,具体能开放到哪个程度,最终还得看产品的综合价值能达到什么样的标准。” “说实话,如果真的按照我当初心目中的标准来选品的话,单就初级农产品这块来说,现在的华夏符合标准的单品撑死天也就五十多个;” “但是很显然,这么点单品是不可能满足我们的需求的——但是我这人比较矫情,不愿意过多引入国外达标的产品,从而使得国人的餐桌上全都是洋人的水果蔬菜,但是降低标准却又会损害我们的战略利益!” “因此呢,受困于现实,我们只能尝试采用另一条道路……既然在自然情况下,现在国内的诸多农产品无法达到我们的选品标准,那么我们干脆直接下场,推它们一把?” 那名微胖的领导眉头深深皱起:“直接下场?”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直接下场,直接制定我们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选品标准,以需求为出发点,直接配套介入相关产业链上下游的某些关键物资和因素,直接制定相关种植户的年度生产计划!” “我们将其称之为MAP战略(Modern Agricultural Platform)——即中心化农业战略。” 说着,杨铸耸耸肩:“所谓MAP,你可以把它看成是JIT模式的衍生品,用互联网的话来说,就是【解决方案+产品包】的捆绑方案;” “说白了就是改变单纯依靠渠道分销产品的传统模式,让它们变成以我们这些注重品质或者有特殊产品需求的企业的【订制种植场】——当然,前提条件是我们这些企业必须跟农户们签订长期收购合同,并且愿意溢出制定最低收购价。” “以脐橙产业为例;如果想要与我们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达成全面合作,那么每一个环节我们必须要介入其中;” “第一个环节,我们的基因实验室会介入进来,对品种进行选育,然后联合相关育苗机构开始培苗,届时签约农户必须按照规定分批次种植我们免费培育的品种——前三年的损失补贴必须由我们和双庆政府对半承担;” “第二个环节,我们的专业人士会对县乡级农业技术人员进行培训,届时果园必须按照我们的标准种植相应数量和比例的超富集植物,用以降低土壤里的重金属成分和农残污染;” “第三个环节,所有的种植园严禁施用化肥和农药,必须采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专项提供的有机绿肥来提供养分;相应的,物理捕虫设备也必须跟上——我咨询过相关专家了,只要果园植物生态系统相对完整,大规模虫害就不可能爆发,而且这一块我们每年都回不定期抽检,一旦发现土壤农残或者化肥数据不正常,立马取消其合同。” “第四个环节,临近挂果期的时候,种植户必须按照技术标准去剪裁不必要的分枝,严禁使用甜蜜素等增甜剂,如果因为人为原因造成果实品质不达标,一概不予收购;” “第五个环节,收获期的时候,严禁超期提前采摘和药物储存,我们的初购人员在收购的时候,会对果子的直径、甜度、农残、果实重金属含量和其它化学元素进行抽样检测,还会请专业人士来进行风味测评,不达标的一概不予收购。” “第六个环节,我们会在每个水果主要产地的周边20公里之内建立一个品控中心,对于收购过来的果实,在达标基础上借用诸如X光等技术对坏果、瑕疵果进行筛检,并且在根据尺寸分拣后,根据糖度、外形等不同因素在打蜡后对果子进行分级,然后贴上对应的标签和溯源码,分箱保险储存。” “第七个环节,我们会通过自建或者联营模式,组建相应的专项物流队伍,根据大数据的分配,在指定时间内按照指定线路把这些脐橙运输到相应的二次物流转运点或者直接运往销售点城市。” “当然,这些只是最基本的介入内容,事实上,为了能使得MAP战略顺利进行下去,我们还会持续引入各种先进技术;” “比如生态防虫防害技术、比如低成本的自制生态肥渥堆发酵技术、比如种植园的远程监控技术、比如特定微量元素腐殖土覆培技术、青储饲料氨基酸配比添加技术、以及……以我们铸投商贸算法为核心的,大区农产品数据中心!” 大区农产品数据中心!? 已经听的有些心惊胆战的温老狐疑地看着杨铸——必须承认,杨铸之前说的那一套明显是借鉴岛国农业的、以市场为导向的生产管理体系对于规范和提升农产品品质极有用处,如果真的在较大范围内推广开来,也能快速推动相关产业链技术的升级。 可是问题是……玩这套模式的岛国JAS(Japanese agricultural standard,岛国农业协会)虽然对于提升本国的农产品竞争力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但是它最后却是成了实打实的垄断集团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撇去后面所有的财阀关系,把JAS当成一个独立的组织,那么它对于本国的控制力,甚至比三井、三菱等财团更加强大! “这个大区农产品数据中心是干什么的?”隐隐有了不好预感的温老立马追问道。 杨铸笑了笑:“众所周知,不管是猪肉也好、蔬菜也好、水果也罢,无一不是周期性波动极强的产品——撇去游资因素,几乎每隔两三年,就会有一大票子种植户面临着某个单品血亏的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的发生?” “其实无非就是国内市场跟风严重,今年大伙看到猪肉涨了,明年一窝蜂地都去养猪;明年看到豌豆尖卖的贵,后年一窝蜂地种豆苗;后年见到卖砂糖橘赚钱,大后年一窝蜂地全部搞起了砂糖橘果园……” “但是呢,市场地需求是有限的,供需关系是需要平衡的;偏偏国内各地没有一个统一的、细分的、动态及时的数据提供给当地的政府工作人员和种植户作为参考;因此大伙凭借自己的感觉,很容易就出现各种农产品单品滞销的情况;” “而我的这个系统原理很简单;一方面,它是以我们铸投商贸的销售端数据为基础,根据算法来给出各个单品明年的粗略市场趋势预测;另一方面,他又同时采集和反馈各地区域每一个农产品的种植面积和预测产量;这样的话,即便是只有粗略的基础数据,外加里面有气候等不可控因素作为变数,但各地总归能给出较为合理的种植指导意见,尽可能地避免更多种植户产生损失——当然,这个系统必须要与各地政府达成合作,取得他们同意后,以他们为主导才能完成。” “但是呢,趁着现在华夏还没有完全进入互联网时代,市场和信息的维度还没有完全扁平化,在双庆地区做个尝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毕竟在当下,大部分的农产品还是就近销售,流通范围顶多覆盖到周边两个省而已。” 听到杨铸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温老顿时大怒:“不行!铸投商贸的MAP业务可以允许开展,但各个核心介入环节必须采用PPP模式,让政府一并介入和监管;” “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区农产品数据中心……如此国之重器,那些数据只能掌握在政府手中,你们铸投商贸绝对不能参与其中!” 才说到这,温老顿时觉得不合理,毕竟没有铸投商贸的市场数据和算法作为支撑,这个数据中心顿时就少了一半的作用。 当下狠狠一拍桌子:“干脆这样,这个数据中心由你们铸投商贸承建,到时候由政府向你们购买数据;但是,你们铸投商贸没有任何读取数据的权利!……就这么说定了!” 一众领导瞠目结舌地看着宛如怒目金刚一样的温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情况!? 答不答应杨铸的条件不是应该由他们来做决定的么? 自己……被反客为主了? 而杨铸则是哭笑不得看着把自己当成阶级敌人的温老, 心想,咱爷两不是前段时间相处的很不错么? 怎么您老人家还是这么防着我? 正文 第466章 等到铁树开花时 正当温老毫不避讳地撇下杨铸,直接走进双庆某位主管领导的办公室,想要向对方陈述杨铸之前提议的各种利弊、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建议时,杨铸却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几公里外解放碑某个新开的鲜榨果汁店里,欣赏起了窗外来来往往的各色美女。 不得不说,单论美女数量,双庆绝对排的进全国前五, 而此时正值四月中下旬,满大街的大白腿和或甜或咸的娇俏脸孔,直接看的某人两眼放光。 或许是重生后遗症,又或许是这几年补品吃的太多;总之,杨铸这两年在某方面的需求极为旺盛。 虽然两世为人,他在心理上的把持能力强的可怕, 但耐不住体内的荷尔蒙不听话啊! 尤其是出来了一个多月,小丫头和万清猗一个都不在身边, 他憋的实在有些难受——要不是他上一辈子后天养成的心理洁癖,难说早就撇开自己身边这位老同学,去宾馆里找小卡片了。 见到这货痴汉一样地对着来来往往的美女流口水,对面的于晓华恨得牙痒痒。 就算是双庆美女多,风情更是各不相同,但是……老娘这么一个足以秒杀98%同类的美女坐在你面前,你竟然只对着外面那些颜值只有八十多分的女人盯着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咳咳,杨铸,双庆的美女多吧!?”花花同学的笑容很有些不善。 “嗯~确实,据说双庆街头出现美女的几率达到了惊人的2.7‰,这种比例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地方比得上!”杨铸没注意到于晓华的表情,依旧咬着习惯,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外面。 “哟!没看出来,你这位日理万机的大BOSS还有闲情去查这种八卦数据;” “不过也难怪……男人嘛!”花花同学露出个鄙夷的理解表情。 “喂,心动了就别在这干坐着啊, 出去搭讪呗!想必以你杨大老板的身家,自个长得也不难看, 想必一搭一个准,今晚上就能成好事!” “放心,我于晓华嘴巴紧得很,这事不会告诉你老婆的,小鹏那边我也不会透漏风声!”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啊!”于晓华仿佛故交损友似地催促着,眼神却很危险。 听到小丫头和自家小舅子的名字,杨铸顿时清醒了过来。 扭过头来,发现了自己老同学表情的不对味,杨铸很容易就猜出了原委,当下哈哈一笑:“搭什么讪啊,都是些胭脂俗粉而已……要是人家知道我明明对面坐着个大美女,却傻到跑出去跟那些女人搭讪,只怕是一个个都把我当成神经病!” 听到杨铸夸自己是大美女,于晓华顿时心花怒放:“我算什么大美女,你老婆才是大美女呢!你少在那给我灌迷魂汤,老娘不吃这一套!” 话虽如此,但看着这货都快咧到耳根的嘴巴,很明显,我们的花花同学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总觉得这货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从来不惮以最险恶心思揣测人性的“律师花花”;一个没心没肺,心智宛如三岁孩童的“单细胞花花”。 当下叹了口气:“花花同学,我现在很担心啊!” 于晓华惊讶地看着他:“咦?担心什么?” 杨铸表情沉重:“随便两句拍马屁的话就把你哄成这样……以您老人家的智商,我很担心以后你谈恋爱的时候被男人骗到连裤衩都不剩啊!” 说完,把身子往前倾了倾,然后一脸严肃地小声说道:“估计你以后少不了被骗财骗色,但是一定要记住……没扯证之前,千万不能被弄大肚子!” 见到杨铸这副乌鸦嘴的嘴脸,花花同学羞怒之下狠狠给他脑袋上来了一拳,然后撇撇嘴:“你放心,老娘就没打算谈恋爱,更加没打算结婚;所以……想要骗老娘的色,除非等到铁树开花的那一天!” 喂喂喂,铁树本来就会开花的好不好!? 杨铸捂着脑袋默默吐槽。 不过看着这货一脸自信的模样,杨铸撇撇嘴:“没看出来,您老人家还是个不婚主义者,不过……你确定你连恋爱都不打算谈?” 江湖传言,除非是先天性异性接受无能,又或者经受过重大心理创伤; 否则的话,一个正常的女性可以不接受婚姻,但是不可能不欢喜恋爱——这是基因决定的,完全不受主观意愿控制。 很显然,作为班里的一霸,花花同学不可能经受过什么不堪与外人说的巨大心理创伤;而这货虽然性子野,跟男孩子也更加玩得来一些,但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她也绝对不会是先天排斥异性的人。 ........ 看到杨铸脸上调侃而古怪的神情,花花同学想也不想,就又是一拳冲过去,然后淡定地收回拳头:“麻烦听清楚之前话里的前提条件……不是绝对不谈恋爱,绝对不结婚,等到铁树开花的那一天,老娘自然会把自己交代出去!” 说完,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又或者,等到哪一天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真正要我命的男人……就算人家不打算骗财骗色,老娘也会主动送上去给人家骗,被搞大了肚子也无怨无悔!” 听着花花同学这番与其外在形象完全不符的虎狼之词,杨铸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乖乖,怪不得说巴蜀的女人不好惹呢;” “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啧啧,花花,我挺你!” “你放心,到时候你瞧上哪个男人,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搞定他……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逼他娶你!” 看着拍着胸脯,一副义薄云天模样的杨大官人,花花同学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好半晌才忍住了再次挥拳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杨铸分外可恶! ……………… 一个小时后,已经连灌两大杯鲜榨果汁的杨铸从厕所回到桌子上,有些皱眉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1:43。 “温老怎么还没出来?下午我们还得出发前往万州呢——刘骞那边很是招了些骨干,铸投商贸物流事业部的万斌也到那边了,我总得过去露个面才行!”杨铸略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旋来旋去。 看着那部价值两百多万的威图手机像山寨玩具一样被杨铸随意玩弄,于晓华在感叹有钱人就是会糟践东西之余,也发现了杨铸眉宇间的急迫。 “实在不行,刘大哥那边明天再过去也可以啊,反正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招兵买马,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展业务,就算你过去也不过是给他们打打鸡血,让他们感到自己被重视而已,早一天晚一天没有什么区别。”于晓华自然知道杨铸对于山城物流公司是很看重的,但是就算再重视,在这个时间点,也用不着那么急着赶过去吧。 杨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最终也不瞒着她:“主要是出来这么久,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着把手尾处理一下,早点回去。” 看着这货的表情,又想起之前他盯着街上美女大腿看个不停的行为,于晓华顿时明白了这货为什么忽然想要提前回去了——闹半天,是想着赶回去搂你老婆啊! 呸!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不知道为何,花花同学一下子有些不高兴了,当下翻了个白眼:“你之前不是给那三家榨菜企业半个月的回复时间么——这才过去一个星期多一点,你要提前回去了,之前的约定不是提前作废?” 杨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要在约定时间内给我回复,约定就作效,我人是否真的在双庆,其实倒也无所谓。” 谷誕 花花同学撇了撇嘴:“那这边呢,万一温老真的说服了双庆的领导,那么接下来少不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和扯皮,你怎么走?——任谁都看得出这套计划对你而言至关重要,你不可能由着他们按照温老的建议来的。” 杨铸很有些玩味地看着她:“首先,不是万一,而是温老一定能说服双庆的领导——如果我没猜错,温老一定会借用郑荣和领导小组的影响力,让双庆这边的领导接受他的建议。” “其次……你猜为什么我会提前把此行的风声放给温老,并且并没有阻挠他老人家上来的意思?” 于晓华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是说……?” 杨铸嘿嘿一笑:“没错,我本来就没想着按照我所说的计划走,无论是PPP版本的MAP业务,还是被政府【强征】过去的大区农产品数据中心,其实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结果;” 说到这,杨铸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花花同学,惬意的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这年头,每个人需要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样——出于一些考虑,我需要扮演一个纯粹的巨富商人;因而,有些为国为民的仗义执言,由温老这种良性学者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于晓华忽然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杨铸……你在搞什么鬼,我怎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以双庆这边现在的情况和领导班子的诉求,即便是有温老和领导小组在一旁,但只要你坚持,至少有过半的可能性达成你原有的条件——双庆现在已经是直辖市了,决策的自主性,远不是一般的市县能比。” 杨铸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为何如此这副见鬼的表情——虽然表面看上去,按照温老的建议把那些MAP业务做成PPP项目后,并不会影响铸投商贸的农业项目开展;但是实际上两者对于杨铸的综合收益而言,无疑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是JAS体系的雏形,假以时日便可以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另一个则是主动把辖制权交了出去,然后冒着巨大的失败风险乖乖地在框架结构内赚自己该赚的血汗钱(再强调一次,农业是个高风险、高付出、低回报的行业)。 烟瘾犯了的杨铸掏钱付账,走出冷饮店点上一根烟,美美的吸上一口后,这才对着身边的花花同学说道:“知道为什么华夏古代商人只能排在下九流,并且一度抑制商业么?——事实上,不仅仅是华夏,如果你翻开世界史,哪怕是中世纪的欧洲和***世界,商人依旧是一点也不体面的职业,并被深深厌弃。” 很明显,花花同学对这一块的知识并不怎么了解,翻了一下脑海里仅存的那点政治课内容,一脸不解地说道:“这不是封建社会的落后观念造成的么?——书上不是说商人可以有效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么?” “华夏近代的落后,就是因为封建社会统治者对于商业过度打压和剥削,导致华夏的手工业没有得到发展,掐死了资本的萌芽不说,最后更是连工业革命也没赶上!” 看着花花同学那副很有些忿忿的小愤青模样,杨铸翻了个白眼——我们经商的有这么厉害么,我怎么不知道?说的好像只要商人地位提高了,近代华夏就能发展起来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调侃于晓华的意思,毕竟这种观点在最近这些年都是主流观点,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课本上。 当下笑了笑:“古代的人或许信息缺乏,或许智力水平不及现代,但是论到智慧,现代的人拍马也赶不上——五千年的薪火传承,如此长的时间的历史沉淀,在哲学和管理领域足以抹平一切信息上的不对称!” “而你只需要知道,任何看似不利或者不公平的决定,其实都是衡量之后的结果——如果你真的认真读了二十四史,就会发现,自古以来,华夏的统治集团就没有一个是吃素的,绝大部分帝王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昏庸,至少人家在【权衡之术】这块,玩的溜着呢!” “这么几千年下来,咱们的老祖宗之所以一直在打压商人,其实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春秋的田氏代齐、战国的吕不韦、宋明时期巨商无国的晋商之类的惨痛教训不说了;单就是明末东林党背后的徽商们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说到这,杨铸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确,商人在追逐利益的过程中,确实会直接或者间接地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但是如果你看过《mao选》,就不会对这种观念持有全部正面的支持了。” “假如现在有两个村——东村和西村;本来两个村子都生产水稻和药材,虽然产量都不是很高,但都可以自给自足;” “某一天,一个商人带着专家来到了此地,通过一番考察后发现,东村更适合种水稻,西村更适合种药材,于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帮助双方进行了产业升级;” “一年之后,初步进行尝试的两村发现,这种根据地理优势只种一种作物的形式不但可以大大提升生产力,提升作物产量,品质也会更好,折算成货币后,收入大大超过以往;” “从此以后,东村开始只种水稻,西村开始只种药材,并且开始专精于本村作物的技术升级——作为感谢,两村之间约定,所有的物资全部交予商人承销,而彼此所需的生活物资,也只通过商人的贸易来获得。” “如果每年都是这样维持下去,的确是一件好事,毕竟两村和商人之间各司其职后,大家的生活水平都肉眼可见地提升上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几年后,西村忽然有蝗虫过境,专吃药材,所以当年西村没能产出药材——但这时候,西村早就已经没有在种植水稻了,他们的粮食都是向商人购买的;于是乎,面临着被饿死的风险,西村的村长找到了商人,想要寻求帮助。”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根据商业原则,商人的粮食不能白白借出,但是可以向西村村民提供贷款,帮助他们渡过危机。” “于是,生死存亡下,西村只能乖乖从商人那里借来巨款来渡过危机——以前,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是可以直接向东村求助的,但是现在他们彼此已经断掉了来往的流通渠道,两个村的物产全都集中在了商人手里,就算能找到东村村长,也借不出粮食来。” “接下来,背负着巨额债务的西村,在近乎高利贷的利息压榨下,除了保留生存最起码的所需外,今后所有的多余产出,都要交给商人用于还贷——如果不出意料,他们这种悲惨的生活要延续二三十年,而如果再遇到一次蝗虫之类的天灾,他们将会破产沦为流民!” 说到这里,杨铸嘿嘿一笑:“在古代,如果没有合适的监管手段和遏制手段,商人不仅不会解放生产力,还会利用各种金融手段把农民套牢——任何一个纯粹的商人发展到了最后,出于对利益的追求,都会从实体走向金融的路线;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以农业出名的岛国的JAS也依旧是它们国内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 于晓华听着杨铸这番暗示意味极为明显的故事,陷入了沉思——这就是杨铸愿意把MAP业务转为PPP项目的原因? 还在思考间,杨铸继续说道:“事实上,古代歧视商人,并限制其子弟参与科举也并非没有理由;” “想想看,假设古代允许商人及其子弟参加科举……” “大胆想象一下,假如你是当下最富有的商人,你会怎么做?” “我估计你并不会去直接参与科举考试,但是你会让你的子孙后代们去参加,甚至可以出资开一个古代版的衡水中学,包吃包住,广招学生——这群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只需要一心刷题,然后跑去参加科考。” “结果呢,不到二十年,朝廷三省六部这些中枢部门里都是你的人了……如果你的想象力再大胆一点,你会做什么?” “呵呵,就算你胆子小,那些犯忌讳的事情不敢去想;但是出于一个商人的天性,盐铁这些官方垄断,且利润极高的东西你总会很眼红吧?” “到时候,你会不会让朝廷里的同党给你开个口子,让你成为第一个吃龙虾的人呢?” “古代的法律规定,商人不允许拥有超过100亩的土地,那么你会不会让那些人帮你解禁,让你披着种种外皮,来一次偷偷摸摸的土地兼并呢?” “古代的药材生意利润极高,而且又是绝对的刚性需求,那你会不会让他们想着法地出台规定,让这门生意全国只能由你来做呢?” “呵呵……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千古以降,人心从来隔肚皮——统治阶层如果单纯到盲信商人的品性,固然是犯傻;然而如果商人收敛不住自己的贪婪,不肯主动引入相应的监督机制,却也绝对是取死之道!”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于晓华还不懂杨铸的想法,那她那么多年的书也白读了。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主动申请政府引入监管机制这种事情明明杨铸自己完全可以主动提出,为什么却非要让温老中间横叉这一杠子——由杨铸自己提出来的话,上面给的印象分可绝对不止一点两点。 正当她想要提出自己的疑问时,一阵铃声响起,却是杨铸那边传来的。 杨铸看了看来电显示上“八缸食品公司”那几个字的备注,笑眯眯地按下了接听键; 看样子,自己可以提前回齐鲁了…… 正文 第467章 林可染的烦恼 从整体来看,齐鲁其实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 正值四月中下旬,除了泉城那个大火炉外,其实别的地方依旧是标准的晚春气候,舒服无比。 商河县,位于大沙河一侧的某镇。 心痛地看着面前这一大片刚刚被砍倒在地的小树上堪堪开败的那几朵白色梨花,林可染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这群人:“之前不是签好了合同么?为什么你们会反悔!?” 为首的村长扫了扫林可染旁边那两位看起来义愤填膺, 但全程一句话都不说的镇干部,顿时心里有了底,当下叫起苦来:“这位领导,不是我们想反悔,而是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们当初搞的那个梨汁供应基地,想法是好的,但是你们给的梨树苗都是没嫁接过的, 要五六年才能挂果, 丰果期更是遥遥无期——眼瞅着这都两年了过去了,这些树苗都还是半大不大的,咱们这些农民都是从土里刨食吃的人,眼瞅着没收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饿死吧?” 林可染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嫁接,是因为我们需要保证【李桂芬梨】的风味不被破坏,性状不会改变——这一点当初在签订合同前就已经强调过了的,挂果期晚不是你们反悔的理由!” “至于你说的没有收入……我们希望集团每年给出来的租金去哪了?” “那可是足足227元/亩的租金!你们到外面去问问,有几家公司能像我们希望集团给出这么高的价格!?” 这倒是实话,在此时的华夏,像这种水果种植基地给出来的租金一般在100-200元之间,甚至几十元一亩的价格也不算稀奇,像希望集团这种愿意给出10%溢价的公司,真的不多——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李桂芬梨这个品种风味独特,而且必须要在商河地区种植才能出这个味,希望集团也不会按照市面最高价格的标准来溢价。 见到林可染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副老农外形的村长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位领导, 不要生气嘛!” “虽然你们希望集团给出来的租金的确不算少,但是现在又不比十年前,按照每户2亩地的标准来算,一年450块钱的收入真的没几个钱——再说了,你们又不肯让我们做做兼职,把梨园的日常管理活计交给我们,梨园没挂果前,这么点收入真的没几个人能撑的下去。” 听到这话,林可染差点肺都气炸了:“是我们希望集团不肯把这些日常管理的活计交给你们么?明明是你们嫌弃这活事多钱少,不肯接过去才对吧!” 嗯…… 按照后世城市年轻人对农村的淳朴想象,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发生才对。 事实上,在很多地方,这种事情的确不太可能存在;但是,同样的,这种事情也的确广泛存在在许多地方。 作为沿海省份,齐鲁在八九十年代就兴起过外出打工的热潮,并且是国内最早出现农村空心化现象的地区之一; 等到98年东南亚金融风暴的余波传回国内,大批沿海来料加工和出口企业倒闭后,不少青壮劳动力碍于生计,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说外出打工的生活其实充满不公与苦楚,但毕竟一个月能赚好几百块钱,运气好点的,一个月上千也不是不可能——见过了“大世面”,对于收入的心理预期值已经向“城里人”看齐的他们,回来后对于这些累死累活一年才能赚自己曾经一个月工资的农活怎么可能感兴趣? 事实上,许多归乡青壮年在回来后,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二流子,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源于这种极大的心理落差——他们不愿意重新拿起锄头务农,在只靠着出租土地的租金维持生计的同时,乐于呼朋唤友,投身入某些可以一夜小富的“娱乐活动”中去。 虽然说个人的选择外人无法置评,但是当有些价值观随着这些人的传播,成为一个村的共识时,就会很要命了! 就拿眼前的这个村子来说。 希望集团愿意给出超出市场行情的价格来租他们的土地他们自然欢迎,毕竟这份飞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但是,真要让他们兼顾起这些梨园的日常管理工作,他们却不乐意了。 区区一年一百来块钱而已,就要让他们去强制学习,然后按照希望集团的标准按时、按流程地除草、修枝、施肥、灌溉、拢土、清扫落叶后焚毁,还要随时接受巡查人员的抽查,不合格还要扣钱——这TMD谁乐意?缩在墙角根晒太阳它不香么? 于是乎,尽管希望集团给出了10个人的指标,并且开出了同样超过市场均价的工资水平,但是一整村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接手这活的——至于是真的没人感兴趣,还是背后有别的原因,林可染就不知道了。 见到眼前这位美女被气的不行,村长打了个哈哈,然后转移了话题:“这位小领导,关于违约这件事呢,我们也很抱歉,但是没法子啊,人总是要吃饭的——对比你们集团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出个分晓的梨子收购,还是种植蔬菜更划算些!” 说到这,村长嘴角忍不住咧了咧:“你想啊,同样是一亩地,种你们的梨树,需要苦熬等上个五六年不说,一年还只能卖上一茬,而且究竟能卖上多少钱心里完全没底;” “但是种蔬菜就不同了,当年就能见效——虽然人家不给租金,但是会提供贷款,让我们建大棚啊!” “就像人家说的,不管是彩椒还是黑皮冬瓜,一年种个三四茬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受欢迎的很,只要肯勤快点用心点,两亩地一年赚个万把块钱轻轻松松——这谁能抵得住?” 说到这,村长胖胖的脸上挤出几条褶子,很有些阿谀地对林可染笑了笑:“小领导,你们希望集团是咱们齐鲁有名有号的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嘛,就是需要要站在咱们老百姓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从咱们这些老百姓的利益出发来解决问题!” “所以,虽然我们村违约这事的确有些不地道,但是……想必小领导不会见怪的是不是?毕竟说到底,大家从立场上来讲,还是愿意看见咱们这群苦哈哈的老百姓日子越过越红火嘛!” 听到眼前这个老农式的汉子把“立场”、“国有企业”两个词咬的死死,林可染恨不得当场撕烂眼前这张看似朴实,实则奸诈无匹的胖脸。 跟我讲立场?立场个毛线! 几句话就想框柱我,让我们希望集团不追责了? 做梦!! 想到这,林可染冷笑着扭头看向随行的两名镇干部:“两位领导,这事总得给我们希望集团一个说法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是你们镇上主动找上我们,想要寻求合作的吧?” “怎么,眼瞅着齐鲁这边蔬菜对外贸易越来越红火,就打算过河拆桥了?” 见到林可染直接跳过正主,把这口锅甩到自己身上,两名镇干部顿时脸色苦了起来。 齐鲁这边虽然号称是礼仪之乡,但是“村霸”问题同样赫赫有名——除了其特有的“宗族+乡贤”结合文化之外,这些村长们后面的关系网也功不可没。 就拿眼前这名村长来说,如果没记错的话,人家除了跟自家的顶头上司称兄道弟之外,在县里面也有着自己的亲戚关系。 眼下这事,虽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人家希望集团占理,但自己真要秉公直言,回去以后少不得要被穿小鞋——别看人家对林可染客客气气的,那是因为希望集团名气够大,换成自己的话,人家说不定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只不过,面对着希望集团这种能直接跟省里面领导对话的国有企业都敢玩“先斩后奏”,可见齐鲁这边的村长底气有多硬。 犹豫了一下,一名镇干部终于开了口:“那个,林总监。您大人有大量,要不……这事,您就高抬一下贵手?” 看着林可染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名镇干部心中越发苦涩:“林总监,前不久的会议上已经指出了……现在国家需要振兴农村经济,大力加强农民脱贫致富工作,国有企业作为社会中坚力量,也需要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这次的事吧,屠村长这边的确有失考虑……事前至少也要跟你们打声招呼,对吧,屠村长?”最后一句,却是扭头看着那名村长。 见到屠村长连连点头,这名镇干部这才转过头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林可染说道:“但是呢,商业归商业,立场归立场……” 谷鳋 “从商业角度上来讲,我觉得一切按照合同走,该怎么罚怎么罚!” “但是从立场上来讲呢,眼见着老百姓明明可以翻身了,靠着种植蔬菜脱贫致富,但却由于之前合同的事情,还没赚钱就被那巨额的罚款压的死死的,再无翻身之日……作为一个党员,我于心不忍啊!” “林总监,你也是个党员……想必能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吧?”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很想告诉他,这是两码事;但这种话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很容被外界解读过度,于是只能乖乖闭上嘴。 见到林可染被自己的话架住,那名镇干部精神一振,继续说道:“毫不夸张地说,希望集团现在已经是咱们齐鲁国企的门面担当之一了,所以我觉得吧……一些事情上,贵集团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多做做示范?” “就拿现在这事来说吧,如果贵集团愿意高抬贵手,那么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屠村长他们补偿你们在梨园建设项目上的基础损失——又或者,我直接去找那家愿意承销村子里蔬菜的经贸公司,让他们承担一部分;” “而且到时候,我一定会主动联系到县里面的媒体,把贵集团这种顾全大局,响应国家号召的行为好好宣传一下——您放心,到时候我会打好招呼,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绝对帮贵集团交代的清清楚楚的。” 林可染冷冰冰地看着他,毫不为所动。 补偿基础损失? 也就是只是退还租金和树苗钱喽? 开什么玩笑,希望集团稀罕那区区几十万么!——对比于那几十万的基础投入,那长达两年的机会成本损失才是他们所在意的。 再说了,凡事都怕开头,眼下这事的后续影响有那么简单么? 的确,村子里的梨园只有区区150亩,对于李桂芬梨这款重要果汁原料规划种植面积而言,也不过区区的2%而已! 但是,在华夏加入WTO以后,作为最先受益的产业,齐鲁这边的专供外贸出口的蔬菜种植业所带来的经济价值已经开始让无数人心动了。 林可染可以保证,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希望集团原本已经签约的那些水果种植基地所在的地方,起小心思的人绝对不只是一个两个; 要是开了个坏头,大家都有样学样,纷纷撕掉合约去种看起来收益更高的蔬菜,那么希望集团未来的鸡尾果汁原料怎么办!? 见到林可染表情不对,那名镇干部在她张嘴之前,赶紧说道:“要是贵集团不愿意接受这个方案,想要严格按照合同走,你放心,我们也绝对支持,不会有任何的偏袒!” 说到这,这名镇干部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我很担心……有些村民到时候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跑到县里面去告状,那就麻烦了!” “虽然说那种行为属实是无理取闹,但是在这个档口,任何与农村脱贫致富的事件都会被当成敏感内容来报道——现在的媒体又不像以前那么将职业道德,在春秋笔法下,万一贵集团被误会成【逆流而上】的负面典型就遭了!” 听到这话,林可染差点被气笑了。 不愿意接受方案? 去县里告状? 媒体报道? 春秋笔法? 负面典型? 你丫的这是在威胁我么!? 不过实话实说,听到这名镇干部无异于图穷匕见的言辞后,林可染真的犹豫了。 众所周知,希望集团虽然体量大,但在齐鲁领导的心目中分量并不重,即便是前段时间小丫头挺身而出后,这种情况从本上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善——只不过,此时的希望集团被视作是铸投商贸的“面子工程”,一般人不愿意主动为难他们罢了。 只不过,小丫头的挺身而出虽然给希望集团清扫了大量的麻烦,但后遗症却也同样不小——虽然不方便有所动作,但有些人看希望集团却更加不顺眼了;毕竟,齐鲁地区的饮料企业又不止希望集团一家,背后牵扯的干系复杂着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提供一个不是把柄的把柄来抹黑希望集团,某些人绝对会欢天喜地的拿着这个把柄来整治一下希望集团——要知道,这种涉及到非经济领域的立场问题,铸投商贸根本没有理由和借口再站出来帮腔。 仔细衡量了一下得失后,林可染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给任何答复,就这么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径直朝着路边的车子走去。 看着这位美女高管阴冷着脸离去,两名镇干部心里仿佛吃了黄莲,苦涩的厉害——这位林总监向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几个月,自己就要去基层体验体验了。 而屠村长看着林可染发泄式地重重摔上车门,然后扬长而去,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不以为意地扫了扫两名镇干部难看的表情后,挥散了表情各异的村民,心里却开始琢磨起自己拿到那家出口商贸公司的贷款后,去找哪家农资公司集体采购大棚物料,才能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 二十分钟后,停在马路边的那辆刚推出来没多久的奥迪A6上,驾驶位上的林可染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诺大的一个希望集团现在竟然被区区一个村长和镇干部给拿捏住了,这其中的憋屈不言而喻。 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绿到发亮的杨树新叶,情绪越发低落的林可染忍不住掏出电话,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给某个心目中的半个偶像去了电话——她现在感到非常迷茫,需要有人来帮忙指点迷津,因此尽管骄傲的她不愿意让某人知道希望集团现在的窘境,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而此时,刚刚下了飞机的杨铸刚一开机就接到了林可染的电话,花了五分钟从这货嘴里了解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杨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不正常么;我之前还给别人说过,农民是小产阶级,在这个城乡收入越发拉大,种地的心理预期效益不足的当下,由劳作者逐渐演变为吃租者,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个意思,想要帮你这个老朋友出出气呢?还是只是进行单纯的学术探讨?” 电话那头的林可染有些讶异:“出气?这种事情你能帮我出什么气?现在的铸投商贸可不比以前,那么多人盯着,私底下做点小动作是要被揪出来的!” 杨铸撇撇嘴:“哪需要那么麻烦!?” “我们铸投国贸不是在棒子国和岛国都有关系么?到时候只需查清楚,那边的蔬菜是供给哪个株式会的,然后拜访拜访相关企业,让他们随便找个诸如农残或者重金属超标的理由,把那些菜拒收不就行了——反正现在齐鲁那边的大棚蔬菜全都是化肥和农药堆起来的,一查一个准;只要退上三四个批次,那些亏到内裤都没了的人肯定会哭着跪在你面前。” 说到这,杨铸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不是担心这事会其连锁反应么?……简单,你尽管让他们反悔,然后把名单报上来,到时候出一批拒一批,把他们亏到倾家荡产,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充分市场化运作】的威力!” 林可染虽然知道铸投国贸在海外的势力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大,但没想到对方触角已经伸的那么深,惊悚之余,心情却瞬间好了许多,当下笑道:“用不着,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跟你探讨探讨其中的原因罢了……还有,关于我们希望集团未来的果汁原料基地项目该怎么个走法,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果汁原料基地的未来? 杨铸皱了皱眉,然后叹息道:“没见到我们铸投商贸所有的大型农产品投资项目全都集中在东北、西北地区?……所以,未来该怎么走你还不清楚?” 林可染苦恼地抓了抓头:“我当然看出来你瞄准边角地区的意义……但是,我们希望集团跟你们铸投商贸是不同的!” 杨铸撇撇嘴:“有什么不同?你们希望集团真的就是成也国企,败也国企,要我说……咦?不说了,等明后天当面聊,拜拜!” 说完,挂掉了电话——往前看去,却是小丫头已经站在了接机口。 看着笑着笑着却瘪嘴快哭了出来的小丫头,杨铸难以抑制心中的思恋,不顾周边人惊异的眼光,一把将佳人搂在怀里,然后笑嘻嘻地揉了揉她脑袋:“丫头,你男人回来了……” 正文 第468章 要不要迁出齐鲁? 铸投商贸的大BOSS回来了,因此对于自家老板娘连翘三天班这事,公司各部门主管领导没有谁会感到惊奇——事实上,由于既定战略步骤被打乱,这段时间的铸投商贸的高管们需要跨部门协同的事情并不算多,因此老板娘消失几天也无伤大雅,权当是补假了。 ……………… 距离泉城十公里开外的黄巢水库风景区。 这处只有泉城人才知晓的踏青宝地里, 距离那八百亩清澈湖水约莫百米开外,小丫头正兴致勃勃地把一盒又一盒的水果和零食陈列在树底下的厚垫子上,然后招呼杨铸坐下:“坏人,饿了没,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杨铸也不客气,直接脱了鞋子踩了上去,却是瞧也不瞧那些零食,一把把小丫头搂了过来,满脸不爽地哼哼道:“难得有休息时间,在家里窝着不好?非要跑这么大老远来这荒山野岭的!” 感受到自家男人的手又开始有些不老实起来,小丫头唬了一跳,赶紧推开了他:“光天化日之下的,可不能胡来!一会被清漪姐和林主管看到了怎么办!?” 杨铸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看到就看到呗,这都啥年代了,小两口搂搂抱抱又不犯法!” 小丫头闻言,飞了个白眼过去……都老夫老妻了,自家男人啥德行她不知么? 只是搂搂抱抱? 就刚才那动作,要是没人的话,这货立马就能解自己的扣子,指不定过会就要把自己就地正法! 虽然说自家男人如此迷恋自己是任何女人都会感到骄傲的事情,但是……麻烦您老人家也要看看场合啊! 害怕这货到时候弄出什么出格动作的小丫头正打算跟自家男人约法三章的时候,万清猗和林可染各自提着两壶暖水瓶回来了。 “杨铸,你确定用这边的溪水泡茶好喝?”万清猗放下手里的暖水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虽然《茶经》里说过,“用山水上, 江水中,井水下”;但是这里的山水,一般指的是茶叶产地附近的山涧溪水; 而杨铸这货这次带过来的是普洱,泉城和滇南相隔两千公里,这么远的距离,两者之间的性状真的能够吻合? 再说了,虽然黄巢水库的水质号称不输趵突泉,但是现在的泉城早就不是几十年前,污染厉害着呢,这没经历过过滤处理的溪水喝下去真的没问题? 想到此处,万清猗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那个隐匿在嶙峋山岩间的小溪流,有些不太放心——黄巢水库风景区这边很是有几条小溪,这几壶水就是从那里取来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了,怎么一个个全染上了富贵病?瞧你们一个个怕这怕那的……我小时候家里水管冻裂了,还跑到外面舀雪回来煮着喝呢,也没见我中毒进医院?” 万清猗扫了扫旁边兴奋中难掩疲色和春意的小丫头,撇撇嘴,心想你这货现在之所以这么牲口,难说就是以前煮雪水喝的后遗症呢——作为杨铸的女人,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这货这两天窝在家里对自家的青措妹妹做了啥。 不过她知道杨铸向来不喜欢太过矫情的人,见到他这么说,也只能乖乖地蹲下身子,从地上的纸袋里夹出一颗颗的橄榄核碳放入带过来的小泥炉中。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女人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条中短裙,蹲下后那窈窕的背影和露出的那一小截雪白的大腿,在欲拒还迎中,让人看了更想犯罪——别人会有什么反应杨铸不知道,但至少他看了后很有些蠢蠢欲动。 正当杨铸琢磨着这两天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把这货喂一喂的时候,某个姓林的“附属品”开口了:“杨铸,怎么不见你妹妹?” “你是说小豆芽?她这段时间玩野了,动不动就不着家,今天估计又去哪祸祸去了——话说,0林大小姐,有啥想说的就直接说呗,转弯抹角的谈话方式不适合你!”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林可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货开场寒暄的水平还是那么次? 事实上,自从前天开始,林可染就不停地打电话,想要约他出来聊一聊,只不过憋了一个多月的杨铸那会正忙着糟蹋自家的小丫头,哪有那个闲工夫出去跟她聊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于是果断推辞。 只不过这货很有些坚韧不拔的精神,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打个电话过来,到最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跟你老婆完事没有?完事了的话能不能出来聊聊……实在不行,你一边办事一边在电话里跟我说也行~!” 面对着这种狠货色,即便是两世为人的杨大官人也抗不住,只能乖乖投降;恰好连续两天全力迎逢的小丫头已经彻底扛不住了,想要搞一次踏青来暂时逃脱魔爪,杨铸干脆把这货一并约了过来,顺道把这只黏人的狗皮膏药给打发了。 ……………… “杨铸,我想知道,我们希望集团未来真的只有把产业核心环节往边角区域转移这一条路可以走么?”在杨铸的开门见山下,林可染直接问出了她最想清楚的事情。 正在拆七子饼的杨铸也没有遮掩,直接点了点头:“是的。” “为什么?”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林可染依然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杨铸头也不抬:“如果希望集团只是一家中等规模民企的话,以你们现在的政府关系,一心扎根在齐鲁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你们偏偏是国企,年营业额已经突破了35亿,而且等到小粒咖啡可以开始大宗出口之后,营业额突破50亿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么大的体量,偏偏又是饮料行业的企业,如果你们还是把果汁原料种植基地这种干系到企业命脉的核心资产全部配置到齐鲁本地,那么未来有你们受的!” 说到这,杨铸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些东西,在你们前几天遇到商河这档子事的时候就应该想的很清楚才对!” 一旁的小丫头好奇地插了一嘴:“前几天商河农民铲梨树苗的事情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至于能让你联想那么多么?” 杨铸笑了笑:“这事虽然不大,但是背后透漏出来的东西却很要命!” 说完,他从小丫头里接过已经被清洗过一道的汉铎壶,然后一根根地把绵纸上的茶叶投进去:“WTO有个规则,每出口一百万的工产品,就必须从对方进口5万元的农产品,这个你们知道吧?” 小丫头点了点头,作为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共同老板娘,她自然知道这个规则——事实上,这也是从2002年开始起,国外的水果、食品、奶制品猛然丰富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杨铸叹了口气:“咱们齐鲁虽然是国内第一农产品出口大省,占据全国出口额的1/4,但是2001年,咱们全国总共的蔬菜出口额也才21亿美元,——也就是说,去年咱们的蔬菜出口额也就是五六亿美元的样子;” “但是,今年,也就是2002年,齐鲁商务厅根据第一季度报表给出来的出口预期值却一下子蹦到了近9亿美元,比起去年来足足翻了40%;” “而且诡异的是,咱们齐鲁目前主要出口对象就是东北亚那两个国家——岛国自己有一套严格的农产品分级制度,棒子国虽然没有岛国那么严格,但同样有自己的分级制度,这也是咱们的蔬菜现在卖不上高价的主要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撇去交通、少数几个特产蔬菜的品类、国内控价等几个因素外,它们为什么要从我们齐鲁大量进口蔬菜和农产品,而不是从更符合它们品质要求的东南亚或者欧洲?” “哼哼,咱们齐鲁的蔬菜价格本来就便宜,一下子多了3亿多美元的出口额……那么多蔬菜,区区两个弹丸之国,真的一下子就需要那么多么?” 小丫头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置换?” 杨铸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许多人都知道,咱们国家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个拥有所有工业门类的国家;但估计许多人却未必清楚,齐鲁是国内唯一一个拥有所有工业门类的省份!”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咱们齐鲁虽然被称作是农业大省、农业强省;但事实上,咱们齐鲁被称作国内第一工业强省反而更名副其实一些——而农业,尤其是非主粮性质的农作物及其产业,在省里面的地位,其实更多只是工业的附属产业而已;” “所以呢,加入了WTO,那么省里面肯定会死了命地引入各种先进的工业设备和技术——那些猛然增加的蔬菜出口订单,有一大半都是工业设备进口的贸易置换单!” “事实上,正是由于蔬菜出口量猛增,齐鲁各地又明白省里面的重心所在,这才拼了命地扩充蔬菜种植基地,为当地创收——至于饮料企业?对不起,你是后妈养的,该怎么受气就怎么受气吧,反正没人在乎你!” 出身于农村,成长于汽水厂和铸投商贸的小丫头对于齐鲁农业的强大深有感触,但是对于工业这一块,由于接触的少,却没有太多感觉,当下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家男人:“咱们齐鲁的工业或许不弱,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由于齐鲁工业方面的企业大多数都是行业隐形冠军的缘故,别说这些企业尚未真正打出威名的现在,哪怕放在后世,许多人对于齐鲁的工业水平依然没有多么清晰的概念,因此小丫头问出这种问题毫不为奇。 想了想,杨铸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话说到:“网上有这么一个说法,在国人眼里,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华夏和外国!” “所以呢,举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如果把咱们华夏各个省份比作一个国家;” “那么粤省和浙江就像是漂亮国,底子里走的高科技路线;” “江苏则有些像岛国,底子里走的是高精尖的轻工业路线;” “魔都则像是日不落,底子里走的是金融和国际化贸易路线;” “而咱们齐鲁,则更像是德国,在制造业、农业上,走的是体系化技术路线” 说到这,杨铸想起了这次双庆帮扶活动中见过的那一票子行业隐形冠军企业,有些感叹地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即便是现在的齐鲁整体工业水平依旧还需要升级升级再升级,但就制造业的门类齐全程度和综合制造能力来说,只要给咱们15年的时间,放眼全世界,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跟咱们齐鲁做对手!” 看着小丫头脸上有些怀疑的表情,杨铸撇撇嘴:“你不要小看【全】这一字,这个字的威力大着呢!” “就拿德国和岛国这两个以制造业闻名世界的国家来说,他们在制造业上的许多领域或许能领先咱们国家两三代,但是这两个国家在全球一体化和制造分工化的进程中,在许多产品上已经逐渐消失了独立设计制造能力——他们要么设计的出来,但是制造不出来;要么制造的出来,但是没有独立设计能力;” “但是咱们国家——不,不用咱们国家组织,光齐鲁一个省,就能完成99%的工业品从设计到原料生产,再到组装制造的全部程序!” 说到这,谈性大发的杨铸潇洒地弹了根烟出来点上:“而且你们不知道的是,齐鲁是咱们国家所有基建工程后面的大BOSS!” “比如,咱们的齐鲁魏桥集团,是咱们国家最大的铝业和棉纺织企业,并且在15年内,绝对会冲到世界第一——可以说,国家至少1/4以上的桥梁和高速,用的都是他们产出的各种高强度合金;” “比如,咱们齐鲁的潍柴动力,专注于重卡发动机,并且效果斐然——咱们国家1/3的国产重型卡车,用的都是他们的发动机;” “比如,即将重组成立的青岛四方集团,专注于轨道交通装备自主研发,以他们的实力,不出20年,国内一半以上的高速列车和城市地铁,都将是出自他们之手;” “要知道,这些企业的拳头产品没有一个不是集成型的工业品,背后涉及到的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何止万千?——这些产业链背后的行业隐形冠军企业就更加不知道有多少了!” 小丫头早已不是小白,一个高集成度的工业产品所能带动的产业链效能有多大她自然很清楚,而一个能占据行业龙头地位的高精尖产品背后所代表的工业产业链水平有多高自然也无需赘叙。 咦? 谷喠 原来我们齐鲁在工业这块这么牛的么? 小丫头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看到小丫头被镇住的样子,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虽然齐鲁总是以一副服务国内基建工程的样貌出现,后世在重工业这块打下了诺大的行业名声,但实际上,它在轻工业领域同样强的可怕。 比如后世华熙生物、焦点生物这些全球TOP5的玻尿酸供应商全部都是齐鲁企业,并且占据了全球75%的市场份额; 比如后世闻名的棺材之乡曹县,以一己之力垄断了岛国90%的棺材市场; 比如德州的龙盛食品,生产了国内绝大部分泡面里的调味包; 等等…… 诸如此类的齐鲁企业还有很多,总之,齐鲁的企业已经涉及到国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就如后世全世界根本逃离不了华夏商品一下,未来的国人也根本无法避免与齐鲁企业打交道——或许,正在拿着手机看小说的你,手上的那部高科技产品,就至少有十多个零件是来自齐鲁的哦! ……………… 听着杨铸胡吹了一番齐鲁的工业有多牛之余,小丫头虽然接受了“工业才是省里面的亲儿子”这个观点,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杨铸为什么建议希望集团把水果原料种植基地往西南、东北、西北三个大区转移,并且把原因归结于希望集团是个大体量的国企身份上。 杨铸耸耸肩,正要回答,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林可染却叹了口气:“杨铸说的没错,怪就怪我们希望集团是国企……的确也到了考虑转移我们的核心产业的时候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原料种植基地,就连我们的饮料生产工厂和核心部门,也该考虑逐步向外省转移了!” 小丫头讶异地看着她,不明白怎么一转眼就连工厂都要转移了。 林可染见状,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青措,你在汽水厂和希望集团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基层而已,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 “作为一个国企,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许多时候不但要不计代价地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更是要从大局出发,服从组织上的一些安排……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小丫头点了点头,即便是在开放程度更高的南方沿海城市,国企都不可能不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和决定,更何况是在某些风气浓厚的齐鲁? 林可染扫了一眼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观壶中水的万大闺蜜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之前杨铸说的很清楚,制造业才是省里面的亲儿子,我们这些饮料企业说白了跟捡来的拖油瓶没啥区别!” “刚才的数据你也听到了,省里面这么大力度地引进国外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摆明了就是要在制造业这块大干一场!” “那么问题来了,不管是生产用的设备也好,生活用的工业品也罢,甚至个人交通用的电动车和汽车……一开始,不管你产品再怎么好,以齐鲁现在的产能,总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完全消化掉吧?” “再说了,任何技术都有一个消化的过程,任何一个产品都有一个升级完善的过程,一旦推出来的产品并不被市场认可,那怎么办?” 小丫头听到这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林可染继续说道:“都说了制造业是亲儿子了,省里面总会想尽办法为他们打通一条康庄大道——就算是产品不成熟,省里面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么挂掉;” “那么不管产品是好是次,最简单粗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分摊!” “把这些产品分摊到其余国有企业里面去,让他们购买,这样既可以直接回流现金,又可以采集用户使用反馈——以我们希望集团的体量,这个名单里肯定少不了我们,而且,绝对是排名靠前的冤大种!” 再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购买产品的话,那也无所谓,毕竟这种事多了去了,反正我们以往给员工发福利的东西基本上有一多半都是分摊而来;” “但是眼下省里面要在制造业这块大干特干,那么多企业,那么多产品一拥过来,你叫我们希望集团怎么消化……难不成每个月都给员工发各种稀奇古怪的产品不成?” “其实,仅仅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分摊一些产品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我们伤筋动骨;” “可问题是……齐鲁的制造业是以重工业为主的啊!” “换而言之,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大堆用于生产制造的设备需要寻求消化者!” “这种用于生产的大型设备,你叫我们怎么分摊?——难不成到时候一条生产线用上一两年就报废,然后按照领导的要求,换上一条新的生产线?” “我现在想想就知道到时候省里面会怎么安排;” “哎呀呀,你们集团要注意保证电力供应啊……这么着,再建一个大型备电房好不好,往里面装上几台XX企业新生产的大功率才有发电机!” “哎呀呀,你们集团超低温原料储藏室规模有点小嘛,有没有考虑再扩建一个?……什么,已经足够了?你们可以考虑在XX县开个分厂嘛,到时候配套设施我让兄弟企业一并给你发个清单过来!” “哎呀呀,你们集团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大型原料运输车辆呢?这么着,我牵个头,让你们跟XX企业好好聊一聊……什么?已经委托第三方物流公司了?那怎么行?省里面正打算规范各型号的车辆使用呢,这种需要低温储存的液体,到时候不使用特种车运输的话,是要被罚款的!” 阴阳怪气地模拟了一通后,林可染苦笑道:“作为一个国有企业,就算我父亲脖子再硬,事关扶持省里重点制造业的大事,这些【建议】你听还是不听?” “如果听了,这东一下西一下的,我们希望集团扛不扛得住?” “而且,我们希望集团自己有自己的战略发展步骤,一旦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面的全部完蛋——实不相瞒,至少在未来三年内,我们都是在走钢丝,容错率低的可怕!” “只有五年后,我们依托于果汁原料把控权逐步获得了相应的行业地位,这种容错率才会恢复到一个正常的水平——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省里面怎么可能5年之内不给我们安排【任务】?” 小丫头脸色也沉重了起来,做过企业的都知道,成立初期和战略转型期是企业最脆弱的时刻,跨那道坎说是鲤鱼跳龙门也丝毫不为过——跳过去了,化身成龙,只要不作死,任你怎么折腾一时半会也挂不了;要是没跳过去,你就等着就此沉沦至消散吧。 因此,在希望集团没有完成战略制高点抢占前,任何一个稍大的闪失都会让其万劫不复,偏偏如果真的如林可染所说,到时候省里面会摊牌各种各样足以影响希望集团战略布置的【任务】的话,那希望集团真的很有可能就此挂掉——怪不得她说要考虑把核心业务逐渐转移到外省呢,原来原因在这。 毕竟,像希望集团这种在行业里都挤得进TOP3的大企业,除了华北三省之外,估计没有哪个地方不会欢迎——如果肯把核心产业落户在边角省份,估计人家能把林氏父女捧起来,一些列的政策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像在齐鲁这边这么憋屈? 不过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了,自己对于汽水厂更是有种涂抹不去的感情,因此小丫头很想帮帮林可染,当下说道:“林主管,你其实不用那么担心,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铸投商贸再帮你们在领导面前说项说项!” 林可染闻言,眼神很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小丫头,然后却扭头看着杨铸轻轻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铸,你们铸投商贸是不是也在考虑把总部迁向别的省份?” 小丫头顿时大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 迁移总部……怎么可能!? 孰料杨铸却径直点了点头:“没错,是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撤。” 小丫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失声说道:“为什么?省里面不是很看重我们的么,我们没有理由搬总部啊……搬迁总部不但会造成公司的人事动荡,还会让省里面对我们印象变得极为糟糕!” 杨铸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对自己这个心性很有些单纯的女人讲。 一旁的林可染见到这货把眼神投过来,立时把嘴巴锁的死死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愿意让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见到有些冷场,全程充当背景板的校花同学轻笑一声,提起粗陶提梁壶,把刚刚烧沸的溪水注入汉铎壶中,用洗茶水涤荡茶杯后,重新泡了一壶茶,分给了三人。 等一切完毕后,坐回垫子上的万清猗这才对着小丫头解释道:“杨铸做出这个决定,原因其实跟希望集团的差不多。” ??? 小丫头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清猗轻轻喝了一口茶杯里的小户赛古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面的话说的很清楚了,齐鲁是一个战备省,这种战略定位决定了省里面不可能按照传统的市场经济价值观去看待任何一家企业——尤其是我们铸投商贸这种从来不曾依附于齐鲁的全国性平台企业;” “之前,省里面这么重视我们铸投商贸,表面看是我们贡献了大量的税收、有效盘活了齐鲁许多地方的经济;” “但是真正的原因却是我们提供的税收和商业贸易机会能有效反哺给众多本地制造业——换句不恰当的话来说,就是当老子的,看见有人能给自家营养不良的亲儿子天天送稀饭,不管那人自己瞧的顺不顺眼,总归是要给人家笑脸的。” “但是呢,现在情况开始有些变化了。” “咱们国家已经加入了WTO,不管是省里面开始大量引进国外的设备和技术进行制造业升级也好,帮扶双庆的同时为省里的制造业开辟第二市场也罢……总之,以齐鲁制造业的底子,最多五六年,大量企业就会成为行业里举足轻重的角色,业务也会遍布全国和世界各地,迎来一次爆发式的大增长;”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些亲生儿子们长大了,可以自己外出觅食打山鸡来烤着吃了……到时候,原本那个天天送稀饭过来的邻居,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虽然说咱们铸投商贸至始至终也没依附过省里面,省里面也大概率不会主动对我们挑刺,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些东西掌握点主动权总是好的——尤其是咱们的杨大老板自打去年年底开始,就有了一些其它心思,就更需要注重当地政府的态度了。” 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杨铸一眼后,万清猗又给他续了一杯茶汤,然后继续扭头看着小丫头:“再说了,杨铸这次双庆之行,虽然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省里面也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这才通过上面说服杨铸出手;但是,你要是说这里面没有省里面的试探成分……打死我都不相信!” 说到这,万清猗叹了口气:“凡事都怕挑头,省里面既然开始试探了,说明铸投商贸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要性已经开始下滑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突然决定跟粤省黑土地药业进行战略合作,让省里面发现了铸投商贸另一块的价值,你上一次帮着希望集团站台究竟会有多少效果,却委实不好讲的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小丫头要是再不明白,那她也白长这颗脑袋了; 只不过她从情感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真的有必要搞的那么复杂么…… 正文 第469章 不会真的有啥问题吧?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随着城口第一批双层PPP合作模式架构下的中小型项目在快马加鞭下步入了试运营期,拿到了模板案例的铸投商贸电商事业部终于在闲了小半年后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去,奔赴全国各地——按照公司高层的决定,所有的定制化农产品种植基地以及筛出来的系列纯电商自营农产品都要采用双层PPP架构。 只不过……或许是管理团队越来越成熟的原因,又或者是大家越来越习惯于功能愈发成熟的后台工作系统; 总之,虽然公司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多的一匹, 但是铸投商贸的高层们工作量比起以前却少了一大半——至少,用不着每天都加班到深夜了,除了每逢周末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里睡个美美的懒觉外;平日里有事的话,竟然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请上一天假了。 ……………… 周二,正当铸投商贸全体员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时,他们的老板娘却向行政部门丢出一张补假条后, 出现在了齐鲁第一人民医院里。 “喂喂喂, 嫂子,只不过做个检查而已,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医院里,挽着自家嫂子的陆菲菲有些无语地看着身子有些发抖的小丫头。 虽然她知道自家嫂子对于打针吃药这一块有种天然的恐惧心理,但是这次过来只是做个检查而已,用得着这么恐惧? 小丫头死死地捏住手上的专家号,脸色的表情却快哭了出来:“菲菲,你说一会检查完了后……万一真的是我的问题怎么办?” 感受到自家嫂子步子越迈越小的陆菲菲扫了扫前方柱子上“不孕不育科”的路径指示牌,不由地翻了个白眼:“这还没检查呢,你怎么知道是嫂子你的问题?万一是我哥有毛病也说不定啊!” 说完,轻轻皱了皱鼻子:“我早就说了,今天应该拉着我哥一起拉过来做检查的,嫂子你非不肯,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小丫头听着自家小姑子的抱怨,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你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还是先检查检查我的情况比较好。” 陆菲菲看着自家嫂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捏表情,想起了这段时间隔壁不绝于耳的动静,很不以为然地抽了抽嘴……折腾你折腾的厉害就叫没啥问题啊?有些东西不是必然有因果关系的好不好? 不过作为一个黄花大姑娘, 这种事情毕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当下也就没有说出口。 见到自家嫂子这副筛糠模样和腿上宛如灌铅似的脚步,陆菲菲决定还是找个话题来缓解缓解小丫头的紧张感,随便瞅了瞅后,调笑道:“嫂子,貌似你最近很喜欢在家里穿长裙哦……你本来就这么漂亮了,穿上长裙后,这谁顶得住?” 说完,凑到小丫头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我哥那人无耻的紧,就算你再喜欢我哥,也用不着这么顺着他吧?” 小丫头闻言,顿时脸色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杨铸自打从双庆回来后,越发的索求无度,而且这货似乎对裙子有种外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每逢小丫头下班回家,杨铸第一件事不是嚷嚷着吃饭,而是让她换上裙子给自己欣赏——还美其名曰泉城天气太热,怕把自家女人捂出病来。 一开始,小丫头还以为自家男人纯粹是喜欢自己穿裙子的模样,毕竟照过镜子后,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什么样的裙子,自己穿上后都多了一种截然不同于往日的风情。 但是没过几天,她就发现了……这货变着法骗自己穿裙子,用心压根底就没那么单纯! 至于如何个“不单纯”法? 额…… 你只需要知道,女人穿上裙子,尤其是长裙后,除了能显得更加漂亮之外,还能更加方便自家的男人换着花样地做某些坏事。 总之,这个夏天,小丫头在自家男人身上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荒淫无道”。 最过分的是,这货有些时候疯起来根本不分时间场合,好几次当着人家小姑子的面,直接就把她扛回屋里就地正法——也就是陆菲菲懂事,总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然后淡定地带上随身携带的耳机,要不然她直接没脸见人了。 而现今听到自家小姑子竟然忽然说起这事,小丫头顿时羞的差点没能把自己的脑袋钻到地缝里去,不过之前的紧张却莫名消除了大半——至少,她的身子没有继续抖下去了。 随着几个乱七八糟的话题下去,注意力被完全转移的小丫头终于在陆菲菲的陪同下,来到了不孕不育科室的门口; 看了看办公室里那名四十多岁的女性主任医师,小丫头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短暂地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工作后,捏起小拳头,用一种大无畏的姿态快速走了进去…… ……………… 而此时,铸投商贸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某位三巨头之一正在向眼前的这位越来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大BOSS请示工作。 “第一件事,省工会的领导上周三过来视察了,想让我们也成立一个工会组织,用以保障员工的权益。”万清猗一边泡茶伺候着眼前这位主,一边看着茶几上那份文件夹。 “拖着不给回复就成,如果上面再追问,就说正在研究讨论。”杨铸毫无形象地一边喝茶,一边摇着大蒲扇——他有轻微的空调不适症,因此除非是热的受不了,他是绝对不会开空调的。 万清猗扫了扫办公桌前架着的两台落地电风扇,很有些无语地看着这货手上已经豁了个大口的老式蒲扇,最终什么槽也没吐,只是点了点头:“成立工会组织只会给公司的管理带来不确定因素,而且咱们公司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放眼整个齐鲁也是独一档,这样子冷处理的话,省里面就算有意见,真要挑刺也挑不出来什么。” 说完,又给杨铸续了一杯茶:“第二件事,省工商和省轻工业厅的领导想要调动齐鲁商会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因此邀约我们作为副会长单位加入进去,并且承诺三年后让我们成为会长单位。” 杨铸嗤笑一声:“真当所有齐鲁人都是官迷啊!一个会长单位的名义就想让我们带上那么多拖油瓶?” “你找个理由回绝吧!就说……我们铸投商贸目前开展的是全国性业务,成为齐鲁商会的会员单位后,其它地方会有意见!” 万清猗毫不奇怪杨铸会拒绝这个对其余齐鲁企业来说颇有吸引力的邀约,点了点头后,脸色开始严肃起来:“第三件事;根据招商部的数据反馈,经过两年的快速扩张后,工友之家O2O网点已经达到了1.2万个;这么多的网点已经基本上覆盖了一二三城市40%的高质量居民小区;” “虽然说还有继续扩张的市场空间,但是根据财务部和市场部的综合数据来看,一旦继续扩张,随着单店业务辐射区域被缩小,客户群体一步被稀释,这些网点的收益水平会迅速逼近盈利平衡线;再加上我们公司现在正在打算朝着纯电商业务转型……” “所以,咱们是不是有必要召开一个高层会议,讨论讨论是不是要停止O2O营业网点的扩张工作?” 杨铸闻言,闭目沉吟了一下,却扭头问道:“这1.2万家加盟店里,有多少是企业性质的?(详情见207/208章)” 万清猗没料到杨铸会问起这个,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在董事长办公桌的电脑上登入系统后台,用权限调取了数据后看了一眼,这才重新坐回来:“里面有7784家是企业性质的加盟商,占比达到了64.8%——虽然说咱们的招商政策已经尽可能照顾个人了,但在运营能力考核方面,企业终究是远远强于个人。” 听到这个数字,杨铸笑了笑:“有句话说的好,天地生财自有定数——这些愿意成为加盟商的企业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可是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眼红呢。” “商场上非敌即友,出于长远考虑,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看着其余的加盟商资源白白露在外面;” “所以我的决定是——继续扩张,一直到一线城市高质量居民小区的覆盖率达到80%、二线城市的覆盖率达到70%,三线50%为止!” “而且,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居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咱们也不要把眼睛只盯在一二三线城市嘛,那些四线城市和经济百强县也可以争取争取嘛!” 听到杨铸竟然打算把指标往上拔那么多,万清猗顿时瞪大了眼睛:“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单店的盈利能力就无法保障了啊!” 谷嘍 杨铸撇撇嘴:“虽然说营销的最高境界就是让销售人员失业……但是,很显然,咱们铸投商贸还没牛到这个地步;” “所以,也是该卡卡指标,让各个加盟店主动出击了,该推广的推广,该走进小区深化宣传的宣传——那么多细分领域上的优质产品,老这么只靠平台的展示来自然销售可不行!” 万清猗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自然知道他对于各个加盟店越来越倾向于“坐销+客服”的运营风格有些不满,只不过…… 她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根据市场部和信息部的综合数据分析来看,平均单店活跃会员的数量为1941人;而这些活跃会员的平均月销售贡献额,也已经高达147.1元,已经逼近到了极限;” “从这个数据上来看,就算再宣传和推广,活跃会员的销售贡献额也不会提高到哪里去;但是一旦开了更多的新点,把单店的活跃会员数稀释掉的话……我怕那些加盟商会意见很大!” 杨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都2002年了,每个月147.1元的销售贡献额真的很高么?如果拉平收入和物价,换算成2015年的标准,每个月也不过是四百块钱上下罢了——就算杨铸没奢望达到390元(后世1138元)元/月的最高心里预期标准,中间上升的空间依然很大。 再说了单店1941人的活跃会员数看起来还算是不错。 但是…… 你搞要清楚,O2O业务目前的主流消费群体是青年人!——在这个国家大力推进城市化进程的当下,每年都有无数人年轻人涌入城市,这些小区里,至少有80%以上都是年轻人!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乎每一个加盟店都辐射了3-4个优质居民小区和2-3个一般小区——换算成潜在消费者人数的话,那就是至少3万人! 以工友之家目前在O2O行业里的绝对垄断地位,区区6.5%的目标人群转化率绝对不是上限——如果转化率没有突破10%、甚至13%,那只能说明这些网点开始懈怠了! 听到杨铸用一种冷笑着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即便万清猗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依旧还是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事实上,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她就打算提议加大各网点的动销力度,把转化率往上提一提,至少也要到8~9%的水平。 但是等到年底高层会议的时候,杨铸提出来要向纯电商业务转型,她就没把这个想法讲出来了——按照她的理解,既然公司打算转型,那么这些O2O业务必然就要进入守势状态,甚至要开始进行收缩,因此综合考虑下,提议增加动销力度反而会利大于弊,甚至会在战略撤退的时候难以收场。 见到万清猗很有些自责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杨铸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当初有些话没有说的太清楚。” “在我的规划中,O2O业务是会长期存在的,而电商,只不过是现有的O2O业务里逐步剥离出来的一块业务而已——两者是并存的关系,并没有谁替代谁那么一说;” “事实上,在我的心里,O2O业务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电商业务——毕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现有的科技没法子让消费隔着屏幕就能真实观测和感受产品;也就说,纯电商业务是极难堆砌品牌价值和赋能商品溢价的,但是O2O业务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如果你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我这段时间给出来的选品指导方案里,电商筹备的商品大多数都是低敏感性、低心理沉没体验成本的自营商品;而O2O业务这一块则更侧重于高敏感性、高客单价、优质的特色农产品和地方名牌特产。” 杨铸点到此处,万清猗总算明白杨铸是打算玩“高低搭配”策略了,当下狠狠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回去就赶紧把当初的那个方案翻出来改一改,然后立马召开内部会议,把那些明显已经开始懈怠的店长们狠狠逼上一把。 正当她拿定了主意的时候,却发现自家情郎正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胸口猛瞅——不用看,就知道刚才点头的时候,由于动作有些大,又让某人吃冰淇淋了。 不过万清猗也不是吃素的主,见状也不回避,反而是侧了侧身子,摆出个极具诱惑力的姿势,让某个混球能从衬衣缝隙里看到更多的风景——她本来就是坐在杨铸侧面的沙发上,只要角度给的够好,那种欲迎还拒的勾引感绝对能让这货狠狠喝上一壶。 什么? 你说杨铸会忍不住当场把她给办了? 说实话,她还真不担心,给这货现场灌上三碗十全大补汤,他也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乱来。 至于说会不会被“秋后算总账”…… 拜托,她倒是不介意被自家情郎往死里折腾,但关键是……以这货的时间安排来看,要想报复自己,怎么也得等到下周了。 仿佛是瞅出了万清猗的恶毒心思,杨铸恶狠狠地做出个威胁的手势后,恋恋不舍地把眼光挪开。 见到杨铸又重新摆出一副假正经的表情,万清猗轻蔑而得意地冲他笑了笑后,见好就收地调整了下坐姿,然后继续正题:“上周五,泉城肉联厂的人又发函过来了,想要邀请你带队去他们厂参观参观;” “这已经是第三次发函了,肉联厂既是股东,又是咱们极为密切的合作伙伴……所以,你想好该怎么办了么?” 说到最后,万清猗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 且不说人家手里面捏着一小部分公司股票,仅仅是铸投商贸在成立之初罕见地欠了泉城肉联厂不大不小的一个人情这一点来讲,按理来说,杨铸就不该拒绝这种很有些无伤大雅的邀请。 但是,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泉城肉联厂跟铸投商的关系,对方并没有直接给杨铸打私人电话,而是很正式地发函邀请他带着铸投商贸的一众高管们去参观,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很微妙的事情——很显然,这次邀约并不是人家的本意,而所谓的“参观”,背后肯定是有人想找杨铸聊一聊什么寻常难以启齿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人想要借这个档口与自己“巧遇”,杨铸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至于说要聊什么内容嘛…… 呵呵,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猜么? 想了想,杨铸摇摇头:“先不回函,等到后天吕思思从漂亮国回来了,我再让她递份参观申请过去——有些事,还是由铸投国贸出面比较好!” 万清猗也猜出来肉联厂被迫接二连三的发出邀约,肯定是跟铸投国贸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跟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开展收购谈判的事情有关; 但是听到“吕思思”三个字,已经从自家情郎嘴巴里知道了许多事情的她还是忍不住撇撇嘴:“这下高兴了吧,有人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飞过来投怀送抱……杨大老板,到时候你可得把持的住啊!有些送到嘴边的肉,是不能乱吃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哪跟哪啊!?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么?……再说了,这次让她回来,是有正事的好不好!” 切身感受过自家情郎越来越凶猛火力的万清猗皱了皱自己的秀气鼻子,心说你这个混球虽然不是个随便的人,但耐不住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啊,瞅瞅你现在那副荷尔蒙分泌严重超标的状态,到时候人家那位身材好到爆炸的美女真使出点什么手段……你当真把持的住? 正想跟自家情郎斗斗嘴的时候,董事长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杨铸报复似地捏了捏自家女人的脸蛋后,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诶?小豆芽,你让我现在去医院做检查?”杨铸听到电话那边陆菲菲命令式的语气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不废话么!嫂子已经检查好了,医生说她没问题,所以……总之,你赶紧过来,正好趁着人家专家在!”陆菲菲看了看旁边如释重负的小丫头一眼,连忙催促道。 挂掉了电话,杨铸愁眉苦脸的挠了挠脑袋……不都说了自己不在乎孩子不孩子的么,怎么小丫头还背着自己去医院做检查去了? 看了看一旁满是怀疑的万清猗一眼,杨铸脸色一黑:“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办公室拿车钥匙送我去医院——我的车被你的青措姐姐开走了!” 听到杨铸把小丫头叫做“你的青措姐姐”,万清猗脸上不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是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抱起文件夹,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办公室拿车钥匙去了。 看着这货一副“乐于做小”的样子,杨铸没好气地哼了哼,转而心里有些打鼓; 自己,该不会是真的有啥问题吧…… 正文 第470章 缘分未到? 医院走廊里,座位上的陆菲菲很有些警惕地看着某个姓万的女人。 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这段时间随着万清猗身上的女人味越来越重,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跟自家干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地陪着杨铸来医院做这种私密无比的检查…… 这算什么? 打算向自家嫂子示威,炫耀她跟自家干哥哥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么!? 而万清猗则是很有些亲昵地对着陆菲菲笑了笑, 虽然有些头疼陆菲菲的态度,但全然没有把这妮子对自己的敌视放在心上。 自打成为杨铸的女人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于杨铸这个宝贝妹妹,潜意识地看成了自家的小姑子;因此在爱屋及乌下,无论陆菲菲平时怎么对她表露敌意,她总是能极为大度地容忍,并且找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理由为其开脱。 说实话, 也就是陆菲菲了,要是换一个人敢这么隔三差五地使脸色,万清猗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就算是自顾身份不能动手,万大助理也有的是办法整的对方哭爹喊娘的——你真以为铸投商贸三巨头的称呼是吃素的啊。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菲菲竟然比她的母上大人更有排面;要知道,即便是陆文兰,现在也是决计没有这个底气当着万清猗的面给她甩脸色的。 在这种低气压的氛围下,已经干坐了半小时的陆菲菲有些烦躁了,正当她打算把话题挑开,好好地跟眼前这个姓万的女人聊一聊之时,一旁的房门打开,却是杨铸和小丫头出来了。 “哥,嫂子,你们怎么那么久才出来?”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陆菲菲见到两人出来,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看着小豆芽一脸埋怨的表情,杨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主要是程序有些麻烦,挺耽误时间的, 不好意思, 让你们久等了。” 听到杨铸这话,陆菲菲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一旁的小丫头却蹭的一下脸红了,一边甩动着自己酸麻的小手,一边心虚地把身子往自家男人背后藏了藏。 看着小丫头那副鸵鸟的样子,又看了看表情很有些神清气爽的某个混球,遭遇过类似事情的万清猗表情古怪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精美的女士腕表。 嗯,现在上午11:47,从某人中途把自家青措妹妹叫进去帮忙开始,一共耗时……34分钟。 这个混球,该不会是觉得在医院更刺激,所以耗时比平时更长吧? 看着自家嫂子那副自己并不陌生的奇怪反应,又扫了扫旁边科室门口挂着的“取种室”三个大字,过了一小会,陆菲菲也总算回过味来。 挽起小丫头依旧有些颤抖的小手,陆菲菲奶凶奶凶地瞪了杨铸一眼:“化验结果多久出来?我都快饿死了!” 杨铸想了想:“医生让我下午两点过来拿报告……时间还早,咱们开车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医院附近真的没啥可吃的。” 万清猗点了点头,加了一句:“开一辆车去吧,医院里车位紧张,我怕两辆车都开出去的话,待会不好找停车位——要不咱们坐菲菲的宝马?我的帕萨特停的有些远,走过去有些费时间。” 虽然感觉万清猗这个建议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但是已经饿了一早上的陆菲菲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当下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于是…… 十分钟后,顺理成章成为司机的陆菲菲,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亲昵挽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两个女人,总算明白了那个姓万的女人是啥小心思了。 幼稚! 陆菲菲鄙夷地撇撇嘴,夺夫之恨堪比生死大仇,又岂是你这种区区手段就能化解的了? 再说了……越是姐妹情深,自家嫂子到时候就越不能原谅你的背叛。 哼哼,姓万的,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想到此处,陆菲菲瞅了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杨铸,发现这货脸上一点不自然的表情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那笑眯眯地扭头看着后座两个女人在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哼! 男人! 有些不太理解杨铸这副做派的陆菲菲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然后一挂挡; 红色的宝马用一种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停车位上冲了出来,一个急拐弯后,朝着地下车库的出口急急驶去…… ……………… 或许是今天的情形有些特殊,因此杨铸在小丫头的坚持下,罕见地听从了医生“少吃辛辣食品”的建议; 于是乎,四人最终选定了一家刚开没多久的鲁菜馆作为就餐点——本来杨铸想吃涮羊肉的,但三个女人明显不想在这种鬼天气中暑,众怒难犯下,杨铸只能屈从。 不得不说,这家新开业的鲁菜馆装修环境还算是非常不错,至少光凭这个环境,就对得起它菜单上标注的价格了——这在以前的齐鲁是很难想象的。 很显然,随着国内经济开始快速发展,即便是向来不怎么在乎吃的齐鲁也开始涌现了一批中高端餐饮;虽然从本地的餐饮消费氛围上来讲,杨铸并不如何看好这些店的未来,但总归来说,却也不是一件坏事。 只不过,这家店的菜品虽然非常不错,但很明显,陆菲菲这位已经演变成重度辣椒爱好者的小公主却没什么兴致。 “哎~!又是这些菜,我都吃腻了!”陆菲菲蔫蔫地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竹荪羊汤,一点也提不起劲。 “诶?这不是创新鲁菜么?你啥时候吃过?”正挑着一根竹荪咯吱咯吱嚼着的小丫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姑子。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帝都啊!……说起来也气人,这鲁菜虽然是从名字上看起来是咱们齐鲁的,但最正宗的鲁菜却是在帝都!” “而且这竹荪羊汤虽然勉强算得上创新鲁菜,但是却是人家帝都创新后回流到咱们齐鲁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里面也加了点药材,但要说到味道,还是比不上咱们单县的羊汤!” 万清猗斯斯文文地撕开手里现烙的武大郎烧饼,然后一丝一丝地往里面塞酱菜丝:“我知道菲菲你喜欢吃辣……这盘京烧小肠配的有蘸料辣椒,要不你多吃点这个?” 陆菲菲夹了一片圆形的京烧小肠放嘴里嚼了嚼,然后撇撇嘴:“这玩意不跟帝都的一个味么,就光吃着油炸的香了,除了中间插着的大葱带来的自然甜口外,其余啥味道都没有……差评!” 接下来,陆菲菲又把桌子上的焦溜丸子、锅巴肉片、木须肉等几道菜贬的一无是处,言语之间活生生把号称八大菜系之首的鲁菜”说成了连泡面都比不过的废材。 看着很有些狂躁的陆菲菲,虽然同为辣椒爱好者的杨铸很能理解她的痛苦,但是他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小豆芽,你最近去帝都……是有人在追你?” 作为铸投商贸的大BOSS,有些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陆菲菲以个人名义出面搞的那个地产中介项目他回来后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人告诉他了;只不过,既然不是以铸投商贸的名义去办这事,陆菲菲本身也不是铸投商贸的股东,因此从道义上来讲,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而很显然,在这个商业地产及其延伸产业正在野蛮生长的年代,地产中介这种不黑不白的行业,对于这群有着充沛社会资源关系的富二代们来说,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这个一夜之间就有了近三百个网点,名叫“菲常家庭”的地产中介公司,竟然也整的很有些有声有色的——当然,由于城市之间也存在着人才虹吸效应,因此帝都这边虽然只有区区十多个网点,但从业务额上来说,却占据了“菲常家庭”近20%的份额。 从公司管理角度上来讲,被某些人推出来当代理人的大股东陆菲菲一个月往帝都跑上个两三趟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位小公主竟然对这些新派鲁菜了如指掌就显得很反常了——以杨铸对小豆芽的了解,这货属于无辣不欢型,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公事还是游玩,陆菲菲都绝对只会挑着那些有辣味的菜点,不可能天天去吃这些价格不菲,但是一点辣椒都没有的鲁菜。 既然如此,那么陆菲菲会对这些回流过来的新式鲁菜了如指掌的原因就很简单了——帝都有人天天请她吃这些在当地能代表档次的新鲁菜,而出于某种原因,陆菲菲并没有拒绝。 那么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不是杨铸膨胀,撇去小豆芽自己的性格不说,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这个世界上愿意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硬逼着陆菲菲这位小公主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的人绝对屈指可数。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有人正在追陆菲菲;而陆菲菲似乎对对方也并不怎么反感,这才愿意压着性子,陪着对方吃这些对她而言寡淡无味的新式鲁菜。 ……………… 听到竟然有人在追陆菲菲,余下两个女人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烧起。 小丫头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家小姑子:“菲菲,真的有人在追你?叫什么名字?我见过没有?多大了?性格怎么样?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也不能全怪小丫头八卦。 所谓“长嫂如母”,跟陆菲菲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快两年,她跟陆菲菲的关系远远不是一般的姑嫂可比; 偏偏陆菲菲马上就要成为二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平日里除了跟几个小姐妹嘻嘻哈哈之外,一个亲密的异性朋友都没有——要知道,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跟杨铸领证开始造孩子了。 眼瞅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子个头越蹿越高,对异性越来越不假以颜色,闲暇之余,小丫头委实有些发愁的紧——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家小姑子由于个头蹿的太猛,自卑之下,某些倾向也出现了问题? 看着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嫁出去的嫂子,想起了自家母上大人也是同样态度的陆菲菲很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都啥年代了,怎么一个个都急着把自己推出去?自己连二十二岁都不到,年纪还小的好不好? 谷膵 不过她跟自家嫂子之间的关系很好,别人问这种八卦的问题她完全可以不搭理,但小丫头问起这事,却不好搪塞,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了下来:“嫂子,的确有人在追我;那人你不认识,叫黎勇,一个大院子弟;” “只不过让你失望了,虽然那货还算人模狗样,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我跟他没可能的!” 小丫头一脸失望:“怎么会……要是你对他没好感的话,怎么会耐着性子迁就他?” 看到只不过是因为在帝都吃了几次鲁菜就引发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猜想,陆菲菲一脸无语:“嫂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脑洞大开?我之所以每次去帝都都吃鲁菜,完全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说到这,陆菲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姓黎的家伙,虽然年纪不算大,却实打实的老古董一个……每次去帝都,那货都给我整出一套子礼节流程出来;” “什么下机接待啊、什么迎宾献花啊、什么视察演讲啊、什么巡查四配啊、什么返程赠礼啊……最过分的是,这货还堂而皇之地把我巡查和演讲的照片做成相框贴在办公室和网点的墙壁上,下面还配的有我的讲话内容;公司内训的VCD里,一大半都是我的视频!” “你知不知道,我活了快二十二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才叫社死……对比而言,被这货按照接待规格硬架着去吃那些狗屁不是地鲁菜,完全都是毛毛雨!” 说到这,陆菲菲想起那货各种以公谋私,偏又含蓄不露地制造两人独处的手段,以及对方那满嘴都是学术和工作,偏又一脸含情脉脉的表情,忍不住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妹的,这都啥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拿出六七十年代的那一套来追妹子? 杨铸在一旁听的哈哈大笑,只觉得那位大院子弟果然够古板之余,却也不得不为他的手段翘起大拇指。 那些能展示自己资本,同时能极大满足女性虚荣心的小动作也就罢了,但是对方这种一直含而不露的追求态度,才是精髓所在——以他对小豆芽的了解,要是对方敢按照当下年轻人的追求方式在吃了几次饭后就邀约去看电影或者直接表白,那九成九是要被直接拒绝的。 啧啧~! 要不说皇城根下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呢,这种类似于熬鹰手段,竟然拿来追女孩子,果然有些手段! 很显然,万清猗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不无忧虑地说道:“菲菲,虽然我们也很希望你能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但是这个黎勇还是算了吧……这人心机太重了,一旦你被他牵着走,习惯成自然后,你就真摆脱不了了!” 说到这,校花同学恨恨地瞪了某人一眼——自己当初不也是在不经意间着了道,这才不得不死心塌地给某人暖床么? 只不过,某个混球用的是自己的才华做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伏小;这种方式,却是要比姓黎的那种驯兽手段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了。 虽然自己一直瞧那个姓万的女人不顺眼,但陆菲菲这次却没有任何回怼,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对于黎勇的那种明显是一步步刻意培植自己的应激反应,最终“习惯成自然”下,不得不入套的泥泞手段没招的很——不提合作伙伴的身份,单单对方是元勋后代这一点,就让她没法子拒绝那些看似合理的要求。 看到陆菲菲脸上的苦恼之色,杨铸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小豆芽,你至于这么烦躁么?如果你对那个姓黎的真的没什么感觉,找个机会直接拒绝不就行了么?” 陆菲菲撇撇嘴:“哥,我倒是想拒绝啊,可人家至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表白的话,你让我怎么拒绝!?” 杨铸呵呵一笑::“那简单啊,以后但凡他约你单独见面或者吃饭,你统统拒绝不就行了!?”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人家用的都是公事的理由,你让我怎么拒绝……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元勋之后,再怎么说,最起码的面子是要给的吧?” 杨铸嗤笑一声:“公事?哪来的那么多公事?你随便招个总经理或者助理,让他跟这些人直接对接工作不就行了——说到底,你是大股东,不一定非要去管具体事务好不好?” “至于说对方是元勋之后……这就更搞笑了,虽然说我们的确需要对先烈们保持着敬仰之心,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所谓君子之交,五世而斩,否则的话这年头就不会有那么多混的灰头土脸的元勋后代了——他祖辈的荣誉是他祖辈的,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你说的对,有些事情的确要师出有名,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落下口角。” 说到这,杨铸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菲菲,你对外最大的名头就是【铸投商贸小公主】的这个称号,而咱们铸投商贸呢,虽然业务遍及全国,但却是实打实的齐鲁企业,所以……你知道咱们齐鲁啥东西最出名不?” 陆菲菲想了想:“烧饼?响马?武大郎?还是大明湖的夏雨荷?……别打!别打!我知道,我知道!是孔夫子!” 见到这妮子捂着脑袋求饶,杨铸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弹指神通,然后没好气地哼了哼:“没错,咱们齐鲁号称孔孟之乡,所以呢……咱们得遵循他老人家的教诲!” 说着,杨铸杨铸的眼神里露出危险的光芒:“知道咱们的孔老夫子其实是个身高两米二,能扛起城门的雄壮大汉吧?” 陆菲菲点了点头,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凡学过点历史的,都知道在宋代以前,文武是不分家的,君子六艺中的“御”和“射”更是直接考核杀伐之术,因此生于乱世的孔夫子其实是个高手是公认的事实——不过,这个与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杨铸龇着牙笑了笑:“文圣人曰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知道真正的意思是啥不?” 陆菲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真正的意思……几个意思? 杨铸嘿嘿一笑:“这句话就是说……你丫的要是敢惹我,早上我打听到你家的路怎么走,等到晚上你就死定了!” 这一下,除了陆菲菲,其余两个女人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这……也可以? 稍微思索了一下,陆菲菲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顿时眼睛大亮。 杨铸见到她神色,欣慰地点了点头:“当然,子也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意思就是社会上的事情该你知道的就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打听,这才是聪明人;如果我主动让你知道了社会上的一些事,你却装作听不懂,那么有些事情就别怪我了!” 陆菲菲听的眉开眼笑:“这程序我懂,该走的步骤一个也不会拉下,不过……如果有人真的装作听不懂呢?” 杨铸嘿嘿一笑:“子可是曾经曰过:【君子不重则不威】,意思就是如果好好给你说你不听,就别怪我下重手,否则的话,置我们铸投商贸的威信于何地?” 听懂了暗示的陆菲菲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一脸亲昵地走到杨铸身边坐下,挽着他地胳膊:“哥,如果有人自诩高手,觉得自己能把握好红线分寸,让咱们不好直接下狠手呢?” 杨铸扭头看了看这站起来只比自己低半个头,坐下却只堪堪抵到自己肩膀的妮子,有些好奇地扫了扫那双大长腿,然后一脸冷笑着说道::“文圣人还曰过,【父母在,不远游】,知道是啥意思不?”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既然你父母都在,那么你敢惹我,就绝对跑不掉的,找不到你就找你父母算账!”” 陆菲菲想了想,自己跟程永刚也算比较熟的了,貌似黎勇那家伙的父亲就是发改委的一员——虽然说并不在同一个部门,两者职级也差不多,但是以程永刚现在的炙手可热程度,真要是帮着自己挑挑刺,那黎勇那家伙绝对没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只觉得浑身通畅的陆菲菲恨不得现在就坐着飞机杀到帝都给黎勇那货来个下马威。 “哥,怎么对我这么好?”陆菲菲兴奋之余,免不了一阵感动。 要知道,要想正面施压的话,就必须要用铸投商贸的名义出面,有些事情更是需要杨铸亲自出面——到了一定层级,她这小公主的面子根本不好使。 而黎勇之所以胆敢用那种熬鹰的手段来追求陆菲菲,除了习惯使然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个——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几个月下来,当他发现这家“菲常家庭”跟铸投商贸其实没多大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一些问题了。 而以陆菲菲对杨铸的了解,她不相信这位干哥哥没瞅出这个项目背后的猫腻来——自己干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挖他的墙角,而眼下自己遇到麻烦,杨铸竟然愿意主动出面帮她搞定,这其中的情谊就很令人感动了。 要知道,黎勇的家庭背景可远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可以比拟;而杨铸这人,向来不以大肚出名。 见到小豆芽眼中隐隐的感动,杨铸不以为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我妹,这些事情我不帮你谁帮你!?” 这短短几个字,或许对于其它的兄妹而言,算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对于极清楚杨铸性格和铸投商贸现状的陆菲菲而言,其中的分量却委实令她动容。 看着低头不语的陆菲菲,杨铸只以为这伙在琢磨着怎么对那个姓黎的家伙报以老拳,当下也不以为意,扭头过来继续对着桌子上的饭菜火力全开…… ……………… 下午两点半。 主任医师看着手里的报告,又问了一大堆隐私问题后,皱了皱眉:“不应该啊!两位的身体都没任何问题……以二位的亲密频次来看,结婚三四年了,又从来没有做过避孕措施,不应该至今都没怀上啊!” 与一脸无所谓的杨铸不同,小丫头脸上又是释然又是紧张:“医生……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任医师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现在国内的体外受孕技术还不怎么成熟,以二位的身体状况,也不需要去进补或者治疗;至于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能怀上……” “我只能说,缘分未到吧!” 缘分未到? 听着主任医师这句充满唯心主义的评语,看着万清猗搂着小丫头轻声安慰的杨铸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一捏着检测报告的陆菲菲,垂下的眼睛里却有了一丝很奇怪的色彩…… 正文 第471章 MBO?不感兴趣 两天后,遥墙国际机场。 “老大,有没有想我啊!”甫一出接机口,吕思思便一个乳燕投林,狠狠地扑在了杨铸怀里。 感受着怀里那活力四射的娇躯和胸口传来弹性惊人的触感,杨铸咽了咽因为身体自然反应而流出来的口水,费力地把这货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解下来后, 这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都是堂堂铸投私募的总经理了,还这么不注意影响……被公司其他人误会了怎么办?” 吕思思不以为意地扫了扫杨铸身后的那两名陪同接机的铸投国贸成员:“误会就误会呗……我倒是很想知道谁喜欢那么多嘴。” 杨铸身后一男一女两名秘书闻言,顿时打了个寒颤,然后不约而同地挪开了眼神,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东张西望起来——铸投国贸不同于铸投商贸,公司的规矩严得很,这种关乎公司高层八卦的事情一旦嘴碎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到这货一下飞机就开始耍威风,杨铸翻了个白眼:“思思同志,才几个月没见,您老人家的官威越发凌盛了啊!” 吕思思瞅了瞅自家老大,发现他其实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当下笑吟吟地挽起杨铸的胳膊:“在老大你面前,谁敢耍领导派头啊?……车子在哪?连飞二十多个小时,我都快饿死了!” 被吕思思硬拖着往机场外走去,杨铸很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却没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铸投国贸这只金母鸡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真的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重,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连最起码的公司日常管理也不参与,任凭这家名头越发响亮的商贸公司活生生地变成一个土匪窝了。 ……………… 与尊崇低调的铸投商贸不同,铸投国贸的行事风格要张扬的多。 除去员工着装、总部的装修风格大相径庭外,就连公司的商务用车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黑色的宾利雅致里,杨铸很有些无语地看着前排两名秘书“贴心”地把后车厢的密封挡板放了下来,然后有些心累地看着身边的混血美女:“喂喂喂~!思思同志, 差不多得了啊,人家挡板都放下来了……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可以把手松开了?” 几乎把整个身子贴在杨铸身上的吕思思闻言,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本姑娘主动对你投怀送抱,让你占尽了便宜都还不乐意啊!?” 饶是车里面已经开了空调,杨铸也忍不住再一次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这货是真狠! 现在正值夏天,大伙穿的本来就少,一副欧美做派的吕思思上车后更是以泉城天气炎热的理由,把外面套着的沙滩短袖脱了下来,只余一件低胸T恤穿在身上,然后跟一个挂件似地黏在杨铸身上。 要知道,这货的身材之火爆程度绝对是杨铸生平仅见,一整个身子全部贴过来也就罢了——毕竟之前在南美逃难的时候,没少跟这货有肢体上的零距离接触,杨铸好歹也算是有了一定抵抗力。 但是偏偏这货非常清楚杨铸的一些喜好,在挂上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调整了自己姿态,把自己那短牛仔下那充满爆炸力的雪白大腿展露无疑不说,还有意无意地把低胸T恤的领口呈45度角斜垂在杨铸不远处,让某位大官人的双眼直接沐浴在圣光中。 虽然说在之前逃难的日子里,杨铸对陆菲菲的某些资本并不算陌生,无数次的磕磕碰碰里,甚至很有几次亲密接触,但实话实说……像这种直接暴露在自己视线里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有些艰难地移开了视线后,杨铸没好气地抖抖手臂,把吕思思震开:“给我适可而止啊!做戏做到位就行了,人家都把挡板放下来了,你再这样就有些过火了啊!” 铸投国贸的核心班底都是一票子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因此,即便有相对健全的规章制度,但在杨铸从来不插手公司日常管理的情况下,公司里面依旧残留着浓浓的江湖气息——最直观的一个感受就是,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和壮大,里面的山头派系也越来越多。 虽然说不管是杨铸也好,李骏也罢,只要这两位当家的发话,公司上上下下绝对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从,交代下来的事情也绝对给你办的妥妥的——实际上是不敢不听话,否则的话,这两位当家的实在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李骏这位公司势力最庞大的副总不需要多说,虽然是白纸扇出身,但在立家法这块,丝毫不见丁点心慈手软; 而杨铸这位山头老大,虽然一年也见不到露几次头,每次出现的时候也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大家都知道,这货要是不高兴了,下手绝对比李骏更狠——之前李洪军以及其麾下一票子骨干的事情在李骏的刻意控制下,已经用一种“非官方”的形式对公司内部部分人解密了;对于算得上元老高层的李洪军都能下得了这种狠手,公司里还有谁敢活腻了去惹这位势力深不可测的大BOSS不高兴? 只不过,大伙虽然对杨铸和李骏都服服帖帖的,但是对于其它的高层却未必真的放在眼里——随着铸投国贸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大,贸易额和关系触角越来越夸张,许多新人及其所负责的部门实力已经非常不容小觑了,甚至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而且很有意思的一点是,现在的铸投国贸,评价各核心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座位排序的时候,很重要的一个参考因素就是对方与小圈帮各堂口的关系亲疏程度和资源调配能力——没法子,铸投国贸现在在许多区域业务都是需要小圈帮的人帮忙打前阵或者侧面配合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情况的出现,杨铸必须要担上一大半的责任——要不是杨铸为了与时间赛跑,逼着铸投国贸以冲刺的态度拓展各区域的业务,公司里面也不会逐渐出现这种“惟小圈帮论”。 于是乎,像覃鑫这种既负责毛熊国的出口业务,又负责欧美共助网衍生项目的元老还好——虽然前者的贸易额大伙都不怎么瞧得上,后者现在又全都是在往里面砸钱,但毕竟人家天天跟小圈帮的高层碰面,因此大伙也就默认了这货是铸投国贸第三把交椅。 但是像吕思思这种从北美分公司总经理位置上退下来,现在又不怎么和小圈帮高层有过多交集的“原高层”就不一样了。 在大伙看来,这货就是妥妥地“受贬”了——别拿铸投私募总经理这个职位说事,论人手,论实控地盘,这个位置跟原本的北美分公司总经理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偏偏铸投私募账上又放着数百亿美金的天量资金,这就很让人眼红和嫉妒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根本不理解铸投私募现在每一天往外狂砸的那些巨额投资是图个啥,只以为是这位混血美女是被贬之后失了智,现在正在泄愤。 于是乎,公司里面现在很有些人开始无视了当初李骏会上曾经说过的“这些钱是有专项去处”的告诫,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那他们看来,只要能够让吕思思下台,那么铸投私募必然会进入业务停摆期,那数以百亿美元计的资金没了固定去处后,自己所在的部门难说就能分上大大的一杯羹了。 虽然说吕思思是知道这些人的打算只不过是在白日做梦而已,但面对着公司内部各种流言蜚语和数不清的小动作,她也实在是烦得不行,于是干脆就想着把杨铸拉过来当挡箭牌——作为一个美女,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后晋高管,成为大BOSS的小情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都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喏!本姑娘已经是杨铸的女人了,有本事你们朝这位大BOSS嚷嚷,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这就是吕思思今天搞的这一套小动作想要传递出去的信号;否则的话,她又不是什么**荡妇,就算是想要勾引杨铸,也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自甘下贱。 ……………… 见到杨铸直接把事情挑破,吕思思恨恨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整理领口的同时,兀自不死心地说道:“喂~!老大,不是我自夸,本姑娘的本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绝对经得住考验,所以……你真的不多瞅上两眼?” 看着吕思思隐隐有些挑衅的眼神,杨铸只觉得太阳穴痛的厉害……自打去年圣诞节“送礼”不成之后,这货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 要不怎么说这世界上最难偿还的债就是人情债呢——两人是生死患难过的战友,自己的一条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人家救的,因此就算吕思思这种“利用完了后竟然还敢挑衅”的行为让杨铸恨得牙痒痒,但他也实在说不出让对方滚蛋下车这种话来。 无奈之下,杨铸只能转移了话题:“那个……思思同志,这次让你过来,你应该知道是为啥事了吧?” 听到眼前这货如此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开来,吕思思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示威式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后,这才回答道:“知道啊,有人想通过泉城肉联厂找老大你聊点啥,而你又想让我出面顶缸嘛……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关于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的事情。” 杨铸点了点头:“我估计也是这样……话说回来,史密斯菲尔德那边的收购进程怎么样了?”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生肉商了,就算有GS集团在中间牵线,但是要想收购哪有那么容易?” “喏,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接触过三轮而已,啥实质性的协议都没达成……按照我的估计,三五年内能把这事搞定就不错了!” 杨铸笑了笑:“三五年?你也太乐观了……事实上,我的心理预期是6年后进入实质阶段,8年内能够实现全资收购或者核心资产收购就满足了!” 8年内? 谷擉 也就是2010年? 吕思思一脸诧异地看着杨铸:“需要这么久!?” 杨铸撇撇嘴:“你该不会是真的天真到以为只要有足够的钱,就真的能够想买啥就买啥吧?——要是真的如此,漂亮国早在20年前就被岛国全部买下来了!” 吕思思脸色严肃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嬉闹。 作为一个被主流学术观点带偏的人,她是打心里认可自由经济这个观念的——事实上,这段时间铸投私募挥舞着钞票无往不利的经历,也加深了这种认知。 但是同样的,见证了某人在短短两年半的时间内,就在国际上搅动一方风云的神奇经历的她,对于杨铸的信服却也深植到了骨子里; 因此,眼下听到杨铸竟然不认可某些观念,同时又用岛国的经历来举例,就由不得她不认真起来了——要知道,她这段时间投资的一众项目不是单纯地出于商业考量,一旦到时候无法顺利收获成果或者转移技术专利,那么是要出大篓子的! 杨铸见她脸色有些凝重,顿时明白了这货在担心什么,当下安慰道:“你放心啦,以现在大环境,你投的那些项目只要不是研发周期长到天荒地老,收割果实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杨铸这么说,吕思思顿时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颤巍巍的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到时候会有什么问题呢!” 说完,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杨铸:“老大,不论规模,单论敏感性而言,收购史密斯菲德尔公司甚至还没有我投的某些项目敏感,为什么你会对收购这家公司的过程如此悲观?……要知道,虽然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号称全球第一猪肉生产商,但盈利水平这几年却是逐年下降的,而且漂亮国又不止这么一家猪肉生产商,规模比他小不了多少的企业并不算少好不好!” 这倒是实话,自从千禧年伊始,漂亮国的生猪养殖业开始进入深水区,规模化进程相对减速,繁育一体化猪场占比由1994年的66%快速下降到2001年的24%(2004年更是下降到18%的历史低点),取而代之的是专业的种猪培育农场、仔猪喂养场及肥育猪场——也就是说,这个行业的产业链已经被分拆细分了。 在这种产业细分化的趋势下,天生趋利的资本必然会把持利润最高,费效比和护城河最理想的种猪培育领域,然后让其余的“冤大头”来接盘育肥饲养和屠宰环节。 事实上,这就是史密斯菲尔德最近几年盈利水平下降的底层原因——无论什么行业,做精总比做全成本更低、收益更高。 而生猪育种这几个字听起来LOW的要死,但其实这玩意是实打实的高科技(其实养猪也是),一般人根本玩不了不说,准入门槛也高的吓人……于是乎,更多的二流资本只能乖乖进入育肥饲养和屠宰环节,这也使得漂亮国其实根本不缺大型育肥猪场和屠宰场。 听到吕思思这么说,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说从广义上来讲,畜牧业对于漂亮国而言,并不是敏感性行业……但是,对于掌握着漂亮国极大话语权的农业和是食品巨头们来说,像史密斯菲尔德这种规模达到世界第一的超规模猪肉生产商,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蓄水池;” “因此,想要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事实上,我之所以让GS集团去年就丢出收购信号,无非就是想要先一饵三用,同时吸引住史密斯菲尔德和猛山都两家公司以及GS集团的目光,免得这些家伙们去祸祸别的华夏企业而已。” 一饵三用? 怎么这事还跟猛山都扯上关系了? 吕思思觉得脑子有些乱,皱了皱眉:“老大,你该不会是徐晃一枪,其实压根底就没打算收购这两家公司吧?” 杨铸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要是这么干,岂不是同时把这两家公司和GS集团得罪死了?这么犯傻的事情我可不干!” “事实上,这两家公司我都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收购,只不过呢,该怎么收购我自有想法,至始至终就没打算按照GS集团给出来的路子走——只不过这个收购过程会比较长,需要的铺垫更是不少,至少在5年内,大概率是见不到最终结果的。”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安排下的后手,杨铸耸了耸肩:“不过也不一定,欧美自有欧美的一套玩法,如果咱们在漂亮国布的那些局进展顺利的话,难说三年之内就能直接把这两家公司拽到手里也说不定!” 想起杨铸安排自己这段时间整的那些东西,吕思思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怎么那些衍生项目又跟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和猛山都扯上关系了? 老大,我脑子不好使,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玩的那么复杂!? 看着吕思思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杨铸瞅了瞅车厢,却没有现场解释的打算,反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话说回来,与史密斯菲尔德三次接触下来,你们谈到哪一步了?” 吕思思有些泄气地回答道:“都说了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那边收到我们给的收购邀约后直接拒绝,连财务核查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要知道,我们给出的报价可是足足17.4美元/股,比起他们现在13.85美元/股可是足足高了25%!” 杨铸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25%的溢价虽然很吸引人,但面对着像铸投私募这种一副铁了心要收购别人的冤大头,尚未到生死边缘的对方怎么可能现在就给出积极的反馈,那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宰肥羊的天赐良机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25%的溢价还没有达到别人心里的阈值,但也绝对是诚意满满,按道理来说,对方不至于到现在还不进入正题吧? 想了想,杨铸问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前提条件需要敲定,这才肯进入实质阶段?” 吕思思讶异地看了杨铸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自家老大这么快就抓住了要点——要知道,这事丢给她负责之后,杨铸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再过问过。 当下点了点头:“那边要求我们必须全现金收购,同时还要求启动MBO收购模式——MBO倒是无所谓,但是全现金收购,就有些太为难人了!” 所谓全现金收购,是指收购公司支付一定数量的现金,以取得目标公司的所有权。 一般而言,凡不涉及发行新股票的收购都可以视为现金收购,即使是兼并公司通过直接发行某种形式的票据而完成的收购,也是现金收购。 在这种情况下,目标公司的股东可以取得某种形式的票据,但其中不含股东权益,只是某种形式的、推迟了的现金支付。一旦目标公司的股东收到对其拥有股份的现金支付,就失去了对原公司的任何权益,算是企业并购活动中最清楚而又迅速的一种支付方式。 这种收购方式有许多优点,不但估价简单明了,而且从收购方角度看,以现金作为支付工具的最大优势是速度快,可使有敌意情绪的目标公司措手不及,无法获取得充分的时间实施反并购措施,同时也使与收购公司竞购的公司或潜在对手公司因一时难以筹措大量现金而无法与之抗衡,有利于收购交易尽快完成。 除此之外,对于目标公司而言,现金收购可以将其虚拟资本在短时间内转化为现金,目标公司不必承担证券风险,日后亦不会受到兼并公司发展前景、利息率以及通货膨胀率变化的影响,交割又简单明了,所以常常是目标公司最乐意接受的一种收购支付方式。 只不过对于兼并方而言,以现金收购目标公司,现有的股东权益虽不会因此而被“淡化“,但却是一项沉重的即时现金负担——尤其是需要至少溢价30%去收购史密斯菲尔德这种净资产值(股东权益)超30亿美元,债务承担也至少超过10亿的庞然大物时,这种收购方式会严重影响铸投私募的其它投资计划。 看着吕思思忿忿不平地在那嘟嘴,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全现金收购只不过是会影响我们的账面资金池而已,真正需要防范的,是他们坚持的MBO模式好不好?” 说完,杨铸冷笑道:“回去记得给GS集团通个气,我们对MBO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他们没办法说服史密斯菲尔德放弃MBO,那我就只能认为他们的业务能力不行了……到时候万一我们把这业务交给摩根士丹利,可别怪我们事前没打招呼。” 众所周知,摩根士丹利跟GS集团向来是死对头,在千禧年之前,摩根士丹利更是一度把GS集团压的死死的,杨铸如果宁愿放弃给GS集团的预付金也要去找摩根士丹利,那么对于GS集团在行业里的名声将会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从这个角度来讲,杨铸是在逼GS集团。 只不过…… MBO(管理层收购)? 有什么不对么? 看着一脸冷笑的杨铸,吕思思觉得自己有些越来越看不懂自家老大了…… 正文 第472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天后。 身份已经切换成铸投国贸董事长的杨铸正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参观早已大为不同的泉城肉联厂。 说实话,虽然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跟泉城肉联厂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不错,每逢铸投商贸的年会,更是会邀请对方的高层过来参加; 但是说起来,杨铸这个大BOSS却还是第一次踏足肉联厂的内部——以前是老李头专门跑这边, 后来变成严主任。 “朱市,杨总、吕总;这是我们去年年底新建成的屠宰分割车间。”脑袋上戴着无尘帽的肉联厂总经理吴边站在二楼参观走廊上,隔着厚厚的玻璃介绍道。 “从2001年7月开始,我们泉城肉联厂就决心对标国际一流,对屠宰分割、肉制品加工的生产工艺、信息系统、环保系统等进行改造升级,引进了荷兰、丹麦、奥地利、西班牙的世界一流设备,实现了全流程生产自动化、智能化、信息化, 既降低了劳动强度, 提高了生产效率, 也确保了产品质量。” “我们现在看到的大型屠宰分割车间,占地1.1万平方米,里面设有自动致晕机、自动开胸机等自动化、智能化设备;一头生猪进入车间后,就会根据部位不同,被分割成70多种产品的原材料,然后随着流水线,被送入隔壁肉制品车间的加工生产线上,进入滚揉制馅、灌装、高温杀菌、烘干、包装等环节。”看着脚底下那间绝对算得上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屠宰分割车间,以及那数百号正在流水线上忙碌个不停的工人,吴边不由地生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目前升级改造后的泉城肉联厂,生猪屠宰单班产能为每年90万头,调理制品产能为每年1.5万吨,B端产品年产值18亿元。肉制品加工项目可实现年产肉制品3万吨,C端产品年产值8.5亿元,生产效率是改造前的2.5倍。” 嘴里报着一连串数据的吴边,在说到C端产品时,眼神若有若无地从杨铸身上瞟过, 然后继续说道:“从目前来看,专供B端市场的香卤猪蹄、猪头肉、脆耳等熟食,小酥肉、丸子等火锅食材,已经是我们盈利的主力产品;” “但是领导指示的对,在打通B端市场的同时,我们肉联厂不能放弃C端市场,不能只顾着坐吃泉城午餐肉罐头和泉城火腿肠的老本,必须进一步降本增效,提升自己的市场竞争力,让我们泉城肉联厂真正地走向世界!” “所以,引入各种先进设备之余,我们肉联厂现在已经开始紧罗密布地进行诸如美式培根、香肠等产品的开发研究了……” 看着吴边逐渐进入誓师状态,已经收到暗示的杨铸微微一笑,算是明白了这次市里面有什么打算了——瞧这动作,市里面是打算狠狠要一波政绩了。 ……………… 一个小时后,肉联厂的会客室里。 “杨总,吕总,你们铸投国贸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外贸企业,渠道遍布欧美,对于各国快消品市场更是了如指掌,所以……两位对于肉联厂打算进军国际市场这件事,有没有信心啊?”身形略有些偏瘦的吴姓市领导笑眯眯地看着杨铸和吕思思。 见到这位领导甫一坐下,就直接进入正题,杨铸有些同情地看了旁边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吴边一眼——人家连最起码的参观总结流程都省了,那肯定是瞧见你“递小纸条”的小动作了呗,看样子,事后你少不得被一阵批! 不过泉城肉联厂是市级国企,眼前这位又是人家领导部门的上级领导,这种事就算杨铸也没办法插话,只能让这家伙自求多福了。 见到这位姓吴的领导一直盯着自己,杨铸脸上露出沉吟的表情,仿佛是在组织语言;一边的吕思思见状,很自觉地挺身而出:“朱市,实话实说,虽然泉城肉联厂经过两年多的积累,品牌在欧美市场已经有了一定的积累,在某些城市的销量也是不错,但是……真的打算全面进军国际市场的话,我觉得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这倒是实话,虽然借助小圈帮的能量,泉城牌午餐肉和火腿肠在欧美这两年卖的还算不错,但是你要知道,那些食品巨头们之所以现在还没出手,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泉城肉联厂的这两款产品都是低端产品,整体销量也不算很大,因此在默认为贸易置换的规则下,对方一直没有展开针对活动而已。 但是一旦泉城肉联厂打算真的全面进军国际市场,并且开始推出利润更高、更符合本地消费者饮食习惯的培根、香肠等产品,那就两码子事了——国外食品巨头的能量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动了人家的蛋糕,人家不反击才怪。 朱姓领导一脸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国家现在号召各个企业要学会【走出去】,就算进军国际市场有诸多困难,但是……最起码的决心是要有的嘛!” 一旁的杨铸闻言,忍不住跳了跳眉毛。 随着经济全球化程度越来越高,华夏企业整合全球产业链网络的商业需求日益强烈,再加上国家实在有些见不得国内企业只会窝里横,因此在加入WTO之后,就开始非正式地号召大家要去瞄准国际市场。 那么问题来了……以现在的国际环境和国内企业的竞争力,直接杀入国际市场的话,99%的可能性都会GAME OVER,那么怎么才能“走出去”呢? 答案很简单——搞海外并购! 通过收购外国公司品牌和海外销售渠道,结合华夏的低制造成本优势,打开国际市场——大体概括的话,就是“资本走出去、资源买回来”。 为了以身作则,仅仅2001年12月-2002年6月,这半年时间,以央企和国企为代表的境内投资者就对全球31个国家和地区的225家境外企业进行了直接投资,累计实现非金融类直接投资32.2亿美元,并且已经初步形成了未来可期的回报结果。 眼见着海外并购这条路是能走的通的,上面在舒了一口气之余,却又犯了难——“资本走出去、资源买回来”这条路虽然很好,但却适用范围狭窄,更多的只适合资源型企业和原料加工企业,对于数量更加庞大的制造企业和快消品企业,却没多大借鉴意义。 于是乎,上面又开始打算尝试“资本走出去、商品走出去”的道路——通过收购外国公司品牌和海外销售渠道,结合中国的低制造成本优势,逐步打开国际市场。 按理来说,这个想法是好的,逻辑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杨铸深知,当前绝大部分的国内企业无论是技术还是管理上,都不具备在快速消化的同时,拥有应对国外同行的狙击能力——别说蛇吞象了,就算是吞下稍微大一点的食物,都很有可能被噎死。 事实上,未来几年里,包括TC L收购汤姆逊、上汽收购双龙等诸多失败案例来看,华夏企业要走的路还很长。 而泉城肉联厂虽然现在看起来在国外顺风顺水的,但杨铸深知,一旦它正式杀入国际市场,面临的问题就不是仅仅品牌和渠道这两个问题了——品牌国际竞争的背后,本质上是整个产业链的比拼。 很显然,杨铸并不认为当前华夏的农产品以及背后的产业链,真的具有拼刺刀的能力。 ……………… 谷蹺 余光一直观察着自家老大表情的吕思思见到杨铸挑眉,顿时心里有了数,于是笑着说道:“朱市,有决心固然是好事;但是,不管是直接杀入他国终端市场也好,搞海外兼并也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简单的一点……那么多资金,从哪里来?” 吕思思的质疑合情合理,这种产品类企业,不管是溢价兼并也好,大规模直接杀入他国终端市场也好,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做支撑,而且往往都需要做好3-5年内持续战略亏损的准备,因此没有足够的现金流的话,等同于找死——偏偏泉城肉联厂又是个重资产企业,这种企业的资金链往往脆弱无比,别说冗余资金池了,就连保证业务链的资金顺畅,一百家里也顶多只有那么一两家能达到。 见到吕思思丢出这种能难死一票子企业的问题,朱姓领导自信地一笑:“吕总,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为了能给国内的企业探索一条可行的出海指路,市里面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资金的来源,一部分来源于银行的商业贷款——出于敏感性考虑,我们虽然不能直接拨付专项扶持资金,但是像泉城肉联厂这种优质企业,银行低息贷款个十几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另一部分嘛……” 朱姓领导脸上忍不住有些兴奋:“我们正在推动泉城肉联厂的上市准备工作,一旦成功上市后,就有无数民间资金可以调配,而以肉联厂的名气和财务状况,一两年内把市场估值做到百亿、甚至数百亿的规模并不难!” “事实上,去年开始,市里面之所以指导泉城肉联厂进行大规模的升级改造,一方面是出于提升产能和品控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在为上市做积极准备!” 吕思思听出了朱姓领导的言外之意,顿时有些沉默。 其实从1994年开始,国企就开始进行了上市操作,等到96年以后,上市更是逐渐成为了国企在重组后最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因此对方说通过上市发行股票来获取足够的现金流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毕竟在机制尚不健全,满地韭菜的A股市场,像泉城肉联厂这种规模大、效益良好国企“冲”成龙头股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瞅了瞅依旧一言不发的杨铸,吕思思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说道:“咱们华夏虽然已经是世界最大的猪肉消费国,目前每年猪肉的消费量在3000万吨左右,但是受限于场地、粮食、饲料、环境等因素,国内的生猪养殖业都是以散户和中小饲养场为主,饲养成本居高不下不说,品质更是参差不齐——就算是泉城肉联厂有足够的资金去冲击国际市场,但成本和品控这块做不好,也完全是白搭。” 吴边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泉城肉联厂目前已经在全国各地建立了五十多个屠宰场,也投资了十多个生猪养殖基地,更是与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深度合作,采用了他们质优价廉的专项饲料来喂养……但即便如此,在于生肉成本这一块,我们与漂亮国和南美那些农业强国相比,依旧高上了老大一截!” “如果只是在国内还好,由于咱们国家的保护政策,国外进来的猪肉主要是专供B端作为原料,那些制成品也是作为中高端食品在C端市场流通的,咱们倒也不怕;” “但是一旦我们主动冲入国际市场,那么在考虑到关税的问题后,大部分真正的主流肉制品就必须要把原料生产成本控制到一个临近欧美水平的水准,才可能通过更低的人力成本来抵冲部分关税和其它费用,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同一水平线上的竞争,否则……” 朱姓领导微笑着看着吴边,直到他有些讪讪地住了嘴之后,这才扭过头来,越过吕思思直接看着杨铸:“杨总,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我听说杨总正在启动针对史密斯菲尔德的收购谈判?” 看着朱姓领导不顾规则地直接越过吕思思朝自己发问,杨铸皱眉之余,却也不得不回答道:“不错!” 自从泉城肉联厂一反常态地正式发函邀约自己过来参观考察,他就猜出来有人是冲着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事情来了。 事实上,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拖着,非要等吕思思到了后,以铸投国贸身份出面的原因——要知道,泉城肉联厂可是有着铸投商贸5%股份的,如果他是以铸投商贸董事长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那么顺藤摸瓜下,有些事情就真的不太方便推脱了。 很显然,朱姓领导对于杨铸这次竟然以铸投国贸董事长的身份参加这次考察有些恼怒,当下哈哈一笑:“既然贵公司正打算收购史密斯菲尔德这家全球第一的猪肉厂商,那肉联厂的成本问题不就解决了?” 说到这,朱姓领导表情认真起来:“杨总,我有个提议……据我所知,贵公司收购史密斯菲尔德的进程尚未进入实质阶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想完成收购,起码也还得等上个一两年;” “所以不如这样——按照计划,泉城肉联厂大约会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正式上市;等到上市融资成功后,不妨让肉联厂参与到这次收购的过程中来;” “这样的话,贵公司收购的资金压力小了很多,而肉联厂也能得到稳定而成本低廉的原料供应来源,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当然,我知道贵公司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肯定有自己的战略意图,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看这样好不好,贵公司可以划定一个注资限额,用以保证收购后,贵公司拥有史密斯菲尔德的相对控股权;” “实在不行,肉联厂该注资的注资,等收购成功后,你们也照样拥有100%的股权,到时候你们两家公司与我们市里,共同成立一个新的生猪原料供应企业也成——只不过事先说好,这家新公司的分红权可以优先照顾贵公司,但股权结构这块,就必须参考我们给出来的方案了哦!” “你看……我这提议怎么样?” 听到朱姓领导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杨铸差点想翻白眼——大哥,大家都不是小白,你玩这些文字游戏有意思么? 还注资后保证我们的相对控股权?,还PPP一家新公司?还参考你们的方案设计股权结构? 你觉得我杨某人有这么傻么? 只不过,在早就有决断的杨铸心里,这些东西并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所在意的是…… 杨铸微笑着,眼神却很很有些锐利:“哦?朱市……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跟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的收购谈判尚未进入实质阶段的?”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一方毫无谈判诚意,又或者给对手施压捣乱,这种收购行为在双方没有进入到实质性阶段前,是绝对的保密行为。 而很显然,史密斯菲尔德虽然表现的兴致缺缺,但种种迹象表明,人家绝对不会是毫无诚意;而且这事的进展程度即便是在漂亮国,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远在国内的对方是从哪里收到消息的? 被杨铸很有些锐利的眼神一瞅,对于商场并不怎么熟悉的朱姓领导心里打了个突突,虽然一时间不明白杨铸为什么会在意这种小事,但毕竟经验丰富,当下哈哈一笑:“杨总,贵公司打算收购世界第一的猪肉生产商这么大的事,大家自然都很关注。” 哦? 看着似乎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的对方,杨铸很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正文 第473章 木马 见到对方在打哈哈敷衍,杨铸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一脸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朱市,我们收购史密斯菲尔德的事情,的确还没进入实质阶段;” “大家都是华夏企业,我们铸投国贸跟泉城肉联厂更是合作紧密的同城企业……按理来说,泉城肉联厂愿意注资参与这次收购行动, 那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杨铸叹了口气:“只不过要让朱市失望了,这次收购史密斯菲尔德的事情,我估计最终会以失败而告终!” 朱姓领导闻言顿时大惊:“怎么会这样!?” 杨铸脸上挂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法子啊,主要是史密斯菲尔德那边丢出来的先决条件让我们没办法接受,如果他们还是继续坚持原有条件不变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继续往下谈了。” 说到这,杨铸叹了口气,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朱市,史密斯菲尔德丢出来的先决条件你应该都知道吧?” 朱姓领导下意识地回答道:“知道啊, 全现金收购外加管理层收购模式嘛……有什么问题么?” 此言一出,杨铸立时和吕思思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明白是谁在后面玩那种百试不爽的小动作了。 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杨铸脸上重新切回成那副无奈的表情:“实不相瞒,以我们铸投国贸的实力,全现金收购虽然会造成很大的压力,但即便是没有泉城肉联厂的注资,只要对方不把我们当成冤大头乱报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们非要坚持MBO模式,这就很难让我们接受了!” 听到不是自己最担心的资金问题,朱姓领导微微松了口气之余,却很有些难以理解:“MBO(管理层收购)模式不是挺好的么?咱们国家的企业缺的不就是技术和管理么……能获得获得国外公司的资源、品牌、产品、技术和管理经验,对于咱们而言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也难怪他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MBO (Management Buy-Outs)是指管理层收购是指公司管理者收购公司的行为,通常为公司管理者从风险投资者手中回购股权的行为——大众经常见到的XX公司被收购了,回购股票后退市私有化,就是MBO的一种模式。 与一般的企业买卖和资产重组强调收益权即买卖价差和资本运营的增值不同, 除了强调收益权之外,还强调控制权、共享权和剩余价值索偿权。收购对象既可以是企业整体,也可以是企业的子公司、分公司甚至一个部门。 事实上,从1999年开始,MBO这种收购模式就成了国内上市企业最喜欢的一种收购模式,诸如美的股份、深城方大、TCL、EEDS、小天鹅等,无不是采用这种方式逐渐扩充自己的地盘——当然,由于目的不同,到底是上市公司直接MBO还是母公司MBO,又或者下属子公司的MBO,就不一而足了。 之所以MBO会在这几年内成为华夏最受欢迎的收购模式,除了客观上需要引入海外企业的品牌、技术和管理经验外,其实与国家的鼓励也有关系。 长期以来,华夏的一些国有企业缺乏效率的问题,经营者的长期激励和选择的问题均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随着国企改革的深入,人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必须对国有经济进行战略性重组,实现国有资本从一般性竞争部门向战略部门集中。 另一方面,在改革开放初期成立的一些所谓“民营集体企业”,一直没有出资者主体,企业的发展壮大主要靠银行贷款和企业的自身积累,由于产权不清造成企业发展滞缓的问题亟待解决,这就使得MBO一度成为国家最能接受的兼并模式。 这种鼓励的态度一直持续到2003年,一直到国家发现诸多国资上市企业利用MBO这种看起来产权清晰、利益分配明确,但实操过程中可以产生太多虚假溢价环节的兼并模式来私有化国有资产后,这才逐渐防范起来,并且最终叫停国资企业参与MBO。 当然,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除了鼓励国内企业相互MBO后,国家其实也一度鼓励华夏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对外企MBO,即便是03年叫停国资上市企业MBO后,在这一块对于民营企业也并没有太多的限制; 毕竟国际上对管理层收购目标公司设立的条件是:企业具有比较强且稳定的现金流生产能力,企业经营管理层在企业管理岗位上工作年限较长、经验丰富,企业债务比较低,企业具有较大的成本下降、提高经营利润的潜力空间和能力。 如果按照这种标准去MBO海外企业的话,可以说,到手的基本都是可以立即下蛋或者可以拿来炖汤的老母鸡,无论怎么算都不亏——这种收购方式或许无法在海外买出一片天地,但玩一出“出口转内销”,通过嫁接部分海外公司的品牌、技术和管理经验,反过来高维打低维,进一步在国内称王称霸却是绝对没问题的——事实上,如果不考虑战略成败,光看财务报表的话,大部分企业在MBO后的前几年,给出来的成绩的确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因此在朱姓领导看来,不管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后能不能真的能让泉城肉联厂或者铸投国贸在国际市场上大杀四方,但MBO后,对于后面二者在管理水平和国内市场竞争力上的提升却是妥妥的,因此他很难理解杨铸为什么这么排斥MBO模式。 ……………… 看到朱姓领导一脸的难以理解,吕思思有些神情复杂地扫了杨铸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概率是永远无法超越自家老大了——事实上,要不是前天杨铸给自己分析了一番,她也会如同眼前这位领导一样,觉得自家老大脑子有问题。 嗯…… 这个世界向来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撇去别国内企业别有用心的其它目的不谈,单从商业角度来讲,MBO这种兴盛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欧美,后来被华夏借鉴和引用的兼并模式,从其底层逻辑而言是没多大问题的——至少在出发点上是大幅减少了收购者的兼并风险。 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一个信奉实力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什么模式都是白搭——蛇吞老鼠或者蛇吞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心里没谱地玩蛇吞象,那被撑死了也是活该。 简单地来说,由于此时的华夏不管是技术也好,品牌影响力也罢,甚至是企业管理能力,在主流价值评判下,全方位地落后于西方世界; 于是乎,看着华夏企业傻乎乎地捧着钱把自己买下后,不但没有裁员,反而把所有管理人员和员工留下,然后一副伺候大爷式的姿态对待自己,被兼并的那些西方企业顿时懵圈了。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这些神奇的东方人打算把自己的本事榨干后再一脚踹开,因此战战兢兢下,许多东西在本就留了一手的基础上再留了一手;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群一直把自己当成大爷伺候的东方人貌似并没有把自己踢开的意思,至始至终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就连自己一再偷工减料的技术和企业管理,也没有瞧出半分不对来,反而视作圭臬——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没瞧出来问题,而是在那种大家都默认国内技术和管理水平与国外有巨大差距的舆论环境下,即便是有人觉得不对,也不敢提出异议来。 谷拝 前面说过了,这个世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既然这群东方冤大头那么好糊弄,那么那些西方企业自然不会客气,在以超高溢价给出MBO报价的同时,也顺带着提出了自己的硬性要求——在尊重原有团队成员个人意愿的前提下,全盘或者尽可能地保留管理团队和骨干团队,并且保留他们的管理权不变、品牌不变、运营不变。 很显然,那时候的华夏处于一种“求贤若渴”的状态,对于这种绝对过份的方案虽然也有人提出异议或者直接拒绝,但大部分企业终究还是接受了,并且成为了一种极具华夏特色的MBO模式。 在杨铸看来,这TMD哪里是被收购,分明是人家把你当成冤大种来借鸡生蛋好不好——在国外,子公司吸足营养壮大后反过来把母公司收购的案例又不少见,即便是在华夏,后世的江南嘉捷收购江南集团、东软股份收购东软集团这种事情,也绝对不是个案。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市场经济的规则下,当老子的被养子争家夺产也怪不得谁; 但是,这世界上不乏一些“化身为猎物的猎人”的高端玩家,一些国外企业瞧准了中间的一些BUG,想要通过被华夏企业MBO,反过来绕过政策壁垒和心智壁垒来攻占华夏市场,最终实现夺舍的目的,这就让杨铸不能忍了。 就拿猪肉行业来说,随着漂亮国猪肉市场已呈现饱和态势,猪肉消费市场已连续四年没有增长不说,反而有萎缩的迹象;这时候,向华夏这一世界最大的猪肉消费国出口成为猪肉企业增长的关键。 对于20%的猪肉都销往华夏的史密斯菲尔德而言,想要让自己的销量更进一步提升,并且在那个东方国度顺利开展拥有着更高利润的猪肉制品业务,如何绕过华夏的政策壁垒就是重中之重——综合考虑下,没有通过华夏式MBO来借鸡生蛋更恰当的办法了。 事实上,当杨铸一听到吕思思告诉自己,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非要坚持MBO模式,并且坚持保留自己的品牌、管理团队和运营权,就明白那群家伙是在打什么主意; 而对方面对着铸投国贸高达25%的溢价收购却依旧没有太过动心的理由也呼之欲出——铸投国贸虽然是外贸企业,但并不是专注于猪肉制品市场的品牌厂家,对于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而言,不具备“借尸还魂”的条件。 想起自家老大给自己分析的那一通,吕思思在背上寒毛竖起来之余,瞧向那位朱姓领导的眼神也越发古怪起来——从这位领导的反应来看,背后推动这件事的貌似并不是史密斯菲尔德,反而更像是GS集团。 呵呵……GS集团!? 吕思思脸色有些阴冷,正打算插话进去的时候,嘴角那一抹讥讽藏也藏不掉杨铸却提前一步开口了:“朱 , 。 ……………… 两个小时后,宾利车上。 脸色依旧有些发青的吕思思看了看旁边朝着窗外怔怔发呆的杨铸,捕捉到了他眉宇之间的那丝疲惫,有些怜惜地叹了一口气后,却是伸出双手,把杨铸的身子微微侧了侧,然后轻轻地在自家老大的太阳穴上按了起来。 虽然由于体位姿势的原因,杨铸不可避免地再一次接触到了吕思思那弹性惊人的身子,不过这种程度的接触对于两人而言,早就是习以为常了,外加杨铸现在正在沉思着某些问题,因此竟然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反而是闭上眼睛,默默享受起这位混血美女的指法起来。 静静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后,吕思思忽然问道:“老大,关于收购史密斯菲尔德这事……你真的打算放弃了?” 杨铸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种关乎于海外战略布局的重要棋子,我怎么可能放弃收购?——只不过我前面说过,不管是收购史密斯菲尔德也好,收购猛山都也罢,都是一个长期且需要前期密集布局的操作,因此现在随便口胡口胡也无所谓!” 吕思思闻言,顾不得自己胸口传来的酥痒感,一脸诧异地问道:“海外布局?这跟海外有什么关系?你收购史密斯菲尔不是为了国内市场么?” 难怪吕思思这样诧异。 要知道,由于各个农业强国早就实现了大规模工业化养殖的原因,猪肉,尤其是工业养猪出来的猪肉早就变成了白菜价,除去华夏这个超级猪肉大户之外,世界其它地区的猪肉市场早就饱和了;因此,不仅仅是吕思思,在世界上绝大部分知情的专业人士看来,收购史密斯菲尔德这家世界最大猪肉厂商对于杨铸而言,除了稳定国内猪肉价格、掌握国内肉制品原料价格一定话语权外,再也找不出其余的价值了——由于国内政策限制,杨铸甚至连一统生猪饲养市场都做不到。 杨铸闻言,却只是拍了拍吕思思的小手,示意她的指头不要停,等到太阳穴上再度传来力度适中的挤压感后,这才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看问题不要局限于事务本身;任何具有野心的企业,投的每一笔钱都必然是为了完善自己的产业链或者价值链——就算是你咋看之下没有直接关系,但那些投资也肯定是为了某个产业或者价值环节服务的!” 吕思思闻言,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感觉,但却一下子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感受到这货的指头又慢了下来,闭着眼睛杨铸有些不满地反手拍了拍,结果没拍到吕思思的小手,却拍到了一大团弹Q弹无比的果冻; 听见耳边传来的那声嘤咛,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察觉似地转移话题:“吕思思同志,你仔细想想我们铸投国贸这段时间在海外主导投资的一系列项目,然后梳理梳理,看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当然,你自己投的那些不算!” 铸投国贸在海外投的那些项目? 主导? 意思是包含小圈帮的那些钱喽? 被刚才那一下拍的身子有些发软的吕思思恨恨地瞪了一下自家老大后,也懒得戳破这货拙劣无比的话题转移术,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正文 第474章 诗外的功夫 (修改删减了若干内容,本章才放出来,各位见谅) 铸投国贸在海外投的项目? 铸投国贸这两年在海外主导的投资项目数量其实非常庞杂且凌乱,但要整体来说,大体是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关于铸投国贸自己贸易体系的硬件完善,诸如包括海运、冷链运输、仓储/分拣基地等计划; 第二类是圈钱项目,主要是以共助网为运作主体, 以“共享经济”为噱头,搞出来的一系列准备在欧美上市搞钱的项目; 第三类是海外资源圈占,包括阿根廷和毛熊国的海外大豆种植基地,枫叶国锂业公司的收购和南美锂矿的开采权购买、以及……枫叶国和包括中东国家在内的各个国家天然气和煤矿的开采权购买。 第四类则是以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和猛山都为代表的艰难而缓慢的巨型企业收购项目; 当然,吕思思主导的各种五花八门,以工业技术为主的一系列投资项目, 由于并不在杨铸的既定范围内, 因此暂且可以忽略。 ……………… 仔细思考了足足五分钟后, 吕思思才有些迟疑地说道:“老大,我只看得出来你是打算涉足以大豆种植业、食品贸易和食品加工业为主的农业项目,并且现在正猛着往物流和终端市场这块发力;但是其它的……” 说到这,吕思思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话,其它的投资项目太乱了,东一块西一块的,我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这货一脸茫然的样子,杨铸微微一笑。 的确,铸投国贸在01年的漂亮国股票市场大赚一笔后,投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散乱,很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投资范围也基本上局限在美洲地区——事实上,正是因为铸投国贸及其小圈帮的那一批天量资金全部投在了漂亮国的势力范围内,且很有些杂乱无章,这才省掉了不少麻烦;要不然的话…… 想了想,刚刚占了人家便宜的杨铸也没有如同往日般地打击吕思思,而是假模假样地安慰道:“你能看出来我们正在围绕农业这块布局,就已经很不错了……事实上, 我们现在猛砸下去的, 已经超过150亿美元的那近百个投资项目,无一例外的,全是在围绕着农业产业链在布局!” 吕思思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乱七八糟的投资布局,你告诉我这些项目的最终目标是农业?” 杨铸习惯性地耸了耸肩,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美妙触感后这才惊觉到了不对,连忙咳了咳:“吕思思同志,看问题要有视野广度嘛!” 视野广度? 吕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续吃了自己两次豆腐的杨铸:“哦?老大,你的这些投资项目怎么个有视野广度法?” 杨铸解释道:“虽然说现在农业的二三产化已经是世界的主流趋势,并且是各大利益集团趋之若鹜的大肥肉,但是你要清楚……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第一产业,也就是种植业的基础上的。” 说到这里,杨铸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仔细研究种植业的各个环节,就会发现,这个被称作为【所有商业经济的基石】的第一产业,核心要素其实只有那么六个——资金、人力、土地、农资、物流、技术。” “资金这块还好,对于我们铸投国贸而言,目前的资金实力虽然比起各大利益集团来说只不过是一只稍大点的杂鱼, 但是总体来说,只要别犯傻,暂时也勉强够用;” “人力这块,由于咱们这次的布局并不是在国内,国外现在又是以机械自动化生产为主的大农场模式,因此暂时不予考虑;” “土地这块,撇去原料生产的基本盘这一个入门级的核心需求不说;我一直很认同一点,世界农业的未来,要么走冷量气候带为主的品质路线,要么走黑土地为主的兼具安全和高产的路线——我们在阿根廷以及毛熊国搞的那些境外种植基地,就是基于这两个方面考虑,事实上,在我的规划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2012年为止,铸投国贸手里面的优质耕地面积将会是现在的4倍以上。” 说到这,已经放弃抵抗的杨铸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其实从操作层面上来说,前面三点虽然很关键,但其实难度并不怎么大——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华夏和少数几个国家外,各国的土地政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苛,而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官员的德性是啥情况,想必你也见识过了。” 想起自己在枫叶国和南美各国见识到的种种,吕思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杨铸见扫了她一眼,语气却开始凝重起来:“事实上,后面三个要素才是当今世界各大利益集团在种植业方面的屏障之所在——我们铸投国贸不惜重金砸了那么多项目,说白了就是想要在这三个关键环节上,撬开小小的一个缺口而已。” 深深吸了一口气,杨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首先说物流!” “知道么,根据世界粮食组织给出的数据,当今世界上的粮食产量,其实是绝对够70亿人吃的,甚至还有富余——可是现实情况是,现在世界上依旧有大量的国家面临着粮食短缺问题,更有五十多个国家,约莫1.1亿人长期面临着极度饥饿。” “这里面除了长期的战争、天气灾害等原因外,全球经济一体化格局下的各国产业细分也功不可没——事实上,这些都只是学术上给出的解释,真正的原因嘛,其实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想必也清楚。” 吕思思苦笑着点了点头,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西方世界,掌握着产业话语权的那些集团出于利益考虑,为了能“捆绑销售”,也为了能在金融和期货市场赚更多的钱,在粮食这种真正的硬通货上玩一点需求制造的小把戏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见她点头之余又有点疑惑,杨铸笑了笑:“虽然说那些人的心思和小动作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在明面上,大家还是必须遵循市场规则的——因此,在粮食产量基本连年稳定的情况下,运力不足、运输不便、运输风险过高、运费涨价,就成了这些人最常用的涨价或者销控的借口。” “虽然说咱们没有闲到无聊去给非洲和中欧地区瞎操心,我们华夏也肯定不会存在着主粮被卡脖子的问题——但其它经济作物却未必了。” 隐隐约约感到有只螃蟹在盯着自己,杨铸及时打住,然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在国际初级农产品市场,充裕的运输能力是极为重要的基础能力,也是行业议价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即便是现在海运和陆运这一块利润越来越低,受石油价格波动的影响也极为明显,但哪怕我们会一直亏钱,也必须要把我们铸投国贸的国际物流网给建起来!” 吕思思虽然觉得杨铸有些大题小做,但由于铸投国贸本身的主营业务就是从事国际贸易,因此对于自家老大很有些超标的物流网络扩充计划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没说什么。 杨铸捕捉到了混血美女眼中一闪而过的不以为然,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要不是自己两世为人,并且通过相关报道见识过二十年后疫情之下包括枫叶国、欧洲部分地区在内的发达国家生活物资紧缺的窘境,他也绝对不会意识到一张可控而强大的国际物流网在这个号称自由、经济一体化的地球村里究竟有多大的战略价值——事实上,即便不需要考虑二十年后的事情,对于人工成本越来越高的欧美发达国家来说,物流、尤其是末端物流这种很有些鸡肋的产业,由于具备着巨大的体量,往往可以成为许多噱头概念的承载体和价值交换体,其实这才是杨铸现在就逆流而上大搞物流网络的真正原因。 “接着说农资——随着西方利益集团上百年的布局耕耘,当今世界各国种植业和养殖业永远绕不开的六大核心物资就是种子/种苗、肥料/饲料、农药/兽药——对比之下,那些先进的农具和诸如温室薄膜等应用型物资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可以说,这些玩意就是第一产业的命根子,没有这些玩意,除非是各个国家愿意倒退回一百年前的农畜产品生产水平,要不然的话就只能乖乖地被人捏住命脉——事实上,就算是愿意付出饥荒的代价,这世界上70%的国家想要恢复到一百年以前的状况也不可能了,毕竟许多种子在市场的迭代下,存量已经少得可怜,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大面积播种,而这世界上掌握着自主种子繁育技术的国家其实真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多。” 谷馝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让你们去争取那些天然气田和煤矿开采权的原因;这两样东西之除了是能源之外,更是制造化肥的主要原料,但是偏偏这些东西敏感性很强,因此我们现在只能把目标瞄准中小型气田和煤矿——即便如此,拿到手难度也很大,因此我们必须要丢出诱饵,通过利益置换的形式去借用其它的力量来帮我们搞定这些问题。” “事实上,收购猛山都也是面临着相关的难题——就算是猛山都的名声再臭,但它手里面的种子技术和转基因技术敏感无比,没有借到足够的外力来撬开那层壁垒,我们就算愿意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也绝对收购不了这家公司。” “至于说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呵呵,在外人看来,这家并没有掌握种猪育种技术专利,专心饲生猪、出品肉制品的世界第一猪肉生产商,最大的价值不过是能通过其自身的猪肉产量来平衡和降肉制品产品的生产成本而已——其实如果仅从单一的产业环节上来看,这个观点也不算错。” “但是,如果放在铸投国贸打算构筑的整个产业布局图里,那这家公司的价值就远不是这么简单了——要知道,这可是一年可以出栏屠宰超1500万头肉猪的超级企业,单凭这个体量,就足以支撑起我们铸投国贸+铸投商贸关于饲料、物流、育种、兽药等一系列小闭环运作和技术推广尝试。” “而且你要知道,饲料的上游关联产业环是玉米、大豆、小麦、青储饲料作物等农作物的种植——以史密斯菲尔德的体量来说,绝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些作物的价格走势和饲料发展倾向;” “而这些作物种植的上游环节又关联到种子、化肥、有机肥、农药、提产技术等要素——即便不以1:3.5粮肉转化比而是按照1:2.7的转化比来计算(国际水平是1:2.7,不过杨铸计划大量采用青储饲料,因此前面才说1:3.5)” “一头猪的出栏标准平均值为170KG(180~210磅/头之间,即160~190千克/头),1500万头就是255万吨肉,换算成饲料的话就是688.5万吨大豆/玉米——这还是没有计算生猪在饲养过程中的死亡损耗率;” “如果按照8%的长线损耗率来计算的话,光史密斯菲尔德公司一家,每年的饲料需求量就高达740万吨以上!——这么庞大的需求量,足以作为基点,通过逐次连锁反应,操作许多事情了!” 吕思思闻言,顿时心里一惊——自家老大这是功夫在诗外? 这种看起来有些买椟还珠的行为在西方世界很难以想象,毕竟大家都是奔着钞票去的,如果不是国家主体或者另有补贴,没人愿意干这种绝对吃力,但是不一定讨好的事情; 但是自家老大向来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另类愤青,而且这货向来不怎么在乎钱财,把几百亿美金砸进去来换一个挤开门缝的可能性这种疯狂的事情,他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有了杨铸前面的话做铺垫,许多事情吕思思就豁然开朗了,惊骇之下,她脱口而出:“按照你的意思,你设计的那些以共助网为主体,目标直奔上市而去的衍生项目,其实为的是创造一批能拿来做利益置换的蛋糕,让你来借力?”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些项目也有别的用途——最起码,它们也能为我们筹集足够的资金,毕竟我们的那几百亿美元看起来虽然多,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其实顶多也就够撑五年而已。” 吕思思看着这货嘴角的一丝坏笑,知道自家老大除了这些目的外,肯定憋着其它的坏水,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揣测这货在这些衍生项目里藏着什么阴招,而是很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老大,你让谭过聪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争夺南美那些锂矿的开采权……该不会也只是为了拿来做利益置换吧?” 于后世人大部分人印象不同的是,其实早在千禧年之初,新能源这个概念就已经被提出来了,并且被华夏视为可以弯道超车的潜力赛道之一,因此这些锂矿所代表的意义在吕思思看来意义重大。 看着吕思思这么敏感,杨铸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吧,这些锂矿价值重大,我不可能直接拿来当成利益置换的筹码……不过产出的锂金属在我计划中,倒是一块非常重要的筹码!” 吕思思听到前半句,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家老大果然还是识大体的;但是听到后半句,一双杏目却瞪了起来。 “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吕思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自家老大竟然真的打算把这种绝对称得上稀缺的战略金属拿出去当谈判筹码。 杨铸见到这货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扪着良心说,就算我把这些锂矿提纯开采出来的金属出口到国内,以现在咱们国内的技术和代加工为主的业务,这些宝贝真的能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么?——如果仅仅只是用于技术研究和产业试探的话,咱们国内又不是没有,完全用不着现在就大笔大笔地往国内存。” 吕思思闻言,顿时一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杨铸见状,叹了一口气:“吕思思同志,有些事情你需要明白——弱就是原罪!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向来这么赤裸裸。” “因此,在咱们国家还没真正强大起来以前,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做的——你要知道,南美可是漂亮国的后花园,现在大家已经隐约嗅到了锂矿的重要性,这种宝贝,你觉得现在就这么直杠杠地往国内运,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说到这,看着吕思思眼中有些黯淡下来的光芒,杨铸不费吹灰之力地挣脱她软踏踏的臂锁,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思思,你放心,你家老大不是那种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我答应你——忍上7年,7年后我绝对会把一船一船的锂金属和大把大把的专利技术正大光明地带回国!” 7年后? 2009年? 吕思思怔怔地看着自家老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出这种期限,但是见他那副难得的认真表情和言语中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暗示,出于对杨铸的信任,她就信了,然后莫名地开心起来。 “那个……老大,一会咱们去哪?”觉得自己大致摸清了自家老大的全盘计划后,恢复了精神的吕思思再次把杨铸锁在自己胸前,一边毫不吝啬地送上福利,一边充满魅惑地在杨铸耳边轻语。 “我知道公司总部附近有家不错的宾馆,一会咱们直接去那里怎么样……听说那里的床很软哦!”混血美女微红的脸蛋上满是诱惑。 说实话,跟杨铸相处的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家这个看起来品性极为恶劣的老大是颗要命的毒药,让人难以自拔,如果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自己打算主动献身至少有一半是另有所图的话,那么到了现在,她是真的恨不得主动送上门,让杨铸把自己拱了。 至于说杨铸已经结婚了,自己跟他是不可能有结果…… 拜托,她是在国外长大的诶,虽然有些东西依旧保留着华夏习俗,但在感情观上,她却是妥妥的西式作风——没结果就没结果呗,只要自己喜欢杨铸,杨铸也喜欢自己,名份不名份的算个毛线! 看着这货很有些调侃地盯着自己的某处,饶是早在南美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见识过自己的窘状了,但看着这货近乎调戏的做派,杨铸还是忍不住地伸出手来给了她脑袋一下:“喂喂喂,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你给我适可而止!” 看着自家老大略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吕思思不服气地瞅了瞅这货一眼,然后一发狠,扭过杨铸的脑袋,一双水嫩的红唇印了上去。 感受到了嘴上传来的冰凉滑腻和很有些笨拙的姿势,杨铸顿时一惊——就算他再不懂女人,也明白一个女人愿意跟你上床和愿意主动吻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当下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扶住了吕思思的脸蛋。 正当吕思思以为他要掌握主动权的时候,闭目等待的时候,杨铸却不轻不重地把她的脑袋往后推了推。 “喂喂喂,思思,不会KISS就好好回去练练,你都把我嘴巴磕秃噜皮了!”杨铸用一种玩笑似的口吻打趣道。 正文 第475章 共享民宿 德克萨斯州。 最近汉姆有些烦。 作为一名普通的中产阶级,股票是他最主要的理财方式之一——漂亮国这些年的通货膨胀速度一直不低,如果光靠着他那增长速度近乎停滞的薪资收入,用不了几年他就会连房贷也还不上。 可是自从2001年的股灾之后,股票市场刚刚吃激素似的蹦跶了几个月后,就跌跌宕宕起来,他看中并买下的好几支股票现在都被套牢了;如果再没办法弄钱或者忍痛割肉的话, 别说房贷了,这个月的信用卡账单都危险。 看着自己这套刚刚入手不到半年的小别墅,汉姆叹了口气——早在2000年,自己出于避险的考虑,便听从了身边“专家”的建议,买下了这栋地理位置并不算很好的小别墅。 事实上, 这个让自己这个耗费了所有积蓄,并且背负了巨大债务的冒险并不算失败——至少从中介那边咨询到的情况来看,这一片的房价已经在半年内涨了6.4%, 从保值增值的层面上来看,这套房子可比自己手里的那几支股票靠谱多了。 正自怔怔发呆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透过窗户看到小院门外站着的两名男子,汉姆皱了皱眉,这是房屋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 自己不是说过了,暂时没有出售房屋的打算么? …………………… “嗯?你们是【共助民宿】的工作人员?”汉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西装男子。 这家据说是由共助网分最近离出来的子公司他略有耳闻,毕竟最近这三个多月来,共助民宿很是打了些广告,他不耳熟都难; 不过真正让他没敢出声赶人的原因,不是共助网当下在互联网企业中一枝独秀的名头,而是这家以O2O业务起家的企业令人忌惮的本地势力——这两年,想要在O2O业务这块跟共助网打擂台的后起之秀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物理层面的沉重打击。 作为在这一片区域生活了三十多年之久的汉姆,怎么可能不清楚“共助网”这三个字背后蕴藏的别样含义?——要知道, 仅仅是这一片区, 就有两个共助网的网点,这两年来,他至少亲眼目睹了三座水晶被推平。 “不知两位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汉姆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两名男子,心里却并没有太过紧张。 众所周知,共助网的这伙人自从进军商业领域后,行为收敛了很多,如果不是在商业利益上起重大冲突,他们不会轻易使用暴力手段——而且似乎是出于保护自家韭菜的目的,只要你不主动暴力挑衅,他们是绝对不会把附近居民怎么样的。 “汉姆先生,听说……你最近经济情况不是很理想?”这名共助民宿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看着汉姆。 汉姆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借钱的打算,也不打算把房子卖掉。” 说着,身子悄悄地往客厅某处靠了靠——客厅的墙壁上,一只宛如装饰品的猎枪正静静陈列在那里。 不能怪汉姆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名西装男子的言语太容易让人想歪了——这NM是打算重操旧业,让我借印子钱;又或者是打算强买强卖,让我把房子低价卖出去? 见到汉姆这副反应, 西装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现在手里不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空置的房间报给我们,然后以共享民宿的形式由我们租出去?” 共享民宿? 汉姆一愣,这才想起了共助网这段时间无孔不入的广告,回头看了看自己房子里那几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房间后,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你们瞧得上我这种普通房子?” 汉姆这种反应也不奇怪,现在的酒店行业,全都是在往高端、豪华的方向走;虽然说共助网这几个月铺天盖地在广告上鼓吹大家把闲置的房间利用起来,在让更多人获便捷、廉价服务的同时,为房屋所有者创造更多的额外收入来抵消经济衰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在普通人的认知里,自家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卧室,是不太可能受到游客或者差旅人士青睐的——当然,长期租房客另当别论,但是那样的话就会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琐事,毕竟漂亮国在房屋出租这一块的法律对于出租者来说,并不算友好。 西装男子似乎对于类似的疑问习以为常,当下笑了笑:“为什么瞧不上?虽然说我们现在拿出来做宣传的房源大都是闲置的小型庄园或者城堡这些具有特色的中高端场所,但是游客的需求是多种多样的,其实就目前的测试数据来看,你们这种普通民居才是这一块市场的主流房源——如果游客都只看重特色和环境的话,青年旅社就不会这么受欢迎了。” 汉姆一愣,想起这些年越来越呈现下滑趋势的生活品质和越来越拮据的钱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西装男子见状,笑道:“事实上,我们共助民宿项目需要的房源,除了那些有特色/个性化的房源和你这种普通标准的闲置房间外,一些漂亮的宠物狗舍/猫舍也可以作为资源加入到我们的共享计划中来——毕竟这个年代,能为宠物们提供住宿服务可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 汉姆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对啊,自己的这栋小别墅虽然只有四间房间可以拿出来出租,但外面可是有不大不小的一片草坪呢,绝对可以盖上十多个不错的狗窝了,到时候不管是单独租出去也好,或者折算在房屋出租的费用里也好,都是一笔不容忽视的收入呢——这年头已经不少人把自家的宠物狗当成家人和儿子了,绝对舍得为这些宠物多花一份钱! 想到这里,汉姆心中大动,试探着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的那个共享民宿项目,是怎么个合作方式?像我这种房源,如果加入的话,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钱?” 西装男子笑了笑:“你这样的小别墅虽然需求量大,但只能算作低价房源,因此我们有两种合作方式供你选择;” “第一种,跟我们签订长期租赁合同,最起码签三年,到时候我们按照600美元/月/间的租金标准,每年支付给你固定费用——当然,后续运营过程中不管是修缮费用也好,产生的其余溢价收入也好,都跟你没有关系。” “第二种,跟我们签订分成协议,这个协议的有效期更长,最起码需要签订5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把你的房源信息挂在我们的平台上,住客到时候会直接在我们平台上支付租金,届时我们会抽走20%,剩余的80%归你——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收入并不稳定,但你要知道,酒店行业是有淡旺季之分的,价格也会波动很大,一旦到了圣诞或者有什么重大活动的旺季,一间房的价格冲到200美金/晚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如果按照第二种合作方式,你就必须参与到我们的运营过程中来,虽然必须按照我们的设计来整改部分房屋装修,并且承担起打扫、修缮等日常工作,但是诸如咨询、导购、家庭用餐、宠物看养等增值服务的费用,你是可以全部拿走的——当然,作为代价,你选择第二种合作方式的话,就必须每年向我们缴纳一笔管理和培训费用,钱也不多,1000美金/年而已;同样的,我们在收取你这笔费用后,除了必须的服务专业培训外,你在提供增值服务的过程中,只要不是你自己去主动挑衅,遇到的所有麻烦我们都会出面!” 听到西装男子的两个方案,汉姆想都没想,立刻选了第二种。 开什么玩笑,如果选用第一种合作方案的话,看起来一间房子600美金/月的费用已经不算差了,毕竟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就算是整栋小别墅出租,也不过是2000美金/月而已,而他足足有4间闲置空房,看起来绝对划算。 但是,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第二种方案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虽然没有保底收入,对方为了引流,大概率会把自己这种低端房源以30-50美金/晚的超低价挂在平台上,拿走20%的抽成后,自己在房租这一块的收入很可能还比不过第一种方案; 然而,不要忘记,这里是漂亮国,懒人主义+享乐主义横行的漂亮国,而酒店业向来是得克萨斯州近乎于支柱产业的行业之一,每年到这里旅游或者参加各种各样会议的国内外人士一大堆,用屁股想想就知道那些人生地不熟的游客需要的增值服务不是一项两项,只要你愿意低下高傲的头颅去服务那些相对优质点的客户,那么各种诸如劳务费、抽佣、小费等收入,绝对能让你喜笑颜开。 而很不幸,虽然汉姆以前是个实打实的红脖子,但是这几年越来越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生活压力,已经让他不吝于在绿油油的钞票面前,低下自己曾经高傲的头颅了。 见到汉姆点头答应,西装男子也不担心他会反悔,打了个手势后,旁边跟着的那个工作人员立即从门口提了两个旅行袋进来,然后在汉姆惊讶的眼神下,诸如三脚架、反光布、辅助光源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专业摄影师? 汉姆愣愣地看着那名不断寻找拍摄角度,并且不断调整屋子装饰布局,最后直接趴在地上照相的男子,心中涌起一种荒谬感——当下挂在网上的信息和商品图片不是为了避免各种麻烦纠纷,一直追求真实,甚至故意拍的更丑么? 瞧着意思,现在共助网这边打算反其道而行之了? ……………… 亨特是一名蒙大拿州的商务人士,即将受邀去往德克萨斯州参加某个行业会议的他,正在自家办公室里,用那台在当下看起来很有范的笔记本浏览着Craigslist。 始建于1995年Craigslist 是个颇为神奇的网站,即便到了网页技术已经相对成熟的现在,它的页面始终采用最简单的纯文字链接,没有图片,不做特效;并且拒绝加入创新元素以提升用户体验。这使得 Craigslist 的页面倒是非常轻便简洁,于是慢慢的,该网站就成了当下漂亮国商务人事访问最多的网站之一了——毕竟,当下用于装逼的笔记本电脑,其性能真的比不上台式机,这种轻网站无疑是最能兼顾逼格和浏览体验的选择之一。 而且有意思的是,虽然Craigslist本身就是个类似于信息发布的广告平台,但是由于其用户的发言和分享非常活跃,因此几年下来,倒也成了一个蛮有意思的互动网站。 而明天就要出发去往德克萨斯州的亨特逛Craigslist的原因非常简单——他要找一家靠谱点的酒店。 天见可怜,虽然当年尚在图纸上的“蒙大拿级超级战列舰”赫赫有名,但是蒙大拿州在漂亮国却是个实打实的穷州,在纽约等大都市人眼里,更是一个近乎于“穷乡僻壤”的存在——事实上,蒙大拿州这边的待遇和公司规模,的确比起纽约那边差了老大一截。 而且,自从01年股灾之后,漂亮国的纸面经济虽然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但是工业经济这一块,却肉眼可见地萎缩起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亨特所在的公司自然也无法幸免,虽然还没有大规模裁员,但是经济窘迫之下,各种行政费用是一减再减。 “该死的!让自己出差,却只肯给200美金/天的补贴——你怎么不去抢!?”亨特咬牙切齿地嘀咕道。 要知道,德克萨斯州虽然也被不少人称为“野蛮之地”,可那是“野蛮”,而不是“荒蛮”;指得是那里的人脾气暴躁,而不是穷——事实上,德克萨斯州是漂亮国的工业重心,每年更是贡献了漂亮国将近8%的GDP。 在那种地方,消费水平虽然没有纽约那么夸张,但是也绝对不会便宜,这种情况下,200美元/天虽然看起来不算少,但是算上吃、住、行这三样基础花销的话,不贴钱他名字倒过来写!——要知道,这次是商务出差,最起码的形象是要顾及的,就拿住来说,虽然不至于要去住星级酒店,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去住廉价旅店。 想到那些动则过百美元/晚的酒店,亨特就狂躁得想要砸电脑。 该死的!这破公司啥时候学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了——还定额补贴,不需要核准发票,省下来多少都算自己的?这种标准你丫的倒是给我能把钱省下来啊! 就在这时,亨特忽然看到了一个帖子。 嗯? 开业大酬宾? 谷绖 30美金一晚的共享民宿? 绝对安全舒适,给你如家般的享受,还可以提供私家车接送服务? 点了进去,亨特看了看那一段相对完整的文字信息,犹豫了一下,最终关掉了帖子——虽然说这个价格非常有吸引力,而且共享民宿项目是共助网名下的项目,对方在共助网上也有完整的带图片的详细介绍,但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还是觉得这个帖子不靠谱。 再说了,他现在急着落实酒店呢,哪来的那么咸鱼时间用这台上网并不快的笔记本慢悠悠地在共助网那无数的信息中去寻找对应的民宿——出于商业规则,Craigslist的帖子里面是不能挂网址的。 正当亨特这么想的时候,一封邮件提示忽然从右下角跳了出来,点开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民宿的详情页。 亨特顿时一惊,这是得木马病毒了? 不对!不是! 对互联网技术稍有了解的他,略一琢磨,就猜出了个大概——这是Craigslist与共助网达成了商业合作,一旦有人浏览共助民宿的帖子超过一定时长,后台系统就会默认对方是有需求意向,然后向浏览者发送附带网页链接的邮件。 而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要Craigslist专门写一个推送算法,并且提供一个这样的链接接口,允许共助网在Craigslist发布帖子的同时,把对应的网站链接复制到连接口上,等到后台铺捉到符合条件的浏览者,自动发送邮件就行。 看着这封来自Craigslist站内,但却挂着共助网网站链接的邮件,亨特略一犹豫,还是点开了那个链接——既然不是木马,50美金一晚上的价格又的确非常吸引人,那么他不妨看上一眼。 等到手提电脑略有些缓慢地打开页面后,那一幅幅出自专业摄影师之手,充满着美感与意境的精修照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亨特顿时惊住了。 这…… 真的是50美金就能享受到的房间? 这种略带着工业味道,但是又充满着牛仔风格的房屋装修简直酷毙了——最主要的是,这种充满着个性,但又并不廉价的“临时宾馆”,哪怕是自己带着客人过去坐坐,也绝对不会掉份,相反,指不定人家还会夸奖自己有审美品位! 而且,只需要支付30美元,这间民宿就可以提供不超过10公里的私家车接送服务,这简直是帮了自己大忙了! 再加上人家也可以提供家庭式便餐,虽然这个花费是随行就市,根据主人的兴致来,但是住宿和出行都这么便宜了,吃的这一块也绝对贵不到哪里去——如此一来,不但吃住行都能解决,而且很大概率预算会控制在200美元/天之内,这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 看了看详情页里标注着的那名叫做“汉姆”的屋主的职业信息和无犯罪记录证明,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的亨特顿时心动了——共助网现在已经是漂亮国和欧美地区非常有名的一家企业了,既然这些信息能挂在共助网上,那么就不太可能是假的。 想到这,亨特不再犹豫,立马登陆自己的共助网账号,直接通过信用卡在线支付,把这间自己看上的民宿预定了下来——人家说的很清楚,这些民宿手快有,手慢无,自己要是订金交晚了,难说就抢不到了。 一分钟后,看着共助网系统上的“预定成功”字样,亨特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共享民宿? 看起来非常不错呢? 闲着无聊,又直接在共助网上翻看起其余房源的亨特,看着那一间间令人向往的小型庄园、欧洲古堡(后世的Airbnb就搞定了400多个古堡,并非乱写)、加州小木屋,以及那一串串自己以前绝对不会相信的便宜价格,顿时心痒起来。 说起来,现在自己的薪资虽然不算很理想,但财政状况毕竟还算不错,要不……找个机会去加州住住小木屋,猎杀猎杀驯鹿? 亨特如此想到…… ……………… 而正当亨特畅想着自己的狩猎大计时。 铸投私募的办公室里,昨天刚刚飞回漂亮国的吕思思刚刚送走了一位表情隐有不甘的贵客。 等到那名中年人离开铸投私募的办公室后,一名副总有些忐忑地看着吕思思:“吕总,对方可是漂亮国最大的地产公司——霍顿公司的人,对方给出来的开价也蛮合理的,您为什么不答应呢?” 吕思思冷笑一声:“合理?用2.7亿美金注资,然后拿走我们共助民宿27%的股份,你管这个叫合理?……在你看来,【共助民宿】这家子公司,估值就只值10亿美金?” 虽然说A轮估值10亿美金已经非常夸张了,但是很显然,这个价位并没有达到吕思思的心理预期。 瞅了瞅这位表情有些纠结的副总一眼,吕思思撇撇嘴:“要知道,这个共享民宿项目不是白手起家——它有共助网的各种资源在背后撑着;” “以共助网现在的影响力和社会资源做依靠,不出10年,共助民宿这家公司光在欧美地区的活跃用户数就绝对能超过3500万,房源也绝对能超过140万套——毫不客气地说,那时候的市值绝对能逼近270亿美金的希尔顿,区区2.7亿美金就想占我们27%的股份,他倒是想得美!” 副总虽然不知道这位美女老大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信心,但他却不敢反驳,只是劝到:“就算如此,我们可以跟霍顿公司好好谈嘛,你这样十分钟不到就把人家送了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吕思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放心,就算是我今天态度恶劣一点,他们也绝对不会生气的——事实上,作为漂亮国最大地产公司的他们,正是看到了共享民宿的商业价值和战略价值,这才这么急匆匆地就早上们来。” 副总一脸诧异:“吕总,您的意思是……他们其实知道自己给出来的估值低了?” 吕思思嗤笑一声:“那不废话么?霍顿公司是这个行业的老手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在共助网的扶持下,这个项目的战略价值?” 副总点了点头,漂亮国的地产虽然是全世界资产的有效避险洼地之一,但实际上,这个行业的泡沫已经吹的够大,入驻率已经降到了80%以下不说,随着逐渐明显的经济下行压力,本国国民的还贷压力也越来越大; 而共助民宿这个项目,虽然表面看起来直接产生的经济价值其实远不如各种充满噱头的互联网项目来的吸引人,顶死了一年的盈利也不过是一两亿美元,但其战略价值却是难以估量的——这玩意不但能够通过“以租代售”的形式让漂亮国那几十万套空置房直接参与到经济循环过程中来,还能大幅降低那些购买者的还贷压力,使得这个产业不至于暴雷;之余其它的,诸如保证地产行业衍生出来的债券业务的继续流畅循转等价值,就更不用多说了。 总的来说,这个项目看起来仅仅是个酒店项目而已,但实际上,完全可以作为好几个行业的遮雷盖和蓄水池,如果形成规模的话,其战略意义真的不容小觑——事实上,要不是大家对于铸投国贸这几个月使劲鼓吹地“共享经济”心里没谱的话,今天找上来“注资”的,就不是霍顿公司,而是那些真正的行业巨擘了。 “吕总,我有些想不通,如果你觉得霍顿公司给出来的报价太低的话,完全可以慢慢谈嘛,为什么直接送客?送客也就罢了,为什么却建议让对方让JP摩根作为中间人,来跟进后面的谈判?”副总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位美女老大的骚操作,要知道,这种拒绝正主,反过来让第三方机构作为中间人的行为,是很失礼的。 吕思思笑了笑,却不解释。 事实上,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方面是霍顿公司虽然是漂亮国最大的地产商,但由于国情不同,这家公司一年的总营收目前也不过是60亿美元上下(2015年代达到峰值,为107亿美元),对于另有所图的铸投国贸来说,虽然说不上是小虾米,但真的没多少吸引力。 另一方面,这个共享民宿项目只不过是铸投国贸一揽子“共享项目”中的一环而已,而这些共享项目有的是蛋糕,有的是毒药,各自有各自的用途所在;因此,要想快速在短时间内把这些共享项目的价值发挥到最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中间人——而出于某些目的考虑,JP摩根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因此吕思思就直接借着霍顿公司的嘴巴,打算把这条大鱼邀过来。 …………………… 等到退出去的副总毕恭毕敬地把办公室门掩上之后,吕思思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老板椅上。 九假一真? 用具有战略价值的项目托底,疏通利益链后,一个个地去用那些随时可能暴雷的共享项目去置换资源,然后去推动那两家公司的收购进程? 老大,你胆子是真的大啊! 吕思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娇嫩的红唇,转而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那个混球! 老娘都直接送到他嘴边了,结果硬是不吃,反而把自己赶回了北美。 还把你的嘴巴啃秃噜皮了,我的接吻技术需要练练? 你丫的用这种嬉闹式的方式转移话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混球!混球!混球! 下次回国,你信不信老娘把你逆推了!? 一脸桃花羞红的吕思思一边摸着自己手上的那块价值两百万的腕表,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 正文 第476章 开始发生小小拐点的历史 不知道何时,纽约的大学里、地铁站出口、以及那些非主干道上,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共享单车亭”。 这种只有两个电话亭大小的亭子,里面仅能容得下一个人、一台电脑和一台特制的小型GPRS信号增强器,不过与此对应的,是亭子外面长长一排或者几排红色的直把自行车,上面喷着“酷骑共享单车”几个单词。 虽然一般人很难理解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白痴, 在纽约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花巨资建上超过400个共享单车亭,也不明白市政厅为什么能允许这一排排单车堂而皇之地“占道经营”,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低廉到9美分/小时,并且初次注册后还能享受10次全额费用返还优惠的交通方式,还是很快受到了大量年轻人的拥护——毕竟在漂亮国,骑自行车向来是一种很有些酷炫意味的风尚, 而这里的自行车, 价格从来没便宜过。 看着三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人嘻嘻哈哈走到共享单车亭旁, 掏出信用卡在红色单车坐垫后面的小方块的缝隙里一刷……随着喀嚓一声响,车子的自动锁打开,几个人潇洒地跨座而上,脚上一使劲,三五两下,便加入到了大街上很有些形成规模的赤色洪流中去了。 隔着窗户看着共享单车亭里那位闲的无聊到靠着椅子打瞌睡的工作人员,坐在林肯车后座上的一位脸蛋看起来略有些像大力水手的老人点了点头,为铸投国贸的那批子人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虽然说他对那票子人大肆宣扬的“共享经济”和“解决最后一公里的交通痛点”这些概念依旧持有观望态度,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不惜重金的集中爆破手段无论是在广告效应、模板示范、趋势诱导方面,都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这种看起来放任过了火的业务模式,对于其余企业而言,无疑是自寻死路——欧美这边的人群素质放在那,真要是采用了这种监管严重缺失的模式,别的不说, 光车辆的暴力损坏或者偷窃,就足以让一家实力并不弱的公司彻底破产。 不过这个最大的痛点对于铸投国贸, 不,是“酷骑共享科技有限公司”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那些家伙另一重见不得光的背景在那放着呢,面对着这么一群狠货,只要不是脑子秀逗,一般的混球在有了地头蛇的提前招呼下,绝对不敢这么作死。 当然,这世界上肯定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意外,时不时地遇到不开眼的小白或者非主观意愿的损坏情况也很正常,不过这对于酷骑共享科技公司来说,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些据说光在纽约的投放量已经达到2.3万辆,日平均使用频次已经突破5次/辆的共享单车,可是由某个东方大国生产的,实际成本低着呢。 从这几个方面来说,铸投、不,酷骑科技公司这伙人搞的这个业务先天就具有护城河,也难怪人家敢在初期阶段就把所有东西无私地分享出来, 一副“共享经济先驱者”的模样。 只不过…… 老人想到这种类似于无线POSE机刷卡支付的模式下, 已经开始上钩的几家银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以他数十年的商场经验来看,这个最近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极具创新颠覆性”的共享单车项目,背后的意图并不简单;而铸投国贸那票子人专门成立一家控股公司来专项运作这个项目,并且一反常态地直接奔上市而去的行为,也让他嗅出了别的味道。 极具创新性? 想起了这两年的遭遇,老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按上了窗户,请请吩咐道:“去铸投私募吧,与吕总约好了十点半,迟到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前面的司机闻言,恭恭静静地回答道:“好的,肯尼斯先生!” 肯尼斯? 如果有别的穿越者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地叫了起来…… 这不是去年年底就该申请破产,被清出董事会,并且最终被逼得不变卖房产偿还债务和诉讼费用、漂亮国史上最大财务造假案的主角——安然公司的董事长,小bu什的亲密好友,并且最后被冠上“邪恶”之名的肯尼斯么? 他不是应该乖乖躲在家里,面对着无穷无尽的诉讼和各种执行么,怎么会屁事都没有地出现在这里? …………………… 作为财会、金融、经济学、市场营销、经济法等众多专业必讲的经典案例之一,后世估计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安然这家漂亮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企业。 这家成立于1985年的公司,是由漂亮国休斯敦天然气公司和北方内陆天然气(InterNorth)公司合并而成,公司总部设在得克萨斯州的休斯敦; 安然公司在肯尼斯·雷这位政商两界都有着丰富人脉的首任董事长兼CEO(其实严格算起来是第二任CEO,不过原来的第一任CEO被他三个月就挤下去了,因此说他是首任也说得通)的领导下,短短15年就从名不见经传的一家普通天然气经销商,逐步发展到年营业额高达千亿美元、利润值近10亿美金的超级巨无霸;并在“漂亮国500强”排名中一度进入TOP7,在世界500强中也曾位列第16位,更是在《财富》杂志的调查中连续6年荣获“最具创新精神的公司”称号。 公正来讲,如果只从商业角度出发,单只看安然公司凭借着自己在天然气行业里的龙头地位,在1987年成立的【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并将天然气这种大宗能源商品金融化的动作,就足以配得上这个称号,毕竟天然气的价格是随着市场实时波动的,对于不知道未来价格是多少的天然气买卖双方都有着不小风险,而把天然气期货化,就可以史无前例地把天然气价格像股票那么去交易了。 依托着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安然公司逐渐从天然气运输公司向能源批发做市场的成功转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实体企业金融化”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到了1999年,安然公司除了是为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采购商和出售商和世界最大的电力交易商外,也是世界领先的能源批发做市商,世界最大的电子商务交易平台,甚至能与通用、埃克森、美孚、壳牌等百年老店平起平坐; 只不过,地球人都知道,一旦实体企业走上了华尔街的路子,那么必将面临着被短期利益和数据报表所捆绑的风险; 再加上安然三巨头之一的现任CEO杰弗里是个崇尚狼性文化的狠人,为了压榨员工的每一分潜力,在给员工开出超过行业一倍标准的薪资和单笔最高可达500万美金的天量奖金同时,也给出了足以吓死同行的10%-15%的尾部淘汰率——一家几万人的超级公司每年都要裁掉几千甚至上万人,你敢想象? 于是乎,在这种充分激发人类贪婪本性的激励机制,以及足以令人崩溃的高压工作环境下,安然公司充满狼性的员工们为了绿油油的钞票,凭借着所向披靡的做市商业务,不但把触角伸到电力、塑料、钢铁、天气市场等领域,而且在高层的默许下,不约而同地把利润造假、不,是财务会计手段,把各种高杠杆投资项目的数据报表做的漂漂亮亮的,然后从股市上赚钱——事实上,这是安然公司的老传统了,早在1987年,就有交易员在肯尼斯的暗中鼓励下,在石油期货市场搞这一套,并且曾经在两天内亏了9000万美元。 按理说,这种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就算你本事再高超,玩了这么十多年,也早该露馅了; 可是这里就显现出安然这家以实业起家的公司的好处来——1991年,安然竟然说服了SEC(证监会),让他们采用了“市值计价(Mark to market,或者叫逐日盯市)”这种全新的记账方式,并且成功欺瞒了所有投资者。 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大多数公司就算签订了一个30年的业务合同,但是大家也只会看你今年做了多少业绩,减去今年的成本后,就计成了你今年的利润,然后根据这个利润值来估算你在股市上的价值; 但是按市值计价就不太一样了,同样是签了30年的业务合同,它从签订的那一分钟起,就有自己相对应的一个市值,这个数值对应这笔合同未来30年内所能产生的利润——也就是说,采用市值计价后,安然就可以把这笔业务未来30年的利润都放在合同签订那一年的财务报表中来体现,当年报表上的利润自然远比一般的公司高的多,投资者的回报率自然也远高于其他公司。 这种小把戏如果从理论上来讲,其实也不能说它有什么问题,毕竟后来许多金融公司也都这么干,毕竟这个合同值多少钱,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型,大家一算就算出来了——大不了明年这个合同价值涨了,我再在报表上记点利润;后年合同价值跌了,我在报表上记点亏损就成了,简单明了无比。 但是,这种计价方式放在安然这种涉足能源行业的主实业公司,从表面的业务价值上来讲是很有说服力的;但是具体到操作层面,里面的猫腻就多了去了——最简单地来讲,天然气运输合同这玩意,它值多少钱,一般人怎么去评估?还不是我说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毕竟这东西又不是纯粹的物理商品,里面涉及到的国际环境、政治、军事、技术等因素多了去了,以安然公司在政商两界的关系,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让这合同价值连年看涨。 于是乎,在正大光明拿到了修改账本的“涂改液”后,安然三巨头之一的CFO安德鲁又建议公司筹建大量的SPE空壳(特殊目的实体)拿着安然公司的股票去抵押或者借债融资,最终用这些钱去购买安然的其它资产,从而把安然公司的负债通过记账的手段转化为股权,进而把风险转嫁给这些SPE实体,最终使得安然公司自己的账本上的负债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进一步抬高账面利润(注,这一套跟债转股有很大区别,不要乱代入);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种小闭环的玩法有些类似于庞氏骗局——只要安然的账本做的好,那么它的股票就能蹭蹭往上涨;而只要安然的股票猛着涨,那些拿着安然股票去做抵押的SPE就可以靠着中间的价差继续双手倒腾,一直到安然有重大利好抵冲中间的账务差价或者最终暴雷为止。 虽然安然公司在财务造假的这条路上越发形骸放浪,但以它压舱石般的天然气业务、令人眼花缭乱的投资版图和一流的政商两界关系,其实就算没有重大利好,这手击鼓传花的游戏也至少还能玩上个好几年。 只可惜……他们生不逢时,偏偏遇上了2000-2001年的这次股灾。 当去年,怎么也办法在萧条的股市上提到足够的钱去做平账务的安然公司,无奈之下只能发表2001年第三季度亏损的财务报表; 当这份亏损总计达到6.18亿美元的账本公布之后,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并没有怎么把这份亏损报表当回事的安然公司惊讶地发现……随着后面的动作一个接一个,自己的帝国竟然有了崩塌的倾向。 先是某知名网站发表文章披露出安然与另外两个关联企业Marlin2信托基金和Osprey信托基金的复杂交易,安然通过这两个基金举债34亿美元,但这些债务从未在安然季报和年报中披露。 接下来同一天,漂亮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盯上了安然,要求安然公司主动提交某些交易的细节内容,并于10月31日开始对安然公司进行正式调查——一旦查出查出了问题并公诸于众,那么安然帝国立马危在旦夕,轰然倒塌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谷璣 原本按照历史的轨迹,在漂亮国监管部门、媒体和市场的强大压力下,2001年11月8日,安然公司就会向漂亮国证监会递交文件,承认自己从1997年到2001年间共虚报利润5.86亿美元,并且未将巨额债务入帐;等到消息曝光后,安然的股价由三个月前地90.56美元/股跌至0.26美元/股,市值由峰值时的800亿美元跌至2亿美元后;正式向破产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破产清单中所列资产价值高达498亿美元,成为当时漂亮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企业。 但是…… 令肯尼斯难以置信的是,正当自己为安然公司被漂亮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盯上,又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导致四处打通关系无果后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年轻的东方美女却忽然找上了自己,并且表示愿意拿出15亿美元,外加与各个SPE机构签订一系列新的合同来帮助安然公司渡过难关——虽然说后世安然承认自己虚报了5.86亿美元的利润,但是很明显,这家已经造假造了十多年的公司决计不可能只有这么点窟窿, 要知道,光凭前几年在印度和欧洲连续失败的几个大项目造成的损失就远不止这么点了,1999年单就一个被视作“明知之星”的流媒体新业务就增加1.1亿美元的虚假营收,其余的不知道的假账就更不知道凡几了——要不然凭借肯尼斯在政商两界的关系以及安德鲁的专业水平,听到风声后,早就把该对冲的账冲掉了。 事实上,经过两个小时的详谈后,最终这位名叫吕思思的混血美女爽快地掏了31.7亿美元外加超过五十份针对各大SPE机构的新合同后就走了; 而这一个月后,关于安然公司的调查最终无果而归——出于一些考虑,一直适口否认自己账务造假的安然公司最终还是被查出来了3000多万美元的账务问题,不过这么点钱对于如此庞大的帝国而言,实在是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在交付了6000多万美元的罚款后,安然公司顺利地度过了这次危机。 当然,受此影响,安然公司的股票从最高峰时期的90.56美元/股跌到了78.1美元/股,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但是对比于原本的轰然倒塌,仅仅只是亏了那么几个亿美元,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除此之外,随着漂亮国股市的逐渐复苏,外加漂亮国对外开始用兵,安然公司的股票又开始往上蹿了起来,虽然没有达到巅峰时期的价值,但83.6美元/股的价位,也足以让他们不轻不重地回了一波血; 至于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账务造假案? Who Care? ……………… 一个小时后。 “安然新能源科技制造有限公司?” 肯尼斯看着眼前这张纷杂混乱到让人头晕眼花的股权结构图和最终指向自己公司某个根本还没成立的子公司,摸了摸自己有些外凹的下巴,有些不满地看着眼前的混血美女:“足足47家交叉持股的法人股东,只给了我们安然这个名义上的最大股东预留了6.7%的股份,却打算借用我们公司的名头,还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地配合你们的一票子新能源项目……吕,是不是有些过分?” 吕思思笑了笑:“你放心,这家公司我们没打算采用直接上市的方法,走的是IPO的路子;按照我们的计划,在上市之前,我们起码也会进行3-5轮融资——到时候,我们自然会根据需要,让部分法人股东吐出一部分股票,只要我们的合作能令人愉快,我们肯定会在二三轮的时候,保证贵公司的注资优先权。” 在刚刚的一个小时里,肯尼斯已经知道了那些“合作”会包括哪些内容,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这种如同施舍般的注资优先权感到愤怒——不管是能源市场还是金融市场,安然公司从来都是一头狼,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让人施舍骨头的地步了? 不过看到对面这位混血美女手上不断玩弄的那个U盘,肯尼斯顿时冷静了下来——不用对方提醒他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安然公司未被修改过的账本,也是对方帮扶了数十亿美元后,应得的“权益”之一。 想到一旦这份资料曝光出去后安然公司的下场,肯尼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铸投国贸不比其余境外公司,在漂亮国已经有了一定阵脚;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倒也不至于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先下手为强是做的到的; 但是自从自己发现安然公司竟然也会被狙击,并且差一点挂掉后,至今还没查出来是谁动手脚的肯尼斯对于自己的人脉和影响力竟然也有些不自信起来,连带着对于这家高管全是华人面孔的商贸公司也愈发谨慎起来——对方既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把U盘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那肯定就准备好了后招,不怕自己玩阴的。 想到这,肯尼斯略有些阴鸷的双眼向上挑了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吕,贵公司既然已经拥有了我们安然4.8%的股份,又注资控股了我们麾下的二十多个项目,那么我们就是伙伴了,对于这家新能源科技公司的股权分配……我尊重你的意见!” 说完,这位脑门前凸的有些厉害的老人仿佛很有些好奇地问道:“吕,虽然我很感谢几个月前你们的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安然公司估计早就完蛋了;” “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来帮我?” “毕竟,31.7亿美元的现金外加50多份的业务订单,总价值怎么也超过45亿了,这么多钱,足够你们在股市上借用杠杆并购10家规模不小的优质企业了;” “你们……是瞧中了我们安然手上的那个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 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困扰肯尼斯很久了,向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他,决计不会相信有人会拿出几十亿美金的巨资来做好人。 就算是对方后来用这笔钱来置换了4.8%的安然股份和二十多个很有些价值的投资项目,他也不觉得那些东西值得人家在那个时候花费那么多钱——只要不是小白,就知道等到安然倒下后,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从这个帝国的尸体上拿到那些项目有多么容易。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瞧中了自己手中的那个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只有那个东西才具有真正的战略价值,而有些东西,只有在安然能继续顺利操控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的时候,才能进行。 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必须要谨慎,否则的话,一旦立场上出了问题,而且又被其余人抓了辫子,那么他就会很被动,甚至滑入更深的深渊——因此,他这次亲自出马,其实更多的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显然,吕思思很容易地就明白了这位履历和背景很不简单的老人的心思,当下笑了笑:“你放心,我们铸投国贸只是一家纯粹的商业公司而已——除了利益,我们不追求任何东西。” 说完这句她自己都不信的保证后,似乎是为了遮掩内心的尴尬,吕思思露出一种常见于欧美高层的赤裸,毫不掩饰地说道:“事实上,你们那个天然气远期交易市场对于我们而言,毫无价值;我们之所以愿意花那么多钱来拯救安然,看重的东西只有三样!” 说到这,吕思思有些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竖起三根指头:“第一,肯尼斯先生您在政商两界的人脉资源——以及您在德克萨斯州能源和工业领域的话语权。” “第二,你们公司CFO安德鲁高超无比的财会技巧,以及贵公司对华尔街众多经济分析师的强大影响力;” “第三,其实我们更看重的是……贵公司与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的亲密关系,以及它们手上的审计权!” 本以为第三样看重的东西会是他们安然公司现任CEO杰弗里的肯尼斯,听到“安达信”这三个字的时候,顿时瞳孔收缩成针。 安达信? 原本与普华永道、毕马威、德勤、安永一起被并称为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后来因为受安然财务造假案牵连,最终被“五大”除名的安达信? 听到眼前这位混血美女在“审计权”这三个字上重点加强了语气,肯尼斯顿时心中苦涩起来。 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天下掉馅饼的事情。 看样子,这事要闹大了…… 正文 第477章 盛宴? 时间进入8月。 或许是铸投国贸已经鼓吹了大半年的共享经济概念的确很吸引人,又或许是不断壮大的共享单车、共享民宿等业务,给漂亮国各层人民带来了足够的信心,又或者是安然公司和JP摩根开始发力了。 总之,最近一个月来,华尔街的一票子金融分析师把共享经济这个概念捧的老高,并且号称它是“比互联网经济更加值得期待的创新模式”; 而漂亮国的一些高官也在媒体上纷纷站台, 声称“这个伟大创新将会让漂亮国摆脱经济泥泞”,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将会向议会提议,让国家为一众共享经济项目出台【极具诱惑力的激励政策】。 一个接一个的重磅发声,逐渐让整个漂亮国陷入到了一种狂欢的状态中。 不出所料,嗅觉灵敏的市场也给出了极为积极的反馈, 一时之间,什么共享雨伞、共享手机、共享玩具、共享篮球、共享滑板、共享幼儿园等项目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并且很容易地就从投资者手里融到了资; 是的,你没看错,共享幼儿园也能融到资——在漂亮国,以黑人为代表的许多底层民众可没这个闲工夫去照顾自己的孩子,花一点点钱就能让社区里的其他人帮忙带孩子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选择,因此在投资者看来,这是一个拥有着不小发展空间的投资项目。 只不过,对比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跟风项目,大多数民众其实更期待酷骑共享单车和共助民宿这两个项目赶紧上市,以便他们在第一时间抢购股票——除了它们是绝对的共享经济先驱之外,这两个项目展现出来的雄厚实力也是普通民众们期待的来源。 事实上,业务已经快速渗透到漂亮国各地的这两个项目,在摩根史丹利的快速推动下,已经进入到了C轮融资环节,相信用不了多久, 就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纽交所里, 接受股民们的追捧了。 当然,这种看起来丰盛无比的大蛋糕, 可不是你想投就投的, 自身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哪怕你抱着钱跪在门口,人家都不会看上你一眼——从这个角度来说,铸投国贸麾下的这两家子公司一口气释放的40%的股权,其背后所吸引到的大鱼数量之多,可想而知。 只不过,这两个项目虽然看起来非常不错,但是想要吸引真正的大鳄,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帮杨大官人克服种种困难,最终实现他的一些小愿望,显然是不太够分量的; 于是乎,老将肯尼斯出场了。 ……………… 安然公司蓝色玻璃的大厦里,七八个看起来年纪已然不再年轻的西装男子坐在会议室里,表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投影墙上的PPT; 而安然公司的现任CEO杰弗里,屈尊充当汇报者不说,言谈举止间竟然也一反常态地收敛了自己以往的桀骜和张扬:“诸位先生,这就是【新能源汽车】的概念大纲的全部内容了。” 杰弗里谦恭地弯了弯腰,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狂热:“如计划里所说,这种未来将会拥有万亿级规模的巨无霸市场,我们没打算重新另起炉灶, 独立开辟一个全新的赛道,而是打算充分发挥在座诸位的资源优势,按部就班地去一步一个脚印;” “从一开始的以租代购、充分消化诸位旧式汽车产能库存的【共享出租车】计划;” “到第二阶段,以大型运输车辆为赛道试探的【新能源大卡】试错计划;” “再到第三阶段,以中高端私家车为心智突破点的【新能源智能汽车】计划;” “可以说,每一步都兼顾了诸位的战略利益和经济利益,并且长达15年的计划执行期,足够让诸位调整自己的产业重心了。” 一名来自底特律的大佬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问道:“杰弗里先生,你第一阶段的共享出租车计划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这也不过是能刚刚消化我们的产能库存罢了;” “而且我们还必须为这些专供私人使用的出租车去更改部分车身设计,更是需要去说服各地市政厅和国会开放个人出租车市场——综合算下来,作为这一阶段承载主体的我们,怎么看都是付出大于回报啊!” 说到这,底特律大佬笑了笑:“恕我直言,万亿级的市场固然非常吸引人,传统汽车行业的确也会在未来几年里逐渐转入存量市场——但是像这种联合计划,如果第一阶段都无法保证我们的利益的话,那么我很难说服自己去冒险;” “毕竟,光是第一阶段就要长达5年,这么长的时间,我可亏不起。” 杰弗里闻言,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先生,时代已经变了,在这个制造业逐渐空心化的年代,我觉得……您其实应该考虑借鉴一下我们安然公司的模式,尝试一下实体企业金融化的路子;” 看着这位大佬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杰弗里脸上多了一份自信:“这是一个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的年代,用传统的眼光和态度去看待金融和股市,还是太过于……谨慎了;” 停顿斟酌了少许,杰弗里最终还是用谨慎这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让自己觉得腐朽不堪的老古董,然后一脸恭敬地说道:“就如您刚才所说,这是一个联合项目,到时候是会以安然新能源科技制造公司为主体出现在大众面前,而非贵集团本体的名义出现,所以——您放心,共享出租车阶段您绝对亏不了钱!” 当杰弗里这番隐晦暗示这个项目不会影响到对方本体实业的名声后,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笑眯眯地朝着底特律大佬点了点头:“先生您放心,这个项目将会在初步布局完毕后,采取直接上市的方式出现在股市里,我以我们摩根士丹利的声誉作保,这一切都会很顺利,中间期限也不会超过10个月。” 另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微胖男人也接口道:“先生放心,有我们安达信在,只要大家都按照计划执行,我保证这个项目的财务报表会非常激励人心——并且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好看。” 底特律大佬闻言,意识到这个项目并不是自己一家扛大旗,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拿着自己集团的百年清誉做赌注,那这个万亿级的项目就很有吸引力了,再说了,有这伙人在,在股市上割韭菜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似乎是对摩根士丹利和安达信的各种手段极为了解,一个来青睐于投资硅谷企业的大佬在盈利方面并没有什么疑问,而是提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以现在的技术来看,我很难想象十五年后会出现你们所描绘的那种智能汽车。” “第一阶段,通过在车辆上安装小型信号增幅器,让消费者刷卡后,通过银行信号定点反馈来计费在当下糊弄糊弄消费者,然后冠以【智能】的名义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大众都是有眼睛的,一旦十年后大家发现,我们所描绘的蓝图根本遥遥无期的话……” 听到这名硅谷大佬的疑问,另外几人也纷纷点头。 这个联合计划虽然非常拥有吸引力,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是要落实在“新能源”和“智能”这两个词上的。 而且十年时间虽然不短,却也不长,一旦到时候技术没有突破,不但这个项目的价值会大打折扣,而且连锁反应下,自己一票子人所代表的集团商誉也会受到影响,甚至沦为笑话——这一点,是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忍的。 杰弗里自信地点了点头:“先生这个担忧不无道理,但是请放心,我们已经联合铸投私募储备了部分技术……” 谷畆 话还没说完,一直静静在旁边坐着的肯尼斯却忽然伸手打断了杰弗里的发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硅谷大佬:“莱恩,你放心,我们不会吃独食,智能汽车关联的科技技术这一块,除了智能中控系统外,其余的衍生应用型技术,全部都交给你们——只要能通过评估,我们肯定会优先应用在这个项目里;” “除此之外,你投资的那些科技企业以及关联性技术应用项目,我倒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一旦我们今天达成合作后,大家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所以你不妨考虑开放部分项目给我们,这样交叉持股的话,也能促进大家的感情嘛!” 硅谷大佬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这种联合项目,如果只是单纯地丢出那一点股份的话,那也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而其余人则有些惊讶地看着肯尼斯——要知道,汽车的产业链是出了名的长,而方案里提到的新能源智能汽车在工业制造方面的产业环节固然远比传统汽车要短的多,但对应的,在智能配件和应用软件方面的产业链却绝对算得上错综复杂。 在漂亮国混的人对于“科技”的价值远比这时候的国人有更深刻的认知,听到这只老狐狸竟然肯把这么大一块肥肉丢出来,除了感叹这货的魄力之外,也彻底明白了今天这个方案的尺寸,以及自己如果入伙后,需要承担的责任。 见到肯尼斯已经把调子定了下来,一名德克萨斯州的工业大佬也不客气了:“肯尼斯先生,既然你今天邀约我过来参加这次聚会,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把新能源动力这一块交给我们了?” 看着这位眼中隐隐有些兴奋的工业大佬,肯尼斯自然知道为什么连这只老狐狸都有些失态。 犹如现今社会谁掌控了石油,谁就能掌控话语权一样,如果能通过新能源汽车的推广,逐渐让大众开始接受和应用“政治更正确”的新能源,拓宽应用场景的同时,逐渐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的话,那么这条产业链中的核心集团将会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尤其是这位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大佬,他可是一直跟洛克菲勒家族不对付。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跟小bu什交好的肯尼斯竟然愿意把这种意义深远的大蛋糕分给自己——要知道,小bu什家族向来跟美孚交好,而美孚又是洛克菲勒家族旗下的头号打手。 不过也难怪,半年前安然公司出的那档子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既然人家肯尼斯在危难时刻得不到你的帮助,那你也不能怪人家抱着这么个金母鸡过来改弦易张——这位来自德克萨斯的工业大佬自以为看破了真相。 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大佬,肯尼斯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新能源动力这一块,我们自然会交出来,不过如果大家成为了战略合作伙伴,那么这么一大块蛋糕自然要懂得分享,吃独食可不行;” “所以,我的意思是……新能源这一个环节,你们负责电池的制造和工艺研究,我们安然和铸投私募一起负责锂金属原料的开采和提供;” “至于生物能源供应、充能基站、以及光伏发电等衍生应用场景这一块……我提议,不妨把这些东西交给芝加哥财团来试试?” 听到肯尼斯提到自己,那位来自芝加哥财团的大佬顿时眉开眼笑。 要知道,当下的新能源主要分成两个方向——一个是生物酒精,一个是电能。 而刚才的方案里,出于风险规避考虑,这两种能源模式的汽车都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市场触探,通过收集反馈数据后才来决定最终选用那种能源模式——为了协调各方面的利益,安然公司给出来的方案里还特意把最终车型定成了混合动力的,只不过双方的比例不同而已(历史上是有这种设计方案的,并且一度很被看好,事实上,要不是08年后各界因为害怕出现粮食危机和民生危机而出手干预的话,至少在欧美,生物酒精已经成为主流新能源之一了)。 作为以农业和畜牧业发家的芝加哥财团来说,虽然他们除了第一产业外,在食品工业、农业机械制造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也有着自己的银行金融业;但是整体来说,他们的盈利增速并不能让高层满意; 除此之外,在这个逐渐进入互联网的时代,他们的话语权竟然比起二十年前要小了许多,这才是他们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眼下这个新能源智能汽车计划,很明显是他们的一个战略机遇——一旦杀入互联网科技行业和能源行业,并且成为这两大赛道中不可忽视的一员,那么可想而知,他们的声量将会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的顶峰,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这个庞大无比的新能源造车计划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宝贝中的宝贝——采用生物酒精作为能源的话,不但可以消化他们庞大无比的粮食存量,还能通过从源头调节供需关系,让粮食涨价;掌握了市场砝码拨动权的他们,甚至每年都可以从期货市场攫取天量的利润。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建立在新能源汽车能够顺利推广,并且形成足够规模的基础上——不过对于他们这种财阀来说,漂亮国的市场虽然不至于如同他们手中的玩偶,但是各方资源倾注后,要想撬动这一块本就被人看好的市场却也不难。 而眼下肯尼斯除了愿意把生物燃料的供应交给自己外,还愿意让自己涉足光伏发电和充能桩业务,这可是一笔大大的意外惊喜——不管怎么说,这等同于是让自己两头下注,怎么都不会亏。 只不过,大家都是老狐狸,肯尼斯这么为自己着想,肯定是有所图谋——而实话实说,这个联合计划里面,唯有他们芝加哥财团不是不可替代的,毕竟漂亮国能拿出大量粮食来提供生物燃料的财团和公司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如果只是出于商业考量,对方根本用不着拿出额外的好处来照顾自己。 微微吸了一口气,这位来自芝加哥财团的大佬迅速恢复了冷静,余光瞥了瞥表情略带嫉妒的底特律大佬,然后紧紧盯着肯尼斯:“肯尼斯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所以,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见到对方主动提起这一茬,肯尼斯笑容不变,环视了一周后,这才说道:“诸位不要怪我的蛋糕分配方案有失公允……事实上,这是安然科技制造公司某个大股东的坚持;为此,他们还专门让出了本应属于他们的一大块利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余诸位应得的利益其实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说到这,肯尼斯转过头来看着这位芝加哥财团的大佬:“你猜的没错,受某位大股东的委托,有件事情的确需要贵方出手帮忙;” 说到这,肯尼斯的表情有些古怪:“嗯……不知道诸位听过猛山都和史密斯菲尔德这两家公司没有?” !!??? 猛山都? 在座的几位顿时眉头一皱,这两家公司他们自然都知道。 可是…… 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也就罢了,虽然这家公司体量不小,但漂亮国官方向来对种植业和畜牧业不怎么插手,因此对方在一众大佬眼中,也不过是一头稍微雄壮点的肥猪而已; 但是,猛山都这家臭名昭著的公司就不一样了,这种涉及到农业安全以及高精尖技术研发的企业,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药! 想到这,这位来自芝加哥财团的大佬顿时犹豫起来——安然科技制造公司的大股东是谁,他自然知道。 而对方对这两家公司试探性的收购他们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帮助对方兼并这两家公司,到底值不值呢? 某位来自以农业起家的财阀大佬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488章 历史的惯性 “老大,鱼儿已经上钩,新能源智能汽车项目已经成功签约,那些人都答应帮忙出面游说,帮助我们收购猛山都了!”电话对面,吕思思言语中忍不住透出浓浓的兴奋。 猛山都屁股下面的烂事一大堆,不管游说的最终效果如何, 哪怕漂亮国的那一票子议员那边只答应不再给猛山都擦屁股捂盖子,那么以这家公司的民愤,有的是商业手段把它踩到泥塘里,然后正大光明地兼并。 况且,对方愿意组团出面游说,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配以这些人身后不可忽视的力量, 杨大官人收购这两家公司指日可待——唯一的问题就是耗费时间的长短而已。 当然,这里特指猛山都,史密斯菲尔德这种公司嘛……要是杨铸下令动手后一年之内还无法搞定的话,杨铸就真的要杀过去拍打思思的板子了。 与对面一惊一乍的态度不同,枕头上的杨铸只是懒洋洋地把耳边的手机往外推了推:“OK~OK~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对于收购猛山都这事,不适合表现的太过积极,否则的话很容易出变数。” “不过对比而言,我觉得你这两年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硅谷那边——既然有人愿意开放部分项目给我们,那我们自然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 听着自家老大电话里不怀好意的笑容,吕思思顿时秒懂——智能汽车的技术虽然从大的方向来说,只有计算机、现代传感、信息融合、通讯、人工智能及自动控制这六大板块;但是这六大版块里包含的基础技术何止千千万? 别的不说,光环境感知技术;V2V/V2I短距离通信技术;信息融合技术;以及包括CAN、LIN和MOST总线在内的车载网络技术就有极为广泛和重要的应用前景——即便是专用短程通信技术(DSRC)、蓝牙、WiFi等这些在后世看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技术,对于当下的华夏而言,也绝对算得上高科技。 因此, 即便是某位硅谷投资大佬只开放了部分应用层面的科技项目,但如何借着这种天赐良机得到一些某些相对重要的技术, 又或者埋下一些钉子,却是重中之重。 正当吕思思有些感激,觉得自家这位老大处处为自己着想之际,却听到电话对面隐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娇吟声,当下心情顿时变得不怎么美妙起来——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那个声音并不是自家正牌“大嫂”的声音? 当下咬牙切齿地问道:“老大,你旁边……有人?” 杨铸自然听的出来这位美女是什么意思,当下捏了捏某个刚才不知死活挑衅,结果直接到了现在才回过神来的校花同学的脸蛋,然后不以为意地说道:“是有人啊,万清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说到这,杨铸充满恶意地调侃道:“说起这个,吕思思同志,以后要是没有外人的话,其实你也可以称呼她一声小嫂子……估计她会很乐意听到这个称呼!” 听到杨铸这个曾经三翻四次拒绝自己的混球却搂着另外一个女人跟自己通电话,吕思思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当即就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下一秒,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曼哈顿某间高档商品房里传来:“小嫂子!?杨铸,你TMD就是个混球!!” ……………… 身子依旧有些发抖的万清猗逐渐从失神状态恢复过来, 等到瞳孔聚焦后, 风情万种地瞪了自家情郎一眼, 咬牙切齿地说道:“杨铸, 你个混球,我觉得你是该去看看医生了……天杀的,你怎么会精力充沛到这个程度!” 杨铸不无得意地搂住了万清猗的香肩,一边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边挤了挤眼:“谁让你自己不知死活的?竟然敢COSPLAY蒂法……不知道玩制服诱惑很危险的么!?” 万清猗不轻不重地在杨铸肩膀上咬了一嘴:“要不是你喜欢这些游戏角色,我至于这么糟践自己么?” 这倒是真的,重生以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宅男,但凡不需要去公司,杨铸在家里只会干四件事——喝茶、做壶、折腾小丫头,以及玩游戏。 真是因为知道自家情郎的那点喜好,但凡两人单独相处,万清猗就会变着法COS各种游戏角色,从侍魂的风间叶月和篝火(首斩破沙罗的妻子),到KOF里的莉安娜及神乐千鹤,再到FF系列里地莉诺雅和艾瑞丝,直至这次堪称绝杀的蒂法——其实她知道自家情郎还喜欢娜可露露和不知火舞的,无奈这两个角色跟自己的气质形象都差距过远,没法COS。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家情郎见到自己蒂法的造型后会变得如此疯狂。 想起杨铸刚才的凶残劲,饶是万清猗从来都是抱着以身饲虎的态度任由自家情郎摆弄,但感到刚刚差点就要挂掉的她,还是忍不住建议杨铸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毕竟从她的切身感受而言,这货的需求是越来越猛烈了,这有点不合常理,她很担心是不是自家情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杨铸也很有些苦恼,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的重生是有后遗症的了——一方面,不管自己和咬着牙坚持的小丫头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另一方面,自己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亢奋状态,即便是心理上冷静的要命,但生理上却宛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吕思思——还好上次这货诱惑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情况还没那么明显,这才勉强抵御住了,没把战友变成床友。 不过,按现在的状况来看,那货要再这么来上一次,那就危险的很了! 想到这,杨铸叹了口气,看来,未来还是尽量减少跟吕思思那货的单独相处时间比较好。 感受到了自家情郎的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万清猗唬了一跳,现在她的状态,真的有点经不起折腾了,当下连忙开口转移杨铸的注意力:“杨铸,我有些不明白,国际上不是有六大农业公司么,其余公司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你为什么非要死盯着有着收购难度大、无数后遗症的猛山都不放?要知道……从商业角度来看,收购先正达才是难度最低、成本最低的选择。” 所谓国际六大农业公司,指的是巴斯夫、拜耳、陶氏、杜邦、猛山、先正达都这六家牢牢把控着国际农化产业和种子产业的跨国公司——在2015年以前,这六家公司占领了全球75%以上的农药市场和60%以上的商业种子市场,每年销售超过500亿美元的农药和360亿美元以上的商业种子。 其实,把这六家公司看做是传统意义上的农药和种子企业有些有失偏颇;严格地来说,这六家公司是以作物品种为中心,前端研发“创新化合物”(各种农资产品,包括种子的有效成分),后端提供植物营养、保护等一体化解决方案的综合性农业服务商。 事实上,这六家公司的实力虽然有强有弱,但在万清猗看来,收购任何一家企业都足以弥补华夏在种子和农药方面的短板,因此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家的情郎为什么死盯着猛山都不放,对于最容易到手的先正达却没多少兴趣。 要知道,先正达的部分前身虽然是赫赫有名的日不落的帝国化学工业(ICI),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不说,在农资技术方面也有着自己独到之处,后世拥有着最全农药新产品线的他们更是占据了全球农药领域的NO1(全球20%市场份额)和种子业的NO3(全球6%市场份额)的位置;但这家公司毕竟是1999年才成立,时日尚短; 而且在同行们的煽风点火下,这家公司虽然跻身于“六大”,但在资本市场的估值偏低——2014年6月的时候,猛山都为了对抗已经联合起来的杜邦和陶氏,向先正达递了一个高于市场估价的收购要约,那也竟然不过是400亿美元而已,在那个美元已经大水漫灌过的年代,这个数字你敢信? 总之,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考虑,还是从操作难度上考虑,对这家总部位于瑞士的农业公司下手是最合适的选择,要不是自家情郎向来是眼光长远狠毒,万清猗差点以为他脑子瓦塔了。 谷鄫 听到自家女人的疑问,饶是知道这货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而已,但杨铸还是没打算瞒她,想了想之后,杨铸摸了摸她脑袋:“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盯着臭名昭著的猛山都不放,其实除了瞧中它们手中的转基因技术外,更是为了在漂亮国钉下一个钉子和中转站,免得未来咱们国家空有一堆吓死人的外汇,到最后却花都花不出去……你信不?” !!!??? 万清猗忍不住伸手探了探自家情郎的额头——到了现在,她是真的怀疑杨铸生病了? 开什么玩笑!? 咱们国家还有外汇花不出去的那一天? 别闹了,咱们国家现在依旧缺外汇缺的厉害好不好!? 杨铸见状,只是笑了笑,却并不解释——有些事情解释了的话会被当成神经病送进医院不说,更是容易被蟹钳子夹到怀疑人生。 他只知道,如果不把猛山都这种连漂亮国官方都需要谨慎对待的农业公司拽在手里,然后当成中转站去买一系列真正有价值的资产的话,那么华夏未来那超过2万亿美元的外债,除了充当金融核武器外,就真的只能待在账面上看着好看了。 至于说先正达…… 这块大蛋糕还是留给华夏工业集团吧,万一人家没有受到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在十多年后依然会对先正达下手呢? 至于说未来华夏工业集团依然是采用MBO的模式去收购先正达…… 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可以在一边煽风点火嘛! 看到自家情郎又露出那种神神秘秘的表情,见怪不管的万清猗翻了个白眼,然后颤巍巍地撑起了身子,有些艰难地走进了浴室…… ……………… 半小时后,恢复了大半体力的万清猗哼着小曲,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轻轻拍掉了自家情郎又开始不规矩起来的双手:“别闹,一会还得回公司呢,晚上还有宫先生的课,被宫先生看出来的话,我还活不活了?” 宫先生?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女人。 万清猗见状,飞了个鄙视的眼神看过去:“咱们公司自打三月份开始,就给中高层开设了自愿参加性质的传统文化课来提升素养——宫先生就是请过来的几个老师之一,你这个大老板没去上过一次课不说,就连人家老师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也未免太不应该了吧?” 哦,这里的先生指的是老师啊! 杨铸恍然。 自己还在双庆的时候,万清猗就给自己说过这事,虽然他觉得这种课程很有些带着齐鲁特色的形式主义,但终究还是没反对——在他看来,一旦人做到了比较高的位置,就很容易飘,虽然说他很怀疑这种培训课是否能真的有助于这些高层修身养性、涤去俗气,但总归而言,聊胜于无。 只不过,自家这个女人的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眼下竟然肯恭恭敬敬地叫人家一声“先生”,这可是稀奇了。 当下好奇地问道:“这位宫先生很厉害?” 万清猗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厉害啊!宫先生无论是讲历史还是讲论语,绝对是一绝,视角清奇不说,内容更是深刻无比……我这几个月受益颇多呢!” 说到这,万清猗忽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自家情郎起来:“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宫先生跟你很像呢——一样的高傲,一样的玩世不恭,一样的愤世嫉俗!”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你确定这是在夸奖? 万清猗见状,咯咯一笑,先是哄小孩似地搂着杨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有些感叹地说道:“说起来,我正考虑要不要把宫老师聘为我们公司的专职讲师呢……毕竟他现在在省文联并不受待见,至今还是边缘人士,辛辛苦苦写了几本书,还一直得不到刊印,日子好像有些不容易。” 省文联? 杨铸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想了想,问道:“那位宫先生有多大?” 万清猗回忆了一下:“快50了吧?不过看起来并不显老。” 说完,扭头看着杨铸,似乎是在勾勒自家情郎几十年后的模样:“实话实说,我还是觉得男人年龄越大越有韵味——要不是宫老师老是冷着一张脸,以他那深不可测的学识修养和身上的那种成熟男人味道,绝对是年轻女文艺青年的致命毒药!” 见到自家女人脸上隐隐泛出的那种死忠粉般的花痴表情,杨铸的笑容不变,眼角却忍不住跳了跳; 历史的惯性,真的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么…… 正文 第489章 去听听咱们的文化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陪着自家嫂子去医院检查了一遍后,小豆芽同学忽然热爱起了做菜,天天下班后往厨房钻——按照她的说法,嫂子现在每天都没法子按时下班,如果自己不辛苦点下厨捣鼓吃食的话,某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大BOSS被活活饿死事小, 耽误了自家嫂子的造人大计才是罪无可恕。 嗯…… 根据上次医生的嘱咐,虽然杨铸和小丫头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想尽早怀上的话,生活饮食方面还是多注意点——最好是少喝酒、少抽烟、少吃辛辣的食物。 于是乎,在小丫头用以身饲虎的决心与自家男人签下诸多不平等条约之后,杨大官人迎来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这段时间里,他不能吃油炸或者烧烤的东西, 不能吃辣椒,就连烟也每天不能超过三支。 除此之外,他还不能随意在外面吃东西——除了担心外面的油不健康之外,小丫头还害怕那些菜里面各种“高科技”让自己付出的巨大代价功亏一篑。 为此,总是有杂事缠身的小丫头甚至还拜托陆菲菲,让她帮忙盯住她哥,免得这货不自觉。 于是乎,便有了某位小公主天天钻厨房的奇景。 只不过嘛…… 虽然小豆芽同志逐渐爱上了厨艺,但公允地来说,除了烤串外,这货的手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 “哥~!来尝尝我根据网友配方弄出来的【五谷榛面馍】!”陆菲菲把热气腾腾的小蒸屉放在茶几上,一脸的期待。 看着小蒸屉里面那几个颜色极度可疑,表皮还露着几颗完整的小麦和玉米粒的馒头,刚从校花同学闺房里回来没多久的杨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玩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黄白之物。 在小豆芽期望的眼神下,杨铸硬着头皮拿起了一个,在手里捏了捏后,顿时黑了脸。 扭头看了看依旧是一脸期待的小豆芽,杨铸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玩意能吃?” ??? 陆菲菲露出一脸问号。 杨铸叹了口气, 然后把手里完全不规则的灰黄色物体往茶几上一砸…… 这团号称是某网友家传秘方的“五谷榛面馍”,果然非同凡响,好不好吃、能不能吃且不说,但弹性惊人是一定的。 噗~ 看着这团自己辛辛苦苦揉出来的馍馍宛如篮球似地在光滑的茶几上弹了两下,然后诡异地跳回小蒸屉里; 陆菲菲沉默了一下,然后死犟着说道:“弹性好说明我面揉的好啊,就算是紧实了点,又不代表这馍馍不不能吃……说不定这馍馍追求的就是Q弹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小豆芽同志,你这不叫Q弹,叫瓷实好不好……就这紧实度,我一口咬下去,能当场把我大门牙崩了你信不信!” 说完,有些讨饶似的看着陆菲菲:“要不……咱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反正你嫂子还没回来,只要到时你口风紧点,绝对屁事都不会有!” 看到小豆芽脸色有些不善,杨铸立马拍着胸脯:“放心,做哥的绝对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肯保密,今晚上我请客!除此之外,车子啊、衣服啊什么的, 你看中什么尽管买……哥来买单!” 看着一脸肉痛表情的杨铸, 陆菲菲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股鬼火冒起……本仙女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遭你嫌弃? 还封口费? 你宁愿从你小金库里掏钱给我买车子衣服,也不愿意吃上一口!? 想到此处,恼羞成怒的陆菲菲顿时使出十字锁喉大法,跳上沙发从背后把想要起身的杨铸锁住:“想要收买我?想得美!……哥,这馍你到底吃不吃!?” 杨铸见到这货又开始拿着自家嫂子的鸡毛当令箭来暴力镇压自己,顿时有些无语:“小豆芽啊,不是我不吃……而是这玩意真没法下嘴啊!” 说着,拿起一个五谷榛面馍在茶几上敲了敲,顿时,一种类似于轮胎敲击的声音传来。 听到杨铸又叫自己“小豆芽”,不知怎地,这个以前亲昵无比的称呼在此刻陆菲菲听来刺耳无比,当下手上一使劲,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必须把这些馍馍全吃了!” 感觉到脖子上手臂的力道,杨铸顿时脸色一变。 倒不是说这一下让他喉咙受创,陆菲菲力道控制的很好,虽然逼的他无法动弹,但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不适。 他之所以变色的原因是……被陆菲菲这么往后一锁,他脑袋几乎是零距离地贴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该死的,怎么才短短三年时间,小豆芽就发育的这么好!?她是吃激素了么? 这是杨铸的第一反应——现在正值夏天,陆菲菲的居家服就是一件轻薄无比的T恤而已,这种零距离接触下,什么数据都侦测到了。 杨铸的第二个反应就是死命挣脱。 两人虽然关系非常亲密,更是兄妹相称了好几年,但毕竟双方没有血缘关系,现在小豆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有些需要避讳的东西还是避讳的比较好。 感受到了杨铸的挣扎,也感受到了不妥的陆菲菲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松开了自己的臂锁,眼神闪躲了几下后,忽的气呼呼地说道:“哥,这可是我忙前忙后两个小时才辛苦做出来的东西……你要敢不吃,你信不信我立马告诉嫂子,你跟那个姓万的女人睡一起了!” 诶?? 杨铸下意识地一惊,扭头看向陆菲菲。 陆菲菲见状,以为杨铸被自己吓住了,得意洋洋地说道:“不用狡辩,我从你身上闻到姓万那个女人的香味和……那个什么的味道了,我鼻子灵敏的很!” 说到“那个什么的味道”的时候,小豆芽忍不住有些扭捏,一个黄花大姑娘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谈论这种事总归有些诡异。 看着小豆芽一脸的笃定,杨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是今天下午冲澡的时候太随意了,身上还残留着味道? 不过下一秒,这货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却是点了点头:“也好,一会你先把这事捅给你嫂子,到时候我正好向她坦白——这种事老是瞒着也没啥意思。” 谷窽 这倒是真心话,要不是万清猗那货苦苦哀求,他早就想把这件事告诉小丫头了——他在这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事情上光棍的很;既然被小豆芽发现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 见到杨铸这种近乎无耻的反应,陆菲菲顿时惊了——以她对杨铸的了解,自家这个干哥哥是认真的。 有句话说的话,一旦男人开始无耻起来,女人是无计可施的。 见到自己的威胁对杨铸毫不起作用,陆菲菲脸上先是轮番闪过各种奇怪的表情,最后眉宇之间却隐隐露出一阵轻松与窃喜; 正当杨铸以为这货是不是脑子出问题的时候,陆菲菲瞧见他脸上探究的神色,顿时脸色一红,旋即拿起一个坚韧无比的五谷榛面馍,恶狠狠的朝着杨铸嘴里塞去:“我不管,你今天不吃这馍馍,休想活着离开这间房间!!” 察觉到口腔里瞬间被异物挤的满满当当,感受到牙间传来的橡胶质感,杨铸大骇; 吾命休矣…… ……………… 半个多小时后,铸投商贸总部。 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不断揉捏着腮帮子的杨铸正慢吞吞地走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 感觉忽然重返17岁花季的陆菲菲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后,脸上挂着充满活力的笑容:“哥,你怎么忽然想要来公司了?是打算过来找嫂子么?” 感觉丢了半条命的杨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是过来消消食;顺便……来体验体验咱们公司的文化课。” 文化课? 陆菲菲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铸——这货十足的废宅一个,自己私底下更是为其取了诸如“文化绝缘体”之类的一大堆称号,眼下这家伙竟然会主动跑过来体验体验公司为中高层开设的文化课? 莫非…… 今天太阳,不,月亮是打西边出来了? 想到这,陆菲菲有些心虚地看着杨铸那微微躬着的身子,越发觉得是自己硬塞进去的三个五谷榛面馍把这货撑到神志不清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陆菲菲拍了拍杨铸的肩膀:“哥,你方向走错了,讲师课堂不在1号楼,是在24号楼的小会议室!” 不在一号楼? 杨铸有些麻爪。 由于这货非常抵触超高层建筑的原因,导致铸投商贸总部全是一栋栋的7层办公楼,数量更是达到了37栋之巨,连上其余的建筑设施,足足把工业园的面积占去了1/3; 这么多“低矮”的建筑聚在一起,看起来LOW的一批不说,还非常费脚力——光凭双脚的话,从东头的1号楼走到西头的24号楼,起码要走上小半个小时。 很显然,在这种大热天,是否要如此折腾自己,对于杨铸这种废宅来说,无疑是个艰难的抉择——事实上,不仅仅是杨铸这种废宅,对于大部分泉城人来说,哪怕是晚上,在这种见鬼的天气里外出,都是一件需要克服心理障碍的事情。 陆菲菲见状,嘿嘿一笑,然后勾住杨铸的脖子,一副不怀好意地表情:“哥,我带你过去吧,你也该出出汗了!”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不可抗拒的巨力,杨铸感受了下窗外吹进来的炽热夜风,顿时脸色苦了起来。 不过被硬拽着走了两步后,他就放弃了抵抗; 作为万清猗的男人,他实在很好奇那位上辈子能让校花同学不顾一切倒贴过去的已婚老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重生之后,却是对万清猗的家庭背景和性格有了解,就越是好奇那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要知道,即便万清猗没有成为铸投商贸的董事长助理,以她家里的条件和人脉,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变故中落了,有着更多选择的那货也绝对不可能为了钱给别人做小三——更何况今天万清猗也透漏过,那个老男人压根底就没什么钱,上辈子估计万清猗倒贴过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啧啧,撇开彼此之间这段不为人所知的跨时空恩怨不说,那货绝对算得上是软饭男中的楷模; 面对着这种“情敌”……出出汗就出出汗吧; 好歹也算是一种尊重。 …………………… 而此时,24号楼里某间被稍微改动过布局的会议室里,空了一多半的座位上,稀稀拉拉地坐着近二十位中高管,看起来很有些萧条。 倒不是说铸投商贸的中高管们对于这种文化课不重视,而是大部分的中高管,尤其是中层管理层的工作极为繁忙,手里面的一摊子事动不动就要折腾到晚上十一二点;既然这种文化课并不是强自要求参加学习,那么他们自然会优先考虑把手里面的工作完成,而不是参加这种对他们业务能力没有直接促进作用的文化课培训。 事实上,相比于中层管理人员,铸投商贸的高层对于这种文化课更感兴趣,就如眼前这位宫先生之前说过的……“牧驯者重术,肉食者重道”——身处风云变化的市场大环境下,对于这些越发感觉自己行走在钢丝绳上的高层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些老祖宗的智慧里提炼出来的东西更能对他们有所触动了。 至于说这些在普通人听起来觉得假大空的东西究竟有没有价值…… 呵呵,看一看会议室里襟危正座的严主任和万清猗就知道了——严主任还好说,万清猗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业务小能手,其专业能力没人敢小瞧,连她都这副一脸认真听讲的表情,就知道这些内容究竟有没有份量了。 而台上的那名身穿老式的确良短袖衬衣,身形只能算中等的宫老师似乎对于今天只来了不到二十个“学生”的事情丝毫不以为意。 微微推了推自己那副廉价的黑框眼镜,这位嘴角处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容的中年男人,懒洋洋地把手里的书本往主讲台上轻轻一放,然后用着那种亘古不变的厌世腔调说道:“今天上课的人少,天气又热的很,所以今天我就懒得讲十三史了——今天随便跟你们唠嗑唠嗑《论语》吧。” 听到这位宫老师把《二十四史》称呼为《十三史》,在场众人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虽然太祖说过,“二十四史大半不可信”,但那指的是每部史书里面记载的内容啊,而这位主竟然直接把二十四史削成了十三史,其狂妄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他们并非学者,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怎么在乎,听到今天要讲论语的时候,反倒是一喜——经过这三个月的授课,他们已经知道了,深解历史只对大公司真正的顶级高层有价值;对于在座的大部分人来说,深解《论语》这种经典,对他们反而更合适一点。 想了想,从主讲台上为他和其余的讲师专门准备的粉笔盒里拿出一只粉笔,然后在临时加装上去的拉伸式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宮烈转过头来,略显慵懒地把粉笔往盒子里一抛,然后兴致缺缺地说道:“今天,咱们唠嗑唠嗑老夫子的这句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看着这几个哪怕小学生都明白的粉笔字,一众中高管却并没有露出“就这?”的神情,反而是齐齐襟危正座起来…… 正文 第490章 宫先生 “世上蠢人十之常居八九……绝大部分人永远不知道他对《论语》的理解有多可笑!”宮烈一如既往地用这句话开头,平淡的语气,让嘴角那一丝弧度充满着讥讽。 台下一众中高管有的对于宫先生这种神情习以为常,有的则是忍不住脸色略带尴尬。 宮烈压根底看都不带看下面众人的反应,迅速地进入了正题:“子曾经曰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按照某些蠢货曾经灌输给你们的观点, 你们是不是把这句话理解成为不在那个职位上,就不要去考虑那个职位上的事情?” 万清猗尚在沉思,严主任以及另外几个高管却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两千多年以来,大伙不都这么理解的么? 宮烈淡淡地瞥了台下几人一眼,叹了口气:“别人我懒得去管,我只求今天之后, 在座各位千万不要再拿孔老夫子的这句话去乱哔哔了——权当是为我宫某人留三分脸面!” “我想告诉诸位的是, 孔老夫子的这句话,压根底说的就不是这个意思——诸如什么找准自己的位置、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不要给别人添乱、要安分守己等等一系列衍生的含义, 全都是在扯淡!” 说到这,宮烈总算开始正式进入讲师的状态,身子逐渐变得挺直:“来,我们按照惯例看看这句话里的核心字和生僻字;” “嗯,这句话里一个生僻字都没有,因此我们只需要把核心字锁定出来,并且深入理解就可以了——那么谁来告诉我这句话里的核心字是哪个?” 看着宫先生把自己一众人当成幼儿园小朋友来互动,一众中高管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纷纷发言。 “是【谋】字——从结果导向来看,对与错,全看做不做;这里的谋是动词,是关键!”一名人力资源部的高管第一个举手。 “我觉得是【位】字——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对与错全看标准尺度,而标准尺度全看你在哪个位置。”小胖子张俊表示了不同意见。 “我觉得是【政】字——这个字是评判最终行动是否僭越的标准。”严主任表示不赞同 “是……” 随着五六个高管开始踊跃回答,“教室”里的氛围开始活跃起来——只不过,听着台下那些依旧是按照固有理解给出来的答案, 一直静静站在那的宫先生,眼神从最开始的有所期待, 逐渐变得有些萧索。 正当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打算把这一节小测试跳开,进入下一个授课环节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想起。 “核心字的确应该是【位】字,但这里的【位】,应该不是单纯地指位置。”万清猗一脸笃定地开口了。 宮烈看了看这位越发明艳的美女高管,点了点头:“的确,在我看来,这句话的核心字就是【位】字——只不过很可惜,自从汉学衰败后,现在就没几个人能对这个字理解透的。” “事实上,如果你们能串联起我上周讲过的那堂内容,也就是对于【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局其所,而众星拱之】这句话的阐释,或许就更能对这个字有着更清晰的认知。”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局其所, 而众星拱之? 以万清猗为首的几名高管开始沉思起来, 宫老师的每一堂课他们都很认真地在听, 上周讲的那堂课, 其实是从各种佐证来指出儒家思想本质上是一套非常完整而辩证的哲学和治理体系的; 而这位宫老师当时那句“儒家主张【无所位而生其本,无所本而生其位】”,委实把他们炸的不轻。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宮烈便重新复述了这句话,然后继续自己今天的课程:“问题来了……那么到底什么是【本】,什么是【位】呢?” “用现在的话来解释,这里的【位】,就是变化的位次,也就是现象;而不是你们以为的屁股上的那个座位而已;” “而【本】,就是导致这个现象产生的规律和底层逻辑——其实你们也可以称其为道,只不过儒释道三家的【道】具体含义有所不同,你们最好不要混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这一批学生有些驽钝,宮烈害怕这群蠢货们理解产生偏差,想了想后说道:“举个例子,我们品尝所说的【情本位】,意思就是说所有的现象和结果都是以【情】作为规律和底层逻辑产生的——大到齐鲁国企生态,小到你们恋爱时期的疯狂,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就不多说了。” “同样的,我们经常说的【利本位】,就是指所有的现象和结果都是以利益作为规律和底层逻辑而产生——咱们国家改革开放二十年来,这种现象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层出不穷,你们随便抓一把企业,都是例子,我就更不需要赘言了。” 看着宫老师眼中闪过的一丝轻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的一众高管很有些憋屈,不过想了想,自家铸投商贸虽然的确干过不少好事,但从本质上来说依旧是【利本位】的企业,因此委实没有底气说出“我们铸投商贸不一样”之类的辩驳来。 好在宮烈虽然是个老愤青,但起码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并没有继续把矛头转向自己的一票子学生:“在我看来,孔夫子和马克X一样,都主张一切从现实出发——当下和现实在什么阶段、什么位次,都必须是首要去分析的问题;” “因此,我再说一遍,儒家的思想根本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生硬死板的【道本位】,而是【无位可本】的、是以当下和现实的变化为前提的一整套哲学管理思想——用我们这一辈人的话来说,就是儒家是一种十分辩证和十分科学的治理思想。” “呵呵……只不过呢,孔老夫子死后,经典的儒家思想被后世的蠢货和现在的这些伪大师们糟蹋的不成样子,后世的统治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也一直没有用到儒家的治国和管理精髓——从某种层面来说,当今咱们国家坚持走具有华夏特色的社会zhu义道路,其内核精髓反而与两千多年的孔老夫子不谋而合!” 含蓄地延伸了一下内容后,宮烈迅速回归到了主题:“讲到这里,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虽然同样简单的冒泡,但其含义和思维层面却截然不同了?” “这句话,其实就是孔夫子在讲治guo和管理的核心原则——你所推行的政策,一定要以当下和现实的情况相适应,千万不要去谋求跟你现状和实力不相匹配的假大空策略,也不要去谋划与现实变化的位次不相匹配的管理制度以及上层建筑等等等等。” 说到这,宮烈有些怜悯地扫了一圈自己的学生:“你们铸投商贸现在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企业了,更是几次被上面点明表扬,所在位次自然跟寻常企业不太一样;所以呢,即便你们只是个管理人员而已,但有些事情不妨把眼光的维度放的更高一点——【无所位而生其本,无所本而生其位】这句话,放在别的民营企业或许并不太合适,但是放在你们铸投商贸,却再合适不过了。” 此言一出,那些中层管理人员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如万清猗、严主任和小胖子张俊等人却宛如脑海里被炸了一个惊天打雷; 只不过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小胖子张俊是浑身有些哆嗦,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以往自己很有些佩服的讲师; 严主任两眼放光,激动地满脸红潮,只是一边喃喃地反复念着“无所位而生其本,无所本而生其位”这句话; 万清猗则是表情严肃,但却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脸上反倒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自家情郎一力强推的去中心化管理体系,旋即又隐约想到了更多;沉思了好一会,这才对着宮烈说道:“宫老师,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天这堂课,真的受教良多!” 宮烈却只是用一种隐隐略带嫌弃的眼神扫了这位美女高管一眼:“万助理,我又不是X教,【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就不要乱用了!” 看着宫先生那寡寡的眼神,逐渐熟知这位老师性子的万清猗顿时有些尴尬……意思是这句话又有别的含义,自己的理解有误? 宮烈见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扫了一圈台下表情各异的一众学员,脸上的表情再次淡淡的:“按照惯例,每堂课解析三句《论语》……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就解析【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吧。” 沉吟一下,宮烈说道:“作为《论语里》最为大众所熟知的内容之一,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会理解为如果早上能明白了真理,就算晚上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谷晗 说完后,看着下面一群有些发懵的学院,高烈略带嘲弄地笑了笑:“我估计你们也都是这么理解的,但我想说的是……这种理解除了彰显你们的无知外,人们对于这句话的误解,恰恰也说明了人类的虚伪!” “难道不觉得可笑么?——怕死是人类的本能,大家明明如此的贪生怕死,却一个个地可以大言不惭地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来表示自己在追求真理这件事情上,视死如归,生死看淡的大无畏勇气。” “我敢掏出兜里二十七块六毛钱的全部身家拿来打赌——你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不信吧?” “哼哼,早上明白了真理,哪怕晚上死了也了无遗憾?——当真可笑!你怎么不中午就去死!?按你这个劲头,不是应该一闻道,马上就应该去死么!?” “嗤~这种虚伪而又脑残的理解,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把它当成天经地义的!” 听着宫先生回怼的这番话,万清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宮烈虽然眼神至始至终都没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钟,但是个人都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校花同学心里很委屈,不管这句话另外蕴含着什么其它的道理,但在约定俗成下,这句话就是用来表示自己的敬仰和态度而已,凭什么就给自己扣上一顶“虚伪”的帽子,然后漫天开火? 要是别人敢这么怼自己,万大助理早就翻脸了,但是对方是自己非常敬仰的先生,三个月下来,在对方深厚的学识洗礼下,不知不觉,万清猗隐隐已经以弟子自居了——别说怼弟子了,就算是先生打弟子的手掌心,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因此,万清猗匡为位高权重的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但面对着宮烈的开喷,除了疑惑自家先生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自己外,也只能如同普通小姑娘一样,委委屈屈地受着了。 宮烈没去理会万清猗脸上的委屈,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孔夫子许多时候是一个极为开明且实事求是的人,因此他说的这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夫子的道,是积极入世的道;是要让人们成就一番事业,实现理想而有所作为的道;是要让人们齐家修身治国平天下,要去改变世界的道!——而不是这种让你早上听了晚上就去死,狗屁不是,近乎X教的道!” 补了一刀后,宮烈总算回归到了正题:“老规矩,我们先断句,再来找生僻字和核心字;” “我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句话,你们从小接受到的断句就有问题——一旦断句有问题,那么理解就必然会有歧义!” 说到这,宮烈哼了哼:“按照我的理解和研究,这句话的断句应该是这样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随着宫先生的断句一改,众人顿时感觉到了这句话有些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宮烈并不在乎其余人的反应如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句话里的【道】,指的就是立志改变世界的圣人之道;这里的朝和夕,指的也不是早晨和晚上这么浅显的意思,而是分别引申为一件事情的起点和终点。” “所以,【朝闻道】的意思就是你在接触到真理,并且决定跟随它的最开始的那一瞬间——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曾经最令你心潮澎湃,你心中的那个最初的梦想么?它不就是你的初心么?” “而后面对应的【夕】,自然就是在你下定决心后,力所能及所能走到的最后一刻——或许那就是你生命的终点和尽头;” “重点来了……” “这里的【死】字,绝对不是让你去死,而应该是【坚守】的意思;也就是以死为决心,至死不渝地去坚持的意思——对比我们常用的死敌、死战等词语里的死字,都是这个用法。” “最后,结语里的【可】字,表达的则是一种态度上的允许和接受……或者说是夫子带有强烈情绪表达的期待——引申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应该被鼓励的;反之,如果你不能这样做,那就不如安安心心做个小人,不要去假借梦想和初心之名蛊骗众人,免得惹人恶心!” 把三个关键字解释完了后,宮烈把目光锁在了从刚才就一直处于一种压抑亢奋状态中的严主任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因此,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就是……” “当你决定不再浑浑噩噩地渡过余生,想要遵循初心,追逐顺从自己本意的梦想时,那就一定要至死不渝地坚守下去,直到你真的精疲力尽,完全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为止——在你未来的人生里,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真正无愧地对视自己的本心!” 说到最后,宮烈甚至已经声色俱厉起来,与其说是授课,不如说是咆哮。 听着宫先生难得的激亢语气,和那一双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睛,严主任差点就要拍案而起,拉着这位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先生不醉不归了——这些话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是假大空的废话,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直沁心田的一汪灵泉。 天见可怜,以他现在的位置和身家,可谓是妥妥地站在金字塔塔尖,但是对应的,这几年的心里却空荡荡的——无穷无尽的应酬酒桌上那些数不尽的美酒佳食,还抵不过当初挤在破旧四合院里半个馒头给他带来的满足感强烈。 原本他只是以为自己性子贱,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太久,有些麻木了; 但是今天被宫先生一提点,他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过的越来越像一具飘荡的幽魂,原来是因为自己离自己的初心越来越远啊! 想起三年前自己为了那群下岗老乡们不辞辛苦地奔波,累瘫蜷在床上嘴边依旧挂着的笑容; 再想想看自己现在空自坐拥铸投商贸名下数万员工,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被一张隐形的网弄的缚手缚脚的困窘,年过六十的严主任差点就要唏嘘流泪。 自己这把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不过是想做点能够让自己含笑闭眼的事情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而一旁的万清猗也隐约明白了这位宫先生为什么总是在无意间露出厌弃自己的表情了——合着半天,您觉得我行的是以利为本的小人之道,脏了您的眼啊! 大约猜出原因后,哭笑不得的万清猗瞅了瞅一旁情绪隐约有些失控的严主任,然后心里叹息一声——如果可以,谁不想去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但是,到了铸投商贸现在这种体量,既要为公司负责,又要去做个“好人”……谈何容易啊? 正当严主任和宫先生惺惺相惜地四目相对,立马就要拜把子的时候,一个略带笑意的年轻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哦?无愧于自己本心?……宫先生的课讲的果然有意思!” “杨董!” “杨董!”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除了严主任和万清猗外,所有的中高管立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随着铸投商贸的业务规模越来越大,深植于各产业的项目越来越多,公司上下对于这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BOSS也越发敬畏。 用某位不知名的高管流传出来的话来说……只有深植到各种重大项目中去,与地方政府和其余的大企业多打交道,你才会明白自家这位大BOSS究竟有多生猛。 因此,随着各地PPP合作模式的项目纷纷上马和铸投国贸在海外某些项目的风声传到国内,一众高管,哪怕到了张俊这种层级,见到杨铸也下意识地把身板站的直直的。 见到一众身份绝对不简单的学员变得如此乖巧,就连严主任都立马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乖乖地打了声招呼,宮烈看向这位绝对堪称“神秘”的年轻大BOSS,几番探究后,目光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正文 第491章 我更担自己变成第二个陶侃 脸上挂着符合众人预期的微笑,杨铸和陆菲菲随便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了下来。 “宫先生,不用管我……你继续!”杨铸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宮烈继续自己的课程。 看着杨铸隐约有些轻慢的态度,宮烈习以为常地笑了笑,嘴角的那一丝讥讽不知道是送给杨铸的还是留给自己的。 略微想了想,宮烈问道:“杨董, 既然你来了,那么下面的课程改成历史如何?” 按照他定下来的规矩,只有小丫头、万清猗、严主任、陆文兰、陈翔、张俊这几位顶级高管到场超过2/3的情况下,他才会讲历史,毕竟两门课程之间的内核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现在既然杨铸出现在这里了,那就完全符合改课程的条件了——从重要性上来说,其余六个顶层高管加起来还没杨铸一个人的份量重,而很显然, 《论语》这种只传授笼统管理思想的儒学经典, 是决计不可能让这种大BOSS满意的。 听到宮烈这这么说,杨铸却摆了摆手:“听说宫先生定下来的规矩是每逢讲解《论语》,必讲三段,我怎么好意思让宫先生坏了规矩?至于历史嘛……等到宫先生讲完论语后,如果愿意分享一堂,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对于杨铸这种糙货来说,《论语》这种经典讲解的好与坏,他是真的识别不出来;但是上一辈子没少在网上瞎转悠的他,对于一些历史旮旯里的边角料知道的倒也不少;因此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更希望让这位宫先生直接来一趟历史课,好掂量掂量这货的真实水准。 只不过,既然是以铸投商贸大BOSS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最起码的风度还是要讲的,让这位跨时空情敌先把自己该讲的课程讲完,即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听到杨铸这么说,宮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然后操起粉笔, 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下几个字——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放下粉笔后,宮烈转过身来笑了一笑:“今天我们的第三段,讲解就是孔乙己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其实这篇的全文是【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这是一篇有背景的故事,大体就是说在陈国,夫子这一大票子人没钱了,饿了好几天后,跟着孔夫子的这些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快崩溃了,情况相当窘迫——这一次应该算是孔夫子这一辈子里最尴尬最窘迫的一次了。 要知道,老夫子在经济上虽然比不上孟轲那么有钱有牌面,但是也决计算得上一个不差钱的主,估计这一次是出远门没计划好,钱没带够, 路上又遇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才沦落到这种近乎崩溃的状况。 被饿了好几天后, 子路这个愣头青就生着气跑过去见老夫子,上来就嚷嚷道:“你整天君子这君子那的,你看我们跟着你做君子,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就问问你,眼看着我们都要饿死了,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于是,一辈子都没乱过的老夫子不紧不慢地对这个愣头青说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仿佛是怀疑杨铸这个年轻的大BOSS是个文盲似的,宮烈简单地把这句对话的背景阐述了一下,然后进入了正题:“现在开始,我们来拆解这句话的核心字。” “首先,君子固穷里的【固】字,我认为,如果你把它理解成固守或者坚守,那么这句话就被彻底带偏了!” “《说文解字》里说过,固,四塞也——就是把四周都给挡死了,闭塞不通;仿佛围城和边界一般,限制着你那也去不了;” “因此,在这句话里,【固】的意思就应当引申为不逾矩、不越界、不过度;” “后面的【斯】,则是【这】的意思——后世有许多类似的用法,诸如【有备斯可以无患】就是这样。” “在后面的【滥】,它的本意是河水上涨,超过了正常的水位——你看,它的本意就是已经超过了标准,已经超过边界了;因此,它在这句话里引申的含义就是过度、越界的意思;刚好和上面的【固】相互对应;” 把两个核心字拆出来后,宮烈没有与下面的学员们互动,而是径直给出了结论:“明白了几个核心字的解读后,我们回过头来再看看老夫子的这句话;” “君子固穷,等同于【君子固于穷】,也就是真正的君子哪怕是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乃至绝境的时候,他的表现思想和言行依然是遵循初心,不逾矩、不越界;所行所虑,依然是在初心的边界和尺度之内的,从来没有改变;” “那么,这个边界和尺度是什么呢?” 宮烈轻飘飘地把眼神从严主任身上略过,最终定在杨铸身上:“如果范围只是局限于个人,我认为这个答案是【良知】;如果范围放大到企业,我认为答案还是【良知】!——不管你是否穷困潦倒,或是大富大贵,你的良知从来没有改变过、它依然还是那个知善知恶的良知,它对于善恶的标准,丝毫不会根据外界的环境和自己的境况的变迁,有一丝一毫地改变。” “因此,既然良知的标准并没有改变,那我们的思想和言行,当然也不应该改变了——所谓【君子不惑于外】,任何因为外部因素改变自己原则尺度的人,都称不上君子,只不过是假借君子知名,行苟且之事的趋利小人罢了!” “总之,不管贫穷窘迫也好,富贵荣华也罢,甚至是大权在握……任何外在的境况的改变,我们应当都依然只是听从我们良知的声音;只是遵从良知的标准去思考,去行动,并且不发生一丁点地改变;这才是真正的君子!” “而那些在困难中轻易更改自己的行事原则,在利益面前逐渐丧失自我,最终被那些虚无的东西反客为主,倒逼着自己的行事尺度被一改再改,甚至做出了越界行为的人……不过是些以利驱动,逐渐只剩一句躯壳的无魂小人罢了!” 说到这,宮烈瞅了瞅杨铸,解释道:“事实上,在儒家的体系里,君子和小人绝对不是二元对立的两个标签,也不是再说永远固定不变的两类人——也许你昨天还是君子,第二天,控制不住欲望的你就变成小人;同样的,也许昨天你还是个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第二天,被遗忘角落里忽然蹦出来的良知谴责到痛哭流涕的你,洗心革面之下,逐渐也能重新变成一位君子。” 最终,宮烈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的含义,这就是君子与小人的区别,这……就是开悟的人与普通人的区别!” 随着声音落下,杨铸固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其余一众高管却面色古怪了起来——就算他们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宫先生这番话是对着自家大BOSS说的。 至于为什么要对着杨铸说这些…… 呵呵…… 宫先生毕竟是个文人,文人自然有些先天之忧而忧的中二情怀嘛,不足为怪! 而此时的杨铸心里却很有些古怪。 说实话,要不是眼下正在自家公司的会议室里,要不是对方身着老式的确良衬衣而非浑身地红红黄黄,要不是对方依然有着一头浓密的头发……他差点以为自己正在帝都倾听那些“大般若”了。 不动声色地瞄了瞄周围的一众高管,发现这些人只是略带感触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狂热的表情,诸如万清猗等人也只是低头沉思而已,当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抬了抬手:“宫先生,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不妨追加一堂历史课?” 见到杨铸对自己刚才讲解的论语全无感触,宮烈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嘴角的讥讽之色微微浓了几分:“杨董,不知道你对两晋南北朝这一块的历史了解有多少?” 两晋南北朝? 杨铸顿时来了精神,这段历史在以往的教科书上向来有些忌讳莫深,不过作为“网络显学”,这一段的历史在后世的网络上倒是掀起了讨论的热潮,杨铸前前后后看到过不少比较经典的帖子——当然,其中的内容是否有偏颇,他这个文盲自然是无从知晓。 当下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段历史略知一二,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沈约的《宋书》、萧子显的《南齐书》还是粗粗看过的,除此之外,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史也翻过只言片语。” 听到杨铸提到了梁国人写的《宋书》和《南齐书》,却没有提到房玄龄写的《晋书》,宮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这位年轻的大BOSS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小白啊。 当下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才说道:“看样子,杨董对于这一块的历史应该比较熟悉——既然如此,单纯地讲一些历史内容就没什么太大意义了。” 说到这里,宮烈话音一转:“不如这样,我们探讨一个粗浅的小问题——五胡乱华时期,明明那时候的汉人都已经面临着血脉断绝的风险了,但是,为什么那时候的汉人却依然是一点也不团结?” 听到对方抛出这种问题,杨铸顿时内心一哆嗦——我滴个乖乖,这种问题拿到台面上来讨论,合适么? 而且,我们铸投商贸就是一个小小民企而已,你在我们的文化课上讨论这玩意干嘛? 当下死命咬紧牙关,使劲摇了摇头。 宮烈见状,也不勉强,只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了几组数字:“根据《华夏人口史》记载的数据,大约在公元300年前,西晋的总人口有3500万,其中内迁少数民族人口不超过500万;” “等到永嘉之祸,神州第一次陆沉后的50年时间里,华夏大地上的人口减少到了约2700万——其中,外族人从500万跌到400万,损失了约100万人;而汉人从3000万跌到了2300万,损失了约700万人;” “但凡稍微学过一点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内迁外族并非铁板一块,五胡之间的互杀也非常厉害,为什么这帮外族能用很少的人,就把北方汉人控制住——或者说,为什么五胡乱华时期,汉人这么不团结?” 看着宮烈如数家珍地报出这两组数据,以及问出来的如此戳心窝子的问题,台下一众中高管脸色很有些不自然——这种问题如同当初建奴进关一样,是每一个自诩“华夏正统”的国人不太愿意直面的问题。 宮烈把台下一众学员的表情纳入眼底,笑了笑:“放心,这堂课探讨的问题不涉及任何ZZ倾向或者民族问题,我们只是从客观层面来分析为什么出现这种现状。” 一众人,包括杨铸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非公众场所也非法外之地,就在刚才,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异界的庞大压力,那某种远超自己位阶存在的不可名之物的注视下,他们不约而同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宮烈却仿佛毫无所觉:“历史人类学家王明珂在《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一书里曾经提到一句我非常认同的话——民族是一种想象的共同体。” “这里的【想象】不是捏造,而是族群形成共同认知的一个过程。” “就比如一个出生在魏晋时期中原小地主家庭的人,他从小说汉语,写汉字,会农耕,偶尔读读儒家经典,高兴的时候也可以赋诗一首;当他和身边的人聚集在一起,发现弧线之间有这么多共同行为标签,就形成了一种认同感;而且相似的地方越多,这种认同感就越强烈——对于这些标签,我认为它的属性大致有【习俗】和【文化】两个维度;” “所谓习俗,大致就是一些较为具体的行为,也算得上是文化的初级阶段——比如那时候的山越人会断发纹身,拓跋鲜卑人会编织头发,这些行为操作简单,所以执行成本很低;” “而文化则是一种比较抽象的概念——比如诸子百家的思想,诗词歌赋的规律,雕像建筑的形制等等;由于学习这些食物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所以执行成本很高;” “在习俗与文化之间,就是一些内核很抽象,但是又能被具体表现出来的事务——比如说节日。” “华夏自汉代以来,每逢春节都有放爆竹、贴春联(最初是桃符)的习俗,这是一种具体的行为,谁都可以做到,但是在这个行为的背后,又有为什么要这么去做的原因;” 谷橆 “为了区别自己的不同,各民族都会做些不同的行为——像鲜卑、拓跋这种综合实力不强的民族,只能用断发纹身、编织头发这种成本很低的习俗来以示区别;” “但是华夏大地幅员辽阔,各地气候条件差别极大,四方百姓习惯不一,比如中原人民锄地农耕,必须规规矩矩,否则会锄断秧苗,所以难以产生热情奔放的舞蹈;而北地人民半农半牧,时间相对宽裕,面对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广阔草原,更容易产生歌舞。” 杨铸听到这,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语气隐约有些不耐烦:“宫先生,你跑题了!” 宮烈投过来一个略带鄙夷的表情:“并没有跑题,杨董你慢慢听着就是了。” 说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为了整合领内民众,就得把诸如善歌善舞这种习俗属性较高的标签给抹去了,如此一来,汉民族的共同标签,就在文化这个维度上呈现的比较多——因此自两汉魏晋以来,中原王朝将释放外族迁入内地,使他们的地域环境产生变化,生活方式逐渐由游牧变为半农半耕,习俗的标签被慢慢抹去;” “而这些外族部民在内体交流不便,只好以汉语作为共同语言;又因为没有文字,在发布命令之时,只能以汉字书写,如此一来,汉文化的标签慢慢增多,使得他们由夷变夏,逐渐完全地融入汉族——举个最经典的例子,曾经在东北一带称雄的乌桓,因为被迁徙到了内地,实现了完全同化,最终变成了河北和陕西境内的普通汉人。” 花费了好半天唇舌才铺好底子的宮烈转头看着众人:“我知道有人心里不以为然,想要杠一杠——如果某个外族在入主中原后,既学习中原文化,又不减少习俗含量高的标签,保持自己本民族的特征,那他们岂不是既可以依托本族民众的力量武力压迫中原百姓,又可以打着华夏的旗号来消解中原百姓的防备心理呢?” 听到宮烈主动抛出这个问题,一些中高层点了点头,心头不由地又浮现了那一条条鼠尾金钱辫。 把一众学生的反应收在眼底的宮烈笑了笑,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按照五胡十六国的历史进程来看,那个覆灭西晋的匈奴,就是靠着【建立冒顿单于伟大基业】的理念,来激励匈奴部民——与匈奴生活方式近似的羌族深受感召,也加入了其中;同时,匈奴国主刘渊又打出【汉赵】的国号来麻痹中原百姓,最终占领了中原的半壁江山;” “但是……当匈奴入主中原后,随着治下领地汉文化的普及,却加深了游牧民族之间的割裂感;” “因此没有多久,匈奴与羌族、羯胡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加之有其他因素的推动,最终走向分裂——因此羯胡后赵首任君主石勒在总结匈奴证券覆灭的原因后,先是学习中原文化,过中原节日,增加汉文化含量高的标签,用以稳住汉人,紧接着又称呼国内六夷诸部民为【国人】,并且大力推进过去流通面很窄的外来宗教,建立起统一的胡族认同;” “呵呵……如果羯胡后赵能不断增加胡族文化含量较高的标签,最终在数量上碾压汉文化含量较高的标签,那么汉民族就算是被这个新构成的胡族给同化了;” “只不过很可惜,羯胡后赵的第三任君主石虎自作聪明,带头身着奇装异服,给胡族【国人】特权,大力推广外来宗教节日,加之有其他因素的推动,引发国内汉人强烈不满,最终导致整个羯族几乎被屠戮殆尽。” 听到这里,其余中高管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重生过来的杨铸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古怪感…… 宫先生,虽然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也不过是人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自己的愚蠢而已, 但是……您现在确定说的只是历史? 还有,你确定自己不是穿越或者重生人士? 看着杨铸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宮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说了这么多,既然外族统治者为了团结本族人民,并且坚持本民族增加特有的标签——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方式能带给汉人百姓的认同感会低于中原正统王朝;”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汉人百姓不能团结一致,击败胡虏恢复中华?” 听到宮烈回归到这个让人觉得诛心的问题,就连杨铸也开始沉默了——如果他早重生个三五年,肯定会霹噼里啪啦说出一大堆理由出来。 但是很不幸,他的重生线是在2022年,在那面照妖镜下看到了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怪相后,反思之下,他原本以为的那些原因根本站不住脚。 宮烈见到杨铸缄口不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在我看来,出现这种令后人无法理解的现象,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作为【华夏正统代表】的中原王朝的统治阶级和士族阶层,与百姓之间的生活差异太大,导致数量庞大的汉人平民产生了民族认同危机!” “这,才是明明那时候汉民族有了荣祚断裂,绝命裂承的危机,但那些百姓们依然没能团结起来反抗的真正原因!” 给出了结论后,宮烈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自从184年黄巾起义爆发以来,截止五胡乱华,天下离乱将近百年;一直等到280年西晋灭吴,黎明百姓才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虽说司马炎在一统天下后开创了太康之治的局面,然而这所谓的治世,实则不过是粉饰太平的遮羞布罢了——司马炎为了满足奢靡的生活,不惜卖官鬻爵,所得钱财全归个人,以至于司隶校尉刘毅曾经说道【昔日汉桓帝卖官,财物尚归国库,照此看来,陛下恐怕连桓灵二帝都比不上了】。” “正所谓上行下效,大晋开国皇帝尚且如此,朝中大臣更是争相效仿——太尉何曾每天的伙食高达万钱,他却说没有能下筷子的地方;其子何劭更是沉迷于购物,家中上好的衣服不计其数,因为穿不过来,压在箱底被蛀虫咬破了,就干脆当成垃圾扔掉。” “纵观两晋,贵族食利吃的脑满肠肥,钱财太多以至于花不过来,就干脆开始炫富、赛富——最有名当属石崇、王恺、羊琇之流,小学课本上都写的有,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总之,贵族们在酒池肉林里醉生梦死,而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百姓,却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农民们每日辛勤劳作,遇到丰年,勉强还可以混个温饱;一岁不登,脸上便有菜色;万一碰上大旱疫情,米价暴涨,就不不已草根树皮、甚至黏土为食;” “如此一来,一边是广大百姓或化身路边饿殍,或是沦为达官贵人的家奴;一边是国家编户齐民大量减少,使得国家不得不加大力度,将塞外诸部迁入内地,使其劳作供职,来弥补劳动力的不足。”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人与晋人同为底层劳动者,都要受到地方官吏和贵族的压迫,因此反而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史称饥荒严重时,【戎晋并困】;为了谋生,各族人民不得不一道背井离乡,跑到荆州、豫州等地去就食;” “呵呵,彼时,洛阳的亭台楼阁倒很是壮丽,一顿万钱的美味佳肴看着很是诱人,流光溢彩的四尺珊瑚很是炫目——可这既不是胡人的,也不是晋人百姓的;” “贵族们享受着安定富足的生活,底层的百姓却不得不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流浪——这种近乎于割裂般的体验,终于使得一些晋人产生了疑惑;” “那些不愁吃穿的达官贵人,和同样为了活命而奔波的底层胡人……到底谁才算得上是自己人?” “夏桀曾经把自己比作高高在上的太阳,饱受压榨的百姓便高喊道【你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我愿意跟你同归于尽】——晋朝治下的汉人百姓,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态?” “为什么祖逖北伐时,中原地区的广大百姓愿意归附?——那是因为祖逖以所乘之车马载同行老疾,躬自徒步,药物衣粮,与众共之;” “为什么刘裕北伐能气吞万里,使得北方百姓执兵负粮来归?——那是因为刘裕关心民间疾苦,对百姓宽仁,对将士厚赏。”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换屏而患不安——汉人豪强贵族与平民百姓之间的差距,甚至超越了不同族属之间的差异,你让这些底层汉人百姓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逐渐莫须有的【正统】名义,团结起来,继续为你做牛做马,抵抗外族?” 见到宮烈越来越上头,生怕他再继续说下去,就要说些什么更加不合时宜的言论,杨铸立马喝道:“够了!” 看着一脸诧异的宮烈,隐约间,见到一只硕大无比的螃蟹钳子从他脖子间退去的杨铸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宫先生,两晋之祸,害在门阀,害在阶级固化……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您讲这段历史给我听是什么个意思;” “但实话实话,我并不觉得我们铸投商贸有那个资格成为新时代的门阀,某些舆论和价值观方面的东西,我们也委实掺和不上;因此,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想说……你过虑了!” 不同层次的人从同样的故事里听到的内容各不相同,至少杨铸在宮烈复述的这个故事里听到了太多他不应该听懂的东西,因此他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哦?没有资格成为新时代的门阀么? 宮烈一脸讥讽地看着杨铸。 以铸投商贸现在在农业、流通领域的影响力, 以铸投国贸在海外庞大到令人惊悚的资金实力和关系网, 以斑鸠网现在国内新媒体领域的领头羊地位, 你说你不会成为新时代的门阀…… 切,谁信! 看着宮烈那块溢出来的鄙夷感,以及其余人脸上露出那种“放心,我们看破不说破”的便秘表情, 杨铸虽然并没有义务给他们解释什么,但心里却说不出的别扭。 实话实说,虽然现在的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但从后世重生而来的杨铸甚至,在这个国度,就算这两家公司的规模再膨胀个十倍,依然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对比四大家而言,他真的只是个弟弟,真的称不上什么阀不阀的。 想到这,杨铸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宫先生,我觉得有些事情你看的有些偏了,且不论我们铸投商贸有没有变成门阀的野心……对比而言,我更害怕自己成为另一个陶侃!” 说完,便带着陆菲菲离开了会议室。 陶侃? 或许在大众认知和文学层面,五柳先生陶渊明是人人皆知的大明星,但在对任何一个在历史专业打混过的人来说——对比他的曾祖陶侃,五柳先生真的只能算是弟弟。 想起那位数次挽救晋王朝于危难之际,最终下场却并不如何美妙的天降猛男,宮烈有些狐疑地看着杨铸远去的身影…… 这位年轻的大BOSS,为什么会这么消极? …………………… PS:回复某位书友,上一章“无所位而生其本,无所本而生其位”这句话,我没法在书里解释,解释了就出不来了,从字面意义你也应该能看懂这句话传达的是什么思想。 正文 第492章 算了,随缘吧 “哥,你就这么……没信心?”第二天,陆菲菲抱着一大堆资料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昨天晚上,耐不住好奇的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陶侃生平事迹的资料查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位出身卑微,最初只是捕鱼小吏,最终活到了76岁才寿终正寝的老爷子的确是个猛人, 几次挽大厦之将倾的他甚至被追封为大司马——只不过嘛,其生平之坎坷,上位者对其之吝苛,委实有些令人唏嘘。 总之,用后世话来形容陶侃这位老爷子,就是“我爱大晋, 但是大晋不爱我”。 杨铸显然没有这个心情或是胆量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有些面容古怪地盯着从电脑后台调出来的一份资料——这是自营品牌事业部下属的营销中心收集到的竞争对手信息。 陆菲菲见到杨铸不理会自己, 很有些好奇地走到他身旁,只见屏幕上的制式表格里,记载着银龙鱼第二代调和油的新品信息——除了那一如既往的精美广告外,还有南方某个知名晚报刊登的营销软文。 陆菲菲有些奇怪地看着杨铸,不明白他为什么表情会这么奇怪——虽然她知道自家这位干哥哥一直很看重食用油的这块市场,也涉足了大豆相关产业,但是这不过是银龙鱼新品的一番常规操作手段而已,至于那副表情么?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银龙鱼在当下,也就是2002年的7月推出第二代【1:1:1】调和油固然没什么问题——毕竟即便没有【铸华】系列食用油的参与,按照历史的轨迹,在鲁花和福临门的步步紧逼之下,银龙鱼也会在这个时间点推出它们的第二代调和油(注意,鲁花虽然有25%的股份在益海嘉里手里,但同样的华粮也有24%股份,控制权并没有旁落,因此和胡姬花、香满园不同,这个牌子还是华夏的,与银龙鱼一直是直接竞争对手)。 但是…… 当那一片刊登在某南方知名日报上的那一篇名为《1:1:1——食用油营养的黄金比例》的文章, 问题可就大了——按照历史轨迹,这篇宣布了食用油行业顶上之战揭开序幕的软文,应该是在2004年8月,也就是华夏大豆产业刚刚开始大溃败那会发布的才对。 如今这篇软文却直接跟在银龙鱼新产品推出之后就立即发表…… 杨铸皱着眉苦苦思寻着这个问题,“宿命论”与“蝴蝶效应”这两个词在他脑海里不断交替着。 从一开始98抗洪的九江大堤,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外加各种手段使尽,最终却仅仅争取到了10分钟时间的那一分钟起,他就成了一个“宿命论”的信奉者; 然而随后自己实验性质的工友之家项目和O2O模式在这个超前了十多年的时代里逐渐大获成功之后,他又逐渐不相信起宿命来——尤其是这两年随着铸投国贸那些充满着野心的海外布局的顺利开展,他就越发不相信宿命了; 但是,早就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万清猗现在又与上一辈子的孽缘不期而遇,却不得不让杨铸再起怀疑起历史这东西,是不是拥有着强大无比的“纠错”功能? 虽然万清猗目前并没有对宮烈表露出爱慕之情,但是眼中的那股欣赏和崇敬却是无疑的……杨铸非常怀疑,如果不是万清猗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的话,这位位高权重的美女再这样下去, 不出半年,肯定会把这份崇慕变成爱慕, 最终按照历史的轨迹,再度主动贴到那位看起来对她很有些不感冒的老男人怀抱里去。 而如今,自己曾经知道的历史再一次发生了似是而非的改变…… 杨铸闭目沉思了好一会,最终有些艰难地吐了口长气——算了,静观其变吧! 虽然说重生者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对于历史的未卜先知,但等你真的到了一定层次,就会发现你原来知道的那些碎片化的历史,其实90%对你都没什么直接帮助——“知道”与“做到”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鸿沟的。 对于现在的杨铸来说,不管历史是否遵循着旧有的轨迹,又或是在自己这只蝴蝶的影响下产生了偏差,经过近四年的发展和布局,一些壁垒对他而言已经完全消除,总算是初步有了入场下棋的资格, 至于是否能赢棋,五分天注定,三分看算计,剩下的两分才是靠打拼……至于输赢,对他而言其实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的,他现在对于输赢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 这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的确如此。 虽然他在外人看起来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完全不像一个大BOSS该有的模样;然而事实是……这几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禅精竭虑地在思考和演算着下一个战略节点该怎么抢占,麾下的两家公司下一步该怎么走,以及如何走。 其实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老板,那也不至于这么辛苦,手底下那么多精英高管,目标放下去,让他们去薅头发,最终自己拍方案就成。 可是,作为一个重生者,他深知未来二十年内华夏市场的变幻速度堪称是千古未有,在铸投商贸尚未完全成长来之前,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他怎么敢有丝毫懈怠?——事实上,即便到了现在,铸投商贸也没有成为完全体,只不过最基本的框架倒是搭起来了。 不过人毕竟不是机器,连续四年这样子,他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但凡做过管理,尤其是高层管理的人都知道,心力劳动远远比单纯的体力劳动或者脑力劳动更加令人不堪重负。 而随着这几年见闻的增广,一些曾经单纯的观念早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再加上某些人对他态度的微妙转变,不知不觉间,他的态度有了一些消极的改变——从本心上来说,现在的他,越来越想回归曾经的那种咸鱼式的生活。 因此到了现在,他坚持的唯一的理由不过是上辈子那个愤青心底的几个执念而已,只要能完成那几个心愿,其余的其实早就无所谓了——早就财务自由的他,哪怕现在就把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底子拼的一干二净,他也绝对不会心疼。 ……………… “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见到杨铸盯着电脑屏幕足足走了三分钟的神,隐隐有些担心的陆菲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没从内心世界抽离的杨铸闻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轻轻一叹:“算了,随缘吧……!” 话一出口,杨铸惊醒过来的同时,却又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随缘吧! 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攀附在历史车轮上的斗升小民而已,哪来的资格谋算这,谋算那的!? 不管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那几个坚持也好,已经成为自己女人的万清猗也罢; 总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想到这,杨铸的心情豁然开朗,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走,叫上你嫂子,我们三个出去逛悠逛悠!” 陆菲菲顿时一惊:“现在!?哥,你发什么疯?现在正上班呢,你这个屁事不管的董事长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是嫂子那边一大堆事呢,怎么可能走得开?” 杨铸哈哈一笑:“公司里面又不是离开你嫂子就运转不了了?各个事业部的执行总裁和副总裁难道是吃干饭的啊,让他们自己协调就是!……实在不行,让他们吵一架嘛!” 由于铸投商贸现在已经依托后台办公系统,已经有了一套极为严格和缜密的运作体系,因此监察部的本职工作其实相对比较轻松,小丫头目前最大的工作量来源于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和利益分配工作,只要把这一块的工作卸掉,那么小丫头除去少数几个时间外,绝对可以过上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而以她老板娘的身份,在手上没有活的时候自由分配时间,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陆菲菲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哥,你的意思是……?” 谷嚢 杨铸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公司发展到现在,各个事业部总归是要自己学会走路了,自己的权益自己争取,老靠着你嫂子在中间当润滑剂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严伯伯么,实在不行,让那伙混球去烦你严伯伯去!” 这是打算返还各事业部以及M6级别以上的部分权利了!?陆菲菲嘴巴张的大大的,一下子难以消化自己听到的信息。 作为机要秘书和铸投商贸的小公主,她自然知道这几年来,杨铸不断利用各种手段,不断限制M5级别以上高管手中的各种权利,只为了保证整个公司只有这位大BOSS的一个声音——其余人,别说各事业部的普通执行总裁了,哪怕是万清猗和严主任等顶级高管,也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事实证明,杨铸这种近乎于独裁的做法非常出成绩,随着这两年铸投商贸的捷报频传,原本颇有些怨言的大伙也逐渐接受了这种逆时代潮流的做法——没法子,当你面对一个战无不胜的大BOSS时,任何看似绝对公理的建议都无异于狗屁。 而当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已经基本上被“驯服”了的这时候,杨铸却忽然打算放权了……陆菲菲差点以为这位干哥哥是不是发烧了。 要知道,现在正值铸投商贸二次战略转型期,如果返权之后,纯电商业务转型成功的话,立马就能竖起一个大大的山头,这位大BOSS以前的各种努力岂不是半途而废? 看着小豆芽眼中浓浓的不解和担忧,杨铸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起来,这几年你跟你嫂子虽然看起来蛮风光的,但是一个个都累成了狗不说,更是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这些蝇营狗苟的破事上;” “我现在忽然想开了,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什么狗屁的钱财地位之类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好!” 说到这,杨铸又揉了揉陆菲菲那手感极佳的一头乌发:“所以,择日不如撞日……走吧,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一家三口出去溜达溜达去!” 正在愤愤不平理着自己被揉成鸡窝头发的陆菲菲听到“一家三口”这几个字,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又听到杨铸没有叫上那个姓万的女人,而是让自己跟着一起出去,顿时心花怒放。 当下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毫不避讳地挽着杨铸的胳膊,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只比她高大半个头的杨铸身上:“哥!走,咱们一起去找嫂子去!” 感受着右臂上传来的惊人弹性,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右手推了推陆菲菲的脑门:“喂喂喂,都是大姑娘了,注意一点!” 陆菲菲微红的脸上笑意盈盈:“怕什么,都是一家人,谁爱嚼舌根嚼舌根去!” 听到小豆芽这么一说,杨铸只以为陆菲菲是在强调两人的兄妹关系,当下也没往心里去——就如她所说,陆菲菲铸投商贸小公主的身份人人皆知,就算他们之间举动再亲密一点,别人一般也不会胡思乱想什么。 见到杨铸没再推自己脑门,陆菲菲略有些失望……果然,这货还是只把自己这个干妹妹单纯地当成妹妹。 想到这里,某位小公主恨恨地撅了噘嘴,然后把胳膊搂的更紧,直到杨铸有些耐不住,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后,陆菲菲这才一脸得意地说道:“走,咱们现在马上找嫂子去!” 于是乎,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妙的杨大官人便在力气惊人的小豆芽疾步牵扯下,略有些踉跄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 而此时,这两年一直以“华夏人的老朋友”身份出现在各大媒体上的GS集团现任CEO保尔森,即将动身,再一次踏上魔都的土地。 “保尔森先生,这是这几天为您拟定的行程,您看一下是否有需要调整的。”去往机场的路上,棕发蓝眼的男助理恭恭敬敬地把一张行程单递给了保尔森。 坐在车辆后座闭目养神的保尔森睁开眼睛,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单子,一目十行地扫了扫上面的安排。 当他扫到赫然位于第一页中下部,行程安排在第五位的“铸投国贸”这个名字,以及拟定的后天与对方董事长杨铸共进私人午餐这个安排时,顿时犹豫了起来,仔细考虑了好一会,这才把行程表递回给助理:“与杨的会面安排……取消吧!” 助理眼中露出微不可查的惊异之色,要知道,行程表的前四位,无一不是Z界大佬——这也是GS集团这几年来高层拜访华夏的惯例,算得上是既定程序。 而铸投国贸的杨铸排在行程第五位,而且还是私人性质的会面,也就是说这位神秘的大BOSS,在行程计划拟定者看来,是当下华夏商界最值得重视的企业负责人,其价值甚至超过了排在第六的新兴巨无霸“华金集团”。 这么有份量的企业,保尔森竟然打算从行程名单上把它划掉!? 保尔森把助理眼中的那一丝惊骇和疑惑纳入眼底,却只是面无表情地重新阖上了眼。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 从铸投私募这段时间在漂亮的动作来看,他们分明是已经下定决心舍弃GS集团了,转而与他们的死对头摩根士丹利达成了战略合作——以自己收到的内部绝密消息来看,对方与摩根士丹利的合作的力度之大,远超外界的想象,而且从某些碎片化的只言片语分析得出,对方压根底就没有再想过与自己的GS集团再次和好。 因此,如果自己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去拜访杨铸的话,大概率不会取得什么有价值的进展不说,事后两家短兵相接后,这次拜访说不定就会成为他被竞争对手嘲笑和打击的借口——已经对自己未来卸任后的规划有所构思的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留下这么一个“污点”? 想到这,保尔森忍不住地眼皮子跳了跳。 下面那群该死的狼崽子,要不是他们瞒着自己肆意妄为,搞了一连串惹怒杨铸的小动作,对方至于会和GS集团翻脸么? 要知道,之前两家可是有着一段时间的蜜月期啊! 想到一旦两家的友谊更进一步后,铸投私募在漂亮国这段时间搞的那一大堆眼花缭乱的大串联项目就会交给GS集团而非摩根士丹利来负责,保尔森的心就在滴血。 该死的! 我恨透了GS集团这种合伙人制度! 我恨透了这种松散的组织结构模式! 狠狠地咬了咬牙槽后,保尔森再度睁开眼,从助理手中夺过那份行程安排表,再一次浏览了一遍后,最终把手指定在了最后一页:“把这家公司的拜访顺序前移,挪到原本铸投国贸的位置上去!” 助理定眼看去,发现是一家自己只有大概印象的华夏本土企业。 它?? 助理有些疑惑地看着保尔森……这不是几年前GS集团悄悄布局的“姻亲企业”么。 莫非……到了要让这家公司下场的时候了? 正文 第493章 《勇气》 最近这几天,铸投商贸M5级别以上的高管们有些懵。 先是行政部发了个内部通知,告诉他们重新划定了各岗位的职能范围,从今日起,诸如部门决策权、立项权等一系列权利全部按照正常企业标下发给各事业部,并且在系统后台开放了相应权限。 再来,就是自家那位绝对是尤物中的尤物的老板娘, 不再负责各部门的协调工作了,用行政部下发文件上来的话说,就是从今往后,任何跨部门的串联项目,其分工权职和利益分配,都要靠各事业部去争取,并最终形成协议文件,以便于在产生纠纷的时候,由法务部和监察部联合出手追责和维权。 一开始各个部门的老大还有些不相信,认为这是自家BOSS脑子抽抽了,给大家搞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但是连续几天行政部并没有撤回相关文件,而众人后台上多出来的那几个权限,也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铸投商贸的高管们才终于确定……这位大BOSS是来真的了! 在喜极而泣之余,心里冒出令人颤悚的兴奋感的众人却又多了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感——从今天开始,各事业部和核心部门就要开始独立行走了,自己的每一个指令,都会关乎下面数百人乃至数千人的利益和生死。 想到这,他们无比怀恋自己的那位令人如沐春风的老板娘——每个事业部的老大都不是善茬,没有老板娘在居中调节和拍板,想要从对方口里多分一杯羹,绝对是一件令人崩溃的事情。 只不过,就算他们再怀恋自家老板娘也没用,就算是没有行政部发的那份文件,此时的小丫头也压根底就不在公司里——这位绝对称得上绝世尤物的老板娘,此刻正跟着自家男人在外面潇洒呢! …………………… “喂~坏人,我们都连续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真的没问题么?”小心翼翼捧着一支比她脑袋还大的棉花糖的小丫头迈着小碎步走在杨铸身边, 不无担心地问道。 杨铸看了看自家这个对于儿时美食有着强烈执念的女人,探出手去摘下小丫头脸颊上的一根银丝,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这地球又不是离了咱们就转不了了!” 一旁搂着一小袋糖炒板栗的陆菲菲接嘴道:“嫂子,你放心吧,那些人可没你想的那么废材,最多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完全适应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要是现在就回公司,反而是害了他们!” 听到陆菲菲这么一说,小丫头不由地点了点头,旋即想起自己能和这个坏人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悠闲时光,忍不住傻笑了起来——虽然晚上照例还是免不了十八种酷刑,甚至有时候白天也难脱魔爪;但自打入职铸投商贸以来,两人能一整天黏在一起的日子真的两只巴掌都数的过来,这种日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万金不换。 想到这, 小丫头忍不住就挽住了自家男人的胳膊,一颗脑袋软踏踏地靠在杨铸的肩上。 杨铸大惊:“喂喂喂!丫头,你棉花糖沾我衣服上了, 还有……你脸上怎么黏巴巴的,多大的人了,怎么吃个棉花糖还能把自己吃成花猫!?” 小丫头有些委屈地噘着嘴,任凭杨铸用那两根吐了点吐沫的手指头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那么大的棉花糖,沾到脸上再正常不过了好不好,怎么在你嘴里,我就仿佛成了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陆菲菲则是一脸恶寒地看着自家嫂子任凭那两根沾着口水的指头在脸上抹来抹去——大庭广众之下,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还有,就算嫂子你平时没少吃我哥的口水或者其它不明液体,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旁边人的感受……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同理心”的好么? 察觉到自己脑子又歪了的陆菲菲忍不住小脸红了红,然后赶紧呸呸呸地啐了几声,把那些肮脏不堪的画面赶出脑海。 听到陆菲菲一阵猛啐,小丫头疑惑地转过头来:“菲菲,吃板栗吃到砂子了?” 看着眼前这货一扭头,又从旁边举着的超大号棉花糖上蹭到了两绺糖丝,杨铸忍无可忍,恶狠狠地给小丫头脑袋上来了一下:“别乱动,你瞧你,又变成花猫了!” 龇牙咧嘴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熟悉疼痛感,小丫头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把棉花糖挪的稍微远了点,正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巾擦脸的时候,自家男人却制止了她。 “纸巾擦不干净的,而且越擦越脏!”杨铸没好气地说道,这时候还不流行湿纸巾,普通的纸巾擦上去,指不定还会在糖渍上留下一堆纸屑,那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了。 想了想,杨铸干脆伸出双手,把小丫头的脑袋固定住,然后把自己的脑袋伸过去,竟然开始用自己的狼舌在小丫头的脸上舔了起来——反正这是自家女人,这货又从来不用化妆品,因此杨铸完全没有心理障碍。 而作为“受害者”,小丫头却是彻底呆住了——虽然这是自家男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好么? 感受到那熟悉的湿润触感从脸上传来,脑袋已经被某个坏人的双手固定住,动弹不得的小丫头只能满脸通红地任凭自家男人帮自己清理糖渍,羞耻感与幸福感同时爆棚之余,身子也忍不住软了起来。 看着这一对狗男女不顾自己和旁观者的感受,在大庭广众之下大秀恩爱的陆菲菲实在忍不住了,仿佛感冒似地使劲大声咳了起来。 不得不说,要论到无耻的程度,杨大官人要是自称第二,当世没有多少人敢在他面前自称第一。 哪怕旁边的小豆芽咳得嗓子眼都快冒出来了,这货却恍若未闻,依然仔仔细细地把小丫头脸上彻底添了个遍这才罢手。 足足三分钟后,杨大官人这才搂着连站都站不稳的小丫头,一脸关切地看着陆菲菲:“小豆芽,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感冒了?” 已经咳得气喘吁吁的陆菲菲恨不得从这货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还感冒?没看见本仙女是在提醒你旁边已经有一大堆人在围观你们在这对秀恩爱的狗男女啊! 看到旁边看热闹的路人逐渐散去,捏了捏嗓子的陆菲菲瞅了瞅自家那位恨不得立刻就被杨铸抱回屋子里任其糟蹋的嫂子,眼睛滴溜一转:“哥,嫂子,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你们唱过K呢,要不咱们今天去KTV吼上一嗓子?” 这倒是实话,自从和杨铸认识以来,小丫头要么就是在饿肚子的生死线上苦苦挣扎,要么就是为了一堆破工作忙的要死要活,别说K歌了,就连电影院都没进去过一次——面对着如此不浪漫的某人,就把自己交代出去的小丫头虽然谈不上遗憾,但是要说对这些保留节目没有好奇心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 “现在去KTV?”小丫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躲在云层里的太阳。 此时不过是下午两点半,大白天的就去KTV? 陆菲菲瞧出了自家嫂子的疑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安啦!安啦!有些KTV是有白天场的——而且白天场价格更便宜不说,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适合我们这种只想吼两嗓子的人了!” 小丫头闻言,扭头向自家男人看去,只见杨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顿时眉开眼笑:“成!咱们就去KTV……说起来,我还没没过话筒呢!” 陆菲菲有些怜悯地看了看自家嫂子——一个身家百亿的超级老板娘,结婚以前天天啃馍馍睡硬板床,结婚以后天天加班忙工作以及给某人暖床,白生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连KTV都没进去过,说起来这种人生也够悲惨的了。 想了想,小公主掏出那部红色的精致手机,随便翻了个号码拨了出去:“喂,陈小悌,本姑娘要带人去你名下那家破KTV里吼上两嗓子,赶紧给老娘备好场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铸一爆栗敲断了后面的话。 老娘? 你是哪家的老娘? 杨大官人一脸不善地盯着某只小豆芽…… ………………………… 半个小时后,“豪歌”KTV。 不不得不说,虽然这家KTV的名字取得俗气无比,但里面的装潢和设备放在当下来说,的确算得上高端了——即便是杨铸等人不愿意太冷清,要的只是小包而已,但里面无论是通风也好,布局也罢,绝对找不出任何毛病。 看着指使服务生放下超大型拼盘和酒水后,一脸不耐烦地把某个带着耳钉的年轻人赶出去的陆菲菲,转头熟练地倒酒、分杯——只不过似乎为了照顾杨铸,给他倒的是加冰的啤酒,给自己和小丫头的却是兑了冰红茶的芝华士。 “来来来,嫂子,有什么会唱的歌没有,我带你唱!”仿佛是到了自己的主场,陆菲菲先是硬灌了杨铸和小丫头一杯酒,然后搂着自家有些拘束的嫂子豪气万千地说道。 “诶?那个……可是上面好多歌我都不会唱啊!”小丫头有些沮丧,她没碰过点歌台,首页的推荐歌曲全是些《情非得已》、《分手快乐》、《七月七日晴》等当下最流行的新出歌曲,她一首也不会。 陆菲菲不以为然地拿过遥控器,啪啪啪地操控了一番后,进入了港台金曲板块,然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后,选了一首《片片枫叶情》。 “片片枫叶转,它低叹再会了这段缘……”陆菲菲开始起音定调,开始引导自家嫂子,发音标准,很有些港台歌星的水平。 “片片红叶转,回头望告别了苦恋……”小丫头有些紧张地跟唱,虽然嗓子还没放开,声音也一般的很,但是唱的也还算能够入耳。 而杨铸则是给自家这位时不时扭头过来的女人微笑打气,频频违心地竖起大拇指——来KTV嘛,图的就是一个开心,只要不是鬼哭狼嚎,他都应该鼓励小丫头放松一下自我。 似乎是自家男人的鼓励起到了效果,又或者是K歌的人从来听不出自己音色的好坏。 总之,小丫头在跟陆菲菲唱了两首歌之后,自信心爆棚,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化身为麦霸的趋势。 于是大半个小时后…… 有些扛不住自家嫂子越来越放飞自我的陆菲菲咳了咳,敬了小丫头一杯酒后,扭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杨铸:“哥,要不……你来一首?” 倒不是她不知道杨铸那副五音不全的嗓子,而是自家嫂子在亢奋之下,走音越来越严重,其变调之可怕,让她这个自诩很有些唱歌天赋的人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杨铸吼上一嗓子,调节调节自己快要发木的耳朵。 谷四 杨铸闻言,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那个……就算了吧,我唱歌不怎么样。” 话虽如此,但这货却很自觉地操起了话筒,然后拿起遥控器选起歌来——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喝了好几杯啤酒了,酒精刺激之下,这货竟然以为自己能行了。 于是十分钟后…… ………………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看着一副破锣嗓子的杨铸忘情地把着麦克风在那嘶吼,陆菲菲觉得自己刚才做了这辈子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停~停~停!”陆菲菲抢过遥控器,直接切掉了歌曲。 实话实说,别人唱歌要钱,杨铸这货唱歌要命——要是再放任这货继续唱下去,陆菲菲觉得自己身上的音乐细胞就要被彻底杀死了。 K歌的人都知道,如果自己唱的正嗨时,有人却切掉了你的歌曲,那么此间大恨无异于杀父之仇。 见到杨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有些心虚的陆菲菲咽了咽口水,转了转眼珠:“那个,哥,不是我想打断你,而是……能不能不要老唱这些古董歌曲嘛!” 说完,一指小丫头:“喏,你看,这么无聊的曲子,嫂子都听的快睡着了!” 杨铸扭头看了看小丫头,发现这货正靠在沙发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小丫头和杨铸一样,酒量不好,平时也很少喝酒;可是自打进入KTV以来,在陆菲菲的带头之下,平均每唱完一首歌,就要喝上一两杯,连续七八杯下肚,她已经有些酒意上涌了——去过KTV的人都知道,兑了冰红茶的洋酒虽然好下口,但是这玩意其实也容易醉人,当你在K歌之时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一旦停下来,很容易就人事不知。 杨铸上辈子也没少混KTV,因此对于陆菲菲找的这个借口嗤之以鼻,只不过此刻他K歌的兴致被勾了起来,酒意上涌之下,怎么也不想交出话筒。 想了想后,杨铸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老唱这些古董歌曲啊,但是其余的经典歌曲要么被你嫂子唱完了,要么这歌单上就没有……不唱这些古董我唱什么!?” 陆菲菲自然知道杨铸是有一种外人看不懂的心理洁癖的,但凡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愿意再碰——只不过她没想到这货竟然连唱歌都是这样。 不过对比于翻白眼,她更好奇另外的一些东西:“哦?歌单上没有的歌曲?……那简单啊,清唱不就完了,反正K歌嘛,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不讲究那么多!” 眼神隐约有些迷离的杨铸不过大脑地想了想,竟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示意陆菲菲随便选了个画面调成静音,然后深吸一口气,抱着话筒宛如醉酒的熊猫一般轻轻晃荡了起来。 ……………… “长安雨,一夜落秋意;” “路千里,朔风吹客衣;” “江船夜雨听笛,倚晚晴……平沙漠漠兮愁无际;” “长安堤,垂杨送别离;” “千山月,一片伤心碧;” “长门又误佳期,声清凄……朱颜染尘兮梦中语。” 一开始,陆菲菲看着杨铸用一种低沉的破锣音吟唱这时候乍听之下很有些平淡的歌曲,还心底发笑——这货向来低调,没想到竟然还有伪装成文艺青年装逼的时候。 可是等到杨铸唱到第二节的时候,她却有些呆了——这首歌的歌词很有些华美不说,即便没有音乐,可是曲调中的那丝怅然却跃然纸上,在这种情绪的调动下,杨铸那略有些沙哑的破喉咙不但没有令人出画,反而却平添了几分苍茫的萧瑟。 ……………… “长安居,陇头谁吹笛;” “灯花落,瘦尽又一夕;” “醉乡路隐难行,风露清;” “君向潇湘兮我向秦~” “醉笑三千席,不诉离别意……惟有此曲能忘人间景;” “年华落丹青,一片碧空洗,知音稀,弦断有谁来听。” 陆菲菲从来没听过这么繁长且不重复的歌词——估了估时间,杨铸这首歌已经唱了三分钟了。 这么长的歌词,歌手记不记得住不说,光写这么长的歌词,估计99%的作词者都会崩溃。 而听到“醉笑三千席,不诉离别意”这几句隐约有些撕裂的歌声,陆菲菲不由地痴了。 虽然说不太可能,但是……这是杨铸自己写的词么? 是了,只有他这种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态度,且一直冷眼讥笑着世人的混球,才会把这么狂妄的词写进歌曲里去。 知音稀……弦断有谁来听? 这是他失望了么? 是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失望了,不然他不会把辛辛苦苦收拢回来的权利还回去,并且隐隐摆出一副任由你们自生自灭的态度。 正当陆菲菲觉得有些心疼,打算安慰安慰杨铸的时候,杨铸原本高亢的歌声忽然变得低沉。 “长安忆,重楼倚城隅;” “陌上雪,沉醉复又醒;” “早知如此相遇,不如不遇;” “笙歌歇尽兮人散去……” 听着如此寂寥的结尾声,看着杨铸仿佛虚脱似地放下话筒,陆菲菲忽然觉得心里被谁揪了一把。 “哥,这是什么歌?”陆菲菲紧紧挽着杨铸的胳膊,轻轻地问道。 杨铸一时难以从词曲中的画面抽离出来,略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长安忆——一个叫老妖的家伙唱的。” 老妖? 自以为很善解人意的陆菲菲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把脑袋靠在杨铸肩膀上发了一小会呆,这才切出了新的歌曲, 当音乐想起,陆菲菲一边继续靠在杨铸身上,一边举起话筒,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唱到: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杨铸抬起有些发晕的脑袋诧异地扭头……梁静茹的《勇气》? 感受着陆菲菲死死抱住自己胳膊的动作,杨铸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想要把手抽出来,结果手没抽出来,却引来了陆菲菲的对视。 看着小豆芽那先是闪躲,接下来转变为倔强的眼神,杨铸忍不住苦笑一声。 看来,这货是知道《勇气》的故事背景的。 这下子,麻烦了…… 正文 第494章 真心话大冒险 “杨铸,敢不敢跟我来一次真心话大冒险!?”陆菲菲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重重地顿在茶几上。 ……………… 距离上次K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自从这妮子近乎赤裸裸地表明心迹后,对于杨铸的称呼就从原来的“哥”,一下子就变成了直呼姓名,对于小丫头的称呼也从“嫂子”变成了“青措姐”。 一开始小丫头还以为自家小姑子又进入了“间发性叛逆期”,又或者是自家男人惹她生气了故而耍小性子, 结果几天下来,发现她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变,大惊之下连忙追问原因。 事实证明,但凡是个女人,都是天生撒谎的高手。 面对着小丫头的追问,陆菲菲很有技巧地告诉她, 之所以不叫杨铸“哥”了,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 不想“铸投商贸小公主”这个称号跟随自己一辈子, 因此第一步就要从更改对杨铸的称呼开始。 而之所以改称她为“青措姐”,是觉得老是叫她嫂子会把她叫老——毕竟小丫头现在也不过24岁而已,在华夏传统文化中,向来有“长嫂如母”的说法,她实在没法把小丫头看成自己的隔代长辈,而且,两个人以姐妹相称也更亲切些。 小丫头也知道她在外面入股了一个地产中介项目,以为她好胜心作祟下,想要闯出自己的名号,因此倒也没怎么怀疑——毕竟,几乎大部分二代都不愿意活在一代的阴影下,陆菲菲这几年性子越来越倔,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 至于第二种解释,小丫头虽然觉得有些勉强,但也没往心里去——她知道自己性子软,不是个有大魄力的主, 因此不管陆菲菲是出于什么原因改口不再称自己为嫂子,她都想得通;事实上,在她看来,“嫂子”和“姐姐”之间,其实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一家人。 顺利迈出第一步后,陆菲菲一开始还是有着强烈的负罪感,但转念想起那个先自己一步的万姓女人,心里的愧疚顿时轻了大半——按照网上的说法,反正某人又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和尚做得,尼姑做不得? 于是乎,这半个月来,但凡小丫头不在旁边,陆菲菲就会主动出击,甚至主动表白。 不过很可惜,杨铸似乎一下子很难接受当初那个弱弱的、需要自己细心呵护的小豆芽忽然想要成为自己的女人。 因此,即便这货主动送上福利,甚至三翻四次武力镇压后直接表白,杨大官人也只是顾左而言他。 ……………… 看到这货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 杨铸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下意识地往主卧室方向看了看——得,唯一能让这货顾忌的小丫头一直有些放不下公司, 昨天就重新上班去了,现在救兵是没指望了。 想到眼前这妮子那稚嫩到暴力的各种手段,感觉自己肩关节有些发酸的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这年头,把人反手压在洗衣机上,然后用一种威胁般的口吻跟你说喜欢你,想要做你的女人……这种事你能想象? 刷了甩头,把前几次那堪称悲催的经历甩出脑海,杨铸有些怜悯地瞅着陆菲菲那那张精致无比的脸蛋——这妮子果然是个菜鸟中的菜鸟,竟然会想到用暴力的方法让男人屈从,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孔和身段了。 想到这,杨铸下意识地往陆菲菲身上瞄去。 不得不说,这妮子的确挺受上天偏爱,除了拥有模特的苗条与身高以外,该有的料也一点也不少——这几天数次被迫贴身接触下,他很确定,这货一身宽松的衣服下,内有乾坤。 见到杨铸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陆菲菲先是有些害羞,随即洋洋得意地挺了挺胸口:“猪头,本姑娘的的身段不赖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估计是恼恨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于是陆菲菲这几天私下里都是用“猪头”来称呼杨铸。 “答应什么了!?”杨铸大惊。 “答应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啊!”陆菲菲撇撇嘴。 越来越敢爱敢恨的她倒是想杨铸答应把自己收了,但是她现在瞧出来了,在没有打破杨铸那可笑的心理防线以前,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白送行为,在他这里却是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陆菲菲不由地大恨——是不是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都如此理智的同时,又那么幼稚?一个大美女主动送上门来让你拱诶,这都不答应!? 听到只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杨铸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货肯定是借用这种幼稚的游戏来步步紧逼,但是……杨铸是谁? 大不了碰到自己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接受惩罚呗! 向来自诩脸皮能抵御子弹的他会害怕那些顶多只让人出糗的惩罚? 开玩笑! 面对着开始活动臂膀的陆菲菲,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这一遭的杨大官人如此安慰自己…… ……………… 十分钟后,原本信心满满的杨铸忽然后悔了。 在他记忆中,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输了的惩罚不是抱着电线杆子翘腿学狗叫,又或者穿着内裤在楼底下跑一圈么? 可是……这一桌子堪称天花板的暗黑料理是什么鬼!? 涮涮辣、毛鸡蛋、王致和、鲱鱼罐头、丹麦蓝纹奶酪、牛瘪汁、油浸香椿……林林总总,竟然不下二十种。 脸色有些发白的杨铸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惧地看着眼前的陆菲菲——果然,这几年的干妹妹没白做,这货已经摸清了自己最怕什么东西了。 丫丫的,想起两年前打麻将时,这货还端着一盘折耳根当成惩罚道具,杨铸心里忍不住流下苦涩的泪水……早知如此,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货负责自己的饮食啊! 看着一桌子自己辛辛苦苦找人收集过来的暗黑料理,陆菲菲脸色同样不是很自然。 事实上,除了少数几样东西之外,估计没几个正常人能扛得住这么一桌子邪典。 不过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小公主以莫大勇气抛开心中杂念,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声喝道:“猪头,准备好,游戏要开始了!” 说着,宛如《赌神》里的荷官一样,拆开两副新扑克,刷刷刷洗牌之后,放入牌槽里,冷笑着看着杨铸:“单张比大小……你先摸还是我先摸?” 杨铸强忍着先伸手的冲动,勉为其难地耸了耸肩:“你先吧!” 陆菲菲也不客气,从透明的亚克力牌槽口处取了一张牌出来,然后反手一扔:“黑桃8~到你了!” 余光瞅了瞅那一茶几的邪典之物,杨铸深吸一口气,也摸了一张牌,然后哭丧着脸:“红桃4……你赢了!” 陆菲菲一脸得意:“那我就要问问题了啊……那首《长安忆》是不是你写的歌?” 杨铸一愣,他还以为陆菲菲会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在输了后他甚至已经选好了自己到底该吃哪一款暗黑料理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个。 当下长长舒了一口气:“我选择直接回答……那首歌不是我写的。” 陆菲菲呆了呆:“那是谁写的?” 杨铸一脸得意地点燃一根烟,乜视她一眼:“那是另一个个问题……OK,我们继续吧!” 很显然,毫无经验的陆菲菲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否则她不会采用这么二愣子的提问技巧。 觉得自己踩了个大坑的陆菲菲恨恨地瞪了杨铸一眼,然后非常干脆地把牌一丢,开始了第二轮。 “这次换我先来……梅花J” “红桃J……嘿嘿,红桃压梅花,猪头,这次我又赢了!” 谷麜 陆菲菲一脸得意地盯着杨铸,然后冷不丁地丢出了问题:“猪头……详细描述一下你对我样貌与身材的评价!” 听到如此劲爆的问题,杨铸差点没被烟呛到……他以为陆菲菲会追问《长安忆》的作者是谁呢,为此,他甚至已经在腹里打好了草稿,甚至打算把某个正在读高中的小怪物供出来——反正对方是东北吉省的,找个由头也能糊弄的过去。 不过陆菲菲的这个问题虽然有强烈的诱导嫌疑,但是好歹没有越界,因此不打算去品鉴一下那些暗黑料理的杨铸也没有推辞,想了想说道:“长相嘛……小豆芽你的五官自然是没的说,虽然没有你嫂子的那么妖孽,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万里无一的美人坯子,一双大眼睛更是灵动喜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齐鲁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一上大学就被评为系花了。” “至于身材嘛……小豆芽你现在已经1米72了吧?” 陆菲菲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纠正道:“是171.4CM!” 杨铸咳了咳:“那个……虽然你的个子就齐鲁这边的传统审美而言,的确有些超标了,但是就新时代的标准来说,绝对出挑!” 虽然听到杨铸说自己是万里无一的美女,陆菲菲内心极为高兴,但听到他避重就轻,小公主有些不乐意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让你评价的是我的身材,不是身高!” 杨铸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说道:“嗯,有些话我不方便直接说,但是公正的来讲,如果只是站在男人的视角,你的身材……绝对的极品!” 看到这货的眼神下意识地再次在自己的胸口和腰臀处掠过,陆菲菲害羞之余,心中的自豪感却爆棚。 哼哼,书上说的没错,再理智的男人,还是战胜不了本能——看来,某人的心理防线也没我想的那么牢固嘛! 对杨大官人扯淡的性子其实已经非常了解的陆菲菲如此想到。 ……………… “小王!” “方块3!” “嘿嘿,小豆芽,你输了!” “不用问我问题,我直接接受惩罚!”陆菲菲似乎极为硬气,完全不给杨铸打乱节奏的机会,直接选择了接受惩罚。 于是,当杨铸看到陆菲菲强忍着恐惧,颤抖着手剥开一个煮熟的毛鸡蛋往嘴里送时,胃部肌肉痉挛之余,忍不住为这货的犟劲发怵。 上辈子他看别人吃活珠子已经够令他恐惧的了,眼下这货竟然当着面吞下了恐怖程度更胜一筹的毛鸡蛋?——要知道,与小鸡刚刚成型的活珠子不同,毛鸡蛋里装的都是即将破壳而出的小鸡啊!光看那一身的羽毛就让人瘆得慌了。 ……………… “黑桃9!” “方块Q!” “哼哼,猪头,我赢了,该我问问题了!”陆菲菲脸上充斥着报复的快意。 就她而言,刚才的毛鸡蛋虽然实际吃起来美味异常,但那造型委实足以令人做噩梦,因此要说她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陆菲菲径直说道:“说一说你接纳万清猗成为自己女人的全过程。” 说完,补充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不许耍赖!” 杨铸自然知道这货是想听什么,也知道这货是想寻求突破口; 只不过一来这事他本来就是打算找个机会说出来的,因此早一点晚一点倒是所谓; 二来自己跟万清猗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磨出来的,具有比较强的不可复制性,故而告诉小豆芽难说会起到意料之外的劝退效果——在杨铸的认知里,年轻女孩子,尤其是生活在新世纪里的漂亮女孩子,对于感情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更像是一种具有尝鲜性质的时尚潮流而已,因此在他看来,小豆芽是决计没那个耐心慢慢磨个两三年的。 当下也不隐瞒,把自己跟万清猗相识、相处、乃至最后走到一起的过程仔仔细细说了出来——甚至连哪天晚上正式收入房中的也没有隐瞒。 果不其然,陆菲菲听到万清猗竟然是用一种非正式婚礼的形式成为杨铸的女人之时,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浓浓的羡慕;但是听到这两货竟然是足足磨了快三年才正式睡在一起时,却又忍不住露出了失望和纠结之色。 杨铸把她的表情纳入眼里,暗自有些得意——小豆芽的性子向来有些风风火火,他就不相信这货耐得住性子缠自己两三年! 不过他显然小瞧了陆菲菲的韧劲,也完全不知道他心目中的这根小豆芽忽然对自己“下手”,根本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而是那颗早就埋下的萌芽破土而出而已。 不就是花个两三年时间慢慢磨么? 老娘还年轻,耗得起!~ 陆菲菲气鼓鼓地看着某人,然后把手重重拍在了牌槽上:“我们继续!” ……………… “黑桃A!” “梅花10!” “猪头,你又输了……我问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对那个姓万的女人忽然有些冷淡了下来!?”陆菲菲得意之余,一脸八卦地问道。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货竟然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出自己对万清猗态度的微妙变化。 不过他没打算解释这事,当下冷笑着盯着小豆芽:“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我认罚!” 说完,巡视了半天,这才拿起一片切好的蓝纹奶酪,拼命催眠自己忽略这玩意传来的臭袜子味,然后以一种必死的决心把这片故意切的超厚地奶酪放入嘴里。 “呕~~!” 随着一种带着霉臭味的诡异辛辣感从嘴里爆开,饶是杨铸自称“铁胃六千”,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 十分钟后。 “红桃7!” “黑桃5!” “小豆芽,你输了……还是打算直接认罚?” “哼!认罚就认罚,你休想从本姑娘嘴里掏出一个字!”脸色已经略微有些发绿的陆菲菲依旧一脸倔强,几番犹豫后,微微颤抖着双手,拧开了那瓶王致和臭豆腐的盖子。 ……………… 半小时后。 茶几上狼藉一片,脸色发青的杨铸和陆菲菲奄奄一息地躺在沙发上。 连续一个小时下来,他们互有胜负,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桌子的暗黑料理吃下来,两人一条命丢了七八成。 “小豆芽,我是真不行了,再吃这些玩意咱俩就要进医院了……要不,咱俩随便聊聊?”杨铸第一个扛不住,举手投降,然后提出了新的建议。 正被油浸香椿那股怪味顶的头皮发麻的陆菲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听到杨铸的建议,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之所以答应,一方面是自己的确有些扛不住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这货其实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防范心理,如果不让他了解一些事情,想让他接受自己,简直比登天还难。 哼哼,随便聊聊就随便聊聊,既然你定下了尺度,本姑娘还怕你不成? 正文 第495章 两个原因 “小豆芽,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么?” 客厅里,稍稍恢复精神的杨铸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似乎回忆起了当初那段有心没肺的日子,一脸调侃地看着陆菲菲。 虽然猜得到这货是打算采取共情方式,逐步打消自己的“冲动”,但陆菲菲也没打算回避, 当下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啊,某人趁着我妈不在,在烧烤摊上点了一大堆烤串,然后打着烤串太咸、烤的太老的幌子,把我们的摊位贬的一文不值,然后开始忽悠我卖那些所谓的最能解渴的泉城汽水嘛!” 说到这, 陆菲菲嘟着嘴,愤愤不平的看着杨铸:“都怪我当时太年轻不懂事,竟然还真的以为自己水平太差,私下里还哭了两三个晚上!” 杨铸哈哈一笑,当时的他嘴上就是个没把门的,见到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蛮可爱,于是忍不住恶趣味作祟,打着业务推广的名义各种损嘴——说白了,这货就是喜欢欣赏别人各种窘迫的表情而已。 见到这货竟然还在那笑,陆菲菲恼羞成怒之下,软踏踏地给了他一拳:“亏我当时还一口一个哥地称呼你呢!结果你这损色(shai)……” 不知道想起什么,陆菲菲一脸坏笑地看着杨铸:“知道不,在我们东北,其实【哥】这个词,跟【大哥】一样,是用来称呼那些相对陌生的男人的——要不是在你们齐鲁不能乱用大哥这个称呼,难说我当时就直接称呼你大哥了。” 听到这货意有所指,杨铸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东北口语中的“哥”跟齐鲁人嘴里的“哥”不是一回事——只不过当时被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叫着,很难不把自己带入到哥哥的身份中去。 当下没好气地瞪着她:“合着你叫了我好几年的哥,从头到尾就是把我当陌生人看待?” 陆菲菲闻言, 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住了,想了想,这才有些泄气地垂下了脑袋:“其实不是,自从你带着两名值岗民警出面帮我们赶跑那一票子捣乱的人开始,我就真的把你当哥哥看待了——最起码一开始那两年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家哥哥看待的。” 这话倒是实话,似乎跟天性很有些古灵精怪的陆菲菲很合拍,杨铸在跟她斗嘴了几次后,两人的关系迅速亲昵起来,除去在洪楼夜市那段时间帮她们母女摆平了不少麻烦外,以后的日子对她也是呵护备至——如果连这样都能把杨铸当成陌生人,那陆菲菲也太不是东西了。 而杨铸关注的则是另一个重点。 头两年把自己当成哥哥看待? 自己和小豆芽拢共也才认识不到四年的时间,意思是这货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是从去年开始的? 去年……难不成发生了什么让这妮子误会的事情? 苦思了好一会,无所得的杨铸干脆直接问出来:“小豆芽,我就奇了怪了,咱俩两兄妹不是处的好好的么,怎么你就忽然脑抽抽,想要做我的女人?——你该不会是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剩, 把你那小脑袋瓜子冲晕了吧!?” 脸色微红的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忽然脑抽抽?什么叫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剩?……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见到话题起了个开头, 陆菲菲想了想, 既然打算打消眼前这货的疑虑,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得交代出来,当下有些沮丧地说道:“其实这种冲动,在我一年多前就有了,向你表白,只不过是情感压抑不住后的自然行为而已——还是那句话,我陆菲菲又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如果不是实在压抑不住,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一年多前? 再次锁定了时间线的杨铸咳了咳,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之前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或者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动作?” 也难怪杨铸会这么问,虽然说当他意识到自家的小豆芽已经长成大姑娘后,深知年轻女孩子容易胡思乱想的他便已经在刻意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了,但是两人之间向来没大没小惯了,难说那时候喜欢口无遮拦的自己说了什么无意间撩拨陆菲菲的言语,这才引来了今天这档子让自己进退两难的事情。 陆菲菲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怂的完全不像一个大BOSS的男人,要不是知道这货其实是个有着古怪道德洁癖的家伙,而自己对于杨铸来说跟别的女人截然不同,她当场就能啐他一脸——你丫的还是不是男人!? 好容易压抑住内心的吐槽欲望,陆菲菲叹了口气:“紫霞说过……她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天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踏着七色云彩来娶她。” “虽然说这部电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但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出了所有女人对于自己梦中情郎的幻想!” 说到这,陆菲菲扭头看着杨铸:“你还记得去年我跟着你一起去帝都参加那次非正式面谈么?” 已经隐隐察觉到哪里出问题的杨铸抽了抽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菲菲没去理会杨铸的一脸古怪,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么,当时面对着那么多真正的大佬,我紧张的都快尿裤子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你呢,虽然摆出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在哪里静听,但我能从你眼睛里察觉出来,你根本一点恐慌的意思都没有。” “当时我就在想……哇~!果然不愧是我哥,真厉害!”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我最多只是会因为自己有着一个了不起的干哥哥而自豪而已;” “可是,后来,面对着那一屋子的大佬的指责,甚至隐隐把菲尔普斯警戒线靠近4%的责任归在你身上;你却巍然不动,只是用一种非常平淡的口吻告诉他们你并不认可惟GDP论……知道么,当时的你酷毙了,也是从那一分钟起,我对你的感官,从自豪变成了崇拜!” “等到后来,你冷笑着面对一屋子大佬,说出【如果这是错,那么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时候……说真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中二,相反,那时候的你,像极了一个悲烈的英雄!”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沦陷了!” 杨铸看着陷入回忆而脸色潮红的陆菲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菲菲,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这只是单纯的强者崇拜带来的错觉而已?” “毕竟,崇拜与崇慕之间,虽然性质不一样,但说到底都是多巴胺大量分泌之下传递给大脑的一个信号……或许你把这两种感觉弄混了也说不定?” 陆菲菲撇撇嘴:“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脑!” “在发现自己情况不对后,我立马开始了自我剖析,以及补充学习,为的就是确定这种情感是不是错觉——要知道,这种事上,我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绝对比你这头猪还要多的多!” “事实上,足足经历了两个月的自我审视之后,我最终确定了……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这头猪了!” “虽然说我也曾通过自学基因学老告诫自己,自己喜欢上你,无非是女性基因【慕强】天性的自然表达而已……但很可惜,知道归知道,但是我还是没法办从你这摊子烂泥里脱身。” 杨铸此时的心思很复杂,一方面是纠结自己跟小豆芽的过去关系,另一方面却是在听到一个极品美女表达对自己的爱慕后的得意。 要知道,陆菲菲喜欢上自己并不是他长得有多帅、多有钱这些外在因素,甚至跟他的能力也没有关系,而是单纯因为他的性格魅力而喜欢自己——这种近乎于纯粹的认可,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不无动于衷。 使劲揉了自己鼻子两下,杨铸强自忍住自己脑子不跑偏,然后问道:“然后呢?……以你的性子,既然最初没有行动,没道理压到现在才来那个啥啊!” 这是杨铸最疑惑的地方,这妮子性格敢爱敢恨,更是个风风火火的主,既然在发现她自己的心思之初都没有表示,没道理一年之后就压不住自己情感了。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陆菲菲脸上略微显露出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说道:“好啦!我也不瞒你……之所以破功,主要就是两个原因啦!” “第一个呢,就是发现你跟那个姓万的女人已经好上了;” “虽然说我老早就看出你俩之间的关系不对头了,但是暧昧是一回事,搞上了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这头猪不是什么好货,那么凭什么和尚做的,尼姑就做不得?” “哼哼,要知道,她跟嫂子、不,青措姐姐认识的时间更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俩的关系甚至要比我跟青措姐姐的关系还要好——既然你都对青措姐姐的好姐妹下手了,那么我这个只是名义上的干妹妹,也应该没那么多心理障碍了吧!?” 杨铸闻言,顿时彻底无语…… 喂喂喂,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万清猗虽然跟小丫头是以姐妹相称,但说到底,跟自己一开始的伦理关系只是同学+朋友好不好,拱掉校花同学,虽然从社会道德层面有点小瑕疵,但是伦理上却一点负担都没有的好不好!? 想到这,杨铸忽然卡壳……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从他的角度来说,他是把小豆芽当成妹妹看待的;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干妹妹”,却没有任何伦理上的束缚力——当下的不少地区,干哥干妹妹甚至被视为两人要谈对象的前奏;至于后世,干爹干女儿更是直接成为了某种不可言状关系的代名词。 谷轭 要是真这么论起来,陆菲菲刚才的话也完全没毛病——对于杨铸而言,陆菲菲和万清猗从本质上是处于同一个身份维度的,都是属于那种有社会道德约束,但没有伦理限制的对象;杨铸既然能收了万清猗,那么某些道义上的阻碍对于陆菲菲而言自然也形同虚设。 事实上,要不是杨铸平日里对待陆菲菲的态度委实没什么其它色彩,公司里私下对陆菲菲的称呼就不是“小公主”,而是“铸投商贸的二太太”了。 理通了陆菲菲刚才那话里的逻辑后,杨铸忽然觉得很头疼,一个头有两个那么疼! 陆菲菲见状,不忧反喜——她不怕杨铸反应大,就怕杨铸没反应,既然眼前这头猪一副纠结的样子,那就说明对方潜意识里已经隐约在思考是不是要接受自己了。 “喂,猪头,话说起来,姓万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我看你这段时间都没出去跟她鬼混!”出于某种心思,想要转移杨铸注意力的陆菲菲一边挑起话题,一边打蛇绕杆地搂住了他的胳膊送上福利。 有些心绪复杂的杨铸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弹性,下意识地想要摆脱,发现被死死搂住根本抽不出来后,也就放弃了——这几天,陆菲菲没少这样贴上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 “是啊,因为她这段时间对待那位宫先生的态度让我不高兴了——我跟你说,我很小气的,见不得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稍显亲近!”杨铸恶狠狠地说道,一副小鸡肚肠的模样。 眼前这妮子是个性格外向的主,虽然不喜欢台上的那些交际应酬,但私下里一起玩的异性狐朋狗友也不少,要是不让她出去疯,估计能让她活活憋死! 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陆菲菲对于这头猪的性子比他自己还了解,自然知道这货是在吓唬自己;察觉到这头猪的防线已经开始悄悄松动的同时,笑吟吟地把脑袋往杨铸肩膀上靠了靠:“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跟那个找不到北的女人一样的……等我变成你女人后,每天光伺候你就精疲力尽了,哪有心思出去见别的男人!?” 咳咳咳!~ 杨铸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配着陆菲菲的表情和语气,他哪里不知道这货口中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陆菲菲则是更进一步,直接环着杨铸的腰,红着脸说道:“你放心,我平时很注意锻炼的,肯定比青措姐姐耐的住……到时候你就不用忍的那么辛苦了!” “而且,我的身体机能绝对比青措姐姐强,到时候一定能帮你怀上宝宝——等到我有了后,还可以用回家住的幌子搬出去住,甚至能以负责地产中介项目的名义消失一段时间,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你完全不用担心青措姐姐知道我俩的事。” 说着,很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自己天鹅般的脖子:“怎么样,猪头,像我这样肯为你着想的小情人万中无一吧!?” 杨铸瞠目结舌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俏脸——要不是知道这妮子从没有谈过恋爱,他差点以为这货是个惯犯了! 我滴个乖乖,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这么百无禁忌的么!? 杨铸咽了咽口水,他敢发誓,这货一定经常听墙角,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跟小丫头的那点事这么清楚? 注意到杨铸古怪的眼神,陆菲菲的脸快滴出血来,然后恨恨地皱了皱鼻子:“不要那样看我;你和青措姐姐每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那些破事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也只有你俩才傻到真的以为装上了隔音材质外面就听不到声响了……再好的隔音材质也有个极限的好不好!” 杨铸顿时尴尬无比,他还以为在卧室墙壁上装了隔音海绵后,外面就真的听不到声响了呢! 旋即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盯着陆菲菲:“你刚才说,之所以现在下定决心想要成为我的女人,是有两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该不会是因为你嫂子到现在还没怀上吧?” “是青措姐姐,不是嫂子!”陆菲菲一脸不满地纠正了杨铸的称呼。 然后扭捏着点了点头:“没错,专家都说了,明明你和青措姐姐身体都很健康,但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怀不上……” “医生说,是你俩缘分未到;所以我想着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老天在告诉我,其实我跟你更有缘分呢!?”陆菲菲眼中露着自信而期待的光芒,像极了凝视手中紫青宝剑的紫霞。 看着这货一副唯心主义无脑少女的花痴模样,杨铸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那个,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嫂、不,青措姐姐的感情很好,我是不可能因为她一直没怀上孩子的事情跟她离婚的!” 陆菲菲奇怪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啊,我还知道,其实你对孩子一点执念都没有——要不是你现在的家业太大,身边人都很看重这个,你估计到死都不会把这当回事。” 说完,她回过神来,鄙夷地看了杨铸一眼:“你放心,我不会逼你跟青措姐姐离婚的,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让他先跟着我姓陆,到时候等青措姐姐给你生了孩子后再按照你的意愿决定是否让他认祖归宗——至于你那些财产,我们才不稀罕呢,到时候让他放弃继承权就是了。” 见她说的认真,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那么你为什么说这是你下定决心的第二个原因?” 陆菲菲一脸傻了的模样看着他:“我都说了啊……缘分诶!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暗示诶,这世界上还有比老天爷的指示更牛叉的东西么?” 看着这货一副影视剧中毒已深的花痴模样,杨铸彻底无话可说——即便是活了两辈子,他依旧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 天意?缘分? 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放在上一辈子,他觉得会嗤之以鼻,觉得只是小姑娘脑残;但是重生而来的他,先天性地对于某种未知的力量怀有敬畏之心,在见识了历史车轮的惯性之后,竟然已经不会把这两个词当成笑话来听了…… 挣扎了许久,杨铸这才困扰地挠了挠头:“那个,小豆芽……” “不准再叫我小豆芽了,叫我菲菲!”陆菲菲义正言辞地纠正道,然后手上略一使劲。 感到自己腰快要被勒断的杨铸立刻知错就敢:“好吧,菲菲;能不能先给我段时间来调整调整……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得需要想清楚,这才能给你最终答复!” 听着这番乍听之下像是推托之词的言语,陆菲菲却并没有失望,而是抬起头来仔细盯着杨铸,从他眉宇之间发现了那股混合着纠结与矛盾的神情后,反而是喜滋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我等你做决定……反正本姑娘今年才刚刚22,等得起。” 以她对杨铸的熟悉程度,自然知道这家伙已经有所松动了——否则的话,这货绝对是直接拒绝,或者使出乾坤挪移大法,绝对不会给出这种近乎于妥协的答案。 不过这妮子向来得寸进尺惯了,见到杨铸妥协,自觉有六成胜算的她挺了挺自己其实颇具规模的胸脯,学着电视上的狐媚子手段,把嘴巴凑近杨铸的耳旁:“不过我建议你早点对我下手哦……我听说,女人一旦过了24岁,身体就状态就会开始下滑,到时候你就体验不到我的巅峰状态了哦!” 听着这妮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杨铸脸色一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丫头和万清猗也都24岁了,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女人有任何状态下滑? 还有,不会狐媚手段就少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这种不伦不类的架势根本不适合你! 正当他想给这货一个爆栗教训教训之际,却见到陆菲菲脸色微微一变,迅速地松开了环在杨铸腰间的双手。 杨铸疑惑之际,陆菲菲飞快地用粉嫩的双唇在杨铸嘴巴上点了一下,然后唰的一声跳到了茶几对面的位置上,与杨铸遥遥对坐。 摸着嘴唇的杨铸一头雾水,正想问这货究竟在搞什么鬼时;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却是小丫头下班回来了…… “诶?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小丫头疑惑地看着那一桌子的暗黑料理。 “青措姐姐,杨铸是个死变态,非和我玩扑克,输了还逼我吃香椿!”陆菲菲飞扑而去,一脸委屈地搂着小丫头,一副想让她帮自己做主出气的样子。 看着这货影后一般的表演,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 你不去演戏,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面对着小丫头一脸责怪的表情,至今胃部还有些痉挛的杨大官人欲哭无泪…… 正文 第496章 围猎(1) 自从杨铸放权之后,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各事业部以及核心部门的高管们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权在握的快乐;不过这种快乐仅仅只持续了半个多月,接踵而来的,就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巨大压力。 深夜十一点半,铸投商贸总部7号办公楼,O2O事业部总裁办公室。 越发清瘦的严主任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喝下一杯苦到麻舌头的咖啡,暂时阻止了下腺苷和神经受体结合; 感到咖啡因成功欺骗了自己的大脑后,严主任这才抬起头来,瞅了瞅坐在自己对面的两名副总,最终却把目光定在信息中心的总监陈嘉乐身上。 “陈总监,你们部门是第一手信息收集者,有些事情你们更有发言权,所以……关于【惠选坊】这个忽然蹦出来的竞争对手, 我看听听你的看法。”严主任沉声说道。 ……………… 惠选坊是从年初开始冒出来的O2O项目,以主打休闲零食为主。 一开始,严主任等人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目前市场上各种跟风性质的O2O项目多得很,而这个惠选坊跟其余竞争对手一样,规模和网点数量远远无法跟工友之家相比,委实没必要刻意重视; 再加上惠选坊主打的是休闲零食,面对的消费群体是年轻女性,不管是从业态还是核心消费群体上跟工友之家并没有直接竞争,铸投商贸O2O事业部上上下下就更加没放在心里了——要知道,虽然年轻女性是工友之家的重要消费群体,但复合业态的工友之家的底线在于民生商品,作为行业龙头,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铸投商贸都不可能把所有细分赛道都拽在手里。 但是很快,严主任就发现不对了,年初在冀省才冒出来的惠选坊, 仅仅三个多月, 就把业务区域铺到了包括沿海在内的八个省份, 网点也从第一个月的40多个,一下子爆到了700多个,截止今天为止,网点更是突破了1000个——而且不合常理的是,惠选坊的网点并不是由北至南逐步覆盖,而是忽然多点开花。 接触过商业的人都知道,由于华夏幅员辽阔,各地民情环境错综复杂,不管是商品还是模式,在没有经历过市场验证或者强大价值赋能物的加持下就盲目玩跨区域复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最初,O2O事业部的人见到惠选坊如此做派,都搬着凳子在一旁看热闹,坐等这家愣头青闹笑话; 可是没过一个月,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惠选坊似乎是做足了前期调研工作和供应链筹备,跟工友之家的商品本地化策略一样,惠选坊每在一个城市扎根,就会立马优化一次商品结构, 保留几个普适应极强的拳头产品的同时, 加入更多符合本地人口味和偏好的新品牌零食——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这些听都听没过,但是包装非常有特色的零食产品,绝对是惠选坊的直营/联营品牌。 做过供应链的人都清楚,这种玩法对于新品研发能力和资源整合能力的要求有多高——这不仅仅是需要极为充沛的资金作为保证,还需要惠选坊拥有一个庞大、完整而高水平的幕后团队。 如此也就罢了,像这种有备而来的竞争对手,铸投商贸大不了在这个并不如何重视的细分赛道采取守势——毕竟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初成羽翼,直接下场掰腕子的话,从综合层面来考虑,委实有些得不偿失。 再加上O2O事业部的人都是从业务一线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们自然知道当今华夏食品市场的质量现状,也知道确保各个环节的品控是一个何等艰难与费心费神的大工程;因此在第一次竞争评估之后,负责信息收集和竞争应对的副总立即拍板——等。 没错,等! 等惠选坊自己犯错,等惠选坊出现食品安全事故。 这种在后世看来难以理解,并且觉得极为消极的应对策略,放在千禧年之初却绝对称得上明智——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你永远不知道那时候的华夏市场混乱到什么程度,你也永远不知道那些商家为了追求利润,能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即便是以铸投商贸的实力和供应链管理能力,三年下来,也不过是拥有70多个自营品牌,外加一百多个联营品牌而已;除了市场竞争因素外,高度业务管控的自营/联营品牌的困难也可见一斑。 而惠选坊目前已经有超过200个全新的自营/联营品牌,数量甚至比铸投商贸还多——供应链管理和品控能力不是立马就能练出来的,要是两年之内惠选坊不出现食品安全问题,O2O事业部的一众高管敢把脑袋当场拧下来! 而一旦惠选坊出现了稍微严重点的食品安全问题……哼哼,对不起,铸投商贸与风头一时无两的斑鸠网是一家人,到时候通过舆论攻势,绝对能让你后悔出现在华夏大地上。 只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颜色的。 惠选坊这边还没暴雷呢,铸投商贸的O2O业务这一块却出现了让一众高管不得不重视的问题——自打工友之家成立以来,从上个月开始,O2O业务首次出现了业务负增长,并且下跌幅度高达4.1%。 不要小看这4.1%的跌幅,以铸投商贸O2O业务的活跃量,单月萎缩4.1%就意味着成交额减少了近4亿元——更重要的是,上个月的业务下跌只是个开始,虽然这个月只过去了半个月,但从目前拿到的数据来看,这个月的业绩铁定还是同比下滑的,而且下滑趋势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而之所以O2O业务开始下滑,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工友之家的已经有不少年轻会员被惠选坊那边拉走了! 是的,号称用户粘度最高的工友之家,截止目前为止,已经被惠选坊那边拉走了足足30万之巨——其中仅仅上个月,就被拉走了近12万。 而惠选坊之所以这么牛X,原因也很简单——自从一个月前开始,惠选坊开始丰富自己的业态,原本满屋子零食的店面里,腾出了偌大一块地方来售卖潮流包包和各色小饰品。 要知道,虽然这些新增的业务跟铸投商贸没有直接冲突,但是每一个消费者手中可支配的收入是有限的,那些年轻女性消费者既然把钱都花在了各色零食和那些价格和款式绝对能让她们惊喜的潮流包包上,那自然没办法在工友之家保持足够的活跃度和消费频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惠选坊是在另一个维度在刨工友之家的根。 而今天严主任之所以跟O2O事业部的部分高管开会开到深夜,为的就是探讨如何面对惠选坊的刨根竞争,以及商量出一个挽回业绩下滑趋势的对策出来。 放在以往,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上报给杨铸,然后由这位大BOSS直接决定该怎么处理,但是杨铸既然已经放权,那么这块的责任理所当然地担在了各事业部执行总裁/副总裁的肩上——如果业务上一出点问题就要去麻烦大BOSS,那么铸投商贸养那么多高管又有何用? ……………… “我们之前太轻视惠选坊了,这是一个绝对值得重视的对手,而且……不出所料的话,它们背后一定站着一个庞大的资本机构!”汇报了竞争度对手的详细信息后,信息中心总监陈嘉乐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着这等同于废话的开头,严主任和另外两名副总脸上并没有任何不耐——与其它公司只听结果和结论不同,铸投商贸向来要求管理人员具备全盘推拟的能力,因此任何有有助于探究事务核心本质的内容都显得非常重要。 “根据我们的评估结果,惠选坊的产品全都是在行业平均出厂价的基础上加价10%~15%进行销售的,诸如薯片、瓜子等拳头商品,其加价幅度更是只有5%左右——严总,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陈嘉乐眼中应有忧色。 即便是20年后,流通渠道依然是产品最重要的成本之一,更何况终端为王的现在? 正常情况下,除非是洋可乐那种影响力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化身为硬通货的品牌,否则一般的商品,不保持着30%~50%的毛利率,根本无法覆盖各种营销和流通费用——这还只是普通食品,诸如保健品之类的玩意,起码要保证80%以上的毛利率,这才有可能打通所有的销售流通环节。 而虽然不知道惠选坊那些产品的实际生产成本,但以行业平均出厂价的基础上上浮5%~15%的价格流通到消费者手里,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产品全都是在亏本卖的!——不要拿厂家直销模式说事,那些网点都是加盟商,还需要负责房租水电员工工资等一大堆成本,仅仅这一个环节的成本,就不是那么点这么点毛利能喂饱的。 劣币引流!! 严主任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这四个字。 想起了最近一个月惠选坊的动作,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在玩跟时间赛跑的游戏。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对方是想用超低价的方式引流,通过那些外表和概念涂抹的天花乱坠的零食来抢占铸投商贸的年轻女性会员,然后通过打造专门针对年轻女性的产品业态来黏住这些消费者——年轻女性大多数是视觉动物,对于商品的诉求点与其他群体很不一样,再加上心智漏洞大,极容易被洗脑,因此黏住他们并不需要像铸投商贸这样在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都下功夫。 谷覴 而一旦在初期引流到了足够客户后,不出意料的话,惠选坊就会开始玩“产品迭代”的游戏,逐步抛弃那些亏本的引流产品,然后换上“升级”之后,能保证其足够毛利的系列产品——如果洗脑得当,再玩一玩广义圈层赋能,那些迭代后的产品毛利,甚至会远超传统线下同类产品。 察觉到对方这种隐约有些眼熟的套路,严主任忍不住冷笑了几声——想学他们铸投商贸的路子,却又不想学他们的堂堂正正,想的够美啊!! 看见严主任在那冷笑,一名副总忍不住出声:“严总,要不咱们堂堂正正跟他们来一场硬碰硬?以我们的产业链把控能力,就算把这些零食降到跟他们一样的价格水平,我们也不会亏多少——到时候陪他们玩上个一年半载的,看谁先顶不住!” 严主任知道他为工友之家不断流失的年轻女性会员而担忧,这名副总的建议也完全没毛病——铸投商贸外人看不见的护城河有很多,其中部分行业的产业链把控能力就是其中之一,只要铸投商贸愿意,这场价格战绝对能拉锯到对方怀疑人生。 想了想,严主任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我们铸投商贸不能乱用价格战——倒不是说我们舍不得亏钱,而是一旦开始玩价格战,这个行业难说就要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恶性循环了。” 那名副总自然知道严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任何企业都需要利润来保证生存,一旦价格战时间稍长,消费者对于休闲零食这一块的心理预期价格就会一降再降,一直降到企业根本无法承受为止。 要知道,思维定式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亏本甩卖的消费者觉得原本十块钱的东西就是应该卖到一块钱才合理,那么以后,这类产品一旦定价超过了一块,就很难再卖出去——至于这件商品的实际成本是多少,是不是远超一块钱,谁会在乎? 于是乎,一旦形成了这种低价思维定式,休闲零食领域的商家们,要么就干脆关门大吉,要么就干脆把劣币手段玩到底,用最便宜、最劣质的原料来生产出成本远低于一块钱的商品来满足消费者,又或者编造出一个又一个扯淡到没边的品牌故事来强行赋能溢价——不管那些商家如何选择,最终,这个行业只能进入到一轮又一轮的“比烂+吹牛”的短寿命品牌时代。 至于说产业升级……别闹了,洗洗睡吧!连赚钱都做不到,谈什么升级不升级? 如果只是一般企业,休闲零食行业烂了就烂了呗,关我鸟事?反正我只是一家平台企业而已。 但是……铸投商贸是不一样的! 想起公司的企业使命和愿景,这名副总默默了点头,没有再提价格战的事情。 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严主任说道:“对方这种跟时间赛跑的模式其实也有很大的弊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使用了类似旁氏骗局的手段,通过某些中间机构授信,然后从那数百家合作供应商企业和上千家加盟商手里【刷】出来了大量资源,这才能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扩充到如此规模——否则的话,当今华夏除了央企之外,绝对没有几家民营企业能凭借自己本身调动如此大规模的资源!” “陈总监说的对,从惠选坊的运作模式来看,这背后肯定有大型资本机构站着——而以那些资本机构的尿性,在这中间没玩杠杆游戏才叫奇了怪了!” 说到这,严主任眼神越发锐利:“哼,既然对手敢玩这种走钢丝的游戏,到时候摔的粉身碎骨就怨不得别人了!” 两名副总见状,顿时眼睛一亮:“严总,您有办法了?” 严主任点了点头:“对方这种赛跑模式,其实内患重重……最忌讳的就是流转速度降下来;” “或者说,最忌讳的就是版面数据放缓造成的参与者信心下降!” “因此,我们只需要在这一点上卡住对手就可以了!” 两名副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严总,您的观点我认可,一个项目参与主体太多,就变成了乌合之众,到时候一旦风向不对,就很容易化作鸟兽;但问题是……如果不用价格战的手段的话,我们如何在短期之内就限制他们的数据曲线?” 严主任叹了口气,这也是他刚才一直没思索出来的答案。 一旁的陈嘉乐忽然开口:“严总,根据我们信息中心这两年来搜集的数据反馈来看,其实只要能在消费者路径上形成拦截,那么限制惠选坊的数据曲线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当下线下消费者对于物理层面的路径依赖还是很严重的,而这些年轻女性消费者心智很容易受到影响,只要我们能稍微扩充一下休闲零食的品类,然后以平台名义做一点捆绑式的让利促销,形成流量拦截并不困难!” 所谓消费者路径拦截,就是在消费者去往最初目的地的道路上设置一连串的商品诱惑,最大程度上掏空消费者的钱包,或者消解消费者去往最初目的地的意图——这种手段在超市、OTC药店、旅游景点的购物商场里非常常见,但是哪怕20年后这种手段依然没有消失,可见其有效性。 听到陈嘉乐的建议,严主任和两名副总先是一喜,旋即又眉头紧皱了起来:“陈总监,你的这个想法是很好的,可是执行上……难啊!” 陈嘉乐明白严主任说的“难”是什么意思。 要把这个想法落地执行,存在着两个难点; 第一个就是近乎满负荷的商品诱惑项目。 这种想想看就知道要花费天量资金预算的项目,不但要求能调动大量的跨行业商家资源,还需要无数幕后工作人员日以夜继地设计出各种具有针对性的活动方案,用以抢占年轻女性消费群体的细分需求,榨干她们和荷包里的每一分钱。 其实这一点还好,由于涉及到O2O事业部的战略安全,只要不是太过分,财务部是不会卡这一块的预算的;至于那些需要海量资源配合的工作,严主任大不了放下面子,朝诸如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和自营品牌事业部这些部门寻求帮助,以他的地位和威望,这事其实没多困难。 但是第二个难点才是最要命的——企业的资源不是无穷无穷的,更何况他们只是一个事业部而已?他们需要寻找到这些流失会员的真实消费路径以及流失的深层次原因,这才可能在有限的资源预算里,进行针对性行动,从根源上弥补业务漏洞。 而这,其实才是困扰严主任和其余两名副总的真正原因。 深深吸了口气,严主任忍不住再次拿起桌子上的工友之家网点布局图,仔细思考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工友之家的每一个网点都是精心挑选后才敲定的,其业务覆盖范围也严格按照3公里圆形区域来计算——坐落在这些网点业务覆盖范围内的惠选坊是如何绕过他们工友之家引以为豪的心智影响力,一下子“偷”走了那么多年轻女性消费者的? 要知道,如果仅仅考虑惰性因素,惠选坊在发展自己的会员同时,或许能从工友之家这边撬走一部分消费者,但是对方竟然能在短短一个月里撬走12万会员,那就绝对不是一个“近”字能解释的了的! 想到这,严主任沮丧之余,忍不住怀恋起某个曾经独裁到没边的混球来……如果这事放在杨铸桌子上,指不定那个混蛋分分钟就能找出问题所在,然后五分钟就能定出一招致命的反击手段吧? 挥手示意几人散会回家休息后,严主任有些颓丧地靠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有一种感觉,一直低调发展的惠选坊之所以会在最近一个半月猛然高调了起来,就是知道杨铸已经开始放权,轻易不再插手各事业部之间的事务了。 呵呵,看来铸投商贸一旦没有杨铸这尊大神直接罩着后,立马要进入多事之秋啊! 严主任神情复杂地盯着窗外另外几栋灯火通明的办公楼…… …………………… 而严主任不知道的是,在他盯着窗外怔怔发呆的时候,魔都某座同样灯火通明的高档写字楼里,一个眼中交织着自信与凝重的男人,正对着惠选坊刚刚晋升而来的一众高管敲黑板。 “菜鸟们……你们要记住,真正的商圈不是圆,而是草履虫般的不规则椭圆,而这些被忽略的缝隙部位,就是你们惠选坊真正的立身之本!”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睁着略带血丝的双眼,用一种近乎高傲的声音,对着一众高管说道。 而一众年龄不一的高管们,听到这个男人毫不客气地称呼自己为菜鸟,却几乎没有谁的脸上露出半分不满,只是恶狠狠地灌下一口苦涩的黑咖啡,然后齐刷刷地翻开笔记本,拼命打起最后一丝精神,认真地听眼前这位男人开讲今天的第十节速成培训课…… 正文 第497章 围猎(2) 第二天。 “真正的商圈不是圆形——受限于交通便利性、出行习惯、消费者周围的商业分布,真正的商圈其实是一个不规则的、类似于草履虫形状的椭圆形,且每一个商圈的形状各不相同。” “如果你让大数据中心花上一个月时间给你描绘一张单点区域的消费者行迹图,你就会发现,几乎每4个工友之家网点的实际辐射区域内,都存在着一个不规则葫芦形或不规则棱形的空白领域——当然,这份行迹图必须以单个类比商品消费者行为轨迹为依据去绘制, 如果你眉毛胡子一把抓地把所有消费者都统计在内,那么得到的图形只会让你更加迷惑!” 看着眼前眉眼之间的疲惫怎么也藏不住的严主任,万清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起身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事实上,工友之家的网点布局一直存在着明显的区域空白;只不过杨铸一直以来主张【泛竞争】策略,追求的也是心智上的占领,因此对于这些空白区域也一直放任着——其实我很赞同他的这种做法, 这个世道容得下三只手的小偷,却绝对容不下六只手臂的哪吒!” 严主任看着一脸淡定的万清猗, 心里一阵恍惚——自己果然还是老了么? 撇去这个年轻姑娘一眼就能瞧出困扰自己的问题所在不说……为什么这两年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习扩充自己了,对于她刚才说的那些东西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 与此同时,魔都。 杰夫推开大门,一个很有些现代化气息的办公室出现在他面前。 完全无视那足足四大排在各自电脑面前忙碌的员工和不断汇总数据的精英,杰夫走到一个正在黑板上量量画画的金发男子旁边,然后欣赏起黑板上其实他也只是看得懂个大概的四象图来。 金发男子很快察觉到了杰夫的到来,当即笑了起来:“哦,杰夫先生,你是来视察工作的么?……正好,看一看我伟大的杰作!” 杰夫耸了耸肩:“很遗憾,我看不懂!” 他是管理岗,对于黑板上正中央的那副四象图看的倒是很清楚,也知道眼前这位金发男子是在挑选下一批惠选坊的网点位置——但是说实话,黑板周边让他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的密密麻麻各种数据直接让他脑抽抽。 金发男子笑了笑:“不用去管那一串串令人恼火的数据参数,你就会发现,其实这玩意很简单。” 说完, 指着四象图各个象限里位置远近不一的四个黑点:“这是工友之家的现有网点。” 然后指着竖轴上方的某个点以及划出的那个只有指拇大小的圆圈说道:“如果我们的惠选坊是同比竞争对手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有这么点市场空间。” “哦,解释一下,所谓同比竞争对手,简单来说,就是两家之间有着一模一样的业态的同时,又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记忆锤产品——比如KFC和德克士是同比竞争对手(两者都是炸鸡记忆锤),然而麦当劳和KFC却是非同比竞争对手(麦当劳虽然也卖炸鸡,但是记忆锤却是汉堡),这么一说您就应清楚了。” 看着杰芙点头表示明白,金发男子一脸的得意:“不过很可惜,我们的惠选坊不但是非同比竞争对手,而且还是错位赛道的非同比竞争对手,因此我们能在工友之家各网点间争取到的市场缝隙就大了许多了,而且操作得当的话,还能源源不断从工友之家那里攫取营养——哼哼,从竞争对手那里撬客户,虽然获客成本会高一点,但是诸如市场机遇、市场教育、筛选分级等一系列成本都免掉了, 实际上却是划算的很呢!” 眼见着话题有些走偏的倾向, 杰夫鼻子里微微哼了一下,金发男子立马回过了神:“虽然KFC和麦当劳的故事告诉我们,增量市场环境下,非同比竞争对手哪怕紧挨着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工友之家毕竟是复合型业态,不管是产品品质还是品牌影响力远远不是惠选坊可以相比,为了防止对方下重手,我们还是采用保守点的开店策略比较合适点。” 说着,金发男子直接指着两个工友之家网点周围外扩出的三个圆形,以及两个工友之家的外圆切点:“从广义上来看,工友之家各网点的辐射范围是比较紧贴的,CD=0或者只是略大于0;这种紧密相贴,且可以形成动态互补的网点布局模式会很快地形成区域品牌——事实上,工友之家能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成为全国性的龙头品牌,这种网点布局模式功不可没。” “如果他们不是走以民生商品为主的复合型业态的话,我们要想有效进入他们的业务区域,就必须要达到同等规模后才有可能,否则必然是一边倒的屠杀——魔都的百斯麦和万德城惨败于国美、苏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实话实说,工友之家的网点布局策略很有些奇怪。” “明明以他们的品牌影响力和资金实力,可以走交错式的网点布局策略,并且把单店的辐射范围缩小到1公里以内,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然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虽然这种策略会让他们的加盟商日子不太好过,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们不应该被那些韭菜所左右。” 金发男子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后,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感谢上天,正是因为他们坚持3公里辐射策略,外加他们的复合式业态,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说到着,金发男子跳过最里面的圆圈,指着外面的两个圆说到:“撇去工友之家的1.5公里,已经形成社交黏性的中心商圈不谈,根据我们采集到的信息的出来的结论,他们次级商圈里的消费者,其进店消费理由主要是情感偏好;而外围商圈的消费者,其进店消费理由主要是优惠力度。” “哼哼,我觉得铸投商贸的市场部工作人员一定是群懒鬼,难道他们没有发现,现在的华夏人,尤其是华夏年轻人越来越懒了么?”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就为了那么点优惠就让他们花上半个小时走上1.5公里去一家店里消费……嘿嘿,不能说吸引力完全没有,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利益价值链条也越来越脆弱。” “因此,除了那些工友之家各个网点之间的不规则葫芦形广义市场缝隙之外,那些外围商圈所辐射的范围,也是我们惠选坊选设新网点的重要参数;” “用比较粗略的数学模型来表示,如果惠选坊的新网点是B1,其辐射商圈外围切点为CD1的话,那么新网点的适用范围计算公式则为CD1<(AD+B1C)/2——没办法,各个城市,各个区域的实际情况不一样,各种参数因子上下浮动很大,虽然具体到点上会有非常精密的计算,但整体表达上却只能采用这种笼统的公式了。” 杰夫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对于那些具体到细节的计算毫无兴趣,只需要知道这边的工作任然是在有序开展就行了。 金发男子还以为杰夫是在表达对自己的认可,当下愈加来了精神:“就如杰夫先生您所说的,当这些新网点开起来后,我们也即将构筑自己的三层商圈;” “到时候,中心商圈采用新产品策略,源源不断地保持对于那些华夏女人的吸引力的同时,塑造“流行”概念——反正那些女人压根底没有什么价值审美辨识能力,只要我们的产品外表做的好看,再多加入些欧美元素,想要洗她们的脑,轻而易举。” “然后次级商圈使用优惠券策略,到时候推出各种组合满减政策——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些年轻的华夏女人购物更讲究浮于表面的心理满足感,只要这一招玩的好,多出台些什么省钱攻略,不但能保证我们惠选坊的网点粘度,还能顺手捆绑售卖一大票子商品,提高营业点的客单价,让我们的数据报表更有吸引力;” “至于外围商圈呢,我们就直接打折——到时候想办法让工作人员装扮成消费者,通过社交软件和电话组团,然后直接用团购和个人的名义给他们发放打折券和代金券,死死把这些人拽在手中!” “哼哼~这样操作下来,最多一年,惠选坊就能成长为能与工友之家一较高下的O2O品牌!” 似乎看到了一年之后工友之家在自己脚下臣服的画面,金发男子一脸的得意,旋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杰夫低声说道:“杰夫先生,实话实说,这种模式烧钱的很,我知道现在惠选坊账上的资金消耗的很快,因此……外围商圈那些女性消费者是不是可以先放放?毕竟按照既定策略,那些人买的越多,我们亏的越厉害。” 杰夫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发男子:“不行,必须按照既定策略来!” 谷厨 “惠选坊只不过是我们一连串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如果你胆敢私下里更改计划,坏了我们的大事……哼,你知道后果的!” 金发男子闻言,顿时脖子一缩,讷讷地不敢言语。 杰夫见状,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有些话我不方便给你直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年轻华夏女性群体是我们未来战胜工友之家的关键,为此,贴点钱算什么!?” “至于惠选坊项目资金消耗过快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帮你解决;华夏的韭菜多得很,割上一波当养分再容易不过了!” 金发男子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有些疑惑; 一连串计划中的一环? 意思是杰芙先生还有大动作? …………………… 而此时,铸投商贸总部。 “万助理,你真的不愿意让大数据中心帮忙给我们O2O事业部绘制流失会员的消费路径?”严主任表情有些难看。 万清猗有些无奈地看着严主任:“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必要!” “我刚才跟你说的很清楚,在既有的网点布局模式下,工友之家各个网点,一旦对上垂直赛道的非相关竞争对手,那么外围商圈是必然失守的——除非你愿意召开高层会议,建议杨董更改原有的网点布局策略,把单店的辐射范围缩小到1.5公里。” 严主任眼中隐约冒出怒火,别说召开高层会议来探讨这件事是在打他的脸,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脸面,这条路他也决计不会去走——要是真这么干,那些加盟商还玩个屁! 而万清猗也很无奈,这位老爷子除了想要调动大数据中心的所有力量,给各个重点城市绘制出流失会员的消费路径外;还异想天开地拉上本地生活服务的各个合作商家,短期开放跨业务窗口——你能想象一家面条店忽然在门口竖起货架,卖上一大堆薯片零食? 除此之外,这个犟老头还打算依托各个小区的快递代收点为据点,在会员流失比较严重的小区里,开展“家门购”活动——虽然她不反对把那些代收点利用起来,但决计不能是这种从根子上乱掉业务程序的用法啊! 得,所谓关心则乱,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自从杨铸放权后,这些具化了责任的事业部老大们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缩减自己的视野,凡事都只从自己的部门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了——要是放在三个月前,严主任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调动公司所有资源,结果就为了O2O事业部这点事? 叹了口气,万清猗敦敦相劝:“严总,其实我觉得吧……惠选坊,不,应该说是站在惠选坊背后的那伙人,其实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按照刚才的想法去采取应对措施;所以,我真的不建议你这么去做!” 惠选坊背后的那伙人? 严主任迅速捕捉到了重点,沉吟了一下,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你是说……?” 万清猗点了点头:“但凡对我们铸投商贸有研究的人都知道,我们公司是一个复合型业务的企业……而且与大部分公司不同的是,我们铸投商贸的现金流充沛不说,各项主营业务的根子扎的也很深,业务生态链上的厂家关系维持的也非常好。” “所以,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如果有人想要冲着我们铸投商贸下手,那么他们该怎么去冲破那一道又一道的宽大护城河?” 严主任顿时难住了,在他看来,铸投商贸虽然只是一家民企,但在近四年的不断努力下,各种护城河堆叠的层层密障,除非是上面出手,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击垮这家公司。 万清猗笑了笑:“在这个以利益为基本枢纽的经济社会,想要击垮一家实力强大的公司,虽然并不容易,但也绝对不是毫无机会——我们既然能采用莫比斯环蛇的模式构筑自己的护城河,那么对手就能采用同样的手段来瓦解这些屏障!” 严主任顿时有些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他们其实是想制造一个又一个战略性质的竞争危机,然后逼着我们不断调动远超其商业价值的资源来堵截,然后在我们疲于奔命的过程中,寻找到我们的漏洞,然后来一出一击毙命?” 万清猗点了点头:“他们很清楚我们铸投商贸在战略业务上的看重程度,也知道我们面临着战略性质的竞争,一定会使出全力来瞬间扑灭;” “但是大家都知道,狮子搏兔使出全力,虽然能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但短时间内的后遗症也不小——最起码,那段时间我们铸投商贸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做别的事情,而在围杀过程中,也必然会暂时透支外部合作资源的利益。” “如果我们需要扑灭的对手仅仅只是惠选坊还好——按照你刚才的策略,虽然会暂时透支本地生活服务合作商家、其余事业部、小区包裹代收点的中近期利益,但只要我们后续予以补偿和扶持,对方甚至还是小赚的。” “但是……如果我们此刻面临的不仅仅是惠选坊这么一家具有战略竞争性质的对手呢?” “如果我们总是采取你刚才的那种办法,不断扑灭呢?” “我们原本充裕的现金流是不是很容易出现短时间的真空?——要知道,不管资金的去向是不是在我们的业务链条里,但回转总归是要有一定时间的;” “那些外围合作商家和业务链条下游的合作者,是不是很容易产生过度透支后的疲倦感和厌弃感?——这个年代,大家都更看重眼前的面包,一旦铸投商贸寻求的外部帮助多了,那些人在损失了当下利益之余,很容易产生我们就要不行了的错觉!” 万清猗话还没说完,严主任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对方打算玩一出人为的连锁假象? “万助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苗头?”严主任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万清猗。 万清猗也不隐瞒,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递了过去。 “魔都金储?……实物资产票据化?”严主任一脸疑惑地看着手里那份厚厚的报告。 这……是什么东东? 正文 第498章 围猎(3) 在外人看来,铸投商贸之所以在众多产业链上的上下游合作商家里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主要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销售平台——在这个销售为王的年代,谁能卖货,谁是大爷,因此众多合作商家对于铸投商贸总是摆出一副言出即随的姿态。 嗯…… 这种说法对,但不全对。 铸投商贸之所以对这些合作商家有着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其实原因有很多;除去带货能力强大外,通过其自身充沛的冗余现金流去扶持各个商家,并间接捆绑和主导一众上下游合作企业的经营决策,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而今天,突然蹦出来的魔都金储,以及来势汹汹的实物资产票据化业务, 则是意图斩断铸投商贸对于这些企业的控制力——从某种层面来说,站在惠选坊背后的那伙人使出来的这招,比起惠选坊本身所造成的的威胁, 其实要大得多。 ……………… 谁都知道中小企业和一般性质制造业企业对于资金的渴望极为猛烈,但是想要走融资道路的话,却难如登天,为什么会这么难? 因为一般性质制造业企业和中小企业往往没有足够的、有足够价值的不动产可以抵押给银行,只有大量的原材料、半成品、产品等动产。银行又只认房产、厂房等不动产,不认动产。不动产有权属登记,价值稳定也跑不了,但是动产抵质押之后,银行基本无法管理。 为什么? 一是价格波动保值风险极大;是还得找仓库,雇人看管,成本不低;三是没有法律保障,许多动产没有权属凭证,产权不清,银行更是不敢放贷,就算抵质押给了银行, 司法追查下来,银行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尽管多年来,国家都有意帮助中小企业融资,但是一遇实际问题,银行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谁能以一个企业主能够忍受的条件为其提供融资,谁就能获得这些企业的拥护和支持。 其实,如果你仔细研究此时华夏金融借贷的业务链条的话,就会发现……这时候的企业借贷之所以会这么困难,主要原因是企业和银行之间缺少了某个能够降低业务风险的中间环节; 如果有一家公司忽然蹦出来,愿意承担其中的风控工作,并对抵质押给银行的动产进行仓储管理和保值,你猜银行和那些天量的企业会不会喜大普奔? 当然,华夏人向来以聪明著称,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市场蛋糕和数以百万计各种企业地迫切融资需求,不可能没人意识到开展这种业务的广阔前景; 但是之所以到了2001年还没有出现一家“正规”的公司专门来开展这块业务,核心原因只有两个: 一、此时的华夏,风控人才极度紧缺,甚至可以用寥寥无几来形容,一旦大规模地承接抵押资产保值业务,如何甄选具有保值空间的资产和企业, 以及如何规避各种物资的周期性价值波动,是一个能让99.9%感到绝望的问题; 二、在这时候成立这种公司,开展这种业务,会涉及一道屏障,那就是……法律的保障问题。 要知道,要等到2007年10月1日,《物权法》才正式颁布实施,明确规定“动产物权的设立和转让,自交付时发生效力……”之后,这才有了相关法律来保障抵押资产保值业务——也就是说,即使货物非法得来,只要下家以合法手续善意取得或者抵质押给了银行,货物就不受法律追诉,下家和银行的利益就能得到保证,一切法律责任和赔偿只到违法当事人为止。 但是在此之前,由于信息不透明,抵押资产的产权归属、抵押资产的来源途径、抵押资产是否一产多抵等等问题,绝对是令人崩溃的噩梦——以国人的“聪明劲”,一旦给你来上几次一女二嫁,那你就等着巨亏之下乖乖关门吧;在华夏,没有几家企业能跟银行掰腕子。 然而,不知道是有人不信邪,还是说他们真的有底气……就在今年,也就是2002年的3月份,魔都百金仓储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魔都金储)注册,华夏首创的金融仓储公司诞生了。 ……………… 所谓金融仓储,就是为银行信贷提供第三方动产抵质押监管的专业仓储服务。 也就是说,即由金融仓储公司对中小企业抵质押给银行的动产进行第三方仓储管理和动态保值监管。这样,信贷资金安全有了保障,银行开展动产抵质押贷款就有了积极性,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将得到有效化解,中小企业的动产就能真正动起来。 而事实证明,这家注册资金仅仅只有5000万的公司不是愣头青,而是真的有底气去做这件看起来风险打到没边的事。 根据万清猗手上这份资料的记载,3月中旬,杭州的一家金属材料企业找到恒丰银行杭州分行,希望能贷款1000万元。 让恒丰银行踌躇的是,这家企业既无不动产可供抵押,也不愿意找其他企业担保。该企业能作担保物的仅有当时价值1666万元的动产--冷轧钢板。冷轧钢板的国际市场价格波动剧烈,要确保贷款安全,恒丰银行必须派专业人士紧盯冷轧钢板市场行情,同时还要将冷轧钢板拉到自备仓库,雇专人看管。如此高昂的成本和不可控风险,银行显然缺乏积极性。 就在企业贷款需求将成泡影之时,“魔都金储”出场了,短短两天时间就搭桥成功,并且构筑了堪称行业模板的合作条约: 1、3月15日,恒丰银行、该企业与魔都金储共同签订了“浮动抵押仓储监管三方协议”。 2、协议签订后,该企业将存放在自家仓库内的1666万元冷轧钢板,移交给魔都金储,并每年向目睹金储支付价值物1.5%的仓储费。 3、魔都金储办完接管手续后,恒丰银行向该企业发放抵押物6折的一年期贷款1000万元。 4、贷款一到达企业账户,魔都金储就在不取代原仓库保管员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派出自己的仓库监管员,对该企业仓库中的货物进出实施24小时现场监管,安装视频远程监控,设立货物进出账。 5、魔都金储将1666万元的货物初始值,设定为银行的最低安全线,进行严格监管,并让专业人员每日紧盯冷轧钢板国际和国内市场行情。 6、不管市场价格如何波动,货物价值都不能低于抵押贷款的最低安全线。如果价格下跌,企业就必须补足冷轧钢板,使抵押货物价值回升到最低安全线上,以防银行利益受损。 7、魔都金储定期向银行管理部门提供监管报告,让银行了解一个月内原材料价格变动情况,以及仓库内货值变化状况。 8、20003年3月25日,企业如期归还银行贷款本息,银行通知魔都金储解除监管。 一般人看到这份堂堂正正合约内容,或许没什么触动,最多只是感叹魔都金储这家公司有想法、有创意而已; 但是,当这份条约放在懂行的人眼里,立马就会大吃一惊——这家魔都金储,绝对是哪位大佬企业的“小号”,否则不会签订这种自信满满的合约。 事实证明,魔都金储真的不简单。 2002年4月,受反恐战争和国际期货市场的影响,国际钢材价格下跌了15%,这份合约里原来价值1666万元的货最后只值1416万元; 按照过去的做法,银行就亏大了,但现在按合约第6条的约定,当货物价格跌幅大于6%时,魔都金储就及时向银行反馈信息,让银行调整价格,同时督促企业必须5个工作日内及时补货,使抵押货物总价值重新回到最低安全线上,如果再跌破3%,企业就再补货; 然而不出所料的,这家钢企使出了太极大法——先是以订单太满为由,无法补足额外的冷轧钢板;接着又以工艺整改尚未完成为由,拒绝提供等额价值的特种钢材。 面对各种托词,不愿意补仓的钢材企业,仅仅两天,这家钢企的铁矿上游供货商纷纷来电表示可能无法按约供货,确保该厂的铁砂矿安全储备量(钢铁厂高炉一旦开启就不能停,因此需要20-30天的铁砂矿储备作为安全储备),厂领导更是迎来了本地相关部门的非正式约谈,于是乎,察觉到对方真心不好惹的钢企只能乖乖地补足了冷轧钢板差额; 不过魔都金储这家公司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驭人之道,在把那家钢企弄的灰头土脸之余,又笑眯眯地找上门去,跟对方签订了一份期货委托投资协议——至于这份协议具体内容是什么,外人却不得而知。 于是乎,尽管此时的国际钢材市场风起云涌,接下来的两个月内,钢材价格宛如过山车一般,银行也多次调整了抵押物价格,但这家刚才企业依旧严格按照合约足足补了3次货——而当地政府见到这种能让银行没有后顾之忧的“严格监管+补货机制”真的具有可行性,自然也免不了对魔都金储这家公司另眼相看。 有了成功案例后,魔都金储这家公司在继续开拓市场之余,也顺势推出了他们的重头戏——“实物资产票据化”业务。 3月27日,绍兴县一家纺织企业把价值661万元的白坯布存放到魔都金储自备的仓库,魔都金储在对货物进行验收后,签发了6张标准仓单。 谷鄗 企业拿着6张仓单到杭州银行质押申请了6个月期的366万元贷款。按照约定,合约到期后,如果企业及时归还了贷款,银行就将标准仓单归还给企业,企业凭标准仓单到仓库将货提走;如果企业无法偿还贷款,银行则可以凭标准仓单将货提走,也可委托魔都金储按市价将货物变现偿贷。 以上两种方式的区别是,第三方动产监管的货物企业可以用,可进可出,要货物的价值始终保持企业贷款时的价值(场安全线)即可,而标准仓单一旦形成,货物就严格封存——由于一旦封存了就不能补货,所以适用标准仓单的动产是价格“阶段性不动的”或具有升值潜力的,如红木家具、各种书画陶瓷艺术品、棉花、棉布、油料、化纤和比较稀缺的其他原材料等。 这种以“标准仓单实”为基础的物资产票据化业务,号称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动产交易模式;作为票据的标准仓单,除了可抵押给银行贷款,其本身也可以进行交易,交易时,付清货款,然后在标准仓单上背书就可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类似于华夏古代的银票和西方世界的不记名债券;谁的手里有标准仓单,谁就可以把货物提走。当他不急着用这批货时,他就可以把它握在手里,因为它完全可能升值。 从金融及其衍生物角度来说,当各行各业大量的动产换成标准仓单时,这里就会形成一个现货交易市场--交易的是标准仓单--进一步,随着原材料等价格波动,标准仓单可能升值也可能下跌,这表示,它们可以证券化。 这里面蕴藏的各种操作空间……呵呵,太值得某些人期待了。 而从企业借贷的角度来说,这种金融仓储业务能把“死物”变“活钱”,而有了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在中间承担了最艰难的风控环节,银行的利益有了保障,中小企业贷款就不再是梦,自然令得一众企业欢欣鼓舞。 ………………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万清猗自然不会如此在乎这家公司,也不会专门收集魔都金储这家公司的资料——毕竟大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子,华夏中小企业以及制造业的金融缺口至少上万亿,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与我无关。 但是,随着这家公司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在传统制造领域拓展业务之余,又专门针对食品和纺织行业,将这两个领域企业的产品和尚在生产线上的产品纳入实物资产票据化的准许范围之后,万清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无他,纺织行业暂且不说,但魔都金储主动接触的食品制造企业里,只要有1/3是铸投商贸O2O业务的合作厂家,数目更是逼近200家; 而且令人鬼火的是,如果对方只是主动接触那些没有通过铸投商贸投资中心审核的生产厂家也就罢了,毕竟有资格让铸投商贸投资中心去审核运营现状的企业在普通人眼里也算得上优质对象; 但是,魔都金储最近一个月猛然与那些已经接受铸投商贸低息贷款的厂家接触,并且尝试利用实物资产票据化业务(短约)大量向其注资,这就不得不让万清猗心生警惕了——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30家接受过铸投商贸低息贷款的品牌厂家与魔都金储达成了合作,并且成功拿到了远超他们预期的贷款金额。 或许乍一看之下,这没什么问题,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要发展的企业想尽各种办法去找银行贷款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身居高位,主管市场好几年的万清猗却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远没有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既然你是拿自己的产品和生产线上的产品作为抵押物来贷款,那么本质上就是企业在拿自己的产能在做期货价值交易; 要知道,食品产品与工业原料或者工业产品不一样,是没有行业标杆价格做参考的——而诸如品牌价值这一类的无形资产的评估有多少猫腻,估计是个人都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有一天,魔都金储忽然对你说,对不起,根据我们对你产品的最近综合评估,你的产品价值缩水了90%; 要么你开足马力生产,以亏本到姥姥都不认识的价格把产品补仓; 要么我们就立马找下家把你的标准仓单全部脱手甩出去,用以止损。 这时候,你怎么选择? 选第一个方案,你的现金流立马就被耗的一干二净不说,生产一单亏一单,甚至为了凑齐产品,连员工的工作都发不出来; 选第二个方案,那更是找死,一旦对方稍作手脚,这种大批量抛单行为立马就能引发市场恐慌和消费者怀疑,到时候你的牌子就会彻底废掉,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很显然,面临着这种绝境,企业肯定是求爷爷告奶奶,请求魔都金储放其一马——这时候,如果魔都金储提出诸如“放弃与铸投商贸的合作,转投他处”、“寻找漏洞,故意制造几起食品安全事件”,乃至“联合起来,共同来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声讨”等堪称毒药的要求,那些企业也不得不照做。 一想起如果对方真的慢慢码起足够的底牌,来一场“由内而外”的动乱,那么铸投商贸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要知道,铸投商贸是与那些合作商家相互成就的,没有足够多的优质商家作为平台产品提供者,那么铸投商贸这个平台也只能是笑话,而如果造反的商家到了一定数量,想要弥补这一块的亏空,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决计不可能的。 ……………… 听到对方竟然采用了这种寄生病毒式的竞争策略,严主任忍不住额头冒出了冷汗,对比起这种掘根似的下作手段,自己O2O事业部所面临的惠选坊,真的就只能算是小CASE了。 万清猗见他不再执意调动公司所有资源去硬杠惠选坊,微微松了口气,旋即又下了一记猛药:“严总,实话实说,如果对方只有惠选坊和魔都金储这两招杀棋,虽然我也很头痛,但是要说怕,却也没有多怕——我们铸投商贸暗自积蓄了4年的力量,手里又不是没有底牌,大不了到时候多打几张罢了;” “我真正担心的是……” 说到这,万清猗也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从魔都金储这段时间渗透的行业和企业种类来看,那一伙人明显是要打算围猎我们铸投商贸——而既然要围猎我们,那么他们肯定很清楚,单单只凭这两记手段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杀招?” “要知道,只有看不见的暗箭才是最致命的,而作为公司的核心高层,我们真正应该害怕的……其实是察觉不出对方的真正意图!” 听到万清猗这么说,严主任额头的冷汗更加密集。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龄做自己女儿都嫌小的漂亮女人,远比自己更像一个公司的高层——自己还在为O2O事业部的那点破事焦头烂额之际,人家却着眼于全局,察觉出了整个铸投商贸所面临的危机。 不谋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 严主任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以前杨铸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以前在杨铸独裁式的管理下,他对于这句听起来很空的话没有多少感觉,事实上,他一度以为能把O2O事业部所涉及到的产业链和市场变化环境之间的因果枢纽打通,就算得上是“谋全局”了; 但是,等到杨铸真正放了权,等到他真的同时承担着铸投商贸核心高管+O2O事业部执行总裁这两个身份的责任时,才觉得以前想法的幼稚和可笑——那么大一个公司,需要谋算和防范的东西,何止区区业务上那么一点事?而一个合格的高管,所需要的眼界和敏锐性,又何止局限在自己所处的行业? 哎…… 看着一脸凝重陷入沉思的万清猗,严主任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心中涌起一种荒谬感……杨铸以前之所以那么独裁,并且使出各种手段把权利控制在他手里,该不会就是因为在他看来,包括自己在内的公司一众高管,全都是一群不堪大用的废材吧? 想到这里,严主任内心的沮丧感无以言喻——杨铸这才放权两个月,对方竟然就胆敢围剿铸投商贸,偏偏自己这群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人家的全部手段,不是废材是什么? ……………… 而此时,杰夫已经坐上去往浦东机场的专车。 一直闭目养神的他,复盘了一下最近几个月的成绩,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哼哼,任凭铸投商贸奸诈似鬼,想必也猜不到,自己一伙人玩的是迂回替代的“断代竞争”吧? 不过说起来,惠选坊的规模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魔都金储这边的第一阶段触角也已经伸的差不多了,是该进入下一步的合围阶段了…… 正文 第499章 围猎(4) (感谢书友20190928181554882的打赏,5200起点币呢,这个数字这能让人遐想连篇;不过我更意外的是这位书友竟然还给杨铸这个角色打赏了1000起点币——我一直以为本书的男主很不受待见的。) …………………… 事实证明,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竞争对手; 而在万清猗等人密切关注下,也终于发现了,那群打算围剿铸投商贸的人, 准备的手段也绝对不止惠选坊和魔都金储这两个。 9月中旬,经过近半个月的信息筛选和排查后,一家名“SEED餐饮管理投资有限公司”的企业,进入了万清猗的视野。 之所以会忽然关注起这家年初才成立的公司,主要是这家公司的动作有些太醒目了——自从5月份开始起,这家注册资本1000万的餐饮管理投资有限公司, 就频繁接触华夏各个KFC的特许经营商, 甚至连网点都还没有几家的麦当劳都没放过,可谓是高调无比。 要知道,现在是2002年,KFC和麦当劳在当下依然算是轻奢品,在这个时间点拿这些洋快餐的特许经营资格,可不是单单有钱就可以——换句话说,就是SEED餐饮管理投资有限公司找上的这群人,一个个既富又贵,妥妥的一方人物。 而根据多方打探来的信息,SEED餐饮管理投资有限公司跟这些人谈的内容其实也并不复杂——对方想要跟他们合作,然后利用这些人手里KFC/麦当劳的聚集冷链,进行复合式业态布局,打造一个个本省最大规模的时尚餐饮集团。 嗯…… 如果对这一块内容不是很了解的人,大概会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区区一点冷链优势而已,凭什么就敢放话打造成为本省最大的时尚餐饮集团,甚至有人会嗤之以鼻,认为这家公司不过是满嘴跑火车的骗子而已。 但是,如果接触过餐饮行业,并且在这个行业里坚持了三年以上, 那么你大概就不会如此认为了。 众所周知,关乎餐饮成败的因素有很多,如果不计入消费者喜好、市场大环境变化等不可控因素外,成本控制绝对是商家最需要考虑的核心因素——用业内人的话来说,成本控制的好,等于你考试拿到了60分,虽然火不火要看天意,但只要你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那至少还能活得下来;而如果成本控制的不好,哪怕天天生意爆满,也完全有可能做一单亏一单。 当然,关乎成本的因素有很多,但无论什么时候,房租、人工、原材料永远是餐饮最大的三块开支。 在当下能拿到KFC和麦当劳特许经营权的人,自然也有本事拿到最便宜、地理位置最好的铺面,因此房租成本控制这一块,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事实上,KFC和麦当劳在当今自带流量,只要能把附近的铺面弄到手,就连流量成本这块也能控制在一个非常低的范畴, 而作为KFC/麦当劳的特许经营商,在这一块具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是,问题来了…… 就算你能在铺面这块享有各种便利,甚至拿到更低的价格,但是像这种地理位置好的地段,房租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因此如果不能做好坪效比,那么即便有着丰沛的自然流量,往往就是死路一条——CBD以及繁华街道上一两年换上一茬的商家已经很好地证明这一点。 因此,对比于房租,人工和原材料才是这些人控制成本,做好坪效比的关键——而聚集冷链,则能够在极大程度上降低这两块的成本。 所谓“聚集冷链”,就是集中原材料采购,然后以冷冻运输的方式,集中区域配送、集中品类配送、集中仓储管理——从某种程度上,它跟沃尔玛的供应链管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由于在原材料采购这一块形成了规模效应,不但能大幅降低原材料的价格,还能极大程度上减少单个店面的用工数量和厨房浪费,运营成本一下子就降个40%——地球人都知道,传统餐饮模式下,由于厨房拥有着强大的话语权,因此“厨房浪费”往往能产生30%以上的额外运营成本,管理不善的,厨房给你把这个数字堆到50%甚至60%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最妙的是,别的老板就算是意识到了这些问题,或者有了这种想法,想要将其付诸于现实,往往也无能为力——不说冷链需要的冷藏车在当下的华夏依然是稀罕物,单说这一块所需要的强大物流管理能力,就足以让99.99%的人望而却步。 但是这些对于那些KFC/麦当劳的特许经营商们却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自打1987年KFC进入华夏,迄今为止已经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下来,这些特许经营商们手下早就有一批远超国内平均水平的物流管理团队了。 因此,对于SEED餐饮投资管理公司建议的通过复合式开店模式,创造集客效应,也就是用KFC这只大母鸡带一群小鸡,然后最大限度地转化KFC/麦当劳在小区域带来的优质客流的商业价值,对于这些特许加盟商而言,其实非常有吸引力——毫不忌讳的说,KFC在华夏的加盟条件极为苛刻,因此虽然说光喝汤就能把自己养的胖胖的,但你要说这些特许经营商们心里没有一点不甘,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而这种不甘,伴随着20年特许经营时间的过半,也逐渐演变成为一种莫名的恐慌——事实上,这也是SEED公司能够不断频繁接触这些特许经营商们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就要问了,既然SEED餐饮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一开始就抛出了自己的建议,而这条建议仿佛又很不错的样子,那么那些洋快餐的特许经营商们为什么不直接撇开SEED公司单干?——这年头还有傻子愿意平白无故地免费分别人一块蛋糕? 事实上,SEED公司还真不是想要免费分别人的蛋糕——撇开这家公司需要按比例在各个本土餐饮集团里实打实地注入资金不谈,光那些“小鸡”们的项目设计和运营管理,就足以让他们有这个资本与那些特许经营商们面对面地坐下来认真谈,而不用避讳对方把自己一脚踹掉。 前面说了,在KFC网点附近开店,优质客流量固然是一点也不用担忧,但是如何转化为其余餐饮店铺的营业额却是一个大大的挑战——人只有一个胃,能装得下的东西毕竟有限,而能在这个时间点去吃这些“轻奢”洋快餐的消费者,其心理状态自然不言而喻;在那种无形的优越感心态下,一般的餐饮项目决计是无法让他们轻易心动的。 因此,如何设计或者引入能够吸引这票子消费者,并且有效黏住他们的餐饮项目,就是摆在当下国内餐饮人面前最大的难题——要同时满足轻奢感、时尚感、非重食、非传统餐饮这四个要求,又要能在统一冷链管理模式下形成复合化的业态布局,对于当今的国内餐饮人而言,谈何容易? 但是很显然,SEED公司肯定有着自己的绝活,要不然仅仅半年时间不到,就与十多个洋快餐特许经营商签署了合作协议,并且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相应的餐饮项目——要知道,这些都是省市级的特许经营商,与他们签订协议,就意味着SEED公司谋划的餐饮项目,即将在十几个经济发达的省市范围内大面积铺开。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这些项目的出现,无非就是有可能会对铸投商贸原本的本地生活服务项目带来冲击,到时候自然有小胖子张俊去头疼,万清猗犯不着现在就先吃萝卜淡操心。 可是,当这些餐饮项目在工人们加班加点的赶工下,逐渐露出了真容,万清猗就再也难以淡定了。 专门针对年轻情侣的“巴斯罗宾”冰淇淋; 专门针对白领阶层的“X咖啡厅”; 专门针对基层时尚女性的“瑞士天籁cake”; 广泛针对年轻基层消费群体的“石烤湾湾小香肠”; 集猎奇与挑战为一体的“湾湾BT辣鸡翅”………… 这种明显是为了围猎年轻消费者群体的集中式业态,竟然在物理空间布局上,全部有意地把人流量导向同一条街上的惠选坊那边。 很明显,这家SEED餐饮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跟惠选坊是一伙的,而那群人的意图也很明显——他们想要利用大众的好奇心和慕洋心态,打造和撬动一个个以中低收入年轻消费者为主要针对对象的小型休闲消费商圈,并逐渐形成一个流量闭环! 而且看着这些基本上已经“消灭”了厨师的餐饮项目,万清猗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种聚集冷链的模式,无疑会给小胖子张俊的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带来巨大麻烦——人都是逐利的,一旦这种能极大压低运营成本的餐饮模式被验证是可行的,那么立马就会有一大批跟风者抱着钱求着要与SEED公司合作,而铸投商贸原本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本地生活服务,也会随着这些新兴餐饮项目的大量上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对方这是打算复制另一个铸投商贸? 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了这一系列具有针对性的动作后面的逻辑脉络,万清猗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 “不,对方不是想要复制另一个铸投商贸,以那伙人的尿性,是绝对不会愿意走跟随者路线的!”一脸惬意的杨铸翻了身,顺手搂住旁边小白羊的香肩。 万清猗如同上岸的鲫鱼一样,浑身颤栗着,粉嫩的小嘴龛合了足足两分钟,这才从余韵中缓过神来。 强忍着身体的绵软和无力感,万清猗报复似地拍了杨铸的胸膛一下,然后一脸不解地问道:“不是想要复制我们铸投商贸?那他们是想要干什么?” 也难怪她会如此疑惑,虽然两家走的路线不太一样,针对的核心群体也不太一样,但单从目前已经露出水面的几个围猎项目来看,对方采用的策略逻辑跟铸投商贸几乎是一模一样——照这样的路线走下去,最多三四年,对方要是不成为第二个铸投商贸,她万清猗提头来见! 杨铸见她不太信,先是意犹未尽地给某只小白羊做了次免费的体检,然后才说道:“其实我的描述不太准确——对方的初衷不是想要复制另一个铸投商贸,目前所做的东西,无非是示威外加制造交换筹码而已;” “当然,如果到时候我这个姓杨的不懂事,不肯放低姿态主动找上门去做交易,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介意把【第二个铸投商贸】扶正,然后全力以赴,跟我来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生死较量!” 万清猗见他一脸的淡定,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是漂亮国那边的事?” 杨铸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解释;万清猗见状,眉头却皱了起来。 最近铸投国贸在欧美地区水面下搅动的一系列无声巨浪她自然也知晓,这种隐约关切到话语权再分配的大事,要说不会涉及到主场外的较量和博弈,她第一个不相信——而以对方最近展现的资金实力、社会资源、团队决策力和执行力水平来看,应该是来自欧美的操盘团队无疑了。 但让她疑惑的是,对方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所耗资金何止亿万,结果就是为了塑造一个谈判的筹码?——刚才自家情郎暗示的很清楚,一旦杨铸低头,双方达成了合作,那么不管惠选坊也好,SEED公司也罢,甚至就连可以被看作是无价之宝的魔都金储,都极有可能通过“并购”的模式,变成铸投商贸资产的一部分。 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包……值么? 听到万清猗的疑问,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知道么,对于一些真正的上位者来说,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资金】,比较值钱的是【资产】,而最有价值的是【资源】” 谷嘯 “而之所以资源最被他们看重,其实无非是因为资源能够影响他们在游戏中的话语权而已——因此说到底,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话语权。” “对比于在即将改变规则的游戏里所能获得的话语权,区区一点钱算什么——这玩意说白了就是张纸,如果有必要,他们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万清猗隐隐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思索了片刻,最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铸投商贸的基本盘守住的;无论如何,不能坏了你的那盘大棋——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那盘大棋是什么。” 见到怀中玉人一脸决然地说出这番话,杨铸内心有些小小的感动,想了想后,翻身起来走到电脑旁边,按下了开机键:“虽然我现在不太想插手公司里面的事,但是我觉得,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你们太小看对手了。” 万清猗披着睡衣,迈着虚浮的脚步地跟了过来,闻言顿时一惊:“意思是对方还有其它我们没有差距到的大动作?” 杨铸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还是没看到对手到底在图什么,以及什么是他们真正的底牌……如果不明白这个的话,你们只会被竞争对手牵着鼻子走,最终被耍的精疲力尽!” ??? 万清猗又有些羞赧,又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家情郎——对方已经摆明了打算1:1来复刻铸投商贸,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没看出来的么? 杨铸见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双指如飞,迅速地输入一个网址,然后不到三秒钟,一个看起来非常喜庆,却很有些粗糙的网站出现在万清猗面前。 四十大盗网? 万清猗看着这个早就出现在“竞争预防名单”里,目前网站框架明显被再次优化过的纯电商网站,心里似乎若有所察,然而又多了更多的迷惑。 杨铸见她这副样子,笑了笑:“那票子人虽然表面上是在复刻我们铸投商贸的模式,看起来就如同采取跟随者策略一样,但是实际上那只是个烟雾弹——否则的话,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在他们没有开始真正合围之前,你是绝对察觉不到那么多动作的。” “所谓商业二十年一轮回,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真正玩的是……简约版本的断代竞争策略!” 断代竞争策略? 作为铸投商贸的三巨头之一,万清猗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听起来很唬人,但是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无非就是商家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去大力渗透未来下一代主力消费群的心智,等到他们真正步入社会,成为消费和舆论支柱后,自己的品牌也就顺利成章地实现心智维度跃迁,成为拥有庞大忠实消费者基群的一线品牌或者超一线品牌。 事实上,但凡国际一流品牌或者是有野心的大品牌,就没有一个不是这样做的——不管是洋可乐还是阿迪耐克,最近几十年一直在玩这一招。 只不过,商品品牌这么玩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一个新兴的、未知寿命的、互联网性质的平台……也能这么玩? 万清猗一脸的难以理解。 杨铸见状,哈哈一笑:“所以我说他们玩的是简约版本的缎带竞争嘛!” “对方很明显是打算对那些心智薄弱,但又爱慕虚荣的年轻女性消费下手,打算利用人性的弱点,逐渐形成弱点偏赖,最终打通商品-价值-路径三者间的壁垒,从而形成对我们铸投商贸的反压之势。” 说到这,杨铸随手从桌子上找了纸笔画了起来:“喏,首先是商品依赖;” “首先是餐饮这块,你会发现他们主推的餐饮项目全都是以糖、烤炸食品、咖啡因饮品为主——这些玩意都拥有着极强的上瘾性,一旦形成身体依赖,那么在未来,她们每次一出门,就会下意识地朝着那边流动,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线下流量的稳定性。” “再来看惠选坊这边,你会发现他们同样主推上瘾性很强的各色零食外,还在推出款式新颖,符合当下欧美潮流,但是价格非常低廉的包包和小饰品——这就为生理和心理形成双重成瘾性提供了可能;而魔都金储在各个产业伸进去的触角,也确保了长期更迭、保持这种成瘾环境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万清猗:“作为女人,你自然知道一般年轻女人的心思……所以,请告诉我,要想完成心智闭环抢占,对方还需要占领哪个赛道的高地?” 万清猗见状,先是白了他一眼——你让我去代入一般女人的心思,这不是为难我么?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迅速思考起来。 年轻女人最在意和敏感的产品有那些? 美食和零食,这个没毛病,每个女人都贪嘴; 汽车豪宅,嗯……虽然也没毛病,但是这两类明显不适合复合式平台,因此PASS; 包包和小饰品,嗯……也没毛病,女人都是爱美的,根据最新调查,现在不少女人倾家荡产也要买上一屋子包包; 嗯…… 漂亮? 鞋子,衣服,化妆品? 扫了扫四十大盗网上一水的女装和鞋帽,似乎想通了什么,万清猗顿时眼睛一亮:“你是说衣帽类和美妆类的赛道?”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但凡女人就爱臭美,【变美】这个词,对于她们而言,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吸引力;” “事实上,大家都清楚,在商业鄙视链里,年轻女人>小孩>老女人>狗>男人——由于咱们华夏的特殊性,拥有两个钱包支配权的女人消费力完全不能用纸面数据来衡量,而且其在消费市场的影响力和带动力也绝非其余消费群体可以比拟。” “因此,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一旦他们能利用人类的各种心理漏洞,逐渐把基层年轻女性群体培植出强大的心理依赖性后,出于【沉默的大多数原则】,整个市场都将会充斥着他们的声量——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你应该清楚吧?” 万清猗听的冷汗淋漓——她光顾着思考商业上的事了,却没想到那伙人竟然是直接玩一出抄底游戏,打算花上几年时间,直接提线操弄年轻女性消费群体的消费心智。 而一旦让他们真的得逞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按照华夏当下的国情,连锁反应下,这伙人对于市场的无形主导权,绝对比任何机构都要强大的多——到时候,铸投商贸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弟弟! 深深吸了一口气,万清猗重重一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家情郎:“杨铸……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坐镇铸投商贸?你放权后,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焦头烂额的,总觉得少了根主心骨。” 杨铸闻言笑了笑:“既然放权了,我就没打算再收回来……没事,人总要学会长大的,眼前的这一堆破事,我相信你们能够处理的好的;” “再说了,我最近也有事情要忙,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天天去面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万清猗自然知道这货最近经常就往基因实验室里跑,还动不动就跟大洋彼岸那边连续通话一两个小时,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当下很有些不爽地说道:“你倒是对我们有信心,可是我们自己心里没底啊……万一到时候搞砸了,铸投商贸垮了怎么办?” 杨铸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垮了就垮了呗,反正大伙这几年都赚到了不少钱,就算失业了也饿不死!” 仔细辨别自家情郎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万清猗顿时心里一紧。 杨铸, 你…… 究竟是在说气话, 还是说, 你是真的打算放弃铸投商贸了? 正文 第500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西安,南大街。 作为“英伦茶皇宫”的新任店长,孙健这几天一直春风得意——事实上他没法不得意。 身为一个老餐饮人,他太明白这间新开不到半个月的店,客单价能冲到17元,预计坪效比能做到8300元/米,租金成本预期控制在销售额7%以下, 放在当下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了。 伸了伸懒腰,看了看他不远处的LV、普拉达等奢侈品专门店,又看了看距离茶皇宫仅有50米的KFC,最后落在茶皇贡旁边尚在装修的几家“兄弟店”,孙健忍不住有些感叹——自己的东家SEED公司,果然懂华夏消费者,在这种氛围浓烈的街道上, 什么东西一旦挂上了国外的的名头, 那比什么都好使。 啧啧, 瞧瞧自己店面那红黑相间的装修风格,瞧瞧那一水的木椅粗布,再瞧瞧那几个受过培训后,专门用鼻孔瞅人的格子裙服务员……要不是自己知道底细,也差点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自己前段时间接受过突击式专业培训的话,估计也不会明白,自己店里卖的这些甜到发腻的红茶奶茶以及那些酥酥甜甜的烘焙面点,压根底跟日不落沾不上半毛钱关系——没法子,虽然互联网已经普及到一个比较高的程度了,但国人对于外面的世界依然只是一知半解。 感叹完毕,孙健又开始盘算起自己这个月大概能拿到多少绩效了。 嗯…… 现在不管是奶茶配制还是面点烘焙,用的都是已经预调好的速冻半成本,只要按照操作手册来培训个一两天,四个服务员就能确保店面正常运转。 没了那些动不动就在原材料采购里动手脚的厨师长,没有了那些动不动就从厨房里顺东西的配菜,所有物资都是由总部统一配送,并且贴心地做了小包分装, 以便清点核对营业额;外加收银、出货这一块做了诸如监控、小票现场穿签等防范措施,内部出猫腻的几率已经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这样算下来…… 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推算出店面本月营业毛利的孙健,乐得合不拢嘴——毫不客气的说,这家已经把业务流程简化到傻子都能做的店,单月的营业毛利绝对顶的上同等面积的传统中餐店3个还要多,自己的绩效也绝对大大的有。 正当他幻想着拿到绩效后,到底该换哪一辆比较拉风的座驾时,公司配给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孙健摸出电话来一看,表情顿时变得恭敬起来,连忙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他的瞳孔迅速收缩:“什么!?工友之家附近!?……今天?……好好好,我立马赶过去!” ……………… 而此时,距离惠选坊和茶皇贡约莫三条街外的某处,正弥漫着尚未完全消去的硫磺味。 作为没事就喜欢拉着自家闺蜜到处乱晃悠的三无女青年,郑薇薇本想着先去工友之家买点新到的双庆江津广柑和冻干蔬菜解解馋,然后再慢悠悠地绕到惠选坊那边囤一堆便宜又好看的其余零食,顺便给自己挑一个便宜又市场的包包充面子。 嗯……顺便也去那家新开的英伦茶皇贡人手一杯奶茶,再配上两块黄油酥, 坐在那炫耀炫耀自己新买的包。 在她看来,工友之家的东西质量好归好, 价格也不算贵,但是未免也太不懂年轻女孩子的心了——不卖包包也就罢了,你丫的店铺面积明明比惠选还大了一倍还多,零食种类也根本不比惠选坊少,就不知道扩充一下零食专区的面积,顺便补一补线下库存? 一想到工友之家80%以上的零食都是需要线上下单后两天之内才能送到自己手里,郑薇薇就有些无语——吃零食这东西是要看心情的,嘴馋的那一分钟却只能对着电脑屏幕看得到吃不着,你这不是折腾人么!?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需要登上48小时才能拿到货,但工友之家卖的滇南子弟土豆片、冻干蔬菜零食、豌豆酥等一众零食口感是真心没的挑——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她还没怎么觉得,但是等到她吃过惠选坊类似的零食后,这才发现,工友之家的东西,简直是零售行业品质和口感的天花板。 只不过……惠选坊的东西包装真的漂亮,而且很便宜的说! 到底是要把自己的钱包贡献给口感高上一两个级别,但是要等上两天才能吃到的工友之家呢,还是把这些钱拿去买口感虽然差了一截,但便宜又新潮,立时就能吃到的惠选坊呢?……郑薇薇满脸的纠结。 至始至终,她都没怎么去考虑沃尔玛这种传统KA店,单就零食和皮具来说,那里的东西两不沾,既不时尚又没有进行精心选品,而且出于竞争考虑,两家O2O平台上许多产品根本就不进传统线下店,因此她想买也买不到,花上近一个小时在里面乱逛,然后再花上半个小时排队付款,结果就为了买那么一两袋自己瞧得中的零食……你觉得是她有病还是你有病? 正当郑薇薇纠结着今天兜里的一百块钱到底该怎么分配的时候,一阵略带刺鼻的硫磺味传了过来。 咦?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离工友之家不足20米处,那家遍布着红色纸屑的新店门口,竟然排起了足有20米的长龙,郑薇薇好奇心顿时被勾引了起来。 “双庆棒棒鸡?这是什么玩意?”垫着脚,伸着脖子探了半天后,郑薇薇有些疑惑地朝着自家闺蜜问道,得到的自然是自家闺蜜同样一头雾水的表情。 “双庆棒棒鸡都不知道?你不带上网的?这可是铸投商贸花费了一年多的功夫,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A类推荐美食】——为了保证口感,人家还专门与那些手艺传承人联营,在各地开设线下店面,所有原料都是统一配送,用以确保口感达到最佳!”似乎是嫌弃郑薇薇的无知,一名正在排队的男生忍不住插口。 听到自己被鄙视,郑薇薇忍不住大怒,旋即见到这略有些眉清目秀的小男生眼珠子鬼鬼祟祟地朝自家闺蜜身上不断打量,顿时又开心起来——算你这家伙识货,虽然自家闺蜜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长得也是普普通通,但是性格好,身材也有料,绝对是个好姑娘! 觉得自家闺蜜的姻缘有着落的郑薇薇顿时不急着走了,老老实实排在小男生的后面,把自家闺蜜往前一推,然后仔细打量起被堵的只露出半边店面的双庆棒棒鸡起来。 铸投商贸的A类推荐美食? 郑薇薇有些疑惑地看着最前面的那个客人提着一个袋子,欢天喜地地离开,忍不住问道:“喂,帅哥,这家店到底卖的是什么鸡?烧鸡、叫花鸡、还是……八宝鸡?” 正偷偷打量着郑薇薇闺蜜的小男生闻言,赶紧做贼似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咳了咳:“都不是,这里只卖一种东西,那就是……脱骨鸡爪!” 脱骨鸡爪? 鸡爪自己知道,泡鸡爪、五香鸡爪自己也吃过,可是脱骨鸡爪是什么东东? 从来没有听过这玩意的郑薇薇顿时有些打退堂鼓,出于本能,人类对于任何未知的东西虽然都有好奇心,但同样具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 见到郑薇薇有些迟疑,小男生赶紧补充道:“所谓脱骨鸡爪就是把鸡爪子煮熟,然后把里面的骨头全部抽掉,只剩下筋、肉、皮……不但省下了啃骨头的麻烦,那口感,绝对没的说!” 听到不需要手捏着啃骨头,向来有些懒货属性的郑薇薇顿时来了点兴趣。 这时候前方一个客人拿到盒子后,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当场开盖吃了起来。 看着那人筷子也不用,就这么赤着手从充满红油汤汁的盒子里捏出一根勉强能看出鸡爪形状的白色物体塞进嘴里,郑薇薇忍不住皱眉:“这脱骨鸡爪是白煮的?那岂不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也难怪她会有这种顾虑,与南方不同,北方地区的肉制品基本上都是以酱、卤的形式存在,因此颜色往往很深——在这种惯性认知里,白色=没有味道,几乎成了人们的常识。 小男生嘿嘿一笑:“谁说白煮的就没味道?瞧见那一大碗秘制红油没有……那玩意才是精华,毫不夸张地说,有那碗红油在,哪怕你蘸大葱,也绝对好吃的能让你把舌头咬下来!” 郑薇薇扫了扫那位直接蹲在一旁大快朵颐的青年,那副满脸陶醉的模样让她很有些心动之余,瞧向那碗红彤彤的红油汤汁的眼神却又有些迟疑。 与南方童鞋想象的不同,其实陕西这边是有吃辣的传统的;但是话虽如此,这边人吃辣的水平毕竟没法跟云贵川湘赣这几个地区相提并论——而人家牌子上明晃晃地打着“双庆”的名号,想必那一大盒看起来不要钱似的红油汤汁,应该辣死人不偿命才对。 小男生见状,连忙安慰道:“不用担心,这红油是为咱们陕西人调过比例的,看着红彤彤,其实不怎么辣——事实上,铸投商贸说了,每一个地区的辣味都会有所调整,就是为了照顾各地的口味,绝对让你吃到暴爽之余,却不会辣到受不了!” 郑薇薇闻言,顿时信了——铸投商贸的名声一直很好,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这个辣度绝对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只不过…… 看着又有几个男男女女跟风,买到脱骨鸡爪后当场就一脸迷醉地吃了起来,郑薇薇有些心虚地捏了捏自己的荷包:“这玩意应该很贵吧?” 作为一个略有资历的小吃货,她自然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瞧那几个人不顾形象的模样,这个脱骨鸡爪应该是真的非常好吃才对;但正是因为如此,这玩意应该不便宜——她现在很担心自己今天钱有没有带够,要是到时候没有足够的钱付款,那就糗大了! 小男生哈哈一笑:“铸投商贸肯大力推荐的A类美食你还用担心价格?——放心吧,玩意是称重购买的,1.5块钱/两,你需要买多少钱的鸡爪,直接告诉店员就行。” 说到这,小男生似乎察觉到了郑薇薇的担忧,建议道:“我知道你们女孩子胃口小,不愿意浪费——其实你可以跟店员说,称个10块钱或者5块钱的尝尝味道就行了。” 郑薇薇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男生。 这种看起来制作工序就很麻烦的脱骨鸡爪只卖1.5块钱/两这个足足比其余鸡爪制品低了一截的价格也就罢了,毕竟铸投商贸向来很为消费者考虑,利用自己原材料采购的规模效应给广大吃货们谋福利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是…… 可以只要5块钱的? 天见可怜,在当下,北方这边啥东西都是一大包一包买的,连买半只鸡都要被摊主甩脸色,甚至不卖给你……还能只买5块钱的鸡爪? 谷翬 你确定到时候人家不会把你当成捣乱的,然后给你一菜刀? 小男生哈哈一笑:“怎么可能找你麻烦!?在南方,人家都是这么卖的……而且,真要是店员敢给你甩脸色,你就赚大了,这种联营项目,人家铸投商贸是设有赔付补偿条款的!” 郑薇薇闻言,顿时信了,铸投商贸总会搞一些让她感觉稀奇古怪,甚至她都觉得“过份”的消费者补偿条款——既然这个双庆棒棒鸡是铸投商贸的联营项目,那么自己就不可能受到委屈! 半个小时后,在越排越长的队伍里,好奇心越来越重的郑薇薇一行三人终于买到了脱骨鸡爪,然后拿着不知道该用在哪里的“购物体验券”,顺理成章地蹲在一旁,加入到数量越来越大的“现场买家秀”人群里。 而事实证明,铸投商贸的A级推荐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在那种香、辣、辛、鲜、脆以及寻常人根本无法辨别的复合型浓郁滋味在舌尖爆开的那一瞬间,某个略有资历的小吃货幸福的差点哭了出来。 而在不远处,躲在车里的孙健也如愿拿到了手下给自己买来的脱骨鸡爪……只不过,这位资深餐饮人在一口气吃了四五个鸡爪后,脸上除了震撼的表情,更多的却是凝重。 ……………… 自己的英伦茶皇宫有麻烦了! 不,应该说不只是茶皇宫,还有自己东家,以及那些还没有开业的兄弟店,都有麻烦了! 看着盒子里那不要钱似的红油汤汁和各色调料,放在一旁的“10元通用体验券”,以及那仅仅只有11元面额的小票,孙健的眉头皱的能挂起酱油瓶。 作为一个在餐饮行业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老炮,最近接受过突击培训的他深知,餐饮产品要想黏住客户,对比于一些外在的东西,其实产品里面使出来的手段更为重要! 众所周知,撇开某些违法的东西不谈,人类最容易成瘾的东西无非是糖、油炸物、咖啡因、酒精、尼古丁、辣椒这几样东西而已。 而这几样东西里,最霸道的首推尼古丁和酒精,但这两样东西其实对于绝大部分年轻女性消费群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大关联,因此可以不予考虑。 接下来的第二阶梯成瘾物质里,其实糖和辣椒是处于同一水平——是的,其实糖和辣椒的成瘾性要比咖啡因和油炸物更上一层,尤其是对于女性消费群体。 但是,偏偏“甜”和“辣”这两种味觉,到了一定程度后,在同一时段购买选择时,是有着强烈互斥性的。 一般来说,一旦刚刚吃了很多甜食,你就会下意识地不太想吃辣的;同理,一旦你刚刚吃了太多香辣的食品,你也不会想去吃太甜的东西(注意程度描述)——事实上,许多人同时摄入大量这两类物质,很容易就会拉肚子,因此你去观察那些巴蜀火锅店,往往都是会给你准备轻甜类的饮品,就是基于用餐体验和避免生理排斥的考虑。 但是问题在于辣椒的刺激性要比糖更强,排斥反应更持久,更容易让这种味觉在主观上形成严重依赖,也更容易形成东风压倒西风的情况——而对方的脱骨鸡爪很明显有类似于卤料的成分,这种排斥性就更强、更持久了(根据报告,大部分人摄入某些卤料成分后,会对强糖食品有着更明显的厌恶反应。) 如果眼前的这家店是火锅店、中餐等正餐项目还好说,那些女性消费者有着足够的时长间隔来缓解这种味觉偏好,进而来自己的茶皇宫以及其余兄弟门店来消费休闲食品/饮品; 可问题是……对方严格算起来,也是休闲食品啊! 一下子把这些女性消费者的味觉时间空挡给占领了,自己东家的那一票子餐饮项目立时就遭到威胁了啊! 偏偏根据自己的评测,这个双庆棒棒鸡的脱骨鸡爪是真的超级好吃,无论是自己的英伦茶皇宫也好,其余的兄弟门店也好,在最终口味呈现上完全不占上风,甚至还被压了一头。 利用自己老东家的冷链物流优势,先发制人,来一场价格战,把年轻女性群体的休闲消费路径惯性给打造出来?——这是孙健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旋即他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种手段对于其余竞争对手来说很有效,但是对于铸投商贸来说,却屁都不算一个——对方在物流方面的实力甚至要远远超过那些洋快餐的特许经营商,原料采购更是强项中的强项,真要玩硬碰硬,无疑是找死! 让那些地头蛇出来捣捣乱? 这个可笑的念头刚一蹦出来,孙健自己差点就笑了——铸投商贸不管是官方层面还是社会层面,拥有的力量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前几年发生在常山和冰城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言,自己想要来阴的,只怕到时候先要去ICU半个会员。 思前想后,孙健狠狠一拍大腿;事到如今,只能建议东家赶紧加快那些兄弟店的开放速度了——等到那些兄弟店全部开门,形成了集群效应,不管怎么说也能黏住一大票子女性消费群体,等到氛围形成了,再慢慢地通过集体竞争优势慢慢拉人。 他就不相信了,那么多家看起来逼格满满的店联手之下,这么一家名字听起来就土到渣的双庆棒棒鸡抢人能抢得过他们!? 正当他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急不可耐地想要给自己的东家去电话汇报时,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传了过来。 扭头朝车窗外看去,只见距离双庆棒棒鸡不足10米处,又是一家新店拉开了自己遮挡的门牌。 又是一家铸投商贸A类推荐美食? 双庆冷吃兔? 孙健有些无力地看着那家店的招牌,以及在那“一脸惊喜地给旁边人分享着什么”数十名群众演员的带领下,迅速再次形成的长龙,有些颓然地垂下了手中的电话。 看来,铸投商贸这边玩的也是“快鱼吃慢鱼”的集中开店模式,想要通过休闲餐饮项目,快速抢占女性消费群体的时间空挡,并且形成新的消费路径依赖——如果不出所料,最多5天,以工友之家网点为中心的这条街上,就会出现至少15家以上的特色休闲餐饮店。 蔚然长叹一声,孙健看了看这条街上零零碎碎遮掩着的门店红布,又瞅了瞅一旁的通用体验券……他终于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用的了。 ……………… 而此时,泉城,铸投商贸总部。 愁眉苦脸的小胖子张俊正坐在万清猗对面:“万助理,咱们这么玩,值么?” 作为本地生服务事业部的执行总裁,他没法子不愁眉苦脸。 眼前正在各地开花的各个特色休闲餐饮连锁项目,完全是建立在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眼泪上的; 为了能让这些项目快速出现在消费者面前,铸投商贸采取了“项目入股+托底+置换”的下线发展模式。 也就是说,他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需要腆着这张老脸去求那些合作商家,把位置合适的店面让出来,然后按照营业估价给出1:1.2的现金补偿——当然,商家也可以按照这个估值做项目股份置换; 如此也就罢了,为了说动那些商家让步,铸投商贸还承诺这些店主拥有着新项目网点的优先入股权,如果地段的确好的话,铸投商贸甚至可以让出项目60%的股份; 最过分的是,为了能在半个月内搞定绝大部分商家,铸投商贸还做出了个匪夷所思的保证——一旦新项目发展形式不好的话,铸投商贸会以自己估算为准,为这些商家以往平均每月的盈利额为基线,为其托底;并将原有的估值再次置换为另一个新项目的股份。 这一下,几乎所有的商家都乐开了花,除了一些非要坚持的老字号外,其余纷纷在新的合同上签了字。 且不说铸投商贸的能耐在那放着,这些项目十有八九就是带他们发财……就算是由于地理人文因素,有个别的连锁项目亏本了,但人家会帮自己托底啊,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你到哪儿找去? 可是这样一来,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就差点崩溃了。 钱不钱的还好说,毕竟是总部拨款,专项专用; 可是……拜托,一个项目从筹备到运作,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更何况万清猗还要求,必须要在1个月内上马至少12个特产休闲餐饮项目,每个大区确保要有6个项目同时出现。 天见可怜,只有1个月啊! 从店面挑选到谈判,再到装修、人员培训、物料订制筹备、物流线路规划、营销宣传等等一系列事宜,让他们部门从上到下忙的差点没休克——还好前段的分区域选品工作万清猗已经定下来了,物流配送这块的实际工作也用不着他来插手,要不然,你把他杀了他也没办法在1个月内把这场“闪电战”打下来。 见到张俊问起自己值不值,略微清瘦了些的万清猗揉了揉自己满是倦容的俏脸,然后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值!绝对值!” 说完,万清猗似乎被挑起了胜负欲,冷笑着看向窗外:“杨铸说的好……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既然有人想要围猎我们铸投商贸,那么我们就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正面较量!” “哼哼,有什么招,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我接着了!” 看着眼前远比小丫头更像老板娘做派的万清猗,眼神略有些古怪的小胖子张俊忍不住抽了抽嘴。 得,杨董不在,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吧…… 正文 第501章 不就是刨根么,我也会 正当SEED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与众多洋快餐的特许经营商疯狂砸钱,与铸投商贸抢占线下流量阵地之时; 出乎意料的是……在魔都金储的干预下,本该猥琐发育的大盗网竟然也掺和进来,玩起了“线下商圈+女装电商生态”模式。 仅仅一个月不到,得到了魔都金储战略入股的盈泰百货便与大盗网达成战略合作关系,在其下属所有的购物中心里,专门为其设立了800~1600平米不等的女装O2O专场——“来逛街”。 为了打好这一仗, 大盗网不但把后台所有精选过后的女装鞋帽等较为优质的品牌单独提列出来专供“来逛街”,还在魔都金储的帮助下,与国外一些有实力的服装设计公司达成了合作,说动了部分服装大厂,玩起了潮装订做预售——在2002年,打着“时尚”幌子的中低端女装就跟西服一样玩起了订做服务,不可谓是不吸引眼球。 当然,对方的手段没有那么简单, “来逛街”在用大盗网所提供的性价比极高的女装引流的同时,一众永远挂着谦卑笑容的店员也很贴心的向广大年轻女性消费者推出了“时尚生活管家”服务——简单来说,就是以“一对一时尚方案”的形式通过各种话术和优惠券/体验券,把这些客流再引到惠选坊和那一票子时尚休闲餐饮项目里去(当然,也包括了盈泰自己开设的NTIME咖啡教室时尚讲座等项目),从而实现流量共享。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 要知道,在2002年,全国各地的大部分商场其实并没有对消费者进行分层筛选,因此来到这些大型商场的消费者,其实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来逛街的出现,一方面黏住了那些中基层女性消费者,另一方面则是很好地帮商场增加了人气,为提升中高层消费者的消费欲望提供了很好的现场氛围(其中逻辑请参考那些氪金游戏) 而另一方面,基于45度角理论,在这些当下代表着时尚、品质、潮流的大型商场里体验到了低成本的“上流社会生活中的一环”之后,这些中基层的女性消费者便很难再按耐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可避免地开始了自己的“精致生活”——在她们看来,花一点钱买一件订制的的时尚衣服,再去那些写着洋文的店里面吃点稍贵的西式下午茶,最后再去惠选坊里用最便宜的钱买上一大堆包装漂亮的零食去办公室分享和炫耀,岂不是一种又划算,又时尚,还能显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小资生活方式”? 其实如果仅仅只有盈泰百货掺和进来,对于铸投商贸的影响也不算大——毕竟目前盈泰百货还不是后世的那个庞然大物,现在拢共也就余杭地区那几家店而已。 但是,似乎是传统零售行业都把铸投商贸当成是巨大潜在威胁,又或者这种联营模式的确对于某些大型商场非常具有吸引力;总之,继盈泰百货后,莱福施、万向城、新西南百货麾下的部分商场以及一众本地大型商场都陆续与大盗网和惠选坊进行了合作,开设了类似“来逛街”的女装O2O引流项目,这就不得不令铸投商贸毛骨悚然了——撇开营业额上的直接冲击不谈;要知道,这些大型商场可是当今每座城市的重要潮流风向标啊! 一旦潜移默化下,所有消费者都觉得闲暇时去惠选坊所在的那一小片商圈逛一圈是时尚,去大盗网购物是一件“聪明人才知道的事情”,那么铸投商贸多年积累下来的“势”就荡然无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这一手是在刨铸投商贸的“主根”, 其后果远比抢会员更为严重。 察觉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万清猗和严主任等人立马组织了各事业部高层会议,足足探讨了三天后,终于拿出了反击方案。 …………………… 深城。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马企鹅愁眉不展地把手里的那份倡议函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宋总,这……是那位的意见?” 穿着愈加骚包的宋文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马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公司那20%的股份是司马女士的吧,你这么问,是不是对司马女士不太尊重?……人家是个人股东,这份倡议函也是司马女士以个人股东身份提出来的建议!” 听到这拙劣的推卸之语,马企鹅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你当我是瞎子啊,外面铸投商贸跟那一伙人斗的漫天血雨,这个节骨眼上你揣着这份倡议函过来,结果告诉我这是那位尤物的个人意见?——你妹的,这种两年前就能精准布局的眼光和手段,全华夏除了那个姓杨的,你倒是再给我找一个人出来看看!? 想到这,马企鹅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 两年多前,当小丫头抱着钱一口气换了他们公司20%的股份时,他还以为是哪个纨绔二代被人忽悠了,打算冲进互联网行业来玩一玩;恰好那时候他们公司打算脱手,因此面对着这种肥羊,他二话不说,直接签下了一系列在他看来并不算过分的合同。 但是,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仅仅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他的企鹅公司就拿到了小超人和另外一家公司的融资,总算是熬过了那场互联网寒冬。 接下来的这两年,再次吃到了互联网红利的企鹅公司发展异常迅猛,截止今年3月为止,企鹅QQ的装机量已经突破了1亿大关——有了这个装机量托底,马企鹅算是彻底有了新一轮融资的底气和与MSN掰手腕的本钱。 本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就有了把某个“金丝雀”手里20%股份赎回来,然后拿去继续融资的打算——毕竟面对着来势汹汹,很有些一统天下气势的MSN,对比与资金,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各种战略资源,而某人拿了20%股份却一直没有其余任何贡献的行为让他非常恼火。 可是,就当请好了律师团队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该如何扯皮的时候,一则互联网内部小圈子里流传出来的视频立时打消了他的想法,并且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则画面并不如何清晰视频内容很简单,其实就是铸投商贸举办的年会里,某个惊为天人的老板娘现身来了一段感谢友商的演讲而已。 但问题是……这个甚至可以秒杀大部分明星的老板娘,马企鹅分明见过! 想起自己把人家当成某个二代养的金丝雀,并且还想通过一些手段让人家吐出自己公司20%的股份,马企鹅差点没被吓尿——众所周知,这位老板娘的男人这两年一直被圈子传为“华夏最不能惹的人”。 之所以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称号,倒不是说杨铸的手段有多阴狠,而是在商界看来,以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现在的生态位,如果你真惹到了他,他绝对有实力从根子上把你彻底整废——最可怕的是,人家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和下三滥的手段,光凭商业手段就能做到这一点。 你还别怀疑,以那货堪称神迹般的商场战绩来看,用堂堂正正的手段碾死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种事情对于华夏商圈的人来说,简直太可怕了——他们其实不怕你玩下三滥的那一套,也不见得多怕你玩上层路线。 毕竟到了一定层次,除非你不想在华夏继续混了,否则这些手段都有自己的规则和底线,他们至不济也就低头认怂;但是如果是纯粹的商业手段,那么他们的一些底牌就彻底没用了——其中的缘由,懂的自然都懂。 想想看,连那些商业大佬都如此忌惮那个姓杨的,目前依旧只是一个小不点的企鹅公司又怎么敢去惹人家? 因此基于这个原因,马企鹅连夜打电话解散了自己请好的律师团队,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让那20%的股份躲在被遗弃的角落里,甚至连这些股份的持有者是谁都不敢放出风去——作为一个聪明人,马企鹅虽然知道把那位杨夫人持股企鹅公司的事情放出去会大幅增加自己公司的名气和吸引力,但是对方既然一直不肯对自己表明身份,那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一枚暗棋,在那位大佬还没发声前,自己自然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自己虽然已经做好了当棋子的准备了,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早到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份建议函到底是不是源自某位杨姓大佬的指示。 ……………… 这份倡议函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拢共只有一条——新设“企鹅新闻”板块业务,然后以弹窗形式强制发送给每一位使用QQ的用户。 其实对于这块业务,马企鹅并不怎么反对,虽然这种复合式新闻业务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企鹅公司的运营成本和人力成本,但是受到斑鸠网和其它垂直网站的启发,他认为通过高质量的内容来黏住客户是一条非常值得尝试的道路——至少能够帮助他们对抗来势汹汹的MSN。 但问题是……倡议函上讲的清清楚楚,这块的业务要交给小丫头的委托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宋文轩来全权负责,这就很让马企鹅抓狂了。 他倒不是不信任宋文轩的能力——事实上,作为风头一时无两的斑鸠网CEO,宋文轩在深度内容和新闻这一块的把控力没人敢怀疑,而斑鸠网那庞大无比的签约记者资源和签约专家资源也绝对能够帮助企鹅新闻源源不断地输出优质内容,从而进一步增加用户黏性。 可问题是……这个时间点不对啊! 眼瞅着铸投商贸在以一己之力,跟那些包含了传统百货商场、惠选坊、线下休闲餐饮的联军们打的火热朝天的,现在人家忽然要求把企鹅新闻的管理权交出来,傻子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圈内是个人都知道斑鸠网和铸投商贸是一家的,对方放着斑鸠网这个互联网媒体的绝对龙头不用,却转头要用自己,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炮灰!! 这是马企鹅看完那份倡议函的第一反应。 不甘!! 这是马企鹅的第二反应——不管怎么说,企鹅公司也是自己这几年的心血所在,自己辛辛苦苦熬了那么久的公司,甚至不惜去伪装女客服,结果却要沦为一张用完就扔的厕纸,换成谁也会不甘。 颓丧!! 这是马企鹅最终的感受——作为商圈的一员,尤其是互联网的一份子,他太明白杨铸隐藏在水面下的实力有多可怕了,如果自己不接受眼前这份看起来客气无比的“倡议函”,甚至不需要对方出手,光凭眼前的这位宋文轩,最多三个月,自己的企鹅公司就会变成不值一文的昨日黄花。 没法子,谁叫企鹅公司可以被攻击的漏洞太多了呢,在这个舆论为王的年代,只要眼前这个骚包男让斑鸠网来上几篇关于“创新”或者“网瘾”的深度文章,再提一提“ICQ”和“互联网安全”,自己的企鹅立马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到时候那些金主再一撤资…… 想到这,马企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而对面的宋文轩一直没得到马企鹅的回复,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马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马女士当初在注资的时候,貌似也签了一份相关内容的特别协议吧?” “难不成……你打算违约?”宋文轩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他晚上还叫了几个女明星开无遮拦大会呢,要是在深城待的太久,岂不是耽误回魔都的时间? 马企鹅闻言,顿时一愣,这才想起来当初那位尤物还跟自己签了一份关于新闻业务主导权的补充协议,脑门上顿时冷汗淋漓——纯粹是被吓的。 在这一刻,他才真实感受到了某个杨姓大佬的可怕……在两年多前就预判到了今天的局面,那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年轻人究竟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阵强烈的恐惧感袭来,马企鹅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然后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宋总,既然是杨……不,司马女士的建议,那在下自无不从;” “后面的事,就有劳您了!”马企鹅一边拿起电话,打算让机要秘书过来拟定合同,一边谦卑地向宋文轩客套。 没法子,别管以后什么样子,至少在现在,这位在互联网行业名气大到没边的花花公子绝对是他想攀都攀不上的小大佬。 宋文轩对于这种恭维毫无感觉,见到马企鹅很理智的认怂,自己也省去了诸多的后备手段,顿时心情美妙了一些,当即从兜里掏出一块U盘:“用不着现场拟合同这么麻烦了,我这都准备好了,打印出来签字就成!” 见到桌子上的那块银灿灿的U盘和宋文轩毫不在意的语气,马企鹅脸上的笑容愈加苦涩起来…… ……………… 半个小时以后。 挂掉了电话的万清猗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办公室里已经守着的严主任说道:“严总,那边已经搞定了,后面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眼袋愈加浮肿的严主任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已经让各部门把资源全部向物流事业部倾斜了,无论资金、设备、人力、商家沟通还是行政政策沟通,我们都准备好了……甚至就连刚成立没几个月的山城物流公司,我们都勾兑好了,就等坐看到时候的效果了!” 说到这,严主任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万助理,你的这一招有把握么……实在不行,我老头子豁出去这张老脸,还是去请杨铸出山吧!” 万清猗闻言,摇了摇头:“不行,杨铸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搭理这边的事……事实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之所以一直不闻不问,就是想把这次的困难当成考题,想要看看我们能不能及格!” “如果考过去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大伙按照现在的管理模式继续挥洒自己的才能;” “如果考不过去……我敢打赌,最多三年,杨铸就会把铸投商贸肢解,然后当成一个又一个的筹码,去换取他想要的资源!” 这么狠!? 这可是他一手创办的企业啊! 严主任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过他知道万清猗向来对杨铸的性子了解甚深,既然这个档口这么说了,那八成不会有假。 那个混球……真小气啊! 一想到杨铸忽然放权,然后又忽然给他们设定这种失败后果极为严重的“大考项目”,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等人一直表现出来不满他独裁行为的态度所导致的,严主任内心的自责就难以自抑——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自己以前真的是把那小子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啊!那么大一家企业,管起来真的好难! 万清猗见状,想要安慰这个犟老头,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起,只能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推过去:“严总,你放心,这个方案我已经反复推敲过好几次了……只要我们真的能把【一件代发】业务顺利开展起来,大幅降低电商门槛,再让大量非专职C类卖家涌入大盗网,他们必败无疑!” 说到这,万清猗看向窗外的眼神愈加锐利起来:“哼哼,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错就错在你们的流量环节衔接的太紧密,容错率太低不说,连锁杠杆也太短了!” “切~!不就是玩刨根游戏么?” “对不起,我也会!” 正文 第502章 裹着糖衣的毒药 孙晓蕾最近有点失眠的厉害。 作为东南地区某个知名外国语学校的大三学生,她当初不分昼夜地苦背那些洋文单词,无非就是梦想着毕业后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出人头地而已。 国家之所以把洋文提升到如此重要的地步,自己学好洋文后肯定能成为炙手可热的人才!——这是她,以及她父母最朴质的想法。 可是随着自己对外面世界了解程度的加深,她发现最初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首先, 进了学校后,才慢慢了解到,华夏现在的确还缺一些高端的洋文专业人才,诸如即时翻译、文献翻译等岗位的确待遇又好,身份又光鲜亮丽——但是,且不论那些岗位最起码要过了专业八级才有可能不说, 国内目前洋文专业人才竞争何其惨烈, 就算你过了专业八级, 你又有多少机会争取到这种岗位? 好吧,既然专业对口的好岗位不好找,那去一家不错的企业混日子总成了吧……自己可是名校生诶! 很可惜,名校生跟名校生是不同的;别的名校或许在进大企业时,拥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但她们却绝对不在此列——或者说,以前她们这种外国语名校也有着先天优势,但现在却没有了,甚至还是减分项。 之所以如此,其实原因说起来很简单,也很有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自从几年前起,作为当今国内最闪耀的一家明星企业,铸投商贸近乎赤裸裸地拒绝几所知名高校和她们这种外国语学校的毕业生入职后,这种风潮很快就刮到了其余企业,尤其是实体企业和再度受人追捧的互联网行业。 天见可怜,地球人都知道,在华夏, 如果你不打算考编制或者进入国企的话,那么当下这些国内大企业绝对是你就业的最好选择——至于外企,还是算了吧,逐渐实现本土化管理的外企,外语能力只是敲门砖,人家更看重的还是专业能力,偏偏这一块,自己这个专业的毕业生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当然,面对着某位罪魁祸首产生如此恶劣的影响,感觉自己学生就业越来越艰难的几所高校纷纷站出来指责和质问铸投商贸为什么要搞区别对待,然而对方只是轻飘飘一句“担心与企业的价值观不符”丢了出来,便算是给出了解释——好吧,面对着如此任性而私密化的答案,几所高校除了私底下骂骂咧咧几句外,也实在是没招。 当然,对于孙晓蕾这种即将毕业的学生来说,社会上这种近乎于排斥的风潮,自然是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眼见着外语专业的学生已经沦为大企业最不受待见的就业群体,甚至就连普通企业也逐渐有些瞧不上, 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天后,孙晓蕾终于决定……出国深造! 可是正当她已经下好决心, 打算说服家里筹钱,把自己送到漂亮国镀镀金的时候,另一样东西的出现却立马把她吓住了——企鹅新闻。 这个在半个多月前忽然从QQ软件里弹出来的小方块,一开始孙晓蕾是极为排斥的,甚至大骂企鹅公司是流氓,整天捆绑些不三不四的软件; 可是很快,她就被这种精选式的新闻载体吸引住了——这玩意不但能让你一目了然地看到最近最火的新闻,许多内容更是企鹅新闻独家报道的,绝对能粘的住你的视线。 当然,最吸引孙晓蕾的还是企鹅新闻里“海外专栏”这一个板块,作为一个学习外语,现今更是打算出国深造的学生,海外的风土人情自然是她当前关注的重点。 只不过,等她点进这个板块后才发现,里面的确介绍了很多海外风土人情和社会新闻……但是这个“风土人情”跟她想象的却绝对不一样! 天见可怜,当孙晓蕾看到新闻里,漂亮国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校园枪击案、华裔学生整天被敲诈勒索、走在街上被那些洋大人出言侮辱、许多她以为的精英只是在那边刷盘子,自己以为的“同胞”展露出的种种丑恶嘴脸时……恐惧和愤怒之余,她的信仰破灭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孙晓蕾这几天蒙在被子里唯一的问题。 眼见着所有能跟“出人头地”四个字沾边的途径几乎都被堵死,自己心心念念的海外又有着巨大的人身危险,作为一个只是有些虚荣的普通小女生,孙晓蕾彻底绝望了。 就在她纠结着是不是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回老家考一考诸如海关等编制单位时,企鹅新闻专门推送过来的一片文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月赚数十万——个人创业时代的来临?》 点开这篇被封推的文章,孙晓蕾仔细阅读之后,顿时两眼放光。 这篇文章内容其实并不高深复杂,大意就是介绍了一个年仅21岁,名叫高XX的幸运儿,直接用身份证在大盗网上开了一家集市店,然后通过薄利多销的模式,通过售卖潮流女装和包包,一个月狂赚21.7万元——要知道,这可是2002年,21.7万元别说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了,就算是放在普通小老板眼里,也妥妥一大笔钱! 当然,最吸引孙晓蕾注意的,就是文里面介绍的“一件代发”模式。 这种只需要在自己注册的网点里挂上照片和商品介绍,卖出去后直接把订单发给厂家,让他帮你发货的0成本模式,简直太适合她这种既没钱又没经验的小白了,而案例中的高XX的成功,无疑是给她打了一针鸡血。 只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虽然此刻的孙晓蕾很有些上头,但毕竟多了个心眼——万一厂家到时候不给你发货呢?还有,到哪儿去找这些货源呢? 仔细又看了一遍文章,发现里面提到了一点:“目前,这种双赢模式也吸引了大量厂家,并开始在各贴吧和QQ为首的各种社交平台上发布货源信息,力求能在这场全民盛宴中分一杯羹。” 嗯? 厂家开始主动发布信息了? 孙晓蕾琢磨出了其中的味道,立马点开QQ软件的查找好友功能,输入“服装”和“一件代发”、“电商”三个关键字……顿时,QQ列表里多出来了一大长串诸如“佛山XX女装厂家一件代发大盗网”等名字的头像。 仔细点了头像进去,发现大部分商家在备注里都注有“加好友后可展示营业执照副本”、“无需押金,一件也代发”这样的字样,孙晓蕾这才放略微放心——看来,文章里的内容果然没假。 确定了这篇文章是真的,而所谓的“一件代发”模式看起来也的确不是一个类似于“入职前先交保证金”的骗局,孙晓蕾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孙总? 这个称呼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就是躺在钞票上睡觉,出入都是宝马接送的“总”字级人物了,孙晓蕾的嘴巴顿时傻傻地咧开。 好半晌后,孙晓蕾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立马运指如飞,先把这些厂家QQ一个个地发送好友申请,然后马上在千度上查询大盗网的官方网址点进去,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按照上面的流程一步步地注册起C店来…… ……………… 十几天后。 随着大盗网本月刚统计出来的业务报表邮到了魔都某处,办公室里一片欢呼沸腾; 事实上,也不能怪这些人如此失态,而是大盗网这一个月的成绩的确有些亮瞎人的钛合金眼——新增商家数达到了2.1万家,同比增幅4170%;新增活跃用户数突破了40万,同步增幅1140%;成交额首次突破2亿元,同比增幅340%。 可以这么说,有了这份成绩单,你让他们现在立马去拉投资,50亿以内的资金轻轻松松! “嘿嘿~!说起来,我们真得好好谢谢那家企鹅公司啊,要不是他们无意间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大盗网想要做到今天这个成绩,最起码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杰夫洋洋得意地把报表一丢,然后起身拉开背后墙壁,露出里面的红酒柜来。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值得来上一杯,就冲着这份报表,他不吝把自己珍藏的1999年份的罗曼尼康帝拿出来分享一下。 “话说回来,沈,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把企鹅公司也拉进我们的阵营里面来?……就如盈泰百货他们一样,毕竟从这件事的效果上来看,他们的社交软件对于我们的计划而言,还是很有作用的!”杰夫潇洒地用海马刀提出红酒的软木塞,然后温柔地将石榴汁一般的酒液注入到醒酒器里面。 被称为“沈”的黑发中年男子对此仿若未闻,而则是一脸认真地盯着大盗网这份隐隐呈现倒挂型数据报表思考;过了一会,又翻出了本月惠选坊和SEED餐饮管理投资有限公司的业绩报表,在茶几上一字摆开。 对着这三份报表,在脑海里串起三条波动极为激烈的数据曲线后,黑发男子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虽然这只是个预感,说不出什么理由,但我就是这么认为!” 杰夫一听,顿时一惊,连忙塞上红酒瓶子:“沈,为什么这样说?” 作为合作伙伴,他一开始对于华夏国内所谓的“民营金融二十八系族”很不以为然,但是随着合作的加深,他不得不承认,华夏这边由于特殊国情的原因,或许在金融方面真的有些不太擅长,但是在于项目二次创新以及商业敏感性这一块,是真的远超他的想象; 因此,虽然这位沈姓男子虽然说的只是“预感”,但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中年男子听到杰夫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苦笑了一下:“我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单纯感觉的有些不对劲;” “而且……你仔细看这三个项目的业绩报表,放在一起来全盘考量的话,不觉得有点诡异么?” 杰夫闻言,拿起其余两份报表仔细看了看。 嗯…… 大盗网的刚才看过,不需要多看,虽然实际上依旧是大亏特亏的,但是账面数据却非常漂亮; 惠选坊这边,虽然整体流量增长度已经放缓到了4%以下,但整体营业数字与以往基本持平——考虑到现在正在跟工友之家正面打擂台,这个数据也算是不错。 额,SEED餐饮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这边,由于失了先机,一众休闲餐饮项目的营业额非常不如人意,项目亏损率达到了32%这么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数字,但是这些项目都是刚开业没多久,小商圈营造往往也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已经决定再从欧美引进一些中小餐饮品牌了,因此杰夫其实对这些项目也很有信心。 综合来看,如果不计潜藏在水面下的魔都金储,单纯把这三大具体项目看做一个整体……整体形式还算是稳中有升啊! 见到杰夫如此说,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单从表面数据来看,的确如此,但是……三个项目都不约而同地呈现了数据倒挂倾向,我总感觉其中的价值输送环节出了点什么问题!” 沉默了一会,还是没有想通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不安是因为什么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转头问了起来:“你觉得铸投商贸忽然在物流领域展露獠牙,玩起了【一件代发】业务,究竟是在图什么?” 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的杰夫耸了耸肩:“或许他们以为只要把物流做到极致,就能让那些年轻姑娘转头投向他们的怀抱?” 说出这个连鬼都不信的猜测后,杰夫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从醒酒器里倒了两杯绛紫色的液体,轻轻推了一杯过去:“我觉得我们用不着整天疑神疑鬼的;” “自从杨铸放权之后,铸投商贸各个事业部都开始各自为政……一个基本上算是独立运营的物流事业部,为了自己部门的效益,开始利用自己的雄厚资本开展超低价第三方物流业务来抢占市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由于此时全球各国都没意识到强大的物流网络对于电商时代的战略价值和支配力,因此面对着杰夫的说辞,中年男子也只能默认是如此了,于是按捺下心中的那丝不安,拿起酒杯轻轻与杰夫碰了一下…… ……………… 而此时,同样拿到大盗网等几个项目监测数据的万清猗却是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笔直的玉腿:“干的不错,看来这枚毒药对方已经咽下去一半了!” “只要等到表面那层糖衣化开……哼哼,某些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哭!” 看着眼前很有些大反派架势的美女,刚从魔都赶过来的宋文轩翻了个白眼:“话说,大姐……你这招真的不是给对方送福利?” 万清猗鄙夷地看着他:“你们这些不懂女人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我这一记杀手锏的可怕!”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有几个不虚荣?” “对比于掏空钱包后饿肚子的辛苦,她们更无法接受的是花了钱的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傻子!” 今年刚刚完成千人斩成就的宋文轩嗤笑一声:“你在瞧不起谁呢?谁说我不懂女人了……那些小姑娘不就是无法接受撞衫、撞包这些尴尬么?” 嘴巴上虽然硬,但是他也逐渐回过味来了,心里忍不住为这位姑奶奶翘起了大拇指。 不管是惠选坊、大盗网也好,那些餐饮项目也罢,对于年轻女性消费群体塑造出来的最大购买理由就是“时尚”; 是的,是“购买理由”而不是“卖点”,其中的区别在普通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玩商业的人来说,前者比后者牛X了何止十倍。 但是“时尚”这玩意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 1、价值赋能,且有能够自圆其说的价值逻辑链。 2、小众; 3、稀缺; 4、商品与社交货币之间能有有效转化。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时尚”这玩意,就是能拿出去忽悠人,展示自己高人一等的道具就成了。 这也是诸如惠选坊之类项目能够快速从工友之家抢走年轻女性会员的核心驱动力——毕竟这年头,人人都开始以为是小仙女了,决计难以忍受自己“泯然于众人矣”。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脚上踩的、肩上挎的、手上吃的,全都是烂大街的货色,其中不少人还是你眼中的“妖艳贱货”……那一分钟的尴尬和恼羞成怒,绝对能让你恨不得当场把衣服脱下来烧掉。 而很不幸,万清猗玩的这一手“一件代发”,就是加速这一惨烈现场的催化剂。 想想看,当开网店做生意成为一件轻而易举且零风险的事情后,会发生什么?……当然是无数平民大众冲进大盗网开店啊! 当一点资源都没有的民众们全部在大盗网上开店后,怎么解决货源问题?……自然是找货源品质好、款式新潮、还能提供一件代发业务的商家拿图片和链接啊! 当大家都找这种类型的商家挂链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那自然是整个大盗网里全都是一堆一模一样的商品啊,甚至线下的惠选坊和商场的“来逛街”里,全都是这些商品。(根据电商的选货规则,这些衣帽服饰和包包,全都是从大盗网销量和评分最好的款式里挑的。) 当网站上的商品曝光量具有了两极分化的趋势,那些无法提供一件代发业务的商家产品,是不是只能黯然沉沦在角落里,然后看着那些头部商家左手打右手,不断地推旧陈新,在不断发展壮大的同时,牢牢掌握了审美话语权? 如果我告诉你,那些提供一件代发业务的商家其实都是暗地里接受了铸投商贸的注资呢? 如果等到这些商家坐稳了头部位置,逐渐以各种理由放缓新产品的更新速度,甚至不再更新新产品呢?……到时候,是不是就会出现满大街的撞衫现象?年轻女性消费者在感到自己被当成傻子耍了后,是不是会粉转黑,把大盗网和惠选坊等项目喷的狗屎不如? 什么?你说大盗网他们可以自己扶持商家?……如果到时候已经掌控了电商物流市场绝对话语权的铸投商贸,不肯向新兴的商家提供低成本的一件代发业务呢? 你是自己花费天量资金和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去成立自己的物流队伍贴本配送呢,还是让那些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的C店店主用比别人高上一截的价格去卖同类产品? 什么?你说到时候扶持一批商家,制作一批专供线下O2O业务的服装皮具?……拜托,国人是什么尿性你不知道?如果没有技术壁垒的话,你线下刚一推出,你信不信三天之内,网上立马就会出现跟你一模一样的产品,而且价格更低,品质更好?到时候在曝光一下,你让线下购买的那些消费者情何以堪? 总得来说,一旦前期利用一件代发业务扶持了一批头部商家后,除非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数以万计的C店店主退出大盗网,否则你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但是很显然,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要知道,一旦大量商家退网,大盗网这种需要向投资者交代的项目,绝对立马分崩离析。 而这一招最恶毒的地方在于,它是利用铸投商贸的物流优势带来的连锁反应,活生生卡住了这些时尚商品“时尚基因”的脖子——一旦这些根本没有品牌可言的商品不具备稀缺性和小众性,那么90%以上的年轻女性立马就会对这些商品、以及售卖这些商品的场所弃之如履。 想到这里,宋文轩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对方的反应来看,那边的高层里应该是没有年轻女性或者自己这样的花花公子了,否则不至于傻傻地看着万清猗把星星之火扔进干柴堆里而没有任何动静。 啧啧~自己回去后,是不是也该让斑鸠网多几个年轻点的女性高管?不然到时候被别人也阴了这么一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正当宋文轩胡思乱想之际,万清猗忽然问道:“关于企鹅公司那边,他们不是正在测试QQ群这个新服务么……搞的怎么样了?” 宋文轩闻言,立马回了神:“嗯,正在测试,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能正式上线了。” 两三个月?? 万清猗看了看外面已经初现萧瑟的秋意,摇了摇头:“你回去后再去跟马企鹅聊一聊,让他赶紧把QQ群上线——如果有什么BUG,一边推出一边修改就好了嘛!” 听到万清猗这副不容置的口吻,宋文轩有些疑惑:“不就是一个群聊功能么,这么着急干嘛?” 万清猗摇了摇头:“你不懂,这个功能对于催化一件代购业务的扩散有着重要战术意义!” 说着,校花同学冷冷一笑:“等到QQ群功能推出后,我们这边就会立即组织人充当群头,把更多想要白手创业的人拉进来之余,顺便分享分享某些【选货攻略】;” “哼哼,我听说现在大盗网为了消化某些企业的产能,现在正在计划扩充食品类目?……正好,我这边也联系好了一大票子食品企业呢!” 看着万清猗隐隐有些化身恶魔的趋势,宋文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时跳了起来:“话说,好久没见杨老大了,你先忙着,我去找他好好唠唠嗑!” 见到宋文轩逃也似的夺门而逃,万清猗不由地抿嘴一笑,听闻那个熟悉的名字,神色间忍不住有些黯淡。 自家情郎,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对自己多了一种有意无意的疏远呢; 是因为放权的事情迁怒与自己呢? 还是说…… 他已经厌倦自己了? 看着楼底下悄悄从空中滑落的那片红黄红黄的杨树叶子,万清猗一下子就失了神…… 正文 第503章 老大,你又想搞什么? 对比于春天的旖旎和夏日的躁动,秋日的阳光似乎总能给人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某个沐浴在阳光的小房间里,两个坐在小矮凳上的身影正亲密地叠在一起。 “哎呀~坯子又拉歪了!”小丫头瘪着嘴,看着木转盘上已经变成斜烟囱的紫泥胚体,有些沮丧地收回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 搂着小丫头腰身的杨铸对此毫不在意,努了努嘴:“没事,丢那边就成, 一会我会处理的。” 小丫头闻言,把塑型失败的生胚取下来,轻轻一甩,便把这块软踏踏的泥巴丢在不远处的木搭子旁;顿时,这把用榉木做成的、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洗衣棒的物件旁,泥堆的厚度又增加了一分。 眼见着自己连续失败了十一次,小丫头泄气之余, 气鼓鼓地看着自家男人:“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在捣乱,我肯定能成功个一两次!” 这话也不算推卸责任,虽然做紫砂壶很考验手艺,小丫头作为一个初学者,不知死活地挑战中小品的井栏壶无疑是自找没趣,但是不至于十一次了,连最起码的壶身雏形都拉不出来。 之所以连续失败那么多次,原因只有一个……某个打着“教导”名号的坏蛋,不断地在小丫头身上占便宜,这才扰乱了她的心神。 想起自家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捣乱的双手,小丫头委屈地皱了皱鼻子,却又很有些甜蜜与自豪起来——虽然说她知道自家男人一直很迷恋自己的身体,但作为一对结婚已经三年的夫妻,杨铸依然如此对自己“爱不释手”,却也着实不常见。 风情万种地瞪了一下某个又“不小心”把原本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抬高了三寸的家伙一眼,身子开始发软的小丫头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由得自家男人为所欲为了——这个坏人,明明说好了今天教自己做壶的,结果教到一半, 又开始乱来了。 正当小丫头彻底缴械投降,打算申请把手洗干净后再乖乖躺在床上引颈受戮之际,一阵门铃声传了过来。 被打搅了好事的杨铸顿时勃然大怒:“哪个家伙这么不识好歹,扰人好事是要下阿鼻地狱的知不知道!”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心说某人大白天的就想着乱来还有理了? 当下嘻嘻一笑,挣脱了杨铸的魔爪,然后蹦蹦跳跳地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真好,自己暂时又躲过了一劫! “诶?菲菲,还有……?”小丫头看着陆菲菲旁边的宋文轩,一下子没记起来这位有些眼熟的男人是谁。 见到宋文轩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陆菲菲得意一笑:“宋文轩,斑鸠网的那位,今天刚从魔都过来,打杨铸电话打不通,于是就求着我带他过来了!” 小丫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宋文轩”这三个字她并不陌生,事实上,之前她去魔都买企鹅股份的时候, 还是这个男人全程陪同的,只不过两年没见过面,她一下子没认出来而已。 “嫂夫人,你好,我是宋文轩,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见到小丫头想要道歉,宋文轩赶紧先行一步递上了手上的盒子,提前转移了话题。 开什么玩笑,这是杨老大的正配诶,敢让她向自己道歉,要是杨铸小心眼犯了,自己绝对有的受! 见到宋文轩微微躬着身把一个精致无比的盒子递到自己面前,小丫头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接,快要碰上的那秒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上全是泥,顿时呀了一声,赶紧让陆菲菲帮忙接着东西,然后招呼客人,自己则是急匆匆地跑到卫生间里洗手去了。 ……………… “切~!又在捣鼓你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大的人了,还在那里玩泥巴!”先把宋文轩安排在客厅坐下,陆菲菲熟门熟路地来到摆满各种泥料和工具的房间,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杨铸说道。 “喂喂喂,注意点……!”杨铸对着主动扑到自己怀里勾着自己脖子,然后对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口的陆菲菲小声喝道。 这段时间来,这妮子每逢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就会主动出击,不过好在上次谈话后,陆菲菲的行为克制了许多,没有再直接上演武力逼迫的手段,因此几次下来,杨铸竟然也逐渐习惯了。 “人家宋文轩大老远地魔都赶过来,你还在这里捣鼓这些破东西干啥,赶紧出去见见人家!”陆菲菲义正言辞地说道,紧贴着杨铸的娇躯却恶作剧般的扭了扭,又是一大波福利送了出去。 杨铸刚才本来就在火头上,被陆菲菲这么一副内有乾坤的娇躯在自己怀里一拱,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就有了暴走的迹象。 零距离接触下,陆菲菲感受到了杨铸身体的变化,呀的一声跳开,然后忍不住红着脸吃吃笑了起来,有些得意,又有些示威似地瞅了杨铸一眼后,这才轻轻咳了咳:“赶紧的,人家宋文轩找你有正事呢!” 看着这妮子不断扭头看向卫生间的动作,杨铸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调整了一下状态,走出了房门。 ……………… “六千大大,你可总算出现了,给你打了十多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呢……亏的我花了老大的功夫,给你弄了一把顾大师的石瓢壶!”一见杨铸出来,宋文轩便宛如一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杨铸见他这副做派,,虽然知道这个人精是想保持跟自己难得的私人交情,但听到“六千大大”这个差点就要消失在自己记忆里的称呼,他还是忍不住笑骂道:“滚粗!少在那装腔作势地恶心人!——我今天在做壶,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没听到动静。” 骂完后,杨铸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顾大师的石瓢?” 见到杨铸那略带错愕的表情,宋文轩忍不住有些得意:“嘿嘿,六千大大,带刻绘的满石瓢哦……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别人割爱的呢!” 他们口中的“顾大师”,其实就是紫砂壶界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顾景舟——这位生于1915年的老爷子被奉为紫砂界的泰斗,其亲手制作的“松鼠葡萄”更是作为新华夏建国的献礼而载入史册,不可谓不牛叉。 只不过很可惜,这位最擅长制作石瓢壶的老爷子在1996年就过世了,由于其亲手所制的紫砂壶并不算多,其余作品更是纷纷被各大博物馆/文物馆所珍藏,因此,就算你有钱,但是想要弄一把货真价实的顾大师作品,真的是难如登天——后世2015年在和信春季拍卖会上的那把并不能算是顾大师真正巅峰之作的“大石瓢”,竟然也能拍出2800万的价格,可见宋文轩这份礼物的份量了。 “诶?顾大师?哪个顾大师?”这时候,刚刚洗好手的小丫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宋文轩哈哈一笑,却亲昵地搂了搂杨铸的肩膀,有意无意地遮挡了小丫头的视线:“六千大大,咱们直接去茶台那边吧,一边泡茶,一边欣赏顾大师的作品这才是雅事嘛……话说回来,我可一下午都没喝水了,口都渴死了!” 说完,隐蔽地扫了扫杨铸的某处。 顺着宋文轩的视线往下瞅去,杨铸顿时秒懂,顿时有些尴尬地哈哈一笑,然后三步并成两步,飞快地坐到茶台主座上,开始烧起了水来:“来来来,小斑鸠,刚好老夫许久没有亲自泡茶了,正好尝尝老夫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手里动着,余光却是狠狠地瞪了某个惹祸的妮子一眼。 刚走到客厅的小丫头毫无察觉,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已经被带到茶台上的那个不大的盒子,在宋文轩的主动要求下,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拆开了那个檀木盒子。 “诶?这个大师的石瓢看起来……很朴实嘛!”小心翼翼地把这把满石瓢里三圈、外三圈地打量了许久,小丫头才有些不太确定地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的确,这只石瓢咋看之下跟普通的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是油光稍微明显一点,上面刻绘的竹叶仿佛也再寻常不过了,作为一个外行人,小丫头实在没看出这只壶好在哪。 接过手来欣赏的杨铸闻言,却是对自家女人翻了个白眼……很朴实?小妞,你到底懂不懂行? 要知道,这种有着“壶中之王”称号的石瓢壶,虽然其造型比例都有着严格规定和参数,但真要做好,其难度绝对远超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花器……别的不说,光把几何三角形和圆形完美地统一在一起,使其兼具饱满度和张力、又要保证使用的趁手度和出水力度,就是一件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不断打磨的手艺。 而眼前这把顾大师的满石瓢壶,虽然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是你只需要将其360度转一个圈,就会发现其线条的处理简直是如火炉青,把“刚”和“柔”、“张”和“敛”四个特点拿捏的恰到好处——用比较矫情的说法,这把壶已经“近乎于道”了! 粗略讲述了一下石瓢的审美标准,把壶推给小丫头让她自己研究后,杨铸这才转过身来:“小斑鸠,这次跑上门来见过,到底有什么事?” 宋文轩略显幽怨地看着他:“哎呀呀,这么久没见六千大大了,过来认认门不是很正常么?” 杨铸鄙夷地看着他:“过来认门需要带这么重一份礼物?赶紧的,有屁快点放出来!” 听到杨铸这很有些粗鄙的言语,宋文轩不怒反喜,知道刚才的遮掩动作起了效果,自己跟这位老大之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又近了一步。 知道杨铸性子的他当下也不遮掩:“是这样的,六千大大……我听说,铸投国贸那边投资和并购了两个流媒体项目?” 杨铸先是用盖子慢慢地把盖碗里的茶沫刮去,然后倒出洗茶水,这才抬起头来瞅了瞅他:“消息挺灵通啊,没错,铸投国贸那边从安然公司那里接手了一个流媒体项目;铸投私募那边也投资筹建了一个类似于斑鸠网的网媒项目——当然,受限于资质和当地政策,这个网媒项目初期只做内容分享,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网络媒体。” 宋文轩舔着脸,搓了搓手:“那个……老大,能不能把这两个项目交给我来运作?” 杨铸一脸调侃地看着他:“哦?难不成是魔都的漂亮女孩子祸害的太多,打算去海外躲清净?” 宋文轩瞅了瞅一旁的小丫头和陆菲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倒不是,魔都不比你们齐鲁,只要时候钱给够,一般没什么麻烦。” 看着这货意有所指地拿着自己开涮,杨铸额头忍不住跳了跳,宋文轩见状,赶紧扯回了话题,愁眉苦脸地解释道:“其实是这样,这两年我们斑鸠网一直被上面盯的很紧,束手束脚的,真的难受的很,所以我想带着那些快造反的记者去海外溜溜,顺便给他们撒撒劲——再不给他们发泄发泄,我那便就要炸了!” “哦?你的那些签约记者要造反?”杨铸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货。 宋文轩叹了口气:“自打两年前我们斑鸠网搞了那次《华夏食品安全现状大调查》,闹出了偌大的动静开始,下面那帮子签约记者固然是人心振奋,但上面对于我们的审查力度却越来越严;” “你知道的,虽然现在的斑鸠网在新闻内容这一块尽管是尽可能避开了那些敏感话题,更多的是在走轻话路线,但是原有板块的底子放在那,要想绕开社会重大事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两年来,压在我手里的类似深度报道专题足有近两百份之多。” “其实倒不是我不想发这些专题,也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上面卡的紧,我是真的没法子啊!” “眼见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材料还是没法子发出去,有些记者就开始发飙了,动不动就打电话来总部乱喷一通,甚至有人专门坐上两三天的火车,跑我这来堵门要说法——好几次了,要不是有人拦着,那些签约记者的拳头差点就要落在我脸上了!” 说到这,宋文轩有些心累地吐了口气:“其实我很理解他们,这近两百份专题报道,都是他们冒着人身风险,付出了无数委屈和心血之后才涓汇而成的文字——他们的本意,不图名,不图钱,无非就是本着记者最起码的良知,想要还大众一个公道真相,还社会一个朗朗晴日;” “眼见着包含着自己一腔热血的材料,投递到了自己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新闻平台,结果快两年了却宛如石沉大海……换成是我,也恨不得杀上门去给他两巴掌吧?”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TMD比他们还难啊!”想起这两年的各种委屈,宋文轩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大,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这些材料过审,我隔三差五地就要去相关部门里孙子似地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高抬贵手;甚至还承诺,愿意每年从斑鸠网的账上划出3000万来投入到各个公益事业里去——要知道,斑鸠网的衍生商业项目还没有完全开展,盈利有限,这3000万几乎就是我个人所有的收益了啊!” “可是即便如此,由于上次我们搞的动静太大,上面依然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那些材料也依然只能锁在硬盘和保险柜里继续吃灰;然后,我也依然过着隔山差五就被麾下记者当面破口大骂的日子……尼玛的,这种两面不是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着一脸悲郁的宋文轩,小丫头和陆菲菲忍不住有些可怜起他来。 这人看起来是个应该被冲进下水道的渣男,但瞧这样子……似乎这货整日里寻欢作乐,其实是在缓解自己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一旁的杨铸却深知这货的尿性,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固然会给宋文轩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但绝对不至于让他崩溃至此;因此,眼下的这副做派,估计还是表演的成分居多,当下没好气地丢了一根烟过去:“说实话!” 宋文轩接过烟,立时换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大,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清漪不是让我负责企鹅网的新闻板块么……我在里面加了个海外专栏板块,专讲海外社会新闻,发现效果挺好的。” “只不过呢,你也知道,咱们国家慕洋犬太多,见不得有人说国外的不好……因此呢,在这些海外专栏的各个文章底下,有不少人在骂咱们捏造事实的。”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在乎钱,却很在乎自己的气顺不顺;” “面对着那么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慕洋犬,我们作为网媒机构,肯定是不能直接下场怼的,这样也太丢份了,还容易越抹越黑;” “所以呢,当我知道铸投国贸在海外搞了两家流媒体后,立马就蹦出了个主意——既然华夏人说的你可以装作不信,那么那些洋鬼子亲自现身说法,你总归不能装眼瞎了吧?” 杨铸闻言,顿时来了点兴趣:“哦?怎么个玩法?” 宋文轩哈哈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简单啊,现在的流媒体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么,只要服务器储存空间够,外加上传的文件不要太大,那些视频都可以很顺畅地加载和播放;” “所以呢,我就想着,要不用街访或者个人分享的形式,让那些洋鬼子化身为记者,自己报导自己国家发生的社会事件或者自己分享一下自己对于某些事情、尤其是国人对他们一些观点的看法?” “而斑鸠网的那些签约记者,正好也可以接手一部分幕后工作,把那些无法过审的素材拆开,然后改头换面,逆向植入到这些节目的环节里去。” 生怕杨铸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宋文轩解释道:“打个比方,斑鸠网不是有许多关于医改的专题没法过审么?” “那咱们换个方式来,我不再说医改的种种弊端,而是通过采访欧美人,让他们通过自身经历简述一下在医疗产业高度产业化的本国,医药分离后究竟是什么一个现状,以及他们现在对于本国医疗行业的看法——当然,其中的内容尺度要把握好,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但是又要能引人产生联想;” “到时候我们斑鸠网或者企鹅新闻挑起一个观察话题,让网民们参与,但是自己并不表明观点……至于后面的衍生话题,就交给其余媒体去打嘴巴仗吧!” 说到这里,宋文轩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反正欧美最近失业率依然居高不下,只要能赚钱,这些人绝对不介意按照我们的指引在网上露露面——只要这种类型的视频和新闻一多,国人自然就会明白国外究竟是什么鸟样的,有了参照物,也自然明白国内的一些事情该怎么去看待;” “而且最妙的是,现在咱们国家对于网络媒体这一块的法律并不完善,只需要增加这些视频里的【娱乐】属性,将其包装成为一个文化交流视频,那么不管是斑鸠网也好,企鹅新闻也好,转载和搬运这些视频素材就会没有多少难度——到时候,咱们不但能堵死那一条条慕洋犬的臭嘴,还能顺道打通国内外新闻的通道,其不是一石二鸟?” 杨铸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一段时间没见,这货有长进啊! 众所周知,世界上所有的认知偏差都源于信息不对等,而造成信息不对等的因素里,起码有70%是归于信息获取渠道狭窄,而剩余的30%来源于主观惰性。 而随着民智的开启,越是信息内容丰富、客观、且不轻易发表主观倾向性的媒体平台,其实越容易受到民众们的信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如果斑鸠网能顺利整合漂亮国那两个流媒体平台,并按照现在的想法走下去,那无疑会使其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深知“舆论”这两个字威力与事后因果的杨铸显然并不打算玩慢跑,当下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小斑鸠,把那两个流媒体交给你倒也无所谓,只不过……搞这两个项目我是有着自己目的的,既然你想要这两个流媒体,那么理所当然的,你也得把它们该承担起的作用承担起来!” 瞧见杨铸嘴角的那一丝不怀好意,宋文轩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妙,犹豫了一小会,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大,你又想搞什么动作了……” 正文 第504章 见路不走,即见因果 两个小时后,神色有些复杂的宋文轩离开了杨铸的屋子。 在小区门口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后,这才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万清猗去了个电话:“晚上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 对面的万清猗听出了他的语气有些奇怪,瞅了瞅自己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没有多少犹豫:“好!” …………………… 银座, 某个已经拥有着两年历史的寿司店的包间里。 万清猗一脸嫌弃地夹起一片鲷鱼生鱼片,然后放在专门要过来的蜡烛焰苗两侧缓缓地过了一道; 顿时,一阵轻微的油滋声传来。 万清猗看了看筷子上已经完全变熟的鱼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轻轻沾了点山葵酱油,一口送入嘴里。 桌对面的宋文轩见到那片原本粉白粉白的美味被眼前这位美女如此糟蹋, 忍不住有些痛心疾首:“清漪同学, 这鲷鱼是早上才从岛国空运过来的,新鲜着呢;而且生鱼片本来吃的就是刀工和高端食材的本味, 被你这么一烤……跟普通鱼肉能有多大区别?” 万清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亏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地位的人了,身上更是背着几千号人的担子,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美不美味什么的并不重要,健康才是第一考虑因素?” 宋文轩翻了个白眼:“都跟你说了这家店的原材料很新鲜了,我们吃的生鱼片又全是海鱼,能有什么健康问题?” 万清猗冷笑一声:“有没有人告诉你,海鱼身上也会有寄生虫,虽然说海里的寄生虫很难生存在人体里面,但这个可能性又不是绝对没有……需不需要我提供几个福建和粤省的临床案例给你?” 宋文轩顿时有些无语,心说您老人家未免也太钻牛角尖了吧,这种几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你也拿来说事? 当下撇撇嘴:“要论身份地位,杨老大比咱俩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吧?据我所知,他整日里不是火锅就是烧烤,各种苯化物和亚硝酸盐没了命地往嘴里塞,怎么不见杨老大像你这么矫情?” 他和万清猗本身就是朋友, 两家还是世交,因此聊起天来没那么多约束。 听到宋文轩提起杨铸, 万清猗表情顿了顿,然后又重新回到了那副淡淡的模样:“总之,记得以后别让我来这种地方了……被人知道了,我会被扣企业文化分的。” 宋文轩顿时嘴巴张的大大的:“你也要打企业文化分?” 作为兄弟企业,他自然知道铸投商贸有一个很有些奇葩的企业文化分考核机制,也知道下至企业普通员工,上至M5高管,其收入和升迁,都跟这玩意息息相关; 而据他所知,由于杨铸这人骨子里有些愤青,因此如果其麾下员工在日常行为里有比较明显的慕洋犬倾向,的确会被暗地里扣企业文化分——而根据万清猗刚才的话来看,很显然,来这种岛国寿司店就是扣分项之一。 可是……万清猗可是M7级核心高管,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诶,说她在公司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算过分! 这种级别的高管竟然也会在乎企业文化分!?? 万清猗见到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嗤笑一声:“公司里除了杨铸, 谁都要打企业文化分——包括我、严总和青措妹妹这位老板娘!” “而且你以为搞这东西是拿来开玩笑的?……告诉你, 哪怕是我们这种级别的高管, 一旦企业文化分累计6个月低于对应级别的标准,就会面临调岗降职处罚;要是累计6个月不及格,按照公司制度,甚至会撤销职能职位!” 撤销职能职位? 宋文轩听到这个词,顿时打了个冷战,那不就是提前下岗呆在公司里养老么? “那个……你现在牌面这么大,想必只要不太过分,下面人也不至于那么较真吧?”感到自己貌似给万清猗惹了小麻烦的宋文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万清猗表情有些古怪:“负责打分的是名义上直属于严总的人事部,然而这份报告却是直接送达给杨铸,所以……你以为呢?” 宋文轩一惊,顿时察觉出其中的猫腻来,然后讪讪地闭了嘴,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他知道杨铸对于铸投商贸这家公司的在意程度甚至远超规模实力更上一层楼的铸投国贸,因此出于明哲保身,有些内幕他并不想去打听。 万清猗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今天你约我出来吃饭,究竟有什么事?” 宋文轩哈哈一笑:“好歹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难得来一次泉城,就算是没什么事,就不能出来聊聊天?” 万清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只是聊聊天么?我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要先告辞了,公司里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这倒是实话,现在铸投商贸正处于战时状态,每一个相对重要点的细节安排都需要交由万清猗过目,因此她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多的要死,而且不出意料的话,这种状况至少需要维持一年,甚至更久——从公事角度来说,她的每一分钟真的宝贵无比,完全经不起浪费。 宋文轩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也不再逗她,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今天约你出来,的确有些话想跟你好好聊聊,毕竟我俩现在都是跟着杨老大混的人,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统一一下阵线……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先确认一下。” 统一一下阵线? 万清猗有些纳闷地看着宋文轩,两人虽然都是杨系成员,但两人之间的业务交叉却并不算多,再加上杨铸向来厌恶山头主义,因此……统一阵线,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几年时间接触下来,她知道宋文轩虽然私生活糜烂无比,但是在正事上绝对不是一个无脑之人,因此她不太相信这货敢冒着惹怒杨铸的风险,玩一些有的没的小把戏。 沉吟了下,万清猗抬头看着宋文轩:“要确定什么事,你说吧。” 宋文轩犹豫了一会后,这才略带小心地问道:“清漪……你是不是跟杨老大在一起了?” 万清猗闻言顿时一惊,双眼如刀似地在宋文轩脸上扫了一转,旋即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被刚才万清猗突如其来的锐利眼神吓得小心脏怦怦一跳的宋文轩见状,苦笑一声:“清漪,咱俩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了,你这幅反应不等同于告诉我答案了么?” 万清猗闻言,瞧了瞧宋文轩眼中的那丝笃定,挣扎了一会,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别乱说出去!” 见到万清猗亲口承认了,而且没有什么发飙的迹象,宋文轩舒了口气之余,略有些得意说道:“这多简单啊,本人阅女无数,是不是CN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上次见你的时候还100%的黄花大姑娘,这次一见面我就发现……”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万清猗飞起一丝红晕的脸色有些不善,当即住了嘴。 糟了,忘了这位主跟魔都那些姑娘是不一样的! 尴尬地咳了咳,宋文轩立马改了口:“主要是相识那么多年,我太了解清漪你的性子了,以你现在的身份和骨子里的骄傲,周边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杨老大,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能收……不,能让你倾心。” 见到这货抓耳挠腮地才组织起这么一番狗屁不通的解释,万清猗翻了个白眼——就你这副狗屎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祸祸那么多姑娘的。 然后直言不讳地说道:“用不着那么避讳,你说的没错,本姑娘被杨铸那个混蛋给收了!” 宋文轩见到万清猗这么一副光明磊落的态度,忍不住给她翘了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业界声名赫赫的女强人,一点扭扭捏捏的姿态都没有,够干脆! 事实上,他这次过来,一开始察觉出万清猗不再是黄花闺女后,倒也没往杨铸那边去想——在他看来,大家都是饮食男女,已经轻熟的万清猗出于需求去养两条小奶狗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今天下午隐隐察觉到杨铸与陆菲菲之间的暧昧之后,就由不得他胡思乱想起来了。 要知道,自己这位杨老大虽然本事没的说,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一直觉得杨铸在女人这块有些他看不懂的“愚蠢”——要是他有杨铸现在的身家地位,早就夜夜做新郎,每天换上十几二十个不同风格的美女大被同眠了,哪会整天只守着自己的原配夫人啊。 嗯……虽然嫂夫人的确是人间少见的尤物,但宋文轩坚信,哪有猫不贪腥的? 再说了,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位嫂夫人的性子弱的可以,以杨老大的强势性格,往家里领人的话,嫂夫人估计也只能默默受着。 总之,在宋文轩看来,自己这位老大别的地方都让他心服口服,但在女人这块,自己却甩了杨铸十条街。 但是今天下午之后,他才发现……你妹的,原来不是杨老大死脑筋不想在外面找女人,而是对女人要求高,一般美女瞧不上啊! 要知道,陆菲菲向来有着小公主之称,那长相气质绝对没的挑,而那双超过1米2的大长腿和模特般的身高,在齐鲁或许不符合传统审美,但是放在阅女无数的宋文轩看来,却是绝对的加分项啊! 察觉到自家杨老大在女人这块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后,宋文轩立马就把万清猗跟杨铸联系在了一起。 这位五官神似明星周海梅的校花同学,绝对十足的大美女一个,再加上其强悍到没边的业务能力和其越来越独特的气质,其吸引力远非寻常的花瓶能够比拟——他坚信,这个世界上再挑剔的男人,也绝对不可能对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要内涵有内涵,要气质有气质的极品女人没有半分遐想。 再联想到万清猗一直一来表现的高傲和清冷,以及当初这位姑奶奶跟杨铸之间的亲昵关系,宋文轩差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这种级别的美女,怎么可能还在黄花大姑娘的时候,就为了那么一点点荷尔蒙的骚动,轻易把自己的身子交给那些小奶狗? 绝对是杨老大把这货收了,没有第二种可能!!——这是宋文轩今天下午得出的结论。 ……………… “好了,你想求证的事情我已经给你答案了,现在说说,找我究竟是啥事了吧!”不知为何,万清猗在秘密曝光后,心情愉悦了很多,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察觉到万清猗情绪的变化,宋文轩在心里默默给自家老大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可以啊,能让这种级别的美女心甘情愿地给你当外室不说,还能为这事感到自豪,不得不说,自家老大真的有一手! 不过眼下并不是老朋友互相调侃的好时机,宋文轩整了整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万清猗:“清漪,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今天找你,是想弄清楚……杨老大为什么忽然对铸投商贸放手不管了!” “你知道的,杨老大对于铸投商贸远比其余公司上心的多;而作为这个体系里的核心灵魂人物,你应该知道杨老大对于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因此,弄清他的一些态度和想法很重要!” 万清猗闻言,顿时也表情认真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宋文轩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如果杨铸对于斑鸠网也是开始撒手不管的话,那么他就会死的很难看。 要知道,作为一个网媒平台,目前尚未成功构建盈利体系的斑鸠网不但主要资金来源于杨铸的个人账户,其主要庇护虽然明面上来源与发改委和各地政府,但本质上还是来自这位老大——要不是杨铸在那表态撑着,那些上层大佬才懒得为区区一个网媒平台遮雨挡箭呢,真以为这些年斑鸠网得罪的那么多人好对付啊! 而事实上,最近这几个月,她们这些铸投商贸的高管们也吃够了没有杨铸坐镇的苦头——如果杨铸依然在的话,魔都金储那帮子人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发起围剿,而是会悄悄地猥琐发育,半个屁都不敢多放;这样一来,他们何必应对地那么疲于奔命和战战兢兢? 别以为这是开玩笑,要知道,杨铸在一些事情上很喜欢睚眦必报,魔都金储背后那帮子要是敢当着他的面玩一出正面围剿,他立马就敢在真正的主战场那边砸盘子——这种充满变数的后果,绝对不是那伙人能承担的起的。 什么? 你说杨铸放权后围剿铸投商贸不照样是给杨铸难堪么,难道那些人不害怕杨铸在大洋彼岸砸盘子? 拜托!杨铸的放权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出于商场潜规则,那些人现在围剿铸投商贸的行为,性质压根底就是两码事好么——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如果有竞争对手想要围猎荣耀手机,在2020年11月17日前行动,和11月18日才行动,其性质能是一回事么? 想了想,万清猗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杨铸为什么会忽然放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出于一些原因,我也没去问。” “不过,我知道他这几年一直在布局一些东西,所以我觉得……是不是他现在正在打算推进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因此没有更多精力来管铸投商贸这摊子事,所以借着眼前的事情,给我们来了一次大考?”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杨铸自从放权以来,除了一开始猛着往基因实验室那边跑,外加动不动给铸投国贸那边打电话外,后面的时间,不是在家里做壶,就是跟个二逼青年似的挎着解放包跑公园里瞎逛——眼下的他,就差蹲在那跟那些退休老头下象棋了,哪里有半点“没精力”的样子? 听到杨老大的枕边人给出这个答案,宋文轩的眉头皱的老高,连刚端上来的金枪鱼中腹都没有心情吃了,叉着手在那不知道思考什么。 万清猗见状,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立时追问道:“今天下午你不是去见杨铸了么,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宋文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今天下午主要是跟他聊斑鸠网新项目的事情,其余聊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我的确也试探了下他的口风,问了一下为什么会忽然对铸投商贸撒手不管的原因。” 万清猗顿时有些在意了起来:“他怎么说的?” 宋文轩表情有些诡异:“杨老大是不是最近在参禅?他说的话云里雾里的,我感觉有些听不懂。” 万清猗有些不耐烦:“他到底说什么了?” 宋文轩叹了口气:“杨老大只说了十六个字……【见相非相,即见(xian)如来;见路不走,既见(xian)因果】。” “奶奶个熊,这是什么鬼!?现在的老大们已经进化到连人话都不肯说了么?” 而万清猗却是露出了既凝重,又疑惑的表情。 见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八个充满了因果律意味的字她懂,无非就是说,面对着纷乱繁杂的大千世界,你能察觉到它不是真的,并且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达到了看山不是山的境界,说明那你就开悟了——其实如果放在一年前,她也会如宋文轩一般,对于从未听过的这十六个字云里雾里,但上了宫先生半年多的文化课后,理解这两句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上,在万清猗的理解中,杨铸这八个字是送给一众铸投商贸管理层的——毕竟她知道,杨铸不但对这一群高管的业务洞见性持有保留意见,更是对人性充满着偏见;在他看来,虽然铸投商贸现在的工作量非常饱和,也采用了去中心化的管理制度,但由于严主任等人的以身作则,如此庞大的企业内部却逐渐出现了过于平和的、类似于国企初期的工作和人际氛围,是极为不利于铸投商贸未来发展的。 事实证明,正是因为公司大部分管理层缺少足够的忧患意识,本身的业务洞见性又不足,这才导致诸如魔都金储、惠选坊等竞争对手有着充足时间从容布局,让铸投商贸现在面临着四方围猎的窘境——而作为三巨头之一的万清猗,竟然要得到杨铸的提示后,才想得出一个勉强能成为中策的应对手段去反击竞争对手,可见其中的弊病。 想到这,万清猗忍不住脸色红了红,经过几年的锻炼后,她现在自诩各方面的能耐不差杨铸多少,更是铸投商贸公认的第二大脑,结果真的遇上大事,就差点抓瞎——从这点上来讲,杨铸的这八字评语虽然很犀利,但她委实没有这个脸面反驳。 但是…… 后面的“见路不走,即见因果”这八个字就真的很让她疑惑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既然明白了因果,那你从看到因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果——既然你眼里看到的路,前面全都是陷阱,那你自然就不会走了。” 可是…… 这句话能涵盖的范围非常之广;往小了说,既可以指铸投商贸的内部现状,又可以指铸投商贸现在面临的竞争,还可以指铸投商贸未来的发展路线;往大了说,那映射的东西就没边了…… 杨铸这句话到底是在指什么呢? 而且,以万清猗对杨铸的理解,结合这句话,她甚至猜测,杨铸之所以放权,是想让这个在他看来充满弊端和不确定性的企业充当试验品,自己淌出一条道来。 那么问题来了…… 但凡接触过杨铸的人,对他的战略洞察力无不拜服;事实上,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杨铸在,铸投商贸就会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断发展和壮大。 那么,究竟这位眼光毒辣到令人发指的猛男洞察到了什么,这才愿意把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铸投商贸丢出来,采用一种近乎“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让一众在他眼里“弱爆了”的企业高管瞎折腾呢? 似乎察觉到了杨铸的真实态度,一种仿佛忽然间失去了靠山的巨大恐慌感从万清猗心里冒了出来,绵软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向后靠去。 不知道为何,此刻的她,忽然感觉自己无助的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女孩…… 而粗略听了万清猗解释的宋文轩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家老大竟然能果断到这个程度,把一个绝对称得上是庞然巨物的企业丢出来当试验品。 你妹的,能成为一方大佬的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某位花花公子觉得自己背后浸出了一身冷汗——和严主任等人一样,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杨铸为了收服和调教铸投商贸一众高管故意玩出来的“英雄救美”之类的把戏来着,结果没想到,这位老大玩真的! 如果说斑鸠网以后在无意间会让这位老大觉得“不堪大用”了,是不是也会…… 想到这,宋文轩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要是真这样,放眼过去全是仇家的自己的下场绝对要比铸投商贸这伙人要惨得多! “清漪,打起精神来!杨老大留下的好牌那么多,只要我们这一伙人肯群策群力,我就不信,诺大的铸投商贸就会走不下去!?”似乎被激起了斗志,宋文轩沉声说道。 似乎被宋文轩的态度所感染,逐渐的,万清猗略显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了正常。 “嗯!” 轻轻吸了一口气后,万清猗重重地一点头,旋即推了推盘子:“不好意思,公司的事情有些多,我要先回去了!” 宋文轩理解地点了点头:“你去吧!” 刚走了两步,万清猗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会我打算召开一个临时高层会议,说起来,斑鸠也是我们铸投商贸的兄弟企业,要不……你也来群策群力一下?” 群策群力? 琢磨出了其中意味的宋文轩先是一脸错愕,沉思了一会后,最终点了点头:“……好!” 正文 第505章 诱饵,又见诱饵! 铸投商贸总部的某间会议室。 随着万清猗、宋文轩以及另外几个部门高管的落座,工作人员按下了开关,随着灯光黯淡下来,墙上的投影布上闪出了一则广告视频。 ……………… 画面一:随着满脸刻薄的上司文件重重拍在桌子上,一个衣着普通的女孩缩了缩脖子,然后垂着头退出了办公室,看起来颇为俏丽的脸上满是怯懦与沮丧。 画面二:在一众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笑容声中, 怀中抱着文件的女孩子偻着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麻木而颓废地叹了口气后,双手机械地在电脑键盘上敲了起来。 画面三:忽然,在切换文件时,女孩子的鼠标不小心点到了桌面上的一个图标,图标迅速放大, 把一脸惊恐的女孩子吸入了屏幕中。 画面四:女孩子落到了一个宛如迷宫般的地方, 四周充满着代表着高科技的蓝色数据墙,一脸紧张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触了一下数据墙;瞬间,数据墙移动起来,从女孩子身上穿过。 画面五:数据墙穿过后,女孩子模样顿时变了一个样,身上原本土里土气的工作装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件青春靓丽的潮牌卫衣,整个人漂亮了三分。 画面六: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女孩子想了想,又伸出左手轻轻碰了碰另一面数据墙,数据墙宛如合上的电脑屏幕一样倒下来,女孩子轻轻一跳,跳过了数据墙; 画面七:镜头一扭,跨过数据墙的女孩子又换换成了一身粉嫩色的中短裙的装扮,整个人似乎又漂亮了两分。 画面八:女孩子脸上露出惊喜的面容,然后动作开始随意起来,再次走向另一面数据墙。 画面九:随着女孩以一种享受地姿态在一面面数据墙之间来回旋转、穿越、倚躺,女孩子身上的东西逐渐增多,不断切换的吊坠、包包、潮鞋一一以特写的方式呈现在画面里。 画面十:几个转场后, 已经彻底变成活力小美女的女孩子抱着一堆零食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吃个不停,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拘谨怯懦变成了惬意和悠闲。 画面十一:女孩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扭头朝着镜头一看,嘴角露出一丝恣意的笑容,然后伸出脚轻轻一踹。 画面十二:画面碎裂,一只腿从镜头里伸出了出来,镜头一转,只见前后判若两人的女孩子看了看手腕上精巧的女士手表,从工位上站了起来,拎上充满时尚感的女士包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脸轻蔑与自信地朝着公司门口走去,只留下背后一大堆满脸爱慕的男同事和几个满脸嫉妒的中年女同事。 画面十三:镜头进拉,聚焦到了女孩子工作电脑上的那个标志,画面虚化,出现大盗网的LOGO。 字幕:打开边界,让你成为生活中的Queen——大盗网。 ……………… 看完这个广告视频后,又看了好几个大盗网和惠选坊的广告视频,会议室里的灯光才重新亮了起来。 铸投商贸几个部门负责人定定坐在那, 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毛。 事实上, 大盗网和惠选坊这些刚推出来的广告,你要说它们品质有多好吧,倒也未必——除了镜头切换技巧和卡点技巧不错,外加画面处理比较见功夫外,其本身内涵真的没有多少。 但问题是,当这些广告以系列为单位,开始密集在各个电视平台播放的时候,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根据前段时间做出来的立体用户画像,不难得知,这一批年轻女性堪称最容易被收割的韭菜群体之一——主观识别能力弱、信息接收面狭窄、事物认知层面浅、具有莫名其妙的时代叛逆感的同时却异常脆弱敏感、还拥有着不成熟的功利心理和虚荣心,等等…… 在种种的心理作用下,只要营造出一种“潮流生活”的趋势,这些年轻女性群体就会在羊群效应下,一股脑地蜂拥而至——好死不死的,这些广告虽然没什么深度可言,但那些在这个时代显得很有些酷炫的画面和特效,很容易就能营造出一种“未来时尚生活”的感觉,再加上那些广告女主角一开始都是以“受气宝”的形象出现,很能给这些心比天高却在现实中处处不得志的年轻女性群体们共鸣,就更能引发她们的代入感和联想感了。 想到这,几个部门负责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家公司哪里都好,可是唯独在广告投放这块向来不太上心——或者说,铸投商贸从来看重的是务实的口碑广告,对于电视广告这种高空广告向来不上心。 哎~传播向来讲究先入为主,对手既然先把“时尚生活方式”这张牌打了,内容质量也过得去,投放力度更是惊人,当等上一两个月,消费者都已经形成固定认知了后,自己公司想要在这一块再拉回点分,可就困难了! 把一众高管的反应纳入眼里,万清猗开口问道:“各位对于大盗网和惠选坊忽然发动的广告战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公关部的总监立马举手:“万助理,很明显,随着惠选坊网点突破了2000家,外加大盗网的月成交额突破了30亿,他们打算趁热打铁,进一步占领年轻女性消费群体的心智;” “因此我的建议是迅速制作和投放针对这一群体的广告,不求以质取胜,但求能够防御住对方的侵蚀——现在已经是个快鱼吃慢鱼的时代,以对方广告的投放密度,如果超过40天没有同样内容出现,大盗网他们将抢走七成以上年轻女性群体的心智!” 此言一出,其余负责人纷纷附和——作为从时代缝隙里穿插拼杀出来的一条大鱼,国内没有谁能比铸投商贸这批子人更懂“先行一步”的重要性,也没有谁能比这些人更懂如何防御这种机会型竞争手段。 就如公关部的总监所说,既然对手在这一块先行一步了,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采用跟随性的防御策略,彰显一下铸投商贸的存在,至少不能让消费者在这一块没有其余选择——在消费者心智中有了落脚点后,接下来才是逐渐利叠加铸投商贸在其余方面的优势,逐渐扭转消费者的心智偏好。 万清猗见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扭头却对一旁的宋文轩说道:“宋总,你有什么看法?” 面对着几位部门负责人投过来的古怪眼神,宋文轩毫无所觉地耸了耸肩:“恕我直言,这种防御策略太被动了,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对手碰瓷,顺势提升他们的品牌影响力。” 这倒是实话,营销界碰瓷行业老大的手法不计其数,采取这种防御式的策略,一旦在内容输出方面稍有翻车,很容易就会被对手架着梯子猛踩,然后炮制出各种各样的“艳压文”,借以营造自己的牛X感——在宋文轩看来,对手指不定正期待着铸投商贸采取这种跟随策略,然后猛的放大招,丢出一两个堪称惊艳的广告,玩一手内容碾压后,轻松地攀上捷径,顺势成为能与铸投商贸并驾齐驱的“强势品牌”。 万清猗点了点头:“我赞同宋总的观点——据我所知,对手在海外的资源极为丰富,华夏境内的社会各界资源也并不差,以他们的能耐和水平,不至于只能拿出这种水平的广告来做内容输出;” “换而言之,这是对方丢出来的一只诱饵,引诱我们跟他们玩优质内容方面的【快鱼游戏】……而很显然,对比并不怎么看重电视广告的我们而言,对方在这一块的隐藏实力远超我们,如果真的跟着对方节奏走,那么我们就真成傻子了!” 几名部门负责人闻言,顿时背上多了一阵冷汗。 虽然他们平日里都被教导“功夫在诗外”,“看十步后才能走一步”,但是真的面临突发事件时,他们却很难做到这一点……或者说,在这么密集的竞争节奏下,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么多全面。 想到这,众人忍不住向万清猗投去了敬畏的目光——果然不愧是公司里的第二大脑,即便是经历了几个月的高密度作业,也依然没有乱了分寸和节奏。 万清猗对这些敬佩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扭头问宋文轩:“宋总,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宋文轩想了想:“太祖曾经说过,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因此,我建议采用错位竞争手段。” 万清猗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在宣传这块也玩错位竞争法?” 宋文轩哈哈一笑:“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有创意广告这么一种宣传方式——事实上,我一直觉得电视广告是费效比最差的几种宣传方式之一。” “而且,我估计在座各位没有谁能比我更懂现在的年轻女人;想要让这些广告成为一堆废物,其实也不难。” 说到这,宋文轩耸了耸肩:“别看他们宣传的核心是价值,是时尚生活方式——但是,相信我,在那些年轻女人眼里,只看到了【变美】和【便宜】两个词;” “哼哼~既然如此,咱们玩一手更狠的,瓦解掉他们跟这两个词之间的价值枢纽不就行了?” ??? 几名部门负责人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位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说话一跳一跳的,让人根本摸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而万清猗则是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宋总这话甚合我意,就是不知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宋文轩嘿嘿一笑:“这个简单,听我慢慢到来……” …………………… 两天后,斑鸠网忽然发布了一则名为《华夏婚恋市场现状报告》的简短文章。 文章指出,虽然现在国内的适婚男性比女性多出了800万,从宏观层面上来讲是“男愁娶,女不愁嫁”的状况;然而具体到城市里,却存在着越来越明显的“男不愁娶,女愁嫁”的现象——距今为止,全国各城市大约存在着一千多万的“愁嫁女”,并且超过28岁的“大龄剩女”数目也已经突破了400万。 在抛出数据后,文章最后抛出了一个疑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奇怪现象的发生? 这份明显被隐匿了部分内容的报告一出,顿时被各大媒体引用,并且开始了探讨。 企鹅网也顺势跟进,一连几天连续发布了一系列调查问卷报告,统计了网友身边的剩女数量,结果数据一出炉,又是一阵轩然大波——根据企鹅网匿名调查问卷统计得出,当今城市青年群体中,22岁-26岁未婚女性数量超过了1400万,27岁-30岁的剩女数量则是560万,30岁以上的大龄剩女数量则是170万。 天见可怜,众所周知,企鹅QQ目前只是一款勉强还算流行的社交软件,辐射人群拢共也就是2亿不到而已——假如那些网友的调查问卷没有瞎填,那不是意味着华夏的剩女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多久? 一时之间,“剩女”这两个字成了当下社会最热门的词汇。 如同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各大媒体纷纷行动起来,连续几日刊登了诸如《身边剩女的故事》、《探究剩女是如何产生的》、《现今男人为何不愿意娶女人?》、《到底是男人不愿意娶,还是女人不愿意嫁?》、《令人惊异的婚介市场——女性会员占到了70%?》等等一系列文章——别怪那些媒体吃饱了没事干,而是这种社会性的话题既具有娱乐性,又具有一定的敏感度,还有着极大的关注度,简直是合适到再合适不过的新闻选题了。 再说了,现在这些媒体也需要吃饭不是? 结果呢,这边还在热乎着,那边斑鸠网就来了一次汇总式的文章,点出了华夏大城市婚恋市场如此诡异的原因: 1、男性对于“二手女”的潜在心里抵触VS收入普遍不高的大众男性越来越难以承受越来越高昂的房价和丈母娘要求的“新三大件”。 2、女性对于男性越来越挑剔,不屑于找普通男人结婚VS真正的优质男越来越瞧不上普通美女。 3、越来越开放的价值观VS恋爱与婚姻之间的严重割裂。 4、越来越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节奏VS女性越来越“矫情”的恋爱婚姻观。 5、…… 这篇不算长的文章一出,顿时又惹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斑鸠网现在是网媒的头号大咖,影响力不可谓不大,这么一篇带有嘲讽意味的“总结文”,如何能让广大小仙女们接受?——其实其它几条归纳出来的原因这些小仙女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第二条里的“真正的优质男越来越瞧不上普通美女”这几个字,却捅了马蜂窝。 于是乎,无数女网友纷纷跑到斑鸠网上留贴,晒出了各种各样的证据,力求打脸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网站”。 “我前男友是富二代,要不是闹别扭分手了,我现在就是富太太了!”一名女网友晒出了自己在玛莎拉蒂里的照片,模样的确很漂亮。 “我一连交了三个男友,都是富家子弟,一般男人根本配不上我,不是本姑娘不愿意嫁,而是不肯嫁!”又是一个美女,晒出了一大堆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 “本人28岁,身材样貌依然宛如24岁小姑娘,现在公司高管在追我,我在考虑……看在他如此殷勤的份上,到底要不要接受他呢?”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女,不知道是示威还是炫耀地留下了自己的照片。 “本人26,样貌一般,男友理工狗,月收入8K的样子,虽然还不错,但太不懂风情,正考虑是不是要把他踢了!”一个颜值只有60分上下的女网友以一副傲娇的语气发帖。 诸如此类的留贴还有许多……………… 短短三天时间,斑鸠网上各种各样的留贴吧达到了400多个,共计盖楼238万层,可谓是本年度互联网上最热闹的一次,光是删那些极端言论,就让斑鸠网后台的管理人员差点没瘫下来。 面对着如此汹涌的民意,斑鸠网不得不发了一个申明: 1、文章结论来源于数据统计,并无个人情感偏好因素在里面。 2、爱情≠婚姻,文章探讨的是婚恋问题,而非单纯的恋爱问题。 3、本网站已与紧急联系了魔都卫视、知名主持人鲁羽和窦文桃,将在两天后开办一期特别栏目,专门探讨优质男性的择偶观和女性观,届时会邀请20名各行各业的精英男性充当谈话嘉宾,欢迎大家按时收看,也欢迎诸位踊跃报名,充当现场观众。 !!!??? 什么叫爱情≠婚姻? 斑鸠网这是在嘲笑老娘白白被别人睡却嫁不出去? 鲁羽和窦文桃会来当主持人? 这倒是不错,这两人都挺有名的,而且一男一女,也不怕话题跑偏! 20名各行各业的精英男? 呸!谁TMD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拉了只阿猫阿狗的充数啊——这年头,月收入8000就可以被称为精英了,但是离老娘们心目中的标准远着呢! 正当一众小仙女们充满恶意地破口大骂时,看到那20名嘉宾的介绍,却陡然哑了火,旋即两眼放光了起来…… NND,这哪是精英男啊,完全就是金龟婿! 现场怎么个报名法? 链接赶快给老娘跳出来,老娘要去现场!——哪怕现在花上一个月的工资定机票也要去现场!! ……………… 正当无数女网友以210CPS的手速点开了现场观众报名网页,同时思量着万一自己成为幸运儿,那一天到底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现场时,几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二代们正略带着拘束地坐在宋文轩面前。 “宋老大,我真的要去参加那个破栏目啊?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一个戴着耳钉的阴柔男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大哥,你想玩死我啊! 未经自己同意,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个什么破节目的嘉宾名单上也就罢了——可是,你安排的这些演讲稿又是什么鬼?会把我们家那些潜在女客户得罪死的! “是啊,是啊!我妈本来做的就是服装生意,这要是让我上台,说一些得罪女人的话,我老妈不得拿棍子把我抽死!”另一个看起来很有些虎里虎气的壮硕男子说道,只不过此刻的他,脸上全无与身形匹配的刚猛,反而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宋文轩看了看这两人,又看了看另外几个精心挑选出来身份和形象都比较出彩的“嘉宾”,见到他们都是一副吃了黄莲的模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放心,你们尽可以现在就给自家父母打电话——就说这事是我宋某人让你们参加的,他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跟我提!” 几个二代闻言,表情更苦了。 开什么玩笑,自家父母哪里敢惹这位老大啊!斑鸠网成立两年多来,死在他们笔杆子下的企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自家父母就算再头铁,也绝对不敢惹这位阎王——要知道,这位主后面还站着一位大佬呢! 只不过……他们不敢惹你,但是敢惹我们啊,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想到自家父母很有可能把一腔怨气撒在自己身上,然后操练起失传已久的“混合双打大法”,几名二代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宋文轩只是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装模作样地举杯,见到这几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混球食不知味地饮下杯中的红色液体后,悠哉哉地转了转老板椅。 呵呵,等到后天,好戏就要开场了; 说起来,还真有些小小地期待啊…… 正文 第506章 有点狗血的《斑鸠夜话会》(1) 周六,上视大厦顶楼。 这间足有800平米的开放式演播室虽然对比于后世来说并不足以令人惊叹,但在当下却是实打实的一枝独秀,在业内更是有着“电视梦工厂”的美誉。 而此刻,这间当下国内最大的开放式演播室里,已经满满当当地坐满了500名现场观众,算得上国内难得的盛景。 而两名主持人接到耳麦里导播的指示后, 看了看已经架好了位置的长枪短炮,深深吸了一口气,迈上了主持台。 也难怪这两位已经很有些名气的主持人有点紧张,眼前这档子叫做《斑鸠夜话会》的临时节目,虽然名字取的随意无比,但其规模远超他们以前主持的节目不说,模式也截然不同——这可是号称零演员的现场,在座500名观众全是从网上报名的网友里抽来的, 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变数不说, 最关键的是,这档子栏目竟然是录播和直播同步进行,根本就不允许他们犯错误! 是的,这档子《斑鸠夜话会》是录播和直播同步进行! 录播嘛,自然很好理解,这档栏目最终会在魔都卫视播出,自然需要通过剪辑来优化一下节目时长,顺便减掉一些失误或是不精彩的画面,把精华部分呈现给观众。 而直播嘛,自然是在斑鸠网上进行网络直播——按照他们的说法,斑鸠网向来只追求真实,因此哪怕节目录制过程再冗长,节奏再拖沓,也要丝毫不漏地把所有内容展现给广大网友们。 为此,他们还专门申请了4个机位和两台卫星直播车,为的就是能保证直播效果——没法子, 在移动导播机还没普及之前,他们只能靠卫星直播车这种笨家伙来保证即时信号输送了。 事实上, 这种沉浸式的直播方式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网友的围观——哪怕在各种“云”铺天盖地的后世,这种直接隔着网线全程参与大型节目现场录制的玩意也是稀罕货,更何况是2002年?(注意,是全程参与,而不是简单的网络即时互动) 当斑鸠网的技术人员看到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跳到510074这个数字的时候, 节目,终于开始了…… …………………… 随着两名主持人简单地做了一个开场白后,主持台上的差大型LED屏上亮起了一名名嘉宾的VCR。 “大家好,我是贾仁,27岁,未婚;XX集团下属魔都XX进出口公司CEO,个人资产1.6个亿。”VCR上,一名看起来很有些帅气的耳钉男从蓝色的兰博基尼上走下来,云淡风轻地介绍道。 随着这位帅哥的真人从升降台里出现在大众面前,顿时,500名现场观众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1.6个亿诶!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大家好,我是田刚,26岁, 未婚;深城蓝宇科技有限公司股东兼CTO,个人资产2.1个亿。”VCR上,一个带着无框眼睛的理工男推着自己的山地车,表情有些木讷地介绍道。 额……好吧,虽然这位长相是平凡了点,但谁让他年少有为呢,妥妥又是一只金龟婿。 “大家好,我是张铜,27岁,未婚;寒号鸟服装集团某部门总监,个人资产1.7个亿。”VCR上,一个身材很有些壮硕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从自己的悍马车上探出头来。 现场又是一阵尖叫——寒号鸟诶,国内小有名气的服装品牌哦,而且瞧这位主的架势,绝对是富二代没的跑了! ………… 足足花了10分钟,这20名特邀嘉宾才完全介绍完,现场的热烈气氛也到了一个高潮。 这20个男嘉宾虽然长相参差不齐,工作也千奇百怪,但有着共同的三个特点——年轻、未婚、身家丰厚。 尤其是最后一点,简直是吸够了眼球——这里面,身家最次的也是7000W以上,身家最高的,更是直接突破了3个亿,放在2002年,大伙在日常哪里能见到这种这种级别的优质男?这种级别的年轻男性直接突破了大部分小仙女们的认知天花板了好不好? 至于说里面有一些人的企业大家基本没怎么听过,会不会存在造假的行为……拜托!且不论现在的媒体公信力还是很强的,而且这可是斑鸠网组织的特别栏目诶,以他们的作风,你觉得会在这种经不起查证的事情上给你掺水分? 嗯…… 需要指出的是,作为纨绔圈里风头最盛的宋文轩,在几番思量后,最终还是没有出现在嘉宾名单上——要不然,凭他那副阳光帅气的脸孔和127亿的身家(主要是股权估值),以及斑鸠网CEO的身份,现场的女观众绝对能晕过去一大片。 ……………… 等现场的尖叫声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稍微降下来了后,两名主持人总算进入了既定的栏目流程。 随机跟几位男嘉宾寒暄了几句后,向来胆子很大的鲁羽抛出了第一个话题:“诸位都知道,今天这期节目为的就是从男性角度来探讨国内的剩女话题;因此,我们需要确定一下,这20名男嘉宾是不是有足够的发言资格;” 说到这,鲁羽有些坏坏地笑道:“诸位嘉宾的条件呢,无需多说,都是人中之龙;但是今天我们需要探讨的是情感话题,因此我想知道……诸位曾经交过女朋友没有?” 此言一出,观众席上顿时发出了一阵轻笑——这20名嘉宾里面,约莫有四五位是一副理工男的样子,在她们的认知里,理工男=技术宅=手枪男,估计这辈子还没摸过女人的手呢,鲁羽这席话委实有些损。 窦文桃见状,立马跳出来打哈哈,埋怨似地瞪了鲁羽一眼:“嗐~瞧你这话说的,没谈过女朋友就不能探讨感情话题么?我们平时还不在家里做饭呢,难不成还不能点评一下餐厅师父的手艺好坏了?” 鲁羽知道老友窦文桃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自己得罪人,毕竟这20名男嘉宾里很有些身份不简单的人。 正想跟窦文桃调侃两句缓和下气氛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174个~数字真实有效!” 两人扭头一看,却是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田刚——瞧他那副淡定的模样,仿佛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174颗米一样。 听到这个让人很有些讶异的数字后,鲁羽呆了呆,正想说些什么,仿佛受到了田刚的影响,一串串数字报了出来。 “114个~数字真实有效!”这是某位看起来很有些沉稳的男嘉宾。 “351个~数字真实有效!”这是寒号鸟集团的张铜。 “644个!~数字真实有效”这是一脸惆怅的贾仁,相比起自家老大的千人斩战绩,自己还是差的远啊! “204个!” “153个!” …… 随着20名男嘉宾报出来一个个数字,现场顿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你妹的,这里面最低的也是交往超过了90个妹子,最高的贾仁更是达到了600多号,合着你们都是群渣男啊! 面对着这么一群一点隐私保护意识都没有的男嘉宾,即便是鲁羽和窦文桃,也忍不住有些发傻——虽然说有钱人在女人方面向来糜烂,但是……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你们公司的名誉,你们就不知道把这个数字删减一下么? 轻轻咳了咳,窦文桃把身子侧向最开始发言的田刚:“那个,田先生看起来你还是很受欢女孩子迎啊……我比较纳闷的一点是,首席技术官不是应该很忙的么,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去追孩子?” 田刚瞅了瞅他,一脸的奇怪:“追?为什么我要去追女孩子啊?……我的时间本来就很宝贵,哪经得起这么浪费!” 听到这种钢铁直男的回答,窦文桃差点没被噎住:“那个……你不是交往过一百多个女朋友么?” “是174个!” 作为一个CTO,田刚很严谨地重复了一下数字,然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虽然我交往了174个女朋友,但没有一个是主动追的,都是她们贴上来的啊……所以从逻辑上来说,有女朋友跟追不追女孩子并不能划等号!” 窦文桃讪讪地笑了笑,鲁羽却插嘴了进来:“田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些女孩子都是为了你的钱财主动贴过来的?” 田刚的表情更奇怪了:“要不然呢?” 作为一位女性,鲁羽感觉受到了侮辱,不过作为一个主持人,她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诱导道:“田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女孩是是被你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然后喜欢上了你?” 田刚一副你傻了是么的神情看过去:“虽然从基因层面上来讲,女性的确有着明显的慕强特性,但是一来,我并不认为自己展现出来的特质能吸引如此多数量的女性;二来,我跟我女朋友之间相识的时间都很短,作为一个不善表达的雄性生物,我不认为自己在这么点时间就能展现出具有足够吸引力的内在特质。” 说到这,田刚扫了一眼一眼两名主持人,又看了看观众席上表情各异的观众,最终耸了耸肩:“当今社会是一个快节奏的社会,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有生理需求;而作为一个正常女人,我的女朋友们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听到如此赤果果的言论,感情上无法接受的小仙女们顿时鼓噪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斑鸠网的论坛上更是立马出现了一大批充斥着国骂的帖子。 见到场面失控,现场导演赶快指挥工作人员安抚观众情绪,而两名主持人也赶紧岔开话题。 窦文桃咳了咳,然后把有些走歪的话题拉了回来:“那个……我们今天探讨的话题是剩女话题;张先生,你对于当今国内越来越明显的剩女,尤其是大龄剩女问题怎么看?” 见到窦文桃点自己的名,张铜有些不耐烦地拿起话筒,虎声虎气地说道:“没怎么看,都是自己作的——普通男同胞她们看不上,有点条件和眼界的男人又看不上她们,嫁不出去怪谁?” 窦文桃害怕这位主又把话题带偏,赶紧追问道:“这么说来,站在你的角度,你是认可【优质男瞧不上一般美女】这个观点的咯?” 听到他强调“个人角度”,张铜翻了个白眼:“你非要这么认为也可以,但是我想说……这算不上我个人的观点,而是普遍现象;事实上,我周边认识的朋友,都是这么认为!” 鲁羽笑了笑:“张先生事业有成,旁边的朋友也是非富即贵,眼光肯定很高,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但我想替广大女性观众们问清楚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算是符合你们的择偶标准,一定要长得像李港姐那么漂亮的才行么?” 听到鲁羽这么问,不仅仅是现场的500名观众,几乎所有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女观众都屏息凝神,想要知道答案——虽然前面这些男嘉宾们的话让她们很有些咬牙切齿,但不管怎么说,这群人也是平日里做梦都想碰到的超级金龟婿,所以…… 张铜看了看鲁羽不经意间给出的警示眼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主持人,我想你误会了,择偶标准跟长相身材并没有直接关系,我们这些人也从来不要求女方长得貌若天仙——事实上,虽然李港姐长得的确是没话说,在香江富豪圈里很受欢迎,但是真要是到了内地,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大户人家她都进不去。”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要知道,作为华人圈公认的绝世美人,现在的李港姐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由于保养极好,依旧是颜值的巅峰水准。 这种级别的美女都不符合这些超级金龟婿们的择偶标准,莫非……他们主要参考的因素,当真不是颜值身材? 想到这里,无数小仙女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隐隐间,似乎看到了一闪闪耀着金光的大门正在朝着她们开启…… 眼见着即将进入正题,张铜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正了正,然后沉声问道:“鲁小姐作为知名主持人,自然人脉广泛,见多识广,所以……你仔细想想,那些大户人家的正配们,都是什么样子的?” 鲁羽一呆,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嘉宾反问的一天,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确实,我接触过的大户人家的夫人们,鲜有长相很艳丽的,不过……他们的儿媳往往都不差啊!” 张铜笑了笑:“说起来,这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事实上,最终能留在我们这些人身边的女人无非只有三种;” “第一种,糟糠之妻。”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年代,国内几乎所有的大佬都是白手起家,通过数年或是数十年的努力,才拼杀出了偌大一片家业;” “或许跟你们平日里认知的有所不同,不管是年长或是年轻,但凡只要是第一代,对于当初给予自己全力支持或是默默付出的原配们,是极为敬重的——哪怕这些原配们样貌一点也不出众,其中更有一些人毫无文化可言,性子也很火爆。” “实话实说,身家到了一定层级,男人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敢为了别的女人抛弃这些糟糠之妻,在这个圈子里,你将受到几乎所有人的鄙弃——白手起家创业的艰难,如果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如果没有这些原配们在背后无私的支持,一百个男人里至少有九十五个无法走到今天!” 听到张铜一脸凝重地说出这番话,不管之前对他的感官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对他好感大增。 “第二种,门当户对。” “大伙平日里看的那些电视剧虽然剧情很狗血,但是有一点没有说错——对于我们这些二代而言,虽然不至于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但是找一个门当户对,互有裨益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却是潜规则之下的最优选择。” 说到这,张铜笑了笑:“或许有些人难以接受,觉得都新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愚昧守旧的婚姻观念;” “但是我想说……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或许有不少糟粕,但是潜藏着无上智慧的东西更多!” “而事实上,如果只是小户人家还好,但到了一定层次,我们这些二代们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和理解的——即便是婚姻这种大事,对于我们而言也只不过是并不那么重要的一个环节罢了。” 一众小仙女们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之余,更多的却是强烈的失落感,只觉得那扇刚打开的大门又开始合上了。 把一众女观众的表情纳入眼底,张铜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稿子,这才叹了一口:“至于最后一种嘛……” “就是我们一直苦苦追寻的心灵伴侣——不要求她长得很漂亮,但一定要能与我聊得在一起;不求她身材很好,但一定要有着有趣的灵魂和充实的内在;不求她家世殷厚或者业务能力强悍,但带出去后一定不会给我事业拉后腿!” 一众小仙女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不求连家世和能力,甚至连样貌身材也不苛求,这么说……自己不是有机会了? 正当小仙女们忍不住地垂身正坐起来之际,眼见着戏肉要来了的张铜却是露出一丝惆怅的表情:“只可惜……即便是这种要求,对于现在的女孩子来说,太难了!” “整整6年了,我换了三百多位女朋友,竟然是一个都没找到——看样子,我估计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乖乖地去相亲了。”张铜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说不出的失落。 纳尼!!!??? 一众小仙女刻意地忽略了这货一周换一个女朋友的事实,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都这种要求了,你竟然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还是说…… 你丫的瞧不起谁呢!~? 正文 第507章 有点狗血的《斑鸠夜话会》2 主持台上,远不似后世枯瘦的鲁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铜:“哦?351位女朋友里竟然连一位符合要求的都没有……张先生的择偶标准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低啊?” 张铜苦笑一下:“的确如此,原本以为我的要求其实不高,但是这几年下来……我发现我似乎还是过于乐观了。” 听着这番意有所指的话,现场顿时又是一片嘈杂,而电脑面前也多了许多赶过来看热闹的男性网友。 听到不少吁声传来,张铜叹了口气:“或许你们不相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 说完便闭口不言了。 鲁羽见状,连忙追问道:“张先生,是哪方面不合适,能说说么?” 张铜闻言,只是苦笑着摇头,却半个字都不说。 正当鲁羽还想追根问底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这有什么值得问的?……那些女人或许在你床上表现的还好,但拉出去, 哪哪都不合适, 换成是你,你会选这这种随时给你丢份的女人做老婆?” 大伙扭头一看,却是带着耳钉的贾仁。 见到贾仁以这种充满着轻蔑与嫌弃的口吻,开出如此无耻的地图炮,哪怕他是场上20名嘉宾里长得最帅的男人,其样貌甚至可以跟一些明星相媲美,无数的小仙女也依然愤怒的无法自抑; 顿时,现场无数的指责声传来,而斑鸠网直播的视频上,新开设的弹幕功能里,也密密麻麻地充斥着各种国骂。 面对着一众愤怒的小仙女,贾仁却把她们当成空气,当下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说个实话也有错喽?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话音一落, 场上其余的18名嘉宾大半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即便有稍显稳重的嘉宾没有点头,但眼里也不约而同地露出认同的神色。 捕捉到了一众钻石王老五的反应,无数小仙女大感受伤之余, 却又升起了浓浓的疑惑——我们,带出去就真的这么丢份么? 作为女性,鲁羽瞧出了在场500名女观众的疑惑,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挤出一丝笑容:“贾先生,能具体说说么?” 贾仁无所谓地摆摆手:“说出来也无所谓。” “你也知道,社交是我们这些人生活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作为我们的女朋友或者老婆,能在私人社交或者商务社交场合上不给你丢脸,是最起码的要求;” “说实话,这个要求已经很低了,我们甚至可以不要求这些女人精炼能干或者八面玲珑,以免给予别人可乘之机;” “但是很可惜,即便是这种低的不能再低的门槛要求,我遇到的644个女朋友里,竟然没有一个能做到;” “文学修养、哲学思想、时事政治、人情世故这些东西我暂且不说,毕竟国内情况放在那,年轻女孩子很少能在这些方面有点见地的;” “可是, 作为年轻女孩子, 连最起码的审美水平和内涵都没有, 你让我们怎么带的出去?——换成是你,你愿意娶一个带出去就被别人嘲笑的女人做老婆?” “算了,值得吐槽的事情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我所接触的女孩子里,哪怕长得再漂亮,也只不过是一个连高仿程度都达不到的劣质花瓶而已,带出去绝对是见光死!” 看到说了一半就意兴阑珊地不愿继续说下去的贾仁,无数的小仙女彻底愤怒了。 你丫的要说我们不漂亮,那我也就认了; 你丫的要说我们我们这啊那啊的素养不够……好吧,老娘也忍了; 可是,你丫的竟然说我连最起码的审美标准和内涵都没有……这NMD谁能忍!? 真当老娘这么多年来看的时尚杂志和美妆杂志是吃干饭的啊!? 眼见着现场隐隐有失控的倾向,两名主持人刚想转移话题,耳麦里就传来了导演的指示。 窦文桃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然后侧着身子朝着20位嘉宾说道:“看来贾先生的话争议很大啊,要不这样……咱们提前进入互动环节,随机选取一些女观众与诸位嘉宾进行对话好不好?” 一众男嘉宾自然无可无不可,纷纷点头答应。 于是工作人员立马抬上来一个纸箱,窦文桃探手进去一抓,顿时,一个写着数字的乒乓球出现在他手里。 “有请142号女观众上台,问出你的问题!”窦文桃介绍了一下最基本的规则后,示意抽到的女观众上台。 ……………… “两位主持人好,诸位嘉宾好,我叫李莉莉,今天想对话的嘉宾是1号男嘉宾……贾仁,贾先生!”一名身材高挑,长相很有些艳丽的女观众一上台就把目标锁定在惹了众怒的贾仁身上。 贾仁微微打量了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好,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就问吧。” 这名年约二十六七的女观众拿起话筒,正对着贾仁说道:“我叫李莉莉,魔都人,本科学历,工商管理专业,身高163,体重49KG,爱好是唱歌和健身……” 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后,李莉莉借着介绍身上名牌服装的机会,刻意展示了一下自己傲人的身材,露出一丝自信而骄傲的神情:“贾先生,我就想问一句……以我的条件,带出去很丢人么?” 听到这很有些暗示意味地言语,贾仁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李莉莉两眼之后,撇了撇嘴:“虽然不想伤人,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是的!” 李莉莉顿时有些绷不住:“为什么?” 贾仁有些嫌弃地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因为我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刺鼻香水味啊……嗯,是烂大街的香奶尔5号吧?” 李莉莉一呆:“有什么问题么?” 贾仁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你该不会不知道西方一开始发明这种酒精底的香水是干嘛用的吧?” 李莉莉茫然地摇了摇头——香水,不就是取悦自己,让自己香喷喷的东西么?一开始还能有什么用途? 贾仁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但凡你稍微懂点历史,就知道自从罗马帝国灭亡后,欧洲在卫生这一块就烂到了没边——到了中世纪后,欧洲更是满大街的黄白之物,厚度能有一尺高,跟农村的公共厕所没啥两样;” “那些洋人不爱卫生,一生拢共洗不了几次澡不说,偏偏体味还大的要死,十个人里就有三四个有狐臭——那味道隔着好几米就能让人发吐,别说别人了,就连自己闻了都受不了!” “于是呢,人们就发明了用酒精做底的近现代香水,为的就是遮掩体臭——只有这种刺激性极强的玩意,才能中和他们身上那股怪味。” 简单地、有选择性地科普了一下知识后,贾仁再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作为一个女人,这种常用之物的基本知识都不知道也就罢了,我就问你……你是想被别人误会你有狐臭或者怪味么?” 李莉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种指控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立马反击道:“咱们华夏古代还不是照样有香薰之类的东西?女性爱美是天性好不好,请不要以偏概全!” 贾仁呵呵一笑:“就你这理解能力,谁敢把你带出去?……我前面说了,容易让人误会的是酒精底的香水,而不是香薰!” “教你个乖,咱们黄种人是所有人种里体味最轻的人,而且女性身体自己就会发出轻微的香气,因此根本不需要涂抹这么浓重刺鼻的香味!” “而华夏古代的确有着诸多香制品,但那些不是香薰就是香囊,全都是自然而柔和的香味,而且不同时令、不同场合使用的香气都不同——撇开嗅觉效果不说,人家染香那是一种彰显自己生活态度和内涵修养的手段,跟你身上的这种纯粹只为吸引部分男人的刺鼻香味完全是两码事!” 说道这,贾仁耸了耸肩:“不妨跟你说,在我们的圈子里,闻香识人只是最基础的潜规则而已;真正的大户人家,人家要么就用古法香薰手法,要么就干脆不喷香水——带着一个喷西洋香水的女人出去,除了证明你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以及是个一坑一个准的大韭菜外,什么也证明不了!” 看着贾仁投过来的轻蔑目光,李莉莉羞愧欲死,直接把话筒一放,蹬蹬蹬地跑下了主持台。 而全程认真听着的小仙女们,见到贾仁如此毒舌的点评,倒吸一口凉气之余,顿时眼界大开——原来,真正的上流人士是这样看待这些东西的啊,涨见识了! ……………… “你好,我叫赵婷婷……贾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又是一名身材姣好的青春美女观众点了贾仁的名。 贾仁先是感叹这一批报名女观众的硬件水平之高,然后扫了一眼这位女观众一身的潮牌装扮和肩膀上挎着的饰物属性多于实用属性的小包包,露出比之前更为鄙夷的眼神:“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糟透了!” 赵婷婷一呆,没想到上来就遭到一轮暴击:“诶?” 贾仁冷冷一笑:“如果说带上一位女观众出去,只是会让我被圈里人嘲笑的话……把你带出去,却绝对会把我坑的爹妈都不认识!” 赵婷婷听到如此低的评价,忍不住小脸一白:“为、为什么?” 贾仁呵呵一笑:“如果说上一位女观众只是个劣质花瓶,没有内涵可言,但还勉强具有最粗浅的审美框架的话……你就是连最起码的审美都没有!” 说到这,贾仁叹了一口气:“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穿衣打扮要讲究最起码的神形统一的么?” “我并不是说穿潮牌不好,毕竟穿衣是一件很自由的事情;” “但是,你身上这些潮牌全都是照抄欧美的款式——由于中西文化和体型差异的问题,国内很少有人能穿出真正的感觉出来;” “就拿你的气质来说,你是甜美型的青春美女,应该走的是清纯型或者传统型的穿衣路线,这样才能把你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可是你偏偏穿上这种张扬型的潮牌衣服,完全气质不搭好么?” “如果仅仅审美不行也就罢了,带出去不过是被圈里人笑话一番而已;” “但是你竟然会选这种态度糊弄人,完全照搬欧美款式的十八线潮牌穿在身上,那带你出去的后果就很严重了——人家会以为我是个毫无主见,脑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的废材!” “一旦给别人造成了这种印象,后果是非常可怕的——有些可能达成的合作会就此失去了机会,毕竟没人愿意找一个废材来合作;甚至有些人会尝试着挖个巨坑给你跳,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无脑的傻子,想怎么坑就怎么坑。” 说到这,贾仁叹了口气:“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精通,一旦被别人贴下了无脑废材的标签后,真的在某些项目上被人骗了呢?那些动辄数亿的项目损失,谁扛得起?” 听贾仁把情况说的眼中,不只是赵婷婷,其余小仙女们也恍然大悟——原来到了一定层级,随便穿搭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想到这,那些自己曾经见过的,五花八门又觉得很时尚很酷的潮牌衣服顿时就失去了吸引力——穿的有个性固然很有成就感,但是让别人给自己贴上个“无脑废材”的标签,就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了。 而赵婷婷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很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一角。 贾仁见状,叹了一口气,然后温声说道:“给你个建议,以后除了不要乱买潮牌之外,尽量也不要乱买这种廉价的装饰包!” 诶??? 赵婷婷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贾仁耸了耸肩:“科普一下小常识,小户人家或者暴发户买那些昂贵的名牌包包,是为了同阶层相互确定身份,以便以快速进入有效的夫人社交环节——说白了就是一张名片而已;” “而到了一定层级,那些昂贵无比的包包除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外,对于社交毫无帮助,甚至还会给你拉低印象分——真正的大佬,玩的都是文玩字画、古董收藏,对于这些西洋物件是瞧不上的。” “因此,你身上挎着的这些廉价的装饰包包,或许在你们看来是新潮时尚,但在有钱人眼里,却不过是【无脑庸俗】、【爱慕虚荣】的标签而已——事实上,有些底层二代们想要正大光明地免费解决需求时,最喜欢朝你们这种女人下手。” 听到贾仁爆出来的这个大瓜,现场和网上固然是一片哗然,许多姿色不错的女观众们却忍不住白了白脸。 “你!你乱说!”赵婷婷似乎极为慌乱,声音忍不住大了许多。 似乎瞧出了赵婷婷的故事,贾仁呵呵一笑:“作为男人,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我们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要比你们女人随便的多——正是因为如此,你们这些不符合我们择偶要求的女性才会很容易接触到阶层远远超过你们的高富帅男人,而我们出于众所周知的目的,其实往往也不介意去主动追求你们;” “毫不避讳的说,在一线城市里,99.9%的美女都跟我们这些高富帅们都有过一段情,基本上只要你身家超过500万,碰过的美女少则十几人,多则上百人;当然,如果你资产过亿,两三天换个漂亮女朋友实在是轻而易举——美女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稀缺资源,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实在跟路边菜摊的白菜萝卜没什么两样。” “就拿你们魔都来说,目前人口大约在1700万左右,哪怕把条件放宽到60分,26岁以下的普通美女往死里估,其实也就20多万——以刚才的比例估算,只需要2000个基层高富帅就能覆盖一遍;”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很容易找到所谓的高富帅男友了吧?” “不过很可惜,这些都是错觉,以目前观测到的美女素质,10万个里面能有一两个符合我们的择偶标准的都没有——因此哪怕你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二代男友,别说谈婚论嫁了,就连愿意把你们往家里带的都很难遇到,其中的含义,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这一番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言语,直接把在场几乎所有女观众的遮羞布撕开,巨大的冲击下,人人都脸色惨白,有几个观众甚至受不了如此真实而强烈的羞辱,偏偏自己又无话反驳,最终只能逃也似的冲开了工作人员的阻拦,夺门而出。 而网上无数的吃瓜群众也被震撼的不轻——尤其是数量已经突破70万大关的男观众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边那些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美女,在那些二代眼中竟然就是个两三天一换的尿不湿; 听到贾仁报出来的那一组组数据,他们瞧向身边美女同事的眼神忍不住怪异了起来…… 呵呵,一个个平日里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样子,还整天吹这吹那的,闹了半天,就是个免费的床伴啊! ……………… 现场,看见崩溃的赵婷婷夺路而逃,窦文桃有些无奈地扫了一眼浑然不当回事的贾仁——大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人家好歹是女孩子诶,您老人家能不能嘴下留点德? 不过即便如此,节目还是得继续,于是他继续抽号。 “423号~请这位幸运观众上台!” “423号??” 叫了几声,台下却没有什么声音; 直到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座位号上后,一名看起来很有些时尚的女性观众这才慌乱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上台。 窦文桃见状,只能呵呵一笑,随便找个理由缓和气氛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开始抽号。 “026号!” 台下又是一阵沉默。 “388号!” 台下还是一阵沉默。 连续几次叫号,台下竟然没有一个观众愿意上来。 见到这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现场女观众怂成这样,网上吃瓜的群众们看的乐不可支,却更加相信了贾仁刚才所说的话——如果人家说的不是真的,你以为这些小仙女们是怕事的主? 见到冷场,两名主持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还没观众愿意上台,自己就进入下一环节——第一次遇到这种现场事故的窦文桃如此想到。 “500号!”窦文桃叫出了最后一个号码。 “在、在!”一个很有些紧张的身影站了起来。 ……………… “主、主持人好,我、我叫陈芳芳,今、今年26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这名身穿着普通白色T恤的女孩子很有些紧张地自我介绍道。 见到这位个头不高,名字土得掉渣,气场更是全无的女观众上场,无数围观群众忍不住失望地叹息一声——看来没瓜吃了! 窦文桃看着这名长相只是略微有些清秀的女孩子这么紧张,温声说道:“陈女士,有什么话是想问哪位男嘉宾的么?” 陈芳芳鼓起勇气,扫了一圈20名男嘉宾:“我、我想问所有男嘉宾一个问题——在你们眼里,我们女孩子就这么不堪么?” 听到陈芳芳竟然向所有男嘉宾发问,窦文桃刚想提示她注意节目规则,只允许向一名嘉宾提问,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陈小姐,能不能请你向前走两步?”沉默了许久的张铜忽然发话,眼睛则是很有些失礼地盯着陈芳芳的胸口。 陈芳芳见状,很有些防备地捂住了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却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他看的是你衣服上的小字,不要多想!” 扭头看去,却是刚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理工男田刚,只不过这位从头至尾都很有些漫不经心的CTO,此时的表情却有些认真。 陈芳芳闻言,扭头看了看张铜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邪念,想了想后,这才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松了松自己的手臂。 似乎察觉到了这间普通白色T恤的不一般,导播把镜头切到了陈芳芳的胸口。 百助衫?? 看着这用小篆秀出来的红色小字,无数观众脑子里一片问号。 “这件衣服……是你的?”张铜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这名身高连一米六都没到的女孩子,表情有些严肃。 “是、是我的!”陈芳芳被张铜的表情吓了一跳,弱弱地回答道。 “陈小姐,能让我看看你的钥匙串么?”一旁的贾仁直起了身,死死盯着陈芳芳牛仔裤上的那一大串钥匙扣,表情很复杂。 诶?? 听到这位从头至尾都吊儿郎当的超级王老五这话,无数观众的好奇心顿时吊了起来——这玩意,有什么来头? 陈芳芳见到其余男嘉宾把目光投了过来,见到那一串钥匙扣后,不约而同地把身子正了起来,顿时忘了自己上台的目的,而是颤巍巍地把钥匙扣解下来,然后递给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贾仁。 “这是病友坊给义工颁发的纪念钥匙扣……陈小姐去病友坊做过义工?”贾仁小心翼翼地翻起一个精致的檀木扣,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姐”这个词在他口中,再也没有任何轻浮的味道。 “是、是的!前年我去医院里做了大半年的义工,周末帮助病友坊照顾那些独身住院的病人,他们就给我发了这个,上面还刻的有我的名字。”陈芳芳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贾仁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放下这块檀木扣,又翻起一个有些呆萌可爱的扁头塑料娃娃钥匙扣“这是阳光未来的互助纪念扣……陈小姐在山区也有【远程家人】?” 所谓“阳光未来”,是工友之家发起的一项会员公益活动,其主要内容并不是让会员捐钱捐物,而是让这些会员们选择一名留守儿童作为远程家人,让其一对一地通讯、写信,给予他们家人似的感情关怀,并且定期给予走访探望——对于留守儿童来说,最渴望的其实并不是物质生活,而是来自父母的关怀;而远程家人虽然不能替代父母的位置,但多一分温暖和问候,总归还是能够化解一部分留守儿童心里的戾气和寒冷。 听到贾仁问起这个,陈芳芳有些羞赧:“前年认了一个巴蜀山区的小男孩,虽然每周都要给他写信和通电话,但是由于工作忙,目前只探望过他七次。” 此言一出,所有的男嘉宾望向陈芳芳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丝欣赏和敬重,这年头,捐钱捐物很容易,但愿意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和耐心,每周都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写信打电话,而且还坚持了两年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轻轻吁了一口气,贾仁又翻起另外一个硬牛皮做的五角星钥匙扣:“这是工友之家【怀恩军烈】活动发放的守护扣……陈小姐这么忙,还能有时间去照顾那些烈士家属?” 陈芳芳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老家发洪水的时候,就是子弟兵们帮忙把我家人救出来的,就算平日里再忙,抽出时间来帮忙那些烈士家属们做点事又怎么了?——再说了,我又不喜欢逛街,只要不加班,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给老人家们做做饭,聊聊天不也挺好么?” 听到陈芳芳这副表情,众人顿时沉默了,哪怕是一开始对这位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嗤之以鼻的女观众们,此刻也隐隐有些说出不出来的自卑感——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总是觉得光鲜亮丽的自己矮了人家一头。 “这是工友之家【环卫工人守护者】发的纪念扣……” “这是工友之家为了帮助真正弱势群体发起的【社会观察者活动】颁发的成就纪念扣……” “这是铸投商贸【民间质量监察活动】颁发的纪念扣……” 随着贾仁爆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钥匙扣的由来,不知不觉,所有男嘉宾都不再一副高人一等的懒散坐姿,而是规规矩矩地直身垂手而坐,像极了上课认真听讲的乖学生——而受到这些超级钻石王老五的影响,无论是现场观众也好,电脑面前的网友也好,也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一共十一个纪念扣,而且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成就扣!” 原本放荡不羁的贾仁以一种隆重无比的姿态,双手把钥匙串捧着把钥匙串递到了陈芳芳面前:“难怪陈小姐能获得这件由铸投商贸高管们亲手参与制作而成的【百助衫】——想必陈小姐的名字,已经登上了工友之家的名人堂了吧?” “是、是的,我去年年底上了名人堂……不过只是在第147位。” 有些发懵的陈芳芳接回了自己的钥匙扣,旋即想起了什么:“什么!?你是说,这件百助衫是他们的高管制作而成!?” 贾仁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是参与制作,不是由他们制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做衣服!” 说完,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作为百助衫的获得者,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陈芳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我以为只是件纪念品,平时又比较忙,因此没怎么去了解!” 旁边的张铜沉声说道:“铸投商贸为了鼓励他们的会员多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因此每年都会制作150件款式不同的百助衫来奖励表现最凸出的人;” “这些百助衫的原料全部采用西疆的长绒棉和巴蜀的棉麻混纺而成——每一件衬衣的线料都是由铸投商贸M5级的高管,也就是部门高级总监专门花费三天时间亲手搓出来,然后交给机器纺织成补的;” “而样式则是M6级别的高管,也就是执行副总裁花费一天时间按照模具,在顶级裁缝的指导下剪裁而成;” “至于上面的小篆绣字,就更不得了,是由铸投商贸唯三的M7级高管再加上董事长夫人,四人亲自缝上去的——这种级别的高管,实话实说,连我们都没资格去直接面见,而对方竟然愿意在百忙中花费如此多的精力来缝字,这件衣服的份量可见一斑!”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呆住了——这件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T恤,竟然是那些大佬级的人物亲手缝制的!? 我滴个乖乖! 这么说来,对比起这件百助衫,那些全球限量的各种衣服包包,岂不是弱爆了?——它们再牛,能牛到让一家估值近万亿公司的所有高层来联手制作么? 而陈芳芳也彻底傻了,她只是觉得这件衣服穿起来非常舒服,再加上今天的魔都还是有点热,因此才穿过来的而已,没想到这件衣服竟然这么有来头。 张铜见状,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衣服固然价值难以计算,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啊?这还不重要? 陈芳芳觉得脑子处在一个宕机状态,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张铜摇了摇头:“最重要的是,铸投商贸这家有口皆碑的超级公司对你的认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名人堂的,这里面的算法,不是计算金钱那么简单!” “想想看,整个华夏有14亿人,铸投商贸本身的会员也足有近3000万人之多,在这近3000万人里,每年却只有150个人有资格获得让他们的认可——这其中的份量难以计算!”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愿意,穿着这件百助衫去他们公司里应聘,不但所有M5级以下的管理层见到你都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M2,也就是部门经理级别以下的岗位随便你选,直接不需要面试,未来更是有机会冲击M5以上高管级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拜托!铸投商贸诶,国内待遇最好,最有门面、也是最难进的民企之一,有了这件体恤竟然可以直接去那里做部门经理? 想到那嫉妒死人的待遇和平台,无数女观众向陈芳芳投来嫉妒的眼神。 不过事实证明,她们还是太小看了这件百助衫的威力。 只见主持台上,张铜犹豫了稍许,就微微躬着身子,用一种她们难以想象的青涩表情,朝着陈芳芳亲身问道:“那个……陈小姐,你有男朋友没有?” 陈芳芳顿时吓了一跳:“你问这个干嘛?” 张铜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脑袋,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追你——很认真的那种!” 啊??? 陈芳芳顿时呆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超级王老五贾仁则是毫不客气地把这货扒拉开,然后非常绅士地朝着陈芳芳鞠躬:“陈小姐,你愿意跟我展开一段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么?” 纳尼!???? 看着隐隐有朝着相亲节目转变倾向的现场,无数的网友惊爆了眼球。 这你妹,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509章 强者(1) 随着最近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万清漪越来越喜欢在工作之余,去小会议室里听一听宫先生的课解解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宫先生讲的只是典籍和历史而已,自己却觉得从中学到的东西比那些专业书籍强多了。 ……………… 晚上九点,铸投商贸总部。 讲台上的宫烈依然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一副自己虽然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但在座之人依旧不堪与之论道的模样:“总之,【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知识不是学的越多越好——不能将其吸纳后删减浓缩为自己笃信的三五守身格言, 并且知行合一的话,不但毫无裨益,甚至会乱人心志,就此神乱志散,再无存进!” 说到这,宫烈感叹一声:“所谓大道至简,在老聃的这番话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你们还是不能理解【无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究竟是什么的话,建议你们有空先去自学一下《太上忘情篇》,理解透了,你们就入门了。” 说完,宫烈把粉笔头一丢:“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零零散散的各部门高管们闻言,见礼之后纷纷离开——现在公司事情多如牛毛,他们还得赶回去继续加班。 宫烈见状,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这群终日繁忙不息的“学生”们,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拿起自己的包,就打算离开。 “宫先生,请留步!”宫烈刚刚拎起自己的老式公文包,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有一件事困扰了我许久,因此想要请教一下先生……不知先生此刻是否方便?”万清漪站在了宫烈面前,微微躬身,一副请教的样子。 宫烈表情平淡地凝视了下这位位平日里听课最认真,长相最漂亮的女同学,微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好!” ……………… “见路不走,即见因果?” 茶室里,宫烈皱着眉,咀嚼着这两句话,然后忽然问道:“这话是谁说给你的?” 万清漪优雅地一个反手,把盖碗里的茶汤倒入公道杯,分杯后,轻轻把一盏犀牛塘古树放在了宫烈面前:“是我们杨董说的……但是我一直没悟透这话究竟有何含义,因此只能向宫先生请教了。” 杨铸? 宫烈一惊,脑海里浮现那位眼神中永远藏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年轻人,眉头一皱,旋即苦思起来——铸投商贸在杨铸撒手不管后遇到的种种艰难他看在眼里, 前后强烈的对比下,他自然不会以为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年轻大BOSS说出的这番话仅仅只是故弄玄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等了五分钟后, 万清漪见到这位自己向来敬重的宫先生依然还在苦思,不忍为难他,正想找个理由岔开话题,然后结束这次请教之时,宫烈长长的一声叹息传来。 “所谓狮狼不与犬豕为伍……看来,你们的杨董,给你们出了一场大考啊!”宫烈把玩着手中小雅窑口出品的王步青花茶杯,表情有些复杂。 ??? 万清漪有些疑惑地看着宫烈,不明白这位先生为什么要重复这种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结论。 宫烈见她这幅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不,你只是以为你懂了,其实并不懂……或者说,你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万清漪闻言,立刻微微躬了躬身子:“请宫先生指教!” 宫烈想了想:“你们杨董的事迹我也略知一二,能以二十多岁的年龄,在短短四年内把铸投商贸打造成如此庞大的帝国……说他是绝对的强者,应该丝毫不为过吧?” 万清漪闻言,忍不住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杨董白手起家,数年间便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强者这个词,他当之无愧!” 宫烈笑了笑:“强者之所以是强者,自然有其独特的价值观和生存逻辑——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身边的人都是不足为凭的弱者的话,生出抽身独行的心思,也不足为怪吧?” !!?? 万清漪顿时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 她倒不是怀疑杨铸干不出这事来,毕竟物以类聚,谁也不想遇到一神带四坑的事情;但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宫先生这话,无疑是在说,在杨铸眼里,铸投商贸上上下下很有可能全都是些不堪一用的废材? 好吧,她承认,自家情郎的确是一个牛到了没边的猛男,目前整个国内都找不出几个可以和他相媲美的俊才良彦; 但是,铸投商贸上上下下近3万人,无一不是一线摸打滚打出来的精兵干将或是名校里百里挑一的未琢良玉……这些外面可望而不可求的优质人才,在杨铸眼里竟然很有可能全都是废材? 宫烈似乎瞧出了万清漪的疑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了个话题:“你应该听过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这两个词吧?” 万清漪点了点头,强势文化这个概念从80年代就有了,只不过这东西更像是一个包着文化****的营销噱头而已,因此她对这玩意并不是很感兴趣;而弱势文化这个概念则完全变成了侧面否定华夏传统价值的一个专用词汇,她更是厌恶无比。 宫烈轻轻一叹:“在大众的主流认知里,强势文化几乎和社会达尔文主义划上了等号;我想说……这是一种谬论!” “虽然我并不太喜欢强势文化的某些内涵,甚至有些排斥;但是不得不承认……真正意义上的强势文化,是有其独特之处的!” 说到这里,宫烈再次叹了口气:“虽然与你们的杨董只见过一次面,但通过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强势文化信奉者;” “因此,你们只需要弄懂强势文化的真正属性和特点,就能明白他给你们的大考,究竟是什么了……甚至,就连他平日里一举一动的含义,也能摸个七七八八!” 万清漪一听,顿时襟危正坐起来——杨铸之所以一直在众人心目中有着“心思深沉”、“喜怒难辨”的形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伙根本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偏偏这货每一个坚持的指令到最后都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甚至完美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坑;于是日积月累下来,明明这货永远都是挂着个吊儿郎当的笑脸,但所有人偏偏对其畏之如魔,再牛叉的高管,在他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眼下竟然有可能弄懂杨铸平日里的所思所想,这其中的价值可比单纯地解惑要高多了——说实话,即便自己已经是杨铸的女人了,自家情郎对自己也没有多少保留,但万清漪依旧觉得有些看不透他。 “先生,请指教!”万清漪毕恭毕敬地给宫烈分了一杯茶。 随着一杯水香高扬的茶汤入喉,宫烈先是赞了一声好茶后,这才清了清嗓子:“所谓强势文化,就是强者的文化,因此,你只需要明白一个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子的,跟弱者有哪些区别,那么所有的疑惑,都将迎刃而解!” “虽然这种类似的话题在当今社会上已经有了无数次讨论,但我一直认为那些东西有些流于表面,因此,你不妨听听我的总结归纳,自己在心里印证一下。” “先生的思想深度,自然与外人不可同日而语,清漪自当洗耳恭听!”万清漪小小一个马屁拍了上去。 宫烈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并不是所有的成功者都有资格被称为强者;也并不是所有的高位者能被称作为强者;” “强者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强者,能在无数次失败和挫折后爬起来,最终走向成功,其根本在于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也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道】!” “首先,第一条……【自求之道】!” “纵观世界历史,细数数千年来出现的强者,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向内求】!”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需要借助外力的帮助了,而是他们知道,一切的外力都只是工具和手段而已;” “工具强,并不代表自己强——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思考和探索;” “因此,所有有的强者永远都是在向内挖掘自己,去倒逼自己透过一切的现象去发掘事物的本质;通过自己的觉知和思考去触碰事物发展的规律;然后逼着自己实事求是地去按照规律办事;” “所谓的【自求之道】,仅此而已——从这点来说,强者们的自求之道,与易经中的【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不谋而合!” “与弱势文化的失败后找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不同;在真正的强者眼里,事情的成败结果,都只能是自己的问题——成了,就是验证了自己的正知正觉,是自己在当下的这个时代环节中,摸对了时代的脉络,做对了符合历史规律的事情,实现了知行合一;失败了,则是自己的修行还不够,怨不得别人;他们会在向内寻找到自己认知的偏差后,再接在励,扭转纠正自己的偏差,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征程。” 万清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与杨铸认识这么多年,自家情郎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表现之一,就是明明有着丰沛无比的社会资源和行政资源,但他却一直信奉“不沾因果”的做事原则……如今想来,除了不喜欢被某些东西越缠越深之外,恐怕也是基于宫先生所说的这个原因了。 见到万清漪又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汤,宫烈轻轻叩了叩茶台,继续说道:“商场上的强者信奉的第二条原则——【获利之道】;” “钱这个东西,是最容易让人着相的——事实上,现在大家之所以会觉得赚钱越来越难,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人们都太过于在意赚钱本身,为了赚钱而赚钱,也就是佛家说的着了相,太执着于表面。” 说到这,宫烈自嘲似的笑了笑:“虽然说作为一个老穷酸,我是没资格说这话的,但是我想说……如果可以,最好还是通过自己感兴趣的工作来赚钱比较好;就算是没法子迎来无心插柳的横财,但终归会活的有趣味一点。” 万清漪见状,连忙安慰道:“宫先生大才,定当会有大鹏展翅之日!” 不知道面前这位美女高管正打着把自己聘为文化顾问心思的宫烈摇了摇头,回归到了正题:“其实金钱从本质上来说,只是衡量和交换价值的一个中介道具;” “弱势文化对于钱的理解,只是停留在了主观欲望上,除了没能理解到赚钱的客观规律之外,更是没能理解金钱的真正价值——用某篇文章上的话来说,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梦寐以求的钞票,在另一拨人眼里,却不过是一堆堆随时可能变成废纸的玩意而已;” “而真正的强者,除了深谙金钱与资源的互相转化之道外,绝对不会单纯地为了赚钱而赚钱——他们会寻找到自己独特的社会定位,前期不计利益代价地将其推送到对应的生态位上,然后在这个生态位上去解决大家的需求、颠倒大家的认知、又或者为大家创造对应的价值,来谋求对应的收益。” “这些人很清楚,因为自己收益的人越多,自己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相对应的名利和话语权,进而谋求更多的有价值的资源和更高的生态位;而赚钱,只不过是一个顺带的结果而已——要知道,有价值的稀缺资源很容易就变成钱,而想用钱买到真正有价值的稀缺资源,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见到宫烈脸上隐隐露出的愤怒和鄙夷,万清漪仔细咀嚼了下他这番明显有所保留的言语,背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如果说铸投商贸这一票子人由于长期依赖杨铸,在“向内求”这一方面只是有所亏欠的话,那么自己这些高管在“价值转化”和“构筑生态位”这块,交的简直是白卷! 怪不得杨铸会送给自己这票子人一场大考——换成是谁做BOSS,见到下面人空自坐拥着别人梦寐以求的资源,却只懂得坐吃山空,恐怕都会失望地想要把他们全部开掉吧? ……………… PS: 1、上一章被屏蔽了,似乎惹怒了女读者,又或者惹怒了某位女责编?……总之,争取两天后放出来吧,不放出来也无所谓,反正不影响剧情。 2、原谅作者菌吧,本来应该一章写完的,但由于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五一了,明天某人就要被押着去三十多公里的地方摘樱桃,因此指望着拿着全勤奖去买棒棒糖的作者菌只能把本章一分为二。 呜~呜~呜~ 求诸位读者大大饶过!! 正文 第510章 强者(2) 要知道,此刻的铸投商贸在O2O业务、本地生活服务、冷链物流配送、现代化仓储、大数据这几个赛道上,拥有着绝对的龙头地位;而食品加工产业链、农产品供给、中小企业金融这几个板块的实力,也绝对排的进同领域TOP10;其资源的丰沛程度和综合实力之强悍,绝对已经向部分央企看齐! 而坐拥着近3000万的活跃会员、逼近2500家的门店、2.6万家餐饮合作商、1.2万家品牌合作商、7000多家合作生产制造商的铸投商贸各事业部这一年在干嘛呢? 除了优化、优化、再优化自己垂直领域的业务外,再也没有其它主动性动作——就连年初列为战略重点的纯电商筹办项目,也只是按照杨铸给出来的建议, 在原本划定的框架内,在各地持续开展双层PPP模式的合作项目而已。 按理来说,各部门持续优化自己的垂直业务没有任何毛病,毕竟战略的制定,是掌舵人的工作; 但问题是……以铸投商贸现在的体量和业务纵深度,这家公司已经是妥妥的大型集团公司规模啊! 以这种程度的企业规模来讲, 当铸投商贸成立各个事业部之日起,这些事业部从本质上来讲,就是铸投商贸的子公司——就算是当初由于杨铸不放心各个事业部老总的业务水平,收回了一些权力,但你作为事业部的老大,该自觉承担起的责任还是得承担起来。 其中,如何扩大现有的资源优势,通过种种手段去抢占细分赛道的生态位就是这些高管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以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和去中心化管理机制,这份责任甚至连中层管理人员都脱不了干系! 就拿直属于万清漪的投资中心来说,已经向超过5000家中小企业提供低息贷款,并且成功注资700多家制造企业的他们,下一步应该想着如何利用这种行业集群效益,就零食、深加工肉类食品等十几个细分领域向上级部门提出制定全新行业标准的申请,用以提升自己的行业生态位之余,顺便新造几柄趁手的武器。 就拿惠选坊来说,如果在它们兴起之前,联合一票商家的铸投商贸就成功申请零食类的全新行业标准, 它们怎么可能还能靠着那些低价零食来引流, 那不是找死么? 不过很可惜,现在时机已过,现在的铸投商贸就算想要去申请诸如膨化零食之类的行业标准,也很难通过了——人家惠选坊的一票子畅销零食品牌在那放着,在没有暴雷之前,出于种种考虑,上面不可能只听你的一家之言。 想想看,连万清漪的直属部门都出现了这种错失良机的重大失误,更何况其余的事业部? 总之,有一个算一个,铸投商贸所有的部门里,除了这两个月出于竞争的需要,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和物流事业部被迫搞出了一些与抢占细分领域生态位的动作外,其余的都是在那按部就班地“混日子”。 这还不是最让她尴尬的。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最让她难堪的是……自家情郎麾下还有一家名为铸投国贸的公司。 这家公司杨铸投入的心血远比铸投商贸少的多,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种“任尔自生自灭”的态度,但人家在全球业务遍地开花之余,在抢占各式各样生态位的方面,可比她们强太多了——虽然对方的手段让她有些不太接受,但如果单论主动性方面,铸投商贸的确全面落於下风。 ……………… 见到万清漪脸上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宫烈微微一笑, 继续说道:“强者信奉的第三个原则——【承担之道】。” “相信以万助理的身份地位,平日里接触的人里不乏有能够被称之为强者的人物——你是不是基本上听不见他们在抱怨什么?” 万清漪点了点头,在商场上,“抱怨”是专属于弱者的权力,但凡稍微有点成就的人,绝对不会张口就是烦死了、累死了、难死了、自己怀才不遇这样的词汇;他们最多也就是发一下“今年这光景有些不太行啊”之类的感叹和牢骚——即便是这种牢骚,十有八九还是为了找一个能引起稍稍共鸣的聊天话题,又或者别有目的地示弱,玩一场“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把戏。 宫烈见状,笑了笑:“这方面万助理应该比我懂得多,我就不献丑了;” “只不过除了众所周知的心理耐受力之外,我还想强调的一点是……真正的强者要想真正干成点什么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太把自己当成人!” “对于他们来说,一副端着的模样,把自己太当回事死要面子的话;无疑是取死之道之外,也是骨子里缺乏承担的一种表现!” !?? 万清漪一脸诧异地看着宫烈,她没有想到,在这位先生看来,“承担”两个字还有这么一种解释。 看着这位美女高管的诧异之色,宫烈表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事实上,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琢磨出这个道理来的。” 说完,宫烈叹了口气:“【承担】这两个字,写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又谈何容易?” “做到第一层不抱怨其实倒也不难;毕竟国人都是要面子的,当你心甘情愿地挑起了担子的那一刻起,但凡有点担当,都不会主动抱怨;” “但是,要做到第二层,愿意为了这份担子或去殚精竭虑、或去无中生有杀出一条血路、或者委曲求全……甚至卑颜屈膝,却真的太难了!” “要知道,当人挑起了担子那一分钟起,你身上肩负的就不仅仅只有你自己的追求和野心,还有你手底下那伙人的饭碗;” “不管是为了你的切身利益还是下面人的生计血食,你都需要榨干自己的每一分潜能,并且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无所不用其极……而这里面,个人的脸面和矜持无疑是最为无用之物。” 听出了宫烈的言下之意,万清漪又是一身冷汗出来。 宫先生的这番话,可以分成两层含义去理解。 第一层,内部管理态度方面。 这一点还好,铸投商贸的文化氛围就是“没大没小”,只要不是需要严肃的场合,管理层和员工之间从来没有严格的阶层界限; 而除了少部分技术类部门以外,铸投商贸有一半以上的高管基本都来自当初那几批下岗工人——源于这些人身上残留的国企作风,铸投商贸各部门向来很看重员工们的合法利益,也很看重中基层管理者是否有起码的担当,因此在这块做的还算不错。 第二层,中高管们的“超频”主动性这一方面。 这一点就有些要人命了。 要知道,对于这些身上依旧留残着国企价值观的管理层来说…… 公司遇到重大挑战,让他们连续奋战30天甚至全年无休,没问题! 公司遇到重大困难,让他们抛下所有身段,弯腰去求人,对于许多人来说,也没问题! 但是,人的天性都是趋善厌恶的。 当他们什么危险都没察觉到,就拼了命地折腾自己,甚至搭上自己的矜持和脸皮去做一些未雨绸缪的事情……你觉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么? 所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之所以愿意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和汗水,图的无非就是让自己活的开心、更有面子一点……让他们为莫须有的事情去装孙子,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了鲜花和掌声的中高管来说,决计不可能! 莫须有……? 这就是问题的结症所在了! 万清漪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多年相处下来,她自然知道大部分中高管绝对没有外人想的那么不堪,但问题是,如果要让这些人主动进入“超频”状态,必须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1、内心有着真正的信仰和追求,并如同宫先生所说,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抛弃无所谓的脸面和矜持。 2、拥有足够的洞察力,至少能比一般人多看1~2步,并拥有着未雨绸缪的主动性。 很显然,第一点对于许多铸投商贸的中高管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第二点,就真的有些为难人了——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每一天的情况都会大不相同,能比别人多看一步的人,又岂是一个区区的“精英”词汇就能来形容的? 可是她也清楚,以铸投商贸现在的体量和行业地位,这种看似很过分的要求,却是现实情况下的客观需求——别的不说,就拿这几个月的经历来讲,如果铸投商贸的高管们真的拥有足够的预见性和超频主动性,他们早早地就能在竞争对手显出苗头的时候掐死对方,何必跟现在似的焦头烂额? 好吧,她知道自己的情郎向来信奉“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的朴素原则,因此哪怕这些高管们有着再多的客观原因,杨铸也绝对听不进去——从这一点来讲,强势文化与社会达尔文主义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也难怪之前宫先生说他并不喜欢强势文化的部分属性。 ……………… 看见万清漪在那皱眉苦思,宫烈一反常态地地并未打扰,而是等到这位美女高管回过神来后,这才继续说道:“强者信奉的第四个原则——【无我之道】。” 说道这里,宫烈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所谓无我之道,就是彻底抛弃了【我执】,抛弃了人类骨子里先天带来的善恶正邪,宛如一具冷冰冰的机器一样,一切只以利益得失为衡量标准;” “这里所指的得失,并不只是单纯地指金钱,也包含一条极长的时间线内,对其道路进程会产生助力或者阻碍的种种考量——这是强者文化与利益至上者既相似,又不同的地方;一个关注长远,另一个只着眼于眼前。” 说到这,宫烈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在这个谁也看不懂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时代,我宁愿国内满都是只会着眼于现在的利益至上者——对比而言,信奉无我之道的强者们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真要是有点什么行驰差错,对国家的危害性也远远不是那些目光浅薄的利益至上者可以比拟!” 万清漪悚然一惊,这才明白这位宫先生当初为什么会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杨铸就讲五胡乱华的历史。 想到这,万清漪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宫烈:“宫先生,您这是……不放心我们杨董?” 宫烈闻言,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蔚然一叹:“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你们的杨董,也真的拿不准他究竟走的是不是无我之道!” 说完,宫烈认真地盯着万清漪:“你们铸投商贸从一开始不遗余力地铺开O2O网点,并且一反常态地不收加盟费,反而给各个加盟商主动承担起店面装修费用的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注意到你们了——当时我就感叹,这家公司的老板绝对是一代枭雄,否则不会白白放弃那么一大块肥肉,就为了获取最优质的的经销商资源;” “而后来你们公司的自主品牌计划、滇南小粒咖啡种植计划、优品计划、以及跟斑鸠网联手闹出来的惊天大浪,无不证明了我当初的猜测——你们的杨董是一个看十步走一步,不在乎一城一池得失,偏又胆大无比的枭雄!” “知道么,你们公司那个获赞无数的授予咖啡连锁项目以及那一大票子会员公益活动,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你们这位杨董手上不轻不重的一颗砝码而已——事实上,我估计在不少领导的眼中,你们的杨董都是一位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危险人物!” “我原本以为,像你们杨董这种枭雄,在获取到了如此庞大的捆绑性社会资源后,第一件需要干的事情就是进行价值交换,以手上那一串串或重或轻的砝码,逐步拿去变现成具有长期价值的政策资源或者其它稀缺资源;” “但是到你们公司开始讲课后,我才渐渐知道,他竟然没有这么干,反而是一直刻意避开了种种因果。” “再加上后来得知,你们的杨董竟然为了响应国家帮扶双庆的计划,在那边豪掷上百亿的巨资……从那一刻起,我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你们的杨董了!” 似乎宫烈脸上的迷茫激起了万清漪的自豪感,校花同学很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杨董走的自然不是理智到冷冰冰的无我之道……他自然有自己的坚持,胸中也自有一副瑰丽的蓝图!” 见到万清漪脸上露出的与有荣焉的表情,不知为何,察觉到了什么的宫烈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轻轻甩了甩头,把一些杂念甩出脑海,然后冷冷说道:“这可未必,所谓周公之事尚未远,盖棺之前不可鉴……从消极的角度来说,你们杨董所图之事远比我们以为的更大也说不定。” 万清漪自然知道宫烈所说的“图谋之事”肯定不是什么正能量方向的事,有些不虞之余,却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以自家情郎在漂亮国胡作非为的那些事情来看,宫先生的担忧,却也未必没有道理。 把万清漪一闪而过的愠怒纳入眼底,宫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强者信奉的最后一个原则你也知道了,就是【学而不似】——也就是你们杨董留给你的那句话,见路不走,既见因果。” “原因嘛,万助理肯定比我更清楚……毕竟【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句话已经烂大街了。” 轻轻嘬了一口茶,宫烈总结道:“撇开个人喜好和价值观冲突不说……在我看来,你们那位眼光长远的杨董肯定是预见到了什么连他都没有把握的重大事件,故而开始筛选起【伙伴】来;” “给你们设置的这场大考,就是基于这种考量——你们如果能够交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自然会让你们重新归队,然后在那场重大事件里充当他的得力助手,去独立处理他需要你们处理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们没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宫烈脸上露出一丝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讥讽笑容:“对不起,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一群路都走不稳的猪队友远比一万个强大的敌人更加可怕——到时候你们杨董肯定会任由你们自生自灭,然后另寻其他人作为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 虽然之前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家情郎的一些真实想法,但听到宫先生一条一条地剖析下来,万清漪在对号入座后,忍不住还是有些脸色发白。 铸投商贸可是杨铸四年的心血啊! 是自家情郎竟然已经心如石铁到这种程度了么? 还是说,自己这些人,是真的拖了他的后腿…… ……………… 看着眼前的这位容貌气质出众到连自己这等心性的人都无法忽视的美女小脸煞白的在那怔怔发呆,宫烈忍不住有些心软起来。 下意识地正想安慰万清漪两句之事,忽然察觉到自己心态有些不对的宫烈顿时脸色大变,顿时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蹦了起来,然后在万清漪诧异的眼神下,拎起公文包,略带仓惶地夺门而出…… 正文 第511章 给点指点嘛 最近的斑鸠网很有些作妖。 先是联合各个国内或控股、或关系良好的网媒和报社,把之前构筑出来的“真.时尚鄙视链”炒的沸沸扬扬,并且很有些把战火从“婚恋”引到“男女对立”的迹象——短短的时间内,时尚智商税、丈母娘经济、彩礼、接盘侠;成了当下最热的四个词。 对于这些时下热点,斑鸠网显得特别“紧跟潮流”,在自己的视频区里联动诸多UP主,依托广大网友们脑洞突破天际的创意, 制作了一大堆诸如《忍痛花费99块钱,四十岁大妈终于成功嫁入豪门,从此混迹上流社会》、《搬砖30年,欠下巨债买了一间5平米厕所的我终于有资格给别人的孩子当爹了》、《走进不科学——新娘卸妆后新郎连夜赶往ICU》等一系列充斥着搞怪与讽刺的视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些看起来很有些粗制滥造的视频一经推出后就受到了网友们的疯狂追捧,并且引发了热极一时的跟风创作潮。 见到斑鸠网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地图炮”, 一大群资本机构顿时有些狂怒起来。 不管在什么国度, 要想割韭菜, 尤其是在非刚需领域割韭菜,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讲故事”和“引导价值观”,斑鸠网这种行为无疑是从根子上对这些资本机构的利益进行了伤害——最要命的是,如果任其发展和发酵,当一些东西最终成为社会共识后,就会彻底断掉某些人把一些“非刚性需求”通过洗脑手段转变为刚性需求/半刚性需求的可能。 这如何能忍!? 可是除了少部分区域外,舆论这东西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一样,除非你自己能掌控能够左右民众意识的权威媒体,又或者国家出手直接盖棺定论、甚至封杀某些话题,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敌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跟你玩一出“非对称战争”! 好死不死的,斑鸠网最近搞出来的这些话题虽然有些敏感,但毕竟还没到值得国家出手干预的程度——再加上上面似乎也想引导一下民众正确的价值观,因此不但没有出手干预,反而隐隐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在CCTV的一些非新闻节目上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借用一下斑鸠网上面的某些素材。 于是乎,发现上层路线走不通的某些人,无奈之下只能招呼出大量的专家笔杆子,在媒体上与斑鸠网隔空斗法——而这些专家也对得起自己主子掏的那一笔钱, 纷纷拿出吃奶的本事, 从经济学、社会学、美学角度,构筑一套又一套看似很有道理,但实则狗屁不通的理论,用以反驳斑鸠网抛出来的种种观点。 不过与报媒和电媒上热火朝天的假象不同,经验丰富无比的资本机构们,在自己圈养的专家们吼的声嘶力竭之际,却把舆论的主战场悄无声息地转到了此时依旧如火如荼的各大高端杂志上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舆论这玩意虽然经常会玩出“下克上”的效果,但只要能够守好自己的韭菜基本盘,以国人的尿性,三五年之后,东风压倒西风便又是一个常态。 事实证明,一直到2015年之前,从内质上来说,绝大部分华夏各个阶层的人前面完全都可以加一个“伪”字——伪白领、伪中产、伪金领、伪小资…… 于是乎,随着现实阶层中的KOL不断站出来发声,一时之间,广大民众的再一次成为了迷茫的墙头草, 完全分不清到底该信谁的了…… ……………… 而此时, 一直在追看着这一场狗血战的陆菲菲有些兴致阑珊地把报纸丢在了茶几上:“喂, 猪头,你都闲了几个月了,你真不打算去公司里转转?” 杨铸正坐在沙发上,用鳑鮍刀小心翼翼地在已经成型的汉瓦壶生坯上刻绘着花纹:“暂时没这个打算!” 陆菲菲自然知道这货另有算计,听到他的答案后也不意外,而是很有些撒娇意味地蹬了蹬自己搭在杨铸腿上的玉足:“猪头,闲在家里好无聊,咱们出去逛逛嘛!” 被她这么一蹬,杨铸手上动作一走形,汉瓦壶上的纹形顿时一乱,这只还未进炉的紫砂壶,就此成为瑕疵品。 杨铸有些心疼地看着这只壶——这可是正宗的赵庄朱泥泥料啊,马上就要绝产了的! 当下没好气地瞪了这个越发肆无忌惮的妮子一眼:“过分了啊!你刚才悄悄把腿搭上来,我还没说你呢,现在毁了我一只壶,说吧……打算怎么个赔法?” 陆菲菲闻言,嘻嘻一笑:“你想要我怎么赔?反正现在青措姐姐不在家,要不……你把我就地正法了?” 这两个月来,虽然杨铸一直还是没给出最终答复,但两个人之间的壁障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除着,杨铸对她各种各样送过去的试探和福利,也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排斥和不自然——就拿自己把大腿翘上去的动作来说,换做以前,这头猪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腿拿下来,而不会像刚才这样,用一种默许的态度放任自己。 很显然,这头猪最近的态度已经在侧面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而作为一个敢爱敢恨的新时代女性,陆菲菲在察觉出这货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后,自然不吝把自己交出去,然后把两人的关系坐实。 听到这妮子又来这一套,杨铸一脸讥诮地看着她:“想的美!本官人向来守身如玉,岂是尔等妖精三言两语就能得逞的?” 听到杨铸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守身如玉,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守身如玉,那姓万的女人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头猪这幅近乎于调笑的反应无疑也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只差最后一张纸了,于是陆菲菲搞怪似地把玉足往杨铸腰间蹭了蹭,然后很有些骄傲地问道:“喂,猪头,网上说有好多男人都是足控……你觉得我的脚好不好看?” 杨铸低头看了看那双宛如白玉雕件一样的小脚丫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虽然自己并不是足控,但实话实说,这妮子的这两只小脚丫子的确是好看的紧,要是放在偏好此物的人眼里,那简直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撇了撇嘴:“脚丫子有什么好看的,知不知道,女性脚上的细菌数量是男性的6倍,只要稍微出点汗,臭也臭死了!” 话虽如此,杨铸的眼睛却忍不住悄悄往上看去。 嗯…… 对比于陆菲菲的小脚丫子,这妮子那超过一米二的大长腿反而更能吸引自己。 公正来讲,在北方,但凡身高超过1米7,腿长超过1米1的长腿姑娘虽然不算很多,但也并不算罕见……但是腿长超过1米2的话,就绝对是稀罕物了。 而且这货的腿很长也就罢了,偏偏形状极为符合杨铸的审美观——修长而不瘦弱,活力而不壮硕,丰盈而不苍白。 对比于陆菲菲而言,万清漪的腿虽然也很修长,但长度毕竟差了一截,而且由于两人运动量有着巨大差异,其活力程度有着明显差距。 而吕思思虽然拥有着一双同样充满活力和弹性的大腿,但一来是长度依然差了那么一点点,二来是吕思思更像是一只猎豹,力量感或许更强,但青春活力感却跟陆菲菲没法比。 至于说小丫头……小丫头就算了吧,那货虽然是个尤物,但其最令人无法自拔的东西在于上半身和五官,以及其性子,单论腿这个部位的话,虽然她的也真心不差,但与陆菲菲这种万里无一的极品根本没有可比性。 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周边的几个女人,杨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你妹的,怎么会想起吕思思?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堕落了! 而陆菲菲见到杨铸把目光盯在自己的大长腿上,又是自豪,又是害羞——这段时间上网查了不少资料的她,自然猜得出来杨铸会为什么喜欢大长腿。 呸!淫贼! 陆菲菲想起自己伪装成男人进入一些贴吧后,见到的那些荒淫无耻的“交流心得”,忍不住蜷了蜷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腿——被动听了两年的墙角,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上的男人究竟是如何的牲口法,她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她并不反对自己被拱,但作为一个黄花大姑娘,对于某些事,陆菲菲要说没有天然的恐惧感,是不可能的。 杨铸显然察觉到了陆菲菲一闪而过的惊慌,当下不无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拿锯线从旁边油纸包着的泥料里切了一小块出来:“外面现在的秋老虎还没完全消掉,这么热的天,有啥好出去的?……你要实在无聊,不妨跟着我学学做壶,那样就不会无聊了。” 陆菲菲看着那一堆看起来脏乎乎的泥料和一桌子看起来土不拉几的制壶工具,本来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是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几次杨铸与自家青措姐姐在制壶室里腻腻乎乎黏在一起的场景,顿时兴致大起,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然后从背后搂住杨铸:“好啊,猪头,你教我!” 别看陆菲菲向来以新时代女性自诩,这段时间里也总是主动给杨铸送福利,并且一副主动送到人家嘴巴前吃的样子;但是作为一个姑娘家,最起码的矜持总归是有的——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愿意与杨铸循序渐进地开展一段卿卿我我的过程,等到水到渠成之后,再顺理成章把自己交出去? 只不过,杨铸这货在这方面宛如一个资深渣男一样,不但对自己的倒追表现出纠结的反应,还一直采取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让她实在恨得牙痒痒。 但是现在杨铸愿意教自己做壶,那就不一样了——只要自己表现的笨点,让这货手把手地多带带自己,亲密接触下,许多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而且……做壶也可以很浪漫啊! 幻想起自己依偎在杨铸怀里,两人大手握着小手,亲昵无比玩着泥巴的画面,陆菲菲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听到这货在自己耳边发出这种花痴般的笑声,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享受着背后传来的软香温玉的杨铸等到陆菲菲稍微正常点了后才问道:“喂~菲菲,要做什么壶型来练手想好了没有?没有喜欢的壶型做兴趣支撑的话,你很容易就半途而废的!” 听到杨铸这么说,陆菲菲顿时有些苦恼起来,受这货的影响,她对紫砂壶虽然不能说一无所知,但却也没多上心,因此对于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了想后,陆菲菲越过杨铸的肩膀,把小脑袋伸到他脸旁:“我不知道诶,要不你提点建议?” 杨铸瞥了一眼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忍不住泛起了稍许的心猿意马,当下调侃道:“要不……你拿西施壶来练练手?我觉得这款经典器型与你挺搭配的。” 西施壶? 这壶型怎么就跟我挺搭了? 陆菲菲脑海里浮现了那只近乎于半圆的壶型,先是疑惑了一会,旋即想起了什么,脸上涌起一阵红霞,恨恨地一拍杨铸的肩膀:“色狼!” 嗯…… 作为入门级的知识,西施壶这种半圆的壶型之所以能被冠以“西施”这个名字,并不是说它的器型已经漂亮完美到一个极高的程度,而是另有一番典故。 咳咳,至于什么典故嘛…… 你只需要知道,西施壶的全名叫做“西施乳壶”,自然就能猜出个所以然来了。 杨铸扭头瞅了瞅这货的羞愤脸孔,嘿嘿地坏笑一下,却是伸出粘满泥巴的右手,轻轻在她的小脸上一捏:“给个话,学不学?” 脸上变成了花猫的陆菲菲闻言,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然后哼了一声:“谁怕谁?……学就学!” 说完,红着脸的陆菲菲正想追问这货是怎么瞧出来的——毕竟自己虽然主动,但做的都还算有分寸,一些限制级的举动,出于黄花大姑娘的矜持,她可是从来没做过。 结果正当她刚张开了嘴,一阵手机声忽然打破了这个很有些旖旎的氛围。 陆菲菲不满地掏出手机一看。 嗯? 宋文轩? ……………… 十多分钟后,挂掉了电话的陆菲菲表杵着腮帮子地盘膝坐在杨铸身旁。 杨铸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好奇地问道:“小斑鸠怎么会忽然给你打电话?” 陆菲菲表情有些古怪:“他是不是猜出什么事情来了……我感觉,这通电话其实是想打给你的。” 杨铸听出了陆菲菲的言下之意,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那货就是个花花公子,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简直再清楚不过了,自打上次宋文轩登门拜访,并且不动声色地在小丫头面前给自己打掩护后,他就知道,自己跟陆菲菲之间的那点暧昧瞒不过他。 当下不以为意地问道:“哦?他说什么了?” 陆菲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扭捏地说道:“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告诉我,最近这些动作,是铸投商贸那边发起的,斑鸠网只是负责联动而已——之所以特意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这段时间我经常不在公司,而他害怕我这位机要秘书在写公司纪要的时候,把主次关系弄混,被你误会。”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是在替铸投商贸那一票子人说好话? 这番话分明是想要告诉自己,铸投商贸那边已经开始在玩莫比思环蛇动态竞争手段了,而且一来就是直打敌人七寸要害的舆论战和价值重构战,人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废材。 对此,杨铸持有严重的保留意见。 以他对铸投商贸那票子人的理解,这群高管们绝对是100%的“铸投商贸本位制”拥护者,在他们的观念里,铸投商贸是杨铸麾下所有商业生态矩阵的中心——在铸投商贸还没山穷水尽前,你觉得他们会放下老大哥的面子,让其余小弟承担起打头阵的重任? “第二件事呢?”不管如何,自己下面的人面对外来挑战时肯自发扭在一起,是杨铸乐意见到的事情,因此他也乐得装聋作哑。 陆菲菲的表情更加奇怪:“宋文轩说,现在斑鸠网那边的压力很大,而且现在传统媒体,尤其是高端杂志这一块;现在好多高端杂志主动找上银行,针对那些信用卡客户和大额存款用户开展了一系列公关活动后,他觉得短时间内,很难再进一步扩大战果了……因此,他想向我请教一下意见。” 杨铸再次翻了个白眼,这货胆子挺肥啊。 明明自己已经表明态度,要给铸投商贸一次大考了,这货竟然还敢绕着弯向自己求助? 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食言么? 哼! 看来自己上一次把漂亮国两个流媒体平台运营权托付过去,并且把另外的重要任务交给他后,让这货膨胀了——虽然说临时换帅的话,很可能会耽误正事,但这货这么不识好歹,自己要不要把那两个流媒体平台的运营权收回来呢? 陆菲菲见到杨铸表情有些不善,连忙补了一句:“宋文轩说,他们本来一开始是想让温老帮忙出个主意的,毕竟温老是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又是特别顾问,有义务帮忙出主意;” “但是温老说他最近很忙,没时间搭理这件事,于是向他建议来问我……嗯,宋文轩说了,只需要指点一下解题方向就行,不需要直接给出正确答案。” 温老? 杨铸顿时眉头一皱——看来这货对自己了解很深啊,竟然会把温老搬出来当救兵;而很显然,温老也是向着他们的,不然不会答应这货用他的名头。 嗯…… 既然温老都表态了,而且这货又只是要一个指引方向而已——冲着温老的面子,给出一些不算犯规的擦边球指点,倒也不是不可以。 想了想,杨铸说道:“既然这样,你不妨给宋文轩传两句话。” 陆菲菲闻言,顿时一喜:“哪两句话?” 杨铸瞧这妮子这幅模样,顿时知道宋文轩那货肯定给足了好处,不然陆菲菲不会这样热情。 至于什么好处能让陆菲菲这位小公主这么上心……这还用问?肯定是某位花花公子给出来的感情攻略呗! 只不过两个多月下来,杨铸对于陆菲菲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变化,因此对于这种事,他也并不如何在乎,当下说道:“第一句话:太祖说过,要学会发动人民群众。” 陆菲菲顿时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算你不肯给人家指点,也用不着说这种完全摸不到头脑的话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尽管把话递过去,懂不懂是他们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陆菲菲见状,只能噘着嘴:“好吧,我记住了,第二句话呢?” 杨铸懒洋洋地伸伸腰:“第二句话,你告诉他们……是不是把每年年初制定出来的战略纪要当成废纸擦屁股去了?” 嗯!?? 年初的战略纪要?? 陆菲菲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灵感,但转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苦恼地直抓头发,然后撒娇似地把杨铸身子摇来摇去:“猪头,你既然都开口了,那说清楚一点嘛!” 任凭自己身子被这妮子摇的东倒西歪的,杨铸依然丝毫不松嘴:“该提点的东西已经提点了,再说下去,跟直接告诉他们答案有什么区别!?” 陆菲菲见到杨铸态度坚决,只能恨恨地就此作罢,然后做贼似地起身跑到房间外,拨通电话,跟某只小斑鸠窃窃私语起来…… 正文 第512章 你被带坏了! 翌日。 距离黄河不远的国科国际高尔夫。 在这个今年刚开业没多久,拥有70万平方米草地、森林,规格为当下国内罕见的18洞72杆国际标准球场里。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身POLO衫的万清漪摘下球帽,皱眉看着身边的宋文轩。 宋文轩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压根地听不懂自家老大说的这些弯弯道道,眼睛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小堆人模狗样的男男女女。 ……………… 嗯…… 或许有人会很奇怪, 最近铸投商贸不是破事一大堆么,而且今天又不是周末,万清漪怎么会有时间来这种地方,玩高尔夫这种极为耗时的富人运动? 而且瞧这做派,也不太像是在跟商业伙伴谈合作,更不像是在公关应酬。 之所以没在铸投商贸总部碰面而是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宋文轩的要求——给出的名义是让她帮忙体验一下竞争对手们的各种手段, 顺带着提一点意见,免得在后续的舆论僵持战里翻车。 虽然说她知道这位老朋友是不忍见到自己太过辛苦,故而随便找了个借口来让连轴转了好几个月的自己放松一下,但万清漪对于这种邀约,还是欣然答应——对于她这个越来越有女强人风范的人来说,那些跟斑鸠网玩拉锯战的人,使出来的种种迂回手段,的确有着值得借鉴之处,因此她不吝挤出一天宝贵无比的时间来学习一下。 就拿眼下来说,是某几个公司与民生银行联手搞的一次“至尊VIP会员答谢活动”——这个级别的活动,邀约的全是那些在民生银行存款超过3000万或者流水超过5个亿的高端客户。 而虽然这个活动本质上是打着“答谢”的名义在搞体验营销,想要通过塑造“真正上流生活”的概念,顺手推广某些产品和服务,但不得不说,由于对方的尺度拿捏的很好,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 事实上,撇开活动方一开始的感谢之词和留墨装裱这些让万清漪牙酸的恶俗手段不谈,大半天下来,无论是全程1V1讲解名画名作的“时空艺术展廊”, 国外知名品酒师传授专业品鉴知识的“典藏名酒品鉴会”、请来数名知名裁缝为会员免费量身裁剪西装的“格调修身”, 都让万清漪很有些不虚此行的感受; 而后面精细贴心到令人发指的“360°生活管家”服务和眼前这个能够远眺黄河的超大型高尔夫场,以及稍后的温泉浴,更是差点连万清漪这种人都想常住在这了——虽然主办方的确带有推销附近别墅的意图,但不得不说,这种包含了吃喝玩乐康养购的一条龙超规格服务体验,的确能让人产生“原来这才是上流社会的生活”的感悟。 想想看,连万清漪这种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心动,更何况其余那二十多个本土老斑鸠?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一直神态淡然,似乎习以为常的宋文轩——从享受的层面来说,齐鲁这边真的没法子跟沿海发达的一线城市相比,用网上的话来说,齐鲁这边真的是“土爆了”! …………………… 只不过,虽然从这次答谢活动里颇有些受益,但万清漪并没有忘记今天的正事。 接过一瓶依云矿泉水,挥退掉身兼多职的球童之后,校花同学重新扎了扎自己的马尾巴, 然后侧头问道:“杨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文轩闻言, 从不远处的女球童腰身部位收回了眼神,一边暗叹齐鲁这边果然美女如云,一边回答道:“老大还有一句话;嗯……让你们看一看年初的战略纪要。” 杨铸的原话有些粗俗,作为一名有修养的花花公子,他自然不会在一位大美女面前失了自己的风度——哪怕这人是他的老朋友,外加事实上的“大嫂”。 万清漪听出了他话里的停顿,顿时明白了自家情郎的原话估计不会很好听,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而是低头沉思起来:“年初的战略纪要?” 看着万清漪低头了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宋文轩忍不住问道:“清漪,你们铸投商贸年初的战略纪要到底讲了些什么啊!” 话一出口,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就算是他们斑鸠网和铸投商贸同属于杨铸旗下的企业,而且最近很有些紧密无间的样子,但说到底,依旧是两家公司,这种关乎到自家公司战略意图和机密的内容,怎么可能轻易向外人道出? 万清漪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虽然说这种东西不适合外泄,但你毕竟是斑鸠网的CEO,算不得外人——再说了,今年铸投商贸遇到那么多事,原本制定的战略步调全乱了,因此告诉你也无所谓。” 宋文轩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最近的球童都离两人有六七米远,这才压低了声音:“好,你大概说一说就成,我帮你参谋参谋。” 万清漪想了想:“今年铸投商贸需要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但表现在战略纪要上的内容却并不复杂,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五点而已。” “第一、从O2O事业部里分离出纯电商筹备小组,并将纯电商业务作为公司后续战略增长点对待,所有资源逐步向其倾斜。” “第二、锚定中产阶级作为纯电商核心消费群体,尝试精品定制化服务路线来增加黏性;” “第三、进一步完善物流配送体系,加强首环和末端的物流配送能力,尤其是冷链运输能力;争取五年内实现绝大部分区域48小时送达;” “第四、进一步加强网站的流量承载能力和大数据中心的运算能力,进一步优化算法的同时,要求大数据中心逐渐承担起自己该尽的责任,反向为决策层提供策略建议。” “第五、进一步优化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的服务水平,并以此为基础,探索符合公司价值观的整合型商业模式。” 听完了这四点,宋文轩皱了皱眉:“就没了?” 万清漪白了他一眼:“你还要多少?虽然表面上看只有五条纪要,但每一条下面,涉及到的是天量的工作——铸投商贸各部门原有的工作量就已经很大了,你要再多点任务,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还活不活?” 宋文轩讪讪地笑了笑,他忘了铸投商贸与他的斑鸠网不一样,是半实半虚的平台型企业——这种企业既具有高新企业属性,又具有劳动密集型企业属性,各部门的综合工作强度和容错指标在那放着,很多东西真不是动动嘴的事情。 笑过之后,宋文轩又如万清漪一样,陷入了沉思。 这五条战略纪要,撇开方向不谈,其内容完全就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企业决策啊,这种动则就需要数年时间去完成的任务,与他们破解现在面临的僵局又有什么直接联系? 不过他知道杨铸这人虽然在私下里嘻嘻哈哈的,但是谈及工作,却绝对不会乱开玩笑;而且这货在这方面向来是一个吐沫一个钉,说是给他们一个方向,就绝对不会拿他们开涮。 思索了半晌后,某位花花公子郁闷地吐了一口气——你妹的,现在这些大佬怎么都喜欢装深沉,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么,玩什么猜谜语!? 嗯?猜谜语? 想到这,宋文轩忽然说道:“清漪,你觉得这5条纪要,跟老大说的一句话有没有可以结合的地方?” “嗯……不需要很多,有那么一两条或者半条就够了!” 第一句话?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万清漪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文轩,这么一句废话有必要去在意么? 众所周知,铸投商贸是靠着一票子下岗工人起家的,企业文化、运营宗旨,全都是着眼于基层群众的综合利益,而随后的各个项目和各种动作,也无不彰显着其独具一格的经营理念——可以说,这是一家披着民营外衣的,与民众紧密相连的国有企业; 作为坚持了四年的回报,铸投商贸在普通民众中的名声也好的不要不要的,虽然其粉丝粘度比起胖东来这种“怪物”依旧还是略有不如,但除了胖东来,国内绝对找不出第二家能有这种美誉度的企业。 可是…… 一码归一码,铸投商贸毕竟是一家平台型企业,对于眼下这种涉及到“价值观”的舆论战,铸投商贸固然可以依托于自己良好的社会美誉度,操着胳膊上阵,通过价格歧视与流量歧视、甚至是打分系统等手段来强行踩低某些类型的商品,从而达到否定某些价值观的效果; 但是这样一来,铸投商贸好不容易沉淀起来的美誉度就会基本上消耗干净,从长远角度来考虑,这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 而且,这样的动作真的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她真的心里没数——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在哪个国家,价值观和潮流走向,一般都是由上及下的,铸投商贸一直以来都只是在中基层民众群体里有着很强的影响力,但在被视为价值震央的高收入群体和富人阶层这一块,其影响力真的微乎其微。 想到这,万清漪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不对!杨铸一直说华夏国情与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全然不一样,华夏目前各阶层的内质完全与西方标准不同,欧美过半的学术性的理论没法子照搬到华夏。 嗯……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东风压倒西风? 尝试精品定制化服务路线来增加黏性? 进一步优化算法,要求大数据中心逐渐承担起自己该尽的责任,反向为决策层提供策略建议? 进一步优化本地生活服务业务的服务水平探索符合公司价值观的整合型商业模式? 今年忽然成为公司主要模式的双层PPP合作结构? 当一颗又一颗看似散乱的珠子在万清漪脑海里串了起来,并且逐渐清晰其中的逻辑顺序的时候,万清漪眼睛越来越亮。 “我知道那个混球是什么意思了!”校花同学狠狠一击掌,语气说不出的兴奋。 诶??? 一头雾水的宋文轩看着眼前这位散发出女王般气势的美女,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漪,你知道老大是什么个意思了?” 万清漪点了点头,然后大喇喇地拍了拍他肩膀:“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要是没有今天这么一趟,我估计还真琢磨不出来那个混球的意思。” 说着,校花同学脸上挂起一丝恨恨的表情:“杨铸那个混球,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打下了伏笔吧……我估计就算没有眼下这档子事,两三年后,他大概也要玩这一招;” “哼哼,不声不响就埋了那么大一个后手……都说那个混球阴险,还真没错怪他!” 宋文轩彻底凌乱了:‘喂喂喂,我说清漪大小姐,您老人家能不能说点人话,我咋一句没听懂?’ 万清漪咯咯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指着不远处那一群玩的兴高采烈地人问道:“你觉得经历了今天这次答谢会过后,有多少人会改变自己的观念和消费习惯,又有多少人会买这里的别墅?” 宋文轩想了想:“考虑到齐鲁这边的消费习惯和社会风气——今天过后,会来买别墅的人有多少我不敢说,但在场的人应该有七成以上都会改变自己的价值观和消费习惯吧!毕竟这应该是齐鲁这边首次开展的高端体验活动,冲击力应该蛮强的。” 万清漪点了点头:“我觉得也差不多,而且我估计至少有三成的人会考虑在这边买这些价值数百万的独栋别墅。” 说完,万清漪扭头问道:“今天才参加这次答谢会的VIP会员,不是知名企业的高管就是拥有不菲身价的老板,按理说,他们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容易就被这么一场活动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和消费习惯?” 宋文轩耸了耸肩:“这多简单啊,当你经历的每一个环节都跟平常不一样,并且给予你的品质感和满足感都比往常更多的时候……哪怕每个环节只给你的体验感增加了半成,积沙成堆之下,其冲击感也绝对让你改变原有的一些看法。” 话音刚落,宋文轩就似懂非懂地回过了神:“你是说……?” 万清漪点了点头:“没错,不管是商品也好,服务也罢,其价值与其自身的物理品质并没有必然联系,而是由其稀缺性和带入性决定的——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无非就是利用一堆具有稀缺性的商品和服务,来使你代入到一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并且具有俯瞰性的心态中而已。” 说到这,万清漪诡异地笑了笑:“知道么,其实稀缺性也分为好几种的,有物理层面的稀缺性,也有情感价值方面的稀缺性……当然,数量最多的,就是商家和品牌方一边通过讲故事,一边通过销控手段制造出来的伪稀缺性。” “所以,面对这种伪稀缺性,我们只需要在邻近赛道玩一手对冲手段,把它们的民众期待感大幅降低不就行了?” 宋文轩听明白了其中的逻辑,也明白了万清漪是想把某些体验做成大白菜,顿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当鱼子酱在大众心目中已经是99块钱一盒的寻常物时,那些花上999去餐厅里吃上一小口鱼子酱的人,大伙虽然不至于用一种看大冤种的眼神去瞅他,但也绝对不会觉得这种人真的比自己高上一等了。 只不过,道理虽然知道,但是怎么做,他却没有什么头绪,当下问道:“清漪,你们打算怎么办?” 万清漪自信地笑了笑:“简单啊,答案不是在年初的战略纪要里么……大数据+产业链+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定制化服务啊!” 宋文轩顿时有些头大,他又不是铸投商贸的高管,怎么可能一下子理清其中的关系? 万清漪见状,嘿嘿一笑:“听说过以JIT模式(订单生产模式)为基本原理的【众筹】模式么?” 宋文轩自然知道什么叫众筹。 事实上,与普通人想象中的不同,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千百年前就有了——古代那些和尚们化缘修寺庙,并且允诺会把布施者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就是最早的众筹模式;而漂亮国的自由女神像、莫扎特在1783的那场音乐会,用的全都是众筹模式。 而具体在商业中,“以JIT模式为基本原理的众筹模式”虽然宋文轩没有听过,但从字面意义上就能理解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先市场后工厂,收集消费者不同的需求之后,让其交钱,然后为其定制一款“属于自己”的产品,极大凸显商品的稀缺性之余,也带给消费者与众不同的参与感和情感满足感。 而且最妙的是,众筹这种模式能完美规避商品压仓风险和销售风险,还能直接获取消费者最直接的消费需求数据……咋眼看上去,绝对是经济模型里最完美的营销模式。 只不过这种模式有两个极为重要的先决条件——信任度、参与度! 这两个要素不达标,再好的项目也绝对是九死一生! 后世的众筹项目可谓是不计其数,在各大众筹平台出现之前,各种众筹项目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信任度不足;一直到猫狗之类的大平台开设了众筹板块并为其背书后,这种情况才有了显著改善——想想看也很容易理解,你是哪根葱啊,听都没听过你的名字,我凭什么就要把钱交给你,然后去买一件虽然听上去非常有吸引力,但需要等上几个月,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到自己手里的定制化产品。 但是铸投商贸不一样,它目前的牌子综合硬度绝对能排的进国内TOP20,其名气甚至比许多央企还要大,以它的美誉度和实力,九成以上的消费者都不会怀疑人家会坑自己,因此信任度这种事情对其根本不是事。 但是第二点就很重要了——如果说信任度是解决了众筹项目能不能活的先决要素外,那么参与度就是决定众筹项目能做到多大的核心要素。 提到众筹项目,后世普通人知道的最多的就是诸如《大鱼海棠》、《暗黑神话》之类的影视项目和游戏项目;但实际上,业界公认的众筹做的最好的项目,其实是赫赫有名的大米手机——虽然它的操作流程和传统意义上的众筹并不完全一样,但骨子里却是实打实的众筹项目无疑(顺便一提,令无数人念念不忘的锤子手机本质上也是众筹项目)。 而大米手机这种一开始在正规厂家眼里根本屁都不是的“瑕疵品”之所以能在一片红海的当初硬生生杀出一条大道,其根本原因,就是当初毫无品牌信任度可言的它找对了KOL(贴主),找对了种子用户(理工男手机发烧友),并且以一种极为真诚的及时反馈态度,调动起了这些人的参与度——正是因为最初的大米手机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成为这些种子客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生出来的“孩子”,这些平日里很有些沉默寡言的种子客户才会在获取巨大成就感之余,不遗余力的化身为KOC,把大米手机的名字和优点传递到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耳朵里,最终形成洪流之势(关于大米手机最初的趣闻和公案有许多,为了不被吐槽水字数,不了解这段历史,但又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行查资料,绝对能让你获益良多)。 ……………… 很显然,宋文轩并不太清楚众筹模式里面的猫猫道道,只是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万清漪:“清漪,我承认,一旦大范围开展众筹模式的业务后,的确能在相临维度的第二战场上推动价值链的重构,对打赢这场舆论战也大有裨益,不过……” 犹豫了一下,宋文轩说道:“这种模式貌似并不困难,你就不怕得之桑榆失之东隅,被诸如大盗网和惠选坊之类的竞争对手直接抄过去,然后借机壮大?” 万清漪闻言,自信地笑了笑:“它们愿意抄,就让他们抄好了……只要它们不怕死!” 说完,冷哼一声:“有些事情,我们铸投商贸做得,但是旁人就未必了——真以为我们的莫比思环蛇动态护城河体系是闹着玩的!?” 宋文轩闻言,有些沮丧地摊了摊手。 好吧,关于玩舆论和人心这块,自己绝对没话说,但是聊到商业这一块,自己跟眼前这位大美女是真的没法比。 丫丫的呸的! 什么莫比思环蛇,什么动态护城河……姑奶奶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知不知道,你被杨铸那个牲口带坏了! 某位花花公子痛心疾首地看着万清漪…… 正文 第513章 完全就是在违规嘛! 两个星期后。 王洛洛在登录工友之家的网站时,忽然发现首页上增加了一个大大的置顶广告。 铸投众筹——造点属于你的新潮好货? 看着这句有点不明所以的广告语,又看着画面中寥寥数笔几何线条勾勒出来的隐隐未来感和酷炫感,王洛洛没有多少犹豫,立刻点了进去——工友之家经常搞些令人惊喜的活动,虽然这个什么众筹之类的东东以前根本没听过,但想必不会叫人失望的。 有点出乎意料的, 这幅广告点进去后,立刻跳转到了另一个全新的网站页面,要不是上面依旧悬挂着工友之家的LOGO,她差点就以为中木马了。 嗯??? 【稀罕好物】、【创意好物】、【联众创物】? 看着很有些简洁的网页上放悬着的这三大细分板块,天天在互联网上冲浪的王洛洛觉得自己OUT了,这三个词从名字上能隐约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却又不完全明白。 本着对工友之家发自内心的信任,王洛洛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便点入了第一个板块【稀罕好物】, 细细浏览起来。 ……………… 出乎她的意料,哪怕是新推出的众筹业务,【稀罕好物】这个板块里的产品着实不少,而且种类繁杂,食品、服装、电器、饮料、潮玩,五花八门的;如果不点击左上角的商品分类筛查的话,能把你眼睛幌花了。 嗯……众所周知,工友之家最出名的就是它的食品,因此王洛洛没做多少考虑,立即在筛查框里点击了“食品”两个字。 诶?? “来自双庆城口的百花药蜜(冬蜜),规格500g/瓶,滋养调理,100%绿色保真,可溯源;每年仅此一批, 限售4.2万瓶,售完即止?” 作为工友之家的老会员,王洛洛自然很清楚铸投商贸对于平台在售产品质量要求的严苛程度和商品描述的严苛程度,眼下竟然用上了“滋养调理”、“100%”这种字眼, 可见这瓶名字听起来有些唬人的百花药蜜品质有多好。 地球人都知道,女性对于变美这个词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虽然这瓶百花药蜜并没有打出一丁点美白、瘦身之类的字眼,但是经常在工友之家平台上厮混的老会员都很清楚,一瓶蜂蜜用上“滋养调理”这四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正当王洛洛点开百花药蜜的详情页,沉浸在城口当地的美景和一种种见都没见过的蜜源物里不可自拔时,页面右上角不断跳动的数字和进度栏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妹!! 限售4.2万瓶,现在数字就跳到3.07万了!?? 王洛洛顿时唬了一跳,虽然今天是周末,但现在才早上十点啊,这个铸投众筹网满打满算也才刚上线1个多小时! 不能等了,工友之家有近3000万活跃会员呢,再晚上个一两分钟,估计自己连瓶子都买不到! 警觉事情不妙的王洛洛立刻以见不到残影的手速下了两单,并成功支付了预付款。 刚付完款,就看到详情页的上方进度条变成了100%, 虽然王洛洛很有些心疼那38.8元/瓶的价格,而且这批蜂蜜要等到近3个月后才能拿到货;但是一想到到时候自己就能拥有两瓶这种每年产量只有4万多瓶的稀罕物,并且能在朋友同事间炫耀, 甚至能作为牌面礼物拿来送领导,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让她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痛并着快乐着”。 “黑龙省呼玛县特级野生新鲜猴头菇,规格300g/盒,冷链运输,24小时空运抵达,可溯源,每年仅此一批,限购6000盒;” “青海省沙漠野生黑枸杞,规格200g/瓶,富含花青素,滋养防衰老,每年仅此一批,限购数量不等,暂定1.2万瓶(届时根据实际产量追加库存);” “滇南丽江一级雪桃,规格1KG/个,2个/盒,200天足光照,口感甜脆无酸,每年仅此一批,限购数量不等,暂定2.4万盒(届时根据实际产量追加库存)” “大马国特等白燕盏,规格11g/个,2个/盒,100%保真,可溯源,分批预售,第一批次限购1.1万盒;” “匈牙利国酒,阿苏贵腐精华10年陈酿,规格375nl/瓶,100%保真,可溯源,仅此一批,限购3000瓶;” 这些还仅仅只是食品类目的冰山一角,到了服装电器那些类目,更有着一大票子性价比超高,外观形制或者功能令人耳目一新的好东西,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 实话实说,王洛洛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工友之家能弄到那么多好东西,作为一个每天都在网上逛来逛去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些玩意是实打实的稀罕货,说这些东西“买到就是赚到”,丝毫不为过——就算是之前对这些东西毫无了解,等看了这些商品的详情页后,自然也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稀缺程度。 至于说这些详情页上的内容会不会是忽悠人的……拜托,这是工友之家诶,如果连工友之家上面的内容你都不肯信,那么整个互联网上就没有可值得信任的内容了。 只不过,另王洛洛疑惑的是,这些东西虽然好,但是与“众筹”两个字仿佛并没有太大关联,更像是一场福利性质的大型团购而已。 只不过她相信,工友之家既然挂出了“众筹”这个词,肯定不会玩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的,既然【稀罕好物】这个板块并不是以真正的众筹为主,那么奥秘肯定在另外两个板块了。 …………………… 怀着这样的想法,王洛洛点开了第二个板块——【创意好物】。 果不其然,一点进去,界面就大不一样,不但产品少了许多,其展现形式也大不一样。 诶? 设计图? 王洛洛点开一件令她耳目一新的女装商品详情页后,顿时有些呆住了。 这件改良版汉服女装便服,材质考究,颜色素雅与庄重并存,整体造型上既保留了汉代曲裾的古朴和修身特色,又颇有创意地在形制上进行了改良,从现代人生活习惯出发,规避了传统汉服诸多不便之处,使得女性能更方便地穿戴、行走、入座、入厕等等——从王洛洛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是一款介乎于礼服与连衣裙之间的新式长裙,不但远比一般的便服更漂亮、更有内涵,适用的场景也更广泛。 实话实说,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件红白相间的汉服便装时,就彻底喜欢上了——这种要款式有款式,要做工有做工,要内涵有内涵,要个性有个性的漂亮衣服,估计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拒绝。 她甚至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穿上这套汉服便装,化身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只小仙女的模样了。 可是…… 你丫的众筹价高达580元也就罢了——毕竟这件衣服真的好看,而且材质采用的是棉麻混编,花纹也是采用蜀绣工艺,580块钱/件真的物有所值。 但是你丫的现在只出了一件设计图,实物都没有一件,只是拿了几件影视剧的服装稍加裁剪后就拿来做效果预览,外加放了几件古董衣服的照片作为细节参考——这你怎么能让我放心? 最关键是的……按照你的说法,你要等到众筹进度条满了后,这才会去采购原料,外加聘请有经验的老师傅和厂家,去生产这套汉服便装,前前后后大约需要3个月才能交货? 丫丫的呸的,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看了看这个众筹项目的发起方……豫省东华服装学院的几个大三在校生?连公司名称都没有? 嘶…… 王洛洛顿时感觉有点牙疼。 只不过,看到详情页上铸投商贸盖出来的大大的“认证章”,外加承诺的1万元的“意外损失险”,王洛洛终究还是没有叉掉详情页。 有了这个认证章,就说明这个由几个大学生发起来的众筹项目并不是骗子项目;而那个意外损失险,则是意味着如果她交钱后如果超过时间无法拿到货,或者货品与详情页有明显出入,只要她能提供证据,就能领到1万元的补偿——虽然王洛洛依旧对这件没有真正实物的汉服便装犯嘀咕,但有着信誉极好的铸投商贸背书,她倒是并不担心自己被骗。 看了看详情页上标注的每款衣服限售1000件,以及那标注的详细无比的工序工艺,外加胸口可以定制化的刺绣小篆后,王洛洛一咬牙——算了,就冲着这全国仅有1000件的定制数量,外加对方那字里字外的诚意满满和铸投商贸的信誉背书,这580块钱老娘掏了! 肉痛无比地支付了半个月的生活费,并且详细标注自己的大小尺寸后,在定制文字里填上“洛洛芳菲”四个大字的王洛洛看到进度条跳到了874,心里不由得又期待起来——看样子,瞧中这件便装汉服的人不少啊,不知道到时候到时候穿在身上是什么样子的。 怀着这种强烈的期待感,王洛洛退出了详情页,习惯性的刷新了一下页面后,发现新的商品界面大不一样——新的界面跳出来了一大串关于刺绣、首饰和配件的众筹项目。 你丫的,工友之家肯定优化了大数据推送算法了!——随时关注着铸投商贸新闻的王洛洛咬牙切齿地想到。 她倒是不反感这种做法,毕竟这种算法不但能给她们这些消费者省下了不少时间,而且这种在当下充满科技感的玩意,也很让她们感到惊奇。 但是……老娘今天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就砸进去了六百多大洋,你这是想让老娘天天啃馒头的节奏!? 虽然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王洛洛还是管控不住自己的右手,迅速地点了一个掐花工艺手工镂空银香球的众筹项目——没法子,这个既可以当成项链,又可以系在腰间当饰品,还能当成随身暖香承载物的古拙小银器太漂亮了,与她刚买的汉服便装简直完美匹配!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银器能让你自主选择到底是点翠工艺还是珐琅工艺,还有一大堆不同花纹供你选择,甚至还能要求师傅在上面根据你的要求来刻小字——这种专属于自己的漂亮艺术品,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拒绝。 于是乎,在用一种与时间赛跑的手速填写了各种要求并支付了238大洋之后,一脸潮红的王洛洛念念不舍地关掉了详情页。 三个月后,老娘一定会让公司那一大群猪尖叫着“女神”!——某位刚刚升上主管的小姑娘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 诶!? 檀薰贝叶名片?——刚刚退出详情页的小姑娘又发现系统给她推送了这种号称千年不腐,并且与佛家至宝“贝叶经”同一材质的古朴名片,顿时再也忍不住,点了进去。 反正这个众筹项目只需要38元/盒,老娘今天既然放了那么多血,就不差这么点钱! 诶? 纯植物提取的植物多色香膏?——买!老娘既然要做古风女神,怎么可以抹那些艳俗的现代口红? 滇南腾冲药厂出产的植物口香含片?——买!老娘要让那群猪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口吐芬芳! 豫省信阳农林学院研发的天然珍珠中药面膜粉?——买!老娘这张脸价值千金,怎么敢用那些写满了元素周期表的面膜? 一个小时后。 某位小姑娘脸色惨白地看着页面上弹出来的“余额不足”提示——完了,杀疯了,银行卡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千大洋全没了! 虽然铸投众筹与工友之家一脉相承,允许消费者在24小时内申请退款,但是王洛洛看着那多达数十个的订单,竟然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没法子,这些稀罕东西太符合她心意了,而且众筹购买价真的划算无比,放弃任何一个都会让她心痛的晚上睡不着觉。 想了想,红着眼的王洛洛拨通了自己死党闺蜜的电话:“喂,凤仙,赶紧的,支援我1000大洋,下个月发工资还你!” “纳尼?拿来干什么?当然是买好东西啊,我告诉你,工友之家新搞了一个众筹网,里面……” ……………… 半个小时候,坐立不安的王洛洛终于等到了手机上的到账短信,在迫不及待地支付了417元,成功众筹了那个结合了黎族牛皮鼓非遗制作工艺和临高人偶戏元素的创意挎包后,见到页面上面91%的进度条,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随着国内经济环境的逐渐好转,大家手里可自由支配的资金越来充裕不说,审美也逐渐提了上来;这票子好东西贵是贵了点,但无论是从艺术价值还是从装饰价值上来讲,其稀缺性都绝对对得起它的价值,因此在一众识货的群狼环伺下,要抢到这些玩意,还真的要看运气! 只不过,抢到这个包之后,王洛洛便再也不敢继续逛网站了——再逛下去,这刚向死党借过来的1000大洋绝对留不了一个小时,到时候总不能真去天天啃馒头吧? 用莫大毅力关掉铸投众筹网站后,小姑娘心里忍不住犯痒痒——撇去已经有了真实现货的【稀罕好物】不谈,这种已经有了样品或者设计稿的【创意好物】板块里的东西就已经如此让人欲罢不能了; 那么……最后一个板块【联众创物】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联众创物】里面的商品比起【创意好物】更加过分。 创意好物里的一票子商品好歹还有个样品,至不济还能有个设计图和参考物,但是【联众创物】板块里的那上百个众筹商品,根本连个设计图都没有,仅仅只有个概念和文字描述——最多给你一些可供联想的参照物,再多的,就真没了。 是的,【联众创物】版块里只有概念和数据,甚至什么时候商品能造出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限制——而且与王洛洛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个板块主要以电器、电脑、手机、高档球鞋和游戏影视等男性比较关注的产品为主。 而且这个板块的产品众筹页面的客户互动性远比其余两个板块要强的多——看完了产品简述与基础数据后,每一个对众筹产品感兴趣的用户,点击【参与创作】按钮进去后,出现的就是一页又一页的【个人需求信息表】,在商家的预期阈值内,把你理想中的产品各个详细参数和细节特征全部填写上去; 这还只是第一步,等收集到足够信息需求样本后,系统会对各个细节需求进行统计筛分,并结合商家的实际技术能力,在“最多”与“最高”之间取一个核心参数标准,来既定产品的下一步走向; 完成了第一步定核心标准的制定后,商家、平台和参与者进行强互动,会在平台单独开辟的一个类似于“QQ群”空间里,让商家随时汇报产品设计和生产的进程或困难,并且让众筹者参与进来,群策群力地帮忙提出解决方案——在这个过程中,大家既可以多对多的瞎聊,也可以一对一地与商家工作人员直接沟通。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联众创物】板块的众筹项目本身就具有很强的客户筛选性,因而愿意掏钱参与的消费者大多数都是真正的发烧友; 而作为平台方的硬性要求,作为众筹项目发起方,商家的工作人员必须在8:30-21:30这个时间段里,实现及时回复,用以解答参与者各式各样的建议和疑问,以便于逐步增强参与者的情感黏性(当然,废话可以不予回复);一旦系统侦测到商家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复有效信息,平台将会给商家扣分降权,甚至罚款。 而作为增加商家工作量的补偿,平台以一种默认的态度鼓励商家寻找一些托,在群里发送一些具有启发性的建议和草图,用以诱导参与者跟风发言,以便在采纳意见之后迅速大幅提升参与感和成就感。 虽然说目前【中联创物】板块的众筹项目参与者并不算很多,上百个项目加起来拢共也就是五万出头的样子——这个数字对比起铸投商贸近3000万的会员数量,可谓是寒酸无比。 但是,作为这次大动作的主导者,万清漪等人完全相信,当这些现有的参与者逐渐提升了参与感与成就感后,这些种子客户身边的朋友和网上的“志趣相投者”,肯定不断加入进来,并且最终形成洪流之势——按照宋文轩的说法,这年头谁还没能有几个臭味相同的朋友? ……………… 而在此刻,魔都某CBD的办公楼里。 沈姓男子则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工友之家官网上那一个个进度条快速上涨的众筹项目以及有近1/3已经显示进度为100%的落幕项目。 “铸投商贸这一手……玩的绝啊!”汉斯的表情同样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看来,他们的机器开始全功率运作了,对于这张切根断底的王牌……我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沈姓男子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凡在商场混的人都知道,铸投商贸最大的无形资产就是他们堪称金字招牌的商誉;而地球人都清楚,商誉这种无形资产,必须要附加在有形商品或者服务项目上,才能彰显其价值; 只不过,许多人不太清晰的是,商誉与产品之间的加权关系,是乘法,而不是加法。 简单来说,如果现在铸投商贸的商誉是5的话,选择一个综合评分为3的商品去附着,那么这个商品的预估市场表现力得分应该是15分,而不是两两相加的8分——虽然这个得分已经超出了产品本身理论上限10分的范畴,但这并不是极限。 要知道,乘法是最能体现强强联合法则的基础算法,如果商品本身不具备十分强大的价值,那么即便是铸投商贸本身的商誉加持效果非常明显,但表现在市场中,也不过是正常的越阶效果而已——事实上,这栋效果,但凡一二线品牌都能做的到,只不过他们更愿意把越阶效果转化为溢价而已。 然而眼下铸投商贸通过其强大无比的供应链实力,找寻到一大票子综合评分非常逼近5分的稀缺性优质产品,并且采用单品越阶手段,去实现某些战略目的,这就很可怕了——你想想看,一大票子市场表现力评分为无限逼近25分的超优质、超性价比的产品出现在同一个平台上,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铸投商贸可以通过他的超强供应链和首创的众筹模式狠狠吸一大波粉,并进一步锁这些人的心智空间——尤其是那些给予彰显自身价值的年轻女性和部分发烧友。 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其实汉斯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绝望——铸投商贸目前在消费者群体中的影响力远超他们,他们是很清楚的,无非就是本来颇为艰巨的道路,更加难走一点,需要达到成功终点的路更加遥远一点而已。 可问题是,当这些充满个性与品质感和文化内蕴的优质产品大量出现在铸投众筹的网站上,并且迅速形成风潮后,他们投入了巨资、花费了无数精力的那一票子项目,就会宛如被三体人投掷了智子和二向箔的地球一样,再无升维的可能性,并且只能在“低质低价”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崩溃——而这种一眼看得到未来的结果,才是让他们最绝望的。 至于说其它更核心的东西……诸如某些价值链重构之争,汉斯这个外国人或许还依旧有侥幸之心,但是沈姓男子却知道,最多一年时间,自己这票子人在这一块也铁定是黯然收场。 原因很简单,不管现在国内表面上的流行风尚是什么,但关于“美”和“价值”这些东西,绝大部分人就算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从直观判断上,还是能分出个高低来的——况且现在国内民众生活水平正在稳步提高,眼界也逐渐开阔,真实审美观真的没有后人想象的那么差劲。 再说了,华夏好歹有五千年的深厚文化底蕴撑着,这世道也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傻子,当一个具有深厚文化底蕴撑着,并且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稀缺属性的产品和另一个只是营销噱头鼓吹出来的“稀缺”产品放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后者再有洋文化撑着,大部分人依旧还是能看出个高下来——从这个角度来讲,铸投商贸无疑是玩了一出李逵打李鬼的套路。 什么? 你说诸如大盗网之类的项目完全可以有想学祥,扩充自己的供应链实力,然后走一条“优质低价”的道路不就可以了么? 呵呵…… 且不说整合出一条高质量的供应链需要花费无数金钱和实力,汉斯背后站的那些投资者愿不愿意在已经有了铸投商贸这个先行者的情况下,等上那么长时间; 单说整合供应链本身……你真以为这东西有那么容易?在现在的华夏,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有钱就可以,还得有东风可以给你借才行。 而且“低价优质”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松,但是个人都知道,在宏观环境没有恶劣到一定程度前,又或者是企业本身出于战略竞争考虑或者面临重大危机,否则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再说了,有着铸投商贸在一旁玩虹吸游戏,你从哪去挖那么多通赛道真正优质的供应商去? 哎…… 沈姓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朝着楼外的车水马龙怔怔发呆。 目前,自己等人当初倚为屏障的三道墙已经被破了两个,从大势上来讲,除非遇到什么不可预知的大型黑天鹅时间,否则败退只是迟早的事情; 剩下的那一堵墙,只希望铸投商贸和斑鸠网那边没有察觉才好; 否则的话, 只怕自己等人连寻找接盘侠的时间都没有了…… 正文 第514章 诶?你说的是陆菲菲? 从九月初到十月中旬,是属于铸投商贸一个半月。 一边,无数网友在各大贴吧以智商税为名头,大肆谈论女人、时尚、婚嫁等话题; 一边,无数工友之家的会员们在迫不及待地向旁边同事和朋友分享自己众筹到的独属于自己的稀罕好货。 另一边,则是无数企业和地方政府抱着自己的项目设计图和当地优质特产,排着队向铸投商贸的选品部递交申请, 以图把自己手里面的东西作为新一轮的名单,补充到铸投众筹网上三五天就会被消化一空的项目库里面去。 见到依托自己公司的良好声誉,众筹模式竟然在全面开花之余,短短一个月就新增了170多万会员,铸投商贸的中基层们固然累的快虚脱,但高层们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之余, 迎来了小半年来难得的轻松时光。 ……………… “来,青措妹妹,咱们来试试手气, 看能开到什么好东西!” 铸投商贸1号办公楼顶上今年才修建的休闲花园里,万清漪兴致勃勃地搬了泥饼过来,然后把一个木槌递到小丫头面前,让她来试手气——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再加上一众高管们即便手里没有太多需要急于处理的事情,但依然需要坐镇总部以防突发事件,因此万清漪只能来楼顶小花园里跟自家闺蜜踏踏秋了。 “诶?这是什么?”小丫头看着眼前那宛如大号飞盘似的泥饼,以及上面偶有参差出来的草梗,有些犯迷糊。 叫花鸡?……不对,叫花鸡是球形的才对,这么扁的形状,根本放不下一整只鸡。 牛粪炸弹?……不对,那玩意只有自家男人那么无聊的人才喜欢玩,自家清漪姐是城里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去玩那种无聊的东西?况且牛粪炸弹是要用湿泥巴来包裹,眼前这东西都干的能当石头打人了! 看着小丫头一脸的疑惑, 万清漪得意一笑:“这是阿富汗那边的玩意,里面封着各式各样的水果——选品部强烈要求把这玩意入选【精品好货】板块,因此我就让他们送过来试试这东西的成色。” “水果??” 小丫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大泥饼,这么干巴巴的泥巴,里面确定是水果?……果干还差不多吧! 万清漪咯咯一笑:“我一开始也以为选品部的人在跟我开玩笑,但是他们告诉我,阿富汗北边那边天气热,太阳大,基础设施又极度缺乏,新鲜水果要是按照咱们的法子放在推车上拿去卖,不到半天就会变成果干,于是那边人从14世纪的时候就开始把水果封在泥盘里,然后推出去卖——消费者选中哪个泥盘,摊老板就现场给他敲开,听起来蛮有意思呢!” 说着,万清漪很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泥盘:“据选品部的人说,这玩意其实还是有些考手艺的,泥盘做的部好,里面的水果顶多一两个月就会变质;要是做的好, 里面的水果放上五六个月拿出来后跟刚采摘下来的也没太大区别;” “啧啧, 五六个月呢,这种被称为【Kangina】的保鲜手法可比冰箱冰柜之类的玩意强强到天边去了……我咋有点不信呢?” 小丫头也是一脸的惊奇,这种法子闻所未闻,当下迫不及待地拿起木槌,按照万清漪的指导,沿着泥盘边线敲了一圈……没费什么劲,泥盘就宛如河蚌一样分成了两大片。 诶~? 是葡萄,而且真的很新鲜的样子! 看着泥盘中央什么包裹物都没有的葡萄,两姐妹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两大串葡萄虽然主杆已经有些脱水,呈现出微微的乌黑色,但那些细杆处却依旧青翠无比——从卖相上来说,跟当今市场上摘下来隔了夜的葡萄差不多一个水准,属于消费者能接受的一个程度;如果再加上产地是阿富汗这个因素,这个卖相标准绝对能让国人惊喜。 有些狐疑地摸了摸这两串葡萄,按照选品部的说法,这批葡萄是九月初采摘,然后九月下旬直接收购过来的,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葡萄这种容易发霉变质的水果真的能用这种土方子保持这么长时间? 看着自家清漪姐脸上的神情逐渐有些凝重,小丫头并不如何奇怪。 要知道,变质损耗和运输损耗绝对是水果价格居高不下的核心原因之二,一旦这种物理保护性极强的泥饼真的被印证其有效保鲜时间能达到6个月……不,不需要6个月那么久,只需要能达到2~3个月的有效保鲜期,那么这门生意就能成为铸投商贸一条叫好又叫座,同时利润又极为丰厚的小明星业务。 轻轻摘下一颗浅玫红色的葡萄,小丫头吹了吹上面薄薄的灰尘,然后在手里滚两圈后,毫无老板娘风范地将其丢进嘴里。 当那种滋味浓郁到无法复加的味道在嘴里爆开的时候,小丫头顿时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好吃!——清漪姐,你赶紧尝尝,真的超级好吃!” 万清漪嗔怪似地看着这位似乎永远长不大的闺蜜,摘了一颗用矿泉水洗了洗,然后放入嘴里。 嘶~! 当那种有点类似于西僵马奶葡萄,但其浓郁风味更胜半筹的滋味在舌尖爆开的时候,万清漪终于知道明明小丫头这两年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但现在依旧有些失态的原因了。 嗯…… 或许后人受到岛国的影响,一度以“甜”作为衡量一款水果好不好的唯一指标,甚至一度追求“纯甜无酸”——这也是后世某段时间,数次改良后的砂糖橘一度称霸水果市场的原因。 但是,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会告诉你,真正的好水果,或许在汁水丰盈程度上各有不同,但讲究酸甜搭配是一定的——这样它的独特风味才能显现出来,给人予一种浓厚而复杂的口感和余韵,而不是宛如喝了一碗白糖水,甜过之后便再无回味。 就拿水果葡萄来说,在达到了10%含糖量这个“优质标准”后,或许在“九甜一酸”还是“9.5甜,0.5酸”这个比例尺度上各自有各自的看法;但是里面一定要有些许的酸感来均衡这种糖度本来就有些高的水果,这个却是共识——除此之外,果皮厚度、涩感是否明显、果肉的厚度和Q弹感、以及汁水的浓稠度,也是衡量一款水果葡萄好坏与否的重要标准。 虽然万清漪并不是葡萄这块的品鉴专家,但很显然,眼前这一串来自阿富汗,浓甜中微微带酸的葡萄,绝对是一款超越国人味蕾想象的特优水果——在万清漪看来,这些葡萄的口感不敢说全世界TOP5,但是挤进TOP10却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也不奇怪,阿富汗那边大部分都是高海拔山区,昼夜温差极大不说,降水量又少的可怜,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出来的葡萄,口感能不好才怪了。 嗯……就是不知道其余的泥饼盲盒里还有什么其它的水果,如果其余的水果都能跟眼前的葡萄一样,带给自己惊喜,那么这事就真的有搞头。 哼哼,要知道,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那边现在的商品价格,可是超乎大部分人想象的低呢。 ……………… 在两姐妹的你争我夺之下,两串葡萄很快就被瓜分一尽。 手指头已经变成乌鸡爪子的小丫头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边在自家清漪姐的武力压迫下,乖乖伸出手接了半掬矿泉水洗手,一边则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葡萄也是让铸投国贸那边帮忙弄过来的?” 万清漪一边拿着矿泉水瓶给小丫头倒水洗手,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都是你男人麾下的公司,现在铸投商贸需要大量的国内外优质产品来填充内容,国内的事情我们自己就搞得定,国外的产品不找他们找谁?” 小丫头点了点头,以铸投国贸在海外的触角和关系网,这段时间没少给她们带来惊喜——当初在万清漪的拜托下,她给李骏去了个电话,然后对方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立即就应承了下来;短短三天之后,对方就发来了一大堆的产品推荐名单和详细说明,从高端的酒类到初级农产品、从南美的肉制品到北中欧的零食糖果全都有(出于某些考虑,铸投商贸极为排斥从国外引入中高端皮具和鞋帽产品,否则这个名单会更加庞大)。 而这些许多她听都没怎么听过的商品,除了品质绝对过硬之外,还拥有着共同的“稀缺属性”——李骏放话了,他让下面人收集的这些产品目录,都是产能有限,而且能方便进行货源垄断的,只要小丫头一声令下,被她点中的产品,除了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之外,其余企业绝对拿不到一件货。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的合作下来,别说万清漪,就连小丫头自己都察觉到了两家公司之间的差别——除去铸投国贸那边丰富到令人意外的商品信息库外,那伙人固然有些时候行事有些越界,但人家从来都是打蛇只打七寸;这边一求援,那边立即就洞悉了要害,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甚至还委婉地提醒你该如何发挥那边的优势。 小丫头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一旦自己这位老板娘真的钦点了名单之后,李骏那伙人怕是绝对不会仅限于使用正常的商业手段去让名单上的中小企业乖乖就范。 只不过,她现在在意的并不是李骏那边会采用什么手法去快速搞定那些非强势商家,而是另有其事。 想了想,小丫头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在漂亮国跟阿富汗那边的关系不是有点紧张么,咱们引入阿富汗的大量农产品倒没什么,可是铸投国贸那边这么干……会不会对杨铸有不好的影响?” 作为杨铸的女人,她自然知道自家男人这段时间在漂亮国那边的动作,因此很有些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万清漪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正常的商业外贸而已,你怕什么?” “就算毛熊国跟漂亮国是死敌,漂亮国的一票子企业还不是照样在北边开店?毛熊国不少企业和资本机构也在漂亮国开展业务,也没见漂亮国把他们怎么着了啊!” 小丫头有些不满地看着自家清漪姐——自己又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你怎么还拿这些话来忽悠自己?这其中的猫腻和因果关系,平常人不知道,咱两能不知道么? 见到小丫头鼓着腮帮子看着自己,万清漪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吧,铸投国贸那边在这块谨慎的很,这些货都是由阿富汗先出口到巴铁这个中转站,然后再从巴铁运到我们国内的——咱们国家从巴铁进口商品,全世界都挑不出什么刺来吧?” 小丫头恍然,自己怎么会忘了巴铁这个“中转站”呢? 要知道,华夏跟巴铁关系好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巴铁也依托华夏,靠着自己独特的地缘位置和其***国家的身份,在许多国家和地区里扮演着中间商的角色——这是大伙都知道的潜规则,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涉及到特别敏感的内容,别说农产品了,就算是一般的烟花爆竹,欧美各国也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现自己多虑了的小丫头顿时放下了那一丁点担忧,一边跟自家清漪姐聊些体己的话题,一边则是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太阳椅上,享受着初秋暖洋洋的阳光——反正今天楼顶也没别人,她也用不着照顾形象。 ……………… 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万清漪看着逐渐变色的太阳,又瞅了瞅自己的腕表,有些奇怪地看着小丫头:“你们监察部最近不是没什么事么,这都五点半了……你不打算赶回去伺候你家男人?” 小丫头闻言,先是紧张地呀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刚刚捋直的身子又瘫了下来,然后很有些娇憨地说道:“今天难得有空,能跟清漪多呆一会,那么急着赶回去干什么?” 万清漪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门,然后一脸坏笑地调侃道:“是不是最近被你家男人折腾怕了,因此打算打着我的幌子,能躲一会是一会?” 她太了解小丫头了,在这妮子心目中,自家男人的地位大过天,难得这段时间能有机会正常上下班,以这货的性子,早就掐着时间屁颠屁颠地赶回家伺候自家男人了——像今天这种明明时间到了,却依旧拖着不肯回家的情况,绝对不正常。 而作为被某只牲口往死里折腾过的女人,万清漪太知道杨铸那个混球的德行了,自家青措妹妹今天竟然不急着回家,肯定是最近被那个混球折腾的太狠,因此怕了——不过也难怪,连自己这种一个月只遭三四次殃的人都有些后怕,更何况青措妹妹这种天天都睡在杨铸枕边的妙人儿? 看着万清漪一脸调侃的看着自己,小丫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作为闺蜜,两姐妹之间虽然无话不谈,小丫头也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自家男人的非人类,但是青天白日之下就聊这个话题,她还是有些扛不住。 只不过与往常的脸红之后就是一阵近身嬉闹不同,今天的小丫头在害羞之后,却是满脸不自然。 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在万清漪担忧的眼神中,一脸惆怅地说道:“清漪姐,今天我想在外面多呆一会,我觉得……杨铸大约是有别的女人了!” !!!! 万清漪顿时被炸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青措妹妹发现我跟杨铸之间的关系了? 她是怎么发现的? 是杨铸无意间透漏出来的么? 还有……我、我、我该怎么办? 向她坦白,征求她的原谅后向她递茶么?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啊! 还有、她、她万一不肯接受我怎么办? 心乱如麻间,万清漪的脸色变得有些雪白,然后强撑着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情绪有些低落的小丫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声音有些变形的清漪姐:“当然是闻出来的啊……我天天跟杨铸在一起,他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瞒不过我啊!” 万清漪闻言,脸色忍不住又白了几分。 是了! 女人的嗅觉是男人的6倍,那个混球每次去我那做完坏事后,都只是敷衍似的打开水龙头冲冲而已,这么长时间下来,青措妹妹肯定在杨铸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今天青措妹妹是要向我摊牌了么? 感觉自己生死就在对方的一句话间,一颗心紧紧吊起的万清漪声音都有些发哑:“那、那你打算怎么做?” 情绪低落的小丫头沉浸在巨大的失落里,没并有注意到自家清漪姐的严重异常,闻言发了好一会呆后,才沮丧地垂了垂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万清漪差点蹦了起来,你都当着我的面摊牌了,我也一副要杀要剐都认命的态度了,结果你给我来了一句不知道? 小丫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情绪有些激动的万清漪,以为她只是在为自己鸣不平的同时,恨其不争自己的软弱;当下又有些迷茫,又有些无助地说道:“清漪姐,虽然之前你就告诉我说,到了杨铸这个程度,身边肯定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别的女人;” “但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后,我却发现自己真的一下子好难接受,心里好像被剪刀绞了似的……” “其实,我也曾安慰过自己,就算杨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但只要不跟我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也可以骗自己,装作完全不知道……你知道的,我是个傻丫头,在装傻这一块我很擅长的。” “可是……可是,我们三个人天天在一起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情你让我怎么骗自己?” 小丫头说到这里,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如果那个女人是别人的话,我大可以让她搬出去,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甚至可以狠狠骂她一顿,让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那是一个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快三年的人啊,大家的关系都好的不得了,以前更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你让我该怎么做才好!?” 说完,小丫头一个猛扎,投进万清漪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下意识把小丫头搂紧,拍打安慰的万清漪,好容易把自己严重发木的脑子拨回了正常轨迹,旋即呆住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三年? 一口一个嫂子? 万清漪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那个女人是陆菲菲?” 小丫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哭的更伤心:“好几次了,我从杨铸身上都闻到了她的味道……他们肯定在一起了!” 万清漪同样对这件事情有些难以接受,当下试探着问道:“如果杨铸和她真的在一起了的话,那个啥之后,杨铸身上肯定残留着一些味道……你闻到了?” 看着小丫头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万清漪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陆菲菲以前就跟杨铸的关系很亲密,打打闹闹也很正常,如果没有那种味道的话,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小丫头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虽然不是那种味道,但是他们之间肯定在一起了……如果两个人没有长时间身体接触的话,杨铸身上根本不可能残留如此浓重的女儿香!” 万清漪顿时明白了……这是友达以上,情侣未满? 该死的混球,你怎么全朝身边人下手!? 老娘这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朝青措妹妹坦白呢,你丫的在那边又招惹上了陆菲菲!? 不对,应该说是陆菲菲主动招惹那个混球才对——以她对杨铸的了解,那个混球不太可能主动对自己看着长大的陆菲菲下手。 陆菲菲,你这个狐媚妖子,你给我等着!! 正文 第515章 来我办公室一趟! 6个小时前,正当小丫头和万清漪刚刚吃完午饭,打算爬到楼顶小花园晒太阳时。 某位不知道自家女人即将误中副车的杨大官人正悠哉哉地打开小马扎,有些生疏地给鱼钩捏上饵料后,笨拙地把鱼线抛进了眼前这个并不算太大的水塘子里,任由浮漂缓缓飘动。 轻轻把新买的鱼竿架在架杆上之后,杨铸赞许地看了看头顶上耀眼而不刺目的太阳和无云晴空——在这种秋高气爽的日子里, 在这种周遭人迹罕至的水塘里钓上一天的鱼,委实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 嗯…… 与外省人想象的不同,其实齐鲁虽然早些年处处是盐碱地,但却并不是一个缺水的地方,这种不大不小的水塘子随处可见不说,里面的鱼着实也不少;因此,但凡时间合适, 你总能看到无数的齐鲁人开车或者骑车一两个小时,在公路两旁或是目光所及之处寻得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水塘子,然后一坐就是一天(齐鲁大部分地区是标准的平原,一眼望去附近一两公里的景致便能纳入眼底,因此对于稍有经验的人来说,找到水塘子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喜欢钓鱼的人越来越多,附近开始跑到水塘子边开始收费的村民们也越来越多,像眼下这种一个杂人都没有的“野塘子”真的不是很好找。 想到这,杨铸扭头瞅了瞅正在从车子后备箱里不断搬东西的陆菲菲,很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野塘子的,这在垂钓爱好者眼里,可是千金不换的宝地,寻常人根本不会告诉你。 “喂,菲菲, 你怎么忽然想起邀我出来钓鱼?”杨铸看着陆菲菲熟练地搭好便携式户外烧烤炉, 有些好奇地问道。 “嘻嘻, 就问你喜不喜欢这里。”陆菲菲一边开始引碳,一边很有些得意的问道。 其实就算杨铸不说,陆菲菲也通过他那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放松感,知晓了答案——宋文轩那货果然有两手,真的知道眼前这个猪头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也不枉当初自己帮他们说项。 杨铸哈哈一笑,搓了搓手,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刚才水面上似乎动了一下的浮标后,这才回答道:“这才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一会等老夫大显身手,钓上几条鲫鱼后,就看你手艺了!” 秋天是垂钓的黄金季节,而齐鲁这边的天然水塘子里往往以鲫鱼居多,因此杨铸重来就没期待过能钓上鲤鱼和草鱼。 陆菲菲听到杨铸竟然很有自知之明地只说鲫鱼,与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一对应后,顿时有些惊叹——陆文轩说的没错,这货虽然自打认识以来从来都没有钓过鱼,但肯定早就心心念念了,不然不会对这些事情这么有底。 想到这里, 陆菲菲很有些苦恼, 看样子,陆文轩给的攻略非常靠谱, 但是……那些挖掘机、修驴蹄子、锻刀打铁又是些什么鬼? 打铁、看挖掘机挖土这些无聊透顶的玩意也就罢了,大不了自己多点耐性,跟着杨铸往施工现场和打铁铺里钻,可是修驴蹄子……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带这货去臭烘烘的牲口棚里,去现场参观那些脓血飞流的现场? 微微叹了一口气,陆菲菲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是,大官人,奴家到时候一定给你煲一碗香喷喷的鲫鱼汤……你要是不怕被鱼刺卡着的话,我给你现烤几条焦香鲫鱼也成!” 杨铸看了看这货身上特意换上的日系校服,瞅了瞅她那一袭长裙都衬的像短裙的大长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都秋天了,你穿这裙子就不怕冷?” 陆菲菲闻言,站起来炫耀似地转了几圈,显摆了一下自己傲然群雌的美腿后,这才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才是初秋么,大白天的又不冷,再说了……冷的话,不是还有你么,到时候帮我捂一捂就不怕冻着了!” 听着这货近乎挑衅的言语,杨铸忍不住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当下忍不住咳了咳:“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光天化日之下,你给我注意点!” 没法子,这货自打前几日开始跟着自己学做壶后,动不动就整个人身子往自己怀里贴,而在某种不可言喻的心里作用下,杨铸逐渐也习惯了这种温香软玉在怀的场面,并且不介意吃一小点陆菲菲主动送上来的豆腐——只不过,那是在室内,陆菲菲又不是别的女人,他现在的心里尺度可还没有在光天化日的野外就做些形骸放浪事情的程度。 听出了杨铸话语中的心虚,陆菲菲忍不住咯咯一笑——杨铸越是表现的心虚,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越重,这种反应对于她来说,无疑比听到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更加让她高兴。 冲过去搂住杨铸脖子,给他脸上送上一记香唇后,小妮子笑的跟朵花一样:“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先烤点东西给你垫肚子?嗯……我带了一大块牛肋还有好多滩羊肉串,你要先吃哪种?” 杨铸懒都懒得去擦脸上的口水印,只是翻了个白眼:“姑奶奶,咱们早上十点钟吃了早饭才出发的,这才多久,我就算是饿死鬼投胎,也不至于现在就饿了吧?” 陆菲菲想想也对,于是转身跑向百余米开外颜色已经有些陈旧的切诺基:“那我去拿茶具,先给你煮杯茶润润嗓子!” 看着风风火火的陆菲菲和她脑后一甩一甩的马尾巴,不知怎么的,杨铸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今天的行程安排和陆菲菲身上那一身打扮很明显是出自小斑鸠那货的指点,但是身边有一个活力四射的体己人,貌似也很不错呢。 ……………… “哎呀呀呀,浮标动了,赶紧拉杆,赶紧拉杆……哎!猪头你好笨,鱼又跑了!” “我来帮你挂饵,那么一小坨饵料,鱼肯定不感兴趣的,看我的,给你搓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饵料!” “咦?怎么饵料飞脱了!?不怕,猪头,我再帮你搓一个紧点的,绝对甩不掉!” “诶?怎么这么久了浮标还不动?” “嗯……我懂了,咱们还没打窝子,鱼儿没被吸引过来,看本姑娘帮你撒饵,绝对正中浮标附近,把那些破鱼全部吸引过来!” 一番鸡飞狗跳后,又过了半个小时…… “喂喂喂!猪头,你说这里会不会是根本没有鱼啊,我饵也挂了,窝子也打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不知不觉又拱到自己怀前的陆菲菲,没好气地给她小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下:“知不知道鱼儿最不经吓?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能钓上鱼来才见鬼了!” 陆菲菲撇撇嘴,你这是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岸上的声音能把水里的鱼吓跑……拜托您老人家能不能认真点,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模像样点的吧? 不过她看着杨铸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很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都钓了快两个小时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你就不急?” 杨铸嘿嘿一笑,然后从身边的便携式茶台上拿起模样有些丑陋的红降坡泥料杯子,轻轻嘬了一口茶汤:“钓鱼的乐趣在于钓,而非鱼,没钓上来就没钓上来呗,有什么可着急的。” 陆菲菲哼了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鱼都钓不上来还在那傻乐呵,也不知道图个啥!” 说完,似乎感觉到有些冷,身子忍不住又往杨铸的怀里拱了拱。 随着陆菲菲宛若无骨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乱动,杨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过看了看位置上已经消失不见的阳光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他终究还是没有如往常一样的出声提醒——现在是初秋的尾巴,秋老虎一过,齐鲁这边的气温降的有点快,这妮子穿这么一身衣服,没有阳光晒着的话,不冷才叫怪。 似乎察觉到杨铸今天对自己的放任,陆菲菲窃喜之余,又大着胆子把杨铸的双手交叉着搭在自己的肩前,然后怕冷似的锁了锁——外人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杨铸伸出手,从背后把陆菲菲搂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下,杨铸有些不淡定了,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小豆芽,你是在玩火!” 没法子,这个动作本来就有些暧昧,再加上陆菲菲拉着他的双手一锁,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些比较敏感的部位。 本来紧张的有些身子发抖的陆菲菲听到杨铸不顾自己当初的警告,又叫自己小豆芽,顿时恨得牙痒痒,一拽杨铸锁在自己肩前的双手:“你在说谁小豆芽!?” !!! 随着一种似曾相识,但又非常陌生的触感传来,杨铸口干舌燥之余,忍不住咳了起来:“菲菲,那个……我肚子饿了,要不咱们烤点东西吃?” 感受到了身后某些物理变化的陆菲菲小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很有些骄傲与戏谑地扭头看了看那货一眼:“哼!怂货!” 然后竟然没有趁热打铁的意思,反而松开了杨铸的双手,蹦蹦跳跳跑到便携式烤架旁,开始忙东忙西起来。 嗯……陆文轩那个牲口曾经说过,自己在这方面就是只菜鸟,而且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很有些与众不同,既然不会撩拨男人,那就一定要懂得见好就收,等待着某些东西逐渐发酵,对杨铸这种主见性极强的男人来讲,太过激进只会适得其反。 ……………… “哎呀,糟了!”陆菲菲在装着羊肉串的保鲜箱里翻腾了好一会后,忽然叫了一下。 “怎么了?”正在喝茶压火杨铸扭头问道。 “那个笨蛋老板,给我配的调料里竟然没有辣椒!”陆菲菲很有些沮丧地说道。 看着这货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杨铸忍不住失笑:“没有辣椒就没有辣椒呗,人家滩羊本来就肉质鲜美,放了辣椒反而会凸显不出肉质的特色来。” “…………”陆菲菲哭丧着脸,并不答话,宛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杨铸知道她现在是标准的重度辣椒嗜好者,没有辣椒配着的话,龙肉吃起来都不香,而她眼下竟然如此沮丧,恐怕更多的是在担心自己吃的不够开心——毕竟,自己也是无辣不欢型的人物,这妮子这两年吃辣越来越猛,少不了自己的功劳。 看着这丫头一边垂头丧气地把一根根羊肉串摆在小烤架上,一边在那冻的有些发哆嗦的可怜模样,杨铸忽然有种说出不出的心疼。 当下起身,在陆菲菲不可置信地眼神中,主动搂过了她的肩膀坐在了小烤架旁,把炭火摊大了后,一边翻着羊肉串,一边对着陆菲菲说道:“人间至味是清欢;有些时候,不加任何料理的本味才是最吸引人的味道……这个道理,你懂?” 小脸有些泛红的陆菲菲顺其自然地把脑袋靠在杨铸的肩膀上,双手抱着自己曲起来过肩的大长腿,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身边娇躯依旧有些发抖,杨铸想了想,把自己的运动衫上衣拉链拉开,然后宛如母鸡似的把陆菲菲的上半身包在里面。 而陆菲菲闻到猛然浓烈了几许,专属于杨铸的男人气息,脸色更加红了:“呸!臭死了,你昨天肯定没洗澡!” 说完,却是趁势一倒,身子伏在了杨铸盘膝而坐的大腿上。 杨铸见状,额头一黑,刚向提醒这货不要借机捣蛋之时,陆菲菲却从运动衫里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猪头,既然你喜欢本味,喜欢顺其自然,那么我要不要回归到以前对你的称呼啊……哥!” 哥!? 听到这个已经快要被忘记的称呼,杨铸差点没被噎着。 看了看这妮子满脸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笑容,杨铸想都没想,一个巴掌轮了过去。 啪! “哎呀!”陆菲菲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猛然坐了起来。 “死猪头,又打我屁股……我跟你拼了!” 感觉到自己又被当成小屁孩来对待了,陆菲菲怒不可遏,张牙舞爪地朝着杨铸扑将过来…… ……………… 三个小时以后,开着自己的小宝马行驶在回家道路上的陆菲菲轻快地哼着小曲。 今天下午虽然在打闹过程中又被某个猪头逮住打了几次小屁屁,绝对算的上“一生难以洗刷的耻辱”;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跟杨铸之间的那层纸,马上就要被捅破了。 看了看前面那辆宛如乌龟般行驶的破旧切诺基,陆菲菲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那个死猪头,开的这么慢,是不是刚才吃了自己太多的豆腐,心猿意马之下,注意力不集中呢? 刚想着超车过去嘲讽某个牲口一下子,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轻轻踩了一脚刹车,把刚刚提起来的车速降下来,陆菲菲操起手机一看……万清漪? 那个女人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 怀着一丝狐疑,陆菲菲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今天晚上,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里的声音不容置驳,旋即挂掉了电话。 切~! 神经病! 这都过了下班的点了,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陆菲菲撇撇嘴,手上却很自觉地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喂,猪头,一会我有事要去趟公司,你跟青措姐不用等我吃饭了!” 正文 第516章 夜话(上) 晚上七点,铸投商贸1号办公楼,董事长助理的独立办公室。 这间将近四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只青釉博山炉正在缓缓往外冒着青烟,如果有稍稍懂行的人在场,看着炉顶那在微风中依然凝直如绳的烟柱,以及房间里那股浓厚而不躁烈的药香味, 就知道炉里燃烧的是采用非遗酵母制香工艺炮制而成的“岁柏香”——事实上,这炉并不算便宜的香是选品部前几日送过来的众筹样品,出于某人的指示,今年以来,铸投商贸正在悄悄推广各种与中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产品,而这种功效直达肺部的药薰产品,属于重点项目之一。 一身改良款汉服便装的万清漪正静静地坐在茶台旁,怔怔地盯着前方发着呆。 素来对香道感兴趣的她, 眼神盯着的地方, 却并非博山炉上方那令人惊叹的烟柱,而是茶台的对面一侧,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薄胎茶碗。 这只产自春风祥玉的红玉藻纹茶碗,并没有像工夫茶盖碗一样充当着留底不留汤的“公器”角色,六成满茶汤里悬浮着十几片翠绿叶子的它,宛如电视剧里的一样,变成了只供一人饮的茶具——从茶碗里残存的茶汤量来看,刚才分明是有人喝过了一口。 …………………… 当陆菲菲推门而入时,见到眼前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喂,万助理,大晚上的你把我叫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说完,很有些不爽地看了看万清漪身上的改良款汉服——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多月前听信了那个宫先生的建议,竟然打算把铸投商贸的员工服从原来的西式工作装改成改良款汉服,还美其名曰“提升文化自信”。 偏偏自家母上大人和严伯伯对这种很有些扯淡的事情一点异议都没有, 就这么给豫省的某个服装设计学院下了足足近二十万套的超级订单(春夏冬三款,每款两件),然后就以身作则地把人家刚定款的样品穿到了身上,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公司里。 实话实说,陆菲菲倒是不讨厌这一身甚至比众筹网上的那款便装汉服还漂亮的衣服,甚至还很有些喜欢——她只是非常不喜欢万清漪这种独断专行的作风而已。 要知道,诸如配送员等基层的工作人员可不是人人都坐办公室,换上了这一身便装汉服后,行动不可避免地有些受阻不说,其工作性质也决定了衣服也更容易受损坏——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这身衣服可并不算便宜,届时,你是打算让人家自己掏钱买一件新的? 而刚刚被惊醒的万清漪并没有察觉陆菲菲对自己身上这件便装汉服的不满,见到她走了进来,只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朝着茶台的主座上走去。 “坐!” 万清漪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示意陆菲菲落座,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那只红玉藻纹茶碗挪到了一边;却并不把里面的茶水倒掉,而是重新取了一只紫砂壶过来,不紧不慢地往里面投着干茶。 看着万清漪手里那把用小篆刻着“观漪”二字的秦权壶,陆菲菲很有些不服气地哼了哼——你以为就只有你有那只猪头送的壶?过不了多久, 我也有!而且我那只西施壶还是跟猪头两个人一起做出来的,可比你这只强多了! 正当陆菲菲琢磨着到时要在西施壶上刻什么字, 然后用怎么样的方式在这个女人面前显摆,才能让她嫉妒到吐血时,万清漪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跟杨铸走到哪一步了?” 这句平淡的仿佛毫无感情的言语,宛如在陆菲菲耳边炸了一声惊雷,让她一下子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她、她看出来了? 她、她怎么知道的? 是那只猪头告诉她的? 不对,以那只猪头的性子,在没有亲口承诺接纳自己之前,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而且,她如何知道的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青措姐姐知道了没有? 脑海里浮现那张很有些红惑众生的脸孔,陆菲菲顿时有些六神无主。 只不过,陆菲菲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三年的锻炼下来,她很快地定住了心神,一脸冷笑地看着万清漪:“我跟他到了哪一步了?……你跟他到了哪步,我便跟他到了哪步。” 面对着陆菲菲的犀利反击,万清漪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红晕和不自然,然后瞬间恢复到了正常。 定定地打量眼前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大半个头的小姑娘一会,万清漪微微露齿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虽然我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但看得出来,你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你确定你跟我一样,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了?” 听到万清漪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与杨铸的关系,陆菲菲惊讶地合不拢嘴——在她看来,自己挑破这个女人跟那只猪头的关系后,对方应该很慌乱的才对,结果这么一副光明磊落的架势,这是闹什么鬼? 不过既然对方既然摆出了这幅单刀直入的态度,那说明今天只不过是一场“贵妃见贵人”的会晤而已,自己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陆菲菲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就算现在还没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不过也快了——你花了快三年的时间才达到目的,本姑娘几个月就能搞定那只猪,说起来,我可比你强多了!” 看着隐隐有些骄傲的陆菲菲,万清漪失笑一声:“且不论你跟杨铸之间究竟走到哪步了,你之所以能进展这么快,不是因为你真的足够优秀,也不是因为你比我强,而是因为你是陆菲菲……这其中的差别,你懂么?” 陆菲菲闻言,顿时被噎住了。 作为天天跟在杨铸屁股后面跑的人,她当然知道如今想要爬上杨铸床的女人有多少。 且不说想要通过品牌部顺藤摸瓜主动邀约杨铸出来吃饭的几个当红女戏子,就算是铸投商贸里面,对杨铸隐隐有着非分之想的女员工就不知道有多少——这两年来,在杨铸的示意下,董事会秘书处“分流”到各部门的的女秘书就有十一位,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要知道,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高薪、高福利企业,铸投商贸怎么可能会缺少美女?在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能入选董事会秘书处的人,相貌、品性、能力缺一不可。 就算骄傲如陆菲菲,也不得不承认,在那被迫“分流”的十一位秘书里,至少有两三个的样貌身材绝对不比自己差,而论及能力,自己就更赶不上趟了——人家可都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学历至少硕士起,除了年轻这个优势外,自己真的找不出比她们更强的地方来。 而她其实也知道,撇开那莫名其妙的心理洁癖来说,即便从来没想发生点啥,杨铸那个猪头其实是对女人很挑的,除了样子要长得好看之外,学识和见解必须要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入他的眼——按照某个猪头的说法,如果两个人连最起码的有效沟通都做不到,哪怕对方再漂亮,那跟一头肉猪有什么区别? 因此,面对着万清漪这番很有些含蓄的话,陆菲菲竟然找不出什么言语来反驳——如对方所说,自己的样貌身材放在外面,的确是万中挑一的天宠之女,但是放在铸投商贸这种地方,自己的综合得分却绝对算不上拔尖,要不是自己之前给那头猪当了三年多的“妹妹”,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过于亲密,当她向杨铸展露非分之想的那一刻,只怕就会如同那十一位秘书一样,被“分流”到其它部门了。 想到这,陆菲菲忍不住有些嫉妒地看了万清漪一眼。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漂亮也就罢了,偏偏跟那头猪也是从微末之时以同学+朋友的关系一路走到现在,两人的情感基础并不比自己差——最过分的是,这个女人是公司里公认的第二大脑,其学识素养和业务能力不知道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了,从综合因素来考虑,她能成为那个猪头的女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察觉到陆菲菲看向自己眼神的变化,万清漪却没有多少得意,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咱俩应该是最熟悉杨铸的几个人之一了,因此有些话我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杨铸那个人的性子你应该也很清楚……在女人这方面,既克制、又理智,但却也很重情;” “作为他的原配,青措妹妹我就不说什么了——虽然我承认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青措妹妹除了长得好看和性子好,就再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但是他们两人相识于微末,又共同度过了一段天天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日子……这种近乎于相濡以沫的感情,对于杨铸来说是一笔远比金子更加珍贵的财富,也是青措妹妹的机缘,别人就算再眼红与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说到这,万清漪脑海里忽然又浮现起大洋彼岸某个混血美女的身影,迅速压下去之后,有些自嘲地说道:“至于我……或许在你看来,我是因为那一层同学关系,又长得还算不错,因此最终才能打动那根木头,成为他的女人的;”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 “我承认,自打我从家里要了一大笔钱,当初帮助青措妹妹解决彩礼的问题后,杨铸对我的态度大不一样了,算的上真正把我当成了朋友;” “事实上,我当时也是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外加自己也被那个混球的性格和学识所吸引,因此甚至愿意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开始倒追他——你知道的,对于这种痞坏痞坏,满肚子才华,偏偏长得又不算差的男人,对于年轻女孩子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至于后面嘛,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任凭我这个齐鲁师大的当届校花如何地做暗示,甚至隐隐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倒贴架势,那个混球依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装疯卖傻模样,然后与青措妹妹走到了一起,并且闪电领证。” “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跟他又回归到了正常朋友的关系,并且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并且成为他为二的女人之一。” 轻轻给陆菲菲分了一杯茶,万清漪有些晦暗不明地笑了笑:“知道么,一开始我跟你一样,以为自己是因为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外加情难以自之下,最终才打动了他,成为了他的女人的。” 听出了万清漪的言下之意,陆菲菲松开那有些烫手的杯子,皱眉看着她:“难道不是?” 万清漪嘴角有些苦涩:“是,却也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这样。” 沉默了一小下,万清漪忽然问道:“你知道在那些中小企业里,有些老板放着那些长相不错的秘书不要,却偏偏把那些相貌身段并不出众,甚至平凡到你压根地就不会记住她样子的财务发展成自己的情人么?” 作为铸投商贸的小公主兼机要秘书,陆菲菲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想了想之后,有些苦涩地看着万清漪:“因为财务对于那些老板来说,太过重要了……重要到如果不把她变成自己人,公司就有可能翻大车,甚至老板自己都要进去!” 见到陆菲菲已经明白了,万清漪点了点头:“没错,杨铸之所以最终接纳我成为他的女人,除去我长得还算漂亮,跟他之间也有足够的感情基础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对于铸投商贸来说,我这个董事长助理,就如同小公司的财务一样,具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刚才就隐约明白了点什么的陆菲菲沉默了。 诚然如万清漪所说,虽然铸投商贸与那些小公司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压根底不需要做“两本账”或者“三本账”,甚至在杨铸的坚持下,大部分当下堪称屠龙之术的财税规划手段也全无用武之地; 但是,对于发展迅猛,且不断朝着各个领域伸出触角的铸投商贸来说,万清漪这个“第二大脑”,绝对比某些小公司里面的财务更加具有重要性——虽然之前的大战略是杨铸提出来的,但是如何实施,如何整合企业内外部资源,甚至采用什么样的节奏去实施,却是由万清漪这个职权严重超标的董事长助理来统筹。 只不过,面对着万清漪毫无遮掩的“坦白”,陆菲菲却很难接受——在她眼里,那个猪头是一个能靠着一己之力独自撑起一片诺大天空的英雄,怎么会如同那些自己瞧不上的龌龊之徒一样,为了一些东西,在感情这种事情上掺杂如此多的现实考量? 万清漪瞧了瞧她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也知道,到了杨铸这个级别的人物,已经没有纯粹的私人生活可言了;” “他麾下的两家公司,拥有着超过6万人的直属员工,仅仅是业务强关联的公司就超过2万家,各种项目涉及到的人员数量更是超过300万……如果加上普通业务关联企业的人员,这个数目至少要再翻个两三倍!” “如此大的因果背在他身上,就算他平时表现的再混不吝,你怎么可能会单纯到以为他可以如同三四年以前,任由着自己的喜好去选择一些事情?——你认识的二代朋友那么多,好歹也知道【女人】这玩意对于杨铸这种超级富豪来说,背后牵扯到多少干系吧?” 陆菲菲再度沉默,经过万清漪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对于杨铸这种超级一代来说,女人、亲戚、子嗣、亲信等等东西,全都意味着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每多接纳一个女人,就意味着他需要着眼于长远,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重新构筑一个新的山头平衡体系。 怪不得他一直说要让自己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认真考虑考虑呢……原来是在考虑这个? 不知不觉间顺着万清漪思路走的陆菲菲忽然觉得非常委屈——自己就是单纯的喜欢上了那个猪头而已,自己从来也不求什么,为什么那个猪头要用这种理智的近乎冰冷的态度来思考他们之间的未来? 难不成,在他心里,自己对他的追求,图的是想分杯羹么? 万清漪看着陆菲菲煞白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菲菲,撇开物质层面不谈;我承认,杨铸那个家伙虽然长相仅仅只是小帅而已,但只要相处了一段时间,就会对女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但是,那是别的女人。” “作为女人,我很清楚我们自己的慕强天性——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先搞清楚自己对于杨铸的感情究竟是属于哪一种?” 哪一种? 陆菲菲有些诧异地看着万清漪。 万清漪笑了笑:“你还没成年就跟杨铸认识了,他对你也一直是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对你好的不得了,因此等你长大了,情窦初开后,对他越来越依恋也很正常;” “但是,你的情况我很清楚,你初中时候就失去了父亲,文兰姐中间也一直没有再婚;” “那时候恰值东北下岗潮,正处于青春期的你,面对着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明天,想必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惶恐,也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自己能有一个如同父亲般的宽大背影来替自己遮风挡雨——我并没有任何戳你伤疤的意思,事实上,换成是我,也一样会充满着无助。” “经历过几年惶惶不可终日的艰苦日子之后,杨铸忽然出现在了你面前,不但迅速帮你们母女俩走出了困境,还把尚是少女的你照顾的无微不至——这种一边帮你遮风挡雨,一边跟你毫无顾忌的嬉笑打闹,另一边却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怕化了的男人,恐怕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了吧?” 说到这,万清漪轻轻给陆菲菲换了杯茶:“知道么,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女性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恋父情节——除了在小时候跟父亲更亲近之外,长大了后会下意识地按照自己父亲的某种特质和形象去找自己的对象,也是表现之一。” “而好死不死的,铸投商贸这几年发展的太过迅猛,作为小公主的你,身边全都是些精英式的人物,几年下来,眼界不可避免地越来越高——这极大地阻碍了你成年之后的择偶。” “毕竟,别说同龄人了,就算再把年龄放宽个十年,也很难找到有杨铸一半水平的年轻异性,有了对比参照物后,你自然很难有能入眼的人选——事实上,我就曾经深受其苦,因此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但是你知道,女孩子渴求爱情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到了一定年龄,不管你再怎么克制,大部分人依然会产生懵懂的向往;” “于是乎,在这种天性和恋父情节的双重作用下,情窦初开的你下意识地产生了错觉,把对杨铸那种亦父亦兄的感情,当成了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一时冲动之下,向杨铸表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到这,万清漪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你跟杨铸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我想说的是——对于我们女人来讲,感情这个东西,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我都不希望懵懂的你在连自己对杨铸的情感是属于哪一种之前,就傻傻地开始一段充满谬误的追求!” “况且……你想过杨铸的感受没有?” “一个自己当成亲妹妹的小姑娘,忽然有一天跑过来告诉他,想要做他的女人……你让本来就有一些心理洁癖的他怎么想,怎么办?” “好,就算那个混球心软,最终接纳了你,撇开你们之间会不会顺利地走下去不谈,就如之前我所说,他现在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汽水厂的小员工了……以你现在的心性和能力,真的有资格做他的女人么?” 原本小脸煞白的陆菲菲只是默默地听着。 但听到化身为知心好姐姐的万清漪说到了恋父情节,并以一种笃定的语气断定自己对杨铸的感情兴致之后,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 而听到万清漪最终在质疑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去做杨铸女人的时候,她嘴角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浓浓的讥讽——到了现在,她很确定这个姓万的女人只不过是在套路自己,想要诱导自己进行自我否定而已。 呵呵,就算是本姑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但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连大脑神经元都没有发育完全的傻姑娘? 轻轻拿起已经有些凉的茶汤嘬了一口,陆菲菲似笑非笑地看着万清漪:“万助理,看来你这个小三是白当了啊……亏得你跟了杨铸这么久,貌似你对他还是一知半解哦!” 听到“小三”这个刺耳的称呼,万清漪捕捉到了陆菲菲眼中浓浓的戏谑,忍不住皱了皱自己秀气的眉毛…… —————— PS:现在时局有些不太好,有条件又急着囤货的书友们这段时间可以备一点岁柏香,但一定要去中医馆买,不是医师配的不敢保证效果,如果附近中医馆没有会做的,也可以去网上和某音上搜一搜“赵秋实”或者“赵秋实酵母药薰”——不过人家是非遗传承人,做出来的药薰有点小贵,但是我的一个医生朋友说,在轻症方面的防治效果的确会给你惊喜。 正文 第517章 夜话(下) “知道么,到了现在,我忽然觉得你根本不懂杨铸那只猪——或者说,你只懂了个皮毛,对于真正的他,却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不过也难怪,那只猪向来很善于伪装和隐藏, 你跟他在工作上相处的时间又远远超过私下相处的时间,因此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却也不算奇怪!” 陆菲菲以一种胜利者的眼光看着万清漪,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真不知道如果那头猪知道了在你眼里,他竟然跟其余普通商贾一般无二,会是个什么反应?” 万清漪闻言,眉毛一挑, 就要反驳, 陆菲菲却抬手制止了她:“我不知道是谁在潜移默化中悄悄给你灌输了一些看似合情合理,实则谬之千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杨铸这几个月对公司撒手不管,在无尽的煎熬与一系列的挫败中,让你产生了一些错觉;” “但是,作为与杨铸朝夕相处了近三年,跟着他经历了许多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的场合的我,只想告诉你两点。” 说着,陆菲菲伸出了两根宛如钢琴家的纤纤玉指:“第一,那个猪头在本质上从来都是一个小富即安的屌丝,对于金钱和事业的上心程度从来就不高——他之所以拼尽全力把现在的盘子做的那么大,无非就是为了心底一些可笑到近乎白痴的执念而已,所以你用看待普通商贾的眼光去对标他,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二,或许那头猪对铸投商贸这几个月来的放手不管,让你们吃到了不少苦头,许多人在明白这是一场大考之余,骤然跳出了舒适圈的他们免不了有许多怨气——对此,我只想说,社会不是幼儿园, 杨铸没必要如同幼儿园老师一样天天护着你们过马路!” 说到这,陆菲菲忽然扭头问了一个问题:“万清漪,你不是从来都自诩最懂杨铸么,那你告诉我……杨铸最欣赏的两家公司是哪两家?” 万清漪听到陆菲菲直呼自己的名字,倒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听到了她丢过来的问题,略一思索后回答道:“第一个肯定是胖东来,杨铸向来对他们超高的服务质量和中基层管理水平赞誉有加,并且号召公司在这方面向他们多多学习——事实上,公司许多服务准则根本就是参考了他们的标准。” “第二个嘛……”万清漪有点卡壳。 她对于自家情郎的心高气傲再了解不过了,或许在此时的普通人眼里,诸如微软、IBM、沃尔玛、三菱、大宇、宝洁等超大型公司都是宛如神坛上的雕像,人人膜拜;而国内诸如畅想、海尔、汇源等企业也是许多国人争相学习的企业——但是在杨铸眼里,这些企业或许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要说到“欣赏”甚至“崇拜”,却压根沾不上边。 见到万清漪答不上来,陆菲菲忍不住有些得意:“告诉你也无妨,第二家企业是……华为!” 华为? 万清漪疑惑地看着陆菲菲,那家以交换机起家,曾经花了20亿请IBM制定一套IPD研发管理系统, 去年以7.5亿美元的价格将非核心子公司Avansys卖给爱默生,董事长还专门写过《华为的冬天》一文的企业,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再说了,他们现在不是因为把所有的筹码全部砸进3G技术中,在互联网泡沫和IT寒冬后,今年出现了史无前例的负增长么? 正值生死之际,那家公司能不能撑过明年还不好说,杨铸怎么会对其另眼相看?……该不会是你随口胡诌的吧? 看着万清漪投来怀疑地目光,陆菲菲嘁了一声:“如果说那头猪欣赏胖东来,是欣赏其堪称天花板的服务质量和员工激励手段的话;那么欣赏华为,就是欣赏他们董事长的毅力和魄力!” 说到这,陆菲菲别有一番意味地看着万清漪:“知道么,杨铸曾经说过,未来不管怎么变化,华为必将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 “而之所以下了这个评语,不是因为他们调整了战略方向,开始紧跟IT潮流,并且深耕核心硬件,意图构建自己的技术壁垒——这些都是表象而已,有这个战略眼光的不止他们一家;有毅力去坚守本心的企业虽然少,但也绝对不止他们一家;” “杨铸之所以会觉得华为一定伟大,根本原因在于——从2000年开始,他们的董事长就一次又一次地被动或者主动把华为置身于危难之中、置身于危险的边缘,从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知道么,人在危机关头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极为惊人的,当华为能一次又一次挺过危机,并且胸中的那口心气一直不散,那么这家企业所具有的韧性、战斗力和至关重要的纠错能力,将会达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水平——按照那头猪的说法,【生存模式决定行为模式】,按照他们这样的折腾下去,终究有一天会突破自己的极限,成为超级赛亚人。” 什么!? 主动把自己的公司置身于危难中去!? 万清漪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就不怕把自己的公司折腾垮了么? 不过她虽然对华为这家公司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既然杨铸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如此了。 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刚才陆菲菲的神态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 “你是说……杨铸现在也是打算用这种极限锻炼法,来锤炼铸投商贸?”万清漪差点叫了出来。 陆菲菲呵呵一笑:“猛虎不与犬豕同行——你的宫先生不是也曾经这么教过你么?” 说完这句话,陆菲菲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之前万清漪说的那一堆,虽然80%在她听来都是废话,但是有一句话却真的钻她心眼里了——如果没有“妹妹”的BUFF,你根本没有做杨铸女人的资格! 短暂的沉默后,陆菲菲忽然叹了一口:“万清漪,说实在的,我有点羡慕你。” 尚在深思的万清漪闻言,有些错愕的抬头:“羡慕我?” 看着万清漪一脸狐疑的表情,陆菲菲再度叹了一口气:“知道么,曾经有一个书生……” ……………… 嗯…… 以前曾经有一个书生,寒窗苦读之后,终于以进人之身成了一名年轻县令; 在任时,书生刚正不阿,杀劣绅、灭土豪、拒腐清廉有节气; 任满之后,因政绩卓著,被召回京城听用; 皇帝觉得书生敢作敢为还不错,可宰相却说书生年轻不稳待考察——因为被书生整治的劣绅中有他的爪牙。 有人去劝书生,说是从了宰相后必然受用,从此飞黄腾达不是梦;书生却罔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不齿与之为伍。 于是,书生又被打发到另一个地方,继续当他的县令,继续雷厉风行…… 可天有不测风云。 不久之后,军阀做乱,叛军声势浩大,所到之处官员望风而降; 书生的上级也有降意,他劝书生跟着他一起投降,书生劝他善良,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书生就地起兵,组织忠于朝廷的民众共抗叛军,响应者寥寥千余人; 书生带着他们车如附近战略要地,与城中守军合为一处,所有人加在一起,总共也就几千人数; 但书生知道,守住此处就堵住了叛军南下之路,因此誓不退缩,而守城的长官也被书生言辞打动,誓与城门共存亡。 很快,叛军大奖率领十几万劲旅兵临城下,来势汹汹。 书生据城固守,指挥有度,多次击退敌兵。 到了夜里,书生命令士兵击鼓雷鸣,敌军以为遭遇偷袭,却见城门紧闭; 几次三番后,敌军对于城中鼓声置之不理;此时书生打开城门,只带几百精骑插入敌营发动突袭,而敌军不明所以,仓皇而逃; 书生又接连使计,最终射瞎了敌将的一只眼睛,敌将退避三舍,此后再也不敢大意,但也恨极了书生,仗着人数碾压和补给充裕,每天都发动着暴风雨般的猛烈攻击。 在无数个与死神共舞的日子里,书生早已蜕变成了战神,竟然凭着一座孤城几千人,寸步不让,硬生生抗下了十几万大军,退敌四百余次——书生做到了他所说的“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 但要命的是,坚守了十个月,朝廷未有任何增援。 城中杀光了战马,杀光了鼠雀,吃虫吃纸吃树皮——一直到再无任何东西可吃。 书生的妻子看着求援无果后毅然而归的同僚、瘦骨嶙峋的将士,看着这座绝望的城、绝望的书生,义无反顾地跟自己的丈夫说:“请杀妾就食!” 此时的书生已经变成了魔鬼,没有太多的犹豫,挥剑杀妻,并屠城中老弱数百,以充军粮…… 城破的那一天,独眼将抓到了书生,书生没有任何犹豫,从容就义…… 待到阴间来审,阎王问书生:“唐将张巡,为何堕入魔道,杀妻杀民!?” 书生答道:“我不杀妻,魔杀我妻;我不成魔,魔屠我国——一人成魔以拯苍生,有何不可!” 阎王闻言,念及书生忠义,准他投胎重新做人。 书生断然拒绝,只求沦为畜生道……只求来世与妻相遇,做牛做马,补偿心中的愧疚。 轻轻地讲完故事,陆菲菲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向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成为那个妻子!” ……………… 万清漪面容诡异地看着眼前的陆菲菲。 但凡对唐代历史有那么一丁点了解的,就不可能不知道张巡张睢阳的大名。 没有他的话,唐朝的历史估计就会在玄宗时期彻底划上句号,再无延祚289年的可能。——事实上,这位在宣宗时期追绘像于凌烟阁,史书争议不断的中唐名臣,至今在一些地区受着香火供奉,对历史向来很感兴趣的万清漪对这位毁誉参半的超级猛人,并不陌生。 只不过…… 如果万清漪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张巡在睢阳杀的,是小妾……而非正妻吧? 而且,那什么只求沦为畜生道,来世与妻相遇的话,完全是野史话本好不好——估计连野史话本都不是,说不定只是网络小说里的煽情桥段而已。 话虽如此,万清漪还是听出了许多其它的东西——没法子,把一些东西换个符号对号入座的话,张巡所做的事情,与杨铸那个混球有太多隐隐相似的地方了。 原来……那个混蛋是那么一个极端到犯蠢的理想主义者么? 原来……自己这个小妾,是这么个“重要”法么? 一时不知道是悲是喜的万清漪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呆,这才想起了某人的交代。 “你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帮得上杨铸忙的女人?”万清漪看向陆菲菲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陆菲菲没有吱声,只是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作为唯一一个陪同杨铸参加了那场非正式约谈的知情者,把杨铸这几年干的事情串在一起后,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个男人要做的是什么事了——不管后果如何,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上点什么忙,她会觉得这一辈子都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万清漪叹了一口气:“铸投商贸决定在双庆设立一个具有独立运营权和探索性质的事业部——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一个对杨铸有帮助的女人,那就去那边锻炼两年吧!” 陆菲菲一惊:“什么,新的事业部?我怎么不知道!?” 要知道,以铸投商贸现在的公司性质和部门架构,成立一个具有独立运营权的事业部跟成立一家子公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是“具有探索性质”的事业部,这种连主营方向都没有,且享有无限责任的事业部门,没有杨铸这个董事长点头,怎么可能通得过? 万清漪微微摇了摇头:“你忘了么,早在几个月前,杨铸决定撒手的时候,就已经把董事会执行主席的位置让给严总了——虽然杨铸还是董事长,但那个名头并没有任何决策权,有决策权的是董事会执行主席这个身份。” 陆菲菲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虽然只要杨铸愿意,重新召开董事局会议后,他这个董事长可以毫无阻碍的把董事会执行主席这个名头拿回来,但是他不在的时候,身上挂着董事会执行主席名号的严主任的确有权在开设具有独立运营权的事业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签字。 “说白了……你就是嫉妒,想把我和杨铸分开!”陆菲菲愤怒地看着万清漪。 这件事情充满着蹊跷,她才不会相信公司会忽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三不沾的无头无脑的项目,绝对是这个女人以权谋私,想要以工作的名义把自己调离杨铸身边——指不定这个所谓的事业部都是这个女人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 只不过让她有些疑惑的是,严伯伯虽然这段时间非常依赖万清漪,甚至隐隐有些唯命是从的意思,但是自己又不是别人,这种明显针对自己的事情,她怎么敢笃信到时候向来疼爱自己的严伯伯会在那份可能打印都还没打印出来的文件上签字? 看着宛如发怒小猫的陆菲菲连声质问,万清漪苦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一副杀人的眼光看着我,说起来,在感情这方面,咱俩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你又不比旁人,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至于这样针对你。” “事实上……是有人觉得你年龄太小,有些事情需要冷静一下;” “而且我敢保证,你的严伯伯到时候一定会在那份文件上签字的!” !!!??? 看着隐隐有些无奈地万清漪和那副笃定的语气,脑中念头急闪下,陆菲菲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你是说……?” 万清漪点了点头,然后心虚似的扭过了脖子,把目光定在那只薄胎红玉藻纹碗上:“我一会就让行政部帮你定晚上的机票——双庆那边你人生地不熟的,早点过去熟悉环境总归是件好事。” 陆菲菲此刻的表情充满着惶恐不安与难以置信:“今晚上就走!?” 万清漪有些狐死兔悲地叹了口气:“是的……到时候你那边需要什么人,需要多少资金预算,列份清单过来,只要不是太过分,这边都会帮你搞定的。” 陆菲菲怔怔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这才仰起自己的小脸:“好,一会我会走的!” “但是,麻烦你转告那个人……对于杨铸,我是认真的!” “两年,最多两年!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正大光明地跟杨铸走在一起!” “希望到时候……哼!” 说完,陆菲菲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看着陆菲菲从门口消失的背影,想起那张充满斗志与坚毅的小脸,万清漪有些心绪复杂地苦笑了一下。 轻轻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万清漪再度看着哪只一只敞着口的薄胎红玉藻纹碗发起了呆。 哎,女人…… 呵…… 正文 第518章 糟了 当陆菲菲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并没有看见杨铸,也没有看见小丫头。 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半。 隐约猜到了什么的陆菲菲大步流星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一堆衣服扔进当初那个带过来的超大行李箱里后。 看了看箱子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布上的那层薄灰,发了一会呆的陆菲菲忍住了自己眼眶中的眼泪,然后从抽屉的最下层取出一本略有些单薄的日记, 打开制壶室,把这本日记轻轻放在盛放着某只刚刚定型,等待着阴干的西施壶旁边。 想了想,又取下了房门钥匙,念念不舍地放在了日记本上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菲菲仿佛完成了一件艰难无比的任务, 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 毫不犹豫地拉着那个硕大的行李箱,拉门而出…… ……………… 而此时,手语咖啡店。 在这家神奇到每天进店的客人绝对不会超过一掌之数,这个时间点更是一个客户都没有的店里,坐在角落的杨铸和小丫头正亲昵地偎在一起,然后做贼似地看着吧台。 “喂喂喂,丫头,我是说家里的那一堆水果消化的那么快呢;啧啧,家贼难防啊!”看着吧台那边司马鹏正献宝似的从袋子掏出两个比拳头还大的热带水果放在娉婷面前,杨铸痛心疾首地说道。 小丫头闻言,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人家的姐夫呢,人家拿你几个黑柿又怎么了……你又不喜欢吃这玩意。” 杨铸看着司马鹏把外形很像小号畸形柚子,然而表皮却皱巴巴的黑柿掰开,然后把一坨黑漆漆的果肉递给一脸惊恐,死活不敢接的娉婷,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很铁不成钢:“这黑柿要把果肉刮下来,然后混着可可粉放锅里炒出来才是正确吃法——司马鹏这小子完全是在糟蹋东西啊!” 小丫头恨恨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少来, 你以为人人都是我,受得了你那些隔三差五的暗黑料理啊!?” 杨铸环在小丫头腰肢上的手往上移了移, 然后报复似地回掐了一下:“喂喂喂,什么叫暗黑料理,可可粉炒黑柿,只不过看起来很让人没有食欲而已,味道还是不错的好不好!” 被自家男人一掐,小丫头赶紧把身子往桌子上伏了伏,免得自家弟弟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要死啊你……被小鹏看到了我怎么活!?” 杨铸嘿嘿一笑,把手掌挪回了原处:“看这架势……司马鹏这小子喜欢上娉婷了?” 看着娉婷掀起阿拉蕾面具,用一种慷慨赴死的神态轻轻舔了舔手中那块怎么看都像是烂了的果肉,旋即露出欣喜之色;小丫头扭头看着杨铸:“你……不会反对吧?” 杨铸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反对?我从来不歧视任何生理上有缺陷的人,而且……娉婷是个好姑娘,如果他们两个能走在一起,反而是司马鹏那小子的运气!” 小丫头听到自家男人并不反对两人在一起,顿时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虽然她同样不觉得娉婷有什么不好,但杨铸的身份放在那,她很担心自家男人会在意一些事情。 “诶?说起来,他俩多久了?”看着娉婷欢天喜地地用手指头把两个黑柿分成八份,然后跟司马鹏两人一人一个盘子端进后厨跟其余小伙伴分享,杨铸好奇地问道。 “嗯……” 小丫头想了想:“好像是从去年小鹏就开始喜欢上娉婷了吧?” “那个家伙天天有空就往店里跑,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热心帮忙, 但后面就瞧出不对味来了——才大年初二就急着往泉城跑,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据说娉婷一开始非常害怕,一度见到小鹏就躲,后来也不知道我那个弟弟用了什么办法,娉婷总算愿意慢慢尝试着跟他接触了——就眼前的进展来看,估计要不了多久,我那个傻弟弟就会有正式的女朋友了。” 看着一脸傻笑的小丫头,杨铸一脸的不可思议:“小鹏那家伙竟然有这么大的耐性,追了足足一年多?” 要知道,作为小丫头的亲弟弟,司马鹏这个男生女相的家伙简直逼近了人类颜值的天花; 据杨铸从林可染那边得到的消息,这货在希望集团里有着无数的倒追者,其中不乏颜值爆表的美女——可以说,只要司马鹏愿意,他挥挥手就能招来一大票子愿意当她女朋友的美女,甚至现场举办一场选美大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娉婷…… 杨铸虽然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司马鹏会喜欢上娉婷这个略有些缺陷的小美女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这家伙竟然愿意花上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来追人家,就真的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一般来说,条件越出众,可选择面越广的人,在追求异性这方面的耐心就越差,这种马拉松似的追求,绝对是另类。 小丫头瞧出了杨铸的惊讶,撇了撇嘴:“你懂什么,娉婷虽然说话不太方便,性格也有些内向,但天性善良温柔,还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在这个年代,漂亮的姑娘越来越多,但像娉婷这么好的姑娘却真的越来越少了;” “因此,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倒是觉得我弟弟是真的有眼光!” “再说了,小鹏虽然长得是一等一的人才,从小便有一大堆女孩子喜欢他,但他从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不是一个花心的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上的姑娘后,拼尽全力去追求,然后彼此一心一意相互扶持,最终白头偕老,不是一件理所当然,并且很浪漫的事情么?” 说到这,小丫头忍不住有些幽怨地看了看自家男人:“我就是当初太容易被你追到了,这才天天被你欺负——要是当初也让你追个一两年才让你得手,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杨铸从小丫头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凄楚之色,想起前几日她在在自己怀中很有些失常的反应,又回味了下刚才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沉默了一会后,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听到自家男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小丫头的脸色有些苍白,最终点了点头:“你每次从清漪姐那边回来时,故意不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晚上同房时又远比平日里温柔——我们都是四年的夫妻了,知根知底的,你的异常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杨铸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把小丫头搂紧:“对不起,其实我是从一开始就想对你坦白的……但是,由于一些原因,一直隐瞒你到现在。” 小丫头紧紧把脸靠在杨铸的肩上:“我知道,是清漪姐觉得对不起我,死活不肯让你把你俩的事情告诉我,而你的性子我也清楚,肯定不愿意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继续下去,于是便用这种方法来提醒我。” 说到这,小丫头把身子直了起来,脸色如纸的小脸认真地看着杨铸:“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已经让清漪姐给我斟茶了……从今往后,你们俩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斟茶!!!?? 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丫头,他还想着到时候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结果自家女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万清漪给她斟茶了? 看着自家男人那副惊讶的合不拢嘴的表情,小丫头脸上涌出浓浓的幽怨:“一边是我视之为生命全部的男人,一边是我掏心掏肺的好姐姐……你们都这样了,我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仿佛害怕失去自家男人似的,小丫头紧紧的搂住杨铸的胳膊:“我知道很早以前起,清漪姐就喜欢上你了,只不过因为有我的存在,外加你在这方面一直很克制,因此之前一直没有发生点啥;” “说实话,当初你没有跟无论哪方面都强我十倍的清漪姐在一起,而是选择了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感激的——在跟你领证的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 说到了一半,小丫头戛然而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作为女人,我对这句词太有感触了;” “因此,今天清漪姐原原本本地向我坦白你们四年来的点点滴滴,以及元宵节那天的事情后,出乎意料的,我除了伤心难过之外,竟然没有多少愤怒——其实想想看,如果只论先来后到的话,又何尝不是我从清漪姐手里把你抢了过来?” 再度把脑袋靠在了杨铸肩上,小丫头语气里充满自怨自艾:“我知道,咱俩领证4年了,我一直怀不上,爸妈虽然嘴里不说,心里肯定着急的不了的——从这点来说,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偏偏你现在的身家地位跟当初那个汽水厂的小职员大不相同,不管是从伦理方面还是其它角度来讲,尽管你依然年轻,但是子嗣问题却必须要解决——而且不能是认养的,是要亲生的那种!” “经过好几个月的挣扎后,我也算是想开了;作为你的女人,有些事情不能由着我的性子和喜好来——既然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帮你怀上孩子,那只能让别的女人帮你生一个;” “相比于别的女人,清漪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对我的感情,而且清漪姐真的很能干,说是你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 说到这,小丫头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平摊如镜的小腹:“作为一个女人,按理说我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大度的,但没法……谁让我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 杨铸一脸愧疚与恋爱的看着小丫头,紧紧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 感受到了自家男人手上的力度,心头略安之余,小丫头心中忽然一阵委屈涌了上来,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不争气——而且清漪姐以前说的对,像你这种身家的男人,哪个身边没有几个女人?” 杨铸伸手扶起小丫头的脸蛋,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再强调一遍,我对孩子不孩子什么的,真的不在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有任何执念可言。” “我自问自己也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对于美女这种东西,我的抵抗力还是蛮强的——再说了,有你这么漂亮的可人儿在我身边予取予求,算得上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其余的女人在我眼里,说是宛如浮云或许有些过了,但却也相差不离。” 听到自家男人这番很有些露骨的不是情话的情话,饶是小丫头此刻心里凄楚,一阵甜蜜依旧忍不住从心底涌了出来。 见到小丫头情绪好了许多,杨铸这才叹了口气:“你刚才说的对……情不知所起;” “我虽然对美色有着非常强的抵抗力,但毕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一般的美女,哪怕长得跟天仙似的,我自问也能勉强将其看作一具红粉骷髅拒之于怀……但是如果在不知不觉间有着缠绕不开的感情羁绊,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说到这,杨铸把头顶在小丫头的脑袋瓜子上蹭了蹭:“就如同我跟清漪之间,明明最初彼此都在告诉自己要克制,但慢慢地还是最终走到了一起——除了能说造化弄人之外,可见我杨某人也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小丫头闻言,饶是心里气苦,还是忍不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就你那德行,就算没有清漪姐的事情,也压根底跟正人君子四个沾不上边好不好,用色中饿鬼倒是差不多! 瞧见自家弟弟和娉婷他们还没从后厨出来,小丫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当下正色说道:“杨铸,你跟清漪姐的事情,我认了——哪怕你后面把清漪姐接到家里面来,我们三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菲菲那边,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 听到小丫头忽然说起陆菲菲,杨铸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段时间陆菲菲跟自己很是有些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再加上那妮子最近的各种改变太过明显,小丫头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并不奇怪。 但是…… 沉思了一下后,杨铸问道:“为什么?” 小丫头表情也很严肃:“第一,她做了你三年多的妹妹,叫了我三年多的嫂子,一下子从妹妹变成你的女人,我真的情感上很难接受;” “第二,菲菲是铸投商贸人尽皆知的小公主,一下子从小公主变成了你的女人,你让下面人怎么看你?你让上面人怎么看你?” “第三,菲菲……是陆姐的女儿,陆姐是铸投商贸的第三大股东,第二大股东严伯伯把她当成自家的侄女来看待,更是第四大股东陈翔的妻子!” 这三条理由,除了第一条是出自小丫头个人情感和伦理考虑之外,其余两条,全都是站在“铸投商贸老板娘”这个身份上提出来的反对理由——而且,这两条理由并非胡诌,而其内在的因果也并非乍眼看上去的那么扯淡。 就拿第二条理由来说吧…… 首先,杨铸作为铸投商贸真正意义上说一不二的绝对统治者,除去他董事长的身份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其百战百胜的战绩,直接将其推上了神坛,让所有人都没有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而众所周知,在华夏,想要让一个人走下神坛,要么就是让他接连遭遇几次惨重的挫折,要么就是从私德上下手,让他的神秘面纱被掀开,最终大家从不敢直视到看他的眼神变成“不过如此”甚至生出鄙夷之心——而陆菲菲其特殊的身份,一旦成为杨铸的女人,不管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血缘关系,都将成为杨铸这一辈子无法洗脱的污点。 如果杨铸依然掌舵铸投商贸,那么这种事情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私德有亏便有亏呗,反正有钱人都这样;积威之下,杨铸的每一个命令依然可以得到100%的执行,铸投商贸依然会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成长和壮大——等到过上几年,这事慢慢翻了篇,大伙再提起这事的时候,大概率只会当成趣闻私下聊一聊而已。 但问题是,杨铸现在已经放手不管铸投商贸了,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两三年内都不太可能会再次掌舵,在这个空窗期里把陆菲菲给收了,那事情就会很有些微妙了。 想想看,一旦杨铸放手后,铸投商贸靠着上下一心,扛过了种种挑战,逐渐再次走上了正轨,那么那些人会下意识怎么想? 哦,原来即便大BOSS不在,我们也能做的很好啊——而且,以前大BOSS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指不定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都要算在我们身上呢! 有了这种心理暗示,杨铸未来再掌权铸投商贸的时候,已经适应了空窗期的下面人对其的敬畏心理是不是会少了许多? 而如果在这两三年的空窗期里,杨铸这位大BOSS又变成了一个私德有亏之人呢? 下面人是不是瞧他的眼神就会不太对劲,一些胆子大或者别有用心的高管,会不会当面对这位已经失去了神秘面纱的大BOSS的各种决策提出质疑,并且尝试着掰腕子呢?——别以为这种情况不可能,现在的铸投商贸已经开始了集团化进程,部分事业部也打算采用独立核算,当这些事业部羽翼已成后,综合考虑下,“董事长”这个身份对于他们的威慑力其实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大。 除此之外,面之所以这两年对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越发看重,并且愿意用一种相对平等的态度与铸投商贸共同开展部分大型项目,除去铸投商贸本身的实力这个客观因素外,也因为杨铸一直以来表现的比较有大局观,上面甚至愿意在红名单上给他往前挪几个位置——可是一旦杨铸的个人作风有着严重纰漏,甚至存在着伦理污点,即便上面再想装聋作哑,也不太可能给他挪位置了。 至于第三条理由……隐含的内容就有点诛心了。 首先,陆菲菲这两年虽然一直住在杨铸家里,但跟陆文兰并不是不见面;事实上,陆菲菲平均每个星期都要回去跟自家母亲聚上那么一两回,吃吃饭、吵吵架、唠唠嗑。 而作为一个母亲,在首席财务官这个位置上做了四年,向来心细如发的陆文兰不太可能不清楚自家女儿对于杨铸的情感变化——自己的女儿要跑去给别人当小三,不,小四;做母亲的不但没有做出强力反制措施,反而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其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而同样基于前面的道理,在杨铸撒手不管,铸投商贸又开始了集团化进程的这个空窗期,两年时间足够陆文兰、陈翔、严主任等股东通过种种手段把一些具有核心价值,偏又具备独立核算权的事业部或者子公司真正掌控在手里; 等到杨铸重新掌权铸投商贸后,一旦两边因为意见不和或者利益分配问题闹翻了,陆文兰等人完全有可能以自家女儿的事情为由头,溢价出手自己的全部股份,然后利用这些钱转头通过一些股权后门,把某些核心事业部/子公司控股在自己手里面,甚至以此为基础,复制出第二个铸投商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偏偏那时候杨铸本身就处于道德下风,以他的性子,很有可能对陆文兰等人的一系列动作看破不说破,任其钻空子,算是另一种补偿。 至于再多的,杨铸不愿意去想,也不肯去想…… ……………… 听到小丫头提出的三个理由后,杨铸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丫头,我还没有最终决定是不是接受菲菲……这事,容我再想想吧。” 小丫头摇了摇头:“你的性格我很清楚,你能这么犹豫,就说明你对菲菲已经有点动心了!” 杨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其实我跟菲菲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大可不必在意她以前叫过你嫂子……其实,有个人叫你姐姐也挺不错的。” 看着自家男人只盯着自己第一条反对理由不放,矢口不提收了陆菲菲的各种连锁反应,小丫头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有一个叫我姐姐的弟弟了,而且……估计菲菲此刻恨透了我,想让她叫我一声姐姐,只怕也是不能了。” 杨铸闻言,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打算让清漪姐明天在高层会议上提议在双庆设立一个具有独立核算权的事业部,并且让菲菲负责这个事业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此刻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说完,小丫头嘴角露出一丝倔强:“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我并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错;当然……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可以开车把她追回来,她现在应该还没上飞机,你还有时间。” 杨铸怔怔地看着眼中隐现泪花的小丫头,好半晌后叹了口气:“丫头,你长大了……” 欲言又止后,杨铸轻轻说道:“其实……你大可以在事前就跟我说的。” 小丫头死死咬住嘴唇:“跟你说了又能怎样,你会同意让菲菲走么?” 杨铸摇了摇头:“不会让她走,但只要你坚持的话,事情有别的解决办法……再说了,其实重点并不是这个。” 欲言又止后,杨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中一丝失落闪过, 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却挂着充满歉意的笑容:“对不起!” 小丫头看着杨铸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发毛:“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杨铸脸上的笑容越加柔和:“这事本就是我对不起你,说声对不起不是理所应当么?” 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轻轻朝小丫头伸出了右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铸投国贸那边发过来的资料,我今天还没看呢。” 看着自家男人那绅士无比的动作和脸上温柔无比的笑容,小丫头发毛之余,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自己犯了一个远比驱赶陆菲菲更严重的忌讳了…… 正文 第519章 老李头的困扰 10月中旬,齐鲁那边正值秋高气爽,东北的冰城却已经可以开始穿棉袄了。“阿嚏~!”杨铸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薄夹克:“该死的,前天我在奉天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你们冰城这,就冻成这样子了!?”老李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小子, 你以为大家都叫东北,就以为黑龙省跟辽省气温就真的一样了……冰城这个称呼是白叫的?”说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借过来的军大衣递了过去:“现在冰城还没到烧暖炕的时候,把这玩意穿上,暂时顶一顶。”杨铸毫不介意地接过那件散发着淡淡汗味的军大衣穿在了身上,然后嚷嚷道:“都快饿死了,铁锅炖大鹅呢,杀猪菜呢,锅包肉和大拉皮呢?有什么赶紧的,来上一大桌!”老李头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个毫不在意自己形象和风度的混球——眼前这家伙裹着军大衣大呼小叫的样子,十足十的街头二混子一个,哪里有一点顶级富豪的风范?当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地把两个白瓷瓶顿在了桌子上:“急什么急!?饿了的话先喝两杯垫垫肚子!”看着那两瓶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哈尔滨老白干”,以及身上挂着的“国优”字样,杨铸顿时缩了缩脑袋——这个老李头,都快一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想放翻自己?良心大大的坏了!老李头见到杨铸那副怂样,顿时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示威似地晃了晃手上自己珍藏的宝贝,终究还是没有立时打开:“喂,小子,你放着自己的土皇帝不当,偷偷摸摸跑到这边来干啥?”他原本还想说“有个漂亮媳妇不好好搂着在床上造孩子”,但话还没出口,就想起来这家伙结婚那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子嗣,于是马上把这个很有些敏感的玩笑咽了下去。杨铸则是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很有些中亚风格的农家山庄, 一边不爽地说道:“什么叫偷偷摸摸?我来视察视察自己的产业有什么问题么?”老李头嘁了一声,你这混球的德性谁不知道?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而且,你手上那么多超大型的项目不去管,跑到冰城这边来视察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那一大堆规模不大、散乱无章、然后又脏又臭的项目,谁会信?不过作为老相识,他也看出来了,杨铸眉宇之间隐隐有些阴郁之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情绪其实并不很高却是一定的。这是跑冰城这边来散心来了?可是……这个混球不是在滇南有一个交情极好的兄弟么,他为什么不去滇南,而是跑到这来?李明有些狐疑,又有些高兴地想到。……………………没过多久,菜就送上来了。之前就被冻的饥肠辘辘的杨铸看着服务生端上来的那一整只去掉脑袋的烤全羊,以及布满羊身的洋葱和珍珠萝卜叶,顿时有些犯傻——虽然他很喜欢吃羊肉,但两个人压根底就吃不完一整头羊啊!要知道,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哪怕他这种身家的人物, 也是决计不可以在书里浪费粮食的。见到杨铸发呆,老李头得意地让服务生剪开羊肚子上的麻绳;顿时,一大堆混合着胡萝卜、洋葱和藏红花的长粒米饭暴露了出来。看着这足足有三斤份量的米饭,杨铸翻了个白眼——好嘛,这下子两个人更加吃不完了。老李头殷勤地盛了一大盘淡金红色的米饭推到杨铸面前,又吝啬无比地掰了两根羊肋条放在饭上:“喂,小子,少吃点,免得不消化——这些东西吃不完也没关系,待会可以打包,这里的东西贼贵,我老婆孩子都还没吃过这全羊手抓饭呢,正好让他门尝尝鲜!”杨铸一头黑线地看着他:“喂喂喂,说好的你请客呢?……这顿饭,该不会走的是公账吧?”李明翻了个白眼:“拜托,这顿饭得上千块钱,不走公账,我一个穷打工仔怎么掏得起那么多钱?”“要是真让我掏钱请客的话,顶多带你去吃俩煤烟鸡架……那多寒酸啊,跟你这身家地位也不匹配啊!”杨铸鄙夷地朝他竖了个中指,然后看了看这货始终没有打开的那两瓶哈尔滨老板干:“意思这两瓶酒走的也是公账?”李明嘿嘿一笑:“你小子好歹也是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董事长,在我们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也是第二大股东——招待你这种大人物,有菜无酒怎么行!?”“不过我也知道你小子酒量差的一塌糊涂,为了不让人说我老李欺负人,今天就暂且放你一马——这两瓶酒嘛,待会我就带回家去慢慢享用了!”看着这货当着自己的面正大光明地“中饱私囊”,杨铸皱了皱眉头,捏了捏手上那一撮几乎感觉不到黏性的长粒米:“老李头,怎么回事……在公司干的不开心,想撤了?”李明没想到杨铸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我觉得我还是回到林总手底下去当自己的市场部总监更合适一些——眼下无论是书记还是总经理,这两个位置,终究还是不适合我!”杨铸的眉头皱的更紧:“怎么了,下面人不服管?”目前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更多的像一家研发公司,随着人员的不断扩充,下面的科研人员几乎占到了员工规模的40%——绝大部分普通的科研人员固然是十足的老实汉子,但是某些科研主管是什么个德性,估计对这一领域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只怕是再了解不过了。老李头点了点,又摇了摇头:“其实这事说到底还是要怪我——是我把农业这东西想的太简单了。”说着,老李头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前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主营业务主要分为【种子选育】、【饲料研发生产】、【有机农业技术推广】这三大块——虽然也有诸如铸华豆奶之类的联营终端产品项目,销量也非常喜人,但终归战略权重不大,因此不计入里面。”“种子选育这一块我就不多说了,虽然是个十足十的现金窟窿,但是这一块的工作一切以成果说话,再加上预算充足,因此倒也没什么问题;”“饲料研发生产这一块稍微复杂点,由于涉及到不同物种、不同生长周期的营养物质添加和肉料比,因此这一业务方面的科研小组数量有点多,争的也有点厉害——不过整体而言,也勉强能通过成果导向管理机制来协调其中的纷争;”“但是……作为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这两年的核心业务,也是员工人数最多、科研部门最多的有机农业技术推广板块,就真的让我这个事实上的一把手头大了!”说到这,老李头重重叹了口气:“这两年,我们在依据你的指示,采用提高收购价+补贴的形式,鼓励东北地区各种直供原料的种植户按照我们的要求逐步升级其种植环境,同时建立了两百多个实验性质的有机农庄,打算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有机种植技术,推广到这些农户手里面去。”“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虽然不能说毫无寸进,但是在验收成果的时候,却总是令人大失所望。”“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投入不够,一狠心,顶着无数人的反对声,又从铸华豆奶的销售额里拨了一大笔预算过去——可是后来才发现,这种事光投钱根本没用!”老李头狠狠地撕下一块烤羊肉放在嘴里:“知道么,有机农业最难的就是在重塑自然生态系统的条件下,兼顾农产品品质与种植费效比——辛苦了两年,砸了近4亿资金进去,我们连第一步都摸不到门槛!”“首先,有机农业技术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块富含有机质的土壤——欧盟那边的标准是4%的有机含量,但是根据我们的抽查,全国各大产量省的土壤营养流失情况极为严重,普遍达到50%左右的水平;有机质含量平均只有2%的水平,最低的已经跌倒了1%;”“即便是有着北大仓之称的东北地区,松嫩平原的黑土地厚度,也从原来的60CM退化到了只有40CM的程度,年退化速度达到了5‰;而有机质的均含量竟然也从原本的5%左右,降低到了3.6%——要知道,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黑土地啊,连黑土地的有机质含量都降到了这种程度,要在其余地方培植出一块合适的土壤,难度又有多大!?”重重叹了一口气,李明继续说道:“而且高标准的土壤改良是一个系统性的、技术难度的工作,根本不是你愿意砸钱使劲往里面堆肥就能解决的问题;”“首先,就算是农民愿意不计成本地往地里堆肥,但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当成高标准有机肥的原料的——现在各种塑制品、化学制品和农药残留充斥在人们的生活中,不管是人畜粪便还是厨余垃圾,根本无法达到我们要求的堆肥标准;”“其次,有机肥的渥堆发酵技术也有一大堆困难需要去攻克;最简单的一点,如何在保留土壤有益菌的同时,有效杀灭有害菌,以及究竟要保留哪些有益菌种类、各自菌群适宜的保留数量是多少,都是让我们头大无比的问题——要知道,根据你的指示,充分利用我们自主研发的有机肥,帮助各个地区的土壤加快从【致病型】朝【抑病型】转化,是核心指标之一;”“接下来,关于超富集植物的筛选与套种,以便快速降低土壤的重金属含量,又是一个漫长无比且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任务;”“还有,纯植物农药、追加性菌肥、物理防虫技术、立体式小型生态空间方案、疫病监测与防控技术、普适性自制堆肥技术……一连串的科研项目,涉及到了细菌学、真菌微生物、自然科学、昆虫学、植物学、医药、环境学、繁殖学等数十个细分学科;”“而且要命的是,全国各地的气候生态环境都不一样,南北之间更加有着巨大的差别——也就是说,最起码要研究出6-9套不同的治理方案和对应体系的产品,才能基本上实现全国无障碍推行!”想到那数以百计的研究课题数量又要乘上个九,老李头只觉得一头茂密的头发正在簌簌往下掉:“其实如果只是研究进度缓慢,那倒也是没什么,反正你小子有的是钱,这两年通过做账的手段,让铸投国贸那边多送过来的钱足有40亿之多——就算是刨去本质上是种植补贴的本土大豆的高价收购,剩下的钱也足够我们霍霍了。”“但问题是……下面那一堆子科研主管真的有点过分!”“一开始,大家都没意识到在当下的客观环境下,有机农业商业化是一个极为艰巨且复杂的系统性工程,为了拿到课题资金,那些科研主管纷纷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不少人甚至叫嚣着一年就能拿出能够商业化的成果;”“可是随着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当初那些立下军令状的科研主管们对自己当初的承诺只字不提,没有想着如何加班加点地攻克困难不说,反倒是开始打起了太极,把失败的原因推到其他人身上;”“微生物课题组说渥堆发酵课题组的技术设计环节上出现了问题,这才导致有害菌和有益菌出现了同杀同灭的现象;”“生态空间设计组说生物农药课题组的植物药料有问题,这才导致了土壤中蚯蚓大批量死亡,无法持续改良土壤;”“疫病防范课题组说微生物课题组的菌群和真菌筛选有问题,这才导致有机农庄的实验植物仅仅只是淋了三天雨,就出现了黑斑病;”“商业化小组指控生态空间设计组的方案有问题,导致实验植物的农资投入比超过红线10%,并且没有实现有效协助防虫防病的作用不说,还导致番茄等蔬菜在外力作用下,畸形率大幅提升……”说到这,老李头重重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看到这些人如此不敢担当,在重组刚刚三年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里上演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真的很失望;”“而且,这些人推诿来推诿去的,到最后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有理,责任全在别人身上,最终更以撂挑子做威胁,跑到我面前拍桌子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当一把手?是不是回去当自己的市场总监,会更加合适一点?”杨铸看着很有些唏嘘的老李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老李头这个仅仅只有初中学历的转岗工人对于“科学家”具有一种先天性的敬畏,而自己一直强调的“管理人员是为科研人员服务”的理念,也在某些方面误导了他,也误导了大部分科研人员;而且由于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从性质上来讲,是国资企业,里面的大部分员工又是由其它单位重组而来,因此一些国企里面的烂毛病不可避免地带到了这家公司;科研主管跑到书记兼代理总经理面前拍桌子,这种电影里的桥段放在国内任何一家公司里都不太可能发生,但是发生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却也说不上多么奇怪——毕竟在国资企业体制框架的企业里采用欧美式的科研单位管理办法,必然会给某些人带来一些错觉。“反正你又裁不掉我,你的项目还得依靠我,公司的管理氛围又向着我,就算在你面前拍桌子,你又能拿我何?”——这大抵就是某些科研主管的想法。只不过,很可惜,他们忘了,他们实质上掌管着经营管理权的二股东是杨铸,而他们真正的总经理一直都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李骏——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也从来没有什么“国企同袍”之类的情感羁绊。嘴角露出一丝调侃,杨铸看着眼前的李明:“老李头,好歹你也是军人出身,当初奔走在抗洪一线,开着车往江里跳的那股气势跑哪去了?区区几百号科研人员就把你难成这幅样子了?——还想打退堂鼓,你以为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书记兼代理总经理这个位置是谁都有资格坐上去的啊!”李明当然知道这家公司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简单——要不然这个混球绝对不会专门从林雄手里把自己要过来,同时让铸投国贸的二号人物在这里屈居总经理一职,更不会不计代价地通过做账手段,每年向公司账面白送那么多钱。只不过……老李头苦笑着看着他:“我不是矫情,也不是不识好歹……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杨铸哼了哼:“如果你不是这块料,那找遍整个国内,也找不出五个合格的料来——实话告诉你,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对我而言,重要性不比铸投商贸差多少,要是没你坐镇,我立马就撤资!”听出了些什么的李明顿时大惊——纳尼!?这家每年都白白往外扔无数钱的公司的重要性不比铸投商贸差多少,甚至在杨铸心目中的地位还要比铸投国贸这种超级巨无霸要高?这是什么情况!?饶是李明跟杨铸认识了那么多年,依旧是一头雾水。只不过他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这家公司对杨铸极为重要,如果没有他这个深受杨铸信任的忘年之交坐镇,杨铸宁愿放弃掉这家企业。感动之余,老李头还是有些为难:“可是……”杨铸撇撇嘴:“不就是一票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么,也亏的你心软,要换成我,那票子科研主管早就不知道怎么死到哪去了——哼哼,真以为欧美的科研管理制度的福是那么好享的么,拿不出成绩,又拿不出态度,真当这里是纯国企啊!”说完,杨铸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嗯……晚上八点过,漂亮国那边凌晨四点半左右,李骏那个牲口睡得浅,现在差不多也可以醒了。当即拨了号码过去,然后对着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的某个白纸扇就是劈头盖脸一阵乱骂;天南地北的骂了足足小半个小时杨铸才过完嘴瘾,然后花了20秒时间把老李头这边的事情浓缩为三句话说了出来,告诉这位白纸扇,某人身上希望科技公司总经理的头衔至今还没消掉,限他两个星期之内把这事彻底解决——否则的话,他这个二股东就只能亲自下场了,至于后果嘛,某人自己去想。轻飘飘地给李骏锁死了任务期限后,杨铸宛如屁事都没有似地从李明盘子里夺了一根羊肋排啃了起来。第一次见到杨铸跟李骏通话的老李头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人家李骏可是铸投国贸的二号人物诶,哪怕放在漂亮国,也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响当当人物,结果放你这,就是一个可以随意骂的狗血领头的主?正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劝劝杨铸给人家留点面子,毕竟人家李骏劳苦功高的不说,年岁也远比杨铸要大,凡事不要太让人家难堪——再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情关系到几百号科研人员呢,让人家半个月就解决问题,是不是太难为人家了!?杨铸看出了老李头的意思,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放心,李骏那只老狐狸不会生气的……事实上,被我狠狠骂上半个小时,远比被我掏心掏肺地夸奖一个小时更能让他开心,说不定,一个星期就帮你把事情解决了!”诶!??老李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被骂比被人夸奖更开心……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贱皮子? 正文 第520章 所思 “喂,小子,你说李总他会怎么处理这事?”吃完饭,李明给杨铸倒上一杯柠檬红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他刚才一直心心念念的问题。 没法子,虽然有些科研主管真的不像话, 但是至少,他们手底下绝大部分基层科研人员是无辜的——李骏那人向来杀伐果断,即便在国内他不可能会采用一些过线的手段,但是在财务报表上做做文章,然后正大光明地来一场声势浩大的“连诛”,让这些人下岗却是极有可能的。 如果这些人只是普通部门里的普通员工也就罢了,下岗就下岗了呗, 反正华夏那么多人,不缺你这么几个。 但是……这些可是科研人员啊! 当了快三年的一把手,李明太知道现在国内一个合格的农业科研人员有多稀缺、多难招了——经过二十多年来的舆论洗脑,农业在大众脑海里早就成了“低人一等”的行业,相关各个细分专业的研究生数量已经下降到了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数字;偏偏90年代起,由于种种原因,科研领域的大小牛们又掀起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下海潮,这种风潮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农业研究领域,导致愿意沉下心来做研究、同时水平还够的一线农业科研人员数量堪比国家保护动物。 事实上,这也是明明李明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束手无策的主要原因——这些科研人员都是千辛万苦才高价“抢”回来的宝贝,流失任何一个,都是他无法承受的痛啊! 什么? 你说需要处理的只不过是那些态度出问题了的科研主管,跟那些基层科研人员有什么关系?不玩连诛就可以了啊! 额…… 你只需要知道,由于采用了近似于“学徒制”的教学方法,再加上“推荐体系”的存在,每个科研细分领域都是个“圈”,在彼此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裙带关系的环境中,当今这些人对“前辈”和“同门”们的依附程度, 甚至远远比娱乐圈还要严重;这些人对于其他人, 尤其是基层后辈们的约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否则的话,仅仅只凭项目资金分配权的话,某些人凭什么能成为学阀? 而这些科研主管或许在具体的专业知识层面并不怎么样,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另有一层“师叔”、“师兄”或者干脆就是“师父”的身份,对于下面这些基层科研人员的影响力,却绝对是超乎寻常人的想象——李明几乎可以肯定,一旦把这些科研主管开了,等他们找到新东家后,那么这些人下面的科研人员,至少有将近九成也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提出辞职,然后奔赴下家;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整组人全开了呢。 ……………… 看到老李头有些心疼的样子,杨铸笑了笑:“李骏那边怎么处理,我不知道,但是换了我的话……” 李明眼睛一亮:“换成你小子的话,你会怎么做?” 杨铸嘿嘿一笑:“那些科研主管之所以敢拿你不当回事,一方面固然是你平日表现的太过顺着他们, 让他们失去了敬畏之心;另一方面,却也是他们知道,在当下的情况下,他们的作用不可替代……或者说,在短期内根本无人能替代他们!” 轻轻咬了咬杯子里的柠檬皮,然后嘬下一小口红茶,杨铸懒洋洋地说道:“知道么,做管理的最怕公司出现这种人才方面的囚徒困境——一般来说,我们要么在一开始就储备了一具有替代性的人才,一旦有需要,可以立马把人踢走而不会明显影响企业运转;要么就是干脆从运转体系和价值体系上入手,重平台而轻个体,最大程度地弱化各个员工的单个价值,使他们成为某种意义上可以随时被替代的螺丝钉;” “当然,希望农业科技业务性质有些特殊,当前的主要业务誓应用型农业技术研发;既然是做科研,自然不太适合走工厂化运转体系——既然如此,那我们抹掉这些科研主管的不可替代性因子,从各方面让他们感受到足够的危机不就行了!?” 头几句话让老李头听的背脊发凉——仔细想来,铸投商贸用的就是本质上与国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重体系,轻个人”的复合模式,目前除了他自己,上上下下没有谁真正具备不可替代性,难怪外界一直在传这个混球不善于内部管理,但铸投商贸这么些年来,一个跳起来炸刺的中高管都没有,原来根子在这啊! 不过这并不是他目前关注的重点,听到杨铸后面的话,老李头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让这些人感受到危机?” 杨铸翻了个白眼:“拜托,近有铸投基因实验室,远有四十多所紧密合作的农林高校,大不了你厘清这些科研主管背后的人脉因果关系后,错开人脉线,给予一定的启动资金后,把那些细分科研项目,当成竞标项目来运作不就行了?——实在不行,让铸投国贸从国外找几个实验室也参合进来!” 老李头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个想法我早就想过,但是不成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是国资企业,有了这层背景在,国外的实验室上名单会有很大的阻挠,而除非猪头基因实验能拿出所有的成果,否则这些项目很容易被围标不说,后续的科研应用统合过程也很容易出幺蛾子!” 说完,李明叹了口气:“启动资金不启动资金的好说,公司现在账上还算比较富裕,不差那么点钱,打水漂就打水漂了,但是……我怕过后,那些科研主管会变本加厉啊!” 李明虽然说的含糊,但杨铸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顾虑?——这么多年来,99.9%的科研项目都是靠着国家拨款和国企丢出来的项目撑着,里面早就有一套寻常人看不懂的潜操作了。 见到老李头有些失望,杨铸却只是笑了笑:“如果这些科研成功的名义所有者是铸投国贸这个大型私有企业,应用途径是专门针对欧美地区的有机农产品出口呢?你觉得那些人还敢围标么?” !!??? 李明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看着杨铸。 如果科研成果是属于铸投国贸这个大型私有企业,应用途径又是关乎于华夏脸面的欧美有机食品贸易,那么那些人大概率是不敢把铸投国贸当成凯子宰的。 但是……我的小祖宗,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是国资企业,直接把这些科研结果的所有权转移到一家私营企业,你是想让老夫我被调查追责,然后让这家公司上黑名单么? 杨铸哈哈大笑起来:“铸投国贸这两年不是通过做账手段多给你们送了几十亿资金么?——让他们那边以账务出错的名义向你们追缴这些钱啊,甚至不需要全部追缴,在他们自身存在错误的情况下,只追个60%就够了!” “当他们那边出示原始账本后,这场官司你们铁定输——可是这些钱都用的七七八八了,你们从哪里凑出那么多钱来?” “没钱还?那简单,资产抵押或者债转股啊!” “到时候一部分欠款转变为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无伤大雅的公司股份,剩下的债务转变为这些科研项目的项目股份不就行了——反正这些钱大部分也用在了这些科研项目上,物归原主也完全说得过去!” 老李头的眉头皱的更紧,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杨铸:“你……” 杨铸耸了耸肩:“别想些有的没的玩意——等这些科研真的出结果了,最多三年,我就会让铸投国贸以一个绝对合理的价格把这些成果专利转让回希望农业科技公司!” 听到并不是自己最担心的那种情况,老李头顿时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杨铸这番话虽然名义上是说如果他来做的话,会如何如;但实际上,却是给这件事划了条红线——于公于私,李骏行动前肯定要把方案先跟老李头沟通一下,如果李骏给出的方案比杨铸的办法更好,那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如果李骏的方案让李明觉得有些太过,那么老李头自然可以把杨铸的方案说出来,届时李骏自然就知道该怎么选择或者该如何去糅合这份方案了。 只不过,另一个疑惑却从老李头的心里浮了起来:“喂,小子,为什么你会对有机农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东西这么上心,甚至有点不惜代价的感觉?” 杨铸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傻啊!你知道的,人一有钱,就总会做些莫名其妙的傻事的……” 老李头见杨铸避而不答,不由大怒,一伸手把桌子角落里的那两个白瓷瓶提了过来:“来来来!今天你小子要能竖着走出去,我李字倒着写!” 杨铸看见瓶身上亮晃晃的53%字样,顿时大惊失色。 吾命休矣!! ……………… 嗯…… 在后世,有机农业在火了那么三五年后,迅速地偃旗息鼓。 投资者将其称为“天坑”,从业者将其称为“世界上最苦、最累、最不划算的活”,消费者称其为“智商税”,而诸多所谓的专家,则信誓旦旦地称“有机并不是农业的未来,有机农业只不过是资本割韭菜的又一个噱头罢了”。 对于这些观点,杨铸既然同,又不完全赞同——在他看来,2010年以后开始萌芽,2015年后才逐渐被大众所熟知,2019年后逐步开始落幕的有机农业,只不过是华夏大地上,又一个生不逢时的行业罢了。 是的,生不逢时——这是杨铸个人觉得对有机农业最合适的评价。 在欧美七八十年代就开始兴起的有机农业,虽然在所有的农产品产出里,只占3-4%左右的份量,但能够以高昂的售价屹立数十年,要说有机农业没有市场,杨铸是打心里不相信的——但凡有点商业常识的人都知道,健康绝对是人类T1级的刚需,在污染越来越严重的蓝星上,优质的有机食品是绝对不可能没有需求空间的。 但是,要发展有机农业这玩意,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 首先说天时。 后世大家熟知有机农业的那会,虽然名义上大伙的收入都挺不错了,但同样的,无论是货币的实际购买力、刨去房租房贷之外的可支配资金水平,其实真的未必比90年代高多少——你觉得货币的购买力强,那是因为科技的发展导致许多工业品的生产成本大幅降低,外加上商家们内卷太过严重,不约而同地使出微利多销的策略而已。 在大家其实都没什么真的闲钱时,身体本身的相对价值就会被拉放到一个很低的层面,除非你真的很注重健康养生,又或者医生要求,否则大概率是不会多注重食物的品质的(对应这个概念的,就是富人怕死,富人穷讲究等词语)——毕竟,对比与“健康”这个很有些朦胧与遥远的词汇,单纯味蕾上的享受和其余视觉和体验上的刺激,无疑更加符合年轻人乃至青年人的胃口,在没有面临病痛的折磨之前,谁会CARE那些只有老头老太太才在意的东西? 偏偏咱们国家算的上是世界上最在乎民生物资保障的国家了,在米袋子、菜篮子工程的加持下,国内的粮价和菜价,长期维持在一个非常低廉的水平——于是乎,在这样的时代大环境下,价格往往高出普通蔬菜价格好几倍,口感却不见得更好的有机食品,本身就不具备足够的价值认知基础和主观需求基础。 其次,地利。 其实在这方面杨铸更愿意只聊“土壤”这么一个话题。 在2008年以后,随着国内的经济活跃度再上一个台阶,对于农产品的需求量也提升了一个级别——对应的,就是土地进一步超负荷耕种,土壤营养流失情况前所未有地加剧起来。 后世许多土地板结和盐碱化程度极为严重,病虫害严重不说,其自身的营养物质含量已经退化到跟椰糠这种纯介质物都相差不大的水平了,可以说,没有了化肥的支撑,这些土地上根本种不出多少蔬菜粮食——可是大量使用化肥的话,又会进一步加剧土壤的板结和污染,形成一个恶性死循环。 众所周知,有机农业的先决条件就是寻找到一块肥沃少污染、甚至无化学污染的土地的。 后世的土地情况已经恶化到了如此程度,直接增加了有机农业项目的运营成本——土壤的去病化改良、有机质含量的增加、土地寻找和租赁成本,技术成本以及附带的运输成本,都是一座座大山,压的运营者喘不过气来。 想想看,即便刨去租金,后世用于生态农业种植的土地,前几年每亩每年都需要持续投入1-3万元去持续改良土地,其中间的成本之高昂可想而知——而这么高昂的成本,反作用于售价上,又进一步阻碍了民众对于有机食品的接受度。 最后,人和。 嗯……其实后世死在这一块的项目不计其数,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有四种。 第一种:死在华夏乡土社会的隐形成本上。 众所周知,华夏是个熟人社会,即便到了2020年,大部分生态农业项目所在的农村地区依然如此——而熟人社会的一个特征就村民对于本村人和外人的道德标准是不一样的。 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案例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个老板,项目做的很大,整整两个村的土地都被他包了下来,其中一个村跟他有亲戚关系而另一个村没有;结果到了傍晚,另一个村子的村支书在喇叭里喊,乡亲们天黑了,我们去农场偷菜去。 结果被那个老板的另一个亲戚听到,连忙通知了这个老板,老板托关系调动了整个县的警察才勉强阻止了这件事件——想想看,连人脉关系强到了这种程度的老板都差点被坑,那其余的项目经营者呢? 事实上,后世许多生态农业项目就是这么被活生生偷死的——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比可笑,但事实上现实真的远比小说更加魔幻。 第二种:死在用管公司的思维来管农业。 由于生态农业本来就是一个高投入的行当,因此投资的主体往往是赚了些钱的老板。 这些人在管理项目时,往往不自觉的会按照公司运营的模式来进行管理——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做管理,找一些农大的学生来做技术顾问,然后聘用一些本地的农户来做劳动力。 撇开那些农大的学生是否具备了真正的能力来做技术顾问不谈,用管理员工的办法来管理那些农户,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要知道,华夏的农户们数千年以来过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耕作生活方式,农业对于这些人来说即是工作也是生活——农户们往往天刚亮就起床,趁凉快下地干活,等到太阳大了就回家休息,吃饭睡个午觉,等过了晌午,太阳没那么大了再继续下地干活,一直到天黑。 现在你让他们9点钟上班,一直干到下午6点才下班,巨大的作息习惯反差之下,是没有多少农户能受得了的——于是乎,这种公司式管理模式下,农户们磨洋工混日子的情况广泛存在; 而如此低的效率,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无数的生态农业项目被活活拖死——别说什么狗屁KPI考核之类的东东,不管是什么农业项目,只要你不是规模化种植,在初期是很难做绩效考核的,就算制定了指标,往往也是狗屁不通,种地经验丰富的农户们往往三两句就能把你怼的哑口无言。 第三种:死在资金链断裂。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会让人产生一种“死在这方面的肯定是笨蛋,换我上肯定不会这样”的错觉,但实际上,只有等你入坑之后,才知道这种想法有多谬误。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农业项目花不了多少钱,就算是有机农业,不过也就是比平常的农业项目多投个30%左右而已——然而实际上,真正做过农业的人就知道,这一行最大的特征就是投入大、周期长、回报慢、风险因素众多且不可控;如果你敢用投互联网项目的思维方式和收益预期值去投生态农业项目,绝对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 要知道,有机农业本质上是生态农业,那些有机农业项目要么是种养结合的复合型项目,要么就是因地制宜,自建一套简易生态循环系统的纯种植项目……但不管是哪一种,具有着生物多样性是一定的(打着有机名义的大棚类种植项目不在此列,对于这一类产品究竟是绿色食品还是有机食品,杨铸保留自己的意见。) 而在农业管理上,每一个品种就是一个专业,养鱼是一个专业,养鸡也是一个专业,种水稻或者水果又是一个专业,再加上昆虫、微生物、堆肥、防疫等等那么多专业下来,对于新手来说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那些一开始以为有机农业与传统农业的区别只是土壤和农药花费的不同,只计入这三块投入费用的人,无一不死的很惨。 第四种:死在销售渠道上。 其实这种说法是存在一定争议性的,毕竟在80年代到千禧年初,这段时间里,华夏一些有机农产品在欧美和东北亚是很有市场的——虽然多以菌类、竹笋、水果和天然鱼类等为主,但主要是当时国内并没有意识到有机蔬菜和水果这些产品对于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吸引力和溢价价值,再加上国外采购商刻意隐瞒,因此错过那一段有机农业发展的真正黄金期。 而到了2010年以后,滇南大理那边的某个专注于有机大米和蔬菜的企业,很容易就在短短几年内打开了各大一线城市的市场,以当时一个极高的价格把有机大米和蔬菜以称重配送打包的形式配给那些追求健康和生活品质的人——想想看,当初仅魔都一地便有十多万会员,除去有机食品本身对中高端人群的吸引外,作为滇南结伴帮扶的对象,魔都政府在其中出力也是功不可没,因此,对于这种优质项目,至少官方渠道是很乐意对其开放的(我知道现在各地都在喷魔都,看过某些被封章节的读者也知道我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有一说一,作为一个服务型机构,魔都政府在有些事情上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对于滇南的帮扶力度的确也很大,因此我一直都跟我滇南的朋友说,别的地方的人可以骂魔都,但是建议你最好保持缄默。)。 只不过,后来这家企业被爆出有机造假,那些大米和蔬菜有一半以上都不符合有机标准,而是使用了农药化肥,最终这个项目轰然倒塌,并且在消费者群体里很是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大理或者魔都的朋友,请大声说出这家企业的名字)。 至于再后来…… 一方面是自媒体的兴起,再加上电商时代的商家们变着花样作死,有着太多食品行业和农产品内幕被爆了出来,导致了民众对于某些东西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也导致了这些有机农产品的获客成本高到吓人——前不久深城某家高端蔬菜配送公司之所以倒闭,很大原因就是获客成本太TMD离谱了,平均5000元/个用户的获取成本,没有行业巨头撑腰的情况下,有几个公司抗的起? 而杨铸之所以一副失心疯的模样,非要头铁地往有机农业里冲,其实除了他心里那古怪的执念外,也是因为在他看来,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介入有机农业最后的机遇了。 从天时来说。 此时国内民众的实际购买力在拉平时间线后,其真实水平虽然跟后世差了一截,但中间的差距其实远没有寻常人以为的那么大,再加上此时的房价距离顶峰时期还差了七八个珠穆朗玛峰,因此可自由支配的资金,反而比后世更为宽裕。 而且,在杨铸的设想中,初期有机农产品的基本盘根本不在国内,而是在欧美和东北亚——要知道,漂亮国一直想把华夏当成风险分散地和蓄水池,积极地加强双方商业合作,因此在某些小算盘下,即便杨铸在漂亮国搞了些并不如何令人喜闻乐见的风雨都能够容忍,更何况初级农产品这种敏感型根本不强的东西? 没错,这才是杨铸心目中真正的天时——左有充满小算盘的漂亮国和他们在东北亚的两个小弟,右有已经开始跟漂亮国开启币缘战争,同样需要拉拢华夏的欧盟,足足10亿多人的高质量基本盘,杨铸可以肯定,即便现在搞有机农业的成本再高,靠着出口也绝对能对冲各种商业风险。 从地利来说。 此时的华夏土壤情况还远没有恶化到后世的那么严重,而且由于当前社会成本有很大一部分都转移到了农民身上,导致农民在不堪重负之余,在客观上减少了对于化肥农药的使用量——也就是说,此时的土壤依然还有救,现在来改良土壤,投入成本相对最低,而这块的费用,时间越往后,成本越高,改良难度越大。 而且杨铸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改良土壤,甚至在双庆、东北、滇南等有众多合作项目的地区强行推广希望农业科技近乎以贴本价格售卖的有机肥,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一份肥沃且可供循环利用的土地,除了能大幅提升作物产量和品质外(一个不是冷知识的冷知识,土壤有机质超过3.5%的话,只要管理和追肥合适,亩产并不会比用化肥的低多少),也能降低生产成本——当然,更重要的是,一块肥沃的有机土壤,配以营造出来的生态系统和严格的管理标准,能真正恢复各种中草药的效用,对他另一个计划绝对至关重要。 从人和来说。 后世诸多有机农业项目面临的种种困境对于当前的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阻碍。 乡土社会的隐形成本? 对不起,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在进行有机农业项目的时候,全部会采用双层PPP股权架构——这些田地都成了村民们有股份的有机农业项目了,你总不能天天跑自家地里偷菜吧,完全得不偿失啊! 这些农业项目的日常管理难? 对不起,既然是双层PPP架构,那么除去向你免费提供生态化防治技术培训和指导外,剩余的怎么种、什么时候种,全由农户自己决定;到时候铸投商贸会用一个极高的收购价和极为严苛的收购标准来向农户购买农产品——如果你想少卖钱,或者根本卖不出钱,那你就尽管偷懒,又或者在日常管理上偷工减料吧。 资金链断裂? 对不起,杨铸这几年最不缺的就是钱,除了铸投商贸在源源不断地下金蛋外,远在大洋彼岸的铸投私募也逐渐释放一些“共享项目”的股权——对比于资金,杨铸反而更担心各种有机农业的应用技术迟迟得不到突破。 销售渠道受阻? 拜托,铸投国贸是靠什么在欧美立足的?包括有机蔬菜在内的各种速冻蔬菜啊! 在当前的大环境下,靠着触角越伸越深的这伙土匪,你觉得这些有机蔬菜会没有销售渠道? 就算是过上几年,国际环境有所变化,这些有机食品在国外不好走了——但是,那时候国内的生活标准也彻底提升上来了,这不还有专门玩内循环的铸投商贸么!? 当然,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或许到了几年之后,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都将成为明日之花,但是杨铸有信心,至少五年之内,这两家公司死不了。 ……………… 五年…… 已经被老李头灌的东倒西歪的杨铸自嘲一笑。 五年,也够了。 就算是到时候自己的两家公司都倒下了,这不至少还能留几个火种么? 正文 第521章 编号US7279327 第二天,松花江畔的慈父公园。 懒洋洋地在堤坝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今早刚换上一件皮大衣的杨铸先是喝了一口秋林格瓦斯,仔细地感受了下那股略有些发狠的杀口感之后,杨铸心满意足地扭上了盖子,然后从随身的解放包里掏出一本已经有了些许毛边的粉色日记,悠哉哉地看了起来。 ————————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 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三分钟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告诉她。 ………… 很多年以后,他们都尊称我为唐三藏; 经、律、论,是为三藏; 只有读过很多经书的人,才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 每年的七月初七,我都会站在灵山上朝着东边看; 我总觉得那里很美; 哪里有河, 有水, 也有人…… ………… 那里是一个叫西凉女国的地方; 我在那里第一次喝到子母河的河水; 听猴子说,子母河的河水叫做“醉生梦死”,喝了之后,人就永远活在混混红尘里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变成了一个很小心的人,每天出远门,我都会带上紫金钵盂;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水不能喝,什么地方的人不能见…… ………… 我还记得,那天太师让我夜赏国宝,却带着我来了到了女儿国寝宫; 我走进了寝宫,踩在门口从左右往右数第18块青石砖上; 一分钟二十七秒后,可能是出于礼貌,她卷开了门口的珠帘,朝我走了过来;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未必是人情,也有可能是事故…… ………… 深更半夜, 孤男寡女。 我连忙解释是太师让我来观赏国宝; 哪知她立马反问我:我还算不得国宝么? 当和尚最大的好处, 就是当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闭上眼睛,合上手掌,道一声阿弥陀佛。 …………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也不知道究竟是念给她听,还是念给自己听…… ………… 我告诉她,我们佛门四大皆空,从一开始我就注定要翻山越岭,去西天取经,使世上不再有杀伐纷争,使人间不再有痴男怨女。 她在一旁笑我: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如果你敢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亮眼空空。 ………… 我不说话,也始终不敢看她; 因为我知道…… 看她就看不见众生,度她就度不得别人。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赶紧走了——逃走的走。 ………… 离开的时候, 我们走在城门外; 她低声地说:大小我就在赌,赌命、赌生死、赌运气,最终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赌输了——缘分这东西,赌不赢的。 我低下头,朝她行了一个合掌礼,也扯下了此生唯一的一个谎; 若有来生…… ………… 后来,九九八十一难,我步步向前;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想跟我结婚的,也遇到了很多想拿我开荤的,但我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 ………… 取经的路上,我也听说了一个故事; 这世界上有一种没有脚的怪鸟,它们一出生就会飞,这一生从不停歇,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 佛经上说,这种鸟从东胜神洲而来,落在西牛贺洲的山脚下,一生去过了很多地方,但却从来不留恋某个地方。 猴子说,那不是什么怪鸟,而是雨燕; 会停、会歇、会落地,也会眷恋…… 从来不怎么相信猴子的我,这一次信了。 并且第一次觉得,是佛经错了; 若了无牵挂,其实这种鸟一出生就死了。 ………… 再后来,我翻过一座又一座山,渡过一条又一条河,终于取到了真经; 但站在灵山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好难过; 因为我突然觉得, 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 从那以后,他们都尊称我为唐三藏; 经、律、论,是为三藏;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叫唐三藏(cang); 藏情、藏欲、藏胆…… …………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但如果让我再见一次那个女人, 我一定会对她说一句话: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不如, 我们从头来过…… ———————— 看着这篇名为《猪头日记.十七》的文章,感受着文字中那股浓的不不能再浓的墨镜王味道,杨铸忍不住失笑起来——这妮子,只怕是真的中毒了! 没错,杨铸手上的这本日记就是陆菲菲离开之前留下来的那一本。 名字嘛,非常直白:《猪头日记》——可想而知,这是那妮子把自己代入到杨铸的角色里假物寓情写的一堆矫情的玩意。 而眼下杨铸看到的正是第十七篇,上面落笔的日期是2002年8月15日,正好是农历的七月初七。 嗯…… 虽然文章里很有些泄愤似的把自己变成了唐三藏(cang),把陆菲菲变成了女儿国国王,但杨铸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虽然不藏胆,但是“藏情”和“藏欲”却是实打实的; 而且从仔细品了品日记里的字里行间,即便有些别扭,但杨铸依然不得不承认——做了三年多的妹妹后,陆菲菲在一些方面甚至比小丫头和万清漪更加了解自己。 想起了小丫头,杨铸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阴郁又多了一分——他这次来东北巡察一些产业,固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另有其它事情要办;但何尝又不是借机出来散散心,让夫妻双方留出足够的冷静期,逐渐消磨彼此心中的那丝芥蒂呢? 什么!? 你说没看出芥蒂在哪? 拜托,就算表现的再大方,但绝对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真的与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小丫头就算已经主动喝了万清漪敬过来的茶,但心里要说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事的! 而至于杨铸这边…… 如他所说,他在这方面有亏在先,小丫头可以生他的气,甚至骂他挠他都可以,他肯定一个字都不会回,甚至还会舔着脸向小丫头求饶; 至于陆菲菲,就算小丫头真的咬死了不让杨铸跟她再见面,杨铸其实也并不会生气——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各有各的立场和家庭权力,不管小丫头怎么表态,她只不过是在行使自己作为妻子的权力而已,杨铸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生她的气。 可是小丫头却在没有跟杨铸打任何招呼之前,就直接把陆菲菲撵走,这就犯了他的忌讳了; 一来,陆菲菲不是别的女人,更不是野女人,而是一个类似于家人般的存在,跟杨铸也没有事实上的苟合,小丫头没有任何招呼的情况下把她撵走,虽然情有可原,但无疑严重挑衅了杨铸这个“一家之主”的权威; 二来,小丫头撵走陆菲菲的办法并不是直接亲口让她滚蛋,而是通过公司资源置换的手段,如同开了一张空白支票似的,让陆菲菲跑到双庆那边去负责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事业部; 杨铸自打创业以来,最厌恶和反感的就是公器私用——哪怕在他最穷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破这个例,哪怕当初小丫头那八万八的彩礼都是找万清漪借而不是从公司账上去拿,可见他在这一方面的重视程度。 小丫头这种做法,可谓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也犯了他真正的忌讳。 要知道,他这些年除了耗费心力地给铸投商贸“引路”之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给麾下的两家公司“立规矩”——立各种各样的潜规则,尤其是划红线这块,更是不遗余力。 别以为这是他闲的没事干,也别以为这是老板的什么恶习。 在大企业做过管理的人都知道,任何一家公司,表面定的制度再细再完善,那也是死的,依然有着诸多空子可以钻不说,某些时候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文废纸——但是“潜规则”这种代表着大老板和核心高层的个人意志的东西通过种种方式被员工和管理层所知晓后,大伙轻易绝对不敢去违背,在某些事情上也绝对不敢轻易抱着侥幸心理去钻空子,那样绝对会死的很惨。 当这些潜规则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形成了真正的企业文化之后,企业就会自然而然地构筑出一套内生性生态循环系统,然后按照某种惯性持续不断地滚下去,持续不断地排除一些与企业潜规则格格不入的员工,进行某种意义上的自我净化。 一直给人感觉不善内部管理的杨铸之所以会费那么大劲,让某些规矩成为铸投商贸企业文化的核心因子,那完全是因为在他的推算中,未来他需要在别的地方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能放在铸投商贸身上的精力越来越少,偏偏这家公司在其中的作用绝对无法忽视,这才必须要保持这家公司在某些方面的纯粹性和自我净化性——而公器私用,绝对是忌讳中的忌讳。 按理说,既然小丫头犯了这个忌讳,那么杨铸立马就该纠错才是——至不济,让小丫头辞职,也好过让这种歪风继续蔓延下去;毕竟,一个老板娘亲自带头坏规矩,所起到的破坏性示范效果是极为惊人的。 但是很可惜,杨铸现在已经不是铸投商贸的董事会执行主席了,在他回归之前,对于公司的人事任免没有任何决定权。 而小丫头竟然能在严主任尚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敢安排陆菲菲去双庆负责一个具有独立核算权,并且拥有无限连带责任的事业部,其背后隐含的信息自然不言而喻——因此,已经察觉出什么的杨铸干脆什么话都没说,免得徒劳无功不讲,夫妻之间的关系还会进一步受到影响。 ……………… 正当杨铸怔怔发呆的时候,一个婀娜的身影似乎逛累了,顺其自然地在杨铸旁边做了下来。 “杨总,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编号US7279327专利的复印件已经弄到手了。”卓君月仿佛一个走累了的游客,弯腰轻轻锤了锤自己匀称的小腿。 杨铸眼睛盯着略有些发浑的松花江水,皱了皱眉:“怎么是你过来,老覃呢?” 卓君月苦笑一下:“覃鑫还在二毛国那边,没他在实验室坐镇,我们害怕出幺蛾子。” 听到卓君月对于覃鑫直呼其名,杨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审视,又有些提防。 察觉到杨铸眼神的异常,卓君月犹豫了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覃鑫……在一起了。” 杨铸恍然,难怪这么重要的事情,覃鑫那货竟然会让卓君月过来呢。 见到卓君月从包里取出口红补了补妆,然后不着痕迹地把用完的口红放在了凳子上,杨铸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复印件带走,不要留在国内。” 卓君月顿时有些惊讶,这可是付出了无数代价和精力才弄到的资料啊,怎么杨铸竟然就不要了? 旋即她反应了过来,估计这位老大疑心病又犯了,即便自己坦白了跟覃鑫之间的关系,但对方见到不是正主亲自过来,还是怕其中被设套——不过也难怪,手里这份寻常人根本看不懂的技术专利,只有专家向你解释,并且亲自去实验室走过一遭后,才知道其中的可怕与份量;自己在杨铸心目中的份量与信任度完全无法与覃鑫相比,他现在这么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着卓君月的面,杨铸掏出一部临时新买的二手手机,霹雳吧啦发了一堆如同乱码的短信过去,两分钟后,收到了同样掺杂着某地土话拼音的短信后,杨铸看向卓君月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吕经理不知道吧?”杨铸掀开机盖,趁着无人注意,毫无公德地把那张不记名的SIM卡弹进江水里。 “不止吕经理,就连李总也不知道——覃鑫这次用的人,全都是专门在呼玛负责跟毛熊国外贸的人手。” “而且那个基因实验室也是用杨总你特别拨付过来的那笔资金收购的,根本没进铸投国贸的帐,再加上实验室里面的科研人员全都是东欧和中欧这边的人,不知情的人很难寻到因果。”卓君月收回再次被杨铸拒收的口红,然后悄悄从包里取出一瓶眼药水模样的东西,插在了口红底部的一个暗孔上。 见到卓君月当着自己的面销毁这份资料,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年内,除了老覃外,你们其余人就在二毛国和毛熊国活动吧——回去后让老覃告诉你【退潮计划】的第二阶段内容,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 卓君月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这位老大的意思,是要禁足他们一段时间,甚至不允许他们回国喽? 不过想到对方竟然肯让覃鑫把计划第二阶段的内容向自己开放,那说明这位手眼通天的老大对自己的信任度又上升了一个级别——虽然这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覃鑫的女人而导致的,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一件好事不是? 杨铸见她点头,想了想,吩咐道:“这段时间多注意安全,同时管住自己的腿和嘴,平日里一定要严格按照卫生安全顾问的交代,做好防范措施,记住了没有!?” 听到杨铸隐约有些严厉的语气,卓君月心中一凛,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杨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回去后记住让人跟哈桑老爹那边碰碰面——现在铸投国贸账上的资金富裕的很,再加上呼玛那边的团队也锻炼的差不多了,是该扩充一下在毛熊国的境外大豆种植基地规模了。” 卓君月有些难以理解地看了杨铸一眼,这两年铸投国贸一直持续不断地扩大在毛熊国的境外种植规模,光签了长约的大豆种植基地就达到了420万亩,再加上阿根廷那边那近百万公顷的优质大豆种植基地——还要扩充大豆种植规模?国内的铸投商贸消化的了那么多大豆衍生品么? 不过她深知这位老大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既然他这么吩咐了,那自己照做就成了——正好这事也能给她打个掩护,不然三年都不回国,也不往漂亮国那边活动,委实容易惹人怀疑。 听到杨铸催促自己赶紧离开,刚刚下飞机没多久的卓君月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然后伸了伸腰,旋即休息够了似的站了起来,迈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远去了…… ………… 而此时,双庆白象街。 这个双庆最早的CBD,靠近望龙门的某栋写字楼里; 刚刚被调过来的小芸急匆匆地推开总裁办公室,对着正撑着腮帮,坐在老板椅上发呆的陆菲菲喊道:“菲菲,你的快件!”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什么快件啊,让你这么大呼小叫的——还有,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助理了,在公司里偶尔还是注意一下形象比较好。” 小芸嘻嘻一笑,并不反驳,而是献宝似的把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 那个猪头寄过来的? 陆菲菲看见寄件人一栏上“杨铸”那两个大字,顿时跳了起来,然后一把夺过信件。 信封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纸。 有些怀恋的摸了摸那把失而复得的房门钥匙,陆菲菲倔强地撅了噘嘴,使劲不让眼泪流下来。 略带忐地忑打开那张纸后,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信,而是一副鬼画符似的漫画。 漫画的内容也很简单——一只身披袈裟,脑袋上也没有了铜箍的猪妖正拖着九齿钉耙兴高采烈地往前跑着。 看着那头猪妖满脸的猥琐笑容和漫画一角隐约露出来的“高老庄”三个字,陆菲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你是猪头,你还真把自己画成猪啊! 还有……高老庄? 你拱过我么,就好意思说我是高小姐!? 本仙女明明是女儿国国王好不好!? 不过话虽如此,陆菲菲还是明白了杨铸的意思,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幸福感包裹了自己,胸中更是涌起了无穷的斗志。 你不是答应取完经后就来拱我么? 好,本仙女助你一臂之力! “小芸,召集M5级别以上的管理层,十分钟后开会……研讨一下咱们下一步到底该开展什么样的业务!!”此时的陆菲菲,眼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 PS:本章那篇日记是引自小破站UP主“王左中右”的文案,中间略有改动——倒不是说我偷懒水字数,那篇文案拢共几百个字而已,犯不着偷那个懒; 主要是对于这位走王家卫风格的UP主,作者菌委实有些喜欢的紧,看着这货明明有着一票子质量非常不错的视频,粉丝数却一直涨不上去,我也替他着急啊——虽然我的书友拢共也就那么几十号人,但如果大家对这种风格感兴趣,不妨去关注这位UP主一下;这玩意,视频可比文字有逼格多了。 以上! 正文 第522章 没天赋就别玩宫斗 几天后,铸投商贸总部。 “菲菲要把医疗药品板块拿过去做!?”小丫头看着手上的申请表,对着这种纵向业务性质的要求惊讶地合不拢嘴。 自从铸投商贸跟粤省黑土地制药公司以及一票子齐鲁药企达成合作以来,工友之家已经增设医药版块了,并且按照当初严主任转述杨铸的说法,这一块的业务将会“持续、稳健、坚定不移地开展下去”。 虽然公司里有许多人把这句话理解为是这位二BOSS在安抚O2O事业部的工作人员;毕竟这个上半年才开设的业务,即便是公司给了许多的支持, 目前的成绩的确有些不如人意——六个半月21.4亿元的成交额,虽然对于那些普通药厂而言,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数字了,但是对于见惯了以百亿计算成交额的各事业部来说,这个数字妥妥的就是耻辱。 但是公司里的高层都清楚,这句话绝对不是在给员工打遮掩, 反而是充满了赤裸裸的野心。 要知道, 药品作为特殊商品,其敏感性甚至比大部分母婴用品更强, 要不是铸投商贸跟上层的关系极为良好,外加上自身信誉有保证,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拿到药品交易资格证书——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个电商平台在当下非常难拿到这玩意;正是因为如此,拿到了这玩意就等同于在医药销售领域挖出了一条宽宽的护城河。 但同样的,由于药品本身的特殊性,导致大众在这一类购买决策时,谨慎度远远超过其余商品——这就是明明铸投商贸已经给了无数流量和政策支持了,大伙对铸投商贸的信任度也足够,但药品板块的销售额依然上不去的主要原因。 不过地球人都知道,作为人类的T1级刚需,医疗健康行业不但在本质上是一个万年青行业,更加是为数不多的有着万亿级规模,且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产业——而作为一个销售平台,耐心和持续精进,无疑是铸投商贸最有效的行业进入策略。 ……………… “陆菲菲要做的是医疗健康板块,而非单纯的药品销售板块。”万清漪不动声色地提醒道,然后将那份薄薄的计划书推到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看了看那目测仅仅只有两三张纸的“计划书”, 忍不住额头跳了跳——虽然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现在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事业部的总裁了,眼下又是公事,你这种近乎敷衍的态度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作为铸投商贸的老板娘,两年多的部门调节经验让小丫头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然后拿起那份轻飘飘地计划书看了起来。 陆菲菲“计划书”里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打算构筑一个由线上国内外药品、线下医院/医馆以及部分康疗性质的商家组建而成的“全场景业态”。 “她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小丫头牙齿都快咬碎了。 虽然陆菲菲的计划书言语不详,但用屁股想象都知道,如果要构建这种全场景业态,那么除了工友之家平台上医药销售板块的运营管理权要交出去外,本地生活服务的部分运营管理权同样要交出去——这里面涉及到了两大事业部的职权再划分,也涉及到了一大票子部门人员的分流和重组,绝对算的上是一个烫手的山药。 看着小脸都气红了的小丫头,万清漪心中叹了一口气——陆菲菲这位小公主从来都不是没脾性的主,当初你为了撵走她不惜代价,现在知道不好收场了吧? 不过自从给小丫头敬过茶后,又听了陆菲菲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 万清漪某些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当下既没有跟着小丫头声讨陆菲菲的意思, 也没有主动充当狗头军师的欲望, 只是很平静地问道:“青措姐姐,是否需要把这份申请打回去?” 听到万清漪叫自己“姐姐”,小丫头连忙摇头:“清漪姐,你对我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就好了,你叫我姐姐,我浑身都不自在!” 万清漪笑了笑,既没有推脱,也没有答应。 小丫头见状,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只是杵着腮帮子在那犯起难来。 要是拒绝这份介乎于过分与不过分之间的申请吧,无疑是在告诉人家,自己当初丢出去的那张空头支票根本填不了,陆菲菲盛怒之下,肯定会杀回泉城,然后正大光明地对自家男人进行更加猛烈的倒追——到时候自己失信在先,就算再有什么动作,那丫头估计也只当自己是在放屁,理都不会理。 但是同意这份申请吧,等同于答应在严主任和小胖子张俊等人的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且不论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利益筹码跟人家交换,人家会不会同意;就算勉强同意了,之后这些人看待自己的眼神虽然不至于宛如仇寇,但要如往常一样贴心贴肺,却也很难了。 想必以后,自己这位老板娘对于其余高管的影响力就会大打折扣,协调各部门的运转会越来越难不说,到最后,自己也只能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监察部总监罢了。 想到这,小丫头深深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她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自家男人明明是占有相对控股权的最大股东,掌控公司时也具有绝对的权威,但却一直把公器私用划成最大的几条红线之一,自己也以身作则,从来不肯超越公司的内部管理框架,去做一丁点随心所欲的事情。 无他,铸投商贸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生态环境,各部门在协作、利益分配和职权之间,已经形成了相对平衡和制约的框架,一旦脱离公司的内部管理机制去胡乱搞东搞西,立马就会产生严重的连锁效应——而且级别越高,破坏性越强,到了小丫头这种级别的高管,如果乱来而又得不到制止的话,甚至会对现有的管理生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捣乱的只是普通员工或者普通高层,在公司的自我净化机制下,二话不说,就会被踢出去——但是小丫头是老板娘,谁能,谁又敢冒着惹怒杨铸的巨大风险把她踢出去? 已经察觉自己犯了个巨大错误的小丫头脸色有些苍白:“要不……还是把这份申请拒绝掉吧,菲菲到时候想要回来……就让她回来吧。” 陆菲菲出的这道难题高明就高明在于,要么小丫头选择以损害自己在公司的公信力答应她的要求;要么就是选择丧失自己正宫的权威性拒绝她的要求,从而不得不接受陆菲菲的回归——不管选择哪一条,陆菲菲最终好不好过不敢保证,但小丫头不会好过却是一定的。 察觉到小丫头语气的虚弱,万清漪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她一直觉得小丫头无论从心性狠厉度还是从算计缜密度的方面来讲,连及格程度都达不到; 以前,靠着杨铸的宠爱和在富人阶层里难得一见的纯良心性,小丫头可谓是无往而不利——但那走的是以诚服人的阳谋大道! 放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阳光大道不走,你非要跟电视剧里一样,率先挑起一出见不得光的宫斗大戏,这不是找死么!? 你瞧,连陆菲菲那种毛都没长齐,戏也不会演的小丫头使出的第一招你都接不住,你还玩什么宫斗——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好不好? 只不过,看着小丫头那张女人见了都暗自怜惜的苍白面孔,想起两姐妹过往的点点滴滴,万清漪终究还是心软了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倒也用不着那么为难,完全两全其美的方案虽然没有,但凑合能用的法子倒还是有两个的。” 小丫头闻言,顿时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清漪姐,有什么好的法子?” 万清漪笑了笑:“第一个法子就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小丫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万清漪点了点头:“你不觉得,铸投商贸各个事业部的规模和影响力都太大了么——按照外面的说法,如果把咱们公司每一个事业部放出去成立子公司的话,那么国内百强民企名单上里面就会多出十好几个全新的名字。” “而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铸投商贸本身就是个超级流量池,业务量极为庞大,仅凭内部业务,这些事业部就能活的极为滋润;另一方面却是由于这些事业部都是横向业务架构,涉及到的垂直领域众多,涓水成溪之下,哪怕单项细分业务未必做的很好,但整体的容量却绝对算的上庞然大物;” “就拿这次涉及到的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来说,其麾下涉及到的垂直领域有餐饮、休闲娱乐、配送、家政、培训、电器维修、宠物、同城B2B、房屋中介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板块;” “这么多的垂直领域,仅凭一个张俊,怎么可能全部管得过来?——别跟我说他下面有那些业务经理和高级总监,你知道的,屁股决定脑袋,那些经理和总监或许在基础的业务维持方面做的挑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是在挖缺垂直市场价值的领域,缺少足够的主观能动性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家都清楚,业务垂直化是未来的一个重要趋势,铸投商贸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么多称得上是宝藏的细分市场就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那放着,然后被其它公司慢慢蚕食;” “那该怎么办?” “简单啊,开个高层会议,公司由原来的横向业务分割朝着纵向业务切入,成立一大票规模或许不大,但是业务范畴绝对专精的小型事业部不就行了?——公司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战略布局,以前铸投商贸的第一重心是开疆拓土,与时间赛跑去抢占赛道;到了现在,也是该大火转小火,精细化治理的时候了。” “有了战略制高点,不管公司其余高层愿不愿意,业务的纵向切割就势在必行——到时候,以实验的名义通过陆菲菲的这份申请就是应有之义,没有谁能反对出个一二三来!” “毕竟,当初就说的很清楚了,陆菲菲这个事业部,本身就是带着浓重的实验性质的嘛,让她打打先锋,名正言顺;就算是她最终失败了,业务没做起来,那也不干你的事情——战略方向没问题,能力不足是她的事,到时候该怎么惩罚和处理,一切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来,你只需要静静在一边看戏就好。” 听到这个一石三鸟的计策,小丫头看向万清漪的眼神崇拜的无以复加; 这种既可以通过抢占战略制高点来顺理成章消弭掉自己的风险,又能把压力全部甩到陆菲菲身上的法子,没有足够的阅历和经验,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无论这件事最终如何,她在诸多高管中的影响力将会更上一层楼——要知道,她这个老板娘向来是以“待人亲善”、“善于调节”而闻名的,制定公司顶层战略这块,向来跟她无缘;一旦她按照万清漪的建议提出纵向化事业部打造策略,即便是有人会利益受损,但在大家心中,她无疑会成为继杨铸之后,公司“掌舵者”的又一个候选人。 只不过…… 兴奋之后,小丫头迅速冷静了下来,最终摇了摇头:“清漪姐,第二个法子是什么?” 万清漪的第一个建议虽然很有吸引力,但其中的干系委实有些太大——一旦开始纵向切割,一大票子的高管的切身利益就会受损;同样的,在切割过程中,人才的抢夺、权责的划分、KPI与薪资结构的重新制定、业务链上部门与部门间收益的重新划分等等东西将会是一个堪比超级工程的复杂活计;在这重新分蛋糕的过程中,甚至部门与部门之间结成大仇也并不奇怪。 可以说,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坐镇,这种堪比塑形再造的超级工程,一旦中间稍有差池,绝对会执行不下去,而中间各部门产生的裂痕,也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弥补上的; 如果杨铸还在的话,那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位大BOSS在铸投商贸几万员工心目中,哪怕放个屁都是香的,一声令下,哪怕心里在失落,也只能收拾起所有小心思,乖乖配合; 但问题是,杨铸现在已经不掌舵了,铸投商贸现有的核心高管中,真的没有100%能镇得住场面的人。 严主任? 诚然,严主任在公司里面威望很高,又是当下公司的董事会执行主席,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但是,严主任之所以威望高,更多的是因为这个犟老头向来刚正不阿,外加上那很有些草莽气质的护犊子行为,而不是说他这个人专业能力有多强。 如果这次的行动只是单纯的人事调整,又或者是小范围内的业务调整,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别说严主任了,就算是陆文兰出面都镇得住; 但问题是,这个提议是涉及到了整个公司的部门框架结构,涉及到了全公司几万人的利益,这么大的场面,光有人格魅力而无专业信服力的话,只怕危险的紧——指不定,当严主任一开始动刀子的时候,下面立时就有人跳出来,质疑这个决定在业务执行层面的可行性了。 连严主任都不怎么有把握,那么陆文兰、陈翔等股东就更加不靠谱了——他们的影响力还不如严主任呢。 万清漪? 如果从专业程度来讲,这个被视为公司第二大脑的董事长助理,自然没有几个人不服,由她提出这个建议的话,没几个人敢从专业角度来进行质疑; 但问题是,万清漪向来治下极为严苛,虽然之前被杨铸提醒过后有所收敛,但部下交出来的答卷只要没到80分,她即便是不开口斥责,但也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别说她的部下了,就算是张俊等平级的核心高管,见到这位美女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她怼上两句。 而且与杨铸的“威”不同,公司上下对于万清漪的感受是“怕”,如果由万清漪来主导这次行动,小丫头很怀疑,下面人在利益受损之余,会不会团结起来,以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在诸多细节上来默默反抗这位“女魔头”——一旦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即便是计划勉强推行下去了,最终也很有可能成为一个似似而非的四不像。 小丫头自己? 嗯……如果小丫头自己上的话,就更尴尬了。 如果杨铸还在的话,她绝对是第一人选——作为老板娘的她,隐隐被视为某位BOSS意志的代表;而面对着这位很有亲和力的美女尤物,员工们即便觉得利益受损,大部分却也人不忍心让她难做,多半还是会拼尽全力地配合。 但是眼下杨铸不管公司了,她就面临着跟严主任类似的问题——个人感官上,管理层和员工们对她是极有好感的;但这事涉及到了几万人的利益,失去了杨铸背书的小丫头在专业层面上的说服力甚至比严主任更低,翻车的可能性也更大。 因此,思来想去,小丫头还是觉得暂时不要搞那么大动作比较好——铸投商贸是她第二个家,她这两年对其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实在不忍心看到公司上上下下一片鸡飞狗跳,甚至有崩裂的风险;毕竟,经历过希望集团重组过程的她,太清楚里面的凶险了。 ………… “第二个法子?”万清漪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小丫头,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恨其不争。 “第二个法子其实也不难……只要杨铸肯把他的名义给你用一用就可以了。”万清漪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诶? 听到自家男人的名字,小丫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万清漪,难道清漪姐是打算让杨铸来背书,然后让自己执行第一条方案? 万清漪摇了摇头:“既然说了是第二个方案,那肯定不能是换汤不换药;” “我的建议是,不如你先跟杨铸通个气,取得他的同意,然后在明天的高层会议上,直接把陆菲菲的申请说出来,并且暗示大家,这个提议其实是杨铸的意思——反正陆菲菲的那个事业部本身就带有实验性质,而杨铸向来又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我估计除去陆文兰和陈翔外,其余人不会怀疑。” “而杨铸在大家心中的份量你也清楚,只要你暗示这是杨铸的想法,大伙绝对是不会,也不敢反对的——这样的话,既不会扩大纵向业务切割范围,又能够让你渡过眼下的难关,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见到小丫头欲言又止,万清漪笑了笑:“之前说了,医疗健康行业本身就是一个敏感度很高、且赛道宽度和长度远超常人想象的产业;这种业务单纯地归纳在O2O范畴或者本地生活服务范畴本就不合适,你把道理讲清楚,其余人是不会反对把这块业务切出去的;” “至于杨铸那一边……事情关联到他的两个女人,他做点无伤大雅的小牺牲又怎么了?” “再说了,这在名义上只是个实验项目,又不是让他重掌铸投商贸——一个超级大BOSS合理利用一下旗下的资源罢了,没人会真的觉得他出尔反尔。” 小丫头闻言,顿时无话可说,犹豫了好一会,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电话。 三分钟后,小丫头合上了手机:“他答应了,并说晚上会跟严主任和张俊发条短信的。” 万清漪闻言,忍不住有些羡慕地扫了小丫头一眼——以她对杨铸的了解程度,小丫头在犯了他的忌讳后,依然愿意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甚至更进一步,主动帮她扫扫雷,其中固然有四年夫妻的情分在里面,但更多的,只怕是基于对自家青措妹妹的深厚感情。 小丫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有些扭捏地看着万清漪:“清漪姐,杨铸现在到哪了?” 说起来也有些丢人,前段时间两口子闹别扭后,小丫头一反常态地没有第一时间举白旗,而是跟自家男人打了场面和心不和的冷战,甚至连杨铸出远门,她也没有过问一声,因此现在杨铸到了哪里,她这个正牌夫人竟然完全不知道。 万清漪翻了个白眼:“那个混球现在还在冰城待着——很显然,他还是很在意你的感受的,没有跑到跟双庆只有一线之隔的滇南去找他那位好兄弟喝酒,而是整日里挨在李科长那边蹭吃蹭喝;” “李科长不止一次向我诉苦,那个混球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破产了!” 听到万清漪说的有趣,小丫头忍不住噗嗤一笑,旋即有些委屈的瘪瘪嘴——都这么久了,那个坏人还没消气么? 想起没有那双熟悉的胳膊搂着,自己这段时间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睡觉都睡不安稳,小丫头心里空荡荡的。 想了想,小丫头忽然抬头:“清漪姐,要不……你就搬我那去住下了吧;我晚上一个人有点怕!” 万清漪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青措妹妹,嘴巴惊得合都合不拢。 这是什么情况, 打算让我正式进家门了!? 正文 第523章 在游戏里接头?你谍战片看多了吧! 虽然老李头总是抱怨杨铸在他这整天蹭吃蹭喝的,但他知道,这个鹊巢鸠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书记办公室,看似每天都在电脑上玩游戏的混球,肯定在偷偷摸摸搞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法子,就算他再OUT,退伍军人的他也知道当下CS这款火到没边游戏的大名; 而作为一个脑子正常的人, 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手上事情一大堆的超级富豪专门让人开发一个国内外联网的对战平台,为的就是跟人组队打AI机器人! ………… dust2。 一个端着AK的土匪从A点大门穿出,一个傻乎乎的跳跃,落在了素有“王八池”之称的深坑里,幼稚地在地上喷了个笑脸喷图后,就宕机似地站在坑地发起呆来。 另一个手持沙漠之鹰的同伴见怪不怪,轻轻从坑底探出身子, 一个潇洒地二连, 爆了远处一个警察的头后, 见到其余的AI同伙也开始开火,便没再有动作了。 几秒种后,ID名称为liu qian da da的AK土匪打字:“di er lun yan mu xing dong jing xing de zen me yang le” 由于版本问题,CS1.5版本并不支持汉语,这是拼音,翻译过来就是:“第二轮烟幕行动进行的怎么样了?” ID名称为E.Cheetah的沙漠之鹰土匪废了老鼻子劲才拼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意简言骇地回复道:“ming tian (明天)” AK土匪手痒似的朝坑外扫了一梭子子弹,然后打字道:“ni que ding dui fang bu hui jie shou ba? yao shi jie shou le de hua, wo men jiu kui da le!(你确定对方不会接受吧,否则我们就亏大了!)” 这一大长串拼音让人看的头晕眼花,要知道,为了营造氛围,AI机器人也会动不动地在屏幕上刷各种聊天,在一大堆滚动的英文里,去辨别如此多的拼音,委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E.Cheetah:“bu,hui de(不会的)” liu qian da da:“you xin xin me? zhi qian gei de bao jia jiu yi jing hen gao le , si mi si fei er de gong si dong shi hui hui bu hui di bu zhu you huo?(有信心么?之前给的报价就已经很高了, 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董事会会不会抵不住诱惑?)” 众所周知,汉语的同音字超级多,仅用拼音来表述的话,绝对是一件考验阅读理解的事情,而对方好好的“Smithfield”不用,非要用拼音打一长串“si mi si fei er de”的折腾行为,显然让拿着沙漠之鹰的土匪无法忍受。 于是乎,不到10秒,平台自带的语音通话提示按钮从右下角跳了出来。 杨铸撇撇嘴,按下了接受,然后戴上了耳机。 “老大,你这个混球,好好的电话不打,非要让老娘进游戏里来跟你聊事情,陪你进游戏也就罢了,放着语音通话这么方便的通讯工具不用,你让我陪你打拼音?——你知不知道我这边现在忙的要死!”吕思思怒气冲冲地吼道。 自从杨铸上次把某只主动送到嘴边的小羊羔硬生生从嘴边推开,当天就赏了她一张飞往漂亮国的机票后,吕思思对于杨铸的态度就变得很有些恶劣起来, 动不动就在“老大”后面加上“混球”、“混蛋”之类的字眼。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杨铸讪讪笑道:“这不是为了保密么?……你瞧瞧,在游戏里接头,用洋人看不懂的拼音聊天,是不是很有些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意思了?” 大洋彼岸的吕思思翻了个白眼:“拜托,我的杨大老板!这个拢共也就百十来号会员的对战平台是我们自己公司开发的,游戏里面现在又全都是AI机器人,你需要保个狗P的密啊!” 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纠正道:“小猎豹同志,麻烦遵守保密原则,在这种场合,你应该称呼我为六千大大!” 吕思思的ID叫E.Cheetah,翻译过来就是E.猎豹的意思。 吕思思有些无语:“老大,我看你是谍战片中毒了……好吧好吧,就依你!” “不过,六千大大,麻烦你下次也称呼我的全称,叫我E.猎豹,而不是小猎豹!” 杨铸撇撇嘴:“E.猎豹多难听,叫起来也别扭,直接就叫小猎豹多好?” 吕思思冷笑道:“不行,就要前面加上那个E……也好提醒人某些人,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杨铸差点没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跟吕思思有着诸多次身体亲密接触的他自然知道那个E是什么个意思,也知道这货说的暴殄天物是什么个意思; 啧啧,看来上次自己柳下惠的行为很是让这货恼羞成怒啊,这是打算见缝插针地诱惑自己? 哎~这年头,做个正人君子好难! 某个无耻的家伙自怨自艾地感叹了两句,然后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明天你们打算给私密斯菲尔董事会提交的收购报价是多少?” 吕思思见到这货又在玩话遁大法,不由恨得牙痒痒——铸投国贸这边跟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前前后后接触了6次,报价也报了2回了,怎么之前不见你关心具体数字? 不过话虽如此,作为一个有着最基本职业操守的人,面对着自家老大的发问,她还是如实回答道:“经过研究,明天打算给出的报价是现金12.2美元/股,PIK债券(实物支付债券)2.8美元/股,可转换债券4.2美元/股;合计报价为19.2美元/股,总金额为43.2亿美元。” 听到这个数字,杨铸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虽然43.2亿这个数字比起后世漯河肉联厂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71亿美元的估值要少了40%,但是如果计入美联储大放水、货币购买力贬值、行业环境变化、产业金融资金供需关系变化等等因素的话,这个数字其实比那71亿美元的溢价程度要高,而且高的多。 但是这并不是杨铸最关心的问题,反正如计划的名字一样,这只是个烟雾行动而已——只不过这个烟雾跟吕思思以为的不太一样,并不仅仅是为后续的做空行动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因此,他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明天按照这个报价递过去,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那些董事们,会不会实在忍不住金钱的诱惑,顶着旁边某些人暗地里施加的压力,就此答应了这次收购? 想了想,杨铸说道:“给出来的其余条件呢?” 吕思思说道:“第一,我们依然坚持原有的比例,收购史密斯菲尔德75%的股份,其余25%留给现有股东;” “第二、除去生猪养殖的主营业务外,我们承诺保留史密斯菲尔德现有的屠宰、原料国际供应、半成品肉制品配送、自主品牌肉食品等绝大部分关联业务;” “第三、承诺不会大范围裁员,管理层裁员比例不超过20%,员工裁员比例不超过5%。” “第四、交易的融资将由铸投国贸、史密斯菲尔德现有债务的延期付款、摩根斯丹利高级基金公司以及银行财团提供。” 杨铸闻言,当机立断:“这个方案不保险;跟那边推迟一下时间,三天后再进行重新报价——报价总额不变,但各组成部分改成现金14美元/股,PIK债券3.2美元/股,可转换债券2美元/股。” “除此之外,管理层裁员上限比例提升到30%,员工裁员上限提升到8%,并且不承诺保留他们自主品牌肉食品的业务。” ……………… 与寻常人理解的不同,单纯站在公司角度来看,增加现金收购的比例,的确是一件极有诱惑力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斯密斯菲尔德这种上市公司,什么估值、股票价值都是虚的,只有拿到了足够比例的现金,才能算得上落袋为安。 但是对于管理层和股东来说,却未必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史密斯菲尔德这种股东众多,没有任何人占股超过33%的上市公司。 要知道,股份一旦被稀释到某个程度,除非是心中有着某些执念,否则对于股东来说,这些股份就是纯粹的赚钱工具; 而由于漂亮国相对健全的法律,导致这些股东想要以一个较低成本和风险的手段来出手自己手里的股份,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在总估值不变的情况下,越少的PIK债券和越多的可转换债券比例,对于股东们的吸引力就越大——这种方案配比更容易让股东们以较低的转化成本拿到现金,从而落袋为安。 而吕思思之前的配比方案在杨铸看起来,可转换债券比例虽然并不算很高,PIK债券的比例却着实低了,他很害怕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那群股东,出于避险因素,真的答应了这次报价,因此干脆全部重调了三者的比例。 除此之外,他还上调了裁员比例,为的就是增加史密斯菲尔德公司董事会的压力,毕竟在当下的漂亮国,失业率一直不算低;以斯密斯菲尔德三万多人的用工数量,裁掉30%的管理层还好说,毕竟这些人不差钱,找下家也不难;但是裁掉8%,约莫两千多号的工人,那董事会就得认真考虑一下后果了——要知道,在欧美,蓝领工人可不比白领,绝对是最喜欢游行示威的人群之一;况且别忘了,漂亮国还有某个叫“工会”的搅屎棍存在呢。 ………… 吕思思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老大,摩根士丹利那边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三天前GS集团的某位高管连续拜访了史密斯菲尔德的数名大股东和财务顾问,从各种痕迹上来看,对方明显已经被说动了——这种情况下,咱们需要这么谨慎么?” “要知道,这份报价的比例一改,咱们这次的诚意可就没有那么足了;没有足够名正言顺的理由,对咱们后续的做空计划,会不会带来更多的变数?” 听到吕思思这么说,杨铸却只是冷笑一下:“正是因为有GS集团参合在里面,我才让你调整报价的结构的——要说到对于信息的敏感度和宏观经济推拟水平,全世界范围内,能比GS集团更强的没有几家;” “虽然自反恐战争开打以来,漂亮国的经济结构已经开始了悄无声息地重构,账面上的GDP数字虽然依旧很漂亮,工业生产值更是稳中有升……但是CPI指数的变化,却是瞒不了有心人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以为GS集团会看不出来在短暂的繁荣后,漂亮国的猪肉市场会很快进入到一个停滞且持续萎缩的态势?——就算史密斯菲尔德已经初步切入了华夏这个世界第一大猪肉消费国里,但它放眼整个世界,即便是没有宗教因素在那限制着,下有鸡肉替代,上有牛肉堵着,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业务天花板,已经差不多快见顶了。” “如果我是GS集团,我绝对会列出一大堆数据,说服史密斯菲德尔,在钓足某个傻瓜的胃口后,以一个超级高位的价格把公司卖给对方——这种既可以赚佣金,又可以大量消耗我们现金流的法子,傻子才不用!” 吕思思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铸投国贸今年以来,联合着一票子大佬在漂亮国大动作不断,把“共享经济”、“新能源”和“智能汽车”三个概念炒的火热,并且一副行业先行者的架势,不计代价地在这三个领域砸入了天量资金和人力; 虽然铸投国贸从第二季度起,已经通过转让股份的形式,通过一个个共享经济项目,不断从中下游韭菜投资者的手里十倍回拢资金,但作为布局者,铸投国贸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因此现金流其实一直有些紧张。 而GS集团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在游戏规则下,以引起连锁反应为目标,通过合理手段大幅消耗铸投国贸的现金流,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要知道,铸投国贸虽然一直有心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和孟山都,但都是做了三年规划甚至五年规划的,曾经接受过铸投商贸委托的GS集团自然知道杨铸这伙人不会傻呆呆地让这笔收购款一直躺在账面上发霉。 GS集团这么做倒并不是出于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狗血原因,纯粹是另外有一帮子大佬也看中了新能源和智能汽车领域,想要分一杯羹而已——而作为另一阵营的狗头军师,GS集团对于“截脉断血”的手段自然用的炉火纯青,那么好的机会在前,他们万万没有不使出来的道理。 “好,我一会就让下面人连夜重新做报价,争取后天早上就能跟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碰面——商场诡谲,能早一天碰面就早一天碰面,否则难说会发生什么变数!” 想通其中道理后,吕思思立刻答应了下来——对比于公司现金流出问题,区区一个“既当又立”的形象又算得了什么? 见到这位混血美女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杨铸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小斑鸠那边最近做的怎么样,一切还顺利么?” 吕思思笑了起来:“宋文轩那边的怨气可不小呢——他说到了纽约后,天天全忙着加班了,连美女都没机会碰,这样下去,他还没得艾滋呢,就要加班过劳死了!”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管他艾滋不艾滋的,我只关心,他那边进展的怎么样!” 吕思思言语里狠狠地鄙视了下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冷血资本家,这才说道:“有着我们和小圈帮的照拂,他那边的两个流媒体项目运作的还算挺好的;” “经过紧急改版后,那些指定话题的分享类视频还是蛮受欢迎的;而且愿意跟风参与,把视频发到网站上的民众也越来越多了——一来是欧美这边的年轻人本来就喜欢彰显自己,二来是现在大伙日子过的没有以前那么舒坦了,发发视频就有点击收入和创作补贴,大家自然很有积极性。” 说到这,吕思思抱怨道:“老大,不,六千大大,你是不是该约束约束宋文轩了——你给他批的4000万美元的预算,这才两个月呢,就烧掉了一大半,估计再过一个月,他就该找上来要钱了。” “在欧美做传统媒体难,做网媒也不容易,有着许多潜规则不说,也需要炒作和重磅话题才能引来流量;但说到底,这个行当依旧还是要靠时间来沉淀的……现在咱们的现金流本来就有点紧张,要不,那边的力度稍微松一松?” 杨铸闻言,笑了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斑鸠做的没错,要想快速起效果,初期不砸钱,啥时候砸?” “至于资金问题嘛……等他没钱的时候,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找个名义给他点私房钱;他手里的那两个流媒体过不了多久我就有大用,绝对不能让它们的热度和发展速度慢下来!” 听出了杨铸言语中的不容反驳,吕思思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流媒体项目究竟能有什么大用,却只能答应了下来。 正事聊完后,吕思思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调戏调戏自家老大的,却发现杨铸已经挂掉了语音通讯,然后操作着游戏角色抬着AK冲出王八坑,一梭散到天际的子弹后,顺利换掉了一个警察后,也屈辱地死在了对方只能拿来打蚊子的MP5手上。 见到系统提示杨铸游戏挂掉后立即离开了系统房间,吕思思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砰砰砰! 仅凭一把小沙鹰就干掉了两名警察后,办公室里的吕思思狠狠地把耳机砸在键盘上:“杨铸你个死混蛋,连留下来闲聊两句都不肯……老娘就这么可怕么!” 听到总经理办公室里传来的尖叫,门外一票子精英顿时脖子一缩,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只不过,手上敲击键盘的速度,却更加快了…… ……………… 杨铸自然不知道某位混血美女正在为了自己大发脾气。 刚刚退出对战房的他,立刻又通过搜索找到了另外一个显示仅有1名成员在内的房间,熟练地输入密码后,随机生成了一名警察角色。 只不过,他这个角色并没买装备,也没有去冲A点或者D点,而是直接打起了拼音来。 liu qian da da:“小猩猩,0号目标发现了没有?” xing xing:“老大,能不能把【小】字去掉,怪恶心的——还没发现。” liu qian da da:“继续加强监视,尤其是重点关注一下那些大量征集东亚志愿者的实验项目以及这些人所在的社区和医院,然后对这些人一对一跟踪。” xing xing:“我知道了,但是人手有点不够啊,能不能让小圈帮的人过来帮忙,他们人手多。” liu qian da da:“不行,这件事不能让小圈帮知道,也不能让吕经理她们知道,人手不够就不够吧,克服一下,12月份以前,只要能发现应症人群并且取到样本就算你完成任务。” xing xing:“好的,我知道了,二毛那边的实验室已经有研究眉目了,要不要组织团队尝试制造样本?” liu qian da da:“不行,会被溯源,让他们静静等着,一切等拿到了0号样本再说。” xing xing:“OK!” 正文 第524章 被动? 泉城,某个高端私人会所。 林可染嗅了嗅空气中那股似麝似兰的清幽香气,轻轻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小腿,又看了看眼前一身休闲汉服跪席而坐的万清漪,实在有些受不了,于是干脆盘膝坐了下来:“喂,清漪, 我觉得你再过几年,就可以去当姑子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位闺蜜很喜欢香道,也知道香道跟茶道一样,跟佛道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看着万清漪一脸平和地享受着空中的袅袅升起的那缕青烟,然后一个跪坐就是半个小时, 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古怪的心思——这位越发有气质的美女人前一副精悍果决的女强人形象, 人后却又如此清幽出尘, 到了现在,她都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万清漪了。 听到林可染开口,万清漪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目,拿起铜香压在香炉里压了几下,把还余三分之一左右的印香压灭。 提起羽尘刷了刷香炉边缘被带起的些许香灰后,万清漪看着那片形状尽毁的“五孕祥云”,不无遗憾地看着林可染:“古人曾云:焚香观画,一目千里,云树蔼然,卧游山水,而无跋涉双足之劳疲;闭目观想,身腾玄黄,横纵古今,至察细微,而无五色迷乱之眼障;” “今日这一印【蘅芜香】,是我根据古籍偶或记载的只言片语尝试所制, 虽然形韵大抵有些偏差,但也算得上妙品;” “而品香品香, 一品香云、二品香韵、三品香意、四品余香——你这一开口,香韵都断了,后面的妙趣又怎么享受的到?不如就此熄掉!” 林可染闻言,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清漪,就算我再不懂这玩意,也知道蘅芜香是李夫人专门调制出来烧给刘彻那个家伙的好不好——一件女人讨好男人的玩意被你吹的这么神乎其神的,至于么!?” 万清漪顿时一噎,本想好好给自家闺蜜讲一讲自己尝试还原的这款蘅芜香有多妙,其香味之清幽中正有多难得,但转念一想,这香哪怕再好,当初的立意本就如林可染所说,是讨好男人之物,于是便熄了争辩的心思。 林可染一副没有察觉到万清漪脸上隐隐憋屈之色的样子,很有些好奇地问道:“听说你现在已经正大光明搬到杨铸的家里去住了?” 万清漪纠正道:“青措妹妹一个人在家,害怕她不安全,我只是过去陪她睡几个晚上罢了。” 林可染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一副了然的神色:“我就说嘛, 清漪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人, 怎么可能乖乖跑到司马青措身边乖乖伏小,听前听后的任其差遣不说,就算想送过去给杨铸糟蹋,还得看这位正宫娘娘愿不愿意当天给你翻牌子。” 听到林可染越说越不像样,万清漪忍不住额头一黑:“这都是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可染耸了耸肩:“《慈禧秘史》里不是有类似的情节么——我爸让我多学点华夏历史,我就顺便把这部电影看了。” 被自家闺蜜彻底打败了的万清漪抚额:“我算彻底服了你了,咱们国家近几年的历史剧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能信的好不好……再说了,但凡带着【秘史】两个字的,里面的内容不是野史就是杜撰的,十个字里起码有七个半是扯淡的,你要把它当了真,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家这位闺蜜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业余时间除了咖啡之外,对于其它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因此很怕这个历史小白被那些狗血剧带进粪坑里去。 说完,万清漪又解释道:“第一,我虽然已经给青措妹妹递了茶,但她从来没有对我呼来喝去的,因此没有什么伏小不伏小的说法;” “第二,我之所以现在并没有真正地搬过去,并不是我不想搬过去,而是那边房间太小,根本放不下我的那许多东西——事实上,我已经跟青措妹妹说好了,等杨铸回来,让她买一栋大一点的别墅,到时候我再正式搬过去。” 这话其实有些半真半假。 一方面,她的东西的确有些多,别的不说,光那一堆乐器就要足足占据一整间房子,再算上她的制香室和零零碎碎的一堆玩意,杨铸现在那套三室一厅的房间真的有些不够——要知道,杨铸已经把一间房子改造成制壶室了,唯一剩下的那间卧室怎么可能放得下那么多东东? 另一方面,却是她的小心思作祟; 当初帮杨铸寻到那套房子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要让杨铸留一间卧室给他,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存着把自己送到某人嘴边心思的她并不知道杨铸和小丫头已经在一起了,事后也没有再提这话,但无论如何,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房间却被陆菲菲住了两年多,她就觉得心理上难以接受——事实上,这两天她都是跟小丫头睡在主卧里面的,陆菲菲那间房间,她连进都没进去过。 诶??? 清漪真的打算正式进门了? 那过年的时候,杨铸父母那边怎么处理?她自己父母那边又怎么处理? 林可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万清漪,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大堆的疑问——要知道,悄悄的给别人做外室跟正当光明地给别人做小是两码事,只要是正常的父母都会难以接受,更何况万清漪的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不过哪怕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当前不是问这些的合适时机……或者说,这种问题等杨铸回来后直接问他其实比较合适。 很显然,万清漪也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因此立马转移了话题:“可染,眼见着你这黑眼圈是越发的严重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貌似情绪也不怎么高涨……是遇到什么让你心烦的事情了么?” 林可染闻言,轻轻揉了揉自己快跟大熊猫差不多的黑眼圈,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瞧这话说的……最近这半年来,希望集团啥情况你不知道?哪天不心烦啊!” 万清漪笑了笑:“省里明年的种植指导意见已经出来了,我听说各地不但要开始划定基本农田范围,经济作物种植也要根据本地的产业规划来调整,荷花城、商河等好几个地方,你们的水果种植基地不但不能继续扩大,反而要铲掉部分果树,改种蔬菜?” ………… 在华夏商圈,一直有一句奉为真理的话:“想要发财,跟着政策走。” 对于这句话,大伙有着自己的解读,各自理解的也不太一样;或许有些人觉得这句话显得太过市侩,也太没有“骨气”了些;但事实上,这句话里也充斥着民营企业们太多的无奈。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就算希望集团现在规模已经不小,就算希望集团正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下一盘不算小的棋,就算希望集团给出的土地租赁价格已经很厚道了;但是……省里面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政策波动,就能让希望集团三年来的心血,近半打了水漂。 许多在城里长大的朋友可能不知道……在华夏,尤其在华夏北方这些战备省的大部分地区,在没有彻底细化“基本农田”政策之前,土地上要种什么东西,农民其实是没有多少决定权的,甚至种与不种,农民自己都没有决定权(这方面不方便展开,感兴趣的书友们可以去网上查查相关资料,或者问一问身边从农村出来的朋友)。 虽然跟后世相比,此时的各种文件用词更加柔和一些,用的都是些“指导意见”之类的词汇,但实际上……你敢去违背一下这些“指导”试试? 很显然,齐鲁这边已经定下了“农业大宗商品战略”的步调了,所有农副产品都开始追求规模化优势,希望集团那些规模不上不下的各色水果种植园自然不在政策保护范围内;而已经呈现明显“企业化运营”态势的各地小班子,在既定方针下为了追求综合利益最大化,自然也会更加青睐于巩固壮大苹果、大枣、西瓜等优势水果产业,或者发展收益更高的大棚蔬菜种植——至于希望集团搞的那些相对小众的种植园,完全就是碍眼的东西。 至于你说希望集团好歹也是全国很有些名气的齐鲁明星企业,这么干会不会不太好……拜托,希望集团是给省里纳税,又不是给地方政府纳税,省里面都出台了相关政策,干他们球事! 再说了,就算是农民,有着大棚蔬菜的珠玉在前,现在也有些瞧不上希望集团租地给的这三瓜裂枣了好不好! ………… 听到万清漪聊起这个,林可染心情变得更糟了——要不是从5月份开始起,他们在杨铸的暗示下频频与双庆、滇南、广西、陕西这几个地区接触,并且有了一些意向性合作意见,她现在指不定就彻底崩溃了。 “对了,你们铸投商贸决定下来了没有,到底要不要把总部迁出去?”林可染没有在某个可能比较敏感的话题上深入讨论,反而问了万清漪一个看似南辕北辙的问题。 万清漪闻言,顿时知道希望集团现在内部的想法了,当下想了想:“这事毕竟有些大,可能需要杨铸回来后才做决定……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迁是肯定要迁的,只不过到底是迁往滇南或者双庆,甚至是帝都,就不好说了。” 林可染自然知道万清漪所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顿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杨铸重掌铸投商贸至少还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她原本还想着跟铸投商贸共进退,一起把重心搬到同一座城市呢,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希望集团怕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了。 “哎~清漪,知道么,我进入希望集团三年多了,这三年多来,你知道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么?”林可染抿了一口洛神花茶,很有些惆怅地说道。 万清漪抬起红泥炉上的双层铸铁壶,轻轻给她续了续水,语气不变:“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父女两最大的感受就是……被动!” 诶!!?? 林可染惊诧地看着万清漪,差点以为自家闺蜜其实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精化形而成了——“被动”这两个字虽然言简意赅,却道尽了她所有的感受; 不管是宏观政策上的变动、集团内部人事和权力的倾轧、乃至供应-销售各个环节上的数天一变的执行要素,无不让她感受到那种宛如深陷泥潭般的无力感——那种有力没地方使,挥拳又害怕打破玻璃划伤动脉的憋屈感,直接让她抓狂。 见到林可染这幅模样,万清漪露出一个感同身受的勉励笑容:“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只有等你真正执掌一家企业后,才会明白其中的凶险和难处……事实上,自打杨铸当了甩手掌柜后,这两个字也同样是我的真实感受!” 说到这,万清漪忍不住叹了口气:“料敌于先,止戈为武,未求胜而先求其不败……宫先生说的没错,杨铸虽然不读孙武,但却深谙孙子兵法的精要,这也是他最厉害的地方,没有了他的坐镇,我们现在连竞争对手会从哪里下手,悄悄地绕到背后攻击我们哪里的薄弱之处,竟然也都不清楚了。” 孙子兵法? 杨铸? 宫先生? 林可染有些古怪地看着万清漪:“看起来你很崇拜宫先生啊,还有……宫先生不是只教儒道两家的典籍和二十四史的么,怎么连孙子兵法都有研究?” 由于有着万清漪这个小粉丝在,宫烈的大名在当下泉城的小圈子里已经很有些名气了,因此林可染自然也知道这位性格很有些古怪,见解同样有些跟当下主流观点相悖的宫先生; 她其实倒并不怀疑宫烈对于孙子兵法有所研究,毕竟“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放在大部分文科领域都能适用,只不过她从刚才的言语里,闻出自家闺蜜竟然隐隐有把宫烈拿出来跟杨铸相提并论的意思,这就很让她惊诧了; 撇开万清漪已经是杨铸的女人这一层身份不谈,把一个只会空谈穷酸书生与杨铸这种白手起家,当下综合实力绝对能称得上一方大佬的人物放在同一个层面……这,合适么? 万清漪显然没有察觉到林可染异样,只是以为自己这位闺蜜对于与宫先生的博学程度感到诧异而已——也难怪,这货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理工女模样,像极了一个精致且略有些怪异的熊猫美女手办。 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万清漪眼中忍不住涌起一丝感激:“自打杨铸撒手不管铸投商贸以后,宫先生每个星期都会专门给我上两节小课,主要就是讲孙子兵法……不得不说,国内外的成功商人人手一本孙子兵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拜宫先生所赐,这段时间我获益委实良多;要不是宫先生所讲解的内容给我了许多启发,估计现在,我光为了应对大盗网和惠选坊的攻击,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哪还有这闲工夫跟你在这里闻香闲聊?” 听到万清漪这么说,林可染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要知道,连岛国的“经营之神”都倍加推崇的孙子十三篇虽然短短只有六千多个字,但里面一句废话都没有,全都是干货中的干货,而且当下版本里面的排序总让人感觉有些跳跃,因此读起来异常晦涩难懂,她也曾经在林雄的逼迫下读过几遍,但由于实在无法领悟其中的精髓,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哦?你们铸投商贸前一段时间玩的那一手这么漂亮,竟然也是受了宫先生的启发?赶紧讲讲,他到底教了你什么?”林可染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要知道,前一段时间铸投商贸那种近乎于断路掘根的竞争手段,虽然由于波及太广,引起了商界里不少人的怒火和抗议,但这一动作背后蕴含的逻辑却引起了诸多商业人士的纷纷探讨,并且将其奉为经典案例。 万清漪见到林可染毫不避讳的渴求眼神,自然知道自家闺蜜这几年深受隐形泥潭之苦,想要从自己这里寻得一些挣脱束缚的启发,当下也不瞒着:“其实由于时间关系,宫先生目前只教了我他认为对我最有帮助的内容,也就是孙子十三篇中的第三篇《谋攻篇》,而且目前也还没讲完——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到受益匪浅。” “不过宫先生说了,孙子兵法的精髓就在于【不战之战】,只要把《谋攻篇》学好了,其余的内容更多只是这一思想下【术】的补充罢了!” 不战之战? 料敌于先? 未求胜而先求其不败? 林可染忽然想起了前面万清漪引述自宫先生的话,顿时隐隐心有所感,看向万清漪的眼神也缺乏热切了起来…… 正文 第525章 不殆 “当今世界上有两本最著名的兵书,深刻影响着各国的政治、战争和商业;” “一本是普鲁士时期陆军下士出身的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写的《战争论》;一本是2500年前在山中当了三十年农夫的孙武所撰写的《孙子兵法》——你没听错,孙武是献了这部兵家巨著之后才得到吴王重用的,他写这本书的时候并没有任何领兵经验。” 万清漪看了看嘴巴都有点合不拢的林可染,笑了笑:“有意思的是,从内核层面来讲,两本旷世巨作完全是相反的;” “《战争论》这本更像是总结拿破仑军事思想的兵书, 内核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而《孙子兵法》的内核则是【不争之争】,孙武十三篇里倒有十篇在讲如何避免战争或者削弱战争带来的破坏力;”(克劳塞维茨一辈子吃了无数败仗,他这本由遗作整理而成的《战争论》,里面有超过70%的内容都是通过研究普鲁士的死敌拿破仑而给出的结论) “更有意思的是,那本1832首次出版,然后迅速被西方世界奉为经典的《战争论》,在间接推动了两次世界大战, 让欧洲彻底伤筋动骨之后,逐渐被束之高阁;反而华夏的《孙子兵法》越来越被欧美和各国军事将领重视,漂亮国的海军上将曾经一度要求国会把这本2500年来只字未改的古老书籍当做本国军官的学习和考核科目——这种呼声在漂亮国系统地总结越战失败的原因后,达到了顶峰。” “于是乎,到了现在,一种并不被大众知晓的论调已经成为了各国上层社会的共识——小国应当学习《战争论》,因为这样可以帮你快速扩张;大国必须要学习《孙武十三篇》,因为这样可以帮助你以最低的代价来摘得一连串的胜利果实。” 说到这,万清漪别有深意地看了下自家闺蜜:“大家都知道,商场如战场,因此,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中小企业应当拜读《战争论》,不计手段地玩扩张;而大型企业和超大型企业应当研究《孙武十三篇》,让自己在狼群环伺的环境中,进退自如。” 林可染很有些不服地瞪了万清漪一眼,虽然她知道希望集团对比于当下的铸投商贸,只能算得上一个弟弟,但论体量和行业知名度,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中小企业吧……你那副别有深意的眼神又是什么鬼? 看着林可染瞪着自己,万清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里的中小企业以及大型企业是按照实际能力和核心资源把控能力来划分的, 与规模大小并无必然联系——你帮着林厂长打理了这么久的希望集团,不会以为企业规模和盈利能力这种账面上的数字,就真的能代表了所有吧?” 林可染顿时一噎,然后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如果企业规模和盈利能力真的能代表所有,那么希望集团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在省领导心里,他们的位置也不至于排到那一大串盈利规模甚至连他们1/10都不到的隐形冠军企业的后面。 万清漪见状,安慰道:“虽然你们希望集团按照真实实力,现在依然只能算作是中型企业,但再过三年左右,你们的水果种植基地开始稳产,并且涉足浓缩果汁原料供应后,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型企业并不是难事。” 林可染点了点头,希望集团现在宛如一根刚刚从水培箱里拿出来种在土里的树苗,看着虽然壮,但委实没有多少抗击风雨的能力;不过等到直根深扎土壤,并且逐渐长出新的根系后,情况就是两码事了。 ……………… 简短地几句话点明《孙子兵法》的重要性后, 万清漪开始进入了正题:“宫先生在给我讲解《孙武十三篇》的时候, 足足花了两堂课的时间给我拆解了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林可染听到这句烂大街的话,有些好奇地看着万清漪。 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这是《谋攻篇》的总结语,但凡读过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这句话非常好理解,那个宫先生有必要把这么浅显的道理拿出来讲两节课么? 万清漪并不奇怪林可染现在的表情,事实上,当初她听到宫先生打算花两堂课来讲解这句话的时候,反应也跟自家闺蜜差不多。 轻轻呷了一口颜色妖艳的洛神花茶,万清漪淡淡地说道:“虽然我觉得你未必会想某些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一样,误读这句话,但我还是想强调一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并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意思;这里的【不殆】,指的是【不败】的意思;也就是说,大企业玩竞争,第一要务是不败,而不是要赢——这里的不败,可以是互相退步后的和平共处、可以是双方心照不宣地分占同一赛道的不同生态位,可以是在同维度上保留自己底线后的让蛋糕,甚至可以是不顾面子地主动上门,示弱合作。” 看着林可染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万清漪露齿一笑:“知道为什么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捕猎都是玩一击必杀,很少有死缠烂打的行为么?……因为旁边有鬣狗环伺着!” “哪怕狮子是公认的草原之王,平日里那些鬣狗根本不敢靠近,但一旦狮子在长期的缠斗过程中受伤,或者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那些饿的饥肠辘辘的鬣狗们,就会一拥而上,冒着被反噬的生命危险,围攻这头在它们眼里已经是樯橹之末的草原王者!” “要知道,商业竞争,尤其是涉及到战略要素的商业竞争跟战场一样,残酷无比;你胜了,未必能得到很多,但是败了,却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不殆】这两个字,才是商业竞争真正的精髓所在!” “因此,孙武才会说【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能够不直接出手,通过一些潜规则来达到目标,哪怕是一小部分目标,也绝对比你百战百胜,然后弄得伤痕累累强一万遍!” 林可染若有所悟地看着万清漪:“就像现在商圈里流传的那句【剩者为王】?” 万清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剩者为王这四个字,虽然也颇有些【不殆】的意味,但两者的层次差别不可同日而语,更像是中小型企业在无奈之下,被动的消极地硬挺而已——如果对于【不殆】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的话,我们铸投商贸怎么可能吓住惠选坊后面的那伙人,让他们乖乖的知难而退?” 林可染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信息,顿时诧异地问道:“惠选坊和魔都金仓背后的那伙人是主动收手的,不是你们被你们打败了?” 万清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那伙人是好惹的?就从这段时间他们表现的资金实力和社会资源水平来看,其综合实力不会差我们铸投商贸太多;” “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就算我们悄无声息地在供应链、物流配送上做了文章,最后配以舆论攻势三管齐下,但……你以为他们就真的没有反制手段了?” 说到这,万清漪又给林可染续了些水:“我刚才说过,对于顶级捕食者来说,不输是第一要务,判断直接竞争的成功率、风控方案的可执行性以及失败之后沉没成本是他们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当我们展现出足够的预判力,又正当光明地露出獠牙时,觉得沉没成本明显大大超出竞争收益的他们,自然就会收起自己的爪子,乖乖撤走——反正我们事情并没有做绝,至少在低价电商这个生态位上,我们没有表现出任何涉足的意图,所谓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嘛!” 林可染忍不住撇撇嘴:“亏得外面把你们吹的神乎其神,什么错维竞争、破坏式价值链重构等等一系列名词全安在了你们头上……闹了半天你们就是秀秀肌肉啊,这谁不会?” 万清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简单?单纯的秀肌肉?比我们铸投商贸有实力的企业又不是没有,论实力的话在全世界也算排的上号……你让他们在世界舞台上秀秀肌肉试试,看能不能吓走那些人!” 林可染自然知道那些“比铸投商贸更有实力的企业”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些企业这两年在国际市场上被坑成了什么样,顿时只能乖乖地闭了嘴——就在今年,某个直属于“第三桶油”的大型企业被当成冤大头,被做局在期货市场上狠狠宰了一刀,足足亏了二十多亿美元呢,要是单纯的秀肌肉有用的话,至于这样? 仔细回味了万清漪刚才说的那番话,林可染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清漪,你刚才说……对方是因为你们展现了足够的预判力,加上你们显露肌肉以及留下了生态空位,这才愿意乖乖收手的?” 万清漪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殆】虽然是目的,但是【知己】和【知彼】才是真正的要点。” 说到这,万清漪叹了口气:“这两个词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做到,并且做好,真的委实不容易——要知道,但凡是你可以直接或者间接利用的资源,都可以划入到【己】的范畴;而那些不能利用,但又会与之发生关联甚至直接竞争的元素,则会归纳进【彼】的范畴;由于二者之间的承载主体往往互相重叠,只是切取不同维度来纳入考量而已,因此光划分要素和作用区间就是一个极为复杂且庞大的工作;” “尤其是对于大公司而言,业务和资源越庞杂,梳理难度就越高,反应速度就越慢,可能露给竞争对手的破绽也就越多——《孙武十三篇》里面说过,【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没有哪一个企业能把自己麾下的每一个业务都做到行业绝对龙头,商战如战争一样,讲究也同样是在局部集中优势进行突破,任凭你其余板块的优势再强,可供转化的BUFF再多,但只要反应不够快,死的绝对是你!” “知道么,目前的铸投商贸已经涉及种植、制造、流通三大板块,业务涉及十多个大型行业赛道和上百个垂直细分领域,其业务之庞杂,除去部分央企以外,没有任何一家民企可以与之比拟——这种业务构成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望而生畏,但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却处处是可供攻击的漏洞。” “你也知道,当今社会,在满足基本条件下,商战打的就是信息差、时间差、心智认知差;利用竞争对手较长的业务反射弧,通过邻近赛道来兼容转化对手业务,或者是通过近似生态位来纵向蚕食对手的市场空间,是国际上当前最流行和最有效的战略竞争手法之一;” “昂贵的手机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内就把BP机和家用座机压的喘不过气来;各方面烂的一批的小灵通能悄然成长,快速从各大主流手机品牌商手里抢夺如此多的客户群体;以及茶饮料和运动饮料之所以能蚕食那么一大块原本属于碳酸饮料的市场;就是基于这个道理——说白了,就是利用竞争对手【不知己】+【不知彼】所形成的认知空隙和时间空隙!” “不知己+不不知彼……所形成的的空隙?”林可染有些疑惑地咀嚼了这句话,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万清漪。 万清漪微微一笑:“不要觉得疑惑,事实上,这两种现象往往都是同时存在——打个比方,你们希望集团是做饮料的,那么你们真的清楚自己的饮料对于消费者的核心吸引力在哪么?有没有不可复制的粘度因素?” 林可染一呆,她本想说希望集团对于消费者的核心吸引力在于口味和品质,更在于三款爆款饮料分别满足了消费者对于变美、健康、逼格的需求;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都是近乎于“术”的存在,虚无缥缈的很,只要竞争对手愿意在研发上加大投入,在营销上多下功夫,难说就会把自己替代掉。 看着林可染发呆,万清漪笑道:“看吧,作为希望集团的高管,你连这种基础又核心问题都回答不出来,那么想必人力资源细状、生产工艺现实中存在的优缺点、供应链稳固程度以及隐患、销售渠道价值筛分与隐患等等内容,你也不会有多了解——这样的话,你还谈什么【知己】?” 林可染有些难堪地张了张嘴,本想说他们希望集团有ERP系统,从里面调数据就成,但立马就压下了这个念头——数据不代表真相,有些事情具有极强的迷惑性,隐藏在水下的真实情况往往会跟表面上的数据大相径庭。 万清漪见她这样,并没有收口,而是继续问道:“我再来问你,你们希望集团有没有对华夏193个细分地理民俗区进行监测性消费者跟踪调查和取样?你们有没有随时监测饮料市场C级规模以上的竞品的防范机制?你们有没有跟踪并分析世界各国风味饮料市场走向的信息库机制?你们有没有建立关于各种原料的期货价格波动监测系统?” 万清漪每问一句,林可染的小脸就白了一分——这些东西他们希望集团都没做,即便是她也曾建议过要建立原料期货价格波动的监测系统,但由于此时希望集团的现金流有些紧张,外加暂时没有合适的专业团队人选,因此也暂时作罢。 万清漪叹了口气:“看吧,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你们连未来会有那些竞品可能会严重威胁到你们的现有业务,以及他们会从哪些角度来从你们手中切走蛋糕这种大方向性质的基础问题都不知道,你还谈什么【知彼】?……要知道,如果有人真的要刻意阻击你们希望的话,手段只会远比你想的更加诡异难测!” 林可染有些不服气:“这么复杂的运作系统,没有个二三十年的沉淀,怎么可能完善的了——哪怕是你们铸投商贸,就算再有钱,我也不信你们能做到你所说的这个程度!” 万清漪闻言,也并不反驳,只是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由于我们铸投商贸是个平台性企业,参考的动态竞争因子远比你们希望集团复杂的多;再加上全球范围内上规模的同行并不多,因此对于外部的竞争监测系统上一直处于探索的阶段,说不上有完善——因此前段时间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万清漪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骄傲:“不过,在【知己】这一块,虽然我们铸投商贸仍然有着诸多不足,市场反射弧依旧不算短,但经过这一次挑战,我们发现了自己一直被忽略掉的宝藏,也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一套动态的、内外部同步的信息反馈网——也就是说,只要运作得当,我们不但能够有效地【知己】,还能在很大程度上起到【知彼】的作用!” 林可染一呆:“什么宝藏,这么厉害?” 万清漪表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来是崇拜还是恐惧:“这个宝藏就是……我们铸投商贸已经全面推行了两年半之久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 “以及……从铸投商贸成立之日起,就不断在累计和细分的大数据!” 诶!?? 林可染这下是彻底懵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两样东西跟前面探讨的话题有什么关联。 万清漪笑了笑:“知道么,这次反击战中,最先提出【一件代发】模式这个概念雏形的,并不是我们这些高层,而是选品部的一个入职一年半不到的小员工——工友之家官网上有不少不同区域的代理商在卖同一个品牌的产品,他在做客情维护的时候,发现了某些小县城的三级分销商一直被仓库问题和小批量寄货导致运费一直降不下来的问题所困扰,于是在各部门照例开展内部研讨方案的时候,提出了这个看似极为大胆的建议。” “等到我们经过推算后,发现一件代发这种全新的物流配送服务真的具有可行性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每一个员工虽然都是公司的组成细胞,但每一个员工也完全可以成为公司的眼睛和大脑,把他们觉得重要的一线信息和想法反馈给公司——只要我们能提供合适的激励机制、保密机制和沟通机制;” “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其实杨铸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了,那就是……去中心化管理制度!” 说到这,万清漪看着林可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网络游戏;在游戏里,工会都会颁发许多公会任务,或许是收购药材和锻造材料,或许是转让技能书,或许是提供某只野外BOSS的踪迹,又或者是出售某个副本的攻略——但不管是哪个任务,工会都会向其支付一个令人满意的报酬,即便是仅仅提供原料,其价格也比卖NPC商店来的高;” “而且由于大家操作的都是游戏角色,用的都是网名,因此没人知道电脑后面坐的是猫是狗——有研究表示,绝大部分人在虚拟空间里都会比现实生活中表现得更加活跃,也更愿意向别人分享自己的知识和信息;” “最妙的是,即便是游戏里的虚拟资产可以转化为现金收入,但由于大家都是通过工会系统这个相对公正的系统来交易互动的,因此绝大部分人在做工会任务时,行为决策会更纯粹,也很少会有任何基于现实因素的顾虑,更加不会担心别人贪墨了自己的功劳;” “所以……只需要升级一下铸投商贸的后台办公系统,把所有员工全部纳入这个OS体系来,颁布更多的日常奖励任务,外加调整一下隐私保护政策,让员工们用花名在网上进行沟通,要不了多久,我们立马就能收集到足够丰沛的一线监察信息和无数可能具备执行性的创意想法。” “至于说那么多的信息该如何去筛选和甄别,并且建立反馈机制……哼哼,这是技术部的事情,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这些要求虽然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林可染顿时明白了这一招的高明之处。 是个人都想往上走,证明自己的价值;当有一个能突破现实阶层壁垒,又显得比较公正的机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但凡不是真正的咸鱼,都会拼尽全力抓住每一个机会——而且铸投商贸向来很看重内部的公正氛围,只要奖励机制和反馈机制没问题,那么这数万员工所爆发出来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可想而知。 但是如此一来,铸投商贸的中高管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本来1.0版本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就极大程度上地剥夺了这些管理层的人事任免权和项目管理权;现在2.0版本的去中心管理制度一出,只怕这些管理层的头发都要被薅光——当下面人每天都铆足了劲想要在核心高层面前大放异彩的时候,作为一个上司,你不拼了命地跑在队伍前面,你还有脸面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是,实话实说,这种类似于全员虚拟CMO的运作体系目前国内也只有已经略有基础的铸投商贸敢去尝试,且有一定成功的可能性——换成别的公司,你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从管理层手中夺权、分蛋糕,立马就能给你造反! 有些遗憾地在心里推演一下,发现希望集团连1.0版本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都不可能实施之后,林可染打起了精神:“你们那个2.0版本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虽然听起来很有想象空间,但在我看来,最多只能把【知己】这个层面做到比较OK而已,但这东西在【知彼】这方面有多大作用,我依然保留自己的看法!” 万清漪笑了笑:“事实上,我们从来也没期待过光靠去中心化管理制度就能做好【知彼】这一块啊——客观来讲,知彼远比知己复杂的多,也困难的多,以我们公司员工现在的水平,不被那些繁杂的微观市场信息误导就算不错了。” “我们在竞争监测系统这块,其实更想依托的是我们已经初见规模的大数据系统!” 大数据? 林可染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叫了起来:“你们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死死盯紧消费者?” 万清漪点了点头:“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管竞争对手怎么搞活,说到底,目的就是为了从我们手中抢走消费者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索性把目标直接锁死在消费者身上,研究他们的衣食住行康娱购等行为,以及……他们潜意识里的价值偏好度和价值符号变化趋势。” “这样一来,一旦监测到他们在某个细分领域的偏好程度有较为明显的变化,我们立刻就能检索溯源,发现其中造成变化的根由,并且进入研究探讨环节——是否有竞争对手出现,以及竞争对手采用了那些手段,自然就能大概推理出来了。” 简单地说了一下概念后,万清漪就闭口不言,表情也略有些不自然。 林可染同样表情不太好看,作为常识,她自然知道人类的表层意识充满着太多的欺骗性,约有70%的语言和日常行为都可以归纳于“谎言”范畴之内;而人类的潜意识力量是显意识3万倍以上,在无形中支配者消费者的各种购买决策和价值喜好——虽然说现在铸投商贸的大数据系统只是个雏形,有着众多不足之处,但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知道,以他们的行业地位和资金实力,不出几年,这个大数据系统一定会迅速成为“成熟体”。 一想到未来几年后,一个用于商业的监测系统会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全都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无所遁形,林可染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着自家闺蜜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万清漪苦笑一声,也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略有些生硬地拉回了话题:“回归正题,其实【知彼】对于任何一个企业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毕竟世界上的企业千千万,谁也不知道谁会向你发起挑战,又会以什么样的方法向你发起挑战;” “而前段时间,我们铸投商贸之所以能忽然洞悉那伙人的目的和手段,其实还是托了杨铸那个混球的福——没有他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又出言提点,我们可能到现在还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万清漪朝着林可染说道:“宫先生曾经点评过,铸投商贸之所以能以一种近乎闪电的速度和完胜的姿态渡过上一次危机,除去杨铸的提点外,铸投商贸各项业务的基本功做的极为扎实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军形篇》有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在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竞争对手直面互博之时,胜败其实取决于谁先露出给人予以利用的致命破绽;也就是说,先出手的其实往往更吃亏——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伙人明明实力真心不差,却非要耐着性子偷偷搞发育的原因;” “但是对比于这些术的东西,宫先生认为【不可胜在己】这几个字更加重要,也更加贴近于道的层面——不过想想也正常,在O2O和电商这种参赛选手寥寥无几的赛道,如果铸投商贸本身的业务做的奇烂无比,各环节业务毫无话语权的话,只要有一个业务相近,但业务水平比你稍好的竞争对手站出来,立马就能把大量的会员和合作商家拉走,人家甚至连舆论战都用不着跟你打!” 看了看自家闺蜜似乎弱有所得的万清漪继续说道:“不管是战争也好,商战也好,追求的是速战速决,一旦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等同于两边都失败了——这种失败不仅仅局限在战略时机点的丧失,也表现在中长期利益透支这个层面上;” “因此,孙武在《军争篇》里极为推崇【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的六字要诀;” “不过如同西方《战争论》里所阐述的一样,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宫先生说【风林火山】依旧只不过是术而已,六字要诀真正重要的是后两句,也就是【阴】、【雷】二字——这两个字其实更多的是在表现棋局之外的东西;” “而当我们与斑鸠网一起搞了那次特别节目,并且开始用破坏性的方式重构某些价值观之后,对方就已经知道,我们是真的看破他们了;而且据我所知,那段时间铸投国贸在漂亮国也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动作——当一直俯瞰着棋局的杨铸忽然有意无意地表态了的时候,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意图已被看破,而且事不可为的他们,在我们预留给他们一些退路之后,见好就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林可染听的有些头晕脑胀,万清漪后面的内容说的极为含糊,她一下子根本无法厘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不过她知道里面有些内容肯定是牵扯到了杨铸的一些商业机密,因此万清漪不肯展开了来说也完全能够理解。 不殆? 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林可染嘴里喃喃地琢磨着这几个字,心里似有所悟——《孙武十三篇》里面的内容虽然更多的是偏向于【术】,而且也更适合用在生死之争的局面,并不能为传统意义上的商业竞争做出太多的直接指导,但唯独这几句话,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貌似,希望集团如今的这种尴尬地位,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让人觉得有忌惮的“雷霆”造成的呢! 动如雷震? 除了浓缩果汁供应这个方向外,希望集团到底要怎么走,才能让人真的感到忌惮呢? 林可染轻轻咬着自己的指甲,宛如熊猫的黑眼圈仿佛又重了几分…… 正文 第526章 涌动 10月下旬,双庆。 刚刚下车的任明翰紧了紧身上的夹克,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沉的天——该死的,不是说南方很暖和么,为什么明明天气预报上写的17度,给自己的感觉却比已经降温到七八度的齐鲁还要冷? 瞅了瞅这条民国历史气息浓厚,但同样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的老街(2013年前的白象街跟2013年以后的白象街不是一回事), 任明翰有些不太明白,这对兄妹明明都是不差钱的主,为毛都喜欢一副草根做派?——杨铸那位大BOSS整日里挎着个破破烂烂的解放包,陆菲菲这位小公主好不容易放出来负责一个事业部了,却把办公地点设在这种满是危房和小摊小贩的地方。 不过想起打从今天起,自己就要在这位姑奶奶手下办事了,任明翰精神便是一振——自己来之前, 老大张俊可特意交代过, 这次的人事调动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平调, 但却是个千金不换的天大机遇,要不是他是铸投商贸的元老,还真的未必有这个机会上名单。 当然,最重要的是……根据自家老大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消息,自己子所以能上这份名单,主要是杨铸这位大BOSS做了一些暗示。 想起杨铸这位大BOSS,任明翰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之所以能在高手如云的铸投商贸里一路做到部门执行副总这种M6级别的高管,除了自己元老的这一层身份外,其实更重要的是帮自家大BOSS很是漂亮地办了几件半公半私的事情,得了他的欢心,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做到M5级别的总监便已经是极限了。 只不过…… 想起自己帮杨铸办的那几件事,任明翰表情忍不住有些古怪——他原本以为那位花花同学是自家BOSS的小情人呢,结果两年下来后才发现,压根底就不是这么回事! 一想到这,任明翰就有些扼腕——要是花花同学能跟自家BOSS有点啥, 那该多好啊!凭着自己跟花花同学这两年打下的深厚私交, 那不等同于又抱上了一只大粗腿了么? 不过眼下也不错,杨铸有多疼爱陆菲菲这位小公主大家都知道,只要能把这位姑奶奶伺候舒坦了,这只大腿甚至远比花花同学更粗!——与绝大部分人一样,压根底不知道陆菲菲现在与杨铸关系的任明翰如此想到。 什么? 你说杨铸现在已经不管铸投商贸了,等到过上几年后,难说形式就大变样了,所谓现官不如现管,现在依旧想方设法地抱这位BOSS的大腿有意思么? 拜托,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元老高管,他太清楚公司现在上上下下的各种情况了,随着大盗网、惠选坊跳出来挑战铸投商贸之后,一些其它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公司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悄无声息地朝着铸投商贸那些并未倾注太多心力的末枝垂直领域进军——对于刚刚渡过“大劫”,成功击退惠选坊等项目的进攻固然令人欢欣雀跃,但公司上上下下也难免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面对着那一票子密密麻麻的潜在竞争对手,自然无比渴望杨铸这个犹如独裁者的定海神针的回归。 任明翰很确定, 铸投商贸未来需要面临的各种挑战远远不止眼前这么点,以杨铸的手段, 也绝对不可能让这家具有极大价值的公司真正脱离他的掌控——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不提前做好姿态,等到几年后杨铸王者归来,你觉得人家稀罕新鲜出炉的那些马屁? 想到这,任明翰打起精神,整理了下衣服,然后迈步走进了某栋看起来已经有些念头的写字楼…… ………… 铸投商贸.医疗健康事业部,总裁办公室。 “陆总,任总已经到了,您看怎么安排?”小芸轻轻敲了敲门走进来,微微躬身,对着陆菲菲轻轻说道。 作为同宿舍的小姐妹,小芸平日里在公司虽然也会用“陆总”来称呼陆菲菲,但是表情神态和动作绝对不会这么毕恭毕敬,事实上陆菲菲也一再强调,部门里用不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 小芸之所以会这么一副姿态,完全是因为陆菲菲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位客人——有外人在,小芸自然要给足陆菲菲的面子。 兴致不是很高的陆菲菲闻言,从老板椅上微微挺直了身子,想了想后吩咐道:“小芸,你去把任总请过来,作为医疗健康事业部的副总,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听听他的意见。” 小芸应了一声,然后退出办公室。 小芸一离开,沙发上的一名客人就有些不乐意了:“菲菲,这次我过来,无非是出于朋友的道义,看看能不能帮到你而已……朋友之间的事情,你叫一个外人参合进来,合适么?” 这人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模样也算中正,在双庆这种阴冷阴冷的天气里,对方竟然还是一身不薄不厚的中山装,却是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帝都大院子弟……黎勇。 陆菲菲闻言,只是撇撇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想要以朋友的身份出手帮忙,但公司的事就是公司的事,任总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也有义务提出自己的建议——再说了,什么叫外人?你带的狗腿子不是外人,我们部门的副总就是外人了?” 黎勇有些无奈地看着陆菲菲:“菲菲。第一,黄助理不是我的狗腿子,是我们黎家【家办】的负责人;第二,【家办】成员可以算作是我们黎家的半个家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外人!” 陆菲菲鼻子里轻轻哼了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把身子朝着门口斜了斜……看这架势,在任明翰 所谓“家办”,就是“家族办公室”的简称,是一种类似于国外管家,专门服务于高净值人群和家族的机构——只不过与管家不同的是,家族办公室的职能比管家要复杂的多,不但要帮忙处理主家成员私人生活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同时也承担起了部分家族投资和信托业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把他们看做是主家身边的“大太监”就可以了,因此黎勇说他身边的黄助理不是外人也不算错。 只不过,由于华夏这一方面的人才一直非常稀缺,这种机构模式虽然从90年代就已经引进至国内了,并且广受欢迎,但国内各个家族办公室的水平却两极分化的极为严重——有些家族办公室水平极高,从财务避税到投资再到决策提供和执行,无一不精,堪称顶级小型智囊团;有些家族办公室却只能当狗腿子,帮主家泡泡妞、打打杂,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二代们买药或者时不时地带女孩子们去医院打胎。 很显然,作为帝都大院子弟,黎勇身边的家办成员不太可能是那些下三流的废材;而这位年仅三十多岁的黄助理从头至尾都是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即便是被陆菲菲蔑称为“狗腿子”,脸上也丝毫不见怒色,可想而知,此人也不会有多简单。 ………… “陆总,您好,任明翰前来报道来了。”任明翰一进办公室,立马正身微躬,向陆菲菲见礼,压根底不像一个副总,而像是一名向首长报道的士兵,可谓是给足了这位姑奶奶的脸面; 至于黎勇和他旁边的那位黄助理,自始至终,任明翰都没有瞧上一眼。 见到这位任副总如此识趣,陆菲菲嘴角忍不住咧开,立马站起身来:“哎呀呀,任叔叔,叫什么陆总啊,你叫我菲菲就好了……以前在四合院的时候,你都是这么叫我的,你这一下子改称呼,我哪敢应啊!” 任明翰脸上适度地闪过一丝溺爱的笑容,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但还是摇了摇头:“那不行,公是公、私是私;你现在是医疗健康事业部的执行总裁了,直接叫你名字,人家会说我没有礼貌,不懂尊卑的!” 看到任明翰有意无意地把眼神瞥向黎勇,陆菲菲心里乐开了话,只觉得这位以前并不怎么熟悉和亲近的任叔叔简直是个妙人,这番含沙射影的言辞,简直太符合她心意了。 见到任明翰堂堂一个副总,竟然一副狗腿子模样地对着陆菲菲表忠心,黎勇忍不住眉头皱了皱——一方面是鄙夷任明翰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另一方面却是心惊陆菲菲在铸投商贸依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 几个月前,陆菲菲直接找到了程永刚恶狠狠地告了一状,第二天,黎勇的父亲便言严辞警告了他一番,大意就是他并不反对自家儿子大力追求陆菲菲,但绝对不允许他用那种PUA手段去对付某位小公主。 作为一个向来心高气傲的主,黎勇被自家父亲以一种近乎斥责的语气警告后,自觉脸面大失,追求陆菲菲的心思顿时淡了不少,甚至后面就没怎么跟陆菲菲碰过面了——对于这种级别的帝都子弟来说,脸面大过天,你陆菲菲就算再漂亮,能有我的脸面重要? 但是,当前段时间铸投商贸与惠选坊背后那伙人不显山水,但暗流凶险的较量落幕之后,黎勇的父亲却忽然把他叫到了书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陆菲菲追到手——由于部门专注方向不同,黎勇的父亲很容易就察觉到了铸投商贸水面底下那令人心惊的实力。 而黎勇也不是傻子,立时就明白了自家父亲的用意——事实上,他们黎家的家族办公室虽然目前关注的重心是在金融和地产行业,但对于其余领域同样保持着必要的关注,而且由于魔都金仓本身就是一个颇有创新性和借鉴价值的金融公司,因此对于这场半明半暗的商战,黎勇了解到的内幕要比寻常人更多,对于铸投商贸的实力,自然也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恰逢这时候,陆菲菲忽然跑到了双庆,成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事业部的老总,黎勇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从机要秘书一跃成为事业部总裁,或许在外人看来是平步青云,但在黎勇这种大院子弟眼里,继杨铸放权之后,陆菲菲调离了铸投商贸的权力中心,从无到有地开始组建一个全新的事业部,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令人寻味的事情。 于是,摸清楚了陆菲菲这个业务部是要干嘛的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家族办公室里最得力的干将杀到了双庆,并以朋友的身份主动提出帮忙——破扇停秋的手段他们这些人玩的烂熟,他就不相信,自己在陆菲菲最窘困的时候出手相助,对方就一点感动都没有! 而女孩子嘛,一旦对你有了感激之情,那么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慢慢磨了。 但是,任明翰对于陆菲菲那近乎于阿谀的态度,隐隐让黎勇有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一个M6级别的元老级高管平调到一个刚刚组建的事业部里来,不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是一副走了大运的狗腿子架势……莫非,自己当初判断的有误,陆菲菲并非是被排挤出权力中心,而是真的身负重任? “陆总,不知道您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么?”甫一落座,任明翰就侧身向陆菲菲询问,表情说不出的恭敬。 见他依旧是一副视黎勇于无物的架势,陆菲菲心下得意,轻轻咳了咳之后,才向任明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天呢,这位黎先生和黄助理找到我,说是想要帮我一个大忙,而我呢,在这一方面没什么经验,因此想要请任叔叔过来听一听,帮我参谋参谋……” ……………… 嗯,事情是这样的。 陆菲菲的这个医疗健康事业部很有些野心勃勃,立志要打造一个立体式的全场景“轻医疗健康服务体系”,从而打通非敏感领域的药品-医疗-康养-健康-休闲消费环节。 但是很显然,这种全场景式的商业架构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更何况是“医疗健康”这么庞大到令人咂舌的命题? 最正常的做法,就是寻求一个敏感性低、同比竞争烈度低、大众认知度有一定保障,同时市场基本盘又有一定规模的细分赛道切进去,打通了循环之后,再逐渐扩散到其它赛道——这种细分赛道可以根据物理特性划分,也可以根据大众心智划分。 而经过将近两周的研究和探讨之后,陆菲菲等人终于决定,以“中医康养”为切入赛道,开始自己的宏伟计划。 之所以选中医康养这个切入口,理由也很充足; 首先,由于时代的原因和中医本身的特殊性,导致它的所延伸出来的各种服务和产品,风险程度相对较低——至少在不懂行的大众眼里,不管是中医也好,中药也好,虽然未必能看得好病,但至少很难治的死人;危险性低,自然敏感性就低,大众的心理体验成本门槛就低,项目的意外沉没因素就少(需要指出,这是谬误,书友们千万不要这样认为。) 其次,双庆乃至巴蜀这边,各种由中医中药衍生出来的康养项目非常多;什么足疗啊、推背啊、药浴啊、艾灸啊、正骨啊、采耳啊、姜疗馆啊琳琅满目,而且各有特色,并且有着当下难得的消费氛围——要知道,此时的北方地区,由于居民收入、消费习惯和西医的侵蚀等原因,各种康养项目虽然不能说很少,但全方面的认可度和消费氛围绝对无法与南方地区,尤其是巴蜀这种地区想比拟。 再其次,铸投商贸的本地生活服务在这边有着非常良好的群众基础和商家资源,可以说,只要铸投商贸愿意,快速串联出各种主题的“康、养、食、疗、美、旅、休闲”一条龙消费场景——从执行层面来讲,已经深扎巴蜀近四年的铸投商贸拥有其余企业眼红到嫉妒的资源基础。 事实上,即便陆菲菲这个医疗健康事业部才刚刚成立,人手并未全部到位,但定下方向后,前期大部分的筹备工作依然顺利的出乎意料——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出来开店的,就没有不想自家生意更上一层楼的,能与铸投商贸进行合作,是无数商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算有些有口皆碑的老字号夫妻店压根底不愁客源,但瞧在铸投商贸极好的名声上,只要工作人员肯多磨几次,往往也并不会拒绝合作。 只不过,既然叫做“医疗健康事业部”,那么陆菲菲的重心肯定不会只放在“健康”这两个字上,也不会只堆砌康养商家资源——否则的话,跟原本的本地生活服务又有多大区别?无非是推广的项目略有侧重而已。 跟在杨铸身边学了几年的陆菲菲深知,要想真正抢占消费者的心智,就必须走由上而下地降维兼容路线,也需要建立一条真正具有区隔性的护城河——表现在医疗康养领域,【医】、【药】这两个字才是真正的制高点。 事实上,陆菲菲之所以要借鸡生蛋,把本地生活服务的某些权限要过来,聚拢一大堆特色康养商家资源,为的就是玩定向蓄水,从部分有硬性需求的消费者入手,逐步推广某些药品和中医诊疗服务,甚至某些定期诊疗服务——从本质上来看,你可以把它看成是后世“好医生”+“美年大健康”的O2O中医版本,只不过流程和细节上的确有不少区别。 至于后面,等到这块的业务扩大到一定基数后,她自然会跟上游的种植业联动,尝试参与中药材的标准制定和稳定优质中药材的供应,在一些领域里谋取足够的话语权。 但是陆菲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搞定了别的企业无比头大的流量入口和基介商家资源,在粤省黑土地制药厂的带头下,也搞定了制药方;但在医师资源这块摔了个大跟头——要知道,经过20年的舆论浸染,国内的中医馆和中医院完全就是门可罗雀了好不好,那些老中医连自家孙子的学费都快交不上了,竟然会拒绝成为铸投商贸的“特聘健康咨询师”?(20年前的中医和中医馆的确很惨,甚至比前几年还惨;直到05年以后,大量资本开始涉足这一领域,并且开始了中医西诊这种模式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但是……这时候的中医是否还该叫中医,作者保留自己的意见。) 而对方拒绝的理由也的确让陆菲菲无话可说——制度不允许! 制度不允许!? 天见可怜,这时候的医疗改革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阶段,除了玩飞刀外,各大医院的西医专家和主治医生在民营医院里挂号走单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现在你告诉我制度不允许? 开什么玩笑! 但是对方很无奈的表示,制度的确不允许,在私立医院里走单虽然也是不符合规定,但大家都是正规医疗机构,找些借口勉强也能应付的过去;但是铸投商贸跟医疗机构半毛钱扯不上干系,如果在这边挂单,那么追查起来,自己的饭碗怕是保不住了——或许西医可以用“义诊”的名义糊弄过去,但是他们这些中医医师要这么玩,很难保证后果。 陆菲菲一开始还以为这些老中医是胆子小,或者是在找理由推辞,但连碰几次壁后,她咨询了某些分管卫生领域的领导,知晓了一些内幕后,便知道,人家并不是在推诿,而是在说实话,而背后的原委嘛,的确有些令人失望与愤怒。 而今天黎勇所说的“送大礼”,说的是他有办法让帝都和魔都以及粤省的某些老中医在铸投商贸这边无责任挂单,从而帮助陆菲菲解决燃眉之急——要知道,黎勇递过来的名单虽然只有百十号人,但里面很有几个有些名气的中医专家,诚意不可为不足。 这些中医专家对于当前的陆菲菲而言,价值千金——就算由于地理的问题,这些专家来双庆极为麻烦,效率也低,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初期的问题解决了。 陆菲菲猜的出来,黎勇嘴里的“无责任挂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出所料,黎勇是通过关系说服这些医师在私立中医馆里挂单,然后通过私立中医馆来跟铸投商贸建立业务联系,只要中间有人护着,那么这种擦边球的模式就不会有人真的追究; 这种模式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是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不管是说服那些医师去冒职业风险也好,让那些私立中医馆在万一的情况下主动站出来背锅也好,找人在中间护着这种谁也瞒不过的“第三方模式”也好,都需要付出极大地人情成本。 但是,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想接受这份人情——虽然黎勇一口一个“出于朋友道义帮忙”,但傻子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 听到陆菲菲阐述了事情的大概后,任明翰似笑非笑地看了黎勇一眼,表情说不出来是讥讽还是欣赏:“哦,黎先生这个朋友很够意思啊……这一来一回的,中间费了老鼻子劲了吧?” 听到这隐隐有些嘲讽的话,黎勇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跟他耍嘴皮子的意思;一旁的黄助理见状,只能站了出来,脸带微笑地解释道:“我们黎总向来重情,菲菲姑娘现在既然遇到了麻烦,作为朋友,就算其中另有诸多周转,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也是应有之义。” 听到这番轻描淡写的吹捧与炫耀,任明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这百多位中医专家也算能够勉强解了我们初期的燃眉之急,但我们陆总不是只求偏安一隅的守成之人……以铸投商贸的基础,可以想象,不出一年,中医诊疗这块的业务就会扩展到一个不容小觑的规模,届时,这百余号中医专家怎么够?” 黄助理轻轻一叹:“当下国内的中医医师虽然依然还有40万左右,但真正能放出来独当一面的,估计3万都未必凑得够——而且系统里的规章制度在那摆着,能搞定这一百多号医师已经是当下的极限了!” “实际上我们也想过,是否能说动更多的中医医师跳槽,直接进入贵公司……但随后我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么多的专职医师会给菲菲姑娘带来极为沉重的运营压力不说,中医毕竟也是医生,对于药材的质地和炮制手法的了解程度也是十分讲究,一旦那些医师离开了中医院那个可以用于背书的熟悉环境,只怕是会在未来的就诊过程中,平白埋下诸多纠纷隐患。” 陆菲菲默然,对方的话说的非常直白,铸投商贸毕竟不是医院,一旦那些医生不再是中医院的医生,那么有些事情绝对无法避免,而一旦出现较为严重的医患纠纷,对于铸投商贸的商誉将会是个严重的打击。 看到陆菲菲沉默不言,黄助理忽然想起来什么:“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其中的干系太大,需要黎总的父亲出面争取才有可能,虽然菲菲姑娘和我们黎总是很要好的朋友,黎总自然会为了菲菲姑娘竭尽全力,但凡是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我倒是有个想法,不如……” 话还没说完,任明翰哈哈一笑,打断了黄助理的话:“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就这?” 说到关键处被打断,黄助理略有些不悦地看了看他:“任总,不要小看这件事,这里面干系到卫生体系的制度规定和一些其余的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任明翰撇撇嘴:“不就是体系内的在职医师不允许以个人名义私自进行商业诊疗么,这多简单啊!” “既然体系内的不允许,那咱们找不在职的不就行了;既然不能以个人名义进行商业诊疗,那咱们就不以商业诊疗的形式合作不就行了!?” 黄助理呆了。 不在职的?开什么玩笑,西医都要学个6年才能有资格在主治医师的监督下给病人看个小病呢;中医没有个十多年时间,你连在处方单上写字的资格都没有——有能力单独看病的中医基本上全在医院里了,你从哪里去找那么多民间高手?再说了,把那些没有行医资格的大夫招过来,你怕不是想自找麻烦! 还有,不以商业诊疗的形式合作? 那你怎么收费,怎么走账?真以为你们铸投商贸现在名气大,税务部门就会眼睁睁地看你们胡来啊?还是说……你们真不打算赚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做公益? 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陆菲菲,任明翰哈哈一笑:“陆总,你莫非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机构,叫做中医学院?那里面的学生固然不成,但想必那些老师是有本事的吧?那些老师的朋友和师兄甚至师父总归是有本事的吧?” “而且,这些学校、老师总归是期望自己的学生能更多地积累丰富的临床和学习经验的吧?” “既然直接的商业诊疗合作方式不行,那咱们能不能向各个中医学院每年捐赠一大笔资金,并且用铸投商贸+粤省黑土地制药公司的名义联合开展临床研究项目呢……项目名字随便起一个,就叫【中医诊疗方法对于现代人体的作用】!” “既然联合开展了临床研究项目,那么必要的临床样本积累是必要的吧?各个研究小组邀约更多的有名望的中医专家过来参与项目临床观察是可以的吧?” “这样一来……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对啊!! 陆菲菲一拍手,差点蹦了起来! …………………… 此时,漂亮国,加利福尼亚州,福斯特郊外。 脸色木然的山姆把车子停在路边某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加油站里面,然后走入便利店,胡乱挑选了一瓶矿泉水,掏出钱来递给那位墨裔收银员,接了小票后便转身离开,粗心大意的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挎包落在了柜台上。 回到驾驶座上,山姆看了看小票下方那张充满着金属质感的黑色银行卡,表情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沮丧——作为吉利德科学公司呼吸系统疾病研究室.某个嵌合抗原受体(CAR)科研小组的技术主管,卡里面的300万美元虽然对他很有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让他把自己的挎包主动留在这家便利店。 该死的混球,你们都该下地狱!! 想起一个星期前自己忽然收到的那一堆妻儿照片以及行程记录,他的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些恶魔,为了达成目的,连五岁的小孩子都要拿出来威胁么!? 哎…… 希望公司不要发现什么端倪,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不过,一只已经死掉而没有走正常销毁程序的小白鼠,公司应该……不会发现吧? 正文 第527章 暗兆 不知道何时,VLOG这个几个月前才刚刚冒出头来的概念已经成为当下欧美年轻人群体里最火的词语之一,并且成为了当下年轻人群体里最重要的的社交话题之一,如果你没有一个VLOG账户,并且上传几个有意思的视频,你简直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不过也难怪,欧美年轻人向来喜欢彰显自己, 但是欧美的现实社会却处处是雷区和火药,如果你没有去监狱里通下水的打算,那么在网络上做做开屏孔雀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作为VLOG的引领者,“tropisms(向性)”这个今年年初才由电影制作人和音乐家卢克·鲍曼(Luuk Bouwman)创办的网站,虽然在当下的热度并没有专走娱乐性质的“狒狒网”这个同门师兄弟网站这么高,但论及国民度,向性网却并不输多少——要知道, 光创始人卢克·鲍曼在向性网上发布自己的那几百期大学毕业后的旅行视频日记, 就吸引了上千万粉丝, 累计播放量突破10亿呢(真实数据)。 在人口只有3亿多一点的漂亮国,短短一年时间就发展出来了近三千万的年轻粉丝,由此可见向性网此时的受欢迎程度——要不是历史上的向性网由于管理层更侧重视频的质量和专业程度而始终没有朝着基层用户社交方面去深挖和发力,导致最终关停;否则的话,两年后才成立的脸书在这位真正的前辈面前,完全就是个弟弟。 不过很显然,向性网今年上半年在接受了安然公司的注资,并且大范围调整管理层之后,不但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原本的历史水平,而且由于管理层刻意抑制了那些“专业选手”的流量倾斜,反而鼓励大众分享身边的真实趣事,因此可以想象,开始尝试融入民众日常生活的向性网大概率不会如历史上的那样短命。 这种追求“日常生活”的VLOG网站,其实有许多大佬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这种由无数个“小圈”组成的社交网络, 虽然可以发展出来的用户基数会极为庞大,但除了广告之外, 大伙很难想象还能有什么盈利模式——01年的互联网泡沫刚刚过去, 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大家对于变现模式这四个字尤为看重,对于以前一直鼓吹的“互联网生态矩阵”,也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热诚。 只不过,许多人忽视了,“日常生活”最重要的就是“真实”二字,而这两个字一旦形成了既定印象,再加上VLOG有别于文字和图片的视频记录方式,那么其中可以做的文章就大了去了。 ……………… 克里是一名马里兰州某个小镇上的年轻人。 作为一名渴望融入漂亮国社会的印尼裔,他平日里一直为周边同学有意无意地排斥而感到苦恼。 不过这一切随着今年VLOG的大火而有了明显好转——或许是他经常在向性网上发一些介绍自己国家习俗和饮食文化的VLOG,同学们在看了这些视频后,感兴趣的人大有人在,主动跟他聊天攀谈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便携式录像机和三脚架,克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很有些期待地从二楼的窗口往外探了探身子——他今天不打算继续拍家里的美食,而是打算跟同学一起,拍几期“探秘”VLOG。 之所以会忽然改变拍摄内容,原因也很简单——他的一名同学在昨天,忽然提议去弗雷德里克转一转, 看看网上最近流传的沸沸扬扬的今年四月份,某地“炭疽泄露事件”是不是真的。 虽然说作为一个高中生,克里是听说过炭疽这玩意的大名的,但众所周知,许多东西没有亲眼见过,是绝对不会知道它的可怕的——再说了,与获得同学的友谊比起来,那些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年轻人玩的就是刺激,要是把自己英勇的身姿发到网上,指不定梦中女神玛丽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最终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也未可知。 想到这,克里忍不住猥琐地笑了起来,一直到楼底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地应了一声后,这才提着旅行袋跑了下去…… ………… 两个小时后,三个熊孩子一脸沮丧地站在某个校区外面的路边。 他们才刚刚靠近,就被人站出来警告和驱赶了——连目的地都没进去,还谈什么“探秘”? 不过好在那些人检查了一下他们录像机里的内容,发现只有一些简单地外围景色素材后,也没有难为他们,甚至连删都懒得删,不然他们连自己来过德特里克堡的证据都没有,回去后只会在同学们的阵阵嘘声中丢尽面子——估计今年跑到这里来玩“探秘”的人委实太多,那些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再加上这1200亩“校园”里面有不少企业机构,外围也有不少居民,三个熊孩子拍摄的这些外围视频委实没有什么删除的必要。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个名叫凯迪的墨裔同学看了看有些西沉的太阳,建议道。 看到计划受阻,这位“探秘活动”的发起者脸上却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失落感,克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不反对凯迪给出来的建议,与另一位白人同学对视一眼后,纷纷点了点头。 见到两人点头,凯迪笑了起来:“这边其实我来过,附近的小镇上有不少好吃的东西——有一家墨西哥的塔可饼做的超级棒,我们去尝尝?” 两人闻言,白人同学虽然不太想去尝试那些辣到让人冒汗的墨西哥美食,但见到克里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也只能耸耸肩答应了。 ………… 二十分钟后,距离“校园”不到2公里的某个小镇上。 “喂,凯迪,你不是从来不拍美食的么,打开摄像机干嘛?”见到凯迪对着刚刚送上来的烤肠和塔可饼大拍猛拍,克里有些奇怪。 凯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既然白天的探秘活动受阻,那么我们总归需要拍点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这次岂不是白来了?” 克里和白人同学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凯迪的建议下,也纷纷取出了自己的摄像机对着桌子上的美食拍了起来。 “诶?凯迪,你怎么点的全是猪肉?……我记得墨西哥那边也很喜欢吃牛肉的吧?”克里把录像机对准桌子上的烤肠、塔可饼里的肉酱拍了一圈,最终把镜头对准凯迪。 对着镜头,凯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烤肠要吃猪肉馅的才好吃,再说了,作为一名漂亮国公民,我认为有必要支持一下国内企业——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可是咱们国家乃至世界最大的猪肉商,我见网上说有华夏企业正打算收购他们,咱们可不能让那些东方人得逞了;我问过老板了,这些猪肉都是由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供应的,咱们吃的猪肉越多,那些东方人就越难收购成功!” 听着这番阿谀到令人呕吐的“精美”之言,白人同学见怪不怪地耸耸肩,没怎么放在心上;克里却是眼睛里放光,连连点头——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把这句话做成VLOG的标题,绝对会在网上引起无数的点赞! 见到克里和白人同学左手拿着摄像机,右手开始吃起烤肠来,凯迪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也什么也没说,然后埋下头开始开动了起来…… ………… 三天后,克里那篇一经上传,便引发了无数争论的VLOG,很有些违背自然规律地越传越广,这位来自印尼的熊孩子也成功收获了近五十万粉丝——虽然这些粉丝里有不少人是在骂他的,但不管怎么样,这年头的二十万粉丝,含金量绝对是杠杠的。 但是这位新晋的头部博主此刻并没有心思与那一大堆谩骂留言斗智斗勇,而是有些虚弱地喝了一口冰水后,缩在了被子里——从昨天开始起,他就出现了明显的发烧症状,还伴随着强烈的咳嗽。 按理说他这种症状,应该赶紧送到医院里治疗的,但是很可惜,作为一个印尼裔,他并没有医保,而漂亮国的医疗费用之昂贵举世皆知,没有医保的话,一个普通的感冒就能花掉你几千上万美元,家庭并不算富裕的克里怎么可能承担的起这么高昂的费用? 于是乎,克里只能采用大部分漂亮国工薪阶层人员最常用的办法——忍痛从药店买几片药,然后硬挺! 反正他现在十七岁,正是身体机能最好的时候,这病从症状上来看,也只不过是普通的流感而已,相信没几天就会好起来。 不过对比于自己,克里更加苦恼的是……他那个刚刚五十岁的父亲昨天好像被自己传染,也生病了,一晚上咳的让人睡不了觉。 要知道,他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家的生活全靠在罐头厂里做工人的父亲维持着,一旦父亲没了收入,那么整个家的生活…… 想到这里,克里强行忍住身体的酸软,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个月就是梦中女神玛丽的生日,自己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礼物了,要是父亲没了收入,自己的零花钱就没着落了,到时候没钱买礼物,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诶? 对了,向性网不是有创作补贴么,会根据VLOG视频的点击率和完播率给予创作者一定金钱的补贴,自己以前每个月到手的虽然只有那么聊胜于无的二三十美元,但是……那是以前啊,现在自己可是有近二十万的粉丝了,只要完播率上去了,那么这块的收入绝对不是问题! 事关自己的零花钱,克里顿时精神一振,身上的各种难受顿时消散了许多。 对了,自己父亲不是刚好也病了么,自己可以拍一些拖病照顾他的VLOG啊,然后再配上一些东亚“孝文化”的概念,到时候完播率一定上得去,而且那些骂我的粉丝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想到就做,克里一个翻身,从桌子上操起自己的便携录像机,一边猛烈的咳嗽着,一边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朝着自家父亲的卧室走去…… ………… 正当众多粉丝正为了克里新发出来的VLOG分成三派,在下方争论不休时; 这些人不知道,在整个北美地区,已经有不少马里兰州的博主患上了这种类似于流感的病症,只不过这些博主都有两个共同的特征——第一,80%都是来自东亚地区的族裔;第二,患病前都曾吃过猪肉制品。 而与此同时,包括狒狒网在内的一些网媒,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并且分成两派,各自在网上阐述自己的猜测和观点: 一派认为,可能是冬季大流感马上就要开始了,从而提醒民众注意身体健康; 另一派则是毫不避讳地把矛头往斯密斯菲尔德身上引,怀疑某种不知名的猪流感正在这家世界最大的生猪厂商的饲养场里开始爆发,而正是由于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疏于管理,这才造成部分病猪肉流出,导致有些人患病——至于为什么中招的是以东亚裔居多,由于病理原因尚不清楚,因此不能下结论。 见到有人把矛头往斯密斯菲尔德身上引,不少业内人士暗自发笑;这个借口明显是在泼脏水,估计是铸投国贸几次报价被拒,恼羞成怒下,开始用上了做空手段,甚至连这种下三滥的办法都用上了——这在欧美常见的很,大伙都见怪不怪。 果不其然,一察觉到有人朝自己身上泼脏水,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立马发出了严正声明,列举了一大堆科学论据,指出“猪流感”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造谣,并且严厉警告,会依法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只是资本圈里一场无中生有的做空小把戏,搬着小板凳准备看热闹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一批又一批由于被家人感染,患上了“流感”的中老年人不约而同地登上了回国或者欧洲的飞机——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以印尼人居多,华裔却一个没有。 而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某些往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运输豆粕饲料的卡车,在半途就被拦了下来,那些司机如同眼睛不好使似的,任凭某些戴着口罩的不明人员在豆粕里随机喷洒一些无关紧要的不明液体; 几分钟后,见到这些人离去,这些司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一踩油门,继续朝着目的地驶去…… 正文 第528章 最近不出国 (嗯,上一章刚刚关了几个小时的禁闭,被割了一刀才后放出来,所以今天……北平无战事。) 十一月十日,冰城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一个令人不想出门的程度,而在外面溜达了一个多月的杨铸,也终于回到了泉城。 ………… “诺~!给你们从冰城带回来的特产, 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杨铸从解放包里拎出来一个塑料小袋子,递了过去。 见到杨铸没事人似的,一进来就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因为家里多出来一个万清漪而感到惊诧,仿佛是三个人早就一同生活了多年似的,小丫头有些失落和委屈之余,却又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自己没有经过自家男人的同意,她就把清漪姐接到了家里来, 虽然事实上是她做出了巨大让步, 但从另一方面讲,她又很怕杨铸以为是自己在给他一个不软不硬的下马威。 “喂喂喂,丫头、万女侠,你们一个个楞在那里干什么啊,赶紧给老夫泡杯热茶啊……这鬼天气,冷死了!”杨铸见到两个人杵在那发呆,顿时一头黑线地嚷嚷道。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一直有些忐忑的万清漪顿时抿嘴一笑,然后移步到客厅的茶台主座上,熟稔地投炭引火,然后用铸铁壶接了水放在红泥炉上。 而回过神来的小丫头则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手上那很有些油乎乎的塑料袋:“这是什么啊?” 杨铸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是蛋堡,冰城的特产,我临走时老李头送我的伴手礼。” 小丫头看着透明袋子里那几个形状跟油炸糕没什么区别的玩意,有些狐疑地问道:“这应该是小吃吧?你确定这是李科长送你的,而不是路上没吃完带回来的?” 提到这个,杨铸一肚子的憋屈:“亏得我当初还想好好剥削一下老李头呢, 没想到以老夫二十余年蹭吃蹭喝的深厚功力,这次冰城之行,反倒是被雁儿琢了眼!” 虽然知道自家男人向来喜欢蹭吃蹭喝,但听到杨铸恬不知耻地将其拿来炫耀,小丫头还是忍不住翻了白眼。 杨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去冰城,除去第一天宰了老李头顿好的,剩下的日子全那货是怎么敷衍我的?” 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小丫头和万清漪齐齐问道:“李科长怎么对你的?” 杨铸一脸的崩溃:“油煎肉饼、烤冷面、包菜饭、摊大饼、还有这种蛋堡——全都是些便宜又量大的玩意!” “见过中间满满一层肉馅的煎饼么?一块五一个,两个就能把你吃到头皮发痒!” “见过裹起来足足有你一整个胳膊长的摊饼么,5块钱一个,两块五半个,哪怕你只点半个,里面满满当当的土豆丝和洋葱就能把你撑到怀疑人生!” “见过一个就有一斤多重的包菜饭么?2块钱一份,里面的面筋就跟不要钱似的给你猛放,早上给你来一份,你连中午饭都省了!” “还有这个……蛋堡;” “看起来是不错,一整个鸡蛋打底, 中间还给你封肉馅和葱花,调料给的蛮有滋味不说, 还有鱿鱼、香肠、牛肉等众多口味给你选!” “可是……撑破天, 这玩意也就1块钱一个啊,那么大的玩意,一个足足有二三两;你一顿撑死了就能吃四个!” 小丫头插话进来:“那不挺好的么,小吃、小吃,就是要又好吃又便宜菜好啊——你不是向来喜欢这些有特色的东西么,李科长带你走街串巷地领略冰城当地风情,不是合了你的意?” 见到自己女人脸上调侃的笑容,杨铸恨得牙痒痒:“我自己掏钱的话,那自然没问题,但问题是……我这次去冰城就是打土豪的啊,老李头那货整天用这东西对付我,良心简直大大地坏了!” “最可恨的是,临走了,这货塞给我几个蛋堡做赠礼,说是见我爱吃,让我带回来几个……那副情真意切的表情,要不是我知道那货的德性,差点就以为他是个脑子里缺根弦的淳朴老实人呢!” 见到杨铸一脸吃瘪的表情,万清漪固然是忍俊不住,小丫头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自然知道自己的男人有着诸多恶习,喜欢死赖着蹭吃蹭喝,然后欣赏别人一脸肉痛的表情就是其中之一;眼见着自家男人恶人自有恶人磨,在李明手里足足吃了一个多月的瘪,也难怪她们会不顾立场地在一边幸灾乐祸。 见到小丫头笑出声,杨铸怒不可遏,狠狠地在她小屁屁上来了一巴掌,然后洋洋得意地站起身,坐到了茶台边。 而在万清漪略带调侃和惊诧的目光中,小丫头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然后也跟了过来,不过心里却很有些高兴——虽然杨铸进门后的表演略带刻意,但这种态度,无疑是表明,前段时间的事情他已经决定翻篇了! 想到这,小丫头心下一阵委屈……明明是这个坏人对不起自己在前,自己也做出了巨大让步和牺牲,怎么弄到现在搞的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似的? 气鼓鼓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后,小丫头不动声色地在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见到龇牙咧嘴的杨铸回瞪过来,她才笑嘻嘻地从茶台上取了自己的主人杯往前伸了伸:“清漪姐,今天咱们喝什么茶?” ……………… 二十多分钟后。 “纳尼?买别墅?”杨铸一口茶汤喷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女人。 “这里住的不是挺好的么,干嘛忽然要换别墅?那种破房子冷冷清清的,咱们这小猫三两只有啥好住的?” 他倒不是舍不得花钱,毕竟现在内地的房价跟后世相比完全就是白菜价,如果不是文物古迹的话,一栋别墅顶死了也就几千万而已,而以他现在的身家来说,这些钱真的不算事。 但问题是,如他所说,别墅这玩意听起来高大上,但住进去了后你才知道有多麻烦——除非你请上几个保姆,不然买菜做饭、打扫卫生、管理花园、驱虫避鼠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对能让你崩溃。 当然,杨铸并不是请不起保姆,他之所以对独栋别墅没有多少兴趣,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玩意面积太大,人太少的话,太过冷清——家之所以叫家,不就是图个热闹么,三两只小猫窝在几百平的房子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热闹可言? 小丫头一边拿起纸巾,猫着身子帮自家男人细心擦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瞪了他一眼:“清漪姐马上就要搬过来了,你就打算让她住这?……还有,爸妈马上就快退休了,到时候你让他们住哪?” 杨铸顿时秒懂,虽然小丫头已经承认了他跟万清漪之间的关系,但二女正大光明地共侍一夫这事,不管是她自己也好,万清漪也好,终归是有些在情感上过不去的——买独栋别墅的好处就在于,只要房子够大,这种上下楼的住房结构就能在空间上给予人足够的隔绝感,从而通过营造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错觉,实现一定程度的自我欺骗。 有些尴尬地嘿嘿了两声:“那你们有没有瞧中的房子?” 从刚开始嘴角一直轻翘着的万清漪给他续了杯茶:“泉城不比帝都和南方城市,现在的别墅项目少的可怜,不过国科国际高尔夫附近倒是新建了一批别墅;” “虽然远了点,周边配置也没跟上,但无论是景色还是户型,我瞧着都还可以——如果你不嫌弃它们最大的户型也就300多平米的话,这两天倒是可以抽空过去看一眼。” 国际高尔夫别墅小区? 杨铸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除了地理位置和周边生活配置不齐全以外,其余指标绝对在泉城排得上号的别墅区,应当是几年后才应当出现的才对——他上辈子每逢经过308国道时,可对这个既能打高尔夫,又能泡温泉的别墅区羡慕的紧,一度犹豫着是不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勒紧裤腰带贷款买上那么一栋。 一个几年后才会立项的别墅小区,结果现在就已经出现了,再联想到几个月前银龙鱼不按照历史轨迹地把那些软文提前发布,杨铸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当某只重生的蝴蝶开始煽动翅膀之后,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果然已经不足为凭了。 只不过,他希望……历史的车轮在有些事情上,不要歪的太离谱才好! 见到杨铸不说话,万清漪还以为是杨铸嫌弃自己瞧上的别墅位置太过偏远,连忙说道:“要不我再让人找找,又或者……干脆找一家合适的地产公司,直接定制一栋?” 杨铸闻言,惊醒了过来,笑着摇了摇手:“用不着那么麻烦,就国际高尔夫别墅了!这两天咱们就过去逛一圈!” 开什么玩笑,找一家公司合作然后定制? 虽然说现在拿地并不困难,但别墅项目的立项审批程序麻烦的要死,再加上设计动工以及装修的时间,没个两三年这房子绝对弄不好——自己或许不在乎这个,但万清漪是女人,哪里还等得起三年之后又三年? 感受到自家情郎,不,是自家男人大大咧咧的言行下的那份细腻,万清漪心里宛如吃了蜜糖,眼中的水意化都化不开——以杨铸现在的身家和地位,不换房子也就罢了,换房子却只换一套区区300多平的别墅着实有些为委屈他。 小丫头在一旁嘴巴翘的老高,不过对比于自家清漪姐与自家男人的郎情妾意,她反而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喂,坏人,我听说铸投国贸那边对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第三次收购报价被拒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马上又要去漂亮国了?” 自家男人对于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和猛山都的执念,小丫头非常清楚;而她同样知道杨铸自从不管铸投商贸之后,就一直跟大洋彼岸那边联系非常紧密;因此在她想来,自家男人这段时间是一直在忙铸投国贸那边的事情,尤其是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事宜才对——毕竟那可是数十亿美元的超大型收购,换成人民币得两三百亿呢,绝对够得上杨铸亲自出手了。 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小丫头也沮丧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就算是自家男人做再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大概是真的离不开这个坏人了——这些天来,自己每天起来,枕头都是湿的,整个人都是空唠唠的,更失了魂似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这个坏人不要那么快就动身去漂亮国——两年多前杨铸一去就就是半年,而且一度失联,天知道那时候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没有主心骨,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杨铸听起小丫头问起这个,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放心,至少在半年之内我还没有动身去漂亮国的打算,顶多就是在国内转一转……就算是在国内打转,每次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的,你就放心吧!” 小丫头闻言,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自家男人的手在脸上蹭了蹭,露出了由衷的开心笑容:“嗯!” 一旁的万清漪看见这两人这种随意到了近乎自然的亲昵,忍不住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 或者,这种夹杂着亲情的爱恋,才是男女之间情感的最高境界吧…… ……………… 第二天早晨, 杨铸慢悠悠地从床上醒来,看了看已经被糟践的不成模样的床单,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反手从床头柜上把自己的手机摸了过来。 不出意料,手机又有一条未读短信。 看了看上面不知所云的一大串数字和乱码,杨铸走进了书房,翻出了有些破旧的1965年修订的第4版《新华字典》,然后按照短信上的乱码一一对照起来。 不到一会,乱码被翻译了出来——炸鱼计划完成,退潮计划第二阶段已开始,信号释放完毕。 杨铸不懂声色地删掉了这条短信,然后看了看时间。 11月11号,光棍节……嗯,时间上还勉强来得及。 ………… 而此时,深城邮政海关。 几个匆匆赶来的领导正表情严肃地看着被扣押下来的一个纸盒,仔细对比了一下申报名单后; 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立即把纸盒拆开; 顿时,20支号称当前国际最先进的抗衰老药剂——冻干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这整整齐齐码在精美包装盒里的密封小瓶,几位领导眉头忍不住重重皱了起来…… 正文 第529章 有痔 很显然,陆菲菲所领导的医疗健康事业部在与各大中医学院达成了深度合作之后,开始迅速发力了。 只不过与众人想象中的不同,依托着众多提供优质健康服务的商家,医疗健康事业部选择的业务突破口并不是外人以为的健康旅游或者中药美容,而是……痔疮! ……………… 江湖传言,十男九痔、十女十痔。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扯淡, 但是国人苦痔疮久矣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后世平均2个人里就有1个有痔疮,即便是在2002年初,痔疮人群的比例也绝对超过了30%,并且以一个越来越激昂的曲线上扬着。 之所以如此,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 加入WTO以后,华夏的经济再度以一个令世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快速发展着,越来越多的国人彻底不需要为温饱问题而烦恼, 在住房、医疗、教育这三座大山还没真正形成之前, 大伙手里可以用以自由支配的票子每个月都在肉眼可见地变厚着。 既然手里面有了闲钱, 那么按照国人的性子,那必须是需要好好潇洒一下,于是乎,烧烤、KTV、火锅、奶茶,变成了当今国人,尤其是年轻人生活消遣必备四要素。 要知道,引发痔疮的原因有很多,气候环境、饮食规律、久坐不运动、辣椒、酒精、油炸物等等,全都重要诱因,当国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越来越“现代化”后,痔疮的得病率怎么可能低的下去——要不然你以为不喜欢吃辣的粤省凭什么在后世的“痔疮地图”上,以67.42%的患病比例雄踞全国第二,仅次于湘省的76.64%? ……………… 凤仙是一个4S店的销售前台, 此刻的她,正躺在一家按摩店的床上,随着经验丰富的中年女技师在自己的腰背间轻轻按压,发出一阵阵舒服到魂飞魄散的哼唧声。 啧啧, 果然还是铸投商贸靠谱, 上面推荐的按摩店,就没有一家不好的——这手法,可比自己以前经常去的那几家按摩店强了至少一个档次,腰颈间的原本酸疼的肌肉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里就变得乖乖听话了,这手绝活,也不冤自己专门打车跑了四五公里! 半个小时后,正当她舒服的快要睡着之时,随着中年女技师顺着脊椎,在尾椎两侧轻轻揉了两下,一阵强烈的不适感传来,轻嘶了一声的凤仙顿时惊醒过来,皱着眉头看向技师:“师傅,之前不是说了不要按到屁股那的么?” 听到凤仙很有些责怪的语气,中年女技师只是理解地笑了笑,然后忽然冒出来一句:“从你的反应来看,有点严重嘛……脱出来了?” 凤仙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窘迫的快要钻到地缝里去。 有些话,不懂的自然不懂,但懂的人,一听这几个字就知道在说什么——作为一个年轻小姑娘, 一下子被外人戳破了糗事,她直接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见到凤仙这幅模样,中年女技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女娃娃嘛,又是在双庆这种地方,得点痔疮太正常不过了,有哪样好觉得丢脸的呢,我以前还不是照样有痔疮?” 说着,宛如医生一般不轻不重地在凤仙尾椎附近的几个位置上点了点,观察到这个小姑娘很有些激烈的反应后,对于凤仙脸上的愤怒视而不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你这个痔疮有点严重,不赶紧治的话,发展成肛瘘就麻烦了!” 原本有些生气的凤仙见到这位中年女技师皱眉沉思的样子,火气不知怎么的,顿时消了一半,当下没好气地说道:“用不着你操心!” 嘴里这么说着,重新趴下来的凤仙心里却免不了一阵担心和委屈。 所谓销售前台,就是一边如行政文员似的,帮忙登记客户的信息、回答客户的诸多咨询问题,一边却如销售一样,不断试探和挖掘着客户的需求,然后向其推荐诸如机油、全车护理、零部件更换等一系列增值服务,从而获得抽成——事实上,她们就是销售,只不过切入的点不一样而已。 既然本质上是销售岗,那么公司里的应酬就绝对少不了。 事实上,由于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大部分4S店都有着浓重的江湖文化,内部应酬都很多,部门内部有应酬、部门与部门有应酬、公司与外部某些机构也有应酬——作为店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这些应酬凤仙一个都跑不掉,一个月下来,30天里倒有15天是在外面吃晚饭的。 但是双庆这边的饮食习惯大家都知道,除非是高端宴请,否则你在外面吃饭基本上就避不开红油和酒精以及烧烤——多重刺激下,凤仙得痔疮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事实上,凤仙在一年前已经做过痔疮手术了;但是很可惜,西医对于这种玩意就是粗暴的割除——超级受罪不说,效果也不咋的,短短半年之后,凤仙得痔疮就再度复发了,而且痛苦加倍。 因此听到这位中年女技师建议自己赶紧治疗,虽然凤仙知道屁股穿孔流脓(肛瘘)的可怕,但打死她,她也不想再进医院挨那一刀子了。 中年女技师人生阅历何等丰富,顿时就瞧出了凤仙的心思,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却说道:“现在的西医在这一方面的确有点不得行……如果你害怕动刀子,又怕根治不彻底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中医手段,有种叫做【枯痔丁】的药品,对于痔疮倒是挺管用的!” 凤仙撇撇嘴,然后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女技师:“我今天就是单纯过来按按摩而已,你们店里的独家秘药,就不用向我推荐了!” 或许是受托尼老师和美容店的影响,现在一些按摩店或者足疗店也开始在卖自己的“独家产品”,凤仙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对于这些东西却非常了解,因此下意识地就以为中年女技师是想向她推销自家店里的药品——她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中年女技师失笑:“枯痔丁是老祖宗在近千年前就留下来的方子了,我们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拿着老祖宗的东西说是自己的独家秘药啊!” “再说了,这东西任何一个中医院都有,价格又不贵,我们店犯不着为了这么点钱就砸了自家十几年的牌子。” 听到女技师说这玩意中医院都有,而且价格还不贵,凤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闹了半天,人家不是在卖药啊,是自己误会人家的一片好意了! 些许的尴尬后,凤仙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枯什么的玩意来着,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过啊,效果怎么样?” 中年女技师一边开始帮凤仙舒缓腿部的肌肉,一边纠正道:“是【枯痔丁】——这东西最早在宋朝就开始使用了,并且记载在《太平圣惠方》里,貌似基本原理是通过让肠壁内的坏肉自然枯死、脱落来达到根治效果;” “效果嘛……一个方子能流传近千年,你说它有没有效果?” “只不过由于原来的方子里面用到了砒霜,因此到了近现代后,随着西医的涌入和诋毁;即便枯痔丁的效果非常好,但大伙也逐渐不敢去尝试了——再说了,这东西制作麻烦,但偏偏卖的不算贵,赚不了多少钱,就算那些西医院不在乎什么中西医之别之类的东西,就这么点利润,你以为他会乐意给你推?” 凤仙听闻有砒霜,顿时唬了了一跳,刚刚冒出来的好奇心顿时被打灭下去。 中年技师轻轻笑了笑,闲聊似的说道:“不用担心,往枯痔丁里加砒霜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 “建国以后,上世纪50年代,国医泰斗丁泽民老先生就改进了配方,成功研制出来了无砒枯痔丁,因此这玩意现在安全的很,你不用担心毒性的问题——我听说现在国内现在已经有可以用于注射的枯痔针了,效果更好,痛苦更少,就是不知道哪家中医院有这个。” 中年技师明显技高一筹的按摩手法和自始至终都没推销自家的药品或者增值服务的行为很容易地就获得了凤仙的初步信赖。 就如溺水的人总会死命抓住身边的任何一根稻草一样,深受痔疮之苦的凤仙对枯痔丁这个流传了近千年,并且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玩意明显产生了兴趣:“师傅,意思是用了枯痔丁,我的痔疮就能彻底好了?” 中年技师笑了笑:“我的痔疮就是被枯痔丁治好的,那么多年也没再犯,想必是基本根除了;” “只不过这东西跟你想象的不同,它不是内服的,而是外用药;因此医生的手法精准度很重要——要是枯痔丁没插准位置,药再好也没用。” “除此之外,由于近些年中草药开始大范围人工种植,因此药效下降的很厉害——中医中药不分家,要是药的品质不过关,配方再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痔疮这玩意不管是哪种手法治起来或多或少会遭点罪,因此能够一次搞定是最好不过的——不过以现在咱们国家的情况嘛,同时要满足这两点,只怕还是需要一定的运气才行。” 啊?? 凤仙有些失望,刚才的闲聊中,她知道了即便是用枯痔丁,也是会有半个月左右的不适期;虽然疼痛感远远没有西医的直接切肉来的强烈,但毕竟也是遭罪的事情——如果需要重复几次翻肠施药,屁股连续几个月不能落座,她可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受得了。 见到凤仙一脸的失望与纠结,中年女技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铸投商贸不是在工友之家开辟了一个中医诊疗板块么,据说汇聚了国内大批中医专家,你上去找找看,上面应该有这一方面的诊疗服务。” 诶?? 凤仙有些诧异地看着中年女技师,一下没反应过来。 中年技师无奈地笑了笑:“你想啊,铸投商贸向来名称很好,向来有着【品控怪魔】的外号,自己又涉足了中草药种植业务;以他们的性子,只要你在他们平台上寻医问诊,给你用的药肯定优先使用他们自己种植的优质药材——就算有些药他们自己没有,他们在收购的时候,也一定会卡死这一块的品质;” “再加上铸投商贸与那么多中医学院进行了合作,串联了那么多有着丰富经验的中医名家,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区区一个痔疮,一次性给你治好并不是什么难事——良药配良医,如果这样都治不好痔疮这种小病,那你也未免太小看咱们老祖宗几千年来的智慧了。” 看到凤仙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中年女技师解释道:“所谓中医以药为本,中医的辩证固然是精髓,但药材的品质同样不可忽视;药材的药性有保证,那么方子的效果和威力才会真正显露出来,治病的效果才会好——作为一个相关从业人员,我可以很负责地给你说,在许多时候,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可比洋人的那套强多了,只不过现在中药材的药性下降的厉害,高水平的中医又稀缺的厉害,外加一些其余的客观原因,因此你们感觉中医中药不好使罢了。” 说到最后,中年女技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快到了,便逐步减轻手上的力道,然后说道:“总之,我是真心建议你去工友之家平台上去看一看——反正他们在这块的业务,除了自带医疗险和意外伤害险之外,还加了一个最高额度为5万元的【不满意赔偿】,要真治不好,让你发一笔小财也不亏。” “不满意赔偿?”凤仙有些诧异地看着中年技师。 中年女技师一副铸投商贸是傻叉的表情:“所谓不满意赔偿,就是你你在他们平台上挂号就诊后,如果觉得那些医师没有给你治好,或者症状没有减轻,只要你能提供证据,铸投商贸在免费帮你检查之后,立马就根据情况,现场给予你5千-5万不等金额的赔偿,并且人家的领导会专门登门道歉——这世界上哪有包治包好的病,铸投商贸这不是傻了么?” 一直奋战在市场第一线的凤仙闻言,却完全不这么想——固然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着包治包好的医生和方子,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以铸投商贸的服务质量和态度,她相信,就算有些人在诊疗后病情并没得到好转,除非是出了医疗事故,否则基于朴素的华夏美德,这些人大概率不会去投诉,也不会去申请这个赔偿。 至于说会不会有有人耍无赖,专门去钻这个空子,凤仙相信绝对会有,但同样的绝对不会很多,至少这个损失额对于铸投商贸是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要知道,铸投商贸虽然向来强调以客户为本,但从来不是一味地妥协,如果发现有人利用漏洞再三恶意勒索,他们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法务部可不是吃素的。 况且,适当的吃亏,不是挺好的一种公关手段么?——如果铸投商贸真的傻乎乎地让某些占便宜,给予他们不满意赔偿,大众估计只会觉得这家公司憨厚老实的令人心疼,顺带着出于爱心去支持一下他们的中医问诊业务。 只不过,铸投商贸敢大张旗鼓地开展这块的业务,至少说明他们对于自己在这一方面的实力是很有信心的,自己要不要冒着屁股半个月落不了凳的风险去试试呢? 没多少犹豫,凤仙就咬牙拍板了——一会就去工友之家网站上提交申请,反正以铸投商贸的名声,她不信对方会给自己找一个屁都不懂的江湖医生! ……………… 而此时,任明翰正恭恭敬敬地把一份周报表递给陆菲菲:“陆总,这是我们医疗健康事业部本周的业务报表,您看一眼。” 快累瘫下的陆菲菲打起精神,接过报表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眼中的雀跃藏也藏不住。 任明翰趁热打铁,一大批诸如英明神武、眼光独到的马屁送了过去,然后感叹道:“陆总果然深的杨董精髓——从潜在客户群体庞大无比的痔疮医疗市场开始突破,不但有效地规避了西医的锋芒,展现了中医的特色和长处;而且由于痔疮的隐私性和痛苦性,被治好的民众肯定会对我们的中医诊疗服务产生巨大的信赖感,从而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基本盘;” “最妙的是,由于这些客户大部分都是在割痔疮手术失败后,由于承受不了巨大的痛苦,转而寻求中医问诊的,一旦中医成功帮他们解决了痛苦,他们肯定会产生【西医不如中医】的印象;这种印象不但会迅速拉动我们其余的中医诊疗服务,还能通过口碑传播,逐步扩大我们中医诊疗服务的泛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 “医疗健康行业最怕的就是大众出于安全考虑,不愿意轻易尝试自己不了解的商家和产品,一旦成功在消费者心目中撕开一道口子,把我们的泛信任度转化为专业信任度,那么我们部门接下来的业务就好走多了!” 陆菲菲跟在杨铸身边几年,每日里面对的不是杨铸的调侃讥讽以及万清漪不置可否地点头或摇头,哪里听过这种肉麻又认真地吹捧? 偏偏任明翰不但是公司高层,而且说的有理有据,全然不是那些毫无营养的马屁可比,当下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双手却使劲摆了摆:“任叔叔,你可千万不要夸我,要不是有你帮忙解决了医师资源的问题,就算我再有多想法,也是白搭!” 任明翰见到这位小姑奶奶被哄得开心,赶紧加了一把劲,当下义正严词地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杨董曾经说过,有术无道假把式——如果不是陆总独具慧眼,从当下这个满是混杂迷乱的医疗市场里找到痔疮这个点来进行战略突围,我就算能把全国的中医专家求过来,又有什么用?” 任明翰这话倒也不算完全的吹嘘,由于医疗市场水太深,里面的利益牵扯太过庞杂,因此选择一个合适的突破口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里面不但涉及到执行力、资源整合力,更涉及到分蛋糕时的巨大阻力。 而最后这一点,才是真正的困难——从功能上来讲,中医比西医强的地方不知道多到哪去了,后世那么多年,中医最终只能沦为西医的附属,甚至存在着消亡的危险,背后的问题,自然不言而喻。 而选择痔疮作为突破口,妙就妙在,这一块领域,西方医疗体系是明明白白地存在着严重不足和弊端,谁也无法否认; 况且华夏被痔疮困扰的人群基数放在那里,不管是谁,总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站在数亿人的面前,跟这些饱受苦恼地人唱反调吧? 再说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中医从西医手里捡漏——给你机会,你自己不成;如果从你丢出来垃圾里刨事吃都不准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份了吧! 偏偏国内痔疮患者数以亿计,就算这一块的单笔费用并不高,且由于枯痔丁的效果太好,很难实现“重复消费”,但基数摆在那,只要能让消费者知道中医在这一块的治疗效果,那么小小的一根枯痔丁,就绝对能成为兼具引流和突破消费者心智的战略业务——铸投商贸现在要推广的是中医业务,而非单纯的某款产品,只要能让消费者形成“部分领域中医就是要比西医强”的心智认知,那么陆菲菲的第一个目的就达到了。 商业互吹了一把后,任明翰很懂得见好就收,然后继续搭梯子,一副认真地模样:“陆总,随着返利体系的完善,公司平台下的各系商家开始发力推荐,以枯痔丁和那些中医专家们的水平,痔疮市场这一块,相信短期内就会出现令人更加欣喜的反馈;所以……咱们下一步需要干嘛?” 作为事业部副总,任明翰自然知道这位小姑奶奶肯定不可能只局限于在痔疮市场这块打开突破口,而且铸投商贸向来讲究“立体网状业务并进”,陆菲菲跟在杨铸身边快三年,他绝对不相信这位姑奶奶是一块大饼啃三年的主。 听到任明翰问起这个,陆菲菲觉得这位叔叔越发顺眼,想了想,她也不瞒着:“西医的缺陷有许多,其中副作用明显是最为大众所熟知的一点,放在欧美那种社会生态环境下还不怎么的,但是放在咱们华夏就有许多市场空子可以钻了。” 任明翰顿时闻歌知雅意:“陆总是想从儿童和孕妇这块的市场下手?” 陆菲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咱们涉足的毕竟是敏感的医疗健康领域,当今的舆论环境也不适合大快进式业务拓展,因此孕妇这块在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切入口后,不能碰;” “所以,我打算先从儿童这一块入手,不过碍于市场背后的种种因素,咱们就算要切入儿童市场,也不能切太过明显的蛋糕——总之,初期咱们还是以【泛场景应用】和【心智渗透】为主,不过度追求商业利润。” 见到陆菲菲定了调,任明翰点了点头,医疗健康市场不比其它,水深不说,还浑浊的很——即便以铸投商贸现在的影响力,最好还是悄悄地进村比较好,动作太大了话,他们还真的未必能扛得住。 想了想,任明翰问道:“陆总,既要切入儿童这个敏感人群,又要拿捏好尺度,这可真不容易……您有什么具体想法没?” 陆菲菲得意一笑,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支简陋的塑料瓶子:“知道么,经过调查,中暑、食欲不振、拉肚子、蚊虫叮咬、风热头痛、风热感冒等等,向来是孩子最常见的病症,也是父母经常头痛的问题之一——现在谁都知道要少给孩子吃抗生素,因此每逢孩子出现这些轻症,不愿把孩子送往医院的父母往往只能煎熬着,或者吃一些效果并不明显的中成药来聊以安慰。”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所有的这些问题,我手上这一瓶号称国内最便宜的神药统统都能解决,你会怎么看?” “我们铸投商贸与斑鸠网可是战略合作伙伴,麾下的网点工作人员对消费者的影响力也是足够的,如果我现在开始多方面舆论发力,把这支价格仅为2毛钱神药的功效【解封】开来……你猜会有有什么样的反应?” 国内最便宜的神药? 2毛钱一支? 看着那熟悉的白色塑料瓶,任明翰嘴巴张的大大的:“陆总,你是说……【十滴水】,不,【藿香正气水】?” 陆菲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藿香正气水,一款由于太便宜,被长期打压,差点就要被扫出药架的真正神药——事实上,类似的药有很多,诸如【竹沥】、【保险子】之类的都是如此,只不过这个作为第一批渗透物更合适而已!” “反正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先把势给造起来,盈不盈利一点也不重要;既然如此,这些个毒副作用小、没有多少利润可言,偏偏用途又极为广泛的药,就是最好的子弹了——我就不相信,当大家的身边都是这些东西以后,纯正的中药药品就攻陷不了【家庭药箱】这一大块市场!” 任明翰很明白医疗健康事业部的战略版图是由哪几块构成,闻言点了点头:“没错,既然要打持久战,这种综合敏感度较低,但又能切入儿童这个敏感人群的便宜药品,的确很合适成为第一批渗透物!” 陆菲菲见到任明翰并没有站在短期商业回报的考量上反驳自己的意见,顿时大喜——果然不愧是公司的元老,眼光就是长远! 哼,区区一个单品药品的利润算的了什么,到时候等到消费认知生态链初步构筑完成,那些人就等着惊掉下巴吧! 想到这里,陆菲菲转身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英雄所见略同,任叔叔,这份名单你看一下,都是我这段时间筛选出来的中药单品,打算配合着中医诊疗实现立体式渗透——你帮我参谋一下!” 任明翰看着那厚厚一叠附着市场需求数据的药品名单,顿时脸色苦了起来,但看着陆菲菲那副隐隐把自己视为心腹的神态,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过了那足有十公分厚的资料。 完蛋了,以这位姑奶奶的性子,自己接下来的一周,估计连觉都睡不了了。 某个以为抱住了大腿的老男人,如此想到…… ……………… 就在任明翰硬着头皮熬夜研究资料的时候。 12月15日,粤省顺德,一名36岁的厨师因为突发疾病,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历史的车轮,用一种歪歪扭扭的形式,在原有的轨道边缘,继续行驶着…… 正文 第530章 向南? 黄河森林公园里的一隅,一张的吊床宛如大茧一样横挂在两棵树之间。 杨铸正躺在吊床里面,似乎在闭目养神,身子却轻轻随着惯性慢慢摆动,一副富贵悠闲人的样子。 ……………… 此时已经是12月下旬了,如原本历史轨迹一样,粤省那边的事情虽然在网上已经有了一些零星传言, 但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看到了,也只不过是把这事当成是都市传说来看待而已,因此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 而与此相对应的,却是欧美那边已经闹得有些沸沸扬扬的冬季流感。 截止目前目前为止,已有五百多号人在这次流感中挂掉了——虽然漂亮国每年都会有近2000万人患上流感, 然后给殡仪馆贡献数千单业务, 但是刚刚进入冬季就有这么多人中招,这次流感的凶猛程度还是超乎了大家的想象。 如果流感仅仅只是凶猛一点, 其实倒也没什么,毕竟自诩灯塔的漂亮国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但问题是,这次的流感似乎长了眼睛,500多名死于流感的患者里,有80%都是亚裔和墨西哥裔,这就触碰到大众兴奋的G点了。 于是乎,在某些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之下,“某地4月炭疽泄露事件”、“种X清除计划”、“基因X器”等各种类似于都市传说的猜疑在网上甚嚣尘上——就连传统媒体为了流量,也毫无底线地蹭了几次热度,闹得很有些人心惶惶。 事实证明,适当地营造危机感有助于推动本国经济发展——随着舆论的扩散,漂亮国本年度流感疫苗销量创下新高之余,各种家庭药品的销量也顺势涨了一波,让许多医药公司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这次流感来的再凶猛一点,于是义无反顾地小小推动了一下某些舆论的发酵。 只不过, 与那些或多或少叨了一小块肉的医药公司相比,斯密斯菲尔德公司日子却不太好过。 在所有的流言里,“由于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管理不善,爆发了猪流感后将病猪肉流通到了市场,从而产生了猪传人现象”,这个说法最有市场——毕竟,细心的网友发现,那些患病的博主在得流感前一天,大部分都曾经吃过猪肉食品,而作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生猪肉厂商,这些猪肉会来自哪里,傻子都能猜得出来。 因此,即便是有人呼吁FDA(漂亮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进行调查,他们除了私底下使力阻止外,却也不敢真的站出来硬刚——漂亮国工业化养殖模式下,各种乱七八糟的操作层出不穷,连本质上是朊病毒的疯牛病都是他们为了节约成本把屠宰后的牛骨头研磨成粉添加到饲料里造成的,区区一个猪流感又算得了什么? 受此影响, 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股票在短短两周内跌幅就高达5.6%,董事会的一众老头心痛到无法呼吸之余,却也对铸投国贸这个他们心目中第一怀疑目标恨得牙痒痒——到了现在, 商界的主流观点依旧认为是铸投国贸在一边煽风点火,为的就是以一个较低的报价收购斯密斯菲尔德。 哼哼…… 这一手的“既成事实”,我只是不想让华夏背上“病毒发源地”这个臭名,然后给与某些国家予以攻击的借口而已,毕竟历史上,03年的那次事件的后续,对于国内医疗卫生领域的生态重构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更是引得无数资本饿狼纷纷进入这个再次被强迫扩大口子的领域——对比于这个,区区一个斯密斯菲尔德又算得了什么? 某个大官人隐约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便强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半年之内,国内这边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一个旁观者,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绝非好事。 ……………… “喂,杨铸,过来帮忙撑一下架子!”万清漪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对着某人喊道。 见到某人哼哼唧唧地不愿意下吊床,校花同学直接恨不得冲上去给这货一脚。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你却提议在这种鬼天气里出来玩露营——就算今天是晴天,但外面的温度也足有零下七八度了好不好,没见到路过的人看我们开始搭帐篷,表情都像看傻子么? 好吧,你扬大老板有钱任性,在这鬼天气里露营就露营吧,可是一来你就急不可耐地挂上了吊床躺上去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女孩子诶,搭帐篷这种事不应该是你们男人来做的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女人的死亡凝视,杨铸这才一脸不乐意地翻下了吊床,朝着帐篷走去:“丫头呢?你的那位闺蜜呢?都跑哪去了?” 万清漪一边指导他怎么撑这个比寻常型号大了许多的帐篷,一边翻了个白眼:“青措上厕所去了,一个人害怕,我又走不开,于是让可染陪她去了!” 很是费了一些功夫,杨铸才把帐篷撑好,当下很有些无语……自家丫头是永远长不大么,这都多大的人了,去个厕所还非要有人陪! 见到万清漪正跪在帐篷里弯着腰铺垫子,扫了扫那羽绒服依旧遮掩不住的曼妙身躯,杨铸顿时心头一热,一个飞扑,把校花同学扑进帐篷里。 “要死了你啊!一会青措妹妹和可染回来看见了怎么办?”万清漪红着脸,恨恨地拍了一下某个正死命作怪的牲口,没被压住的右脚却轻轻一翘,把帐篷的门帘挑了下来。 见到万清漪如此识趣,杨铸嘿嘿怪笑道:“谁叫你这段时间不肯留下来睡,一个星期竟然胆敢只伺候你男人两次,是不是该被好好教训一下?” 小腹被冰了一下,万清漪顿时弓着腰打了个冷战,旋即报复式地咬了杨铸肩膀一下:“留下来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亏你也想的出来,要是真让你得逞,我跟青措妹妹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国际高尔夫那边最多还有三五天就装修完了,到时候搬过去,在我的房间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收到了万清漪的降书,杨铸嘿嘿一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校花同学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羞恼地拍了他几下,最终却在一个令她缺氧的长吻下,无奈地屈服。 见到身下佳人放弃了抵抗,杨铸怪笑一声,想要得寸进尺的时候,帐篷外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从门帘的缝隙瞧过去,却是小丫头很有些羞怒地站在帐篷几米外,看着她不时尴尬偷瞅林可染的动作,估计她恼怒的并不是两人大白天地就在那没羞没臊,而是三人间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矣的关系,竟然被一个外人看了去。 ……………… 两分钟后,脸上红云尚未消散的万清漪被小丫头以处理食材的名义叫了过去,两人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嘀咕什么。 而被留在帐篷旁引火的杨铸,则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拿出一块固体酒精丢进便携式双层炭炉里点燃,然后顺便点了一根小熊猫,悠哉哉地在那吞云吐雾。 一旁坐着的林可染先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行动略有些不变的小丫头气呼呼地跟自家闺蜜埋怨着什么,然后侧头看向自己的半个偶像:“喂,杨铸,你可以啊……原本我以为你跟万清漪的事情会很棘手,但是现在看来,你夫人很好搞定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心想什么叫很好搞定? 要不是小丫头跟万清漪的确是姐妹情深,外加她对自己的确依恋的厉害,你以为她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跟万清漪的事情? 拜托,她现在好歹也是铸投商贸正式的董事长夫人身份好不好,你当这丫头真的没脾气的啊? 嗯?? 杨铸忽然反应了过来,扭头看着这个熊猫眼大小姐:“你早就知道我跟清漪的事情了?” 林可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跟清漪是闺蜜,现在更是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所以……你以为呢?” 杨铸有些无语,感觉有些看不懂这些女人……不是说好了同性是冤家么,怎么万女侠竟然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肯朝外说?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当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这位长腿美女:“无话不谈?林大小姐……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啊?” 林可想了想:“聊的东西多了去了,只要不涉及到商业机密,我们都聊——上至哲学、美学、历史、文学和国际态势;下至商业观点、生活趣事和家庭琐事,我们无话不谈。” 说到这,林可染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作为女人,感情方面的事情自然是闲聊的重点,而你又一直是万清漪话题的主角,因此……你跟她是怎么走在了一起的,以及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作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万清漪许多事情并不会对我避讳,因此经常会向我吐槽你们两人之间一些私生活话题;” “事实上,我已经帮她上了好几次马应龙了——她的朋友很少,跟家里面也一直僵着,因此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首先就会想到我。” 说到如此隐私的问题,这位大小姐脸上没有什么羞赧之色,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杨铸:“站在万清漪朋友的角度,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太过份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乱来,会给清漪带来身体上的伤害不说,还很不卫生?万一一个不注意,清漪得病了怎么办?” 杨铸顿时被烟狠狠呛了一口,他万万没有想到,万清漪跟林可染之间竟然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连上药都找林可染,那自己跟万女侠之间究竟是怎么过招的,这位熊猫眼该不会也是一清二楚的了吧? 嗯…… 以万女侠前两年这种独来独往的作风,一旦遇到了个真心朋友,她难说真的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毕竟这货究竟是怎么个外冷内热法,杨铸最清楚不过了。 感觉到自己隐私受到侵犯的杨大官人恶狠狠地瞪了林可染一眼:“林大小姐,我们两口子的事情,犯不着您老人家操心!” 林可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碳夹笨拙地拢了拢火,纠正道:“是三口子!” “顺便提醒你一句,刚才陪你夫人上厕所时,她的走路姿势也不自然……既然你想要孩子,有些事情就要克制一点,不能由着你性子来!” “你!” 看着这位大小姐宛如学术研究一样地讨论着自己的私生活,杨铸被噎的难受之余,很有些恼羞成怒。 正当他很有些恶毒地反击对方,问她是不是在日不落留学期间,对这些很熟悉的时候…… “过几天我就要去粤省了……你觉得我们希望集团在粤省新建一个大区事业部怎么样?”林可染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一双熊猫眼认真地盯着杨铸。 粤省? 大区事业部?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搞错,粤省是王老吉、健力宝、旭日升等一众饮料品牌的大本营诶,作为竞争对手,你把明显带有战略重心转移色彩的大区事业部建在那——这不是往粪坑里扔炮仗么? 林可染瞧出了杨铸的想法,却是摇了摇头:“一个多月前,粤省那边的领导在来齐鲁考察的时候顺便考察了我们集团,随后向我们递出了橄榄枝,问我们有没有在那边建厂的考虑——很明显,他们是瞧中了我们集团在果汁饮料这块的影响力,想要补足他们在饮料产业这块的短板;有了他们的承诺,就算粤省本土有不少强势的饮料品牌,我们所担心的事情也不太可能会发生。” 这倒是实话,从饮料行业自身的角度考虑来看,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你是哪个细分赛道的,但只要崛起,就会或多或少地分流其余饮料品牌的客户,因此没有哪个品牌愿意见到自己的基本盘市场区域里见到另一个饮料品牌的出现。 但是对于必须着眼于全局的领导而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扶植本土品牌固然重要,但如何整合辖区内的资源,让其发挥自身的价值,从而让GDP和经济活力更上一层楼更加重要。 别忘了,粤省自己就是个产水果的大省,省内的知名品牌虽然多,但可以有效补全水果深加工产业链的强势果汁品牌却没有,因此对于领导们来说,只要行业TOP3的希望集团能把果汁饮料的产业重心放在粤省,其余本土饮料品牌的抗议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粤省虽然是公认的国内第一经济强省,但华夏最穷的地方同样也在这个GDP规模已经逼近毛熊国的省份,解决区域经济发展不均的尴尬,对于粤省领导来说,其优先级绝对在于扶持本土饮料强势品牌之上。 杨铸闻言,沉吟了一下。 粤省这是从当下国内果汁第一品牌汇源身上,捕捉到了希望集团的价值? 要知道,凭借着大范围的单品原料种植,汇源这个从沂蒙山区走出去,最终落户帝都的果汁饮料,这两年可是狠狠给中西部十余个省份贡献了一波GDP和扶贫成绩单。 只不过由于地理环境因素,粤省并不以橙、桃等水果见长,因此粤省就算想与汇源合作一番,为本省边远地区的农户们增增收,也不具备最起码的合作基础; 但是,希望集团就不一样了,漂亮多鸡尾果汁虽然销量没有汇源果汁那么夸张,但两者之间的体量差别也不是特别明显;再加上漂亮多鸡尾果汁原料有大一部分都是热带水果,而这恰恰是粤省的特长——粤省的优势水果与广西重复度很高,基本都是热带或者亚热带水果。 出于这些考虑,杨铸是很愿意相信粤省领导对希望集团的诚意的,而且粤省作为国内第一经济强省和人口大省,能把大区事业部顺利地落户在那,对于希望集团的好处不言而喻——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个双赢的局面。 别忘了,希望集团在齐鲁的地位可是很有些尴尬呢,顺利在粤省落户,刚好也能解决这种尴尬。 只不过…… 眼下这个时节,让林可染去粤省? 虽然恼怒这货刚才的口无遮拦,但两人毕竟是好几年的朋友了,因此杨铸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回复自己的这位小粉丝…… 正文 第531章 背后的文章 林可染这两天情绪有些不太高。 前天户外露营时,自己想在粤省建立大区事业部的想法被杨铸否掉了; 虽然杨铸已经不是希望集团的员工了,而且给出来的理由也很朦胧,但以这货的地位和战绩,哪怕是瞧他不顺眼的林雄,也不可能不慎重考虑他的每一个建议……即便这个建议很有可能是杨铸不经大脑的随便一句口胡。 一想到希望集团还要在齐鲁这个泥潭里待上几年,林可染就浑身难受; 就在昨天, 省里面又给他们摊派任务了——十台UHT管式杀菌机! 天见可怜,他们希望集团的果汁现在用的是已经是风味保留程度最好、技术最先进的UHP超高压杀菌技术了好么! 放着国际最先进的技术不用,退回来用UHT这种会严重破坏果汁原料风味的超高温杀菌技术,亏他们想的出来! 就算是领导们不懂技术的好坏,但一条成熟的生产线是不能轻易更改设备和加工工艺的,这个朴素的道理总归知道吧? 可是即便自己的父亲很隐晦地点出了其中的道理, 省里面依然打着哈哈坚持让他们克服克服困难——很显然,这又是某个“兄弟厂”研发出来, 却又一时找不到销路的新品。 啧啧, 一想到这两年堆砌在仓库里那大大小小上百套压根底就用不到、偏偏又不方便现在就转手卖掉的设备,林可染就一阵无奈。 希望集团充当冤大头白给那将近3亿元固然让她心痛,但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却更加让她惶恐; 她很害怕忽然有一天,省里面兴致勃勃地要希望集团采用某个研发单位的最新果汁加工技术和相关设备,那就麻烦大了——你别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上面用国企充当技术试验田的事情数不胜数,一个大帽子扣下来,你不答应也不成! ……………… 林可染烦,远在双庆的于晓华同样烦。 “啊啊啊啊~~~~!!是哪群混蛋在后面捣鬼!!?”看着手里面的报表,山城食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从铸投商贸总部平调过来的采购部总监见到这位姑奶奶抓狂的样子,苦着脸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这位主误会是自己在里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一会儿后,一旁做客的温老苦笑着取下了塞在耳朵里的手指头,然后毫不见外地从花花同学手里要过了那份报表,仔细看了起来——撇开跟花花同学伯侄般的私交不谈,温老是铸投商贸的独立董事, 自带监理权,因此他要看一份子公司的采购成本表,就连杨铸也没有立场反对。 嗯?? 快速扫过了单子上的数据,温老敏锐地发现了几样原料价格的剧烈波动,也明白了自家这个小侄女为什么会这么抓狂。 嗯…… 这么说吧,当前双庆食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最主要的业务就是用双层PPP结构在双庆境内的各大贫困县、区开展中心厨房业务,然后依托于工友之家和本地政府,把这些预制类产品销售出去(其余的项目投入的金额虽然可能更多,但性质和战略价值不一样,两者不具备可比性)。 之所以没用“预制菜”这个名,是因为这些中心厨房的业务远比一般人想的广泛,除了几十种应用场景较广的预制菜之外,还有火锅底料、和专项供给B端餐饮店的各种调料辣酱、咸酱菜和火锅配菜。 可以说,只要商家愿意,完全可以借助这些中心厨房的资源,用一个较低的成本开一家不怎么需要技术,菜品品质和价格稳定低廉,同时供应配送及时的中餐店或者火锅店——事实上,这些大型中心厨房也接受定制服务,只要你信得过铸投商贸这个牌子, 完全可以让他们帮你生产和提供你想要的菜品规格, 甚至在签订保密合同后,也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独家配方交出去,然后由他们帮你大批量生产你的特色预制菜。 虽然这些年初刚刚立项的大型中心厨房到目前为止拢共也才正式运营了三个多月,但由于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配合给力,再加上双庆各县区政府的大力支持,因此大部分预制类产品的销量走的竟然还蛮不错——要知道,这些业务主要是针对B端的,在这一块,不管是铸投商贸也好,各区县政府也好,都有着独天得厚的优势。 由于地域餐饮文化的原因,这三个多月来,各大中心厨房销量最好的并不是市场潜力最大的预制菜,而是火锅底料、蜀风麻辣蘸水酱、咸酱菜这三种——尤其是被视为巴蜀餐饮文化代表的火锅底料,甚至已经突破餐饮B端市场的限制,开始朝着全国各地的C端市场渗透,销量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往上蹦跶一下(在这一块,中心厨房同步采用了F+B的联营模式,除去自有的品牌外,只要各个知名火锅店愿意跟中心厨房进行代工合作,就能把这些火锅底料挂在工友之家上售卖,并且有一定的流量扶持)。 不过问题也来了——除去咸酱菜外,不管是火锅底料也好、蜀风麻辣蘸水酱也罢,都需要用到种类多达数十种的大料和中草药,而且用量都不小,因此对于大料市场的价格波动极为敏感。 正常情况下,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铸投商贸在大料这一领域虽然算不上有什么话语权,但凭借其综合影响,想要拿到质优价稳的大料货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的这份采购价格单上,小茴香、香叶、草果、小肉蔻等等,价格通通都浮动了20%~37%不等——最过分的则是八角,价格直接上涨了172%! 要知道,主要原料的价格一旦上涨幅度超过10%,连锁反映下,终端的产品就能上涨30%;原料价格要是上涨幅度超过30%,如果供应链比较长的话,终端产品的价格甚至能上涨到100%——火锅底料和蜀风麻辣蘸水酱虽然是短供应链的产品,但原料上涨幅度如此之大,如果铸投商贸不采取行动的话,势必会严重影响中心厨房刚刚见红的各项业务。 也难怪于晓华如此抓狂,换成是谁,手里面的项目即将步入正轨之际就出现了这种问题,都会崩溃——温老有些怜悯地看了花花同学一眼,然后看着手里的报表,沉思起来。 见到温老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那份采购报表,采购部总监顿时慌了:“温老、于总,我发誓,我们采购部从上到下,绝对没有做任何违规操作——不信你们可以去看一看后台系统,所有采购明细,我们都做了详细备注的,甚至当天每个单品的大盘价格是多少,我们都附了资料的。” 倒不是他反应过度,而是温老这位铸投商贸唯一的独立董事不比旁人,就连自家的大BOSS和老板娘对其也是恭恭敬敬的,万一老人家误会是是自己手脚不干净,那自己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再说了,不管真相如何,眼下公司投入了十多亿的大型中心厨房业务出了这摊子事,自己这个采购部的负责人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但同样是问责,风控不到位与贪渎是两码事,他可不想背那么大一口黑锅,然后被监察部彻底调查。 察觉到采购部总监的紧张,温老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然后摆了摆手:“跟你没关系,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花花同学看着温老:“温伯伯,你是在怀疑有游资在炒作?” 事实上,虽然后世的“蒜你狠”、“豆你玩”之类的事件很有名,但其实游资涉足农副产品的炒作早在90年代就有了,大葱、花椒、胡椒等作物也被点过了不少,只不过那个年代咨询不发达,外加当时国内物价并不高,因此价格波动幅度虽大,但上浮的绝对值却不高,影响力有限罢了——顺便一提,98年的白糖炒作,算得上游资炒作农副产品的一个分水岭,从98年后,这些游资一分为二,有些开始大规模炒作以普洱为代表的茶叶;有些则继续在普通农产品上反复折腾。 温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乍眼一看,我也以为是游资炒作,但仔细想了想,发现其中可能另有猫腻。” 花花同学一愣:“另有猫腻?” 温老点了点头:“晓华,大伙都知道这些大料是可以用来调味的,但是你知道这些调料其实用料最大的用途是来干嘛的么?” 花花同学毕竟不是真的小白,被温老一提醒,立时反应了过来:“温伯伯,你是说……制药?” 温老点了点头,指了指报表上涨幅最大的那款原料:“按理说,在所有的大料里,花椒是最有炒作价值的——市场需求大、应用场景广、连锁反应速度快、各产地品质差异大、耐储存;” “就算是游资实力不够,顾及到花椒的产量大,不愿意现在就下手,那么也应该把目光瞄准明显具有产能限制的桂皮——这玩意的用途同样很广,但目前国内的产能却放在那,并且由于其自身的特性,时间内不太可能大幅增产。” “可问题是,这次上涨的原料里,花椒和桂皮的涨幅都微乎其微,反倒是八角这个平时大家用量不大,同时最容易被忽略的大料涨幅最高,而且还是翻倍涨……这就很有问题了。” 花花同学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当下立即虚心请教:“温伯伯,这八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温老想了想:“跟其余的大料一样,八角是一个可食可药的调味品;主要成分是茴香油,它能刺激胃肠神经血管,促进消化液分泌,增加胃肠蠕动,有健胃、行气的功效,有助于缓解痉挛、减轻疼痛,在现代医学常把八角作为驱风剂及兴奋剂;” “而且随着新药研制水平的不断提高,其用途不断扩大,以八角为原料提取的莽草酸越来越广泛地应用在合成抗癌药和制取抗甲型或乙型流行性感冒药物——八角干果含莽草酸8%-13%,算得上自然界里最佳天然植物原料了。” 抗癌?流感? 花花同学有些疑惑地想了想,国内药厂这些年一直都在抢占消费者的家庭药箱市场,因此各种真真假假的概念玩的飞起,但无论是哪家,都没有把主意打到癌症和流感上面啊——这两类疾病都需要医生来指症,因此话语权从来都在医院这边,国家也不可能放任这些关乎于生命安全的敏感药品玩纯粹的市场运作。 温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医疗系统每年在这两个领域的用药产量是既定的,就算有波动,也不会很大,从正常情况来讲,八角的价格不至于波动这么大……” 到了此刻,温老也迷惑了,想了片刻无所得之后,他干脆直接当场给双庆农业部的人去了个电话——广西虽然才是八角的最大产区,但巴蜀这边同样是八角最大的消费市场,因此只需要借助当初杨铸提议搞的那个【大区农产品信息中心系统】,最起码也能通过二级市场大宗八角的成交的主体信息,查出点什么。 很显然,温老体制类学者+实验小组成员+铸投商贸独立董事的三重身份起了作用,即便大区农产品信息中心系统里面的数据具有一定的敏感性,但对方听闻是温老要数据,稍微请示了下领导后,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事实上,温老之所以会这么大张旗鼓,倒并不全都是为了自家这个小侄女和这些大型中心厨房项目着想,作为一个三农学家和经济学者,他很清楚,一个异常的市场信号背后,很有可能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大麻烦。 ……………… 半个小时后,温老很有些古怪地挂掉了电话,然后扭头看着花花同学:“问出来了,这些八角以及部分香叶和小肉蔻,都是由几家国内农贸公司收购的,光在双庆地区的二级市场,其采购量便高达3000吨——这几家公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都是铸投国贸控股的壳子公司。” 听到这个数字,花花同学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截止到去年为止,国内八角干果的产量也才3.2万吨,刨去定向用于生产茴油的那部分,国内一二级市场上能流通的八角干果顶天也就2.9万吨左右。 3000吨这个数量虽然乍听之下并不算很多,但这已经是双庆地区将近40%的用量了,如果铸投国贸在其余主产地区也是按照这个比例来收购的话,那他们的采购量,最起码也有1.4万吨! 不过……铸投国贸玩的这是哪一出? 花花同学自然相信铸投国贸不会在国内玩低买高卖那一套,但这种反常的行为还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从二级市场大量采购,那就说明这次行动并不是有预谋的,否则以他们的体量,大可以在去年就在产地下订单,而不需要这么急匆匆地从二级市场溢价购买。 温老理解地看了一眼皱成苦瓜脸的花花同学——这事既然是铸投国贸干的,而非游资炒作,那么中心厨房今年的成本是没希望降下来了,而且双方虽然不是同一个体系,但毕竟同属于杨铸的阵营,于晓华就算跑到铸投商贸总部去哭天喊地,也没什么卵用。 轻轻叹了口气,温老继续说道:“而且最诡异的是,根据商务部门的反馈信息,这些八角有一半用于出口,而另一半则直接卖给了粤省黑土地药厂——我估计,就算是一半的量,连上其余地区采购的,也足足有五六千吨,这么大的量,黑土地药厂怎么可能消化的了!?” 听到谢邀那边有那么多的存货,花花同学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以她和老谢之间的关系,让他匀一点出来,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哦! 温老见到花花同学跃跃欲试的表情,摇了摇头:“晓华,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打粤省黑土地药厂那边的主意比较好!” 花花同学顿时一愣:“为什么?” 温老的眉头锁了起来,沉默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晓华,你知道么,我刚刚才想起来,八角还有一个用处,也是我国八角出口后的主要用途……就是用于生产猪流感的特效药,而且这玩意目前不具备可替代性。” “铸投国贸忽然囤积那么多的八角,又把一半的量【卖】给了跟铸投商贸有着战略合作关系的粤省黑土药厂……你想到了什么?” 花花同学苦思冥想了好一会,这才惊叫道:“意思是这是铸投国贸进一步做空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手段?” 作为同一阵营的高管,于晓华自然知道自己老同学的手下正在做空斯密斯菲尔德,也知道漂亮国那边的“猪流感说”大行其道——事实上就算她不想知道也难,斑鸠网天天转载猩猩网和向性网的各种新闻素材呢! 而经过温老刚才的解释,她也知道了控制八角对于做空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重要性——没有八角做原料,就算史密斯菲尔德愿意为了抑制股价下跌,宣布在自家养殖场里大范围地使用猪流感特效药,但没有足够的特效药,又或者原本就价格不菲的特效药价格一涨再涨,你让他们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铸投国贸最后是通过粤省黑土地生产出来的猪流感特效药作为筹码去推进斯密斯菲尔德的收购进程,又或者是直接锁死特效药的产量,从而让这家世界最大的猪肉厂商进一步元气大伤;但花花同学可以肯定,这一批堪称天量的八角干果关系重大——至于其余的诸如香叶之类的大料,想必也是基于这个道理。 什么? 你说越南是世界第二大八角产地,只要史密斯菲尔德愿意被放血,让医药公司从越南那边进口八角原料不就行了? 拜托,越南虽然名义上是世界第二大八角产地,但现在的干果产量拢共也就才5000吨左右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有订销合同框着,在短期内能放出来的撑破天也就2000吨左右——以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生猪存栏量,你觉得那么点八角干果够干什么? 一边是涉及到杨铸的重要战略布局和国内猪肉的安全和价格稳定,一边是涉及到十几个脱贫性质的大型中心厨房的成本控制和兴衰走向; 到了此刻,别说于晓华,就连温老,一下子也两难了起来…… 正文 第532章 乔迁 1月1日,元旦,2003年的第一天,似乎也意味着全新生活的开始——这一天,杨铸、小丫头、万清漪三人正式搬进了新买的小别墅。 ……………… 咚咚咚~!——这是剁刀砍排骨的声音; 啪咔~!——这是菜刀砍滑的声音; 咔~咔~咔~!——这是打鸡蛋的声音; 哐啷~!——这是蒸锅盖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啪~!——这是肉也掉在地上的声音。 远远看着杨铸在开放式厨房闹出那么大动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凑在了一起。 “喂,清漪姐……你说杨铸会不会受伤啊, 要不咱们也过去帮忙吧!”小丫头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那个混球说了今天不准我们插手的,咱们过去,指不定他会生气。”万清漪看着菜板上被砍起来半米高的排骨以及杨铸歪歪扭扭的刀法,小脸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自镇定。 小丫头有些急,看着自家男人被滚烫的锅盖烫的直吹手,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瘪着嘴埋怨道:“那个坏人也不知道抽什么疯,明明平日里从来不进厨房的,今天却忽然大包大揽地说要弄一桌子菜——手要被烫起泡了可怎么办!?” 看着自家青措妹妹担心的手都扭青了,但还是不敢过去帮忙的样子,同样担心自家男人的万清漪忍不住有些好笑——今天是乔迁日,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今天一个客人都没请;杨铸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大包大揽地下厨包干所有的晚饭,其中的意思你还不清楚? 瞥见自家清漪姐的眼神,小丫头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自家男人是因为心怀愧疚才会下厨做这一桌子带有浓重赔罪色彩的乔迁宴——即便是小丫头已经接纳万清漪了,可让两个女人正大光明地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其性质跟在外面金屋藏娇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人家担心嘛! 小丫头扭着头死死盯着跟一只狒狒似的,在厨房里笨拙地跳来跳去的杨铸,手里面的活计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 ……………… 两个小时后。 “哇~!这个雪桃好大!”看着万清漪从精美的盒子里拆出来的那个硕大的雪桃,小丫头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这只全身晕染着霞红的雪桃足有保龄球那么大,目测起码有三斤重,第一次见到的人, 指不定会以为这是蟠桃盛宴的仙桃——虽然铸投众筹网里也卖丽江雪桃,而且规格都达到了1公斤/个, 但很明显,眼前这一只的规格远远超过了那些一级品,也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认知。 万清漪略有些吃力把这只雪桃拿到厨房清洗了一下,然后抱回来用刀子慢慢地削着皮:“这是选品部特意给我留的一只漏网之鱼,足足有1.63公斤重,虽然规格依然是特级,但你要说它是超特级的桃王也没问题!” 小丫头自然知道自家清漪姐说的“漏网之鱼”是什么意思,丽江雪桃作为绝对的果中珍品,凭着其清甜无酸的口感和脆弹不绵的口感,一经出世就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并且迅速当选为国宴用品,因此1.3公斤级别以上的特级雪桃,基本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1.5公斤级别的桃王,身份不够一点的人,此时哪怕见都没资格见一眼。 “诶?丽江雪桃不是11月上旬就可以上市了,12月初就完全成熟了么?现在都元旦了,这桃子竟然没坏?”小丫头看着那洁白如玉的果肉在万清漪的刀下慢慢显露出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雪桃这玩意跟寻常的桃子不同,除了生长周期超长,需要8个月才能完全成熟外, 它那脆爽的果肉也决定了这东西其实非常耐得住放——别说这只桃下树其实也就半个多月了,只要保存得当,它能存到明年五一!”万清漪仔细的把只削了一半雪桃切成一条一条的果肉放在盘子里,没法子,这雪桃太大,全切完了三个人估计未必吃的完。 杨铸看着那一条条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哈密瓜的超大果肉,忍不住抓了一根放嘴里啃了一口。 嗯~ 脆、香、甜~而且是超清甜! 果然不愧是桃王级别的,这口感,这风味、这甜爽,没谁了! 杨铸一脸陶醉的摇头晃脑,然后没几下竟然就把诺大一块果肉吃的七七八八。 看着自家男人这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两个女人齐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逞能,非要自己一个人包厨,咱们至于落到需要用雪桃充饥的份上? 杨铸瞥见了自家两个女人的白眼,讪讪地笑了笑:“那个……好久没下厨了,手艺生疏了嘛!” 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一锅炖排骨楞被你放了半袋盐,咸的辣嘴巴——你确定是你手艺生疏,而不是压根底就没做过饭?” 杨铸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那个,我看到那么一大锅的水,所以就多放了点盐……谁它喵的知道炖到后来会缩那么多水!” 万清漪则是一脸调侃地看着他:“哦?那么那一盘大盘鸡被你炒成了怪味鸡又是怎么个说法……厨艺创新么?” 杨铸苦着脸:“那纯粹是把糖看成盐巴放多了而已——都是白色的颗粒,手忙脚乱之下认错了也不奇怪吧?” 小丫头凶巴巴地用手指头戳了戳自家男人的肚子:“那你炒的那一盘黑漆漆的不可名状物又是什么鬼,你是暗黑料理届的人士么?” 杨铸肚子被戳的酸痒酸痒的,当下一个反手就把小丫头搂过来,一边报复似地在她腰间挠痒痒,一边说道:“喂喂喂,你们够了啊,只不过是炒芦笋的时候火大了点,外加油少了点,炒糊了而已,什么叫黑漆漆的不可名状物!?” 看着小丫头被挠的东倒西歪,不怕死的万清漪继续补刀:“那某盘又腥又苦的葱烧海参又是什么情况?——那么好的辽参,又是齐鲁的门面菜,被你烧成那副狗都不吃的样子,你干脆以死谢天得了!” 杨铸大怒,反手把这位不知死活的女侠勾了过来,在她腰肢上方的痒痒肉那里狠狠按了几下:“什么叫狗都不吃?葱烧海参烧呲了怪我喽?……谁它喵的知道新鲜海参竟然还有内脏的啊!”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被挠的哭天喊地,几番求饶无果后,狠狠给这货的腰间来了几下慈悲大拧手,这才让某个大官人安生了下来。 只不过这货哪怕被拧的龇牙咧嘴,搂在二女腰间的手却死活不肯松开,二女见状,只得作罢,任由其左拥右抱——她们看出来了,这货为了不让彼此之间相处的别扭难受,今天是铁了心“立规矩”了。 哼~! 这货虽然最终做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些足以让人送进ICU的玩意,但好歹也在厨房上蹿下跳了一下午……算了,看在这货冒着生命风险这么卖力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回吧! 想到这,两女皱了皱精巧的鼻子,然后身子不约而同地向着自家男人靠了靠,反手搂住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 ………………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番人事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看着超大壁挂电视上重播着的《倚天屠龙记》,杨铸忽然觉得有些牙疼——两个女人非要看这部老掉牙的电视剧是啥情况,内涵老夫是左拥右抱的张无忌? “清漪姐,你不是喜欢COS么,要不哪天你试试周芷若的扮装?你跟周海梅长得那么像,穿上那套衣服一定好看!”小丫头有些羡慕地看了看自家清漪姐那比周海梅更加精致的五官和身上那袭素色的诃子裙。 万清漪身上的这袭诃子裙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唐朝贵妇装,其形制反而与敦煌壁画里的飞天更加类似,因此穿在身上,不但能把她苗条的腰身和腿部的优美曲线以一种朦胧的状态凸显的淋漓尽致,而且那种充满着神性的优雅和圣洁,更是让人嫉妒到抓狂——小丫头也曾试过这种裙子,但由于个体差异的原因,她穿上之后,美固然是美了,但却完全是一副祸国妖姬的架势,邪乎的紧,就此以后,她就熄掉了穿这种型制裙子的念头(不知道这款诃子裙是什么样子的书友可以去看一下“真的菜菜”,她的最新作品【长月烬明仿改装】,穿的就是这种诃子裙。) 或许是到了一定层级的人都不太看得上戏子的缘故,万清漪似乎有些抵触别人拿她跟周海梅相比——虽然她对周海梅并没有什么恶感,但同性之间都自带一定的排斥感,更何况是两个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美女? 拜托,就算要COS,也是周海梅来COS我才对吧! 对自己气质和长相很有自信的万清漪如此想到。 不过说出这话的是小丫头,她也知道自家这位青措妹妹虽然地位早就今非昔比了,但至今还保留着不少普通人的观念,其中觉得明星很了不起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倒也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 “周海梅身上那套古装是乱改的戏服,形制不对,穿上了会感到别扭!”万清漪撇撇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校花同学坏坏地笑道:“说起来,青措妹妹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COS一下小昭?我觉得你俩挺像的!” 小昭? 小丫头愣了愣,一下子没琢磨出来自己怎么就跟小昭像了。 虽然影视剧里陈孝萱扮演的小昭的确比较漂亮,也很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那副装扮和形象跟自己完全不搭啊! 看着自家清漪姐戏谑的笑容,小丫头忽然反应了过来,清漪姐是在笑话自己性子弱,对自家男人依恋痴缠到百依百顺的地步——从这方面来讲,自己跟小说里的小昭和双儿倒是真的很有些相似之处。 想明白其中道理后,小丫头气鼓鼓地瞪了万清漪一眼,然后向自家男人告状:“坏人,清漪姐笑话我,说我性子像小昭!” 杨铸笑嘻嘻地说道:“小昭有什么不好的,你不知道,金庸小说里,最受男人欢迎的女性角色就是小昭跟双儿么——多少人愿意消去九世功德娶上一个呢!” 说完,杨铸一脸纠结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老夫千年修来的功德这辈子全用掉了,看来下辈子又要受苦喽!” 听着自家男人那肉麻到令人发指的情话,小丫头心里像吃了蜜似的,一脸娇憨地搂住杨铸的胳膊,脑袋缩在了自家男人的肩膀上。 万清漪一脸恶寒地看着这两人,嫌弃地拍了拍依然环在自己腰间的咸猪手,死命想要挣开:“你们俩够了啊,要说肉麻的话,待会去你们自个屋里说去,这还有人呢!” 杨铸手上使劲,微微紧了紧环在万清漪腰间的大手,义正严词地说道:“万女侠,你是不是忘了,三十年为一世;老夫千年的修行,攒的可不只是九世的功德呢……老夫此世功德耗尽,女侠你可是罪责难逃!” 万清漪闻言,噗嗤一笑,轻轻地锤了锤自家男人的胸膛:“恶心,肉麻!” 话虽如此,但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无疑在说明,这位女侠对于杨大官人的“怪罪”,受用的紧。 靠了一会,二女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自家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脸皮薄的小丫头第一个受不住,悄悄按住了自家男人走错位置的的怪手,然后开始转移话题起来:“喂,坏人,说起来,你最喜欢的女明星是哪个?” 说完后,知道自家男人是什么德行的小丫头生怕这货会说出什么武藤老师、饭岛老师之类的名字,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古装女明星……正儿八经演电视电影的那种!” 哦? 古装女明星? 杨铸看了看小丫头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表情,心想这是被勾起了兴趣,想要在自己面前COS一把? 不过这倒是好事,在闺房里COS的妙趣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而小丫头COS古装的话,其中的血脉偾张之处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矣。 当下没有任何犹豫,杨铸脱口而出:“我最喜欢的古装女明星……那必须是小倩女神,那可是我的梦中情人!” 小倩? 听到这个答案,小丫头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瘪瘪嘴。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小倩,而《倩女幽魂1》里不管是开头在窗外的回眸一笑,还是后面的小倩穿嫁衣,都绝对是国内影视史上无法超越的超经典一幕,因此自家男人最喜欢的古装女星是那位连女人都嫉妒到发狂的小倩,小丫头一点也不奇怪。 可问题是…… 公正来讲,胸前平平无奇的小倩固然五官很漂亮,但她真正能被纳入到“绝色”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和旁人连学都学不来的那股如梦如幻的风情——那种既可以端庄贤淑、楚楚动人,又可以魅惑一笑、颠倒众生;还可以飒爽一饮、云淡风轻的神韵,你让她怎么去COS? 与满脸沮丧的小丫头不同,一旁看着自家男人露出的那副猪哥笑容的万清漪,则是恶狠狠地给了他肩膀一锤:“死杨铸,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小倩有非分之想!?” 杨铸一呆,顿时喊起冤来:“拜托,人家小倩是有男朋友的好不好,再说了,她今年都三十多了……你们在想什么?” 万清漪却是哼了哼:“小倩已经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死宅男……就算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容貌风情不比过往,之前更是闹出过绯闻;但光凭【梦中情人】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你们奋不顾身!” 杨铸很委屈,苍天作证,小倩虽然从少年时期起就是他的梦中女神,其地位也从未动摇过,但对于两世为人的他来说,这位令人扼腕的美女真的只是他记忆中一个无法被替代的符号而已——如果现在小倩站在他面前,朝他借100个亿,他会在不影响自己的计划的前提下毫不犹豫地把钱借给她;但如果小倩真的躺在他的床上,他只会悄悄地把门带上,然后离开,绝对不会碰她丝毫。 这种心态,如果不是出生于那个时代,又或者是人生经历到了一定程度,是绝对无法理解的——有些时候,一些美好只需要存在在记忆里就好了。 正想对隐隐有些打翻醋坛子的万清漪解释什么,不知不觉已经跳转到新闻节目的电视上传来一则报道:“截止今日,欧美冬季流感的人数已经超过300万人,累计死亡病例达到1740人;据卫生组织报道,我国粤省地区也出现了类似于欧美流感的症状;专家呼呼,民众在流感高发期间要注意气温变化、加强身体锻炼,提高免疫力,做到多喝水、勤洗手……” 看着电视节目里一闪而过的国外镜头,发现里面有不少黑白两色的皮肤,杨铸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然而听到后面主持人念出的那亘古不变的预防措施,杨铸的眉头却开始锁了起来。 怎么回事…… 自己让人释放过去的信号没受重视? 还是说,这么多天了,那几瓶掺杂在冻干絮里的东西,基因测序还没完成? 又或者…… 正文 第533章 老谢,我来找你帮忙了 元旦刚过,广州.白云堡外的某个餐厅里。 花花同学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份有半只乒乓球大小的鱼子酱花,仔细欣赏了下后,放进嘴里。 似乎有些不习惯鱼子酱那淡淡的咸腥味,于晓华抿了几下后,便没有了任何品鉴的兴趣,皱着眉头一口咽下:“喂, 老谢,你平时就吃些这玩意?” 谢邀一边感受着鱼子在上颚破裂开来的美妙,一边瞪着眼睛:“怎么可能!?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法啊,今天要不是为了给你接风,我怎么舍得来这种地方。” 这倒是没错,眼下这间法式私厨餐厅不但贵的要死,而且没有提前预约根本进不来;要不是为了面子,谢邀才懒得来这种一吃就要三四个小时, 基础套餐价格就高达2998元的地方呢。 似乎看出了花花同学的不习惯,谢邀赶紧把服务生刚端上来的第二道开胃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如果觉得鱼子酱腥的话,尝尝这个!” 于晓华仔细打量了眼前盘子里那颗堆砌的很有些禅境意味的枯树,左瞅瞅又看看,然后很怂地问道:“老谢,这玩意咋吃?直接抱着树干啃?” 谢邀咧嘴一笑,然后从树枝上取下一个浅咖啡色的圆环:“树干和树枝都是装饰用的,能吃的是这个——黑松露板栗圈。” “这玩意据说是主厨为了迎合华夏人的口味创新的菜式,用的是怀柔的板栗和空运过来的黑松露,口感还不错,你尝尝?” 花花同学有样学样,从树枝上取下一个手感有些绵脆绵脆的板栗圈,看了看内壁上用糖丝拉出来的那几根杂草和旁边堆砌的那一小撮黑松露碎,于晓华撇撇嘴——这玩意虽然看起来很考究,但那么薄一个圈,如果不怕糖刺的话,两口就没了,一点也不划算! 看了看只剩下了两只板栗圈的树干, 花花同学翻了个白眼, 对这种眼福多于口福的餐厅表示鄙夷后,把手中的板栗圈放入了嘴中。 嗯…… 不得不说,法餐能跟中餐一样,并列世界三大美食流派,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花花同学不知道这只小小的板栗圈是怎么做出来的,但味道的确不错——炙烤过的板栗外脆内绵,口感绝佳;那几根糖刺跟黑松露以及不知名的几样配料一齐在嘴中化开,不但中和了黑松露那略有些刺激的特殊香气,更是凭空增加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特殊风味。 吃的眉开眼笑的花花同学在咔咔几口干掉了手中的板栗圈后,毫不客气地把树上剩下的那两只也据为己有,左手还有意无意地护着,生怕谢邀过来跟她抢食似的。 谢邀对此不但毫不介意,反而脸上笑开了花——地球人都知道,当一个人在你面前表现的越随性,就越说明对方没把你当外人看;不管什么社交场合,大伙最怕的就是那些永远表现的彬彬有礼且惜字如金的人。 很显然, 谢邀是知道花花同学跟杨铸之间亲密到甚至能令人产生遐想的关系的;因此, 于晓华言行之中对自己的不见外,甚至比中了五百万大奖更能让谢邀来的高兴。 随着甜菜汁腌泡苹果、鸡肝酱蓝莓啤酒薄脆、海胆吐司等一系列前餐菜品端上来,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众所周知,吃法餐是极为耗时的,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段饭没有三个小时,绝对完不了。 似乎是察觉到花花同学有些狂躁,谢邀赶紧结束了闲聊,开始转移话题:“花花,现在粤省可不安生,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过来了?” 粤省的流感都已经上新闻了,民间关于这次怪病的流言传的飞起,网上的帖子和评论更是什么内容都有,绝对能把不知情的人吓得半死。 听见谢邀问起此行的目的,饥肠辘辘的花花同学顿时不再狂躁,反而表情扭捏了起来:“老谢,这次我来广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的。” 帮忙? 谢邀闻言,顿时大喜。 帮忙好啊,这可是促进双方私人友谊的大好机会,更是侧面向某位大BOSS示好的千金不换的宝贵机遇啊——君不见现在商界想要跟杨铸扯上关系的人不知凡几,无数想要登门拜访的人中不乏商界中小牛,可任凭对方身家多少,企业做的如何大,那货却愣是罔若未闻,别说露面了,甚至连隔空回复都不曾给一句,可见其孤傲程度。 可正是因为如此,向来低调神秘的杨铸就越受追捧,用各种各样方式向其下拜帖的人就越多——那架势好像只要杨铸这位“绝世高手”肯面见一下,指点一番,那些人就能立马飞黄腾达,冲进世界五百强一样。 谢邀自然知道那些人的心思,犹如后世某位金融大鳄的午餐一般,在当下,如果谁能以私人名义与杨铸见上一面,其轰动效应和背书效果跟与与那位大鳄共进午餐一样,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 能以私人名义与杨铸见上一面就有那么多好处了,要是能获得杨铸的私人友谊又是怎么一番光景?——曾经见识过杨铸在双庆一投就是上百亿,并且为了希望集团敢与齐鲁领导硬刚的谢邀可能比外人更加清楚这里面的份量。 没有什么犹豫,谢邀立马把略显干瘦的胸膛拍的砰砰响:“花花,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我老谢能做到,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见到谢邀这么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于晓华大喜,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老谢,我花花没有交错朋友,够意思!” 看到谢邀脸上笑开了花,轻轻咳了咳,于晓华也不藏着掖着:“老谢,我听说你们黑土地药厂最近收购了不少八角、香叶、肉豆蔻之类的调料?” 八角? 谢邀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没错。” 于晓华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老谢,方便告诉我一下不,这些玩意你们收了多少?” 看到这货开始恶意卖萌,谢邀嘴角隐隐有些发苦:“这事或许对外属于商业机密,但对你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八角一共囤了7000吨,香叶屯了2400吨,肉豆蔻囤的比较多,约有1.6万吨。” “什么?肉豆蔻怎么会囤这么多?”于晓华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是知道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铸投国贸收购过来,然后按照5:5或者6:4的比例分流给黑土地药厂的,八角的分流量跟温老的判断差不多,香叶少一点,但是肉豆蔻就很夸张了——1.6万吨,要是乘以2的话,那就是3.2万吨,估计当前整个国内都没那么多产量! 谢邀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其实咱们国家并不是肉豆蔻的主产区,这些肉豆蔻都是铸投国贸从东南亚那边收来,然后囤在我们这的。” 于晓华明显地察觉到了谢邀用词的细微差别:“囤?老谢,意思是这些原料不是你们公司买的?” 谢邀翻了个白眼:“花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药厂,现金流固然非常充沛,但是各种各样看得见看不见的支出同样多的要死,再加上每年都要砸那么多钱进科研项目里,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这么多原料?——别的不说,光那些肉豆蔻就能把我们的现金流吸干了!” “哎~你是不知道,那么多的货,我们托了无数关系,才搞定了仓库问题——就算铸投国贸给了我们一大笔保管费用,这笔生意真说起来,还是亏的。” 谢邀不着痕迹地把他觉得可以透漏的信息透漏出去后,这才反问道:“说起来,花花,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于晓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苦着脸说道:“老谢,你又不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双庆那边,最重要的项目就是那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了,眼见着业务就要走上正轨了,结果各种大料忽然来了个仙人跳,这不是坑人么!?” “这种主要面向B端的餐饮项目不比你们这些暴利药企,原本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偏偏目前我们走的最好的几个产品线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香辛料,这原料价格一涨,这不是逼人跳楼么?——这不,听说你们黑土地药厂进了不少香辛料,我就过来求你帮忙来了!” 说着,花花同学可怜巴巴地看着谢邀:“老谢,看在这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干系到几万人的生计份上,你想法子给我匀点香辛料呗——你放心,我按照去年的二级市场批发价给你钱,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谢邀翻了个白眼:“第一,我严正声明,我们黑土地药厂不是暴利,什么百倍万倍利润什么的,那都是不懂行的网友瞎说,里面的弯弯道道多着呢,这里面不方便说……总之,休得污人清白!” “第二,我前面说了,这些原料是铸投国贸暂囤在我们这的,就算是我想帮你,可它们的所有权又不归我们,你让我怎么匀给你?” 花花同学眨巴眨巴眼睛:“老谢,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自然库存损耗】?” 于晓华那副萌萌哒的表情看的谢邀毛骨悚然,也自然知道这货打的是什么主意。 要知道,但凡是原料,不管是仓储还是运输,又或者加工生产过程中,都是会有损耗的;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现代化的超低温或者恒温干燥仓储,都不可避免地出现霉变、受潮、虫蛀等损失——由于粤省的空气湿度大,以现在的仓储环境,中药材的损耗率甚至能逼近1%的水平,这可是不小的量。 而且,由于大料和中药材的特殊性,如果真的想在这方面玩文章的话,甚至还可以通过控制原料的含水量来玩一出似增实减的把戏——简单来说,就是人为地把这些原料的含水量由8%增加到11左右,这样既不会造成原料变质,又可以凭空多出一票空额。 除此之外,能够在仓储环节玩的把戏有很多,粉尘、泥土细沙、包装衬物等等,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出一些空额来——积沙成塔下,可以转移出来的量委实可观的紧。 “不行!事关我们黑土地药厂的名誉,我不能这么做——再说了,铸投国贸的人一个比一个精,这些手脚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们!”谢邀断然拒绝。 铸投国贸那伙人不比一般公司,基本上都是野路子出身,某些伎俩,指不定人家比自己更精通——把别人当成傻子来对待,本来就是商业中的大忌,也与粤省这边的商风严重悖离,一旦传出去,他们黑土地药厂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除此之外,他也很清楚杨铸的为人,铸投国贸愿意把这笔业务交给储藏环境完全不占优势的黑土地制药,与他们药厂签订的合同里,原料损耗区间也上调到2%这个夸张的数字,本身就带有极浓厚的照顾色彩了——要不是他们是铸投商贸的战略合作伙伴,外加杨铸这人骨子里还是很照顾自己人的,他们黑土地药厂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到那么大的几份合同? 要是杨铸时候发现他们的手脚,觉得他谢某人以及黑土地药厂不值得信任,从而解除战略合作伙伴甚至拉入合作黑名单的话,那简直是亏到姥姥家了! 嗯…… 没错,谢邀没说的是,这些原料的代囤业务,只不过是另外几份合同的附属业务而已,其外另有玄机,只不过出于对方的要求和保密原则,他真的没法把更多的内容告诉花花同学。 听出了谢邀言语中的不容置驳,花花同学忍不住失望地叹了口气——她虽然可以对铸投国贸的所谓“大计”嗤之以鼻,把那中心厨房项目产业链上的数万人利益放在最优先;但没有任何立场硬逼着谢邀这位朋友采用自己所建议的这种可能后遗症极大的下三流手段。 见到了于晓华脸上浓浓的失落之色,谢邀有些于心不忍——撇开杨铸的那层因素不说,跟于晓华相交了近一年,他对这个时而性子火爆,时而率性天真的小姑娘还是蛮有好感的,要不是对方是杨铸这位大BOSS的同学,他甚至都有了认干女儿的心思。 想了想,谢邀忽然问道:“中心厨房那边,目前有缺口的平价香辛料有哪些?缺口有多大?” 花花同学垂头丧气地报了个数字,然后说道:“其实缺口时间也就两三个月左右,我已经派人去东南亚那边了,只要能撑过这几个月,东南亚那边的尾货市场肯定能放出一定的量,到时候扫过来就能撑到新料上市了!” “到时候,我一定会建一个大大的原料仓储中心,再也不会让自己遇到这种尴尬了!”花花同学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邀仔细咀嚼了下于晓华刚才报出来的几个数字,中心厨房那边需要的量不算很多,却也不算小,想必是根据最近的销量拉出来的函数均值。 脑海里浮现自己在双庆各地的所见所闻,以及那一个个黝黑而略显佝偻的瘦小身影,谢邀心里叹了口气:“我刚才算了算,如果我们黑土地药厂加大对这批原料仓储的管控力度,大约能节约出1.5%左右的损耗额度来,换算成原料的话,就是八角105吨,香叶34.5吨,小茴香47吨、山奈27吨,肉豆蔻……算了,肉豆蔻你们的用量不算很大,反正绝对够你们用就是了;” 报出了一大串数字后,谢邀问道:“我到时候会做下安排,把这些原料以帮扶的名义免费送给你,有了这些免费的原料摊薄成本……你们能渡过难关不?” 听到是免费送给自己的,于晓华先是一喜,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后,却又沮丧了起来:“不成的,这近300吨的十多种香辛料虽然很多,放在其余的餐饮项目里,只怕是三年都用不了这么多,但对于已经彻底跟铸投商贸对接的中心厨房项目来说,却完全不够——这300吨香辛料,即便不计算后面的销量增幅,也只够中心厨房半个多月的用量;” “就算是把这些免费的原料分三个月平摊到运营成本里,再暂时克扣掉中心厨房的毛利润,在保证质量不下滑的情况下,我们的主打产品依然需要上调10~15%的售价,才能对冲掉原材料成本!” 说到这,花花同学再度抓狂起来,咿咿呀呀地张牙舞爪一番后,恨恨地说道:“都怪杨铸那个坑货,要不是他一开始就锁死掉了山城食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投资项目和投资额,导致公司账面上压根底就没有足够的冗余资金来对冲节点,老娘我至于这么被动?——大不了让公司暂时补贴几个月嘛,我就不相信,到了明年年中我们开始大规模收储的时候,这些原材料的价格还会这么离谱!” 谢邀看着疯兔一般的花花同学,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既然你能想到从公司走账来补贴中心厨房,那自然也应该想得到向铸投商贸总部打申请,让他们拨一笔钱来补贴啊。 不过转头就想起来,杨铸现在已经放权不管铸投商贸了,不管是出于哪方面考虑,这位杨铸的老同学都不太适合在这个当口就向总部要支持——要知道,这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的体量可真不小,补贴下来可是老鼻子的一大笔钱呢。 不向总部要支持,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的业务额很有可能腰斩,最终导致失败;向总部要支持,收获一大波流言蜚语不说,她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大概率会在年底问责后,灰溜溜地下台——这大抵就是花花同学现在的窘境。 皱眉苦思了一会,内心一直在纠结的谢邀终于下定了决心,长长吐了一口气后说道:“花花,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其余的法子。” 于晓华闻言,顿时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老谢,什么办法?” 谢邀表情复杂地笑了笑:“你看过杂耍么?……就是小丑拿着十几个球,不断在空中抛的那种。” !!??? 花花同学闻言,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意思是……这批名义上只是囤在你们黑土地药厂的原料,其实是拿来给你们做OEM的,你们没有所有权,但却有着使用权?”于晓华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声音压的低低的:“严格说起来,并不是OEM,或者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OEM!” 正文 第534章 真的不是架梁抽梯? PS:现在很严啊,连那两个字提都不能提,就算隐晦描写都需要小心,头大啊!这一块的副本估计又要废了——算了,我尽量吧! 另外:这已经是本章的第三稿了,前两稿都进小黑屋了,内容一删再删, 我是真不明白如此敏感做啥。 ———————————————————————— 正当暂时留在广州的花花同学被谢邀带到文明路上端着一碗臭草绿豆沙喝的眉开眼笑之际,远在万里之外的吕思思同志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 纽约市外,杨铸的庄园。 随着四辆内敛的豪车在十多辆保镖车的护送下进入了庄园,临时充当女主人的吕思思与李骏一起,热情地接待了这几位大佬。 ……………… “吕经理,你们最近的动作速度太快、步子太大,你这样……会让我们安达信很难做啊!”闲聊了几句后,微胖男子喝了一口浓香扑鼻的东方美人,率先提出了抗议。 其余三位大佬见到微胖男子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原本脸上客套的微笑不由自主的敛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支持安达信的看法。 的确,最近这几个月,铸投私募的一连番操作堪称快枪手;先是通过媒体造势,把一大票子共享项目吹上了天,一大堆有模有样的数据分析与未来预测之下,这些细分领域里的共享项目仿佛成了明日之星、行业的颠覆者; 等到热度差不多的时候,铸投私募立即把这些项目向二级投资市场开放,然后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进行B/C/D/E轮融资,某些项目的股份的释放量竟然高达90%以上; 而如此快速释放股份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是个快鱼吃慢鱼的时代,只有拼劲全力地扩张烧钱,才能让这些项目成为各自细分领域里的那只与众不同的领头羊。 几位大佬都知道铸投私募玩的是什么把戏,也知道那些扩资来的钱大部分都烧在了狒狒网的宣传、共助网的双线公关和产业硬件的购置上——不管是狒狒网、共助网,还是通过铸投国贸,说白了都是一家人,这些钱里有超过50%最终都落在了铸投国贸的口袋里;只不过狒狒网和共助网的确是当前漂亮国互联网行业最有营销价值的平台之一, 东方某大国的产品也的确质优价廉, 即便是被铸投国贸往上抬了一个阶梯的价格,也比欧美的同规格产品便宜一些,因此那些投资者就算略有不安,却也无话可说。 可是这样一来就苦了安达信了,要知道,这些项目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负责审计工作的,一些表现良好的项目甚至会由他们操作,采用直接上市的方法来出现在股市中,铸投国贸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担心他们到时候管杀不管埋,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负责做水账的安达信就会暴雷——初创团队在几轮融资后,股权比例萎缩在10%以内的很常见,甚至2~3%也不稀罕,但是像这一票子共享项目似的,平均一个月就要融一次资的,真的很少见;而几十个项目一齐以这种频率来融资的, 绝对是第一遭。 按理来说,这事只与安达信有关, 另外的三位大佬又没有参和到这些共享项目来, 压根底就不需要在一旁表态,这样只会破坏他们跟铸投私募之间的“私交”,完全得不偿失。 可问题是…… 在摸不准铸投私募在某些事情上的态度之前,他们也心里有些发毛啊——在铸投私募和摩根士丹利的联手推动下,他们参与的那些超大型项目同样也进展速度惊人; 如果铸投私募到时候只是捞一票就走,那还好,毕竟双方当时的合作协议写的相当详细,就算铸投私募中途退出,在满足荆棘条款的前提下,他们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万一……铸投私募到时候悄悄在暗地里来一出架梁抽梯的把戏,他们就难受了。 要知道,铸投私募跟他们合作的那些项目,可不仅仅只是出钱而已,人家是把控了一部分关键性产业的,一旦对方不计损失地来一手反制,那可真够他们喝一壶的——这些神秘的东方人似乎从来都很疯狂,谁也把不准他们他们在想什么。 ……………… 吕思思把几位大佬的表情纳入眼里,淡淡一笑:“诸位此行的心思我很清楚……放心,我们华夏人向来守诺,这段时间固然我们的动作很大,但那只是正常的商业操作而已。” 微胖男子皱眉:“正常商业操作?恕我直言……吕经理,作为五大所之一,我们安信达也是在资本市场上摸打滚打几十年了,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这种操作。” 吕思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要用你们欧美人的观点来看我们华夏人——你们安达信以前之所以没见过这种操作,那是因为你们之前主要合作的对象是欧美企业,而那时候我们华夏的民营企业实力也不够罢了!” 隐晦地DISS了一下微胖男子,吕思思解释道:“孙子兵法有云:【其势为上】——简单来说,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把势给造出来,哪怕梭哈也在所不惜;” “目的嘛,也很简单,就是要在竞争对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入场之时,在心智层面既成事实。” “孙子兵法又云:【兵贵神速】——除了要永远领先你的竞争对手一步外,也要时刻牵着消费者的脑子和眼睛走,当你的锁定的消费者永远只盯着三天一花活,五天一动作的你的时候,哪怕竞争对手再努力,也很难从你手中把大众的关注力真正转移过去!” “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如此高频率融资,并且迅速把钱花出去的原因——在执行力有保障的情况下,机会成本永远是一个项目最无法容忍损失的要素;因此,我们必须每一秒都要与时间赛跑,要想快速规避各种客观因素带来的经营困扰,这种以面遮瑕、超负荷的快速扩张模式就势在必行!” 说到这,吕思思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微胖男子和另外两位微微皱眉的大佬,知道这番话不足以糊弄过去,于是接着说道:“孙子兵法还云:【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 “我知道,不可能每个共享项目都能成功——事实上这种以租代售的商业模式也并不具备真正的颠覆性。” “但是嘛……如果把这几十个零散的共享项目当成一个宏观项目来运作,彼此相互作用下,那么即便是大浪淘沙,以养蛊的形式来培养出几个类独角兽企业,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类独角兽企业? 微胖男子闻言,顿时一惊:“吕经理,你的意思是……?” 吕思思笑了笑:“很简单啊,这些项目或多或少都跟共助网有一些业务兼容性,彼此之间也有部分项目具有需求生态嵌合性;” “就算是有一些项目到最后走不下去了,你们安信达也不用担心——不管是共助网也好,有类独角兽潜力的上市项目也好,都可以健全业务生态链的名义对其进行收购兼并啊!” “要知道,这些共享项目最核心的资产之一就是消费者数据,到时候在估值的时候做做手脚,并购重组后在账务报表上玩一下价值平仓,不就可以通过在三级市场上割韭菜的手法,弥补二级市场投资者的亏空了么?——只要那些投资者最终利益不受损,以你们安达信的做账手段,这些雷就没有理由爆出来!” 微胖男子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吕思思的这番话有几成真,几成假,但如果铸投私募真的是这样打算的,从操作层面上来讲,对他们安达信而言倒是没什么难度。 不就是湿纸包火的把戏么,他们安达信熟! 微胖男子虽然听懂了,但另外两位大佬却很有些云里雾里——一来是年纪大了,中西文化差异下,他们理解这些华夏典籍很吃力;二来他们是做实体起家,对于这些资本运作的手段其实并不怎么了解;毕竟这一块有专人负责,他们更多的只是负责战略决策而已。 见到两位大佬这幅表情,李骏有些无奈,隐蔽地飞了个白眼给这位混血美女——这些大佬平日里很少插手具体事物,你从战术入手,跟他们讲那么多东西干嘛? 而且,人家压根底就不在乎安信达的死活,你把话题老锁在那些共享项目上做啥? 轻轻嘬了口茶,李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诸位,那几十个共享项目的事情说完了,作为合作伙伴,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两位先生聊一聊新能源的事情。” 听到李骏直接把话题挑开,两位大佬看向他的眼神免不了多了一丝欣赏——对嘛,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彼此又是合作伙伴,有什么大家摊开了说嘛! 李骏轻轻抖了抖手上雪茄的烟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两位大佬:“首先,作为铸投国贸北美大区总裁,我李某人在此郑重承诺——不管是智慧汽车项目还是新能源项目,我们铸投国贸都会按照当初达成的共识,坚定不移地把项目推行下去,只要中间不发生非不可抗力和重大分歧,我们绝对不会中途退出!” 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大佬闻言,皱了皱眉:“李,那些官方辞令你就用不着在这重复了,合同上的文字游戏你也用不着在这一行行地给我扣,我就想知道——你们所界定的非不可抗力因素和重大分歧是什么?” 这话极为老练,要知道,不管是多么严谨的合同,里面总能给你找出漏洞可以钻的,就算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也能人为的制造出外部因素帮你撕开一条口子; 因此,对于这种大型的、具有战略意义和实验性质的合作项目,与其死抠合同,反倒不如把各自的诉求和底牌拿到台面上来面对面地谈比较好——很显然,两位大佬在铸投私募一系列显得有些异常的操作后,此刻并不如何信任他们,以为这是释放出来的坐地起价的信号。 李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们华夏人向来守诺,这些东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吕经理在项目共识会上就说的很清楚了——当然,为了表示对二位的尊敬,我并不介意再将内容重复一遍;” “首先,我们界定的非不可抗力因素没有任何猫腻,,就是合同上常见的一系列约定俗成的因素。” “至于重大分歧……” 李骏叹了口气:“说实话,原本我以为我们之间顶多会在中后期的战略赛道侧重方面产生一定的分歧,但我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做局,彼此在运营策略上就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分歧!” “实话实说,我感到很遗憾,不过也难怪……中西方文化存在着巨大差异,你们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也是正常的。”李骏一脸的失落,仿佛一个不被理解,但却不屑与人争辩的智者。 嗯??? 两位大佬有些疑惑地看着李骏,从刚刚吕思思解释的那番话来看,两边的思维的确存在着不小差异;莫非……自己是真的误会铸投私募这一边了? 李骏瞧出两位大佬的神色略有松动,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们是纯粹的商人,对于我们而言,有的投资都基于一个目的——便是实现投资回报率;” “投资回报率是回报和本金的比值,本金无需解释,回报可能才是我们关注的话题;” “既然我们投了新能源和智能汽车两个领域,并且打算推进IPO,那么未来的投资回报率主要来自于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这些企业的盈利分红,一个方向是股票的资本增值,简单点说就是股价的上涨。” “所以,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股价上涨的动力来自于哪?” “如果按照你们欧美的传统,股价上涨的动力自然来自于良好的市场预期、一份份出彩的财务报表、以及一个个利好消息;” “这些都对,但又不完全对……或者说,在我们华夏人看来,这些要素是对的,但你们欧美人的节奏不对头,根本没有把这些要素的真正价值完全发挥出来!” 节奏不对头? 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是嫌弃我们的节奏慢? 两名大佬有些狐疑地对视一眼,不太明白李骏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们再不懂金融,也知道不管是做什么事,都需要留出充足的时间去布局,做出来的数据也要经得起推敲,且不论对方嫌欧美这边的节奏太慢是不是凡尔赛,但为了加快节奏不惜漏出可供竞争对手攻击的漏洞,值得么? 李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两位先生,估计你们是误解我的话了;或者换一种说法……你们见过冲过浪么?” 冲浪? 连续性波浪运作? 两位大佬闻言,隐隐猜到点什么。 李骏笑了笑:“同样的要素,同样的预算、同样的均线人力,按照你们以前的玩法,无非是实现1+1=2的基础效果而已,虽然发挥了各个要素的价值,但也顶多算得上无功无过而已——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一样,虽然水底下的动力强劲,但不会令人情绪波荡” “但是,同样的长线规划,只要微调一下节奏,按照一种规律来集中爆破,在市场中就会实现1+1>2的效果,如同沙滩旁高达数米的波浪一样,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之余,也让更多的人按捺不住冲浪的冲动——虽然都是同样的能量,但引起的效果却截然两样。” “我们要做的是具有战略价值的长线项目——什么才叫做具有战略价值?” “光从学术论据上讲它多么多么重要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重点是赶紧要让越来越多的人来知道它、对它感兴趣、然后使用它,并最终形成风潮——体量决定价值,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两位先生都懂,我就不需要废话了;” “事实上,在我们看来,1+1>2并不重要,1+1+1>4、1+1+1+1>8才重要——当我们通过有规律的密集操作,实现了四个一相加大于八的时候,我们所说的【势】就形成了,项目就稳了,后面的战术也不那么重要了,我们也可以开香槟庆祝了!” 说到这,李骏自信地笑了笑:“资本市场中有个遛狗理论——意思是说股价是条狗,项目是个人,狗总是来回于人的前后,有时候跑到人的前面,有时候跑到人的后面,但最后都会回到主人的身边。” “在你们看来,股价这条狗,在人前人后是资金的驱动,钱多票少的时候,票的价格就贵;钱少票多的时候,票的价格就低;钱多与少,是资金流动性的问题——这种基于即时性短线资金流动性的基础操作,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技术性的手段而已。” “多数情况下,狗总是被人用绳子牵着,人向前的时候,狗虽然前前后后,但最终是向前的,人向后的时候,狗即使向前跑的再远,也最终是向后的;人的运动轨迹,是项目价值的运动轨迹,核心取决于项目的内在价值——而我们更看重的则是如何把项目的内在价值在短时间内催化出来,从而利用大众的想象空间和从众心理,把这个人幻化重塑成一个泰坦,把那只狗变成一头牛!” 嗯~!??? 两位大佬齐齐一惊,在漂亮国这个喜欢吹泡泡的国度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他们当然知道大众层面的想象力是一股何等庞大力量——事实上,由于具备着向全世界吸血的能力,漂亮国从来都具有把想象变为现实的能力。 只不过…… 德克萨斯州的那位大佬想了想,说道:“李……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猛着让人出头,在技术完全没有成熟的情况下,一会让新能源卡车出来视频作秀;一会让人开发布会,宣称便携式太阳发电装置已经进入实用阶段等等一系列密集动作的原因?” 李骏点了头:“评估一家企业的价值,核心在于对未来的可预测——而对于新能源以及智能汽车这种充满着旧有利益群体阻挠的新兴赛道,初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众心里形成【既有事实】的印象,从而预支他们的期待值,用以对抗各种各样的质疑声和阻挠手段。” 说到这,李骏看了看皱眉不语的另一位大佬:“我知道两位先生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大众的期待值管理充满着风险,一旦规划好了大众的期待时间阈值,到时候却交不出具有足够说服力的产品,那么就会给项目带来沉重打击。” 两位大佬瞅了瞅他,心说你知道就好。 李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欧美这边的人,往往把变和不变当做了绝对的概念,就算引入了时间这一要素,也经常否认那些不符合他们预期值的产品——从这方面来讲,在欧美这边做大众的期望值管理远比在华夏难得多。” “但是……如果我们用C端的标准去挑逗大众的期望值,中途却拿出B端的产品来交叉替换大众的预期呢?” “一旦产品没有直接作用在消费者自己身上,是不是既可以规避了预期值不达标的风险,又可以基本保持他们的预期热情呢?” “等到那时候,就算我们的C端产品依然不成熟,但离成功也不会太远;所谓百里路行九十九,无论是消费者还是投资者,都不会轻易放弃,毕竟心理沉没成本在那放着,再加上有B端产品在那放着,大部分人就算自我欺骗,也会咬着牙撑到C端产品正式面市的那一天——如此一来,我们不就可以很好地对冲了项目初期透支大众预期值的风险了?” 两位大佬眼睛一亮,顿时捕捉到了李骏话中的华点。 一是“B端产品”。 要知道,无论是能源领域还是汽车领域,B/C端的产品既有共通性,又有隔绝性,中途玩一手交叉替换,可谓是绝佳的预期管理手段——就像BYD在新能源公交车这块打出名气后,就算他迟迟不出新车,但没人会怀疑他们做不出好的新能源轿车来。 这个逻辑本身没问题,但中间的猫腻是……B端产品是不面向大众的,好与不好全靠企业和媒体吹,大众压根底就不知道(声明一下,这里不是指BYD,事实上我也很喜欢BYD。) 在漂亮国,各大利益集团的实力和隐性关系网超乎国人的想象,只要你肯分出点蛋糕除去构筑利益共同体,不管是采购B端产品的企业也好,媒体也好,基本上就不可能说“不好”! 到时候随便找点产能、批文之类的理由,再花钱找几个NGO以环保的理由闹闹事,给C端产品腾出来几年的缓冲期丝毫不是难事——任何新产品,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时间,会有造不出来的时候? 第二是“心理沉没成本”。 说起这点,两位大佬忍不住想要给李骏一个大大的点赞。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一款泡菜游戏能让你一玩就是好几年,并且持续不断地在里面充值,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这款游戏有多好玩,而是你舍不得卸掉它——里面有你花钱买的装备、经验、等级、称号、朋友或死敌,一旦你卸掉了,这些东西就再也没有了。 用商业的术语来讲,这叫心理沉没成本,用文艺点的话来讲,那就是你的青春! 事实上,只要不是游戏公司作死,太过于竭泽而渔导致万家的反感,大部分人是很难一下子就告别这款游戏的。 而李骏的这一手期待值的交叉替换,则是很好的利用了这一心理,只要中间态度诚恳一点,操作得当的话,这些投资者和股民不但会给项目腾出足够的缓冲时间,等到C端产品上线的那一刻,甚至还会主动转变为死忠粉,不但自己会买,而且还会向旁边的人拼命吹嘘和推荐这些产品起来——这种效应有点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要轻的多,其原理无非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是对的,不是一个傻瓜。 ……………… 一个小时后,几位大佬离开了,大抵是觉得李骏的话从大方向来讲没有什么问题,以他们自身的实力,中间一些环节也搞得定——最重要的是,他们判断铸投私募前段时间的反常动作主要是中西方运营思维的差异,并非吕思思和李骏等人打算搞小动作。 至于说事后的推演分析……那自有专业团队来做,他们用不着伤这个脑筋。 看着车队离去,李骏和吕思思齐齐舒了一口气, 抹了抹额上的虚汗之后,李骏朝着吕思思问道:“吕经理,话说回来,老大为什么这么急着把那些项目变现啊?” 听出了李骏言语中隐隐地埋怨,吕思思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老大又没给我说原因,你不是上个月刚回国见过他么,你那时候怎么不问?” 李骏一头黑线,这事严格说起来是铸投私募的活,自己吃多了撑的才会当着杨铸的面问这种有些出线的问题——再说了,自家老大那段时间心情明显不是很好,自己要张那个口,岂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还有,那位来自芝加哥的大佬,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暗示自己等人活接的太多,新能源这块还没搞定呢,就又要插足医疗板块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想到这,李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天上阴沉沉的密云。 哎…… 老大这半年来明显瞒着自己和吕思思悄悄干了些事情,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干什么…… 正文 第535章 百无聊赖杨官人 嗡嗡嗡…… 随着一阵轻微的声响,一条褐色的粗壮蛇影匍匐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掠过客厅,然后出现在一楼的制香室里。 “啊!!!”小丫头被忽然出现在自己脚边的人头蛇吓得尖叫起来。 见到这丫头被自己吓得快哭了,人头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后又是一个诡异蜿蜒,在一米来高的红木桌旁绕了一圈, 出现在了万清漪脚下,然后张嘴朝着那双匀称的小腿咬下。 万清漪很有些无语地看着趴在平衡车上的自家男人:“杨铸,人家买平衡车是为了新奇刺激,你买平衡车却是为了装神弄鬼,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跟我们两姐妹一起学制香好不好?——你要再这么玩下去,帮咱们家打扫卫生的阿姨就要失业了!” 杨铸见吓不到万女侠, 有些泄气地松开自己挺得笔直的双腿, 掀开自己的恐龙装头套, 然后从平衡车上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他的平衡感极差,别人或许可以一身古装地踩着这种初代平衡车在马路上COS御剑飞行的仙侠,他却只敢趴在车上扮蛇妖吓人。 看了看自己屁股后面有些脏了的恐龙尾巴,杨铸大喇喇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一伸手:“交钱!” 两姐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交什么钱?” 杨大官人一脸的无赖:“清洁费啊!没见到今天地上被我打扫的这么干净么!?” 小丫头看了看自家男人在地上被拖的有些发脏的尾巴,委屈地瘪了瘪嘴,难得今天休息,本来还想着一鼓作气地把自己刚学的合香制完,看样子一会又要给这个坏人洗衣服了——出于某种古怪的执念,杨铸的衣服、内裤乃至臭袜子,小丫头一定要自己帮他洗,而且是手洗的那种,除非是自己的确没时间,否则绝对不会交给外人。 而万清漪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从一个小石臼里摸出一小片东西递了过去:“诺~身上没现金,用这个抵账了!” 杨铸狐疑地看着那片隐约有些眼熟的玩意:“这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嘻嘻一笑:“咱们前几天吃海螺时剩下来的掩厣啊(海螺用于封口的那片圆状物),清漪姐为了炮制这玩意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这么一片, 绝对够大官人你今天的辛苦费了!” 杨铸一头黑线,我是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闹半天是海螺的掩厣啊,当下一脸嫌弃地说道:“拿这种狗都不吃的玩意来糊弄我?” 万清漪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狗都不吃? 你见过哪家的狗会去吃海螺的壳子和掩厣? 而刚刚制香入门的小丫头则是一脸忿忿不平:“这些掩厣是我跟清漪姐一片片剥下来,分别淘米水煮、草木灰水、泥水煮洗了一道,两次晒干后又用蜂蜜文火熬煮了三四个小时才做出来的——我们失败了好几次才得到那么十几片,不准你这么糟践这些掩厣!” 杨铸见到小丫头这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有些诧异地看着手里的这片掩厣。 嗯……看起来的确与印象中那灰脏灰脏的掩厣不太一样,浑身金黄油亮的不说,闻起来也全无腥味。 “你俩费那么多精神捣鼓这玩意干啥?”杨铸伸出舌头舔了舔这片掩厣,没有任何蜂蜜的甜味。 见他这幅做派,小丫头很担心这货会把这片掩厣当成零食吃了,赶紧招呼一声:“蜂蜜已经洗掉了,不甜,也不能吃!” 见到杨铸讪讪地把掩厣放下,万清漪有些无奈:“这些掩厣是刚刚炮制出来的甲香材料,不管用来合什么香,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甲香?”杨铸一脸懵逼, 这很显然已经超出了宅男的认知范畴。 万清漪见到自家的男人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当下很有些得意:“《香乘》卷五.香品中有记载:【甲香,蠡(lí)类,大者如甌(ōu),直缠长数寸,犷壳岨峿(jūwú)有刺,共掩雑香烧之,使益芳,独烧则味不佳;今各香多用,谓能发香复、聚香烟。】” “意思就是甲香最好是选用瓦盆那么大的的螺类,背上有刺的海螺最佳;海螺的掩厣炮制后刚跟其它香材一起熏香,整体会更加的芬芳;单独用则效果并不会好;之所以建议跟许多香共同使用,是因为它能进一步激发这些香材的香气,又能使这些香气凝而不散——简单来说,就是在合香中起到催化和提升整体香味的作用。” 杨铸很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跟其余香料一起点?你确定到时候不会一大股糊臭味? 出于某种恶劣心态,杨铸很有些急迫地催促道:“这么神奇?有没有制好的甲香,点一小撮给老夫闻一闻!” 小丫头一眼就识破了自家男人的险恶用心,撇了撇嘴:“坏人,你就死心吧,清漪姐跟我曾经做过一次实验,虽然没有找好最好的合香比例,但加了这些甲香材料后,那些香的确好闻了不少,根本不会有你以为的那种焦臭味!” 杨铸压根底不信,这些掩厣不管怎么炮制,说到底还不是跟人体的指甲差不多的蛋白质成份?这种玩意烧出来要是能不臭,那他几年的初中化学就白学了! 见到这货依旧死缠不休,万清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爱信不信,等有时间再让你见识见识,但是现在不成……我正忙着做苍术(zhú)香呢!” 苍术香? 烧苍术以避一切恶气的那个苍术香? 就算杨铸再没常识,也知道李时珍和张仲景两位赫赫有名的老祖宗共同推崇的苍术香——要知道,中医里面的“恶气”和“邪气”,可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香臭味,苍术香这款宝贝千余年来,堪称功德无量。 “你怎么忽然急着想要做苍术香了?”杨铸不动声色地问道。 万清漪拿起一片片南苍术(茅苍术),仔细地检查着上面的朱砂点(油室)和针晶状霉霜(霜脂),根据其品质分堆;(苍术分为南苍术和北苍术,北苍术略逊于南苍术,不但质地疏松,油脂含量更少,也不会析出霜脂。) 轻轻把苍术片投进小石磨里开始磨粉,然后示意小丫头开始浸泡用于添加的红枣水后,万清漪才解释道:“最近工友之家平台上的苍术香订单猛然增多,不得已,选品部又临时扩增了一些苍术香的供应商——但是这玩意的品质好坏他们根本拿不准,就算最初报审的时候,找了专家来做评测,但他们害怕这些供应商在后续的品控方面不到位,因此就求到我,让我帮忙抽检了。” 杨铸点了点头,冒充消费者下单抽检,是铸投商贸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品控手段之一;其余产品也就罢了,但是药香这东西,目前在国内懂行的人真的不多,铸投商贸为了避免徇私行为,除非是没得选,不然是不可能把抽检工作交给外人的;因此品控部的人硬着脖子求到了自家顶头老大的身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万清漪喜好香道在公司里算不得什么秘密,资深的香道爱好者也算的上1/3个中医专业人士;至不济,也可以通过辨别药香燃烧时的浓郁度和驳杂度来评判一款苍术香的品质好坏(强调一下,整天烧奇楠、沉香之类的玩家,顶多只能算入门,甚至入门都算不上;真正的香道爱好者从来都是玩合香或者古籍复原,因此对于中药和中医的理解,绝对比普通人高很多)。 只不过,一般来讲,只需要采购一批符基础标准的原料来自制苍术香用以横向对比就可以了;但瞧万清漪的架势,不同级别的苍术和其余原料划分的极细,想来是想优中选优,然后对品控最好的供应商予以扶持了——这里面或许会有某位香道爱好者爱屋及乌的小私心,但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为什么工友之家平台上最近会忽然苍术香的销量大涨,杨铸自然猜的出来是什么原因——陆菲菲那丫头所负责的医疗健康事业部最近的动作可是很有些令人瞩目呢,靠着那半熟不熟的庖丁刀法和不足为外人道矣的特殊机遇,竟然也是初步杀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天地。 见到万清漪干的是正事,而且事情隐隐又与陆菲菲相关,杨铸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而是继续百无聊赖地趴在平衡车上,像尺蠖一样在地板上拱来拱去。 万清漪被平衡车那嗡嗡嗡的马达声吵的心烦意乱,看了看自家男人在半空中一翘一翘的恐龙尾巴,好笑之余,只能很无奈地朝着小丫头说道:“青措妹妹,我哥上个月送了我一盒他自己收过来的南糯古树散料……你就劳劳神,开封给咱们这位爷泡上一台吧!” 小丫头看见杨铸脸上原本了无生趣的表情忽然变得跃跃欲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自家男人虽然性格古怪,但其实是个异常容易满足的主呢。 “爷,请移步,试试奴家的泡茶手艺!”小丫头轻轻一个万福,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桃花眼说出不的蛊魅,看的杨铸喉咙有些发干。 ……………… 南糯山的茶叶在某些普洱茶爱好者的嘴里向来有“茶中君子”的称号,其香味虽然不突出,回甘程度也远不能跟冰岛易武之类的相比,但味道中正而醇和,初喝并不惊艳,但越喝越有感觉,回韵无穷,因此颇受一些老茶客的喜爱。 见到一条条黑中掺绿的茶条从木箱子中取了出来,然后被投入了铭经草堂新出窑的拓章薄瓷盖碗里,杨铸点了点头,万清漪的哥哥虽然是个孥货,前段时间为了自家妹妹的事情很是用连珠短信跟自己刚了一阵,但必须承认,这货至少在喝茶这一块应该跟自己是会有共同话题的——很多人不清楚,南糯山的古树在炒青的时候要轻一点才更有韵味,而眼前这些枝条并不粗壮的条索,除了证明这些茶是过了清明才采摘的头春茶外,其间略带明显的墨绿色,明显是刻意控制了火候的。(普及一个不算冷知识的冷知识,大部分古树要在清明后才开始抽芽,也就是说,古树基本上就没有明前茶) 不过与茶叶相比,杨铸显然对小丫头那纤细玉如的手指更感兴趣——随着小丫头的茶艺见涨,这妮子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气质越发明显,很有些“轻拨蔼雾,千秋同俯”的味道;只不过这丫头似乎忘了,自己就是个颜值树点歪的尤物,手上动作越优雅,配上那副身段和脸孔,魅惑就越强! 看到自家男人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小丫头忍不住飞起了一丝红霞,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以往休息日的保留节目就是被自家男人一折腾一整天,可是现在不比以前,自家清漪姐也住了进来,要是大白天的就让自家男人抱进了屋里,那她还有脸见人不! 嗯…… 顺便一提,现在三人是分房睡的,也就是每人单独睡一间; 好处是可以由得杨铸的性子决定当天晚上钻谁的房间,从而避免了某些尴尬;但坏处是这种分房模式彻底破灭了他大床同眠的梦想! 而且一楼的制香室是半开放式的,一扭头就能看到不远处客厅旁的茶台,一旦杨铸和小丫头齐齐消失,以万清漪对自家男人德性的了解,傻子都知道这两人是干啥去了——小丫头固然在闺房里可以让自家男人为所欲为,再过份的要求都会咬牙受着,但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在自家清漪姐面前,最起码的面子该要还是要的。 没好气地把铭经草堂薄瓷盖碗配套的拓章直筒杯往自家男人面前一顿,小丫头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坏人,你给我收着点……实在是有劲没地方使了,你不妨读读杯子上的经文!” 杨铸看了看直筒杯上的红色拓章,忍不住撇撇嘴,作为JDZ十二窑口之一,铭经草堂的字绘固然堪称一绝,但这直筒杯上的维摩经有啥好看的? 趁着小丫头分茶的当口,杨铸闪电般地把她的柔荑抓在了手里贪婪地摸来摸去,然后一脸坏笑地说道:“丫头,说起来,我上次带你做的那把井栏壶虽然已经阴干成型了,但盖子似乎尺寸有些不合适,趁着今天有时间,要不咱们重新做一个盖子?” 由于紫砂壶的生胎在阴干或者烧制的过程中,会出现不同比例的收缩,因此对于初学制壶的人来说,盖子向来是最容易出现尺寸偏差的部分,因此除非你去车一刀,否则重做盖子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很明显,对自家男人德行了如指掌的小丫头知道这货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个坏人肯定是想借着做壶盖的名义动手动脚,大占特占自己的便宜,然后占着占着就把自己丢到床上死命糟践。 “哼~!不用了,这段时间暂时不急着做壶,难得有时间,喝喝茶放松放松也挺好!”自家人知自家事,小丫头知道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自己一旦被这个坏人黏上,肯定脱离不了魔掌,因此立马拒绝。 手上微微一使力,捏住了自家女人想要挣脱的柔荑,杨铸转了转眼珠子,正想找个别的什么理由把这丫头骗到二楼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一边给虎口逃生后在那得意笑着的小丫头甩去个恶狠狠的眼神,一边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这谁啊,这么不识趣,在这种休息日打电话过来? 不知道本大官人这段时间都处于沉默状态么? 嗯??? 杨铸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吕思思”三个字,顿时皱了皱眉。 漂亮国那边这会不是应该深夜了么? 这货给自己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么? 正文 第536章 窝案 下午三点,铸投国贸总部。 常年紧锁的董事长办公室今天竟然亮起了灯,很是引得无数职员遥遥相望——虽然只是一刹那,但能有幸见到那位深藏不露的大BOSS,节假日的这个班就完全没白加! 等到那位身姿婀娜,长相也绝对算得上一流的女秘书眼中满是遗憾地放下清茶,乖乖地退出这间堪称奢华的董事长办公室后, 杨铸起身拉下窗户上的百叶帘,重新坐到沙发上后扭头问道:“你怎么忽然回国了?” 一身宽大白色毛衣的吕思思笑意吟吟地坐到了杨铸身边,然后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胳膊:“想你了呗,再不回来在你面前晃悠两圈,只怕你都要把我忘了!” 感受着厚厚毛衣也遮挡不住的惊人弹性,早已经习惯的杨铸没有任何抽手的意思,只是翻了个白眼:“说正事!” 他又不是白痴, 从今年年初开始算起, 直到未来两年内,北美大区都会将以一个超负荷的的状态运作; 作为主要活跃对象,铸投私募这段时间里光是5000万美元级别以上的大型项目就会超过20个,作为铸投私募的负责人,万千干系集为一身的吕思思只怕是连睡觉都恨不得睡在公司里,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关心自己的儿女私情? 最关键的是,一般来说,如果是有事需要向杨铸汇报的话,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就算事情敏感一点,大不了也可以在铸投国贸自己开发的对战平台里聊语音; 而这货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国内,并且要求与自己见面,那肯定是有什么特别重要且敏感的事情要谈。 见到杨铸如此没有情趣,吕思思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挂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其实我前天晚上就已经回国了,今天中午才从帝都登的飞机!” 杨铸闻言,顿时一惊,这里面的信息不少,也顿时知道了吕思思这次见自己,是真的有要事。 吕思思瞥了他一眼:“这次见你, 主要有三件事情向你汇报。” 杨铸表情严肃起来:“说。” 吕思思从旁边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递了过去:“第一件事,漂亮国的67个共享项目已经套现完毕,金额共计42.61亿美元——按照计划,明年年初共享单车和共享民宿等7个项目也会开始大幅套现,那些可都是大项目,届时估计又会有3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套出来。” 杨铸点了点头,随意翻了翻那一叠报表后,却扭头问道:“那些人的退路准备和补偿方案准备好了没?” 吕思思自然知道自家老大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都准备好了,除了一开始就购买了巨额的【董事责任险】之外,每人100~500万美金不等的不记名债券也已经准备好了——毕竟一旦开始暴雷,那些名义上的项目初创者肯定还会面临着其它指控,一个董事责任险是没法子全部扛过所有的,这些不记名债券,作为他们的牢狱补偿,也够了。” 所谓“董事责任险”,是漂亮国推出的“特殊职业责任险”的一种;大意就是如果公司的董事或者高层管理人员在履行公司管理者职责的过程中,如果被指控工作疏忽或者行为不当,对公司造成了严重损失而被追究个人责任时, 由保险公司为受保人代偿——当然,如果受保人本身就存在着违法操作,又或者这些工作失误存在着主观上的恶意,则不在赔偿范围内。 之所以要给那些共享项目的名义创始人上这种保险,是因为不管是在漂亮国还是其它国家,保险公司绝对是律师资源最丰富、行政司法部门人脉最广的机构之一——只要吕思思等人做局做的好,保险公司介入之下,那些共享项目名义创始人的个人损失绝对会降到最小; 如果能把暴雷的因素伪装成大势所趋之下的非人力抗衡因素,那么这些人甚至可能屁事都不会有。 只不过这种特殊险种购买起来很麻烦,保险公司为了避险,往往要求公司董事与高层管理者共同出资购买——但这事对于铸投国贸压根底就不是事,那些共享项目初创团队全都是他们找来的人,只要在创立之初就设计好公司结构,买这种董事责任险是分分钟的事。 ……………… 见到杨铸看都不看那些财务报表,吕思思也不以为意:“第二件事,芝加哥和德克萨斯州的那两位大佬同意了现在就启动生物酒精和生物柴油的推广计划;”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方面的法案会在半年内在国会通过——至不济,那十几个蓝州的州政府也会立案。” 杨铸闻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结果还没等他笑出猪叫来,吕思思就补了一句:“不过……他们有个前提条件。” 杨铸的笑声一下子被卡在脖子里,皱眉看着她:“什么前提条件?” 吕思思深吸一口气:“他们要求我们介入光伏发电项目,并且承担部分产业链中下游的组装业务——三年内总投资金额不得低于14.3亿美元,并且要在半年内到位第一笔投资,金额不得少于2亿美元,厂房立项数不得低于3家!”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杨铸顿时蹦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要让自己去跳这个巨坑!? 想都别想!! 虽然说太阳能清洁能源在七十年代中期就被提了出来,并且被当时的卡特总统大吹特吹,但事实上,只要后世对这个行业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个大坑中的大坑——至少在漂亮国是如此。 铸投国贸当初在杨铸提点下画出来的那张大饼固然看着很诱人,又是新能源,又是智能汽车的,在PPT上完美地组成了一个相互交叉而又应用广泛的全新生态系统,各种数据和推理也有模有样的,看起来很靠谱——事实上不管是漂亮国的粮食产量过剩也好、绿色环保主义的必然趋势也罢、甚至德州独天得厚的太阳能资源和几位大佬的工业产业优势,都没有半分作假;因此无论从数学模型上来讲,又或者商业模型上来分析,杨铸等人的那份方案完全没有毛病。 但问题是……那可是漂亮国啊! 没人能比杨铸更清楚这个国家是什么尿性,没人能比杨铸更知道这个国家各方势力相互碾扎的激烈度,也没人能比杨铸更清楚未来20年世界的格局会变成什么狗屁样子——一旦重要参数发生巨大变化,初始模型构建地再完美,也全然是废纸一张! 要不然,你以为杨铸会好心到把这么一份周密的方案递给那几位大佬,并且那么主动地上下串联? 而眼下那两位大佬用一种近乎于“等价交换”的手段逼迫自己去介入他们的“新能源产业链建设”,说白了还是不放心铸投国贸,开始了第一轮风控试探。 MDZZ! 你让我介入光伏产业上游的部分晶硅产业也成啊!让我投资负责光伏中下游毫无技术含量的组装业务,这不等同于逼着我把脖子伸到你面前套绳子么? 要知道,一旦自己答应了,除了在关键原料上会被卡脖子外,这种业务的劳动密集型特性,也决定了自己到时候就算想断尾,短期内也根本撤不出来——由于技术并不成熟,这是个需要不断追加投资用以更新设备和技术的行业,时间稍长,沉没成本会高的令人头大。 且不说未来三年内需要大量资金的杨铸愿不愿意把可能高达数十亿美元的天量资金持续砸在这个无底洞里,就算他愿意砸,到时候也舍得忍痛割肉,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退出的…… 不出意料的话,这些厂肯定会被要求建在漂亮国,而漂亮国的蓝领工人是什么德性,以及关厂辞退这些人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是个人都知道。 想起后世连续被坑了两次的国内诸多光伏企业,杨铸连掀桌子的心思都有了。 MDZZ,眼见着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关键时刻了,那伙人竟然给我来这一出!? 杨铸面色如霜,脑海里飞快计算着得失和连带影响,竟然一下子难以决择。 ……………… 见到自家老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目光阴冷的可怕,吕思思忍不住也有些心虚的厉害,一时之间竟然不敢汇报第三件事。 想了想,混血美女决定暂时先岔开话题:“对了老大,我忽然想起有件事需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杨铸扭过头来:“什么事?” 此时的杨铸,尚未从激烈的算计中缓过神来,表情阴冷不说,瞳孔也收缩如豆,这一扭头,竟然像极了三国演义中的司马懿,颇有些鹰视狼顾的味道。 第一次见到自家老大这种冷厉的神情,吕思思宛如遇到了天敌的老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连说话都有些哆嗦起来:“是、是这样的,共助网负责东北亚业务的王畅,被查出来利用职务之便,向包括三腥、三凌等财团出售平台数据;并且私底下帮助这些财团牵线,与铸投国贸负责非洲渠道拓展的沈墨一起,拿下了刚果和坦桑尼亚的五个矿产资源项目;” 说到这,吕思思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经查证,这是窝案,涉及人数达到61人;而王畅和沈墨除了是M6级的高管不说,更是铸投国贸的元老;李哥觉得这事有点大……所以建议我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铸投国贸跟铸投商贸不同,大部分骨干都是当初在癞老板手底下跑船的船头;这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用起来固然很好使,但性子太野,经常容易出问题——这几年来,铸投国贸发生的贪腐事件不是一起两起,即便有李骏的铁血镇压,但依然时不时的会出状况。 想到这,杨铸瞥了吕思思一眼,刚果和坦桑尼亚都是这两年跟华夏走的比较近的国家,非洲资源富饶的国家不知凡几,他不相信别的地方会没有类似的问题,而别的地方没事,偏偏这两个地方的问题被查了出来……想必是这位混血美女从“别的地方”得到了消息吧。 在吕思思即将绷不住表情的时候,杨铸轻轻收回了眼神,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王畅和沈墨依然改不了以前跑船时的烂毛病,那就用道上的规矩处理吧!” 吕思思自然知道道上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尤其是王畅,没有人能比杨铸身边这群人更加明白那些数据的重要性,王畅的行为,塞十次麻袋都不够! “那……剩下的59人呢?里面有4个M5级的高管,11个M4级的中高管,老大你划道底线呗。”吕思思问道。 杨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了么,按照道上的规矩处理……既然是窝案,那就是同罪啊!” 说完,杨铸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让李骏处理完了后,在内部该放的消息还是要放、对那两个财团该做的反击也要做……而且我觉得,铸投国贸这些人畏威不畏德,等这段时间忙完后,是该清洗一下了。” 吕思思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那59个人同罪处理已经是极为残忍了——就算窝案,按照以前的规矩,罪行最轻的那些人也不至于套麻袋。 可这还没完,自家老大这意思,明显是让自己转告李骏,从现在起眼睛睁亮一点,该记小本本的人记好了,等忙完这一段该清洗的就要清洗掉了——轻飘飘的话背后,很有可能是又是上百条麻袋! 这一刻,吕思思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自家老大对于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之间天差地远的态度——对于铸投商贸,杨铸仁慈到近乎婆婆妈妈;而对于铸投国贸,这个混球却又冷血无情到令人头皮发麻! 她现在丝毫不怀疑,如果需要,自家老大绝对会眼睛都不会眨地把整个铸投国贸卖的尸骨无存! 啧啧…… 也就是这位老大赚钱的确有一手,下面人愿意跟着卖命了;要是没这份本事,以这货比煤炭还黑的心肠和冷血无比的手腕,只怕铸投国贸那几万员工早就造反了! 见到吕思思一脸复杂表情地盯着自己,杨铸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不是说有三件事需要汇报么,第三件事呢?”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吕思思的表情越发不自然了,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第三件事跟第二件事有关。” “哦?”杨铸意味深长地看了混血美女一眼,瞧着这货的神情,这第三件事才是真正的重点啰? 吕思思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然后示意杨铸拆掉手机电池。 等到杨铸理解地照做,甚至连SIM卡都拔出来了后,吕思思才继续说道:“那个……我不是前天就到了帝都么?” 杨铸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知道这货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 吕思思一脸的纠结:“你知道的,有些信息我必须要向上面反馈……所以几天前上面就知道这事了;” “而我到了帝都后,被拉过去开了一个紧急研讨会;” “上面的意思是……”“他们对这个光伏项目很感兴趣,觉得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因此……”“他们想让我跟你好好聊聊,看能不能说服你答应对方的条件……” 说到最后,吕思思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忍不住垂了下去。 作为铸投私募的总经理,她当然知道杨铸这段时间在猛着收拢资金,明显是要有大动作; 而一旦答应了那两位大佬的条件,不但会白白损耗一大笔不容小觑的现金流,连锁反应下,更有可能会使杨铸的计划功亏一篑——自家老大很少有这么纠结为难的时候,从刚才的反应来看,杨铸是极为排斥那两位大佬的条件的。 而她很清楚,自家老大向来不是个很看重金钱和直接收益的人,刚才露出那副神态,在她看来,肯定是如果答应对方的条件的话,会严重拖累自家老大的后续计划。 而杨铸在漂亮国最看重的项目,同时又是最需要资金的项目是哪些呢? 作为铸投私募的总经理,吕思思脑海里瞬间就跳出了“斯密斯菲尔德”、“猛山都”这两家公司的名字——只有这两个并购项目,才是既需要天量资金,又需要撬动无数本土关系在中间帮忙才能顺利完成收购的超大型项目。 尤其是猛山都,顺利收购这家公司所带来的战略意义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听从上级安排,成功说服自家老大接受那两位大佬的条件,就很有可能导致杨铸运作收购猛山都的大计划功亏一篑,吕思思就羞愧难受地抬不起头来。 ……………………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杨铸点燃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正当吕思思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想要说点什么时,却听见自家老大轻轻叹了口气。 “吕思思同志,你……不,应该说是你们,真的了解光伏这个行业么?”杨铸一脸认真地盯着混血美女。 正文 第537章 这么刚? 1979年夏天,恰逢世界石油危机之际,卡特总统在白房子新装的太阳能系统前,慷慨激昂地向世界宣布“太阳能才是未来,这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一次冒险”! 在这番严重冒犯了石油能源集团利益的演讲后,第二年,卡特在竞选中败北, 带着自己的太阳能计划灰溜溜地离开了白房子。 1996年,在诸多次梯利益集团的暗中推动下,世界太阳能高峰会议在津巴布韦召开;从这一刻起,光伏发电正式进入了世界各国的视野——可以说,这是欧美各大利益集团在心有不甘之下,对于雄踞在霸主宝座上的石油能源集团发起的又一次强力挑战。 其实这种类似于中世纪欧陆内争的把戏在近百年来发生了无数起,在既有的游戏规则框架下,包括洛克菲勒在内的各大石油能源集团并没有做出直接反击, 而是在各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暗中进行着较劲。 宛如中世纪欧洲彼此间带着姻亲关系的各国一样,欧美各集团之间既在许多纵向领域紧密合作,又在许多横向领域激烈竞争——既然石油能源集团们不当人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利用石油价格剧烈波动,狠狠地在那些“表亲”的身上割一波韭菜,那么人家想要抄你老底,你也怪不得别人。 而事实上,那些石油能源集团或许在一开始对光伏发电这玩意很有些警惕,但等到进行进行深度调查和评估后,却很快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无他,这个行业太多BUG了,里面的坑多到石油能源集团的大佬们直接怀疑,自己的孙子在老死之前,能不能见到那些雄心勃勃的“表亲”们坐上真正的牌桌。 嗯…… 如果不计入华夏这个“怪胎”,仅仅只从欧美自身的情况出发,光伏发电这个产业坑多是个不争的事实——如果不是“可控核聚变”、“微生物发电”等技术更加遥遥无期,诸多次梯利益集团也不会在无奈之下, 下注这个在他们看来,要在五十年后才能真正看得到希望的“重器”(不要拿后世某段时间内欧美光伏产业科技升级的速度来说事,那是被华夏倒逼的,按照欧美原本的自生性产业迭代惯性和内部利益制约体系来计算,50年这个数字应该是个合理值)。 ……………… 众所周知,太阳能光伏系统是指利用半导体材料产生的光生伏打效应,而将太阳能转化为直流电能的设备。 这里面有三个核心词:“半导体材料”、“光生伏打效应”、“转化为直流电能”;分别对应了“基础材料优化”、“设备功能设计优化”、“电能转化运输设施(电站)”这三个变量。 虽然细分下来,这个产业涉及到硅片、银浆、铝边框、EVA胶膜、逆变器等数百种主辅原材料的优化、也涉及到逆变器、晶体还原炉、冷氢、异质结构、PERC、TOpcon等几千项细分技术的进步。 而表现在商业上,最终就只有一个标准——度电成本(LCOE)! 所谓“度电成本”,就是能源相关系统生产每一度电所需要的平均成本——只有光伏发电的度电成本真正低于主流发电模式,这玩意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未来。 按照简易模型来计算的话,LCOE=(P【建设成本】-D【资产折旧、税收】+Pr【运营成本】-V【固定资产残值现值】)/E【发电量现值】(不好意思,真实公式要复杂的多,但后台貌似建不了数学公式,大家凑合看着吧) 那么我们来看看光伏发电的度电成本是多少,其对标的煤炭火电站的度电成本又是多少呢? 杨铸对于欧美光伏产业初期的度电成本并不是很清楚,但他记得,即便是以低成本著称的华夏,2008年NMG投资金额高达2000万的大型聚光光伏电站, 度电成本也高达1元/度——而此时的华夏燃煤发电的度电成本才仅仅只是0.38元/度,前者足足是后者的近三倍! 即便是到了2021年,在全投资模型下,经过了无数轮技术升级的国内大型光伏发电站在满足了1800小时等效光照峰值的情况下,LCOE的成本也才刚刚降到了0.21元/度,真正意义上低过了同时期LCOE为0.28元/度的火力发电。 但是你要知道,每年1800小时等效光照这个指标,国内大部分的地方是达不到的,再加上后世越来越捉摸不定的气候变化,因此引用1200小时的LCOE数值其实更有参考意义——而2021年,大型光伏发电站在1200小时等效光照的情况下,LCOE的数值为0.31元/度,略高于火力发电。 乍眼一看,这个数据很能令人满意,从1997年开始,国人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把光伏发电的度电成本无限逼近了火电发电的成本,大范围内的新能源应用就在眼前——虽然这的确是个令人叹服的惊人成就,倾注了无数国人的的努力和奋斗,但是你要真以为全世界的太阳能马上就能进入到一个自主正循环的商业应用环境,那就错了。 要知道,要进行真真意义上的商用,就必须要产生利润,也就是度电利润……哪怕是远低于其余行业的单位利润。 可问题是,这是在华夏,举国体制下,不懈奋斗了二十余年才取得的数据! 是靠着08年的四万亿基建计划,是靠着09年的金太阳计划的每年百亿级的补贴配同年启动的江苏计划(苏北),是靠着国家电网免费高压入网、是靠着华夏后世西电东输的内循环大战略不计代价硬生生降到这个水平的! 连华夏这种基建狂魔都是花了二十多年才勉强能达到刚刚可以尝试商业化的程度,欧美那些国家怎么可能跟华夏相提并论?——别的不说,光产业下游输电站的建设这一条,就足以让欧美光伏发电的度电利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在负值徘徊,即便他们有本国的补贴和股市韭菜们的输血。 正是因为如此,那两位大佬才会对杨铸提出来的新能源智能汽车这么感兴趣。 所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既然按照正常方式来发展,光伏发电的商用遥遥无期,那么他们就只能想办法来规避这种周期太长造成的风险——商界里有“概念不死,未来可期”这种说法,一旦把光伏发电和汽车电池通过技术和概念双重绑定起来,那么哪怕光伏产业的发展步子再慢,但有了新能源汽车这个应用场景无限广泛的载体,随着民众认知的普及,光伏发电绝对会提前突破桎梏,成为真正的主流民生能源。 而如果拉上一些凯子,让他们分担一部分高风险、重资产的产业下游业务建设,自己却利用资源和技术优势,当一支指挥棒,那就更完美了——奥卡姆剃刀法则不是也说了,如非必要,勿增实体嘛! 他们想的倒是挺好,但问题是……是杨铸不乐意啊! 一来,他很清楚,眼下并不是非常受到重视的新能源,会因为种种原因,在短短几年后,迅速上升为各国极为重要的战略赛道,在这种本质上是国家竞争的敏感赛道里,一个企业,尤其是国外企业,根本不可能掌握哪怕一丝丝话语权——这又不是在国内,像这种压根底就没盼头的项目,谁要是一掷千金地砸进去十几甚至几十亿美金,谁就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傻逼。 二来,光伏产业不是快消品,在这种真实的市场容量以十万亿美元计的超级赛道里,一家企业想要通过中下游产能或者末端市场影响力来反制产业链上游,完全是痴人说梦——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条件开的很清楚,中下游的光伏生产和组装,甚至是输电站都可以交给你,但是上游硅晶提纯、线路设计等技术,你是休想染指。 三来,杨铸很清楚在08年以前,光伏的核心市场在于欧美,除了欧美自己的公司,没有任何能拿到上游的技术,这也造成了华夏本土的光伏企业一度出现了“三头在外”的情况——即90%的原料要靠进口,90%的产品都是出口到欧美,90%的核心技术不在手里。 这种三头在外的情况,如果体量小还无所谓,一旦体量到了一定级别,就是妥妥的优质肥羊。 事实上,随着华夏光伏产业规模的迅速扩大,欧美资本看准了只负责中游组装业务的国内企业既没有上游技术,对下游买家也没有定价权的弱点,从2005年起就开始推动了晶硅原料价格的上涨——仅仅三年时间,多晶硅就从40美元/公斤涨到了2008年的500美元/公斤,足足翻了12倍!偏偏这时候欧美下游买家又纷纷压价,两头围杀之下,华夏的光伏板一度出现了高买低卖,亏本才能甩出去的现象。 于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当国内光伏企业害怕原料继续上涨,纷纷锁定了长期原料供应合同(以十年期合同为主)后,国际多晶硅价格迅速地从500美元/公斤的高价,回归到了03年40美元/公斤的正常价格——要知道,那时候华夏光伏企业多晶硅需求量已经达到了30~40万吨的规模,这中间的差价是多少钱? 就这么短短的三年,国内光伏企业靠着无数工人廉价劳动力所堆砌的利润,全被欧美的金融机构吸走;随着接连不断的毁约潮和天价违约金,华夏第一批光伏企业几乎全军覆没! 严格来说,杨铸对于国内第一批光伏企业其实没多少好感,不管是这些企业小富即安的不思进取也好,包括欺骗在内不择手段的无序竞争也罢——尤其是打着降低成本的幌子,高强度压榨工人的廉价劳动力这一点,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但他很清楚,当前的华夏虽然经济已经有了明显起色,但大部分人其实依旧不富裕——那些工人虽然拿到的工资与他们的劳动完全不成正比,但至少,能保证他们活下去。 因此,他很害怕自己一旦答应了那两个老不死的要求,有了铸投国贸这面很有号召力的旗帜,在吕思思上司的推动下,势必会有更多的组装业务露给国内市场,到时候难说会有比原本历史上更多的光伏企业参与到眼下这个看起来非常有想象空间的产业里来,那么自己的罪过就大了——第一次国内光伏企业倒闭潮里,那些工人有多惨,看过了相关报道的他很清楚;事实上,08年那次光伏企业倒闭潮所造成的劳动力溢出跟后来国内急剧恶化的工厂用工环境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什么? 你说铸投国贸现在这么有钱,又有吕思思等人在一旁配合,到时候在国内大力推动光伏上游产业的技术研发和标准制定不就可以了? 嗯…… 我只能说,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在当下却很难——这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赛道,没有足够的终端市场托底,从而实现基本盘的内循环,那么你顶多只是挨宰的程度轻一点而已。 但是很可惜,此时的华夏并没有后世那么富裕,根本没那么多钱去砸国内的下沉市场——就算是有这么多钱,没有充裕的时间来梳理布局和搞基建,也是白搭(顺便一提,当下正在提的“全国一盘棋”,其中很重要的一个诉求就是彻底打破地方保护主义,而这里说的“梳理”,其实指的也是这个,请不要单纯的用经济问题来看待这种超大型项目。)。 总之一句话,如果以05年为质变线的话,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我,事无可为——要是以2008年或者2010年为质变线,杨铸倒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 听到杨铸有选择地从行业投入费效比、产业技术空缺、地缘政治、国内现状、进入风险等几个层面简单讲了讲他的看法,吕思思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家老大说的在理,在国家没有下定决心把光伏产业上升到战略层面之前,谁进这条看不见重点的赛道,谁就是等着挨宰的肥羊。 而杨铸那句“我为什么要去替那群只知道骗补贴、与信贷机构联手坑老乡们钱的企业着想?”更是让吕思思差点抬不起头来——国内的光伏企业这么不争气,她连感情牌都没脸打。 看到吕思思一脸的难堪,杨铸轻轻叹了口气打住了嘴,总算没再继续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了……毕竟两人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人家跑自己面前提这档事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他也不适合太过份;而且上面想要尝试大力发展光伏产业的用心是好的,毕竟此时的华夏,广大的西北地区还有数量高达7656万的无电人口,诸如青藏等省份,无电比例甚至高达78%;没有电,发展经济消除绝对贫困,实现乡村振兴压根底无从谈起。 想起乡村振兴,杨铸又是忍不住有些头大……他可以想象,这事过后,觉得自己缺乏担当的温老肯定又要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对了,你的领导怎么忽然对光伏产业这么上心了?”杨铸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 吕思思显然很有保密意识,听到自家老大发问后,眼中下意识闪过一丝警惕;但旋即想起来自家老大不比旁人,在组织的心目中份量不轻,在内部调了等级后,一些权限并不算很高的信息,是可以向他透露的。 再说了,眼下这事是她们主动找上杨铸的,因此自家老大随口问上一问也很正常。 想了想,吕思思斟酌了一番言辞:“嗯……由于掌管全国电厂和电网的国家电力公司组织太过臃肿,所以今年咱们国家开始了电力改革,拆分出来了两大电网和五大集团;” “而五大集团中,华能、国电等几个集团由于继承的资产比较多,因此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发展;但是作为资产最少的老幺,中电投就有些困难了……” 说到这,吕思思便戛然而止。 中电投? 杨铸理解的点了点头,五大集团各自负责的主营业务不一样,央企之间打架则会让人看笑话,因此在大部分传统业务都被四位大哥分的七七八八后,该往哪个方向发展就成了困扰中电投最大的问题——这与后世的轨迹非常贴近,事实上,后世的中电投就是凭借着深耕光伏发电,这才成为华夏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企业。 “对了,老大,德克萨斯州和芝加哥的那两位大佬提出来的条件,你有决定了没?”吕思思非常不习惯在杨铸面前谈论与组织相关的话题,很快就转移了方向。 杨铸对此也不以为意,知道这是这货的职业病,虽然很想调侃她几句,但吕思思转移的这个话题的确需要他的重视。 答应? 那就是妥妥的双标,不但自己的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美金需要砸下去变成负累;还会引来国内的阵阵怨言。 不答应? 很好,那就是跟两位大佬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两大利益集团处于半撕开脸的状态了,不但进一步推动漂亮国生物酒精应用的计划会鸡飞蛋打,自己后面锂电池产业链的计划也极有可能埋下种种隐患——甚至在收购猛山都的时候,那两个老不死的也不会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出大力气。 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杨铸忽然睁开眼睛,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回去告诉他们,我们一切以当初的合同为准!” 以当初的合同为准? 意思就是拒绝对方的提议啰?当初的合同里可没写铸投商贸要介入光伏产业! 而且…… 这话是在警告那两位大佬,让他们别得寸进尺,承诺的事情也别打马虎眼,否则就要给他们好看!? 品味出杨铸这话含义的吕思思顿时抽了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大。 那可是两家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牌财阀啊,其背后叫交横纵错的势力网,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永远潜伏在水面下的老牌财阀甚至比GS集团更加可怕! 警告他们? 老大,你竟然是这么刚的么!? 看着一脸绝然的杨铸,吕思思忽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 正文 第538章 半年,最多半年! 新买的别墅虽然住宅面积只有360多平米,但是附带的花园却足足有600多平米;因此杨铸虽然很不爽这套别墅竟然没有可供闲躺远眺的楼顶露台,也没有可以作为秘密基地的地下室,但也没有太多的意见——齐鲁这边的建筑设计水平向来滞后南方沿海城市10-20年,而且当下的别墅项目少之又少,他就算不爽,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坐在万清漪让施工队特意堆砌出来的火山石户外烤炉边, 杨铸很随意地朝铁架子上丢了一大块锡纸包着的牛肋骨,伸出手来向了向火,估摸着自己DIY出来的午餐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熟之后,慢悠悠地坐到了躺椅上,打开了方圆电脑给他特别组装出来的三防手提电脑。 虽然说邻近春节,现在的齐鲁冷的厉害,但今天破天荒地出了太阳,于是已经快忘记太阳长什么样的杨铸毅然决然地跑到小花园里猫着——反正上面有太阳晒着,旁边有烤炉烘着,再加上身上的军大衣厚实的很,因此就算今天依然呼呼挂着西北风,倒也扛得住。 熟练地打开翻墙软件,然后输入一串网址,狒狒网的首页便缓慢地出现在杨铸眼前; 看了看狒狒网这很有些令人便秘的加载速度,杨铸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年头的内置WIFI设备功率果然弱的可以,明明这技术96年就出现了,99年IEEE官方也定义802.11标准,但阳历都跨入2003了,打开一个视频网站还这么费劲! 不过众所周知,杨大官人骨子里就是个超级懒人,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也没什么事情,因此明明走上几步就可以回到屋子里插上网线的,他却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任由电脑上的视频在那慢慢的转圈圈。 不过还好,狒狒网的网站架构做的不错,即便用的是WIFI, 外加是翻墙观看,但顶多缓冲个十几二十秒,视频便能顺畅观看了。 ……………… “你好,这里是留学生实验社,请问可以耽误你几分钟么?”镜头里,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男子拿着话筒,冲向了一个正打算走进星八克的欧美男子。 这位看起来有些邋里邋遢的欧美男子原本有些不耐烦,但看到了话筒上【留学生实验社】这几个看不懂的繁体字,又扫了扫正在录像的摄影师,态度略有改变,于是耸了耸肩膀:“你们这是新闻采访么……好吧,你们想问什么?” 金发男子操着一口浓重的纽约腔问道:“请问,你是打算进星八克里喝咖啡么?” 欧美男子扯了扯皱巴巴的羽绒服:“嗯哼,这显而易见!” 金发男子:“是这样的,我是一名从华夏留学回来的学生,在那里,星八克很受欢迎,觉得能进星八克喝上一杯咖啡, 是成功人士的象征;我想问一下, 对此你怎么看?” 欧美男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脸惊诧地反问道:“喝上一杯星八克就是成功人士的象征?我的老天……华夏有这么穷么?” 话一出口,欧美男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冒犯,于是赶紧找补:“嗯……我没去过华夏,因此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我看来,或许是文化差异吧,也许……他们觉得喝咖啡这件事很酷?” 这时候,一个围观的高鼻梁年轻人忽然闯进了镜头,好奇地看了看话筒上的繁体字,然后对着金发男子问道:“我的天,你也是从华夏回来的留学生?” 金发男子一愣,:“是的。” 年轻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这太巧了,我也是留学生,主修国际关系学的,不过我还没毕业,等华夏那边收假后,我还得回去呢!” 两人惊喜地寒暄了几句后,在摄影师的提示下,金发男子终于想起了正事,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好吧,伙计,你对这种现象怎么看?” 对于这个问题,年轻人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后,才回答道:“虽然我对华夏很有好感,但必须说……在我看来,这种现象很可笑,毕竟只要稍微懂点咖啡的人,对于星八克的评价都不高,它完全没有任何值得被吹捧的理由。” 说到这,年轻人耸了耸肩:“打个比方吧,如果华夏人见到我们欧美人穿着隆重的晚礼服,然后坐在街边小店里一脸严肃地品鉴着一杯5毛钱的豆浆,会是什么表情?——不好意思,虽然这话有些刺耳,但这就是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金发男子扭过头来对准镜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操着强调略有些怪异的普通话说道:“好吧,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去看看中西双方对于另外一种食物的评价。” 镜头一闪,画面切换到了一家汉堡店的门口。 金发男子把话筒对准一个体重绝对超过200斤的胖女人:“你好,这里是留学生实验社,我想问问……你对汉堡评价是怎样的?” 胖女人一点也不虚镜头,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还能怎么看?垃圾食品中的垃圾食品呗,要不是我连房租都快没钱交了,你以为我愿意吃这个?” “不过好在这玩意虽然是垃圾,但胜在量大便宜,99美分就能吃上一个大大的汉堡,这样算下来,一天五美元就能确保你饿不死——说起来,这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来说,也是个福音。” 金发男子转过头耸了耸肩,操着汉语对镜头解释道:“在欧美,汉堡的地位就等同于华夏的包子,只不过量要大上许多,事实上……如果不是没钱又或者确实没时间吃饭,我们一般是不怎么愿意吃汉堡的,毕竟……” 看到这里,杨铸就叉掉了视频。 看了看视频的播放量——还挺不错,大前天上传的,今天就有176万次播放了,已经符合斑鸠网的转载标准了,是个不错的素材。 随手把这个视频截了图发给小斑鸠后,杨铸离开了美食板块,在其余板块乱转悠了起来…… ……………… “如果我们把地球的生命浓缩为24小时,那么你就会惊奇的发现,人类存在的时间不到20秒;但就在最后这1秒内,人类取得发展和科技突破,超过了过去23小时59分钟59秒的总和,成为了地球上绝无仅有的真正霸主……这正常么?”这是知识区某个很有人气的UP主上传的视频,只不过与其说他是科学区的UP主,倒不如说他是“外星文明区”的UP主来的合适些。 “1999年12月16日,一位名叫EF的地球人无意之间接触到了一位来自地下世界的神秘生命……”这是知识区另一位UP主在讲解最近火的不要不要的《莱瑟塔档案》,从这个视频高达411万次的播放量和10万+的评论数量来看,漂亮国的民众们是很有些相信这个的。 ……………… “我很后悔当初卖掉了房子不远万里地来到漂亮国……这里,根本不是天堂!”一名打着马赛克的女子正捂脸哭泣。 这是《留洋探秘》的其中一期,讲述了自从80年代起,华夏人飘扬过海到欧美后,最真实的遭遇和现状——其中不乏卖掉了房子后,倾家荡产到漂亮国只能当站街女或者洗盘子的故事,也是斑鸠网转载次数最多的栏目系列之一。 当然,在杨铸的指示下,为了达到节目效果,宋文轩甚至在小圈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水下,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然后剥开了海外华人世界的阴暗面,有选择性地把“人蛇”、“猪圈仔”、“海外诈骗”等产业的部分血淋淋的现实展示在公众面前——节目被斑鸠网转载后,“华夏人不骗华夏人”这句话就成了当下国内最大的笑话之一。 ……………… “华夏?我去过华夏,而且我喜欢华夏美女!!那里的女孩勾勾手指头就来,而且每天都可以换哦!——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我前年才去了华夏才三个月,一分钱不花就睡了二十多个女人,哈哈哈!”一名明显有些喝高了的黑人流浪者露出猥琐的笑容,对着镜头哈哈大笑。 这是一档名为《真实答案》的节目,主持人会请各国的采访嘉宾喝酒,等对方喝的差不多了,再开始问问题——这些问题五花八门都有,但很明显,里面时不时地会杂夹着一些私货,不然也不会成为斑鸠网转载的重点素材库。 ………… “上月17日,XX大学发生校园枪击案,导致2死7伤,这是去年发生的第1031起枪击案,也是第47起校园枪击案,目前嫌疑人XX家属以其患有精神疾病为由,向法院申请减轻刑罚。” “截止目前为止,漂亮国的冬季大流感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并开始朝着世界开始蔓延;专家已由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两处养殖场内检测出流感亚种变异株——医学界怀疑,本次流感的源头很有可能是病猪;专家呼吁,近期尽量避免食用猪肉制品……” ……………… 很贴心地帮助宋文轩勾选完这段时间需要在斑鸠网上重点转载的素材后,杨铸合上了电脑,然后轻轻吐了口气。 不得不说,互联网的确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在当前这个空档时间花费巨资砸出两个网络流媒体平台,他怎么可能有那本事突破欧美传媒集团的封锁,来一次破壁行动? 事实证明,这半年时间里不顾铸投私募哭爹喊娘砸进去的那数亿美金的确开始起了效果——别的不说,光与斑鸠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狒狒网那近20万UP主和3300万年轻的活跃粉丝,以及站内总播放量高达317.6亿次的那近2万条视频,就完全对得起砸进去的那些钱。 哼哼哼哼~ 所谓距离产生美感,这世界上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错觉,都是因为信息不透明所造成的;只要狒狒网依旧持续不断地把欧美各方面的真实情况展现给世人,而斑鸠网也一如既往地把这些内容转述给国人的话,想必牧羊犬、恨国党和公知的数量都会明显有一个下降吧?而国人的软骨病,估计也能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有一个明显的好转——见识过后世自媒体时代破壁效果的杨铸如此想到。 而事实上,由于美食、旅游、情感话题、人文风俗、时尚类的话题有着天然而广泛的接受度,因此那些隐藏在其中的各种小私货,在被转载后,正快速地改变着国人的一些看法——没见到最近斑鸠网上的热门讨论(争吵)话题一个接一个,甚至引战到其余门户网站上了么? 只不过,宋文轩那只小斑鸠这段时间取得的成就虽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漂亮国那数十个共享项目的变现的顺利程度也让自己很有些小惊喜;华夏再无可能如原本历史一般在03年冠上一笔洗不掉的污名更是让他少掉了一块心结……但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也不完全都是好消息呢! 想起昨天吕思思给自己带来的那个消息,杨铸的嘴角虽然依然挂着一抹弧度,但是眼神却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现在铸投私募那边的账面上已经回拢了数十亿的美金,等到明年上半年,那七个大型的共享项目脱手后,就又是几十亿美金;再加上铸投国贸上未来几个月会刻意留存的资金,即便是不计入小圈帮按照惯例交给他打理的那些钱,也足足有近150亿美金——现在需要等待的,就是几个月后的时机成熟了。 哼! 那两个老不死的,竟然动不动就想拿捏本官人? 最多半年,老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时代的一粒沙,落在财阀身上也会成为一座山! 最多一年半,老夫就要你乖乖地低头认怂! 正当杨大官人恶狠狠地发着毒誓的时候,一阵隐约的焦糊味传了过来。 哎呀! 我的牛肋骨,烧糊了! ……………… 正当杨大官人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失败的午餐从烤炉架子上拨弄下来的时候…… 帝都。 某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正呆呆地看着窗外阴沉如铅的天空。 “为什么他会拒绝呢?……就算他不考虑国内的那一票子光伏企业,难道他不怕那两家财阀恼羞成怒下,让他在漂亮国的各个产业举步维艰?”男子的眉头皱的很深。 吕思思摇了摇头:“杨铸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后续那两家财阀会有什么举动我也不知道;” “但是老大他说,欧美就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原始丛林,一味地默默地在旮旯里找食吃并不可取——要想不被当成肥猪被无数顶端捕食者盯上,适当地对他们露露獠牙是必须的。” 露獠牙? 男子眉头皱的更深:“你的意思是……杨铸觉得德克斯萨州和芝加哥的那两家财阀,向他提出的那个条件是在做试探?” 吕思思点了点头。 男子眼中露出一丝不满:“这不是莫须有的事么?杨铸好歹也是那么大一个老板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由着性子来?难道他不知道得道多助的道理?……就算是试探,有时候往后退一步,也是为了更好地前进嘛!” 吕思思脸上不见悲喜,只是淡淡地说道:“老大是个主见性极强的人,他有他的想法,我没办法左右他;况且,老大也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男子歪头看着这个手底下最闪耀的明日之星。 吕思思表情有些奇怪:“老大曾经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从80年代起,不管是央企还是私企,出海的华夏企业全都是被当成肥羊宰,并且在许多地区都留下了【冤大头】的美名?” 男子的表情有些难看,他自然知道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这十多年以来,出海的华夏企业赔本赚吆喝已经是常态,甚至赔了本后,一声吆喝也没赚到也不稀奇。 “思思,国内企业缺乏出海的经验,吃点亏,交交学费也是正常的嘛,我们要学会向前看!”男子温声说道,对于杨铸的不满却又多了一分。 要知道,吕思思现在已经是铸投私募的总经理了,一旦她受杨铸的影响,变得激进起来,那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四年前,老大也是第一次出海,但他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吕思思坚定地看着自己的领导。 男子无语,正想说杨铸就是个怪胎,而且做事不择手段,怎么能用一般人的标准去衡量他? 却听到吕思思声音忽然响亮了几分:“老大曾经给我说过,华夏企业出海之所以一直不顺利,就是因为骨子里太怂,也太能忍了!” “在国内,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在海外,忍了第一口气就要忍第二口气……一直忍到你活活被憋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在海外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此老大说,但凡在海外做事,必须寸步不让;对方胆敢朝你脖子上喵上一眼,你就必须狠狠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哪怕为此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老大说……这就是铸投国贸的【势】!” 男子闻言,顿时呆住了,他本想说这是匹夫之勇,不计后果的鲁莽。 但面对着铸投国贸在海外堪称耀眼夺目的一系列成绩,这话他委实说不出口——如果铸投国贸都是如此不堪的话,那么华夏那一大票子灰头土脸的企业又算什么? 想到这,他忽然又想起前年原本铸投国贸跟GS集团合作的好好的,结果就是因为GS集团在国内小小地试探了一下铸投商贸,于是杨铸立马翻脸,转头就抛弃了GS集团,拉上了摩根士丹利在漂亮国掀起了一阵妖风巨浪。 仔细回忆了一下去年GS集团与铸投商贸一触就走的那场商战,虽然水面下的博弈绝对远比表面上来的凶险的多,但这种知分寸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他对GS集团的既有认知。 莫非…… 杨铸信奉的以牙还牙,才是出海企业正确的打开方式? 男子怔怔的想着,一时间竟然呆了…… 正文 第539章 梁子结大了 随着华夏春节的邻近,漂亮国的资本市场上忽然连续砸下好几个重磅消息; 先是已经逐渐融入欧美人生活,越来越成为年轻人时尚出行方式的共享单车项目,忽然高调宣布,今年上半年要在欧洲13国增加3500万辆单车的投放,一旦顺利投放完毕,共享单车的总抱有量就能达到6000万辆的超级规模, 活跃用户人群保守估计也会突破4亿人;共享单车当初喊出来的“成为人类第二大城市出行道具”的口号,也不再仅仅只是个口号而已(与华夏不同,欧美许多地区的城市公交系统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发达)。 只不过,正当投资者这个利好的消息欢欣鼓舞,期待这个最闪耀的共享项目赶紧进行E/F轮融资,无数股民翘首以待这个项目能赶紧上市之际,许多人忽略了后面的信息——这3500万辆共享单车的基础整车, 将全部从华夏包干采购, 等到岸交付后,再根据地区差异,安装上欧美各大银行所指定的IT设备(前文说过,此时的共享单车上安装的是类似于POSE机的无线终端系统,支付方式用的则是各大银行的信用卡)。 乍眼一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两年随着中-欧-美贸易量的急剧扩大和铸投国贸在中间把控部分商品的质量,华夏一些领域的商品已经初步有了物美价廉的名声,向他们下订单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对德克萨斯州的某个财阀来说,却绝对不算一个好消息; 原因嘛……就出在“包干采购”这四个字上面。 要知道,以前的共享单车虽然也是交由华夏企业来生产,但其性质更多的是“代工组装”——除了要由铸投国贸制定整车标准之外,自行车里面的轮中轴和许多变速组件都必须采用德克萨斯某几家企业产的配件。 但是现在变成了包干采购,就意味着虽然那些基础整车的技术标准虽然还是那个标准,但那些华夏企业却并非一定要采用德克萨斯的那几家企业的核心零配件——要知道,华夏本就是自行车大国,这方面的技术可一点也不差。 由指定零配件供应商到包干采购……这里面的猫腻不言而喻。 一旦德克萨斯州的那几家企业在某人的作祟下, 丢掉了这一大笔“外扩单”,甚至最终被踢出了共享单车的供应商名单,那么股票价格狠狠绿上一波是必然的事情。 ……………… 如果说铸投国贸放出来的第一个消息并不能让德克萨斯州的那位大佬如何在意的话,那么第二条消息却绝对能让他一颗心提起来——其实不只是他,芝加哥的那位大佬的神经同样被崩了起来。 铸投私募声称,将考虑在未来的三年内,融资103亿美元,加快“共享汽车出行”计划的实施——你可以把这个项目理解为技术原始版的UBER。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们固然会翘首以盼奔走相告,铸投私募的“合作伙伴们”也同样会欣喜异常——虽然这次的加速计划跟当初的约定有明显的出入,但铸投私募说的很清楚,这些钱主要是要用在欧洲、日韩、南美的市场开拓与模式尝试,而非是漂亮国本土;因此这个动作从原则上来讲不但没有违规,反而是很有些“一心为公”的典范。 但问题是…… 铸投私募在后面的备注里同样说的很清楚,为了更好地实现本土化运作,他们将会认真考虑与新市场的本土机构进行深度合作,从而最大程度地消弭共享汽车出行计划可能存在的阻碍。 这句话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毛病,毕竟作为人类最大的刚性需求之一,这种涉及到“出行”的超大型项目,如果不跟当地企业合作, 并分点好处出去, 是很难真正在那些国家顺利推行的——为了项目的总盘而做出适当让步,这在哪里都说得通。 再说了,漂亮国现在走的是“金融li国”路线,作为当下唯一能向全世界割韭菜的超级帝国,就算是项目过程中分出去一些好处,等项目起来了,这些钱最终不还得回流到漂亮国股市上来,揣进他们兜里么? 然而大佬们很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自从欧盟建立的那一天起,漂亮国跟欧盟之间的币缘zhan争就开始打响了,而随着华夏加入WTO,有了这个巨型的复合式承载市场,形势已经开始进入一个白热化阶段——到了现在,欧元在国际计价结算的各环节中,支付份额甚至已经超过了30%(不仅包括贸易结算,还有投融资等结算),绝对算得上美元的头号大敌。 而眼下的这个“共享汽车出行计划”,绝对不是靠着一套信息系统搭建一个网络出行平台就完事了;本质上是“以租代售”的它,一旦真正推广开来,不但涉及到千万量级的汽车生产/销售大单,还能大幅改善各国失业率、本地经济流动性、配套产业、信息产业等方面的现状——很显然,只要没有什么过份的附加条件,欧盟绝对会无比热情地欢迎这个项目在他们那落地。 而既然是开辟第二战场,那么很自然的,共享汽车出行计划那必须是优先选择从欧洲银行那贷款,优先采购欧洲的汽车品牌啊;而且人家也没说那103亿美元非要从漂亮国的二级市场里来融,一旦欧洲的那些大银行跟铸投私募达成了合作,采购欧洲的汽车品牌就更加没有任何阻力了——有着这种超巨型蛋糕在手,铸投私募要是不懂得去捆绑形成另一个利益联盟,那么他们的高层完全可以全部拖出去枪毙了! 可以说,一旦共享出行计划在欧洲地区站稳了脚跟,铸投私募就立马能够反客为主,漂亮国的一众合作伙伴指不定还要反过来求着他们不要过河拆桥——要知道,欧盟的经济体量并不比漂亮国小,消费群体质量甚至还更高一些,一旦铸投私募的第二个战略重心市场形成,它甚至可以完全横跳过去,将漂亮国弃之如履。 什么? 你说既然漂亮国的这些合作伙伴们察觉到了不对,完全可以现在就威胁铸投私募,联合起来一起施压啊;实在不行,签一份备忘录也是可以的嘛。 嗯…… 这一招或许在半年前有用,但放在现在却并不好使了; 原因很简单……共享汽车出行项目的气候已经小成,“势”已经在铸投私募这边了。 要知道,任何一个创新性的业态模式,最大的风险在于市场的接受度,最大价值在于市场的先入优势——很显然,经过近一年的试运营和烧钱,共享汽车出行计划已经在漂亮国被证实是一个前景光明的项目,不少人也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无数的商业案例告诉我们,就算是一个新赛道被证明是能被跑通的,但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能耐去下场当选手——没有足够的经验,你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越是大型的项目,对于选手的要求就越苛刻。 很显然,论及共享汽车出行,当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像铸投私募这样操盘经验丰富,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和他们做的一样好——事实上,由于铸投私募控制的一众创业小组一直把各项运营数据视为机密,决策过程也一直不透明,因此其余的企业对其每一项运营决策研究的都很吃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共享出行计划提出的第一天开始起,就跟共助网及其麾下的无数商家进行有机联动——这是个系统性的商业生态,其他人就算想抄作业,也完全抄不来。 综上所述,在共享汽车出行计划已经被证实是行得通的现在,哪怕铸投私募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凭着自己的名气和那一票子经验相对丰富的团队,只要他们肯叫一声,哪怕是另起炉灶,也立马有无数欧洲顶级资本、甚至是漂亮国的一线资本抱着钱跑过来屁颠颠地求着合作——这种情况下,那一票子原本的合作伙伴怎么敢冒着得罪铸投私募的风险,联手起来对其施压? 虽然德克萨斯州和芝加哥的两位大佬没有读过三国,也没听过“联吴抗魏”的典故,但这不妨碍他们猜出铸投私募连放这两则消息的用意; 仔细思考了一番后,两位大佬很自觉的忘却了前几天听到吕思思拒绝了自己要求后的恼怒,默默地把已经起草到一半的某份计划撕掉后,让人给那位年轻的混血美女打了个电话,表示会按计划继续推动各蓝州生物酒精的推广计划,然后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沉默了下去。 只不过,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两位大佬反应的吕思思知道,这次的梁子估计是真结大了…… …………………… 而此时,在漂亮国又是连翻两波巨浪,彻底走进了无数顶级财阀视线的杨大官人,却一点风云人物的自觉都没有;裹着LOW到爆的军大衣的他,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粗掏罐咽口水,那模样,像极了路边的流浪汉…… “喂喂喂,杨铸,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既然住了别墅的,顺便请个会做饭的保姆会死?”林可染一边往陶罐里撒盐,一边无语地看着哈喇子都快滴到粥里的这货。 杨铸吸了吸嘴角边的口水,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哪知道这破地方连外卖都没得送啊,早知道如此,我就屯上一大箱泡面和火腿肠了!”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失败,留守儿童杨大官人终于无奈地承认……自己貌似的确没有做午饭的天赋; 家里面的各种好食材被糟蹋的一干二净不说,搞出来的东西不是糊的就是焦的——要不是一开始家里还屯着一小箱牛肉干,他早就被饿死了。 只不过,虽然那一箱牦牛肉干足足有5公斤重,但一个星期吃下来,在昨天中午也被吃光了——偏偏这货犟得很,为了面子着想,又想着实在不行可以点外卖;于是死活不肯告诉小丫头和万清漪自己午饭没着落的事情。 但是很不幸,国际高尔夫这边虽然是个别墅区,但由于刚刚新建成,周边配置委实弱的一匹,再加上这破地方偏得很,严格说起来已经是德州境内了,因此打开自己公司的工友之家平台后,竟然发现这边连配送都不给送! 要不是恰好林可染过来,用她那三流的厨艺帮他就着炭火熬了一锅粥,我们的杨大官人估计就要冒着半路上被饿晕的风险,自己开车跑到市区里找食吃了。 嗯…… 从这点来说,某位资深宅男的确已经算懒癌晚期,彻底没救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找个保姆来做饭? 一来,杨铸骨子里还是个屌丝,除非是自家父母或者小丫头和万清漪,否则的话,一个外人忙前忙后地来伺候自己,只会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二来,有吕思思这货的事情在前,有被害妄想症的他很怕自己屋子里多了些不该有的小玩意——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再加上这段时间他手里见不得光的事也不少,因此由不得他不敏感。 ……………… 看着杨铸这货不顾烫嘴,龇牙咧嘴地往嘴里刨着那罐哪怕在普通人家眼里也算稀松平常的皮蛋青菜粥,林可染在心里升出一股巨大满足感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的这半位偶像:“一个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却混的只能吃粥……你说说,你赚那么多钱图个啥!” 杨铸小心翼翼地刮着罐底,把最后半勺粥送进嘴里后,摸了摸顶多只能算半饱的肚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少了点,也咸了点!” 看见林可染的眉毛竖了起来,杨铸赶紧咳了咳:“瞧你这话说的,你还是留洋归来的大小姐,家里也不缺钱,混吃等死多好?那你说说,你整天熬夜加班,活生生整出两只熊猫眼又图个啥?” 林可染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袋,不满地说道:“我加班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集团几万张嘴都在那张着呢,公司事那么多,不加班能成么?” 杨铸有样学样:“我的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加起来还七万多人呢,我为这七万多人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只能喝粥……行不行?” 林可染隐蔽地瞅了瞅垃圾桶里那一大坨烧通了的锡箔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的德性我又不是不知道,还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你是菜到连饭都不会做好不好! 杨铸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那方裹着某块未知碳化肉类的锡箔纸,轻轻咳了咳:“那个……林大小姐,你今天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林可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哦~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么,我爸让我给你送点礼物……清漪说这段时间你都窝在屋里,所以我就直接送上门了啊!” 杨铸一头黑线,什么叫直接送上门? 大小姐,好歹你也回国好几年了,麻烦用词谨慎点好不好,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要干啥呢! “送的啥礼物啊?”杨铸有些兴致缺缺地问道,虽然绝大部分情况下他是不收礼的,但希望集团那边不比别人,因此倒是没那么多忌讳。 “哦~一盒烧饼!”林可染没有任何不自然,以眼前这货的身家和德性,哪怕是自己父亲送他一架私人飞机都不会让他多看一眼,因此送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反正只是两家的一个流程而已。 噗~! 杨铸刚刚进嘴的茶差点全喷了出来。 一盒烧饼? 林雄那只老狐狸,用得着这么敷衍么? 大过年的给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兼最大金主送礼送一盒顶多价值十几块钱的烧饼,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实话实说,林雄要是送点别的,哪怕是送上一尊帝王绿级别的翡翠佛像,杨铸指不定都懒得看上一眼,但是送烧饼…… 摸了摸自己依旧感觉空荡荡的肚子,杨铸第一次觉得过年就是应该送烧饼,而且送的越多越好! “烧饼呢,在哪?”杨铸看着林可染空荡荡的双手,狐疑之余,一脸的迫不及待。 看着这货差点就要冒绿光的双眼,林可染忍不住抚额…… 这个世界她实在看不懂,难不成,对于真正的有钱人,送烧饼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在车上呢,你要是想吃,我现在给你拿下来。”她其实是不好意思提着一盒烧饼过来见礼,本想着找个借口在临走之前再拿的,免得自己尴尬。 “赶紧的,赶紧的……嗯,要不这样,我去帮你拿!”杨大官人摩拳擦掌地催促着,后来干脆直接想着代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有多么热情好客呢。 林可染:“……” ………… 三分钟后。 “啊?只有这么一小盒啊!”杨铸看着林可染从帕萨特副驾驶座上拿下来的那一小盒周庄烧饼,失望地快要哭了出来。 诚然,沾满了芝麻的周庄烧饼又香又脆,越嚼越好吃; 但是…… 就这么薄薄的一小盒,顶多也就五片吧? 这哪够吃啊!? 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整头牛的杨大官人如此想到。 看着这货满是失望的眼神,林可染有些尴尬地偏了偏脑袋,想了想,试探着说道:“要不……我开车带你去市区,请你吃顿好吃的?” 她算看出来了,这货已经快饿疯了,现在送啥都不如送他一顿吃的。 杨铸闻言,顿时眼睛放光:“好主意,赶紧的,上车,出发!” 看着这货急不可耐地拉开车门,林可染忍不住眼角跳了跳,然后指着他身上的军大衣和脚上的千层底:“那个……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既然是要请杨铸吃饭,那总归是要去稍微有点档次的地方,这货这身衣服,也太容易闹笑话了——她虽然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不妥,但如果老是被旁边人围观,也的确影响胃口。 杨铸肚子里的馋虫造反的厉害,哪管得了那么多,当下一边撕开周庄烧饼的包装,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大手一挥:“换什么换?谁的祖上三代不是泥腿子出来的?赶紧的……出发!” 林可染有些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成吧,天大地大你最大,您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正文 第540章 不行! 众所周知,齐鲁向来是个中高端餐饮市场比较疲软的地方;作为省会,泉城一直到了2005年餐饮零售额才历史性地突破了百亿大关,当下的餐饮氛围是个什么情况,也可想而知。 不过餐饮氛围比较草根,自然也有它的好处; 至少…… 当大家看到一个满身都写满“屌丝”二字的军大衣男人大拽拽地走进一家颇为讲究的海鲜酒楼时,也没怎么觉得有什么特别突兀的地方; 只不过, 当大家发现这货的女伴竟然是个身穿精致羊绒短风衣,面容颇为精致,气质更是不凡的大美女时; 出于雄性生物的共同本能,所有残留的男食客在贪婪地扫过林可染那婀娜的身段和那双被棕色长筒靴衬托的愈加显眼的大长腿后,忍不住在心里齐齐对她面前的那个毫无风度可言的男人比了个中指; “呸~!好白菜全被猪拱了,这种男人也配当小白脸!?” ……………… “喂喂喂, 杨铸,吃慢点,你这样我剥不过来了!”林可染轻轻把刚剥好的基围虾放在杨铸面前的碟子里, 不无埋怨地说道。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才吃完午饭不到两个半小时,一点也不饿,因此随意嗦了两个花螺后,便再也吃不下了,想着反正没事干,于是干脆就放下筷子,开始帮杨铸剥虾剪蟹起来; 宛如饿死鬼投胎的杨铸一口将林大小姐剥好的基围虾吞下了肚,又从锅里捞了两个小鲍鱼,随意吹了吹后,便一筷子撬进了自己嘴里:“不是我说你……一口一个的鲅鱼饺子它不香么?” “咱们随便找一家饺子店不就成了?还非整那么多事,这破海鲜锅吃起来贼费事……实在不行你多点些虾丸和鲍鱼也成啊,这么多带壳带肢的,吃起来费事死了!” 正在帮珍宝蟹剪脚指甲的林可染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之前没听你意见,没在那家鲅鱼饺子馆门口停车么,你至于到现在还在念叨? 拜托,我知道你吃东西不挑, 鲅鱼饺子那玩意也的确味道不错;但你好歹也是个超级大老板啊,既然是我请客,拿两盘鲅鱼饺子来对付你,别人知道了的话,我和我们希望集团的脸往哪搁? 还有,什么叫多点些虾丸和鲍鱼? 海鲜火锅的鲜味全靠那些甲壳类的食材来提的好不好? 林可染操着熟稔的动作,用勺把珍宝蟹的蟹肉和蟹膏拆进蟹壳里,然后推了过去:“扬大老板,麻烦你搞清楚,您老人家吃的那些虾蟹,全都是我帮你拆好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吃起来怎么个费事法了?” 杨铸毫无廉耻地嘿嘿一笑,转过盘子,然后拿起勺子就一顿稀里哗啦,不到半分钟时间,比小盘子还要大的蟹壳里的肉,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感到胃部的饥饿感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杨铸一本满足地呷了口茶水:“不得不说,这玩意要比常见的面包蟹好吃多了, 尤其那个膏,味道算得上我吃过的螃蟹里数一数二的了……你选的这家餐厅别的不咋滴,但能在这个时节弄到这种两斤规模的珍宝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到杨铸竟然把珍宝蟹和面包蟹来相提并论,正在帮他处理蟹钳的林可染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你杨大老板向来不讲究吃穿,但这种连门外汉都算不上的言辞,完全对不起你老人家的身份好伐! 正想着反唇相讥几句,眼神扫过杨铸嘴角依旧还残留着的那一点蟹膏,林可染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起来,旋即挪过了眼神。 杨铸看她这么一副最贼心虚的表情,顿时疑心大起:“喂喂喂,林大小姐,你那什么表情?” 林可染硬了硬脖子,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看错了!” 杨铸一脸的不信,琢磨了一会,忽然大惊:“难道……刚才你为了报复我,把花螺带着屎粑粑的肠子混到蟹肉里去了?” 林可染大怒:“休得污人清白!我林可染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而且螺肠是腥苦腥苦的,怎么瞒都瞒不住,我就问你,你刚才吃到腥味和苦味了么?” 杨铸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好像没有诶!” 正当林可染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杨铸忽然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以前吃过海螺的屎粑粑?” 林可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麻烦用词精准点……什么叫屎粑粑?我们泛指的螺肠主要是包括螺肝、胰腺和生殖腺好不好!” 想了想,林可染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好吧,其实也包括消化器官,因此你非要说它是屎粑粑,也不完全错!” 杨铸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林可染同学,麻烦请不要左顾言他,我们现在探讨的是你有没有吃过海螺屎粑粑的问题!” 看着杨铸一脸八卦地看着她,林可染无语之余,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我曾经不小心吃过海螺的肠子,因此对那个味道记忆很深刻。” 杨铸坏坏地摸了摸下巴稍稍冒出来的胡茬:“哦?你确定是不小心,而不是为了猎奇?比如……被岛国节目所影响,于是想试试螺肠刺身是什么味道?” 林可染一头黑线:“拜托~!我像那么变态的人么!?……我之所以会不小心吃到螺肠,是因为我以前不会吃海鲜,去日不落留学的时候才第一次接触过这玩意,因此根本不知道后面那一节是不能吃的!” 杨铸顿时惊了——以您老人家的家庭条件,外加又是在齐鲁这种靠海的身份,留学之前竟然没吃过海鲜? 林可染自然看得出来这货在想什么,露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我妈从小到大管我都管的特别严,这不准那不准的,其中就有一条,就是在未成年之前,不准我吃海鲜!因此以前哪怕过年,饭桌上的对虾和带鱼都不准我吃!” ???? 杨铸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未成年之前不准吃海鲜?这是什么鬼? 想了想,杨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林大小姐,莫非你们家有什么诸如哮喘之类的遗传性疾病?” 根据他那可怜巴巴的医学知识,似乎记得有些哮喘的过敏原就是高蛋白的海鲜。 林可染撇撇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妈之所以不让我吃海鲜,是因为她认为海鲜是【发物】,女孩子吃多了不好!” 发物?女孩子吃多了不好? 杨铸彻底蒙了,完全不知道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 看到杨铸一头雾水的样子,林可染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我妈觉得海鲜有一定的催情作用,女孩子吃多了会很危险,容易克制不住自己!” 杨铸顿时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只知道海鲜是男人的加油站,却从来不知道这玩意竟然对女人也有效果,林可染她妈是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可染耸了耸肩:“以前我也认为是胡扯,说不定是听了哪位江湖老中医的胡言乱语,这才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观点;但是后来……我才觉得,这也未必都是瞎说。” 顿了顿,林可染身子往前倾了倾:“我在日不落的时候曾经无意间看到一份调查报告……知道为什么诸如希腊、日不落、法兰西、东南亚以及南美和东北亚这些沿海国家的人都比较早熟,而且生活习俗都比较开放么?” 杨铸想起了某个因为汉江水和桃色产业而出名的国度,面容古怪地看着林可染:“因为经常吃海鲜?” 林可染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医学上有没有给出最终定论,但从社会调查统计数据上来看……的确如此;” “那些地区的人出现第二性征的时间普遍比内陆地区更早不说,某些生理特征和行为特征也跟内陆的人有较明显区别!” 虽然林可染说的隐晦,但杨铸还是很容易就琢磨出了里面的含义,也觉察出来了林可染的母上对自家女儿的良苦用心……这是怕海鲜吃的太多,容易早恋,耽误学习不说,还有可能让她过早地当上外婆? 啧啧~ 当妈的人真夸张! 正当杨铸感慨林可染的母上心性之果决、某人童年生活之悲惨的时候,忽然回过味来了,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熊猫眼美女:“喂,林大小姐,你刚才表情那么古怪,该不会是……” 林可染脸色微微一红,然后脸色微垮:“要是清漪知道我今天请你吃海鲜火锅,我肯定要被埋怨了!” 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秒懂其中道理的杨铸脸色却黑了黑:“万清漪那个死妮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什么事都往外说?清漪这段时间动不动就跑我那避难,是个人都猜得出来是咋回事了!” 杨铸老脸一红,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自打搬进别墅后,杨大官人为了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某些事情上愈加猖狂,小丫头和万清漪苦不堪言之余,一度怀疑自家男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而杨大官人的目的也很简单……等到自家的两个女人真的扛不住的那一天,就是大被同眠之时! 至于说效果嘛…… 没见到这段时间万大女侠总是时不时地找借口跑她闺蜜那待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钟才敢回家么? 嘿嘿,现在你倒是可以用工作的借口躲我,眼瞅着马上就是春节假期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 感觉到胜利果实即将到手的杨大官人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容,看的林可染心里发毛。 ……………… “先生,您好,本店只有金泰山了,您看可以么?”一名服务生微笑着看着杨铸,余光却不露痕迹地向那位大美女瞥去。 “成,金泰山就金泰山吧……顺便给我拿个打火机!”烟瘾犯了,但出门却忘带烟的杨大官人朝着军大衣口袋里摸去。 掏了两下后,杨铸有些讪讪地把手抽出来……丫丫的呸的,太久不用了,出门忘带钱包了! “林大小姐,还愣着干什么,帮我给一下钱啊!”既然没带钱包,那杨铸很自然就只能让林可染代劳了,反正以前有啥都是小丫头和万清漪付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看着这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林可染翻了个白眼,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紫色的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旋即拿起小剪刀,继续给某位大老爷剪起皮皮虾来。 见到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竟然对眼前的这个猥琐男如此百依百顺,服务生的下巴都快惊下来了。 恭恭敬敬接过百元大钞,转身走向吧台的那一瞬间,服务生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啐了一口,然后发出与诸多食客同样的心声:“呸!软饭男!” 十五分钟后…… 彻底吃撑了的杨大官人美滋滋地抽着刚开封的金泰山。 嗯……虽然烟蒂是恶俗的通体金色,但口感还是比较醇和的,与小熊猫比起来,另有一番风味。 而手都快麻掉的林可染则是如释重负地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湿毛巾——谢天谢地,这货总算吃饱了,要是再吃上半小时,自己的手非报废不可! “对了,杨铸,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等到服务生离开,林可染忽然开口说道。 “哦?……什么事?”饭饱神虚的杨大官人有些恹恹地靠在凳子上,一副要睡要睡的样子。 “就在昨天,德国LFGB协会和BEUC(欧盟食品消费者协会)不约而同地向我们希望集团发送了一份邀约,大意是想派人过来考察,只要我们的各方面生产指标符合标准,就可以把我们的漂亮多鸡尾果汁、混合果蔬汁指定为他们协会的推荐饮品,然后就可以顺利地在欧盟地区的全渠道领域流通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林可染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不是傻子,希望集团的这两款饮料通过铸投国贸在欧盟流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些饮料目前只能在普通快消渠道上流通,走的量虽然不差,但也绝对说不上特别火爆——至少跟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完全没法比。 而LFGB和BEUC主动丢过来的这支橄榄枝,如果只是单纯的给予“推荐饮品”的称号,其实倒也没什么太过了不起的,但是与此同时给予“开放全渠道领域”的支持,那就很令人振奋了。 这无疑是在告诉她,希望集团的这两款饮料除了能进入餐饮渠道以外;养老院、学校、运动健身场所等这些与产品特质最相匹配的特殊渠道,LFGB和BEUC也会帮忙推荐和给予公关支持——但凡对欧洲市场有所了解的,都会明白这份邀约的价值。 但是,她又不是小白,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以LFGB和BEUC的尿性,要给这两款产品特殊待遇,早在两年前华夏正式加入WTO的时候就给了,用不着等到现在——而这两家隐隐有着竞争关系的协会不约而同地给予他们希望集团这份邀约,那绝对是事出有因。 思来想去,他们希望集团绝对没这个面子让这些欧洲佬对他们另眼相看,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肯定是这个男人麾下的铸投国贸又整出了什么大动作,某些人为了向他释放善意,这才走曲线救国的路线,给了希望集团这个“附属品”不大不小的一份福利的。 杨铸似乎对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微微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选择BEUC,而放弃LFGB的邀约。” 林可染一惊:“为什么啊?德国的LFGB不是号称欧洲的最高标准么,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默认LFGB是欧盟最有影响力的食品饮料标准啊!——成了他们的推荐饮品,未来的路不是更好走么?” 杨铸笑了笑:“原因很简单啊,因为LFGB在官面上毕竟只是德国的标准,而非欧盟的标准;” “况且……目前欧盟充当领头羊的是日不落和法兰西,德国目前还没有正式发力,话语权还没跟上啊!”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两句话,林可染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意思是这是一个试探?” 杨铸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一个掺杂在见面礼里面,聊胜于无的试探……事实上,只要你接受对方的邀约,不管最终接受了哪边的标准,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出于一个朋友的建议,目前选择BEUC会更合适点而已。” 林可染闻言,轻轻舒了一口气,作为杨铸的战略合作伙伴,在面对着某些未知事物时,她最怕自己父女在无意间做的一个决定,会被外界误认为是杨铸的态度,从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杨铸既然已经发话了,那么这份大礼他们希望集团就老老实实接受就好了。 之所以说是大礼,明年欧盟区可以预期的销量大涨倒还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 一旦正式成为BEUC的推荐饮品,并且顺利进入欧盟的各大特殊渠道,那么他们希望集团立马就能成为继海尔、铸投国贸(铸华系列)之后,第三个为国争光的企业了——虽然说这个荣誉的水分有点重,影响力比起前两家来说也小的多,但其对希望集团的意义简直是千金不换! 最起码,有了这个荣誉后,省里面至少不会再如以前似的,全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只不过,在巨大的兴奋感袭来之余,林可染又感到了浓浓的失落——虽然不知道这份大礼是杨铸刻意安排的还是纯粹的打兔子搂草;但是很明显,希望集团又是托了这个男人的福。 一想到自己父女禅精竭虑地苦心经营好几年,还抵不过杨铸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暗示,林可染就觉得自己父女活的像一个笑话。 只不过林大小姐向来是一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更加不会容忍自己在偶像眼里逐渐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低头沉思了一会,林可染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最近粤省那边小道消息有些多,消费需求波动变化的很厉害;” “除了板蓝根、醋、苍术香这些东西外,凉茶和纯果汁的销量也提升的很迅猛——不光是汇源果汁,就连我们的鸡尾果汁和菜蔬汁,当月销量都暴增了1170%;” “以我们鸡尾果汁和菜蔬汁,尤其是鸡尾果汁在粤省的铺货基数来看,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这种异常的旺销期再持续一个月,凭借我们的口感和品质,粤省一定能成为继齐鲁和深城后,第三大战略市场——不,以当地的居民消费水平和保健养生意识,至少也能成为第二大战略市场!” 杨铸皱眉,他自然知道那边的小道消息是什么,也知道如此巨大的消费需求波动和那些产品火爆到近乎脱销是因为什么:“……所以呢?” 林可染眼中绽放出坚定而自信的光芒:“所以我决定了,等过完年,立马就动身赶往粤省,与那边的领导进行接触——只要能达成合作意向,在领导们的支持下,我们鸡尾果汁的铺货率和销量最起码能再上升两个台阶;” “只要能趁着这个比黄金还宝贵的时间段扩大影响,黏住足够基数的客户,我有信心,到了明年这时候,希望集团的市场体量……” “至!少能!够!上!翻!50%!”林可染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是在做一个庄严的承诺。 “不行!!!”杨铸想都没想,立即否定了。 而且与平日里的嘻嘻哈哈不同,此刻的杨铸表情异常认真! 听到杨铸以这种不容置驳的语气说出那两个字,林可染表情先是充满不解,旋即闪过一丝愤怒,眼睛紧紧盯住杨铸,下嘴唇咬的死死,一字不发; 那模样,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倔强…… 正文 第541章 做了点小生意而已 两个小时后,林可染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而杨大官人同样情绪不是很高。 作为朋友,杨铸自然是不会让林可染以身犯险,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粤省去的——后世关于这次流感的报道采用了一些春秋笔法,大众关注的也只是他们最关心的伤亡数字;但他知道,作为初代目,一旦被这玩意沾染上, 以当今华夏乃的医学水平,在错不及防下,大概率依旧会采用激素冲击疗法;这就导致就算最后出院了,其后遗症也远远比一般人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虽然说二毛国境内的那家实验室在拿到SU7289327的完整数据和一块老鼠肉后,包括亚种在内的基因测序的工作已经完成,特效药的研制也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是过早地把特效药放出来,后遗症实在太大,除非是出现了什么特殊的紧急情况,否则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款特效药在三个月之内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里。 因此, 不管林可染怎么追问,杨铸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不怎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再也不肯透漏更多。 虽然到最后林可染再也没提去粤省的事情,但同样却也没答应不去粤省,只是模拟两可地说了句“我知道了”——脸上的心有不甘瞎子都看得出,因此杨铸很担心这货哪一天会忽然脑抽抽。 只不过,有些事情一再强调的话,就太容易露馅了,因此杨铸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却下了决心,大不了这段时间每隔一两天就给这货去个电话,再派几个人盯着她的行踪, 总归不能让这位熊猫眼美女犯傻了才行。 然而, 扬大官人没想到的是,他还在为别人操心的时候,自己却大难临头了…… ……………… “妈、妈……这是我们新搬的房子。”开车把在原来那间房子门口傻等了快一个小时的婆婆接过来的小丫头,一脸不安地指着眼前的别墅。 刚下车的杨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栋褚红色的两层半小洋楼, 以及那片栽种着各色植物、完全可以当成小广场、带着自家姐妹一起来跳舞的小花园; 好半晌后,杨妈才阖上了自己能塞得下一个鸡蛋的嘴巴,有些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这是你们买的新房子?” 被忽然杀到泉城的婆婆弄得完全措手不及的小丫头哭丧着脸:“是、是的,几个月前刚买的!” 杨妈环视一周,看了看远处稀稀落落的十几栋独栋别墅,以及更远处那仿佛一眼看不到头的连栋别墅,抽了一口凉气:“这得多少钱啊!?” 小丫头双手不安地绞来绞去:“妈,那个……这里有点偏,其实也没多少钱。” 杨妈强自镇定,一脸肃穆地盯着自家儿媳妇:“没多少钱是多少钱?二十……不,三十万?” 现在临潘那边的房子也才80一平米,虽然这里是省城,这房子看起来也颇为气派,但毕竟都到德州地境上了,想必就算贵,撑死了也就300块/平,加上装修,三十万应该够了…… 把老两口所有存折上的数字全部加了一遍后, 杨妈心中微定——还成, 就算自家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儿子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贷款买了这套大房子,当妈的也勉强能够托底。 小丫头表情有些古怪:“不、不是三十万。” 杨妈的心揪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四十万?” 老头子那肯定藏了私房钱,再加上老娘这些年偷偷攒的那些小金库,四十万的话,也勉强能够托底。 小丫头艰难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四十万。” 杨妈的腿有些发软……超过了四十万? 那就麻烦了,自己老两口马上就要退休了,就算是现在想要内退买断工龄也来不及了,这超出来的这部分钱怎么补?——在老人家的眼里,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每个月顶天也就是一千来块钱的工资,还要养媳妇、攒奶粉钱,因此她从来没指望自家儿子那点钱。 看了看自家这位越发出落的惊心动魄的儿媳妇,杨妈瞬间理解了自家儿子的想法——这么俊的媳妇,是得好好藏起来。 脑海里闪过自己的那一小抽屉各式首饰和临潘的那一栋55平米小房子的产权证,杨妈抚了抚自己跳动的有些厉害的胸膛,再一次深吸一口气:“这房子……到底花了多少!?” 听到自家婆婆声音里那隐藏不住的那丝颤抖,小丫头快哭了,脑袋垂的低低的,然后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报了一个数字。 听到那个数字,杨妈瞬间瘫软,要不是小丫头眼疾手快地掺住了她,老人家只怕连自家儿子的新家还没进呢,立马就要送去骨伤科。 好半晌,杨妈勉强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哆嗦着问道:“那、那么多钱,你们怎么还?还、还有……就算是你们把原来的那套房子卖了,首付款也不够啊,你们从哪来的首付款?” 小丫头死死地架住自家依旧有些腿软的婆婆:“那个……妈,其实我们没卖原来的那套房子——杨铸几年前在外面开了两家公司,赚了点小钱,这套别墅是他全款买的。” 小钱? 全款买的? 什么样的公司,赚的那些小钱,能直接全款买这种七位数的大房子!? 正当表情大变的杨妈以为自家儿子走了歪路,想要拿出婆婆的威严,逼问儿媳妇杨铸到底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才能赚到那么多钱的时候; 随着自动门打开,一阵略显匆忙的刹车声传来。 杨妈扭头看去,却是一名披着白绒大氅的古风美女从银色的阿斯顿·马丁V12 Vanquish里急慌慌地走了下来——这位神似某个女明星的古典美女杨妈认识,正是自家儿媳的闺蜜万清漪。 嗯……想必是青措这丫头知晓自己来了,害怕一个人招呼不好,因此把她的好姐妹叫过来帮忙来了。 眼见着有外人在,杨妈立马咽下了还没问出去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正想跟这位我见犹怜的后辈打声招呼时…… 只见杨妈印象中向来举头投足皆有法度的万清漪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她的面前。 老人家话还没出说去,万清漪脸上露出又是惶恐不安,又是扭捏的神情,小小地挣扎了一会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杨妈福了个万福:“妈!” 妈!!!??? 听到一个外人恭恭敬敬地朝着自己叫出这个字,而自家的儿媳妇却是一脸尴尬和不自然地在旁边垂首不语; 杨妈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 半个小时后。 “妈,不是说过两天放假后我们回临潘去看您么,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已经从小丫头发给自己短信里知晓情况不妙的杨铸甫一进门,便大声嚷嚷了起来,意图蒙混过关。。 “你个臭小子,给我跪下!”杨妈操着鸡毛掸子,怒气腾腾地坐在沙发上,丝毫不被这等小伎俩所迷惑;被请到角落茶室小丫头和万清漪一脸担心地看着进屋的杨铸,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靠近分毫。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外面威风凌凌的杨大官人,也是有着能全方位碾压自己的天敌的。 面对着承载了自家母上大人怒火的那把鸡毛掸,资产数百亿的大老板立刻乖乖地在地板上跪了下来,然后宛如犯错了的小朋友,很自觉地把双手捏在了耳朵上:“妈!” 见到杨铸跪下,杨妈毫不客气地就是几下鸡毛掸子甩了过去:“臭小子,你可以啊,瞒天瞒地瞒到你老娘身上来……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虽然身上的军大衣很厚,自家母上大人的那几掸子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毫无效果,但跟杨妈斗智斗勇了二十多年的杨大官人还是非常有眼色地哀嚎起来,配上那在地上扭来扭去的身姿,不知道还以为杨妈使的不是鸡毛掸子,而是传说中的闪电五连鞭。 在地上哀嚎着扭了十几秒钟,听到杨妈鼻子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哼后,杨大官人立刻伤势痊愈,乖乖地重新跪好:“妈,什么叫……” 话还没说完,杨妈鼻子里又是一哼,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手!” 杨铸苦着脸,乖乖地举手掐着自己的耳垂:“母上大人,孩儿知道错了!您老人家想知道什么,孩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杨铸耍的花腔岂能瞒得住杨妈? 当下又是几鸡毛掸子噼里啪啦打下去:“少给老娘面前偷奸耍滑,瞒着老娘干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给我全部说出来,一个字也不准漏!” 杨铸龇牙咧嘴的一脸委屈:“妈,这几年您老人家又没跟我住在一起,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每天吃喝拉撒的事情那么多,我倒是乐意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可您听得过来么?” 说到这,杨铸嬉皮笑脸地探了探身子:“要不,您划出道来,想知道什么,我一件件地说给您听好不好?” 看到自家儿子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杨妈就来气,当下又是噼里啪啦一顿鸡毛掸子甩了过去。 看到杨铸一开始还有模有样地哼哼唧唧,到了最后直接连装都装得敷衍了事的模样,自觉颜面大损的杨妈终于绷不住了,狠狠一个巴掌甩到了杨大官人的后脑勺上,引来远处的一阵惊呼和杨大官人情真意切的阵阵冷抽。 教训了自家这个疲赖的儿子一顿后,杨妈心情莫名地舒爽了许多,这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臭小子,老实交代,你从哪来的那么多钱买房子?” 买房子? 那么多钱? 杨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困惑……拜托,这些钱很多么? 要知道,现在可是刚刚踏入2003年,房价虽然已经有了明显的涨幅,但跟后世比起来,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 再说了,这是哪? 这是号称让地产商哭泣的泉城! 哪怕放到后世,泉城的房价也是在一二线城市里垫底的存在,甚至连一些四线城市都不如,更何况是现在了! 眼下这套别墅虽然实际面积不算小,但无论是均价还是总价,放在后世绝对能让人笑醒——区区一百多万就能买到这么一套独栋别墅,你告诉我钱多? 不过很明显,自家母上大人的关注点并不是在这套房子究竟值不值的问题上,而是在于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能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竟然能赚到上百万巨款——这可是2003年,除非是捞偏门、走邪道,不然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就是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于是杨铸很老实地交代:“妈,你放心,你儿子这些钱来的干干净净,绝对没有一分钱见不得人!” 杨妈先是心里微微一松,旋即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我听青措说,你开了两家公司,叫铸投啥来着的……是干啥的?” 前面说过,许多央企的下属单位不但坐落的地理位置很偏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另有一套很有些与世隔绝的生态系统不说,对于外界的事情往往也很有些漠不关心;因此哪怕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型企业了,但偏居在临潘一隅的杨妈并不知道这两家企业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也不足为奇。 杨铸有些诧异地扫了扫宛如木偶般坐在远处茶室的那两个女人,心想你们都告诉我妈她儿子开的是啥公司了,这两家公司是干啥的竟然不带说一说的?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区区一百多万就让自家的母上大人差点休克了,如果陡然间知道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是个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她老人家会不会心脏承受不住,当场再度晕过去? 实话实话说,毕竟杨妈的岁数也不小了,杨铸也很害怕这种情况发生,因此他只能充分发挥语言的艺术,解释道:“一家叫铸投商贸,主要就是拉人入伙,开几个小店,卖点柴米油盐、肉类零食之类的小玩意——你儿子不贪心,东西卖的不贵,因此生意还不错。” 杨妈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种类似于连锁小超市之类的玩意?” 杨铸没想到自家母上大人竟然也能知道“连锁超市”这玩意,原本他还以为杨妈会用“小卖部”之类的词语呢。 当下狠狠翘起一个大拇指:“母上大人果然厉害,这么轻易就点破了其中的关键……没错,就是跟连锁小超市差不多!” 远远地听到自家男人把铸投商贸比喻成开连锁小超市的,小丫头和万清漪表情说不出的古怪……虽然说工友之家的各个加盟店的单点面积的确比不上沃尔玛之类的KA店了,但是你拿连锁小超市跟铸投商贸的各项业务做比,真的合适么? 听到自家儿子只是拉人开开小卖部,杨妈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业务LOW是LOW了点,也很有些不务正业,但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就好。 见到自家母上大人的脸色有所缓和,杨铸大喜:“另一家公司呢,叫铸投国贸,这个稍微赚钱点,走的是对外贸易;” “说是国际贸易,但实际上就是往国外卖点蔬菜水果啊、罐头、火腿肠之类的玩意——咱们齐鲁这些玩意多,价格死贱死贱的;但是外国人有钱啊,同样的东西国内一块钱,到了国外就能卖上五六块;因此哪怕手续麻烦点,关税交的多一点,也挺赚钱的。” 杨妈闻言,又是点了点头,齐鲁的蔬菜产量大,价格便宜,诸如萝卜大白菜之类的玩意,现在甚至还是停留在一两分钱/斤的水平;因此这两年往国外做蔬菜生意的人老不少了,甚至本地电视台也在那大吹特吹,鼓动农民多种蔬菜;故而她倒并不怀疑自己儿子能靠这个赚大钱——电视上那些出口蔬菜的,都是上百辆车上百辆扯地拉,积少成多下,可是老鼻子不少钱了。 而一直屏着气、竖着耳朵在远处旁听的二女则差点没绷住。 卖点水果蔬菜和罐头? 好吧,铸投国贸的基础业务的确如此,哪怕铸华系列的速冻蔬菜已经进入欧美同类品牌的TOP10了,本质上也还是蔬菜。 可是……您老人家好歹提一嘴诸如“投资”、“电池”之类的模糊词汇打打底啊! 现在铸投国贸在欧美搅得一片风雨,名声之盛,可谓一时无两;到时候咱妈不小心从电视上见到了这家公司的名字,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晕了过去可怎么整? 不过很显然,杨妈骨子里就是个小富即安的人,既然知道自家儿子的钱不是作奸犯科所得,那就够了,至于那两家公司到底是干嘛的,她没兴趣——或者说,在另一件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没心思去关注这些可以拿来吹牛皮的谈资。 不动声色地扫了扫远处脖子伸的老长的小丫头和万清漪,杨妈轻轻咳了咳,然后压低了声音:“臭儿子,万清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叫我妈?” 破罐子破摔的杨铸一脸无辜:“她现在也是你的儿媳妇啊,叫你一声妈不是很正常么?”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杨妈还是差点又一次晕过去,又是给了自家儿子后脑勺一巴掌,杨妈咬牙切齿地说道:“那青措呢?我告诉你,不管你在外面挣了多少钱,也不管你在外面究竟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心里,青措永远是我的儿媳妇!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要胆敢跟她离婚,老娘我立马打死你!” 杨铸苦兮兮地揉了揉自己发晕的后脑勺:“妈,你放心,我没跟丫头离婚……她还是您的儿媳妇!” 杨妈眼睛一蹬:“那你刚才说万清漪是……” 嗯!!!??? 杨妈反应了过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家儿子:“混小子,你、你是说……?” 杨铸耸了耸肩:“您猜得没错,丫头是你的儿媳妇;清漪嘛……虽然没有走正规程序,但她也是您的儿媳妇;而且我敢保证,她在孝敬您的这一块,做的不会比丫头差!” 杨妈顿时脑袋宕机了。 生长在红旗下的她,虽然在港台电视剧里见过无数类似的场面,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只会存在于豪门里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天见可怜,自家儿子是什么个货色她再清楚不过了,之前能追到小丫头,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就已经觉得老天瞎了眼,又或者是折了祖宗十八代的福气才碰到这种好事; 可是眼下,又是一个各方面不输小丫头的大美女甘愿倒贴做小,也要成为自己的第二个儿媳妇!? 虽然以前跟万清漪的见面次数不多,但她也知道小丫头的这位闺蜜各方面都是拔尖的,样貌、学识、家境、气质,样样万里挑一——事实上,哪怕万清漪一句话都不说,往那一坐,99.9%的女人都会感到自相惭愧;而在老一辈人的审美标准里,万清漪的得分也绝对超过小丫头至少一个量级。 但就是这么一位据说在事业上靠着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地的大家千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儿子,然后不顾世俗眼光贴了过来,甚至丢掉了女人的矜持,愿意跟自家儿子和正牌儿媳妇住在了一起? 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杨妈脑海里瞬间脑补了十八套狗血剧情,然后忽然有些迟疑地问道:“臭小子,你跟清漪怎么走到一起的我不管;青措为什么接受了你俩的事情我也不管;我只问一句……这事,是不是跟青措那丫头至今没有怀上孩子有关?” 杨铸翻了个白眼,正想否认,但旋即想起了什么,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有那么一些关系!” 杨妈表情有些挣扎,给自家儿子脑袋上一个迁怒的爆扣之后,这才问到:“青措家里知道这事么?” 杨铸先是揉了揉脑袋,然后又下意识地揉了揉腮帮子:“已经知道了,司马鹏那小子可是狠狠给了我好几拳呢,要不是小丫头死命拦着,估计你儿子到现在还在躺ICU呢!” 想起半个月前司马鹏那红着眼,势若疯虎的模样,杨铸的腮帮子酸的有些厉害——那个混小子,当着那么多安保人员的面还敢这么冲动,真不知说他是性情中人好,还是说他没脑子好。 杨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活该!没打死你算你运气好!” 旋即有些奇怪:“那亲家呢?他们什么反应?” 杨铸耸耸肩:“老岳母据说倒是哭了好几天,小丫头回去陪了两晚上才没事了;老岳丈嘛……我瞧他倒是高兴的很!” 说实话,虽然很不礼貌,但杨铸真的越来越怀疑小丫头两姐弟不是这位老岳丈亲生的了——在其余人都或难过,或暴怒的时候,这位老丈人却在知道杨铸大老板的真实身份后,屁颠颠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拍了一个小时的马屁后,向自己的姑爷“借”了20万,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帮他摆定家里面,这操作你敢信? 虽然这事是杨铸理亏在前,他也完全不在乎那20万,但对比于司马鹏的鲁莽冲动,他反而对自己这位老丈人越加看不起。 杨妈显然也知道自己那位老亲家的为人,因此倒也不奇怪;想了想,又问道:“那……清漪家里的人呢,他们知道这事么?” 杨铸想了想:“应该也知道吧?至少……她哥是知道的。” 杨妈瞧向自己儿子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了起来; 自打第一次见到万清漪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姑娘家里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但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儿给别人做小,对方父母竟然没有闹将一番;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想了想,杨妈斩钉截铁地低声说道:“不行,不管你们这些小辈们干出了什么荒唐事,最起码的礼数是要有的!” “你跟清漪说一声,让她帮忙约个时间,我去拜访一下二亲家,混个脸熟,顺便给人家赔赔礼!” 杨铸闻言,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 自家母上大人又是“清漪”又是“二亲家”的,很显然,老人家算是认下了校花同学这个儿媳妇——母上大人虽然一直没说,但心里对着小孙孙还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的;再加上“母亲”向来是一种双标生物,事关儿子的幸福和香火大计,而万清漪看起来又实在不像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因此有这种结果真的不算很奇怪。 至于说明明理亏,却冒着贴上老脸的风险去见万清漪的父母,其实也是用心良苦……与做事不计后果的年轻人不同,杨妈深知婚姻并不只是两个人相处那么简单,不管小两口在热恋期有多腻乎,但如果两家人相处的不愉快,那么后期必然会积累出诸多问题,甚至鸡飞蛋打也不奇怪。 因而,就算自家儿子跟万清漪之间的关系是非法的、不道德的,甚至是未必长久的,她也必须尽可能地去消弭双方家庭间的矛盾隐患——最起码,你要给予对方最起码的态度和礼节尊重。 道理虽然杨铸都懂,但是一想到赵琼霞那张堪比川剧经典节目的老脸,他就无比头大——这两年来,赵琼霞可没少从杨铸这里拉贷款;可是有事求着杨铸的时候,这位丈母娘态度那叫一个亲热;可等合同签了,这货立马就变得不咸不淡的了,连跟自家姑爷多聊几句的兴趣都没有。 他倒是对此无所谓,反正自己有亏在前,对方也是自己的长辈,吃点瘪就吃点瘪喽;但是如果让母上大人代自己受过,而赵琼霞到时候真的胆敢给老妈脸色看,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跳起来摔桌子,然后把这位丈母娘彻底打回原形。 所谓知儿莫若母,见到杨铸脸上的纠结和不情愿以及一闪而过的凶狠,杨妈自然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些什么,心头一暖,却嗔怪地轻轻给了杨铸脑袋上一巴掌:“你放心,我们老一辈有老一辈的礼数,清漪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就算心里不高兴,至少在脸皮上也不会让我难堪的,你尽管让清漪约时间就是。” 杨铸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自家母亲的观点——实在不行,提前警告一下赵琼霞就可以了,这位丈母娘并不是个拿捏不准形式的,自然知道真的触怒了自己,后果会是如何。 见到杨铸点头,杨妈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自己这个臭儿子别的本事没有,骨子里却犟的一匹,她刚才还担心这混球怕自己到时候难堪,死杠着不肯答应呢,到时候影响他跟万清漪之间的感情就糟了。 看着自家儿子还傻愣愣地跪在地上扯自己的耳朵,杨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傻跪着干啥,赶紧把青措和清漪叫过来啊……话说进来真么久了,口渴的紧,顺便劳烦清漪一下,帮我这个老婆子沏杯茶来。” 杨铸闻言,嘴巴顿时大大地咧开,还没等自己站起来,就对着远处的某人大喊:“清漪,赶紧的,过来给我妈敬茶!” 敬、敬茶!? 一直在那偷听到脖子都酸了的万清漪,顿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瞎打了转后,这才手忙脚乱地从小丫头手里接过盖碗,哆嗦着端了过来。 看着与记忆里冷静笃定形象大相径庭的万清漪,杨妈脸上却丝毫不着恼怒,嘴角消无声生息地挂起了一丝上挑的幅度…… 正文 第542章 小助理而已 明明离春节正式假期还有两天时间,铸投商贸当前实质上的一把手却忽然请了假,委实把各部门的负责人惊的不轻——要知道,万清漪绝对算得上赫赫有名的工作狂人,一年里连正常休假的时间都不会超过30天,就更别提请假了。 不过好在公司的年终总结大会已经在前几天开过了,现在都是在忙着开小会, 外加筹备公司年会而已,再加上严主任依然在岗,因此就算万清漪并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而此时的万清漪,则是一反常态地换下了她极为热爱的古风大氅,身着一件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白色羽绒服,挽着杨妈的手, 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街上。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昨天晚上杨大官人并没有在下半夜里突袭某位校花同学的寝室,因而难得保证了充足睡眠的万清漪此刻全无以往若隐若现的倦容,而或许是顺利敬了茶的缘故,心里充满喜悦的校花同学此刻眉眼间都带着笑容,外溢的风情愣是把一件普普通通的羽绒服穿成了名家的限定款高货。 ……………… “妈,前面有一条年货街,咱们过去逛逛?”万清漪指了指不远处,提议道。 作为很懂得换位思考的人,校花同学知道自己的婆婆或许会出于好奇,去泉城这两年不断涌现的高端商场里去见识见识西洋玩意,但却绝对不会舍得掏钱去购买那些动则数百上千的昂贵商品——同理可证,杨妈骨子里也绝对不会喜欢花钱大手大脚的儿媳妇。 因此,对比于那些装扮的花里胡哨,里面满是人某狗样客户的高档商场,年货街这种既热闹接地气,又真正充满着年味的地方,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老人家都爱热闹,临潘地方小, 即便过年也称不上多有人气,因此带自家婆婆去逛人山人海的年货街,绝对能让她老人家眉开眼笑。 果不其然,杨妈看到不远处的人头攒涌,顿时心动了:“也对,马上就要过年了,是该置办点年货了……走,咱们过去看看,有啥好玩意!” 见到自己的提议被接纳,万清漪笑的很开心:“妈,到时候您尽管买就是,我帮你提着,今天咱们开的是杨铸的那台切诺基,空间大的很,买多少都能装的下!” 有些怀念地看着年货街两旁卖纸皮散糖的摊位,杨妈摆摆手:“你一个小姑娘能提多少东西,累坏了你可不成……咱们今天主要是看看,等瞧中了什么, 打电话让杨铸来提就是!” 万清漪亲昵地紧了紧自家婆婆的胳膊:“妈, 您放心吧,我平日里经常会去公司的健身室里锻炼, 身体棒着呢,别的不敢说,两只手提个十几二十斤的东西不在话下!” 这倒是实话,一般来说,身居高位的人往往都很注意锻炼身体; 倒不是说是为了健康、养生之类的玩意;而是到了一定位置后,手里面的工作堆积如山,加班到深夜实数稀松平常……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在那撑着,这种近乎于全年无休的高强度工作你扛得住才怪! 而出于工作的需要以及某人越来越过份的要求,万清漪去健身室去的很勤,更是请了一个瑜伽教练来1V1指导……坚持了一年下来,虽然依旧扛不住某个牲口的糟践,但无论是身体的柔韧性还是体能,都有不小的提升,因此别看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双手提个十几二十斤的东西走上一两公里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杨妈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这位昨天刚认下来的儿媳妇,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下万清漪婀娜的身子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她不着脂粉,但却白里透粉的脸蛋上; 嗯,这姑娘看起来身子骨的确很健康;看来自己的小孙子应该有着落了! 一想到孙子,杨妈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大手一挥:“成,今天咱娘俩放开了买,看中什么买什么!” ……………… “诶,妈,你看这有卖糖稀的(一种液体糖浆),您等等,我先买上一瓶,青措妹妹可喜欢这玩意了。”万清漪仔细看了看摊位上玻璃瓶子里面的棕色液体,扭头说道。 “嗯……3块钱?也不算贵,老板,来上一瓶!”杨妈二话不说,抢先一步付了钱。 ……………… “诶?这家的手艺不错!老板,来十张剪纸贴花,再来两幅对联……妈,我手上有东西,贴花和对联的款式就劳烦您选了。”万清漪抢先一步递了张50元大钞过去,然后笑嘻嘻地对着杨妈说道,同为女人,她很清楚应该在什么地方让步。 “你这孩子,掏钱怎么掏的这么利落!”杨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喜滋滋地在摊位上挑选起花色样式来了。 ………… “诶?这耳套看着怪有意思的,织工也不错……妈,您试试?”万清漪左手掏钱,右手选了个绣着云纹的暗红色耳套,不由分说戴到了杨妈已经有些发红的耳朵上。 感受到耳朵上瞬间带来的暖意,杨妈嘴角忍不住咧了咧,然后却很有些傲娇地说道:“这颜色太艳了,老板,有没有藏青色的?” ……………… “哇,这里竟然有卖鱼的诶,这鬼天气竟然没有被冻死,竟然还有正宗的黄河鲤鱼?妈……这块我不太懂,咱选一条,我来逮!”万清漪撸了撸袖子,操起了摊老板面前的网兜,完全无视了摊位上浓浓的鱼腥味,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看着这闺女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矫情,杨妈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对这个儿媳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蹲下身子仔细辨别起来:“选黄河鲤鱼一看鳞,二看头,再看形……闺女你记好喽!” ……………… “妈,这天怪冷的,要不咱们喝碗豆花?……你请我!”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万清漪呵了呵手,然后很有些撒娇意味地说道。 “好~好~好~!三毛钱一碗的豆腐脑你妈我还是请得起的!”脸上笑开了花的杨妈似乎很吃这一套,她那个臭儿子可从来不会向她撒娇,这二十多年来平白少了无数乐趣。 “说起来还不都是怪你自己,摊老板不肯帮忙杀鱼就算了嘛,你至于自己亲自操刀上阵,还沾了一手的水?”摸了摸耳套里面有些发热发痒的耳朵,杨妈有些心疼地看着万清漪被冻的红彤彤的手指头,没好气地埋怨道。 万清漪接过摊老板端过来的豆腐脑,先是捧着暖了暖手,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没法子啊,这鬼天气冷的要死,不现杀的话,估计还没到家呢,这鱼就变成了冻鱼棍——如果冻的太厉害,等再化开的话,难说腥筋就抽不出来了。” 杨妈点了点头,鲤鱼不比其它鱼,哪怕是大名鼎鼎的黄河鲤鱼,要是不把腥筋抽出来的话,照样没法子入口——这是北方人都知道的事情,算不得稀奇。 不过她好奇的是,明明自己这个儿媳妇一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但是刚才借着摊老板的刀杀起鱼来,动作虽然称不上娴熟,却也绝对算得上有模有样。 “清漪,你以前经常进厨房做饭?”耐不住好奇,杨妈开口问道。 万清漪一边抹开豆腐脑上面的卤子,一边撇嘴说道:“在认识杨铸以前,我进厨房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认识杨铸之后嘛……” “妈,您是不知道,杨铸在这方面笨死了,如果我和青措不帮他做饭,他绝对会饿晕在屋子里!” 看着万清漪皱着小鼻子,一边嫌弃,一边又满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杨妈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自家的儿子了……这么好的姑娘,杨铸那个臭小子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做小的? ……………… 逛完了年货街,一老一小大包小包地把切诺基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后;杨妈却忽然提议去逛一逛附近的某个高档商场。 短短半个上午就跟自家婆婆混得亲如姐妹的万清漪听到这个提议后,却扭捏起来,好一会儿才羞答答地点头答应了——很明显,这是自家婆婆对自己很满意,打算买一件东西送给自己当成见面礼了,其性质跟改口费差不多,可谓意义非凡。 只不过,平日里不怎么逛商场的杨妈明显小看了这两年物价上涨的速度,也小看了这些高档商场里各大品牌镰刀的锋利度。 原本她只是以为这里的东西最多就是几百上千而已,但看到各家专柜里那些衣服上挂着的动则四五个零的价格牌后,她实在忍不住心里犯抽抽。 贵! 真贵! 真TMD贵! 这是杨妈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这里的衣服随便一件,就顶得上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甚至一年的工资了;那些包包更是离谱,明明屁大点东西都放不了,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却愣是动则几千上万,最贵的那个甚至是小十万。 见到杨妈表情不自然,万清漪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些东西虽然在她眼里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但对于杨妈这种节俭了一辈子的老工人来说,无疑是突破了自己的心理承受极限——且不说杨妈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到底有多少资产,就算知道了,一些习惯也很难再短期之内改过来。 “妈,我看青措手上一直带着的那个翡翠镯子挺漂亮的,要不……您也送我一个银镯子?”万清漪挽住自家婆婆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杨妈,像极了一只讨食吃的小猫。 作为铸投商贸的老板娘,不需要彰显自己身份的小丫头的穿着向来朴素,浑身上下唯一算得上与饰品扯得上关联的,就是手腕上的那只怎么看怎么廉价的翡翠镯子了——这只真实市场价撑破天不会过突破两百的油青料翡翠镯,对于小丫头来说却是她所有的东西最宝贵的一件。 无他,这只看起来绝对掉价的镯子,是某个被忽悠瘸了的婆婆当初送给她的“传家宝”。 而万清漪向杨妈求银镯子的意思也非常明显——虽然我没有名份,但也是您老人家的儿媳妇了;不求您再送我一只象征着正房地位的玉镯,甚至也不求您送我一只可能引起别人误会的金镯子(在齐鲁一些地方,戴金镯子会被误认为正牌儿媳),那我退而求其次,求一只银镯子不过份吧? 虽然从实际价值上来讲,一只足量的银镯子很有可能比那只油青料翡翠镯还贵,但从象征意义上来讲,比起后者足足差了两个量级。 看着万清漪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杨妈忽然有些心疼,当下大手一挥:“好,咱们去珠宝店看看去!”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虽然出于一些考虑,不能送这闺女金镯子,但哪怕拼着怀里的银行卡被刷干,也要送她一只嵌着珠宝的漂亮银镯子——至于商家会不会在相对廉价的银镯子下功夫做造型乃至镶嵌珠宝,杨妈却一时没想那么多。 ……………… 二十分钟后,某个当前南方非常知名,但在北方影响力却只能算是一般的知名珠宝品牌专柜。 “啊?又需要预定?”已经换了三家珠宝店的杨妈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的服务员。 现在的珠宝店主流制品是以小件饰品为主,镯子这种明显已经过时的中件种类并不算多——而且这些镯子基本上都是以黄金材质为主,根本见不到银制的。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筛选客户+降本增效嘛,有追求的品牌珠宝店们,怎么可能把宝贵的设计能力和陈列空间浪费在廉价的银制品上? 当然,他们也提供订制服务,只要你掏得起昂贵的设计费和加工费,别说银手镯了,就算是铁手镯他们给你做。 见到杨妈脸上的失望,万清漪建议道:“妈,要不咱们改天去地矿大厦逛逛?那边听说做银器的挺多。” 杨妈摇了摇头:“那不成,我说好了今天给你买镯子的,哪能等到改天?” 万清漪笑嘻嘻地说道:“妈,不急的,再说,地矿大厦那边的款式肯定多,到时候我也好挑一个中意的啊。” 杨妈正在犹豫间,一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子忽然走了过来:“二位,能否叨扰一下?如果二位不喜欢黄金制品的话,本店倒是有一款还不错的手镯,是由国际知名设计师设计,总部的老师傅亲手打造的,想请二位掌掌眼。” 杨妈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店长。 不是黄金的? 国际名家设计,老师傅亲手打造?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虽然说“国际知名设计师”这几个字听起来很唬人,但毕竟不是黄金的,应该不会贵到那里去才对。 想了想,杨妈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分钟后,一只浑身錾刻着无数立体回形纹的暗银色手镯出现在了杨妈面前,哪怕是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出了这只手镯的不凡。 这只暗银色的手镯的镯身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环形或者扁圆形,而仿佛是由一条不规则的梯形体扭曲为一个C形; 按理来说,具有浓重华夏色彩的神秘回形纹与充满科技色彩的暗银几何镯身在感官上是会形成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违和感的,但是平整镶嵌在回纹处的一排排细小黑色宝石和镯口处一颗完美切割的六边形浅蓝色宝石,却神奇地化解了这种突兀感——不谈手镯的材料价值,光凭着这份设计理念,这只手镯就绝对能称之为艺术品。 嘶~! 杨妈顿时抽了一口冷气,然后表情古怪地看着店长——这只镯子的确不是银制品,可这玩意TMD是这两年炒的火热的铂金! 这么一只最起码有30克的铂金手镯,撇开艺术价值和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不谈,光铂金材料的本身原料价值,就绝对超过了1万大洋! 察觉到杨妈瞧向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善,店长连忙堆起笑容:“阿姨,这只手镯的确是铂金的,但由于这款手镯的风格与我们品牌的调性有些冲突,因此为了品牌形象的统一,我们一直没把这款镯子陈列拿出来卖;” “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就想着把这只镯子以原料成本价处理掉!” 看到杨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店长立马拍了拍胸脯:“您放心,我们说是用成本价处理就绝对是按真实的成本价处理;铂金的材料价格只有市面上的一半,而且由于我们在老挝南塔那边有自己的宝石矿场,因此镯子上的蓝宝石虽然看起来挺大,但实际成本真的不高。” 说完,店长赶在杨妈开口前,略有些迫不及待地报了个价:“2800!您老只需要给2800块钱,这只国内独一无二的【回纹蓝镜镯】就是您的了——实话实说,这个价格真的是血亏的,也就是总部的意见发生了分歧,要不然,光这只镯子的设计费,就远不止这么点钱!” 听到2800这个价格,杨妈是真动心了。 虽然说这个价格对她来说依然是贵的离谱,但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眼前这款镯子是放了天漏——这只镯子哪怕不讲任何故事,就那么往那一放,哪怕是在2800的后面加两个0,也没人绝对不值! 正当杨妈打算咬咬牙,掏出自己兜里的那张银行的时候,万清漪却轻轻楼住了她的肩膀:“妈,我就喜欢银的,这镯子咱们不要了,我们还是去地矿大厦那边转转吧!” 一脸不舍的杨妈还没说话,店长却先急了,连忙赶前两步,身子有意无意地拦住了二人:“阿姨,公司有任务,今天这镯子卖不出去我会受罚的,就算您帮帮我好不好……这样,1800,只要1800,这镯子您就拿走!” 店长一脸哀求,眼神却不自觉地侧向了万清漪。 杨妈见状,心里疑云大起,莫非这镯子其实是假的? 还是说,这店长瞧见万丫头长得漂亮,忍痛给爱之余,打算趁机认识搭讪? 万清漪听到店长这番近乎直白的言语,又瞅了瞅店长脸上那毫不遮掩的哀求表情,心里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这镯子傻子都看得出来实际价值最起码六位数起,凭借着这近乎于艺术的做工,收藏个几年后,放出去突破六位数也不是不可能——别的不说,光那颗纯净度极高的蓝宝石,实际价值就不可能低于30万! 这种收藏级的手镯,珠宝店从来都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要么向高价值会员开放售卖资格,要么直接走拍卖会流程,怎么可能会亏本甩卖……而且是以这种近乎于白送的价格甩卖? 再加上店长那明晃晃的言语,万清漪要再不知道有人认出了自己,想要跟自己搭上关系的话,那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嘴角轻轻挑起一抹弧度,万清漪对半拦在路上的店长视而不见,轻轻护着杨妈就打算离开。 正当那位店长尴尬地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的时候,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万总,请留步!” 万总? 杨妈扭头看去,却见一名身穿红色西服的中年女子,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从后台赶了出来——很明显,这位女子刚才一直在后面看着。 万清漪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这位脸上挂满歉意笑容的陌生中年女子,心中很有些恼怒——你是不打算让我在自家婆婆面前留个好印象是么? “您好,幸会!万总,鄙人卞玲,XX珠宝的运营中心副总监监渠道二部总监,也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之一,目前负责华北大区的相关业务。”年近四十的卞玲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名片,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妥。 哦? 身兼运营中心双重要职的董事会成员……那倒是不简单了! 出于最基本的商业礼节,万清漪接过了卞玲的名片,声音淡淡的:“幸会,卞总……还有,我只是个助理而已,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万助理,叫我万总,别人会误会的。” 卞玲愕然。 万助理? 拜托,虽然你的正式职位的确是董事长助理,但名字里带着“助理”两个字的那么多,大部分更是端茶倒水的主,你堂堂铸投商贸三巨头之一,我怎么敢叫你万助理?万一别人以为我是在轻视你怎么办? 不过从事珠宝行业的基本都是人精,既然万清漪这么强调了,那自己照做就是了。 “好的,万助理!”卞玲从善如流。 万清漪点了点头,示意双方见过了,然后扶着杨妈就要离开。 卞玲见状大急:“万助理……能否耽误您十分钟?” 万清漪皱眉,她实在不想在杨妈面前露马脚,但是却又害怕自家婆婆误以为自己是个不通情理且刻薄的人,因此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好,那就十分钟!” 卞玲大喜,身体微躬,立马亲自把万清漪和杨妈请到了后台的一个小桌子旁。 “卞总,请问……咱们见过?”万清漪微笑着看着卞玲,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 主动从店员接过茶杯的卞玲一边热情地给还没回过神来的杨妈倒水,一边笑着回答:“两个月前,省里的某次民营经济扩大会议上,鄙人有幸远远见过万助理一面——只不那时候过隔得远,万助理对我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万清漪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能参加那次大会,那么这个卞玲的份量倒也不轻,只不过两家公司素无交集,这女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送我这么一份不大不小的礼? 万清漪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好自家婆婆,因此没有心思在别的事情上耗着;扫了扫一旁装着“回纹蓝镜”的盒子,万清漪单刀直入地问道:“卞总,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这人不喜欢婆婆妈妈,您有什么事请直言——马上就要12点了,我还要陪我妈置办年货呢。” 12点? 看了看手表,现在11点50,意思是就真的只留给我10分钟的时间喽?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果然如传言一样,是个极为强势的女人! 知道万清漪不是开玩笑,卞玲顿时打消了继续唠嗑的念头:“万……助理,既然这样,我也不瞒您。” “是这样的,我们XX珠宝已经进驻包括齐鲁在内的华北地区已经两年了,可是……” 卞玲叹了口气:“不怕您笑话,两年来,我们的分店开了不少,而且都是不惜成本地把店开在最繁华的地段;可是这销量嘛,不能说没有,但增长幅度远远低于预期,一些店甚至只能刚刚覆盖成本。” 扫了一眼店里面零零碎碎的小猫三两只,卞玲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也知道,我们珠宝行业是个重资产、长周期、压资金的行业;一旦新店的资金周转率跟不上,那么扩店计划就会受影响,源头原料采购的议价权就不够,规模优势无法形成的话,反过来运营成本就会增加,然后逐渐走入一个死循环。” 万清漪略有些不耐地摆摆手:“卞总,麻烦说重点……现在已经11:53了!” 她当然知道珠宝行业最重要的就是源头的货源把控力……黄金之类的制品和期货只不过是他们的基础业务,通过长期地大量囤积诸如高端翡翠、蓝红宝石等稀缺性原料,从而通过捂盘+炒作之类的手段,推动这些稀缺性原料和珠宝制品价格上涨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盈利手段; 故而哪怕有大量的外来资本注入,旗下各分店的资金周转率也是关乎到企业兴旺衰败的重要原因——通俗来讲就是在水容量有限的盆子里,在不吹破的前提下,气球吹的越大,能装到里面去的水就越多,等大家都缺水的时候,能高价卖出去的水才越多。 卞玲被噎了一下,她本想营造点悲情氛围呢,但被万清漪这么一打断,这氛围就营造不下去了,眼瞅着时间越来越少,索性便直言:“万助理,今天之所以打算用这只小小的回纹蓝镜跟您结缘,其实目的很简单;”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自从你们铸投商贸开放医药板块的渠道后,凭着你们公司堪称金字招牌的商誉,包括齐鲁和豫省在内的一票子制药企业都开始起死回生了,至于你们的战略合作伙伴粤省黑土地制药,更是混的风声水起;” “这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同为高度需要消费者信任度的行业,你们既然能给制药企业开放专项渠道,那我们珠宝行业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要知道,我们珠宝行业的敏感性可比药品低多了!” “所以,我这次冒昧打扰,就是想跟万助理您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用我们XX珠宝在华北地区的47家分店做试点,探索一下珠宝专向渠道的可能性?” “您放心,不管是进场费也好,还是抽佣也好,甚至渠道架设费用和竞业排他费用,我们都可以谈——请相信,我们是抱着莫大的诚意而来的!” 说到这里,卞玲笑了笑:“其实之前我也曾向贵公司递过几次拜帖,想要面见一下您,不过很可惜,您是大忙人,手上的要事很多,行程安排也很紧,因此一直缘悭一面……幸得上天垂怜,今天鄙人在巡店时候竟然能偶遇万助理,要是换在我们老家那,是要上香还愿的;” “因此……区区结缘薄礼,不成敬意!” 看着卞玲把那个装着回纹蓝镜镯的盒子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万清漪并没有发话,也没有接手,只是淡淡地说道:“贵公司在华北地区那么多分店,开展的又是非敏感性业务,按照我们公司的公司业务划分,那就是归属于本地服务板块。” “所以……卞总,您找错人了,您应该去找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的张总!” 见到万清漪不接盒子,卞玲顿时急了。 本地生活服务的执行总裁张俊? 且不说那边根本也不接自己这一茬,就算真见到了张俊本人,谁不知道本地生活服务部是您万助理的小弟,这种涉及到业务赛道拓展的大事,你不点头,他敢答应? 见到卞玲还想说点什么,万清漪抬手制止了她:“不好意思,卞总,已经十二点了,我该陪我妈吃饭去了……还有,我只是个小助理而已,这种事,您找我也没用!” 说完,万清漪站起身来,轻轻把装有回纹蓝镜镯的盒子往回推了推:“所谓无功不受禄,再加上我们公司有严格规定……因此这枚手镯就不劳您割爱了。” 说完,万清漪扶起了杨妈,轻轻笑到:“妈,咱们走吧。” 全程都在听着的杨妈虽然有许多地方完全听不懂,但她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衣着不凡的中年女人是要求自家儿媳妇办事; 虽然她很有些舍不得那只漂亮的镯子,但是既然这玩意是拿来贿赂万丫头的,那怎么都不能要。 于是乎杨妈强忍着不舍,在万清漪的搀扶和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卞玲的恭送下,离开了专柜。 等到出了商场,被寒冷的西北风一吹,看着身边笑语盈盈的万清漪,杨妈心中忍不住涌起了阵阵疑惑和担心; 从刚才那个女领导的态度来看,自己这个刚认下的儿媳妇,似乎很不简单呢…… 正文 第543章 加速 2003年的春节比往日要稍早一些,1月31日的除夕,2月1日的大年初一,算得上是农历和阳历结合非常巧妙的一年。 只不过由于覃鑫、李骏等人各自有一大堆紧急任务在身;滇南那边似乎也有了些状况,自家兄弟萝卜也没办法如往年一样回到齐鲁过年,因此除了跟老李头喝了两台酒之外,杨铸的这个春节竟然过的很有些萧瑟。 当然, 这只是杨铸自己的看法,自家的母上大人在两个儿媳妇的全力侍奉下,三个女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似乎一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整不完的活——甚至为了弥补自家婆婆不能跟几个老姐妹一起跳广场舞的遗憾,小丫头和万清漪硬是架着杨大官人凑了足足三天的麻将! 可惜的是,正当杨妈彻底热爱上了这一全民运动, 每天不摸几张牌就手痒的时候, 杨铸却突然没时间上台了。 原因很简单……从大年初二晚上查收到的短信和邮件来看, 有些事情,似乎有些偏离历史轨道了。 虽然杨妈很不满自家这个不孝子竟然在老娘兴头正盛的时候,借口有事要处理,整日躲在那间电脑房里(其实是书房);但小丫头和万清漪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自家男人是不会把自家母亲晾在外面,窝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的;因此即便是一心想要讨好自家婆婆,但面对着杨妈不满的怨言,二女也一反常态没有站在自家婆婆这边对杨铸口诛笔伐,反而是为自家男人各种开脱。 ……………… 初五,与二亲家初见的日子。 为了以示尊重,提前抵达现场的杨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眼前这间充满着历史感与文人气息的会所小院,等到服务员远远地退开,这有些不安地扭头小声问道:“儿子,这地方怕是不便宜吧?” 正在埋头与大洋彼岸那边沟通的杨铸头也不抬:“放心吧,妈,清漪是这里的会员, 会所每个月会寄账单,不需要咱们给钱。” 杨妈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做事也太不牢靠了,今天本来就是该咱们请二亲家,你结果还让清漪掏钱?” 杨铸有些无奈地从笔记本电脑屏幕前抬起了头:“妈,不是您交代选个好点的地方么……咱们泉城像样点的会所拢共就那么几家,而且全都是会员制,我平日里又不来这种地方,那不只能让清漪来定了?” 说完,脑袋重新低了下去:“放心,您要是在觉得丢份的话,这顿饭花了多少,回头我补给清漪——在这种地方,真要是直接掏钱结账的话,反而是真的丢份了,会被人笑话的。” 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杨妈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自家儿子的方案,再三强调不准他赖万丫头的账之后,旋即有些得意:“我瞅着这地方招待大领导也绝对够了——就算二亲家他们是大户人家,想必在这招待他们也不寒碜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 心说何止是不寒碜, 以这两年校花同学跟自己家里的僵持关系来看,这怕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踏入这种级别的场所好不好? 要知道,会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不好,如果撇去万清漪自己的干系,单凭赵琼霞一个银行横向事业部部长以及万泽峻这种二线电脑品牌的泉城总代理商,是没资格成为这家会所的会员的——会所说白了玩的就是圈层,这种能开在文物建筑里的会所,瞄准的自然是齐鲁最顶级的那波人。 见到自家儿子不理自己,杨妈不满地哼了哼,旋即有些担心:“清漪昨天就回娘家去了,眼瞅着都快到点了,你说……二亲家他们会不会把万丫头扣住了,不让她出来啊?” 这种家长见面会,本质上就是两家人带着各自即将结婚的儿女坐在一起吃饭、唠嗑、谈条件;但今天这次见面有些特殊——杨铸已经是事实上的先上车后补票了,不,是上了车后连票都没有,只有个收款凭证; 因此为了尊重对方,也为了让这次会面显得正式一点,万清漪昨天就回娘家去了,要不然对方父母就这么孤零零地单独上门,委实没面子的紧。 听到自家母上发问,杨铸头也不抬:“不会的。” 杨妈眉毛一竖,正想指责自家儿子对人家万丫头太不上心的时候,万清漪一家子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哎呀呀,清漪,这就是亲家公和亲家母了吧?亲家好!”杨妈一见来人了,屁股下宛如装有弹簧似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安的笑容。 一马当先的万清漪赶紧介绍道:“妈,这是我妈、我爸,还有我哥哥。” 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妇人,赵琼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任何异状,而是宛如正常的准亲家一样,双手探出去:“老姐姐好,初次见面,我在这给您拜个晚年了!” 看着赵琼霞脸上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师问罪,握手的力道也没有任何虚于应付的样子,杨妈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于这位二亲家母顿时印象大好,甚至有些感激涕零起来——要知道,自己这边可是理亏在先,来之前她都已经做好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了。 可是眼看着这位亲家母此时的态度…… 虽然说对方大概率是为了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着想这才强忍着心中的尴尬与愤怒,但表面上依然这么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啧啧,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修养就是好! 赵琼霞一边热情地给杨妈介绍同行的万爸和万泽峻,一副相见皆欢的模样,心里的委屈却难以言述。 虽然早在四年前她就怀疑自家女儿跟杨铸不清不楚的了,去年万清漪更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中坦白了自己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母亲,但凡可以,她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的小三——或者说,成为小三也可以,但别把这事摆在台面上来,弄得人尽皆知啊! 毕竟,年轻人都有头脑发浑犯傻的时候,只要没被别人知道,无非就是谈了一场不该谈的恋爱而已,等自家女儿冷静下来跟杨铸分手后,以自家囡囡的姿色气质,有的是人追——反正这个年代,只要没扯过证,自家女儿就永远不是二手货。 但是春节前,自家女儿竟然忽然来了个电话,通知她杨铸的母亲要跟自己见上一面,言下之意就是要走上一套并不完整的正常程序,将自家女儿与杨铸的关系以一种半公开的形式显之于众——这一下就彻底把她惊呆了。 要知道,她现在好歹也是爱存不存银行的中高管了,她儿子以及她老公,无一不是有身份的人——一旦自家女儿给人做小的消息传了出去,你让她脸上怎么挂的住? 但是偏偏杨铸不是一般人,作为向来以消息灵敏著称的金融系统中的一员,她远比一般人更加清楚这位四年前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的男人现在究竟是何等人物; 在大部分国内商业人士眼里,铸投商贸虽然堪称庞然大物,杨铸更是被视为民营企业和互联网行业的一面大旗……但赵琼霞知道,这只是杨铸露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已,甚至可能连真实能量的1/3不到。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在欧美市场上不断兴风作浪,不但打算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和猛山都这种超级巨无霸公司,甚至敢与GS集团这种巨鳄直接硬刚的存在啊——爱存不存银行这几年与GS集团走的很近,甚至把上市业务和债券代销业务都交给了对方,因此赵琼霞很清楚GS集团的底子有多厚,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有多大;可正是由于如此,她才越发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可怕。 根据GS集团偶尔放出的只言片语,赵琼霞不难猜出,眼前这位女婿何止是华夏最大的民营企业老板那么简单?这货分明是在世界范围内已经黑白通吃,顶级盟友一大堆的超级食人鳄了好不好!因此这货虽然年纪不大,但称他一声大佬却绝不为过——最可怕的是,这货竟然是白手起家,短短四年多的时间里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这种国内外都有着庞大无比影响力的大佬能量有多巨大,赵琼霞就算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类推也能推出个七七八八——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自家女儿这层关系,自己现在连见杨铸的资格都没有! 实话实说,到了杨铸这种身份地位,又那么年轻,要是说他在外面没有女人,赵琼霞自己都不信;但是如果那个女人是自己女儿的话,那她的感觉就很奇妙了; 不过越是有钱的人家对于一些东西就看的越清楚,对于一些事情的接受程度也反而越高,因此自家女儿被杨铸那个混球吃干抹净了固然让赵琼霞很有些愤怒,但听闻对方母亲竟然打算走程序,给自己女儿一个不是名份的名份,隐隐约约中,一肚子委屈的赵琼霞却又很有些窃喜。 ……………… “喂,臭小子,亲家他们都到了,你还不赶快见礼?……赶紧把你那破电脑收起来!”寒暄完毕后,杨妈见到杨铸竟然还在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顿时眉毛一竖。 杨铸闻言,只能无奈地站起了身子,用一种符合社会预期的微笑跟自己的岳父母和大舅哥打了声招呼,然后又是坐了下来,继续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杨妈见到自家儿子如此失礼,顿时大怒,立马就要冲上去给他脑袋上两巴掌,赵琼霞见状,赶紧拦住了她:“老姐姐,杨铸现在既然有正事,就让他忙嘛……年轻人有事业心,总归是好的。”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杨铸,自然知道这个家伙虽然混蛋,但却不是个门缝里瞧人、不知礼数的人——或者说,以她跟杨铸之间的交情,还没到能让杨铸不懂礼数的程度。 而以杨铸的疲懒和此时的地位,能够让他在大过节的时间里,连外出都要带着手提电脑随时与外界沟通,那肯定是极为紧要的事情,说不定每一条指令,都关系到企业的重要战略布局或者数千万乃至数亿美元的天量资金去向。 嗯?资金? “杨铸,是……欧美那边的事?”因为业务关系,她自然知道铸投国贸最近在欧美那边大动作不断。 而之所以很冒昧地插话,原因也很简单——根据铸投国贸放出来的话来看,他们会将一些堪称天量的订单业务交回国内,如果赵琼霞能从杨铸的指尖缝里拿到一点信息,转而向他们有意向的企业放贷,那么就是一大笔妥妥的超低风险业绩! 杨铸闻言,似笑非笑地瞅了瞅自己的这位岳母:“并不是。” 赵琼霞顿时讪讪地收了嘴,知道自己唐突了;旋即有些古怪地看了看杨妈——如果这位老姐姐不在的话多好,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向这位姑爷套点消息了。 来之前,万清漪就交代她不要透露太多关于杨铸的真实信息,并且告知了她理由;因而她是不敢冒着被杨铸厌恶以及杨妈犯心脏病的风险继续追问下去的。 而一旁的万泽峻则是盯着杨铸的屏幕,面无表情的脸上眉毛忍不住皱了皱——由于位置的原因,除了一些他根本看不懂含义的数据统计表外,还能看到电脑屏幕上不断发送过去夹杂在普通文字里的的宛如乱码的火星文,以及杨铸时不时切换过来的电子版《新华字典》、《辞海》、《高数1》等七八本书。 作为电脑从业者,杨铸这种行为在万泽峻眼里并不算陌生,不管是网友也好,程序员也好,也经常会玩这种跳字游戏和文字加密游戏。 但是,杨铸一个大老板竟然在这种时候玩这种游戏…… 万泽峻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但是很显然,能让杨铸谨慎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一定机密且敏感无比,这种事情别说往外说了,就连“知道”本身,对于自己未必是件好事。 还好,就算手里的事情再急,杨铸最起码的礼数也还是有的,等到服务员开始上菜以后,他立刻合上了电脑,锁机之后,宛如一个普通的羞涩男孩,露出符合社会预期的笑容后,在杨妈的撺掇下,与众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 三十分钟后,正当两家人在杨铸和万清漪刻意地斜插混打下其乐融融之时,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杨铸皱了皱眉,起身从不远处的衣帽架上的解放包里掏出那只像极了山寨机的威图一看,眉毛顿时皱的更深。 “喂?什么事?”杨铸按下了接听键。 半分钟后…… “什么!!??”杨铸声音拉高了三个音阶,语气里忍不住透漏出来一股浓浓的怒意。 见到一屋人齐齐向自己望过来,杨铸没有心情解释什么,挂掉了电话后,一边径直朝外走去,一边又翻出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十分钟后。 杨铸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吩咐道:“清漪,让人帮我订一张晚上去广州的机票——要今天的,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出发。” 万清漪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查找起行政部总监的电话来。 杨妈看着自家儿子脸色难看,顿时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大过节的还要连夜赶到外地去?” 杨铸表情有些僵硬:“这个节骨眼上,菲菲跑广州去了,我让她赶紧回来……她拒绝了!” 菲菲? 陆菲菲? 除了万清漪外,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杨铸,虽然陆菲菲是你的干妹妹,眼下广州也稍微有些小问题,但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这反应也太过了吧? 杨铸对着自家老妈挤出一个极为不自然的笑容,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小问题? 根据自己这两天接收到的信息,随着欧美流感范围的进一步扩大和情况的进一步复杂,作为国际重要经贸枢纽的广州市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根据覃鑫那边通过多途径统计到的信息,那里的情况离进入红色警戒线只有分毫之差——这比原本历史上的早了将近2个月! 而杨铸很清楚陆菲菲去那里是为的什么,也猜得出来这丫头未来一段时间里的行程安排。 但是同样的,他也更清楚这次的流感跟历史上的那次是不一样的。 这个死丫头,为了那个狗屁的医疗健康事业部,连命都不要了么!? 杨铸眼睛里喷出怒火,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只小豆芽按在沙发上,狠狠给她的屁股上甩上百十来个巴掌…… 正文 第544章 臭丫头,跟我回去! 粤省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某个办公室里,几个身着白大褂的意医生正围在一起屏气凝神,中间的一个体型中等的中年人正在面容严肃地拿着话筒做汇报。 “截止今天为止,我院已甄选一定批量的合格病例,按病变程度不同,将重度、轻度病人分层, 再分别进行简单随机分组;” “中药试验组 31 例,病情重者 24 例,病情轻者7例;对照组 32 例,病情重者 23 例,病情轻者9例,共计63 例, 中药组平均最高T39.23±0.38℃,西药组平均最高 T39.27±0.548℃, 两组在性别、年龄、病情轻重等方面无显著性差异,也无严重的基础病。——这极大地保证了临床实验的公正性” “而经过为期21天的治疗后,我们可以判定,中医疗法对于这次【流感】有着不属于西医治疗方案的显著的作用!——甚至从术后效果预估来看,我们摸索出来的中医疗法对于患者的后遗症要远远小于前者!” 电话那头不置可否地声音传来:“哦?说说两组的具体治疗方案和对比效果。” 中年男子精神一震,立即抄起了办公桌上厚厚一叠的资料念道:“首先是西医组。” “基础治疗方案为激素+抗病毒药+抗生素+免疫增强剂等;其中激素用量由相关专家指导。” “激素:依据病情可分别选择剂量为80mg、160mg、320mg640mgivdrop/d。” “抗病毒药:5%葡萄糖250ml+更昔洛韦250mgivdropBid。” “抗生素:可选其中一组。利复星0.2ivdrop Bid+阿奇霉素0.5ivdropQd。罗氏芬2.0iv drop Qd+阿奇霉素0.5iv drop Qd。舒普深2.0ivdrop Bid+阿奇霉素0.5iv drop Qd。” “免疫增强剂:胸腺肽20mgivQd。” “其他:根据病人实际情况适量给解热镇痛药、祛痰止咳药、抑酸药。” 以最快的语速念完西医组的治疗方案后,中年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是中医组;” “基础治疗方案为针对这次流感紧急开发出来的【1号方】+【2号方】+【3号方】;” “首先,我们根据病人的体征,将其划分为【高热期】、【渗出期】、【吸收期】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高热期】,体征时长1~7天,以高热为首发和突出症状,因此中医组以清热凉营,祛湿化浊为法,给病人煎服由生石膏、知母、黄芩、苍术、青蒿、赤芍、柴胡、羚羊角粉等为主要材料的【1号方】;” “第二阶段【渗出期】发病8~14天,喘憋重, 可见发热,肺部阴影增大,有片状影;因此中医组以清化湿热,宣肺降逆为法,给病人煎服由黄芪、川萆薢(bǐ xiè)、黄连、蚕砂、全瓜蒌、青蒿、薏苡仁、旋覆花、郁金、丹参等为主要材料的【2号方】;” “等到进入第三阶段【吸收期】,也就是病人发病15天以后,体温正常或见自觉发热,气短神疲、口干咽燥,肺部阴影有吸收,因此中医组以益气养阴,化痰活血为法,给病人煎服由西洋参、山萸肉、生黄芪、全瓜蒌、贝母、黄连、败酱草、猪苓、茯苓、丹参等为主要材料的【三号方】。” 详细地解释了中医组的治疗思路和主要方案后,在电话对面略有些不耐的轻哼声中,中年男子这才汇报了对方最关心的数据:“两组用于实验对比的63例病患,共计死亡8 例,占 12.7%。” “其中西医组32例中,死亡6例,占18.75%;” “中药试验组31例中,死亡2例,占6.45%;疗效明显优于西医组。” “而且,两组共计63例病症,全程即时记录患者信息,全都使用SPSS软件包进行数据处理, 数据可溯, 没有任何作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把数据包发送给领导复检!” 听到这两组差异明显的数字,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接受不能。 好半晌之后,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问道:“西医组的指导用药的专家是什么资质的?有没有按照我们专家团的建议使用冲击疗法?……利巴韦林用了没?诸如甲基氢化泼尼松等激素用了没?其它糖皮质激素使用量是多少?达到240毫克/天的标准没有?连续使用了多少天?” 中年男子脸上有些苦涩:“西医组的指导医生全都是主任医师级别以上的专家,然后全都是按照专家团给出的方案治疗的,至于每天激素的使用量是多少……由于这次主要是向您汇报中医组的治疗方案,因此我现在手里的数据被没有记载,等稍后我从数据包里给您查一查。” 电话那头重重哼了一声:“林院长,你们中医院请战心切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医学不比其它,是一门讲究严谨的科学!” “你们连西医组究竟有没有严格按照指导方案来治疗都不知道,只是在那强调中医组取得的成就,你让我怎么相信!?” “再说了,个人体质不同,患者的症状轻重程度也不同,你怎么敢保证你们没有出于私心,把轻症病人全部划分到中医组?” “更何况这次流感不比寻常,目前各国已经在患者群体中发现了亚种变型,就算你们的那几张方子对于现在的流感有用,那么对于亚种的流感呢?” “说到底,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只有依托于现代科学,找出真正具有针对效果的靶向药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说道最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敷衍起来:“好了,林院长,你们一会把SPSS的数据包发过来,我请专家团的人帮忙复检一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林院长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苦涩,转头看向身边同样满是失望的几位医师,嘴巴阖了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作为卫生领域中的一份子,他自然知道自从80年代医疗改革以来,由于治疗成本过于低廉、人才培养难度大和其它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医一直非常不受某些人的待见;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在中医组明明通过临床试验交出了成绩单的情况下,上面依然如此抵触中医——对方虽然一个字的正面回复都没说,但却又什么话都说了。 沉默了许久后,一名身形微胖的女医师满脸萧瑟地抬起了头:“林院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呼吸科去了。” 林院长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叹:“朱主任……虽然上面……但不要怨恨,我们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有些事情,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 连续半个月都没休息的朱主任脸上挂着医师特有的木然,点了点头:“我省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林院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包括朱主任在内的一众骨干医师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双双原本充满疲惫与灰色的眼睛忽然冒出了绿光,死死盯着那台红色的座机。 莫非…… 是上面回心转意了? 林院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拿起了话筒。 一分钟后…… 林院长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然后表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你们……还记得主动资助了我们粤省中医院学院,并且跟我们中医学院达成了深度合作伙伴关系的那个铸投商贸么?”林院长看了看那一双双充满忐忑与期望的眼神,忽然问道。 朱主任笑了笑:“记得啊,他们可是给咱们输送了不少病人呢……说实话,我当医生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了飞刀是啥滋味!” 说完,朱主任有些好奇:“怎么了,直接把电话打到您这里来,是有什么贵人需要咱们出诊么?” 林院长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愈加奇怪:“他们医疗健康事业部的老总陆菲菲眼下就在会客室……说是要跟咱们合作一个大项目。” 朱主任皱眉:“大项目?咱们这种中医院能有什么大项目可合作的?让我们上电视购物节目当嘉宾卖药么?” 林院长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也没说,只是说……这个大项目的初期预算是1个亿!” 两个亿?? 还是初期预算? 包括朱主任在内的一众骨干医师顿时抽了口凉气。 虽然说他们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算得上粤省中医届的扛把子,再加上粤省这边信任中医的人也蛮多,因此生意跟北方地区的同行们不可同日而语;但说到底,患者现在来一次中医院撑死了也就花个小几百来块钱,跟动辄数上千上万的西医院没法比; 而1亿元,对于当前的大型的西医院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他们这种以中医诊疗为主的亿元来说,就更加是一笔天价巨款了! 只不过…… 一个事业部的老总,在这种关键时刻忽然造访自己,还张口就是1亿,到底是想干什么? …………………… 晚上十一点。 陆菲菲一脸沮丧地从粤省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提出的建议是个双赢的好项目,能加快稳定粤省越来越不受控的流感之余,还能进一步打响中医的名气,为什么他们的林院长最后竟然拒绝了!? 助手小芸气鼓鼓地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眼见着粤省这边的板蓝根和那些添加了西药成份的凉茶都卖到了天价了,结果我们找他们合作,打算稳定一下民众恐慌情绪,顺便再推出些真正有效果的预防药,他们竟然不答应!?” 陆菲菲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许他们以为我们也是跟那些奸商一样,打算打着他们医院的名义狠狠捞上一笔?——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我们打算携手合作的中医院足足有六所之多,我们敢冒这种大不韪么?” 小芸狠狠地点了点头:“就是!他们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咱们铸投商贸自从成立到现在,干过这种黑心事么?” “别说那些成本低廉的中药汤包了,就算是现在卖的快断货、但又制作麻烦的苍术香,咱们不始终没涨价?……不但没涨价,还跟供应商谈判了两次,主动把价格降低了7%!” 陆菲菲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他们怕担风险……毕竟,这次的流感恨不寻常,症状也很急,一旦有患者把那些预防性药物当成特效药来吃,发现没有效果,反过来找他们的麻烦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小芸点了点头:“有可能吧……总之,菲菲你不要丧气,明天咱们不是约了粤省中医学院附二院的院长么,也许他们会答应这次合作也不一定。” 二月份的广州其实晚上也就是十度左右,热出了一身细汗的陆菲菲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原本我的想法是尽可能地调动几家大型中医院的闲散医师资源来开展大型义诊活动,在给中医打打广告之余,在线上走一波具有预防性和调理作用的中药汤包,以此来造势;但如果愿意参与合作的医院太少的话,那就真的功倍事半了……哎,希望明天中医学院附二院那边进展会顺利点吧。” 小芸走向停车场,一名坐在皇冠轿车里的司机见到她们出来,连忙主动地拉开了车门——这是谢邀在接机的时候,一道安排的,不然这位第一次来广州的小公主,保准两眼一抹黑。 “司机大哥,辛苦你等这么久了,劳烦带我们随便去一家酒店,到时候把我们放门口就行。”陆菲菲给司机一个甜甜的微笑,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 司机扭头笑道:“陆总,酒店哪有家里面住的舒服?谢总已经给您二位准备好住处了——您放心,绝对高档气派!” 小芸有些好奇:“哦?谢总是打算让我们住他家里面么?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司机哈哈一笑:“放心,谢总有交代,今天二位住华侨新村里——那里的花园式别墅可算得上是广州最好的房子之一了,也就是陆总来了,要是换别人,谢总可舍不得这么下血本!” 华侨新村? 对广州情况两眼一抹黑的两人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倒也没有太多感受。 她们不知道的是,作为建国后广州第一批动工的别墅区,建在黄石公园旁边的华侨新村可是专门用来安置归国投资的华侨别墅区——在这种市中心繁华地段竟然能划出12万平方米来建绿化面积达到六成的独栋别墅,其价值和意义可想而知。 事实上,也就是谢邀与许多归国华侨的后代关系不错,外加运气好,几年前某位华侨的后代遇到了些困难,需要大笔资金来渡过难关,这才便宜了谢邀;否则的话,这里的房子还真不是你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 大半个小时后,陆菲菲和小芸出现在了一栋很有些斑驳的历史感的独立庭院里。 钻出车门,狠狠嗅了一口宛如公园里的清新空气,陆菲菲很有些不可思议:“广州这种大城市的市中心竟然有这么空气好的地方?” 司机很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打开了后备箱,把二人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诶?谢叔叔,你在这等我?那多不好意,都这么晚了。”陆菲菲看见别墅的房门打开,谢邀瘦瘦的身子露了出来,连忙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着这丫头那一脸能甜的死人的笑容,谢邀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旋即闪开了身子。 正当陆菲菲奇怪谢邀的表现为什么这么奇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谢邀背后出现。 “猪头……你怎么过来了!?”陆菲菲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臭丫头,跟我回去!”杨铸不由分说,上前两步抓住了陆菲菲的手腕,一脸的不容置驳…… 正文 第545章 冲击 “我不回去!”充满六七十年代风格的书房里,陆菲菲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倔强地看着杨铸。 只不过这话配着她捂着小屁屁的双手和满脸涨红的模样,与其说她像是一只发怒的小老虎,不如说是一只在主人面前虚张声势的小猫咪。 “为什么?”杨铸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清瘦了稍许的妮子,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右手。 这丫头小屁屁的手感固然非常不错,但连续十几巴掌用力打下去, 杨铸的手也有些发疼。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能快速破局的机会,粤省这边什么合作都还没敲定下来呢,我现在回去岂不是错失良机?”在杨铸面前,陆菲菲也全然不考虑自己的形象,一个劲地反手揉着自己的受创部位。 这个混蛋,还真的用劲打啊, 自己的后面铁定肿了! 亏得自己一开始还以为这头猪狂性大发,想趁着打自己小屁屁的借口黏上来, 把自己拱了呢——早知如此,本仙女当初说什么也要先下手为强,把他制住了再说。 杨铸自然猜得出来这妮子所说的快速破局,破的是什么“局”。 事实上,这几十年来中医的快速衰弱有着许多原因,既有外部因素,也有自己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大家对于中医的效果普遍存疑是个不争的事实;而在潜移默化下,中医也由以前的主流医学,变成了辅助医学——简单来说,就是养生、推拿和无关紧要的小病去看中医,但凡到了感冒发烧这种级别,绝大部分人还是会去看效果貌似更快的西医。 在这样的“普世认知”氛围里,健康医疗事业部想要从中医入手,真正杀出一片天地又谈何容易?——不能真正通过效果来突破既有观念,获得民众的认可,从而占据认知的生态高位,就算各种产品和服务卖的再多, 说白了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保健品而已, 一阵稍微大点的浪就能把你拍翻。 从商业逻辑上来说,杨铸并不觉得陆菲菲想要趁着这次粤省流感的机会来一次声势浩大的PR活动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这种PR活动曾经在未来资本大肆进入私立医院后,一度大搞特稿的“一元超值体验”、“免费体检”、“小区义诊”以及以前某些保健品曾经搞的“下乡义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们是通过义诊和免费检查给你查出一堆莫须有的病,让你花大价钱买药;而陆菲菲的这次PR活动目前却是通过义诊和平价药汤包,在这个特殊时期让更多的人切身感受到中医的效果,从而化身成为自来水和种子用户而已。 手段本身没什么问题,切入时机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杨铸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陆菲菲表情有些受伤:“为什么!?” 她可是被某位正宫娘娘“发配”出来的,她之所以这么拼,无非就是想要向某些人证明自己完全配得上眼前这头死猪,然后两年后意气风发地回到齐鲁去! 杨铸摇了摇头:“这次的流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那些中医院是不可能答应跟你联动的。” 陆菲菲眼睛睁的大大的,以她对杨铸的熟悉程度,这短短的两句话中,她分明听出了其它的信息。 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门看了看, 发现自家小姐妹自从钻进客房之后, 便识趣地没再把门打开, 陆菲菲轻轻把书房的门合上:“铸投, 到底什么情况……我是说,为什么那些中医院不可能答应这次联动?” 刚问出前半句,陆菲菲发现杨铸的表情有些不好看,顿时识趣地把话题引到本次合作的事情上来。 杨铸犹豫了一下,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只需要知道,这次的流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流感,性质很特殊就够了!” “而之所以说那些中医院是不可能跟你合作的,其实也与这次流感的特殊性有关——上面对于这次的流感很重视,医疗系统里面也争吵的很厉害;” “好死不死的,中医现在的地位很微妙;在这个当口,你让他们以义诊的形式当这个出头鸟,很容易会被有些人说成是【挟众】,一旦在义诊中间发生点什么意外,对于他们而言……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这个提议对于他们而言,Z治风险太大了!” 陆菲菲想起任明翰曾经打听到的一些传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猪头,难不成……最近网上传的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 杨铸点了点头:“有水份,但水份不大……至少目前如此。” 陆菲菲倒抽一口凉气,这才知道这只猪为什么知道了自己跑到了广州,立马二话不说地杀了过来,然后硬要拉着自己回去。 看来这只猪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嘛……陆菲菲喜滋滋地想到,刚才被连打十几下小屁屁的怨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行,我还是不能跟你回去!”陆菲菲想了想,再次拒绝了杨铸。 “为什么!?”杨铸眼睛一瞪,脸色极为不善,又想给这货的屁股上来一顿仙人掌炒肉。 陆菲菲下意识地捂着小屁屁往后退了两步,表情倔强:“风险和机遇是双生子……这是你以前教过我的。” “既然这次流感的情况很有些凶险,那对我们医疗健康事业部而言就更加是个难得的机遇了,只要能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扭转大家对于中医和中药的看法——哪怕只是一小点,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说完,陆菲菲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再说,虽然医疗健康事业部的员工基本上都是从公司各部门抽调而成,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成立时间不到半年的新部门——我来的时候都已经放话了,如果什么事情都没做,灰溜溜地跑回去,下面人会怎么看我,你应该知道的吧?” 杨铸自然知道陆菲菲是什么意思。 在组织架构这一块,商界向来有“半年注魂、一年搭骨、三年添肉”的说法。 作为一个新成立的部门,不管陆菲菲其余的身份如何亮眼,但对于部门的员工而言,最核心的身份永远只有一个——部门老大。 “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是亘古不变的法则,陆菲菲这个部门老大有没有本事带着整个部门打胜仗,直接决定了下面人会不会真心服她、会不会主动屈从和顺应她的管理方式,以及会不会以她为中心自发形成一股不同于其余部门的精气神。 或许这小半年以来,医疗健康事业部其实也很是做了些不小的动静,取得了一系列不俗的成绩;但是在大部分看来,陆菲菲之所以能取得这一系列成绩,很大因素是在吃铸投商贸的老本——不就是串联和堆砌资源么?虽然不至于说换条狗都成,但也没看出来有多大的本事。 因此,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出于部门管理需要,陆菲菲都需要尽快地拿出一份亮眼的成绩单来一战定乾坤。 交出来了,下面的员工自然就会死心塌地跟着陆菲菲这个老大; 交不出来…… 呵呵,与其天天配着这种纨绔玩“自娱自乐”的游戏,还不如想办法申请回调到原部门里去——去中心化管理制度下,部门的挑战性业务越多,员工晋升的机会越多,眼巴巴地看着以前能力或许还不如自己的前部门同事的职级高过自己,脸上很好看? 虽然知道陆菲菲这妮子之所以如此拼,恐怕还有跟小丫头憋劲的考虑,但听到她抛出部门管理的这个理由,杨铸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医疗事业部成立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就从总部薅了300多名各部门骨干和超过20亿资金,如果这个部门到最后真的散架了,那陆菲菲以后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医疗健康事业部的老大是陆菲菲而是另一个杨铸不熟悉的高管,估计他不但不会对这个计划稍加阻拦,甚至还会亲自鼓掌为其加油——后世之所以连许多中医名家都对于中医持有悲观态度,就是因为在长期市场化运作下,作为根基的中药已经名不符实了;而眼下铸投商贸开始涉足优质中草药的种植和采购领域,如果在这个关键点上能通过种种办法扭转国内的供需关系,正向循环下,华夏的国粹未必没有复兴之机。 丫丫的呸的,眼下这事,真TMD让人鬼火啊! 某位大官人如此想到…… ……………… 沉思了好一会,杨铸忽然抬头:“臭丫头,是不是只要搞定了这几家中医院,你就会乖乖回去?” 陆菲菲一呆:“你打算帮我?” 杨铸翻了个白眼:“不帮你的话,万一你也患上了流感……你以为很好玩?” 听到这只猪如此关心自己,陆菲菲顿时眉开眼笑,旋即有些疑惑:“你不是说那些中医院是不可能答应我的合作方案么?” 杨铸弹了弹她脑门:“在这当口以【防治】的名义大张旗鼓地搞义诊,他们自然不会答应合作。” 陆菲菲心里的疑惑更深:“那你有什么办法?” 杨铸从随身的解放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简单啊,换个名义,再背后做做功夫不就行了?” 看着杨铸手里那本很有些年代感的红色塑料皮书籍,陆菲菲一头雾水:“这不是你当初从地摊上买的那本《赤脚医生手册》么,这是什么跟什么?” 杨铸耸耸肩:“简单啊,既然以【防治】的名义搞大规模的中医义诊会挑起一些人的敏感神经,那咱们以卖书的名义,让这些中医院的医生们帮我们提供一些增值服务,总归可以了吧?” 陆菲菲以一种你傻了的眼神看着他:“人家有规定,不能参与商业活动中来好不好!?”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医生不能以私人坐诊的名义参与到商业活动中来,而不是医院不能参与到商业活动中去。” 陆菲菲更是一脸懵逼:“这种表面上的文字游戏能糊弄得了谁!……你不是说体系内有些人的成见很深么,这些中医院顾忌Z治风险不敢开展大规模的义诊,难道胡乱换个名义他们就敢答应了?” 杨铸表情有些诡异:“有些时候,能面子上糊弄过去就已经够了……” 说到这,杨铸叹了一口气:“也罢,是时候让你丫头见识一下什么叫不堪了……不过请做好某些东西走下神坛的心理准备!” 陆菲菲一脸惊疑。 不堪? 走下神坛? 这头猪要干什么? 杨铸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这妮子一眼,也不避着她,就这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喂,老程,睡了没?”杨铸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仿佛是在跟老朋友煲睡前电话。 依旧还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程永刚明显察觉到了异常。 这都晚上十二点过了,平日里跟自己只聊公事的杨铸却忽然给自己打电话,而且用的还是私人称呼……出什么事了? 深深地皱了皱眉头,程永刚语气愈加谨慎:“还没睡,杨铸,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有事?” 杨铸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事一时拿捏不准,到底是要找你呢,还是去直接找马部X。” 马部X? 卫生系统的马副X长? 程永刚有些莫名不定,语气却愈加柔和:“哦?杨铸,不知道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你都拿捏不准啊?” 杨铸哈哈一笑:“老程,我们铸投商贸去年不是联合一票子制药企业,一口气跟分别隶属于11个省份的1476个大中型药材种植基地制定了优质药材收购标准,并且签订了总额为78亿元的长期收购合同么?” “眼下第一批优质中草药材已经炮制完毕了,下面人却反应,一下子打不开销路,所以,我想着在粤省这边借着卖书的名义搞一波活动,联合各大中医院顺便走一波药材……” “这事呢,一边干系到有着近十万药材种植户的上端,一边又干系到卫生系统的政策,我一下子有些蒙圈,不知道该找那边落实这事,因此就给你先来个电话,让你指点指点;” “这事……我到底该找那一边啊?”杨铸语气很有些意味深长。 听着电话那头把“粤省”、“十万药材种植户”这几个字咬的有些重,“卫生系统的政策”这几个字又说的轻飘飘的,程永刚顿时一惊。 沉默了好一会,程永刚语气中难得的出现了纠结:“杨铸,非要在现在搞活动么……或者说,非要现在在粤省搞活动?” 杨铸语气有些无奈:“没法子啊,你也知道,我们下订单的中药材量很大,不赶紧做一波活动推一下销量的话,今年的货就走不完……一旦对市场看衰了,那么后面的种植订单肯定要取消一部分,甚至逐渐全部取消。” “老程,你也知道,给那1476个大中型药材种植基地定的种植标准虽然很高,但收购价同样也很高,一旦这些优质药材被证明没有需求……市场规律下,订单被取消也是很正常的事。” 听到杨铸这番赤裸裸的威胁,程永刚额头青筋忍不住暴了暴。 虽然从听说陆菲菲成立了一个健康医疗事业部,并且选择了中医作为切入口的那一天起,他就隐隐猜到了铸投商贸肯定会跟卫生系统产生一定的摩擦;但他万万没想到,摩擦竟然来的这么快,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妹的! 那可是一千四百多个大中型中药材种植基地啊,直接干系到了近10万种植户的饭碗,产业链间接拉动的就业人数更是超过了80万,一旦那个混球不满之下不顾后果的把那些订单全部取消,这事就大条了! 别以为杨铸一直以来表现的极为配合就认为他不会干这种不顾大局的事情了,程永刚很清楚,那货任性的很,而这么晚用私人的口吻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更加证明了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丫丫的呸的,这是打算把我架在火上烤!? 虽然说对比于已经开展了20年的医疗改革,上面现在更加看重农村扶贫和乡村振兴,因此这两年来很是做出了些成绩的自己被另眼相看。 但他知道,那一边牵扯到的利益何其错综复杂、力量何其庞大;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动了对方的敏感神经,反扑之下,自己只怕是难以讨好……如果不谈理想和情怀,为了那区区89亿的种植订单和10万种植户,当真值? 听到电话里的沉默,杨铸轻轻笑了笑:“老程,这些年国家的财政一直捉襟见肘,上面不是一直在充裕三本账么……你不妨先给XX部门的领导去个电话,就说如果他愿意跟你一起去面见吴副的话,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XX部门就是吕思思所在的那个部门;而让三本账上的数字变得充裕,对于这时候华夏的重要性寻常人是难以理解的;因此如果对方肯跟自己一同面见吴副,那么这事基本上就没得跑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卖自己、或者说卖杨铸这个面子……杨铸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就不会有意外。 想到这货手里面的那一系列投资额堪称天文数字,影响人群也令人咂舌的数量,害怕拒绝后会起连锁反应的程永刚无奈一叹:“好,你等我三天,三天内给你答复!” 不管是这次的流感,还是大范围推广中医中药本身,都是既复杂且微妙的事情,因此不可能去面见一次吴副就能有结果,故而三天时间给答复已经是个比较快的时间了。 杨铸嗯了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挂掉了电话。 转过头,看着一脸崩坏表情的陆菲菲,叹了口气:“现在给选品部打电话吧,让他们联系出版社和印刷厂,五天之内加印一批《赤脚医生手册》出来……至于你,三天之后,给我乖乖地回去!” 看着一脸笃定的杨铸,陆菲菲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怎么是这样的…… 正文 第547章 变化 很显然,华夏国内的商人们嗅觉的灵敏度绝对堪称世界一流,面对着眼前这种难得的商机,诸多商家不约而同在第一时间里行动了起来。 铸投商贸总部。 刚刚正式上班第三天的万清漪正坐在办公室里,与严主任一起一脸严肃地听取着部门负责人的紧急报告。 “万总、严总,根据运营部门反馈的数据,从昨天开始起, 平台销售数据开始猛增,部分地区出现了居民恐慌性囤积生活物资的现象,给我们仓储和调度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和不确定性……咱们是不是要采取一下限售的手段,用以缓解运营压力?”O2O事业部的一名副总裁说道。 由于铸投商贸采取的是以大数据算法为基础的常规备货+网点式仓储+片区式商品调度模式,在计算好商品周转周期后,分布在全国各地的仓储中心每种商品的常规备货量都是有一个限度的; 因此,这种突发式的、地域分布不均的销量暴涨, 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不是一件好事——由于一些民生必需品并非是自营, 导致许多商品的供应能力并不掌控在铸投商贸手中;如果任由这些明显带有恐慌情绪的消费者放开了买,无论是物流节奏跟不上又或者商家产能或者库存跟不上,出现了收了钱却无法交割的情况,那么铸投商贸就真的要砸招牌了。 万清漪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能限售,越限售民众越容易跟风购买;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这样做只会把我们铸投商贸推到一个风口浪尖上!” “这样,赶紧让采购部安排人去跟那些非直营品牌的商家确认产能和供应,然后把数据统计给运营部,让他们核对平台上的货品库存;” “其次,给各网点的店长发通知,让他们交代店面人员在遇到民众恐慌性购买的时候,进行安抚和劝谏,告诉消费者我们平台的物资充裕,用不着大量囤积。” “如果实在劝不住,再告诉他们公司针对这一特殊时期出台了新政策……不管他们买的是什么民生物资,只要包装完整,没有过保质期,在12个月内, 都可以拿到网点去按原价退还!” 那名副总裁闻言,有些疑虑:“这样做……会不会给物流和采购造成太大压力?而且民众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囤积商品的时候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 万清漪摇了摇头:“公司物流和采购压力大增,是肯定的;届时的退货退款也肯定会给公司造成一定的损失——但是,以我们公司的体量和使命,尽可能地安稳民众情绪是应有之义,对比于这个,区区一些损失算不了什么。” “至于说会不会使得民众在囤积物资的时候肆无忌惮,这个你倒是多虑了——人心是很微妙的,当他们觉得商品的供需关系不存在失衡的时候,即便这些大规模采购并不会造成他们的金钱损失,但一般人是舍不得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买那些并不稀罕的必需品的。” “事实上,我之所以建议公司出台这一条12个月原价退换货的政策,是不想这次流感过去后,一些民众觉得吃了大亏,对我们公司有所怨憎。” 那名副总点了点头,告辞了一声, 然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 “万总、严总,目前有147家食品品牌联手向公司提出了涨价申请,涨价幅度在14%~21%不等;除此之外, 一些滋补品牌也提出了涨价诉求,其涨价幅度更是普遍在50%以上,其中不乏几家小有名气的!——除此之外,那些滋补品牌还要增加关键词,想要紧跟热点,在详情页上进一步凸显商品增强免疫力的作用”这是O2O事业部的另一个副总。 “我们本地生活服务部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诸如粤省、帝都、魔都、成都等地的部分餐饮商家也提出了涨价要求,而且要求加收餐具费。”小胖子张俊说道。 万清漪还没说完,严主任眼睛一瞪:“胡闹!这时候涨价,他们是钻钱眼里去了么!” “还有,规矩早就定好了的,要想增加关键词来凸显疗效……可以!但先把临床报告给我拿过来!” “哼!想赚钱想疯了,这种热点都想蹭,他们是不是还想把自己商品吹成可以治疗癌症的神药啊!” 想了想,严主任吩咐道:“先让人跟这147家食品品牌沟通,尽量让他们不要涨价……如果他们不答应,就降他们的权重,不管是不是名牌,全部把他们商铺的排名拉倒后面去!” “至于那些滋补品牌……” “我只有十个字:【不准涨价,不准增加关键词】——你先去沟通,如果不答应,直接取消对方的合作资格!” 拜托,“不准涨价,不准增加关键词”是11个字好不好? 那名O2O的副总默默吐槽,不过见到自家老大如此霸气的态度,顿时明白了中间的尺寸,告退一声,连忙去安排工作去了。 见到那名副总离开,万清漪这才对着张俊说道:“我的想法跟严总差不多,不管是O2O业务的合作商家,还是本地生活服务的合作商家,在这个时刻都不准以任何形式涨价——如果有困难可以跟我们申请,我们给予特殊时期补贴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扰乱市场,制造恐慌情绪!” 说到这里,万清漪的眼中露出一丝寒芒:“作为与民众关系更密切的社会民生服务,餐饮业涨价的影响会比那些无关紧要的商品涨价,性质更恶劣的多,因此我建议你参照严总的流程去做,但是如果对方不识相的话……我认为你可以做的更绝一点!” 张俊闻言,顿时凛然。 铸投商贸对于合作商家有着诸多反制手段,除去品牌授信、末端配送、宣传推广、部分消费者偏好数据共享、部分原材料供应链共享之外,远在双庆的那些大型中心厨房也是一个重要的反制手段——如果这些餐饮商家非要一意孤行,铸投商贸完全可以让那些中心厨房开发出跟他们主打菜品一模一样的预制菜,然后分散给其余商家跟他们打擂台;虽然说预制菜的口感可能比不过他们,但是价格便宜啊,再加上工友之家的宣传流量倾斜,最多一年时间,那些商家的生意就会大受影响。 除此之外,诸如降权雪藏、控制配送人力、临街扶持其余竞争商家、把商家的非优势性菜品拿出来主推等等一系列杀人于无形的阴招,也数不胜数——只不过铸投商贸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这些手段一般不会拿来用而已。 听万清漪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如果那些商家不识大体的话,那就要在取消合作资格的同时,祭出预制菜这个杀器了——要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些地方只能通过线上订餐了,如果铸投商贸针对性地开发出预制菜产品,联合同区域竞争对手大力推广这些菜品的话,对于那些商家而言,造成的伤害堪称是永久性的。 点了点头,张俊示意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请示下一个问题:“万总,现在出现了流感病例的城市里,各类本地生活服务业务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线上订单激增的现象——这个现象并不局限于采取了强制封控的小区,而是整个城市都出现了这种现象,可以判断,这是由于恐慌情绪造成的。” “这种现象对于我们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来说,即是好事,也是挑战。” “由于我们从前天就开始增加了商家巡检消杀的流程,导致现在工作人员每天都处于14小时的超负荷工作状态——其实这倒也没什么,为了保证食品安全,我们多付出一些加班费也没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面向学校招聘一些志愿者,想必以春招优先录取为条件的话,那些学生会非常积极。” “但是……在末端配送这一块,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说到这,张俊叹了口气:“要知道,现在人人畏惧流感如虎,不少配送人员听到要给特殊小区送餐之后,哪怕公司给出高额补贴也依旧不敢去——弄得好像那里就是龙潭虎穴一样。” “可是偏偏那些特殊小区是目前线上点餐率和代购率最高的区域——实话实说,虽然那些小区也有相关部门组织提供有偿饭菜,那是味道嘛的确不咋滴,也难怪人家会一窝蜂地在线上点餐。” “这事吧,我认真想了想,如果只是从业绩出发,成单量小就小了点呗,反正目前封控的小区并不是很多,损失有限;” “但是如果从部门战略的层面出发,这事就必须要解决了才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的流感一时半会消停不了,被封控的小区也会越来越多;如果每一个封控小区都不去配送,那等到流感退去了,那些消费者会怎么看我们?对我们的信任度和好感会不会直线下降?” 万清漪默然,这倒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出于人道主义和管理制度,公司不可能违背别人的个人意志,强迫配送人员去那些高风险地区开展业务; 实在不行,人家大不了辞职呗,就算这些单子的配送费更高些,也绝对不至于搭上一条命……要知道,现在外面可是传的玄乎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埃博拉呢。 可是,在公司出台的补贴政策下,现在那些封控小区的配送费已经是正常配送费的近两倍了——如果这种水平的配送费都没人肯送的话,那么再提高一些估计也没什么效果。 也就是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现在这个特殊时刻不好使了! 可是张俊说得对,眼下这事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铸投商贸这块金字招牌在民众心目中经不经得住火炼的问题,这中间的干系,可就大了去了。 正自苦恼间,一旁的严主任忽然说话了:“张胖子,你小子干了两年的事业部老总,怎么越干越回去了?” 啊??? 张俊看着自己的这位老领导,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严主任冷哼一声:“我记得你以前是奉天五金厂出来的吧?” 小胖子呆呆地点了点头。 严主任的指头差点戳上他的额头:“我就不相信,你们五金厂就没有经历过大会战——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大会战的时候是怎么调动起工人积极性的么?” 张俊一愣,似乎有所感悟。 严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小子是是不是忘记了,当领导的在关键时刻是要起带头作用的!” “配送人员不敢上,你们这些管理层是干什么吃的……直接自己上啊!”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不怕死,赤着胳膊上阵了,那些基层配送人员好意思不跟着上!?” 说到这,严主任的嗓门直接能把小胖子的耳膜振破:“从你这个事业部执行总裁开始,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手上没有火烧眉毛的紧急事情,到了饭点,都给全部拉出去给封控小区送餐去!” “老子我就不信了,一大帮子年薪几十上百万的高管骑着电驴子挨家挨户地送餐,其余的配送人员有脸在那干看着——你TMD记住,没人是孬种,只是没人愿意像傻子一样站出来当炮灰而已!” “既然人人不愿意去当这个傻子,当这个炮灰……” “你!张胖子!就站出来,去当这第一个傻子,第一个炮灰!” 仿佛想起了奉天五金厂最后的峥嵘岁月,张俊听的热血沸腾,狠狠一拍桌子:“好!现在我就赶去广东,再去帝都……去当这个傻子!” 一旁的万清漪听的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敢冒着生命危险冲在第一线,果然是一条汉子! ……………… 等到张俊离开后,万清漪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特殊情况下,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铸投商贸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凭空多了一大堆,她委实累的不轻。 严主任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把话题转到了被打断的正事上:“万助理,竞调部的数据你也已经看到了……自从流感开始出现明显扩大化征兆后,包括大盗网和惠选坊在内的那些原本偃旗息鼓的对手又开始迅速活跃起来;” “在这个特殊时期,各地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线上购物的风潮;我们受限于业态布局,本地生活服务和诸如民生刚需品这块或许是依旧占有绝对优势,但在3C产品、休闲零食、服装饰品、宠物用品、儿童玩具和美容美妆这些领域,我们却呈现了明显弱势;” “其实仅仅只是如此,倒也就罢了,毕竟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把线上的生意全部做完,但是我担心的是……根据这份数据反馈,大盗网他们已经开始尝试涉足以低价食品为主的民生领域,而且也取得了不错的开局成绩;” “如果按照这种形式发展下去,对我们会不会产生严重的冲击……毕竟,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太容易发生了!” 万清漪沉吟了好一会,这才摇了摇头:“严总,你的担心非常有道理,毕竟咱么国家虽然这两年经济发展的迅速无比,但无论什么时候,没钱的人终究还是大多数——对于底层老百姓而言,只要能有东西吃,有过得去的衣服穿就可以了;只要价格够便宜,品质好与不好,其实他们真的没有太多可在意的地方。” “因此,从这种情况来看,那些低价食品和民生刚需品对于我们的冲击是必然的,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也必然会发生。” 说到这,万清漪叹了口气:“可是……不管是部里面还是省里面,几次会议里明里暗里的话都说的很清楚了;” “他们希望我们铸投商贸能充分发挥行业领头羊的作用,助力国内中小微企业的快速发展,有效解决国内的就业与稳定……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我们的工友之家平台放大口子,调低标准,让更多的中小微企业享受到我们平台的流量红利。” “可是,每家公司有每家公司的经营理念,每个平台有每个平台的调性——给更多的企业提供流量红利我不反对,但是要让我们调低平台准入标准和品控标准,对不起,我做不到!” 再次叹了口气,万清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是这里毕竟是华夏,有些事情,你不可能跟上面对着干。” “既然上面有他们的考虑和诉求,而大盗网之类的新兴平台又恰好解决了上面的顾虑,那么我们仅仅出于单纯的商业考虑去出手镇压就不合适了——对付大盗网的手段有很多,最起码依托斑鸠网来一套打假+舆论的组合拳就绝对能把他们的低价食品业务扼杀在摇篮中。” “但是……我们要考虑到长期后果!” “因此,我的建议是,划出一亩三分地来,只要对方不越界,我们就不搭理——反正我们未来的战略重心是放在中高收入人群这里,低端人群,我们可以暂时放一放!” 暂时放一放? 严主任听出了万清漪的言外之意:“万助理,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大盗网他们做的太过火,我们也有反制手段?” 万清漪笑了笑:“严总,大盗网说白了就只是个中介平台而已,没有任何的战略纵深可言,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护城河;” “如果我们真的要对付他……” “呵呵,他们平台上的那些产品,真的价格已经到底了么?” 似乎听懂了万清漪的言下之意,严主任眉毛一拧,顿时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548章 总算到开始提钩的时候了 1、昨天546章被临时送黑屋,删减和更改了好几个敏感词汇才放出来,547章更是删了两千多字才过审的——很显然,03年的事情,至少国内的相关内容是不让写了。 2、某位名字里带有“秋水”的书友,你的评论其实我在第一时间就从后台看到了,但是不是发不出来, 系统不给过审?——领教404大神的威力了吧?同理可知,都市题材的不好写(顺便一说,547章里我也回答了你的一些问题,有虚心接受的,有持有不同看法的;但由于敏感词太多系统不给过审,没法子,干脆都删了。) ———————————— 正当以张俊为首的本地生活服务事业部各级管理人员正披着一身橙白相间的配送服,身先士卒地向各个特殊小区送餐,铸投商贸也在拼尽全力地稳定包括生鲜在内的民生物资物价的时候, 各国的情况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欧盟,随着时间进入三月中旬,流感肆虐下,各国民众的恐慌心理越来越严重,经济不可避免地开始摆烂起来。 虽然说自打欧盟成立起来,摆烂已经成常态,经济增长速度也是一年比一年慢,但是欧盟委员会给出来的0.8%(整个欧盟)/0.4%(欧元区)GDP预期增长率,还是跌破了无数人的眼镜——要知道,哪怕是01年股灾的时候,欧盟的GDP增长速度好歹也破了1,分别达到了1.7%和1.6%。 面对着愈发悲观的经济环境,以德法为代表的欧元区国家坐不住了——成立欧盟的意义是个地球人都知道,要是经济再这么一路下滑下去,那大家还玩个屁啊! 为了阻止经济继续向看不见底的深渊滑去,各大官方组织纷纷主动出击,力求寻找到一個刹车点——但凡有点经济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一个区域的经济低迷形成惯性了后, 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而很显然,作为当前最炙手可热;集互联网因子和共享经济概念为一体;兼顾了实体制造、金融、服务三大行业利益;又主动向欧盟丢出橄榄枝的“共享出行计划”,无疑是最被看好的明星项目——为此,隶属于欧盟委员会下面的经济部门,在组织了十多家大型企业的代表,主动向铸投国贸发出会面邀约的同时,甚至派出了一名主管官员来作为领班。 要知道,欧盟各国的情况虽然各不一样,但对比于大洋彼岸,这些国家受资本的直接制约程度却远远小于漂亮国——最起码,目前的欧盟,国家的意志是完全凌驾于资本之上的。 既然对方出动了这么大阵仗,铸投国贸这边不管是吕思思还是李骏出马都是不合适的,毕竟这是1VN的官方会面,他们的身份的确有些镇不住场子,一些事关重大的决策,他们也没资格点头。 无奈之下, 铸投国贸这边只得请出了他们一直深藏幕后的大BOSS,走了一些特殊申请后, 这才包了一架飞机,把一直在华侨新村窝着的杨铸送到万里之遥的布鲁塞尔。 ……………… “雷恩先生,很荣幸见到你!”带着浓重欧洲近代风格的会议厅里,杨铸脸上带着微笑,热情地与眼前这个有些秃头的白人男子握了握手。 伸出手时,感受到肩肘之间不自然传来的束缚感,杨铸隐蔽地朝着身旁的吕思思飞了个白眼——你丫的,不就是跟这票子毛猴子见个面么,非逼着我穿这身狗屎似的西装干毛? 收到了眼神的吕思思也很委屈——拜托,这好歹是官方性质的会面诶,你那一身体恤穿着倒是舒服了,可显得极为不尊重别人不说,胸口那一排“一切DG主义都是纸老虎”未免也太刺眼了吧,这种场合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也亏得自己了解这位老大的尿性,顺手把他留在纽约的那套手工西服一并带了过来,不然的话,指不定今天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哈哈,杨先生,这次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很荣幸认识你……我们之前送你的那份小礼物还满意么?”雷恩表现的比杨铸更为热情,紧紧地握住杨铸的手摇了摇之后,却忽然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杨铸当然知道那份“小礼物”是什么……无非就是把希望集团的几款饮料列为BEUC的推荐饮品而已。 丫丫的,谁TMD告诉我这些白皮人不懂的人情世故的,这一套一套的,玩的溜的紧嘛! “哈哈哈,当然,那份小礼物我收到了,个人非常满意,希望今天我们双方能有一个愉快的会面结果!”杨铸亲昵地拍了拍雷恩的肩膀,笑的非常灿烂。 从语气中听出来杨铸貌似并不反感这次的会面,雷恩暗地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很有些越俎代庖地抢了工作人员活,主动向杨铸介绍起这次与会的各家企业代表来。 嗯,跟杨铸想象中的略有差异,这次的与会成员,除了汽车制造、金融领域、通讯领域里的一些大型企业代表外,还有些根本没出现在之前沟通名单上的企业。 ……………… 大家围在圆桌上进行了简短的寒暄之后,作为带队,雷恩主动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杨先生,此次的议题,我们之前已经通过正式发函的方式交到您手上了——关于共享出行计划尽快在欧元区各国落地的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双方拿出诚恳的态度,就这次的合作进行一次细致地探讨!” 看着一本正经的雷恩,杨铸轻轻笑了笑:“诚恳的态度?细致的探讨?” 雷恩点了点头:“众所周知,城市出行是一个需求巨大,跟民众生活乃至就业息息相关的领域,也具有一定的敏感性——城市共享出行项目,虽然会大幅提升民众的出行便利度,也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但对于本地的传统出租车行业和城市公交行业产生巨大的冲击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因此,本次的会面,主要就是讨论两个问题:” “第一,如何去规避和化解城市共享出行项目进入欧元区后,给当地造成的经济冲击和失业风险——毕竟这个关系到当地的生活幸福指标和民众满意度,至关重要。” “第二,贵公司早在几年就在我们欧盟境内已经开展了不少业务了,但恕我直言,杨先生似乎一直没有很重视跟我们的合作,除了最基础的农副产品进出口贸易以外,在漂亮国大放异彩的共助网项目在我们这却只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线上零售和服务中介业务——因此,今天我们想与杨先生探讨一下双方在这一方面进一步深度合作的可能性。” 杨铸闻言,笑了。 雷恩说的第一个议题其实是老生常谈了,自从铸投国贸放出话来,打算在欧洲开辟城市共享出行项目的第二战场之后,双方便就汽车采购、零配件采购既标准、B/C端金融、车载系统、企业用工等方面进行了多次接触和沟通——名义上说是规避项目给本地带来的经济冲击,但说白了就是如何去分蛋糕罢了。 但是第二个议题就很有意思了。 出于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矣的原因,共助网在这边的活跃度远远无法跟漂亮国那边相比; 在漂亮国,以共助网为枢纽,以共享单车和共享出租车为枢带,一系列衍生已经初步出现了餐饮/社区便利店配送+本地特色商品/服务推介+旅游住宿+基层人力资源整合调配的生态圈,极大地盘活了当地的经济活力,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本地的就业问题——事实上,正是因为共助网有这种神奇的效果,漂亮国那边才对一边占用了大量社会资源,一边又从传统行业嘴里抢食吃的各种项目百般容忍,甚至对背后的小圈帮也视而不见。 但是在欧盟这边,共助网除了挂一下各个品牌的商品,外加提供一些诸如家政、维修、二手房交易之类的中介服务外,竟然就没有其余大动作了。 事实上,有着漂亮国那边的珠玉在前,本地官员在参观共助网欧洲分部的时候,也曾暗示过他们可以把漂亮国的那一套搬过来,放开手脚地搞一场,但是共助网分部的负责人很遗憾地表示,这种战略级别的行动,必须要总部那边点头才可以,而总部那边觉得欧洲分部这边目前的关键业务环节还没有打通,因此暂时不打算投入海量资金和人力在这边构筑商业生态圈。 这一下就急坏了一波人。 要知道,欧洲诸多向来以高福利著称;可是高福利的代价就是财政预算不断地朝着一堆堆的无底洞里砸钱;到了现在,许多地区已经不堪重负,对于增加财政收入的渴求前所未有。 而鼓励共助网构筑那套商业生态圈的好处,一是可以有效盘活本地多条产业的经济,可以直接有效增加财政收入——要知道,一旦这套生态圈运转起来,能抽税的可不仅仅只有共助网本身,一旦其生态圈里的那一票子企业快速流通运转起来,以欧洲“自有财源”制度下的增值税规则,各国的税务部门怕是要笑醒。 二是像共助网开展的这些O2O业务,尤其是以临时工和短期工为主的同城基层劳动力中介业务,更是既能解决各地的失业问题,又能大大减少诸如失业救济金之类的福利支出,可谓是开源节流的经典项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欧元区国家人群的失业原因里,“懒”和“没兴趣”占据了非常不小的比例;而共助网在漂亮国的做法则是平台从本地企业那里拿到诸如基建、市容维护、采摘、集散分拣等外包单子,然后让小圈帮出马,在本地以拉壮丁的形式,把流浪汉或者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做苦力(有工资的)——欧美地区这一类工程的效率是出了名的慢,修补一段100米的马路都能给你磨蹭个一两个月,让那些流浪汉或者混混去当壮丁,等同于市政府为这段马路花了同样的钱,却省去了十几号人至少一两个月的失业补贴,可谓大赚特赚;这还只是区区一小段马路,欧盟本国人不愿意干的项目那么多,只要多分包给共助网一些,以他们的操作,中间省出来的钱何止一点两点? 但是跟共助网的人接触后,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在欧盟构筑商业生态圈的意思,这如何了得? 于是乎,出于综合考虑,趁着这次能与杨铸直接沟通的难得机会,委员会直接把说服杨铸的重要任务直接压在了乐恩身上——甚至一些国家的代表直言道,城市共享出行计划可以谈崩、各个欧洲品牌的汽车可以拿不到订单、甚至各大银行没法子放贷给铸投国贸都可以;但是共助网的那一套商业生态系统,必须给我移植到欧元区来! 说实话,但凡可以,欧盟这边也不至于把这些很有些微妙的民生服务领域开放给国外企业……但是没法子,快三年了,各国大力扶植的一票子山寨项目愣是没有一个靠谱的,别说做到共助网这么大规模了,截止目前为止,连行省级的市场都跨越不出去。 原因嘛,其实也不难理解——除了欧盟这边的企业对于互联网项目的运作向来有些赶不上趟这个先天原因外;共助网的这种“白+黑”高执行力的复合运作模式,在当下这个“全欧圣母化”的大舆论环境下,对于欧盟的本地企业来说,绝对是个雷区,寻常是不敢轻易触碰的。 ……………… 跟一旁的吕思思和李骏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杨铸微微笑道:“其实关于第一个议题,贵方与我们公司已经进行了五轮的沟通,大致的合作框架基本上都确定好了,目前唯一需要确定的,就是各框架具体的合作对象罢了;”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磨磨蹭蹭,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场,我们不妨把这个蛋糕分一分!” 虽然杨铸这么直来直去的作风很让众人不习惯,直接把“分蛋糕”三个字挂在嘴上也让他们颇有些不自在,但听到眼前这位神秘的东方超级富豪竟然现在就打算把一些事情定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襟危正坐起来——要知道,作为执行方和主要投资方,城市共享出行项目铸投国贸拥有着极大的主动权,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华夏人又是掌握着铸投国贸绝对话语权的大BOSS,因此只要他发话了,只要条件不是过于苛刻,这事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 杨铸见到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盯着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让共助网这条诱饵在欧洲隐忍了三年,总算到开始提钩的时候了…… 正文 第549章 肥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饵料(1) 会议厅里,杨铸用一种非常平淡的口吻说道:“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因此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今天就不谈了,留给手底下的人后面去磨蹭去——咱们今天只谈重点。” “我知道在场诸位非常看重金融板块的业务……因此第一步,我们先分一分这一块的蛋糕;” “先说项目融资——铸投国贸这次的城市共享出行计划,第一阶段包括采购和运营在内的总预算金额为147亿欧元,在保留经营决策权的基础上, 我方计划直接投入47亿欧元,融资100亿欧元,出让43%的股份——5年后,也就是2008年,项目会打包上市,并计划进行总额约500亿欧元的二次融资。” 听到杨铸爆出这两组数字,与会不少企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100亿欧元啊,按当下的汇率计算, 就是125亿美元,眼前这个年轻人可真大方! 要知道,作为一个已经被市场验证过的超级互联网项目,100亿欧元就能拿到43%的股份,完全就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种战略价值巨大的项目,其股份价值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 他们之前跟吕思思那边谈了足足五轮,对方不但在到底给谁入场券的问题上磕的厉害,首轮释放出来的股份比例更是咬死了不超过33%——杨铸现在一下子放出那么多股份,其表现出来的诚意大大地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见到所有人眼睛放绿光的样子,杨铸笑了笑:“当然,我也知道各位可能更关心谁能拿到入场券的问题,在这里我就一并提下自己的意见吧!” “嗯~我的想法是预留5%的股份给汽车制造企业,其余的由各大金融机构分掉!” “至于怎么分嘛……” “德意志银行,给出8%的股权购买限额;” “法兰西巴黎银行,给出7%的股权购买限额;” “荷兰银行, 给出5%的股权购买限额;” “剩余的18%股份嘛……” 杨铸拉了一个长音, 然后转头看向某位地中海男子:“如果德意志银行有兴趣的话,那就麻烦贵行组建一个评估小组,帮我们列一份建议名单吧——当然, 原则上,这份名单里的投资机机构股权购买限额不得超过3%。” 德意志银行的代表顿时被这份大礼惊呆了——杨铸不但给出了8%的股权购买限额,让他们一跃成为目前的第二大股东,更是把出售剩余门票的权力交给他。 要知道,杨铸只是限定了股权比例上限,却没有设定下限,只要他们愿意,这份完全可以拿来卖人情的名单上,完全可以填写上百個机构的名字——别以为别人会看不上眼,这种风险极低,综合收益极高的超级项目,哪怕是给出百分之零点几的股份,也多的是人抢破头。 只不过…… 察觉到杨铸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赫赫有名的瑞士银行和日不落的汇丰银行,并且指定了综合实力并不算欧洲第一梯队的荷兰银行5%的股权购买限额,德意志银行的代表顿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杨先生,这样不公平,我们汇丰银行不但实力雄厚,与华夏之间的亲密关系,在整个欧洲也是排得上前三的——您竟然只肯给我们预留出3%的股权购买上限,我个人表示情感很受伤!”一名西装小胡子脸上充满着不忿。 也就是杨铸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不一般, 外加具有这次项目的绝对主导权,他真的不敢得罪——要是换成别人,他的用词绝对不会如此软弱,甚至连感情牌都打出来了。 情感很受伤? 扫了一下他的桌牌,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丹尼尔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点——你未必有3%股权的购买权。” 意味深长地朝着德意志银行代表瞥了一下之后,杨铸便不再说话了——言下之意也很简单,你能拿到多少认购额度全看人家愿意给你多少,反正自己只认德意志银行提交上来的名单。 见到汇丰银行的丹尼尔和包括瑞士银行在内的一众代表阴晴不定地盯着自己,德意志银行的代表只觉得自己的痔疮又开始犯了。 要知道,这个项目运营模式的特色之一是“以租代售”+“信用卡结算”,光这两点,蕴含的贷款和保险业务市场就是千亿欧元级别的,而且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不管是用户的持续消费还是车辆在智能化配件上的升级以及车后市场里的各类刚需服务,都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羊毛。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入场券对于各大金融投资机构来说才具有格外的吸引力——而众所周知,一家金融机构在一个项目里所占股份比例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他是否能内定掉相关业务最肥的那一块肥肉,并且将其顺利转化为自己核心业务的流量或资源。 而杨铸对汇丰银行那不怎么感冒的态度,以及丢过来的那一个“你自己瞧着办”的眼神,完全就是把德意志银行架在火上烤。 丫丫的呸的,为毛要让我们德意志银行来当这只出头鸟? ……………… “铸投国贸计划在欧盟开展的城市共享出行计划除了金融意外,主要涉及到汽车组装、零配件制造、智能升级、新能源升级、车后市场这几个大的领域。——但由于之前就达成了共识,因此以锂电池为主的新能源升级和以数字地图、车联网矩阵为主智能升级这两个领域已经既定由我们铸投国贸负责,因此就不单独拿出来讨论了。”杨铸似乎没注意到德意志银行那位代表的坐立难安,自顾自地说下去。 听到杨铸马上就要分最大的一块蛋糕,雷恩顾不得琢磨为什么杨铸特意指定那三家银行的原因,立马坐正了身体——欧洲的金融业虽然同样很发达,但在百年传统下,其实更看重实体制造业。 作为城市共享出行项目的主导方和新能源智慧汽车项目的核心参与者,铸投国贸目前自然不可能把新能源和车联网交互系统让出来;因此,汽车指定采购才是他关注的最核心的部分。 杨铸拿起前面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水:“首先,我必须申明一点,这次的共享汽车采购业务跟漂亮国的模式不太一样;” “出于当初的合约限制,这个项目不能与非漂亮国的汽车制造企业采用股份置换的模式进行合作——也就是说,中标的企业,必须要按照147亿欧元的估值,去购买项目那5%的股份;” “除此之外,虽然我们在计划里,三年内要在欧盟各国内采购和投放150万辆汽车,五年后这个数字更是要达到250万辆——但为了快速推广城市共享出行项目,我们决定,第一批60万辆共享汽车,还是采购现成的传统动力车!” 众人一听,又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冷抽声。 要知道,哪怕是欧洲顶级的汽车公司,业绩再创新高的宝马集团去年的全球交付量也才100万出头——看清楚了,这是宝马旗下包含MINI在内的所有品牌的交付量,而且是全球的交付量! 而杨铸这边轻飘飘一个订单,就等同于宝马集团大半年的交付量,这如何不让人惊掉了下巴?——要知道,由于铸投国贸那边一直对于这个问题守口如瓶,因此大家都只是拿漂亮国那边的数据来做一个横向对比。 而漂亮国那边去年混采的共享汽车数量是多少呢……21.6万辆! 虽然21.6万辆也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数字,但是对比60万辆、150万辆和250万辆这三个数字,完全就是不够看好吧? 说实话,要不是报这个数字的人是铸投国贸的大BOSS,包括雷恩在内的人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疯了。 而事实上,杨铸报出来的这个数字虽然在当前很吓人,但真的不是张嘴胡说的。 要知道,在后世,2012年才成立的“嘀嘀”,短短四年后注册司机数量就已经超过1600万辆了,保守估计的运营车辆数也在1000万辆以上。 虽然说欧盟拢共只有5亿人口,再加上城市共享出行项目并不是强制要求从业者必须要买平台的车才能开展业务,因此两边3:1的比例看起来极为缺乏说服力。 但是,请不要忘记,哪怕是2003年,欧盟这边的居民平均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也依然超过了2016年的华夏,买车对他们而言无非等同于后世国人换部手机而已;再加上这边数量越来越多、但很难在本地找到工作的国外难民/移民,以“零首付”的模式吸引个几百万人来当专职司机,真的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再说了,既然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到了那数千万移民/难民的身上……有小圈帮和下面的那群外围马仔出手,通过各种办法主动帮那些人找找生计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 似乎很满意现场众人的表情,杨铸瞧了瞧桌子:“当然,除了这第一批用来应急的60万辆传统动力车,后续新能源车的生产线该引进的还是要引进,该改造的还是要改造;毕竟除了这些单子外,中标的企业也承担着推广新能源智慧汽车的责任嘛!” 众人点了点头,心说只要能从这250万辆车的订单里分一杯羹,不管是哪个集团,立马就能往上蹿一个台阶,迎来一个光辉无比的未来;区区一两条生产线和几百笔专利费,又算得了什么? 咽了咽口水,雷恩忍不住说道:“杨先生,关于汽车这块的采购,要不……还是按照当初我们的建议,让一众汽车品牌过来竞标,然后选取2-3家企业吧。” 好几家汽车企业的代表眼中满是希翼地纷纷点头——由于这个项目更像是一个E时代出租车项目,因此来的汽车企业大多数都是诸如菲亚特、萨博、欧宝/沃克斯豪尔(欧宝在英国的贴牌品牌)、雷诺/达契亚(属雷诺旗下,专门制造廉价小车)等中低端品牌,其中不乏销量连年下滑的;如果能靠性价比拿到一份订单的话,那自己简直就是公司的救世主,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杨铸摇了摇头:“我这人不喜欢麻烦,再说了,这笔订单又不大,分成几份没什么意思。” 听到这绝对凡尔赛到了极致的言语,雷恩恨不得冲上去用自己的吐沫给这家伙洗洗脸——你妹的,60万辆汽车的订单还叫做“不大”?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需要多大的产能和资源?你们华夏去年的汽车产量拢共也才不到三百万辆好不好! 正当雷恩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正想好好劝劝这货时,却见杨铸漫不经心地手一指:“这种小事就用不着在那磨叽了……决定了,就用普通的帕萨特1.8T,如果能在基础配置的情况下,把价格做到3万欧元以下的话,那就你们公司了!” !!??? 众人顺着杨铸的手指一看……大众?? 而大众的代表一脸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杨、杨先生,你……确定?” 作为德意志的三大汽车品牌之一,能代表大众出席这次会面,在集团内部的级别自然绝对不低,再加上大众这几年的走势不错,因此即便被这笔明显有不少利润空间的大单砸了个踉跄,倒也没有太过于失态。 杨铸笑了笑:“我们华夏人向来喜欢照顾朋友,虽然说当初贵公司在进驻华夏的时候提了不少条件,在技术方面也抠搜的很;但不管怎么说,大众毕竟是第一个落户于华夏的欧美汽车品牌,给华夏当时的汽车产业也带来了不少先进经验;所以……你就把这笔单子当成是老朋友的回礼吧。”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杨铸的脸上却一片赤诚:“当然,大家既然是朋友,那么我希望贵公司在采购汽车配件的时候,可以优先照顾一下我们华夏企业,尤其是双庆那边的企业……毕竟我在那边投了不少钱,可不能白白砸下去了。” 听着杨铸这番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在场诸人没有任何异常——这么大的单子,要是没有点利益交换,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只不过…… 没想到对于这些华夏人来说,“友谊”两个字竟然这么值钱啊!——一众汽车企业的代表眼睛充血地盯着走了狗屎运的大众代表。 听到杨铸提要求,大众的代表显然很有经验,当即认真地点了点:“杨先生,这个是自然,现在都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代了嘛,我们大众也是需要不断优化供应链的——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劳烦杨先生到时候派人给我们发份推荐名单过来。” 杨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低头抿了口水。 一旁的吕思思看着或脸色灰败,或忿忿不平的其余车企代表,忍不住给自家老大飞了个白眼过去——要不是知道杨铸别有打算,她就真以为这货如同那些不明真相的网民一般,对德意志这个国家以及德企有种莫名的好感和信任感呢。 ……………… 喝完水后,杨铸抬起头来看着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的雷恩,笑了笑:“雷恩先生,你也别怪我太过偏心……那只不过是我作为一个华夏人给予老朋友一份小小的礼物罢了。” 雷恩心里忍不住比了个大大的中指,心说伱也知道自己偏心,把肥肉全给了德意志的企业? 要知道,自己这次是代表欧盟来跟你会面的,而不是代表德意志,你这样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嗯??? 小礼物? 敏锐地察觉到了杨铸言下之意,雷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杨先生,您的意思是……?” 杨铸哈哈一笑:“雷恩先生,我们华夏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我之前就收了你抛过来的见面礼,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经济事务官难做呢!——你猜的没错,我决定在欧盟推广城市共享出行项目的同时,预期三年投入40亿欧元,如同在漂亮国的那样,以欧元区为核心,构筑一套商业生态系统!” 说到这,杨铸对着那一票子自己根本没见过的企业代表和那些表情有些恹恹的金融机构代表耸了耸肩:“当然,我们华夏人向来信奉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的原则,这次共助网的拓展计划会单独立项,我们铸投国贸只象征性地投入5亿欧元,剩余的35亿欧元嘛,就劳烦你们了——当然,这个项目我只能释放出15%的股权,并且投资方只能享有分红权和审计权。”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诚然,共助网在漂亮国打造的那一套商业生态系统非常有吸引力,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染指经营管理权——毕竟互联网商业这玩意还是新东西,他们根本没信心玩得转。 但是,你竟然连董事会的投票权都不给,那些太过份了吧? 而且,35亿欧元竟然就只释放出15%的项目股权,你这是把我们当成冤大头宰么?——这里又不是天天吹气球的漂亮国,一个分支项目竟然就敢在一级资本市场估值233亿欧元!? 你知不知道,在一级资本市场里估值超过200亿欧元的都是些什么企业!? 看着众人眼中露出的犹疑和不满之色,杨铸嗤笑一声:“算了,本来还想交个朋友的,但是现在我决定改主意了……前面的条件不变,还是融资35亿欧元,但我只释放10%的股权!” !!!!??? 所有人都露出“你疯了”的神色,要不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估计不少人都要愤然离席了——就算大伙都想通过注资的形式,通过你未来的商业生态圈来盘活各个赛道的资源,但你不能把我们当成傻子耍啊! 一旁的李骏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雷恩,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们真的不清楚共助网在欧盟地区构筑商业生态圈的价值啊!” 雷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勉强挂出了一丝笑容:“李先生,共助网的这套商业生态圈究竟有多大的价值……我想漂亮国的那个模板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 李骏嗤笑一声:“漂亮国的那个模板?……漂亮国那边能跟欧盟这边比么?” “雷恩先生,你以为为什么我们非要让共助网的欧盟分部三年来都没有大动作?你以为我们杨总真的疯了,一个项目就敢在一级资本市场给出233亿欧元的估值?” 连续反问两声,李骏脸上露出竖子不堪与之为谋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不妨告诉诸位,共助网的那一套放在漂亮国,顶多只是小打小闹的阉割版本而已;只有把完全体放在欧盟、尤其是欧元区这边,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说实话,35亿欧元就放出10%的股权,我都觉得是给你们放了个天漏了!” 漂亮国那边是阉割版本? 欧盟这边要做的是完全体? 雷恩一脸懵逼:“那个……李先生,您这话我不太理解,那个完全体是什么意思?” 扫了一眼同样一头雾水的其余人,李骏失望地叹了口气。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吕思思忽然发话了:“诸位,有没有想过,如果共助网真的在欧盟这边把立体式商业生态圈建立起来了,借助于这些打通的路径依赖链,以中欧为核心,开展多领域的跨境电商业务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跨境电商? 以中欧为核心? 有些人依旧满脸茫然,但有些人却在沉思之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而雷恩更是鼻孔里穿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吕、吕总,您的意思是……?” 正文 第550章 肥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饵料(2) 后世学术界有个非常有意思的讨论——如果不考虑现实制约,08年发生次贷危机的时候,华夏的那4万亿大水漫灌,接的不是美元的盘,而是欧元的盘,结果会是怎样? 答案出奇的一致——欧元危机将大概率不会发生,世界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三国时代”, 有着欧盟在前面吸引火力,华夏至少能猥琐发育到2030年或者2040年,甚至还能如同后世的阿三一样,在美欧之间左右逢源,小日子过的滋润无比。 事实上,国人虽然习惯把欧洲和漂亮国连在一起叫, 再加上某约的存在,给人的感觉好像两边是一家人似的, 但实际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漂亮国最提防的对手就是仿佛以自家小弟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欧盟——否则的话,漂亮国也不至于如棱镜门里爆出来的一样,连人家首领的电话都监听。 而之所以会如此,其实原因并不复杂——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漂亮国和欧洲不约而同地从产业资本竞争阶段过渡到了金融资本竞争阶段,纷纷利用各自的生态优势,向全世界的羊毛伸出了剪刀; 众所周知,在西方的游戏规则下,金融这把武器对于第二三梯队的国家而言,堪比神兵利器;于是很快的,到了90年代中期,美欧两边的金融资本总量迅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量级。 但凡对经济学或者政治学有些了解的都知道,当一个组织进入了金融资本竞争阶段,不管你愿不愿意,在规则的驱动下,你必然会逐渐进入零和游戏的节奏——也就是说,到了这时候, 美欧之间在经济板块已经出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状况。 但是小孩子都知道,漂亮国是蓝星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就算是欧洲一些国家其实经济实力很不弱,但在这种复合型竞争中,单一国家怎么可能与漂亮国抗衡? 于是乎……欧盟出现了,欧元出现了。 美欧之间,在斗而不破的共识下,正式地开始了一场关乎于国运的币yuan战争——好吧,至少对于欧盟来说是如此。 但是总所周知,一个国家的货币牛不牛,并不在于你钞票上的面额有多大,也并不在于的汇率究竟是多少,甚至货币的汇率坚不坚挺也没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货币的挂靠物是什么、你货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保有量、以及你的货币在多少国家地区流通。 中学生都知道,目前除了美元在与石油挂钩之外,其余的货币都是依凭自己的国家信用来发行的——不过好在欧盟在这一块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没有美元那么硬, 但至少差距不算离谱。 但是“货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保有量”这一点,就有些尴尬了。 虽然由于近代历史的原因,欧洲各国跟许多之前的殖民地国家有着较为密切的经济往来, 但问题是,除了以前归属于英联邦的袋鼠国和阿三国,其余地方都不够看啊——其实南美各国之前的潜力非常大,但奈何那里是人家的后花园,外加之前又被漂亮国割了几次韭菜;因此现在普遍经济低迷的南美各国对于欧盟来讲鸡肋的很。 总归一句话,目前欧元在世界贸易结算中的保有量不算低,但是无论是结算的活跃度、单笔交易额、结算商品的敏感性都很有些不足,再加上结算保有量的增加速度实在算不上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吃历史老本,再加上无论欧元还是欧盟,都是新生的事物,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多的很,故而在许多人看来,欧元未来的走势委实疲软的很。 对于一个缺乏长期看好的货币,其余国家没在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的时候抛出去就算不错了,你还打算跟美元争夺一下一哥的地位? 别闹了! 正是因为欧元面临着如此多的尴尬,故而雷恩在听到杨铸打算开展以中欧为核心的跨境电商业务才这么激动。 要知道,虽然连续保持多年gdp高速增长的国家在近几十年并不只有华夏一家——不管是岛国、棒子国、阿根廷、巴西,无一例外,都曾经因为享受到欧美产业链外扩的福利,有过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但是,连续保持二十多年,并且看样子还会继续高速增长下去的国家真的不多。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一個足足有960万平方公里国土,14亿人口的大国啊! 这么一个既有消费力,又有潜力,还有规模的下沉市场及蓄水池,是任何一个国家梦寐以求的啊!——如果能够让欧盟跟华夏的贸易额在现有的基础上,往上跳半个台阶,并且增加一下欧元的贸易活跃度,那么当前种种不看好欧元的声音,立马就能消失大半;而欧盟已经连续三年的经济连跌,也大概率会拉下刹车闸! 如果有人对着雷恩说,他要开展以中欧为核心的跨境电商业务,并将这个项目释放出10%的股份,要价35亿欧元,那么雷恩肯定甩给对方一个后脑勺,然后告诉他,这种事情麻烦让贵国的商务部工作人员跟自己对接,至于那些股份,你自己留着就好。 但是,如果说这话的人是杨铸,那就截然不同了。 …………………… 有些失态地咽了咽口水,雷恩小心翼翼地问道:“杨、杨先生,不知道您对这个跨境电商业务……有什么设想么?” 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雷恩和那帮子伸长了脖子的人:“有什么设想?……雷恩先生,你们连华夏的工友之家是怎么运作的都不知道么?” 雷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已经上了商业教材的工友之家大体是怎么运作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但问题是……有“跨境”这两个字在那拦着,两边国情不同、包括税收之类的法律不同、物流配置不同、还存在着汇率波动和上万里的物理距离,怎么可能照搬工友之家的那套模式? 看出了雷恩的想法,杨铸笑了笑:“以中欧各国的贸易清单为基准,照搬工友之家的模式,开展全业务跨境电商很难么?” 全业务跨境电商!? 雷恩先是下意识地激动了起来,旋即有些无奈地笑道:“杨先生,这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中欧之间存在着上万公里的距离,光是消费者下订单后,72小时及时送达这一条,就是一个让人无法跨越的天堑——你总不能全部走空运吧,以现在的国际航运价格,这个成本谁受得了?” 说到这,雷恩苦笑道:“除此之外,像这种toc的业务,汇率波动、退换货服务、运费险、税收政策的差异、末端配送全是问题。” 杨铸哈哈一笑:“雷恩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共助网和工友之家用的是同一套系统,而铸投商贸跟铸投国贸其实也是双生子企业?——顺便一说,共助网的欧洲子公司这三年来,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哦!” ??? 雷恩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满是疑惑地看着杨铸。 一旁的吕思思叹了口气:“雷恩先生,这么说吧,你所顾虑的所有问题,除了欧盟这边的末端配送之外,都不是问题!” “我方打算就这个跨境电商项目分五步走。” “第一步,合并共助网和工友之家两个平台的大数据信息,统计和甄选第一批上链产品和商家名单——雷恩先生也知道,不管是工友之家还是共助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抓取当地的一线消费信息,以供后面的运营决策,因此三年下来,欧元区各国的民众大抵会对华夏的那些商品有需求,我们是心里有数的。” “第二步,初期由铸投国贸充当风险缓冲垫,在双方第一批上链商品确定后,会由铸投国贸根据大数据中心给出来的评估数据,进行统一购买和运输,用以规避商品跨境时间过长的风险——在这里我需要说明,不管是华夏还是欧盟,所有的产品都需要符合我们铸投国贸的指标和要求,同时我们必须要求商家向我们开放品控监督权。” “第三步,这些商品抵达欧盟后,会转入共助网/工友之家的二三级仓储物流中心里去——现在这些物流仓储中心都建设的有超低温冷库,可以有效地延长商品的保存时间,这样的话一旦有消费者下单,不管是共助网还是工友之家,都能迅速地将商品送达到消费者手里去。” “第四步,项目开始正式运转之后,如果有滞销的产品,立即依托于共助网的本地生活服务和正在打造的商业生态网,尽可能地通过b/c端来消化这些滞销产品;而遇到某些产品过于火爆,库存告罄的现象,则直接发空运,力求让消费者的体验达到最好——当然,这种情况只可能存在于项目初期,到时候免不了要雷恩先生帮我们开开绿灯,缩短一下诸如检疫之类的流程时间;” “第五步,共助网和工友之家开始跨境电商业务的数据重新梳理,依托于平台销售数据和各地的仓储物流中心的商品周转数据来进一步优化铸投国贸的二次订单,同时就各类产品在欧盟开放城市代理商/分发商——两边一旦有了足够代理商/分发商后,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按照我们分发的数据直接向厂家下订单,届时我们铸投国贸也就不需要再垫资采购了,同样的,退换货和售后服务也会交由他们来负责。” 说到这里,吕思思耸了耸肩:“雷恩先生,伱看多好,那么多产品,那么多城市代理商和分发商,那些活计一个人可完成不了,这不等同于又帮你们解决了打一波就业问题了吗?” “况且,你不觉得这种以toc业务为主的跨境电商业务能有效增加中欧之间b端产品的贸易额么——不管是我们华夏人还是你们欧洲人,如果身边都充斥着对方的产品,只要这些产品质量有保障的话,时间一长,某些消费习惯想必会进一步影响到商家吧!” 雷恩听的热血沸腾。 所谓万事开头难,既然铸投国贸愿意承担初期的运营风险,只要他们这边的宣传和支持给到位的话,以铸投国贸的实力和社会资源,这个跨境电商业务大概率是没有失败风险的——刚才吕思思话里暗示的很清楚,为了让这个跨境电商项目做好数据,初期他们肯定是会把共助网产业链上的商家当垃圾桶使,指不定会让小圈帮出马,使用一些手段强迫他们大量消化一些商品的,但说实话,为了大局,只要不闹出收拾不了的烂摊子,雷恩不觉得当局会正义感过剩; 而这种近乎于涵盖了欧盟一半领域产品的超大型电商业务,带动的税收和就业岗位,简直能让人笑醒——最关键的是,工友之家采用的仓储物流模式他也略知一二,基本上周转周期不会超过21天;也就是说,绝大部分商品不到半个月就会进行第二次下单,这样一来,欧元的贸易活跃度就会如同坐了火箭一半往上涨,其中的价值,不是他们这些经济部门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虽然吕思思说的最后一句,无疑是在告诉他,一旦这个跨境电商业务真的顺利做大了,那么原本作为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的漂亮国各类商品,必然会受到严重冲击,到时候引起的各种连锁反应,你们自己应对——但雷恩对于委员会高层的心思知道的很清楚,当推出欧元正式向美元发起挑战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以欧盟现在的内部氛围来看,这一天早点到来,也未必是坏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雷恩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吕经理,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的品控标准我早有耳闻,相信有你们在居间把控,那些商品质量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我们欧盟这边的民众,想必对于真正质优价廉的华夏商品,接受度肯定会很高,因此贵方在我们欧盟这边的成交额我并不担心;” “但是让我有些顾虑的是,我们欧盟这边的商品价格都不低,虽然贵国最近二十多年来取得的经济建设成就举世皆知,但……这些商品到了华夏后,流通速度有保障么?”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价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大的杀器,因此只要品质有保证,华夏商品占领欧盟的市场是迟早的事情——事实上,高福利的发达国家需要发展中国家的廉价商品来对本国民众基本生活提供保障是个常识,因此只要价格够便宜,哪怕质量稍微差一点,当局都会大量引进; 但问题是,如果欧盟这边的民众疯买华夏的商品,而华夏的民众却掏不起钱来买欧盟的产品,那就成了妥妥的贸易逆差了——到时候别说帮助欧元搭台子,不让欧元被进一步看衰就算不错了。 杨铸闻言,笑了笑:“雷恩先生,我觉得你太小看我们华夏人的消费力了,现在正值我们国内经济的快速上升期,民众的消费热情估计你很难想象,你们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我们肯定是不感冒的,但是诸如高品质的食品、农副产品和电器之类的……” 说到这,杨铸耸了耸肩:“雷恩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铸投商贸去年下半年才推出的【铸华众筹】这个子项目,里面可是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产品,其中许多产品的价格可不便宜……” 雷恩一愣,虽然他是经济事务主管,但并不意味着世界上所有的商业动作他都知道。 正自尴尬间,却听到己方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有些激动地插话进来:“杨先生,您的意思是……打算将我方的部分产品分流到铸华众筹网上?” 这个络腮胡子是某个大型食品企业的代表,其公司在华夏也有合作业务,因此自然知道面世才短短几个月的铸华众筹网的可怕——那可是短短三个月就把超过2000款产品直接卖告罄的平台啊,而且这些产品的价格并不低。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只要通过了我们的评估,铸投商贸的所有渠道自然会根据自己的特点,向这些商品开放。” 嘶~! 这名络腮胡子顿时抽了口凉气,他自然知道铸投商贸的“所有渠道”究竟是多大的份量——这意味着除了工友之家的电商平台和铸华众筹网外,还包括了本地生活服务渠道、胖东来超市、行政渠道、包含各大投资项目在内的内部消化渠道——甚至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交换的话,那数十万合作商家渠道也会开放。 可以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些产品得到了铸投商贸不遗余力的全渠道支持,除了平台线上的推广收益外,等同于帮你切出来超过5000万人的准消费群体——要知道,铸投商贸的合作企业,不管是大还是小,在当地可都不是无名之辈,可以连带影响的人多着呢。 耽误了几分钟,从络腮胡子那知道了铸华众筹网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外加铸投商贸的全渠道开放是个什么样的重磅炸弹后,雷恩当场决定——暂时休会! 作为一个合格的经济事务官,他很明显从杨铸连续丢过来的三块超级蛋糕里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白求恩,不远万里地漂洋过海,为的就是不图回报地帮助你们? …………………… 二十分钟后,刚刚打电话给委员会汇报了一些情况的雷恩艰难地突破走道上的人群堵截,走进了一间休息室。 瞅了瞅会议室里隐隐有些惊疑不定的德意志银行代表一眼,雷恩坐到了慢悠悠抽着雪茄的杨铸面前,沉声说道:“杨先生,我已经得到委员会的授权了……你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 杨铸哈哈一笑:“雷恩先生,果然爽快!” 说完,杨铸掐灭了那根淡出鸟来的behike雪茄,身子缓缓靠在沙发背椅上,然后以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帮我说动拜耳集团,让他们出面收购猛山都,然后把核心资产剥离出来卖给我!” “放心,我到时候会给予拜耳集团一定补偿的。” 什么!!!? 雷恩和德意志银行的代表彻底呆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同为六大,你让拜耳这个老三去收购老大猛山都? 雷恩还没回过神来,德意志银行的代表见到杨铸平漠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背上冒出一身冷汗之余,不得不开口:“杨先生……那个,这事太大了,我们德意志银行帮不上太大的忙啊!” 听到德意志银行有意无意的推脱之言,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太谦虚了,霍恩先生。” “其他人或许说服拜耳集团有困难,但是你们德意志银行是不一样的,对么!?” “实在难张这个口的话,我一口气丢给你们德国两份大礼包,德国的经济部门也该出来帮你说说话嘛!” “如果德国的经济部门也不方便站出来说话……嘿嘿,那恐怕就只能麻烦雷恩先生上面的委员会喽!” 看着杨铸一脸笃定的表情,以及言语中隐含的“你要是敢不点头,之前丢出去的那两份大礼包立马收回来”的意思,德意志银行的代表,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无比…… 正文 第551章 6成的可能性 晚上,酒店套房里,刚从酒会回来没多久的铸投国贸三人组总算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上一桌子宵夜来填补自己空虚无比的肠胃了——只要还想着保持风度,再高端的酒会也决计无法让你填饱肚子,再说了,一整天都在跟各个分支团体谈正事的他们根本没时间给自己准备宴前餐。 杨铸直接拿起一根粗粗的炸薯条,在自己面前的那份stoofvlees(本地啤酒炖牛肉)里沾了点汁水, 一口咬了半根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果然,热气腾腾的土豆配上炖牛肉才是世界通用的美食!” 正在喝着waterzooi(法兰德斯风格的奶油炖汤)的吕思思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酒会上有着多达近百种的各式冷盘和糕点,但以华夏人的肠胃,明显还是热食更符合他们的口味一点。 用叉子叉了些许夹杂着番茄的小灰虾酱放在嘴里抿了抿, 李骏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大, 你说雷恩那边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他这里说的要求, 就是由委员会和德国官方部门共同向拜耳集团施压,让他们答应出面向猛山都发起收购邀约。 作为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家老大对猛山都的种子技术和某些专利垂涎三尺,他也很明白,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拿到手,杨铸甚至可以把大半个铸投国贸贴进去——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自家老大丢出去那么多肥到令人眼红的诱饵毫不奇怪。 事实上,虽然李骏并不是穿越人士,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对于杨铸打算借着拜耳集团的手把猛山都的核心资产弄到手的想法并不奇怪。 首先,不管猛山都的名声再臭,它依然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种子农资公司,也曾经是漂亮国对外战略中,极为好用的一把趁手武器; 虽然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把声名狼藉的武器已经马上就要到该丢弃或是需要改头换面的时候了,但那也得看接盘手是谁——最起码, 华夏企业是很难有接手机会的,而欧盟企业则是除了漂亮国本土企业以外最有机会的。 其次, 欧盟各国虽然都是资本主义国家, 但国与国之间的体制各有不同, 而德国更是其中的一个异类——如果撇开明面上糊弄人的概念去深扒内核的话,越来越信奉国家主义的德国绝对是欧盟各国里红色最重的国家,而德国对国内资本和企业把控力,也绝对不是其余欧盟国家可以比拟。 因此,李骏可以断定,如果在委员会的压力下,德国经济部门真的对拜耳集团进行施压的话,那么只要有合适的驱动力,拜耳集团大概率会接下收购猛山都的艰巨任务。 只不过,他唯一没谱的是,德国的经济部门会不会答应帮忙说服拜耳集团——要知道,由于历史原因,德国不可能不知道欧盟各国对于他们的警惕心理,这种很有些“损私肥公”意味的要求,德国经济部门会答应? …………………… 杨铸闻言,吞下了嘴中那块只被炖到微烂的牛肉,回味了一番口中的麦芽香后, 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至少有6成的可能性会答应!” 6成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 6成已经很高了。 李骏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家老大,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在他的评估中,这件事情最多只有3成的可能性呢。 杨铸见到他脸上的诧异之色,笑了笑,然后从另一个盘子里叉起一片煎白肠放进嘴里:“老李啊,欧盟作为一个刚成立才几年的组织,内部各国的情况非常纠缠不清,你只看到了其余各国对于德国的提防,却没看到德国自己的想法。” 德国自己的想法? 德国这两年在欧盟内部事物的声量向来不大,只是老老实实地发展经济而已,他们能有什么想法? 李骏有些不太理解。 正在忙着填肚子的杨铸朝吕思思丢了個眼神过去,示意让她帮忙讲解一下——混血美女在纯商业业务也能上或许比李骏差了一个等级;但由于受过持续性的专业培训,这货在国际关系的敏感性和判断力上,却绝对要比李骏强。 吕思思见状,放下手中叉着的樱桃煮肉丸,然后擦了擦嘴解释道:“李哥,如果说这世上最不想见到欧盟变成一块铁桶的国家是漂亮国的话,那么这世界上最希望欧巴罗大陆成为一个大一统地区的国家,就是德国——如果你有空去了解德国的地理交通位置和资源分部情况,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德国对于欧盟大一统的渴望程度,甚至要比法兰西还强。” “众所周知,论经济实力,德英法三国是欧盟诸国里妥妥的三巨头,谁都想当老大;但是德国也知道,由于历史的原因,各国对于他们的提防心里一直存在,因此这些年来,与英法两国的高调不同,德国一直采取了默默发展的模式——其实你只需要研究一下德国这些年来不断向欧盟其它国家外扩的工业区和打造出来的强依附性的工业供应链就能能明白一二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他们延续了20世纪初的做法,在又一次打造工业联盟。” “但问题是,在欧盟这种到处都是发达国家的地方,又有英法两个经济强国,德国单凭经济实力是没办法坐上老大的位置的,要想获取主导权,就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担当——在美欧币缘zhan争已经打响,并且欧盟已经连续三年经济低迷的关键时刻,德国如果站出来,通过牺牲本国企业利益来为欧盟获取一个破解经济困局的机遇,将会极大增加德国在欧盟组织里面的威望和话语权。” “事实上,这种损私肥公的行为,除了德国以外,其余看到其中机遇的欧盟成员国就算想做也做不了——其余欧盟成员国,资本与行政力量的失衡度虽然没有漂亮国和枫叶国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容小觑,是万万没法子像德国一样可以左右拜耳集团那么大一个企业的意志的。” 李骏闻言,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比一下十多二十年前的华夏和国企在那段时间里的种种让步行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杨铸见他明白了过来,笑了笑。 实际上,他估计拜耳集团对于自己的这个提议也很有兴趣——毕竟,不想当老大的企业不是好企业,后世次贷危机后,拜耳那么快就向猛山都提出收购要约,要说他们之前就没存着这个心思,杨铸一万个心里不相信。 虽然说如果现在拜耳就开始递出收购邀约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时机,而且收购成本也会比历史上的要高,但是杨铸相信,自己今天丢给德意志银行那么大一块肥肉,还释放了那么明显的善意,拜耳集团肯定不介意吃那么一点小亏——德意志银行与拜耳集团之间的关系虽然寻常人并不清楚,但在有心人眼里却并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说就算拜耳集团递出收购邀约,猛山都那边会不会应邀以及漂亮国商务部门那边会不会在中间阻挠…… 杨铸的观点是——就算中间会假模假样地出现点小风波,但是漂亮国那边大概率会推动猛山都同意这次收购的。 呵呵,后世业内一直把收购猛山都称之为“拜耳本世纪最失败的一次商业收购”,就是因为mbo收购完成以后,拜耳迎来了深受猛山都毒害的漂亮国民众们无穷无尽的诉讼和各种后续麻烦,最终导致市场估值严重下滑,市值蒸发了400亿美元不说(合并猛山都后,拜耳市值一度超过了1100亿美元),一些技术的商用也畏手畏脚——很明显,在杨铸看来,猛山都就是漂亮国送给欧盟的一枚毒丸,甚至说不定还打着让拜耳将猛山都的罪孽洗净之后,再玩一手类似于阿尔斯通的把戏,把这些核心资产再低价买回来的算盘。 而现在嘛…… 既然在漂亮国已经有了一票子颇有排面的“盟友”,杨大官人玩玩截胡,想必反噬作用不会很大。 ……………… 听到自家老大最关心的猛山都收购工作已经有了不小的把握,李骏心中轻松了不少,轻轻抿了一口号称有500年酿造历史的jenever(比利时的一种本土白酒)后,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眼瞅着电商模式马上就要成为趋势——老大你要是往后推个一两年再跟欧盟这边谈跨境电商的项目岂不是更有筹码?” 要知道,由于有人暗中动手脚,欧美这边的流感要比国内严重的多,再加上共助网这只蝴蝶猛着扇翅膀,因此这边的民众对于电商业务的接受度要比原本历史上的同时期要高得多。 但是学过经济学的都知道,无论什么趋势,在反馈于市场这个过程中都具有一定的延后性,而决策集团对于宏观信息的确定更加有明显的滞后性,因此虽然现在业内人都看得出来电商业务已经前途无量了,但让欧盟经济部门的决策层意识到跨境电商的真正价值,估计要在一两年后——如果那时候杨铸先弄几个试点,再跑过来谈判的话,对方的态度肯定又不一样了。 听到李骏在那有些惋惜的样子,杨铸摇了摇头:“凡事要想在前面,如果两年后再谈这个跨境电商业务,铸投国贸未必能成为欧盟的【华夏区跨境电商业务唯一指定贸易机构】——没了这个官方认证,我们在这一块的规则制定权就会弱了许多,平添许多变数。” “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更害怕如果我们不在第一时间掌控中欧跨境电商的话语权,等到两年之后,咱们国家的商品只怕在欧盟这边再一次臭大街了!” 后世的跨境电商兴起之际,刘狗东曾经在某个时间段里让人去包括毛熊国和欧盟在内的各国做了大量调研,结果到了当地才发现,包括毛熊国、巴西在内的各个国家,每天受到的来自华夏的数十万个包裹里,假货和山寨货的比例高达80%以上,而平台上卖正货的商家反而几乎开不下去。 虽然这种情况与各国人民贪便宜的心态有很大关系,但发展到这种程度,平台为了流量和成交额放弃监管的行为,绝对负有第一责任。 一个很残忍的真相……后世华夏从最开始提出来的“双循环”,逐渐变成强调“内循环”,除了国际环境的变化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多年的跨境电商业务,让华夏电商平台上的商品在包括华夏周边国家的人眼里,坐实了“华夏电商平台上的商品=假货”的印象(注意,这里专指电商,线下产品的质量反倒是逐年提升。) 正是因为这种认知,导致国家在大力推进双边电商业务几年后,发现了国外的优质商品在华夏的电商平台上非常受欢迎,而华夏的电商产品在国外的销量却在连年快速萎缩——于是乎,国家便只能强调内循环,关于鼓励外循环的言语,却越来越少了。 因此不管是出于面子也好,为了维护华夏的名声也好,甚至为了跨境电商业务的繁荣和生命周期,杨铸都必须掌握这一块的制度制定权,通过加强品控监管,来营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 什么? 你说欧盟这边的跨境电商你靠着先入优势掌控了话语权,那其余地方呢?有了铸投国贸的示范作用,国内的资本肯定很快就会开展其余地区的跨境电商业务的,到时候你可插不上话! 嗯…… 其实这个问题倒不至于太过担心。 要知道,作为先行者和行业龙头,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在这一块天生自带锚点效用,这一点或许普通消费者没什么感触,但对于同行来说,却是一座座实实在在的大山。 举一些例子: 后世的苹果13卖8999元/台,你觉得在同等配置,甚至硬件要稍好的情况下,国内其余品牌有几个敢卖9000元/台?——这是价格锚定,因为如果超过这个价格,他们的产品就很难卖出去。 后世的大盗网推广开来包邮服务后,为什么其余所有平台和商家全部纷纷取消了原本的邮费?——这是价值锚定,因为如果不跟着取消邮费,哪怕你的客户再有钱,也觉得受到了冒犯,从而流失。 后世短视频时代,抖音开始优化算法,有意无意地制造信息茧房后,为什么除了b站以外的视频平台全都也有样学样?——这是模式锚定,因为如果不跟着这样做,他们就不敢保证自己能有效获取足够的用户时间长度和粘度。 同样的,如果作为行业龙头的铸投商贸/铸投国贸一开始就把平台的商品品质控制在一个比较高的程度,那么后续的跨境电商平台,大概率也绝对不会主卖山寨品——除了模式和价值锚定以外,由于这些平台不具备“不可替代性”和“严重的沉没后果”,外加跨境贸易的敏感性,只要来上几次打假和舆论风暴,这些平台大概率会死的渣都不剩,那些平台不至于蠢到连这种风险意识都没有。 一句话,杨铸就是想要让铸投国贸来做这个榜样,顺便极大地削弱后续跨境电商平台的不可替代性,在优化跨境电商业务的营商环境时,反过来进一步倒逼国内商家的产业升级——跨境电商的利润是绝对有保障的,要想挣这个钱,可以!但麻烦你先拿出最基本的态度来。 ……………… 而吕思思此时却正不怀好意地递过一杯泡在白葡萄酒里的生蚝:“老大,原本我以为伱会把选品和品控这块的工作交给铸投商贸的,毕竟他们在这块很有经验;但你眼下竟然把欧盟这边的相关工作交给我们铸投国贸……这是考虑打算把两家公司合并了?” 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明明知道老夫酒量差,劝酒不说,里面还泡着生蚝,这是有多想把老夫推倒啊——老李还在这呢,开这种玩笑有意思? 至于说把两家公司合并? 拜托,铸投商贸就是一群思维单纯的乖宝宝,你们铸投国贸全都是些混江湖的老油条,真要是把两家公司合并,我怕铸投商贸的那帮人分分钟被你们带坏了! 正打算说点什么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一名随行的安保人员走了进来:“杨董,雷恩先生想见你!” 哦? 杨铸扭头,看了看门外刚刚分别不到两个小时的雷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速度够快的啊, 这是……那边有反馈了? ……………… 走进套间的小会客室,雷恩没有太多的客套:“杨先生,委员会那边很重视,接到我的汇报后就立即与德国经济部门进行了沟通。” 杨铸点了点头:“所以……遇上了什么困难?” 雷恩对于杨铸的话也没什么意外,但凡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自己这么晚了又来拜访,肯定是中途出了些不顺利的事情。 当下苦笑道:“拜耳集团是德国生物领域的骄傲,德国经济部门的负责人发话了,为了欧盟整体的利益,他们可以尝试说服拜耳集团,但是……您给的筹码不够!” 说完,雷恩脸上有些尴尬:“杨先生,您也知道,欧盟刚刚成立才没几年,许多人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对于他们来说……欧盟是欧盟,国家是国家!” 杨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心说最后一句话只怕是你脑补的吧? 不过他也知道,拜耳好歹也是世界五百强之一,现在的市值更是380多亿美元,自己今天早上扔出去的饵料虽然够肥,但最终能分到德国那边的却不一定有或少,再加上许多人对于中欧跨境电商的业务能达到多大的规模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有底,因此对方想要自己增加筹码也是正常的。 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杨铸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雷恩先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最后做一次让步;” “这样,你告诉那边,我们铸华基因实验室已经成功破译了us7279327的基因序列,并且以此为基础研发出了特效药和中西结合的针对性治疗方案——实测有效。” “如果他们那边愿意,我可以共享部分核心数据,并且私底下指定任意一家德国医药企业为特效药的生产商和售卖商——我想,这个诚意应该够了吧?” “us7279327的基因序列?……这是什么?”雷恩一头雾水。 杨铸笑了笑:“这个你不用管,尽管告诉对方就成,如果对方也不知道的话,让他去问医疗卫生的相关部门!” !!!??? 雷恩隐隐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不自然了起来。 丫丫的,我就是一个经济事务官而已,你不要把我扯到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里面去啊! 正文 第552章 一马横卧踏两车 公海上,一艘卑斯麦级的提尔皮茨号战舰正浑身冒着火,朝着敌军阵营冲去; 看着这艘战舰残存的血量,应该还能扛得住对方三艘战舰的两轮齐射,然后近身把舰载鱼类撒出去,来个1换2或者1换1。 见到舰首4门380mm主炮在打出一轮齐射,竟然出现3发跳弹, 一发过穿后,杨铸恨恨的呸了一声,然后一个左满舵,露出战舰修长的肚子,打算拼着被出核心,也要给对面距离不足55公里的长门来上一波4联发鱼雷。 眼见着角度已经马上就要调好,对方8门主炮对着自己也冒出了火光,杨铸一声冷哼——对方炮弹击中自己至少还需要15秒, 自己顶多1秒就能调整好鱼雷角度, 以长门引擎的减速性能,只要稍稍缩短一下鱼雷的提前量,对方必死无疑。 以一艘只有1/4多一点血的提尔皮茨去换一艘还有半血的长门,这个买卖做的值! 眼见着鱼雷角度已经调好,对方的炮弹也马上就要击中提尔皮茨肚子上,正当杨铸想要按下鼠标左键的时候,忽然身子一哆嗦,鼠标顿时一滑…… “轰!” 看着画面里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提尔皮茨号,以及那四枚角度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鱼雷,杨铸很有些懊恼地扭头:“喂,吕思思同志,不带你这样的啊,被你这么一弄,我这把的伤害至少少了4万!” 吕思思看着游戏伤害计数器上那可怜巴巴的34万伤害,顿时噗嗤笑了出来:“竟然就区区那么点伤害,还比不过人家巡洋舰, 你对得起战列舰玩家的称号么……而且这还是有近身鱼雷的金币战舰,八级战列舰中性能数一数二的存在!” 杨铸顿时脸上挂不住:“什么狗屁的数一数二,这玩意主炮的口径不占优势不说,弹道也飘的离谱,打上去不是跳弹就是碎弹,除了比较抗揍以及有两组近身鱼雷之外,简直毫无可取之处——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八级战列舰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见到自家老大脸上的憋屈,吕思思更是乐不可支:“不都说了么,我们投资的这款《海洋战争》是真实还原了每个国家战舰的参数,在优化作战体验的同时,也尽可能地还原一二次世界大战海战的机制;” “所以,你真觉得对方战列舰身上那动则几十mm厚的装甲是吃素的?角度不对或者炮弹的提前量没算好,你打100发都沉不了人家!——再说了,您老人家这一局有效命中了多少,自个心里还没点数么?” 杨铸见到这货竟敢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的炮术,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老夫是近战高手,从来都是冲到5公里范围内玩刺刀肉搏,要不是你刚才捣乱,对方那艘长门就被我雷没了!” 吕思思咯咯笑個不停, 然后紧了紧自己搂着杨铸脖子的胳膊:“怎么, 对于你来说, 我还没有区区一款游戏香么?” 杨铸似乎对于后背传来的惊人弹性已经有了一定免疫力,当下翻了个白眼,然后毫不惜香怜玉地把那张俏脸轻轻推开:“拜托,《战争三部曲》好歹也是当初我花钱投资的游戏诶,连上引擎研发和宣发费用,足足高达22亿美金,这么贵的玩意,怎么就不比你香了!?——还有,当初不是某人给我拍着胸脯保证,2亿就够了么,那多出来的2000万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杨铸隐隐地在抱怨开发组的水平和浪费,吕思思一脸的幽怨:“老大,以你现在的身家,还在乎那区区2000万美元?” 说着,眼睛滴溜一转:“要不这样……要是你心疼那2000万的话,本姑娘以身偿债好不好?” 见到这货又打算黏上来,杨铸有些头疼地深受抵住了她脑袋:“喂喂喂,我说吕思思同志,我再强调一遍,老夫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很珍惜咱俩之前同生共死的那份情谊,也不打算把咱俩的战友关系转变为**关系……懂!?” 吕思思撇撇嘴:“少来,万清漪之前不也是你的哥们么,最后不照样收了?据说已经跟你的正牌夫人住在了一起。” “还有陆菲菲,她不是伱干妹妹么,你不也对她起了心思?” “所以啊……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少点冠冕堂皇的自我设限?” “本姑娘自认长得不差,而且跟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不同,我是真的不求什么,跟我发生点啥让你觉得很吃亏?” 看着这货示威似地挺了挺胸膛,杨铸眼角跳了跳:“吕思思同志,咱俩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吕思思见到杨铸的表情开始带上了些严肃,顿时也认真了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杨铸叹了口气:“思思,我是真把你当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来看待,因此这两年来,不管你借铸投私募的壳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 “而我这个人的性子你也了解,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求,我就真不给的——再强调一遍,你是我很重视的兄弟,不是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站街女,如果真的跟你发生点什么,我真的没法子装作啥事都没有。” 吕思思插嘴说道:“没法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那就收了我啊——反正你现在早就开了戒,身边又不只是一个两个女人;再说了,我就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倒是实话,这两年两人之间经常有着非常亲密的肢体接触,不管从杨铸的本能反应来看,还是下意识的神态反应来看,吕思思可以很确定,这位老大对自己绝对不是“仅仅不排斥”那么简单。 杨铸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实话实说,我也是个男人,自然也有着所有男人的烂毛病,以你的姿色和身材,要说勾不起我的兴趣,那绝对是扯淡的事情——况且咱俩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按理来说把你收了绝对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说到这,杨铸叹了口气:“可问题是……思思,扪心自问一下,以你的条件,你对我的感情真的纯粹到了不求名份的程度了么?”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吕思思却秒懂。 人类对于“美”的鉴赏向来有共通性,以她的姿色和身材,自从14岁以后,身边便永远不会缺少一大堆追求者,其中更是不乏西方的帅哥,只不过长期的跑船生活,让她心智早熟的厉害,因此从来不会被那些廉价的甜言蜜语迷的找不到北。 等到投靠杨铸后,她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北美地区的商业明星,平日里由于工作原因,自然也少不了各种社交和应酬,因此各种肤色的顶流人物认识的委实不少;当然也少不了各大家族或集团的年轻俊彦们的疯狂追求; 虽然吕思思另有身份,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要说不渴望爱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加上由于她现在是北美炙手可热的天之娇女,因此那些年轻俊彦们对于她的追求不可谓实心实意——有钱、有能力、有相貌、有身材、有个性、有修养,这样的极品女人放在面前,他们怎么不动心? 实话实说,这些宛如孔雀般展现自己优秀一面的年轻俊彦里,样貌甩杨铸十条街的不知凡几、谈吐幽默而不是诙谐的不知凡几、跟她有着共同业余爱好话题,并且总能聊的很愉快的人也不知凡几,好几次,她是真的有点动心了…… 但她最后还是统统拒绝了。 其中的原因,一是对自家那个三番四次拒绝自己的老大在不忿之余,的确越来越被他吸引; 二来嘛…… 总之一句话,只说情感的话;现在的她,如果杨铸愿意收她,她自然不介意真的不求名份地给他当个外室; 但要是杨铸还是一直拒绝她的话,她既不是天生受虐狂,也不是真的一点矜持都没有——现实又不是琼瑶剧,有几个人会当真痴情到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因此,当杨铸认真地问她,自己对他的感情纯粹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杨铸看着吕思思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笑了笑,然后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小脸:“思思,还是那句话,我两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 “因此你放心,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铸投私募的钱,你爱怎么用怎么用;甚至只要你愿意,铸投私募总经理这个位置,你可以坐到天荒地老!——其实就算没咱俩这份交情在,作为一个华夏人,你的工作我该支持还是照样会支持的。” “所以呢,你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再熬下就要成老姑娘了……遇到合适的人,该谈恋爱还是谈谈恋爱,用不着非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说着,杨铸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有人有意见的话,让他来直接找我谈——但是记住,找男人的时候记得擦亮双眼,别到时被骗了哭鼻子!” 听到杨铸的承诺,吕思思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说干她们这行的,在国家大义之前,儿女私情完全不值一提;但她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孩子,如果可以,谁不想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但是见到自己笔顺的秀发被杨铸快揉成了鸡窝,这位老大又一副安慰小孩子的样子,不知怎的,吕思思心中一股郁气难以自拔:“老大,万一我转来转去,发现自己还是想要在你这棵丑不拉几的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见到吕思思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杨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丑不拉几的歪脖子树? 老夫我虽然谈不上多帅,但也绝对不丑吧? 这货咋这么爱埋汰人呢! 仔细想了想,杨铸认真的说道:“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承诺——等你辞职或退休的那一天,就是我杨某人开门纳新客之时!” 吕思思撇撇嘴:“等我退休?到时候七老八十了,你肯要我才怪!” 杨铸哈哈一笑:“那不一定啊,据我所知,等功劳积累到一定程度,你们也是可以申请提前退休的嘛——嗯,到时候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勉强也能下得去手!” 看见杨铸一脸贱贱表情地摸着下巴在自己身上胡乱打量,吕思思狠狠给他肩膀上来了一下:“什么叫勉强能下得去手?老娘我就算四五十了,也绝对妥妥勾魂妖姬一枚!” 杨铸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成成成!咱们的思思同志天生丽质,哪怕七老八十都能迷倒一大群二十岁精神小伙!” 吕思思得意地哼了哼,然后有些不满:“少在那绕来绕去的。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们……话说回来,你就这么忌讳自己身边多一条眼线?” 杨铸翻了个白眼:“哟,这多稀奇,谁乐意自己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吕思思一脸嫌弃地在鼻子面前扇了扇:“老大,你真恶心,谁会关心你的拉屎问题!?” 见到这货由心而发地露出了那种轻松神态,杨铸心情大好,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这样子才对嘛,屁大点年纪,整天强颜欢笑的,那样子看的我都难受——走,老夫我请你喝果汁去!” 吕思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亏你还是个身家几百亿的大老板,结果就请我喝果汁?——这玩意是酒店里免费提供的好不好!” 杨铸苦着脸:“没法子啊,最近有重要的事,不能喝酒;再说了,布鲁塞尔这边的流感也有些猖獗,为了安全着想,咱们又不能出去逛街,不在酒店里请你喝果汁喝什么?” 吕思思想了想,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也是,最近需要等的消息有点多,以你那一杯倒的酒量,拉你喝酒的确也不合适……算了,果汁就果汁吧!” 杨铸哈哈一笑,然后跟吕思思勾肩搭背起来:“喂,思思同志,说起来……能不能让开发组的人帮忙改一改参数?明明是战列舰,口径也动不动就三四百毫米,结果打到对方身上就跳弹,这也太扯淡了吧?” 吕思思也毫无淑女形象地把手架在杨铸的胳膊上,浑然不怕这货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吃自己冰淇淋:“你就死心吧,现在《海洋战争》在欧美已经有超过200万的注册玩家了,高还原的海战机制大受好评,怎么可能因为老大你的一己私欲就随便更改参数和伤害豁免机制?——这几款游戏好歹也是你砸了22亿美元才捣鼓出来的,不带你这么糟蹋自己的东西的!” 杨铸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翻了个白眼:“拜托,少拿游戏的名义糊弄我,砸那些钱明明就是为了那个虚拟引擎和培养技术人才——话说回来,那个虚拟引擎的衍生出来了没?” 吕思思很享受跟自家老大这么毫无拘束的谈话方式,再加上这事杨铸一开始就知道,因此没什么可隐瞒的:“哪有这么快?这个虚拟引擎的算法还需要进一步优化呢!不过几个子项目倒是开始立项了……主要瞄准的方向还是汽车的工业设计软件,到时候记得在国内帮忙硬性推广一下!” 杨铸点点头:“放心,现在国内汽车品牌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反正铸投商贸和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都需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特种物流运输业务,到时候我让他们在下订单的时候顺便推广一下那些软件!” 说完,杨铸拍了拍脑门:“难得闲下来,有事没事又聊工作上的事干嘛?……喂喂喂,老实交代,在漂亮国这两年,有没有瞄上哪个男人?先说好啊,优先考虑国人谈对象,别到时候给我领过来一个浑身是毛的西洋人!” 吕思思翻了个白眼:“感情这种事谁说的清楚,我哪敢保证喜欢上的就一定是国人?……再说了,你不经常说,拿到漂亮国绿卡的国人往往比洋鬼子更加不堪么,怎么现在又鼓励我找国人了?” 杨铸有些牙疼地砸了咂嘴:“也是哦,拿绿卡的汉奸太多,西洋蛮子的体味又太重,无论怎么选到时候遭罪的都是你……要不,我放你几个月的假,让你回国内相相亲?” 吕思思切了一声:“你这不是侮辱人么?老娘我这容貌身段还需要相亲?也就是老大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真要哪一天看中了哪个男的,大街上勾勾手指头,那人就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杨铸大怒,把吕思思的小脑袋夹在了腋下:“老夫我是放你去谈恋爱的,不是让你出去野合的……大街上勾小手指?你干嘛不干脆花钱找鸭子?人家的活还好!” 吕思思被夹的小脸通红,先是不轻不重地给了杨铸腰间一杵,然后嫌弃地扇了扇鼻子:“你昨晚肯定没洗澡,一大股汗味,臭死了!” 嫌弃完了后,吕思思似乎忘了自家老大的“不敬”,继续勾住杨铸的脖子:“安啦安啦,你放心,如果实在饥渴难耐,有没有真正遇到看的对眼的人,老娘我一定把你灌翻,然后把最大的便宜送给你的——既然大家都是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杨铸大惊:“喂喂喂,兄弟这两个字不是用在这里的啊,你是不是对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有什么误解!?——逆推自家兄弟,你难道就不会有心理阴影么?” 吕思思笑的前俯后仰,手上略一使劲:“以后到底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女人还两说呢,你紧张个啥?赶紧去喝果汁啦,老娘口渴了!” ……………… 一个半小时后。 吕思思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喝了三杯了,喝不动了!” 杨铸则是咸鱼般地半趟在对面的沙发上:“没法子啊,又不能出去逛,只能在这瞎聊了呗!” 吕思思看着自家这个从来没有富豪做派的老大,也有样学样地来了个葛优瘫,然后两人就这么傻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虽然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但吕思思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实话实说,这过去的一个半小时,应该是她这几年来最无拘无束,笑的也最开心的时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解开心结后毫无防备地聊会天竟然是这么舒坦的一件事。 这种感觉,似乎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她十四岁就跟着父亲跑船,后来跟着癞老板,再后来又进入了组织在杨铸手底下亲身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骇风巨浪,可以说,每一分钟都过的战战兢兢的,要不是心中有自己的坚持,换成普通小姑娘,早就崩溃了。 嗯…… 似乎目前为止,能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的,就只有杨铸这货而已——似乎,找个机会灌翻他,然后从此留在他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吕思思如此想到。 正当她在考虑这样做是不是值的的时候,她的手机短信声音响了,拿起来一看,吕思思露出惊喜的笑容:“老大,李哥那边传来消息,拜耳集团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了!” 杨铸闻言,顿时一个起身:“好!跟老李通个电话,让他跟粤省黑土地的老谢通个电话,让老谢把那些诸如八角之类的原材料及提取物准备好——是时候借拜耳集团的手,把猪流感的高价特效卖给斯密斯菲尔德了!” 拜耳集团的业务其实很杂,除了种子、农药等农资以外,兽药也是其重要的一块业务,因此杨铸让雷恩转述合作要求的时候,就有让其主动联系斯密斯菲尔德,把猪流感的特效药以高于市场价卖给对方这么一条; 现在全球八角的原料供应严重不足,拜耳集团有着充足的涨价理由,再加上史密斯菲尔德在舆论的压力下,必须要购买大量的猪流感特效药来平息舆论、稳定股价,因此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接受拜耳的报价——事实上,目前各大兽药公司也只有拜耳集团能通过拿到杨铸的海量原料来生产价格不菲的猪流感特效药,其余公司的产量根本无法无法满足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需求。 吕思思闻言,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只要斯密斯菲尔德花巨资买了拜耳集团这批特效药,做空这家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商的计划就算是正式开始。 一马横卧踏两车,拜耳集团这枚棋子,选的妙啊!也不枉自家老大之前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来搞定它! 正文 第553章 哀鸣 最近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董事们最近头发掉的有些厉害。 随着这次流感在欧美地区的不断扩大,被视为源发地的他们,隔三差五地都会迎来各类媒体的口诛笔伐,总部门更是每天都堵着一票子手持各种抗议标牌的人群。 虽然说业内人士和漂亮国高层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出于一些心照不宣的理由,两边竟然都没有人站出来帮他们发声; 而同样的,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几名漂亮国高官秘密造访之后,为自己辩驳的声音也逐渐弱了下来,转而积极地对自己的生猪饲养基地采取各种防治策略,隐隐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宝宝样子。 可问题是,虽然现在指责他们的媒体里都是些三流媒体,诸如纽约时报、abc等巨头都噤口不言,但是在当下的舆论氛围里,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还是成了人人厌恶的对象,诸如“地狱的使者”、“行走在人间的恶魔”等称呼层出不穷。 受舆论影响,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在短短三个月内,股票价格已经下挫了14%,市值蒸发了近10亿美元——而且可怕的是,这种下滑的趋势依旧遥遥看不到尽头。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虽然主流媒体基本上很少提及斯密斯菲尔德了,但是以猩猩网为代表的新兴网络媒体可没放过他,在无数民间up主制作上传的各种视频里,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已经如同猛山都一样,变成了一个网络代名词和计量单位,专门用来形容邪恶指标。 按理说,即便在以言论自由的欧美,这样明里暗里地诋毁一家企业,斯密斯菲尔德公司是可以给那些up主发律师函的;但是好死不死,这些up主引用的材料均来自于向性网这个社交媒体网站,而且作为受害者,在向性网上发布信息动态的这些网友,不但列出了医院的诊断报告照片,还有最近的活动范围和饮食清单——像这样根据大量患者直接提供的真实材料而提炼出来的质疑是合理合法的,不管是哪个法院,都不太可能判斯密斯菲尔德胜诉! 事实上,斯密斯菲尔德也曾派人调查在向性网上发布那些不利于他们的各种内容动态的网友,看中间是不是存在着造假和污蔑的可能性;但调查结果很让他们沮丧——虽然有少量的向性网用户在蹭热度以求关注,但大部分向性网用户发布的那些内容,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这些向性网的用户的确“中招”了,而且其中招的原因里,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至少躲不过嫌疑——人家的确在中招前的三四天时间里,吃过猪肉,又或者干脆就是吃过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猪肉制品。 天见可怜,现在的基因溯源科技不比后世,流感到了现在,到底是“猪传人”还是“人传猪”,已经是笔糊涂账了;再说了,谁tmd知道你中招是不是因为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凭什么就把原因归纳到我们的猪肉制品里面去?——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一众董事和高管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但是没办法,公众的认知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逆转过来的,你要硬杠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因此,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苦楚,史密斯菲尔德公司也不得不只能采取保守的公关策略,对内开始了各种各样声势浩大的消杀整顿行动,配以主流媒体的新闻通稿,力求能挽回消费者和股民们的信心。 但是,很快的,他们就发现这年头想要做个好人也不容易。 要想挽回消费者的信心,除了生产环境的消杀力度增强之外,生猪饲养环节的防瘟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否则生肉源头都不安全,生产出来的产品能保证安全才怪了。 可问题是,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猪肉厂商,史密斯菲尔德拥有着4個养殖场、40家猪肉加工厂、超过85万头的种猪和超过1500万头的肉猪存栏量——那么多头存栏生猪,需要的猪流感特效药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在以往,要是谁能拿到这将近1600万头生猪的猪流感特效药的订单,估计所有的兽药公司都能高兴地蹦起来,可偏偏今年有些邪门,明明今年世界的八角产量跟往年相差不大,但偏偏流通在市面上的大笔原料单子少的可怜,因此即便是各大兽药公司都很有些眼红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这笔超级大单,但奈何手里面的原料不够,也只能望洋兴叹。 于是乎,在发现自己根本买不到足够的猪流感特效药,即便是有零散的存货,那些兽药公司也开出了一个比往年高了将近50%的价格时,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无奈之下,只能一边高价买下这些特效药,优先保证那些种猪的防瘟,剩下的肉猪,则用金刚烷类药物来充充样子。 要知道,当今世界上用于预防和治疗猪流感的药物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金刚烷类,包括金刚烷胺和金刚乙胺;另一类是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类,包括达菲和扎那米韦。 但问题是,工业化生猪饲养过程中各种药物预防是常态,金刚烷类的药物又很容易产生抗药性,以斯密斯菲尔德为代表的一众漂亮国生猪企业在平时的饲养过程中早就把这玩意用滥了,因此这时候再用金刚烷类药物来防瘟简直是在开玩笑! 很快,史密斯菲尔德大量使用金刚烷类药物来糊弄民众的事情被曝光出来,在相关从业者讲述金刚烷类和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类之间的区别时,大众彻底怒了,在各自的社交媒体上纷纷指责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不把民众的健康安全当回事之余,也“自发性”地在网上掀起了抵制史密斯菲尔德公司食品的行动。 这一下,斯密斯菲尔德有些慌了,眼见着股票短短几个交易日又往下跌了超过3%,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咬着牙加大了内部检疫力度,并直接处理并焚毁了两批总数超过2万头的病猪——其实这两万头猪里真正出现瘟情的只有3000头不到,但是为了作秀和以防万一,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还是把所有跟病猪同栏的肉猪一并处理掉了。 然而即便如此,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饲养场中依然时不时地被检测出猪流感的源点,有的是因为饲料出了问题,有的是因为工作人员自身状况出问题,有的则是空气净化系统被做了手脚——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捣鬼。 联想到之前铸投国贸曾经递过来的收购要约,以及向性网和猩猩网两个网媒源源不断地纰漏各种不利于自己的新闻和内容,傻子都知道这肯定是对方使出来的手段。 但无奈现在的铸投国贸通过一系列利益捆绑,已经有了一大票子实力非常不弱的盟友,因此如果不拿到对方捣鬼的真凭实据的话,史密斯菲尔德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可是作为执行方,小圈帮这几年在这方面的经验丰富的很,而且也从来不亲自下场,全都是遥控外围团队进行相关操作,在没有官方支持下,史密斯菲尔德非常难抓到证据不说,就算拿到了证据,中间足足隔了外围团队、小圈帮、共助网这三层关系才能与铸投国贸直接挂上钩,这么长的关系链,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能指控铸投商贸? 况且,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董事们也很清楚,就算能拿到重要证据,指控铸投国贸的事情多半也会不了了之,毕竟不管是新能源、智能汽车还是共助网打造的商业生态圈,在当下的社会价值和资本吸引力都远远超过他们这群养猪的,因此不管是官方也好、围在铸投国贸身边那票子大佬也好,都不可能让铸投国贸出事——虽然不想承认,但董事们很清楚,身处中下游养殖业这个敏感性不强的行业生态位上,斯密斯菲尔德这种既不具备不可替代性、又不具备足够的投资增长潜力的公司,真的没有太多的地位可言。 想起这段时间几次向铸投国贸那边发函,打算邀约对方回到谈判桌上就并购的事情进行下一步协商,结果对方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斯密斯菲尔德的董事们就一阵头大——自己一方已经在示弱了,并且拿出了态度来,结果对方还是不接招。 很明显,对方是打算进一步做空斯密斯菲尔德,然后以比当初低得多的价格来完成并购! 虽然说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董事们很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抱着宰肥猪的心态,一而再再而三地吊铸投国贸的胃口的;但是……他们就不怕做的太过份后,己方以恶意收购的名义,逼得董事会通过采用毒丸计划来做防守么? ……………… 众所周知,当欧美进入金融资本竞争时代后,并购就成了企业发展壮大最有效便捷的手段,而在这个过程中,不乏各种恶意收购(也叫强制收购),因此收购与反收购也一度变成为了资本与资本之间博弈的主旋律。 虽然细节方面各不相同,但总体来说,目前欧美最主要的恶意收购手段主要有三种: 第一,偷偷要约收购。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悄悄地从各级市场里扫货,让自己手里面的股权超过51%,然后强制获得目标公司董事会的话事权——这种手段除了需要花费天量资金从散户手里面购买股票之外,也需要从部分董事会股东以及普通股东之间收购大量的股票;由于这种方法执行起来非常困难,因此采用这种恶意收购方法的时候,通常伴随着力度较大的做空布局;否则的话,目标公司一系列反制手段使下来,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二,代理权斗争。 由于要想悄悄收购目标公司51%的股份难度太难,所需要的资金也太恐怖,因此到了后面,收购方往往会采取一个偷巧的办法——通过偷偷向对方董事会股东进行利益交换,将其变为“自己人”,然后通过掌控董事会相对控制权,最终从内突破,完成该次恶意收购。 要知道,西方的董事会席位数量众多,董事会成员可未必都是大股东,这些股份可能甚至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董事会股东们,往往更看重个人利益,因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许诺,通过慢慢布局来获得一定人数优势后,不断把反对者投出董事会,然后把赞同者吸纳进董事会,最终获得董事会的话语权和相对控制权,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种类似于政治斗争的手段,必须要操盘者具有非常强悍的手腕才行。 第三种,要约收购,也是八九十年代最主流的恶意收购手段。 简单来说,就是收购者跳过董事会,跟所有的包含普通股东在内的股东公布收购信息,然后通过溢价允诺的方法吸引那些普通股东出售自己手里面的股份。 虽然这乍一听之下,跟第一种“偷偷要约收购”的法子几乎没差别,但两者在执行过程中可采取的手段区别大了去了。 比如说,发出要约收购以后,收购方往往在溢价收购了一批股份后,就会放出烟雾弹,明明手里面只收购了10%的股份,却可以对外宣称收购了40%的股份——由于要约收购避开了董事会,在新的股东大会没召开之前,其余人是不清楚收购者手里到底是有多少股份的。 对外虚报数字之后,收购者往往会营造一种恐慌氛围,对其余的普通股东宣称自己手里面的股份马上就要超过51%,等到达到这个比例后,他就会停止溢价收购,并且在进驻董事会后,通过投票的形式,强制通过董事会决议,让其余49%普通股东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把手里面的股票卖给他——也就是说,先卖股票的股东可以大赚一笔,后卖的股票的股东不但赚不了钱,还得强制亏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法获得收购者股票比例真实信息的普通股东们,自然会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股票在第一时间卖给收购者,而收购者自然也会顺理成章地拿到51%的股票和投票权,然后推动该次兼并顺利完成——可以说,只要有专业高手出马,信息烟雾弹丢的好,猜疑链做的好,这种介乎于阳谋和阴谋之间的收购手法成功率是有保证的。 于是乎,在八九十年代一批又一批企业被恶意收购之后,一种能够有效抵御恶意收购的办法在获得法院的认可后,推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毒丸计划”。 毒丸计划,正式的名称其实被叫做“股东权益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但凡有人在未经董事会允许的情况下,收购了公司超过一定比例的股份(一般是10%~15%),那其余所有的股东都将自动解锁一个新的权益——公司可以视情况增发股票,而且这些股东可以三折或者半价来购买公司新的股票,并且新买的这些股票和之前的股票一样,享有同样的投票权,只不过这个投票权的权力只有一年时间。 而有些股东权益计划则更加夸张——只要有人在未经董事会允许的情况下,收购了公司超过一定比例的股份,那么公司所有的其余股东则每人无偿配赠一定的股份,并且同样在短期内享有投票权。 这个毒丸计划的厉害之处,就是通过“超级加倍”的方式来给企业自己提供一个杠杆,然后不断稀释收购方的股权,从而让收购方难以承受,最终不了了之——要知道,基本上每一个收购者都是不太可能花上两倍甚至三倍的超级溢价去收购一家企业的,更何况有些公司的毒丸计划离谱的很,在无限制配股的情况下,真要是不计后果,你花上五倍的价格都未必能把人家收入囊中。 当然,这些毒丸计划并不是你想用就用,必须要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收购方存在着恶意收购的嫌疑之后,经过监察机构的评审和法院的批准之后,才能进行的。 而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董事们认为,铸投国贸就是打算趁着他们负面新闻缠身,股价大跌之际,打算玩一手要约收购的。 而虽然他们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漂亮国高层和真正的大佬眼里只是一个二流货色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任人宰割的肥肉——最起码,他们很有信心,至少他们企业所在的州法院,不会阻碍自己施行毒丸计划! ……………… 正当史密斯菲尔德的一众董事会成员很有些意兴阑珊地离开会议室后,一名秘书急匆匆地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纳尼? 拜耳集团打算承接斯密斯菲尔德的那一笔天量猪流感特效药的供应订单!? 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原料!? 斯密斯菲尔德董事长看着报价单上比去年贵了足足70%的价格,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动起来。 这个趁火打劫、贪婪无度、黑了心的蛆,他们怎么就敢报出这么夸张的价格!!? 人家别的兽药公司顶多也就是提价50%而已,你要供的量比别人多那么多,不但不讲价,反而要进一步提价……你怎么不去死!? 愤怒地把报价单拍在桌子上后,斯密斯菲尔德的董事长憋了半天的闷气,最终却只能蔚然一叹——公司的股价不能再跌了,眼见着好不容易有能提供足量特效药的企业应单,就算价格再贵,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哎…… 赶走秘书之后,斯密斯菲尔德董事长沉重地叹了口气。 作为一家实体企业,他可以很确定,这一季度……不,应该说这一财年,公司给出来的业绩报表肯定会难看的很,到时候自己在董事会肯定也会收获一大票子不满声和质疑声,说不定连董事长的位置都要重选。 嗯!??? 忽然想起了什么,斯密斯菲尔德董事长顿时打了个寒颤。 糟了,一旦公司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账面上本就有些紧张的现金流又划拉出那么一大笔去购买特效药;等到本季度的财务报表一公开,铸投国贸肯定会在进一步做空斯密斯菲尔德之余,会偷偷地跟董事会成员私下联系。 所谓家贼难防,眼见着本就发展进入瓶颈期的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一系列打击之下,三五年内都未必能恢复元气,那么肯定有很多董事会股东会产生严重动摇,只要铸投国贸给出一些补偿或者利益置换,这些股东肯定答应串联,然后推动低价并购。 想到铸投国贸花费那么多力气在做空他们,结果目的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朝着董事会股东来的,史密斯菲尔德董事长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希望,铸投国贸那边能够答应保留一部分管理层吧…… 已经察觉到对方极为反感mbo并购的董事长很有些颓然地看着窗外发呆…… 正文 第554章 巨舰沉没 春秋若许闲乘月,飞花隙驹跃光阴。 随着漂亮国和欧盟一系列事情的顺利进行,时间又来到4月初,而杨铸在比利时用铸投国贸董事长的身份签订了一系列合约之后,回到了泉城。 ……………… “老大,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已经正式跟拜耳集团签订了猪流感特效药的订购合同,他们的董事会秘书也通过摩根士丹利向我们传话,请求就收购示意进行新一轮的谈判了——我倒觉得可以开始正式接触了,然后一边谈,一边加快跟他们董事会成员接触,等时候到了就可以玩一手背刺。”吕思思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有些轻快。 杨铸微微一笑:“史密斯菲尔德现在的股票价格多少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鼠标声,一小会后吕思思的声音才传了回来:“已经跌到了1174美元/股,比起去年高位时段的138美元/股已经跌了15%!” 杨铸撇撇嘴:“还差得远呢,别急着跟他们进行正式接触,也别急着想背刺,以95美元/股为界限,临近了这个价位立即启动并购谈判,到时候加快跟他们董事会成员的接触,才不容易被玩双反——其实股价跌得越厉害对我们越有利,只不过如果跌破了95美元,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之下,适得其反。 清楚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只是只替罪羔羊的吕思思自然明白杨铸所说的狗急跳墙是什么个意思,当下却忍不住有些皱眉:“老大,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好歹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生猪厂商,作为刚需赛道的实体厂家,他们的托底力量很强,他们的财务报表出来后,配合着一系列舆论抨击,降到11美元/股就已经很难了,要是降到95美元/股……真的有些难搞啊!” 杨铸呵呵了两声:“你以为我们之前布了那么多局,拉了那么多盟友是干啥吃的……有些关系嘛,也是该用用了!” 吕思思有些似懂非懂:“老大,你是说……?” 杨铸嘿嘿一笑:“好久没打cs了,去平台上1v1一把!” 吕思思顿时明了,立刻挂断电话,把办公室的房门一锁,然后回到电脑面前熟练地点开了某个对战平台…… ……………… 4月5日,刚刚进行了股份重组的共助网欧盟子公司忽然发布两条申明: 1、鉴于史密斯菲尔德公司疑似出现重大食品安全问题,因此但凡有欧盟企业采用他们猪肉及相关产品作为原料的商品,都将不会考虑该商品纳入中欧跨境经电商的商品名单中; 2、本着为广大民众安全考虑,共助网将要求欧盟区的173万家本地生活服务合作商家进行猪肉制品进行质量自我审查,一旦发现其采用由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流落出来、可能危害民众健康安全的猪肉制品,将会对其进行降权处理,情节严重的,将取消合作资格。 这番申明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共助网欧盟子公司这种做法严格的来讲,已经超出了“抵制”范畴,而是明目张胆地在打击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了。 虽然视线向来只在自己国家一亩三分地上打转转的漂亮国人并不清楚共助网欧盟子公司搞的那个中欧跨境电商是多大的规模,也并不清楚那173万家本地生活服务商家对于许多人口密度并不高的欧盟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严重看衰斯密斯菲尔德的股价。 要知道,与一般的公司不同,共助网是一个平台企业,而且还是個在欧美都很有些影响力的平台企业;虽然它现在的级别跟沃尔玛之类的传统零售巨头有着明显的差距,但到了一定级别,这种平台的一些政策往往意味着种种或大或小的趋势——在普通民众的认知里,共助网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为了害怕牵连自己才出台了这种具有极强针对性的政策。 总之,共助网欧盟子公司这种“说话说一半,做事做全套”的做法,进一步把斯密斯菲尔德公司钉死在罪名墙上的同时,也不可不免的引起了流通市场的恐慌,不少商家出于谨慎态度,停止了采购斯密斯菲尔德的猪肉制品——虽然说共助网的北美总部目前尚未推出这一政策,许多商家跟共助网也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但问题是,眼见着“真相就要大白了”,自己要是顶风作案,顾客真要吃出点什么问题,他们赔不起啊! 虽然说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立即做出了反击,指责共助网无中生有,并直接向共助网的欧盟子公司发起了诉讼,但市场的波动已经形成,公司股票小跌3%。 ……………… 4月10日,欧盟部分议员忽然在议会上发起了一份关于起草加强食品安全监督法案的提议,建议对所有规模以上的与欧盟本土企业有业务往来的食品供应商进行安全评级,而很不幸,在拟提的名单里,史密斯菲尔德猪肉制品的安全评级被定为b级——如果进一步下调到3c级,则意味着所有进口到欧盟的猪肉制品面临着清关难度极大增强的问题。 不出所料的,在史密斯菲尔德的运作下,漂亮国商务部门立即向欧盟提起了抗议;而欧盟那边给出来的答复也很暧昧;先是回复说这只是一个提议而已,目前并未正式通过,希望对方不要太过敏感;但随即画风一转,拿出一大叠漂亮国本土的报道,说欧盟的民众看到了贵国的报道,产生了严重的恐慌心理,出于对欧盟成员国民众人身安全负责的考虑,欧盟将会在世界卫生组织和欧盟专家团取证调查完毕后,届时再做出最终决定——不过在这之前,有必要对包括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内的一票子安全评级在2b级以下的企业出口至欧盟的产品加强检疫力度。 眼见着对方在玩太极,拿出的参考证据又是本国媒体的报道,在世卫组织还没出调查结果之前,漂亮国商务部门也没法太过强硬,于是按照惯例打了一堆官腔之后,这事便暂时不了了之。 但问题是,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猪肉制品本国市场的销量只占40%,其余的60%全靠海外——其中枫叶国、欧盟、中美洲、华夏、东北亚、西非、北非这几个地区差不多就占了销量的一半; 而欧盟更是仅次于华夏的第二大海外市场,受此不利消息影响,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股票立即遭受重挫,已经跌到111美元的股票,当天就跌到了106美元/股,下跌幅度超过4%——这还是斯密斯菲尔德拼命砸钱护盘的结果,否则的话,8%以上的跌幅都不不是不可能。 ……………… 4月16日,西非塞内加尔、冈比亚、几内亚、塞拉利昂;北非的埃及、苏丹,民间忽然爆发了规模大小不等的抵制病猪肉的活动——各国少至两三百,多至千余人的民众跑到本国的海关总署门口,拉着横幅抗议当局继续进口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猪肉制品。 要知道,虽然非洲有近一半人口信奉的是***,许多国家也没有吃猪肉的习惯,但还有一些国家是非常喜欢吃猪肉的,而西非和北非爆发抵制活动的这几个国家,无一不是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海外的重要出口国,这一下可算是把本就焦头烂额的斯密斯菲尔德放在火上烤了。 可是偏偏这些“民间自发的抵制活动”很有些诡异。 一来,这种几百至千余人的抗议活动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完全是介乎于“重要”和“不重要”之间的模糊地带,如果只是发生在一个国家里,委实连让西方主流媒体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西方媒体可是有聚焦侧重点的,只要不是干系到环保或者重大国际问题,谁在乎那片“荒漠”上发生了什么。 但问题是,那么多个国家一起爆发抗议活动,那么这个规模就真的不能算小了,再加上抗议的又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斯密斯菲尔德,这一下子就有了话题度。 二来,众所周知,由于历史问题,许多非洲地区是那几个老牌帝国的后花园,也是这几个国家经济循环线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更是美欧之间暗自较劲最主要外围区域,漂亮国这些年可没少借着日韩这两个小弟的手从这些老牌国家的保留地里抢食吃(大家可以去研究一下日韩这些年gnp的数据,以及海外投资的头部主体企业的股份构成)。 因此,这些活动到底是铸投国贸进一步的做空手段,还是欧盟的那几个老牌帝国借题发挥下的试探,就很值得令人回味——不要小看这一点,性质的不同,除了决定新闻话题度的高低之外,还直接决定了漂亮国高层届时是否会容忍史密斯菲尔德在狗急跳墙之际,把一些真相曝光出来。 但不管如何,当这一则新闻在漂亮国内被逐渐炒起来的时候,出口额进一步下降的斯密斯菲尔德在股市上继续受创,股价跌到了98美元/股,创下了近10年来的历史新低。 ……………… 然而史密斯菲尔德的噩梦并没有结束。 4月19日,包括德克萨斯州在内的五个州同时宣布,将大力推动本州以生物乙醇生物为主的生物燃料产业发展,并在州议会上提出了年产量500万吨~3000万吨不等生物燃料加工厂的建设计划。 要知道,主流的生物燃料固然大多用的是秸秆、甘蔗渣这些农业废弃物作为原料,但以漂亮国的浪费习惯和初级农产品的廉价程度,到时候肯定会大量使用小麦、玉米、木薯等作为生产原料——也就是说,在供需关系变化的影响下,明年作为饲料主原料的小麦和玉米肯定会涨价。 这一下就让斯密瑟菲尔德的一众高管挠头了,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生猪厂商,他们每年的饲料用量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在工业化养殖的模式下,任何一点原料价格的波动,都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经营成本、账面现金流和毛利水平——也就是说,在猪肉价格不涨价的情况下,他们明年交出去的财务报表会比他们原本估计的更加难看。 本来这事也算不上多难办,到时候稍微涨点价就是——可问题是,现在他们猪肉制品的对外出口业务严重受阻,公司滞销的猪肉连那些超大型的冻库都塞不下了,高管们面对着每天那数十万头要么继续亏本养着、要么直接屠宰后掩埋的肉猪愁的连饭都吃不下;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想冒着被市场监督局传唤的风险低价倾销猪肉了,你让他们涨价? ……………… 4月21日,在安然公司和安信达为首的几家公司的指示下,华尔街的一众证券分析师,开始发布了看空斯密斯菲尔德的报告。 报告里指出,未来生物燃料的发展是大势所趋,因此包括小麦和玉米在内的原本用于饲料生产的农作物在供需关系变化下,价格必然会连年走高,因此斯密斯菲尔德如果想要维持现有规模,必将迎来至少为期十年的战略亏损期; 但同时,斯密斯菲尔德在欧盟和非洲地区的出口业务严重受阻,在不能有效消除民众恐慌感和消费顾虑的情况下,短期内见不到任何好转的可能性; 如果没有大量外来资本介入,即便公司开始大规模裁员,但如果生猪存栏量不缩减到现有数量的50%以下的话,未来5-8年内依然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这一下,史密斯菲尔德是彻底崩溃了。 要知道,华尔街的证券分析师向来是股民们的引路人,一个两个分析师看空他们还好,反正华尔街每天出具的各种报告数以千计,就算他们分析的再有道理,只要公关到位,让这些报告不扩散开来的话,影响总是有限的; 但问题是,现在是数十个证券分析师同时看空他们斯密斯菲尔德啊,其中还不乏一些很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分析师,报告上的主要数据更是来自五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安信达;这种“双硬”组合下,他们连辩驳的欲望都没有。 这一手绝杀果然有效果,就在当天,已经连续绿了两个多月的史密斯菲尔德的股价再度跳水10%,直接跌到了92美元/股这个连他爹妈都不认识的价格上。 深知华尔街那一票证券分析师口舌威力的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董事长,眼见着股票真的要无视自家公司的实体资产托底作用,朝着看不见的深渊无休止地滑落下去;正想一狠心跟漂亮国的高层们好好谈谈时,铸投国贸的一通电话直接打进了他的办公室。 那位在漂亮国俨然成了商业明星的混血美女,打算跟他们谈并购事宜了…… ……………… 两天后。 一身白色西装的吕思思带着铸投私募的几名高管走进会议室,然后用一种不容质疑地语气对着史密斯菲尔德的一众董事们说道:“诸位,我只报一次价,请听好了……” “现金45美元/股,pik债券(实物支付债券)28美元/股,可转换债券22美元/股;合计报价为95美元/股,总金额为232亿美元!” “不接受mbo模式,管理层裁撤比例不高于60%,员工裁撤比例不高于20%,不接受任何协商!” 一口气说完所有条件,吕思思淡淡地看着眼前众人:“贵公司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进行内部沟通,然后给出答复。” “时间一过……可就不是这个报价了!” 说完,吕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对面的斯密斯菲尔德董事长:“我也不瞒你,这段时间我们私底下也接触了不少贵公司董事会的成员;” “如果一个星期后等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到时候就看看贵公司的董事会投出个什么结果吧!” 果然! 史密斯菲尔德的董事长脸色难看地扫了扫周边一个个压根底就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心中一种莫名的绝望由然而生。 所谓树倒猢狲散,要是放在三个月前,他还有一定的自信给董事会的成员们打打鸡血,然后通过自查和内部举报的方式查出一些“叛徒”,然后通过投票任免的方式把董事会的半数成员变成自己人,避免公司以一个超低价卖出去。 但现在眼看着斯密斯菲尔德变成了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舰,生死存亡之际,他再也没有信心保证董事会的成员们真的会跟自己一条心。 而且既然眼前这位美女敢当着自己的面毫不忌讳地说这话,那就说明董事会的成员们……不,不只是董事会的成员,只怕是那些普通股东里,也有不少人主动跑过去示好了。 沉默了许久,斯密斯菲尔德董事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95美元/股,其中美股还包含可转换债券22美元…… 算了,这个价格好歹也比现在不断下跌的股价要高上一些。 罢了…… 遇到这种不接受mbo,连翻盘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的对手,就让原本的斯密斯菲尔德成为历史吧…… 正文 第555章 最后一次通牒 4月28日,斯密斯菲尔德接受了铸投国贸的要约收购,正式成为铸投国贸下属的子公司,受这个不大不小的利好消息影响,斯密斯菲尔德的股票停止了下跌,小小反弹至92美元/股。 4月29日,刚刚入主斯密斯菲尔德的铸投国贸拿到了董事会75%的投票后,当场宣布,即刻起将推动斯密斯菲尔德的退市计划,从而完成斯密斯菲尔德的私有化,而这一申请,也迅速地得到了漂亮国证监会的通过。 5月1日,正当投资者和股民们一边庆幸,一边惋惜地已经反弹到94美元的股票回卖给史密斯菲尔德之际,某位被新冠以“女版卑斯麦”称号的铸投私募总经理,却推掉了一系列酒会邀约,马不停蹄地登上了一架私人直升机。 ……………… 漂亮国东海岸方向。 一艘中等规模的邮轮静静停在距离大陆架约有300海里的公海海域,从邮轮上面的英文字母不难看出,这是某家知名博彩公司旗下的船只。 而在邮轮附近,零零散散停靠着三十余只不同类型、不同规格的船只,这里面有货轮,有远洋渔船,甚至还有好几艘堪称豪华的私人游艇。 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那三十多只各类船只似乎约定好了似的,全部齐刷刷停靠在邮轮右侧2海里的地方,不敢有所寸进。 谭国聪带着自己的两名助手坐着皮艇,正突突突地朝着那艘邮轮前进。 虽然今天公海上波澜不兴,天上的艳阳和微微的海风吹的人很舒服,但他眉宇之间忍不住还是带着一丝阴郁。 今天那艘邮轮上坐的是谁,他很清楚。 今天一大堆人跑过来是来干嘛的,对方也说的明明白白。 可是…… 一场内部会议竟然选择在公海上来开,这也太反常了! 诚然,在公海上碰头,会避免掉许多麻烦,毕竟包括他们小圈帮在内的铸投国贸一众战略合作伙伴中,很有些见不得光的,虽然有杨铸的身份在那镇着,但漂亮国各界的关系复杂的很,如果还是选在枫叶国的农庄里见面,一旦官方有人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守株待兔,那么无疑是天大的麻烦。 但是反过来来说,各国法律根本无法适用的公海区域,却又是天然的流血、火并的好地方,如果一般人在这gameover,只怕是连个后续都没有。 作为这段时间某些事情最主要的执行者和协调者,谭国聪太清楚那位爷究竟是何等疯狂与冷酷的角色了,虽然不知道那位主今天究竟是什么打算,但是…… 一想到杨铸国内国外截然两幅面孔的模样,谭国聪就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总觉得微咸的海风中,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血腥味。 两分钟后。 谭国聪及两名助手登上了邮轮,任凭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用仪器和双手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也没有任何不满之色——以杨铸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明暗各界里的实力,早已经跟当初跟他初见时不可同日而语,这种对应的高规格安全防范措施本来就是应有之义。 正当安保人员垂下枪口,示意他们可以通行了的时候,一阵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看见一架涂着铸投国贸标志的私人直升机娴熟地停在邮轮顶上的机坪里,隐隐看见一身白色西装的吕思思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进入了邮轮内部,谭国聪就又是皱眉——铸投国贸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主要负责人,吕思思现在应该忙的根本无法脱身才对,现在这位混血美女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今天的会议肯定非同小可。 ……………… 一个小时后,垂钓了一早上就钓上来一条**鳝,还差点被咬了一嘴的杨铸满肚子不忿地来到了由赌场改装而来的会议室。 扫了一眼会议室里那襟危正坐的近百号人,杨铸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坐到了主座上。 轻轻摸了摸面前的白瓷杯,杨铸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嗯……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铸投国贸成立这么久了,别说员工大会了,就算是全体高层会议,我这个董事长也从来没参加过;今天把诸位召集过来,也算弥补了这個缺憾,免得你们李总老是抱怨,说我这个董事长整天五六不着调的!” 见杨铸说的有趣,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轻笑,只不过这笑声中多少有些不走心。 诚然,向来看起来对铸投国贸不怎么上心的杨铸肯主动召开高层会议,对于公司上上下下来说算的上一个好消息——最起码,证明了已经变成庞然大物的铸投国贸在这位大佬眼中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 但是…… 把公司所有大区副总级以上的高管连同那二十多位身份很有些不足为外道矣的“合作伙伴”一同叫过来,说这是铸投国贸的“高层会议”,怎么听着也有些别扭; 而这次的会议所在的邮轮满了安保人员也就罢了,地点还安排在公海上,是个人都能察觉出事情不简单。 杨铸说了几句极为不走心的开场白后,便直奔了会议主题:“我的性格你们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说一点,金钱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事实上,以我的身家,钱也只是个数字罢了。” “所以呢,今天咱们这次会议也懒得去总结公司到底赚了多少钱——反正公司这两年到底赚了多少钱,大伙可能比我这个董事长还清楚,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前一句,大伙还能笑得出来,只觉得说起凡尔赛,估计自家这位大boss认第二估计就没几个人好意思认第一了。 但是听到第二句,大伙顿时心里一紧。 公司赚了多少钱,有人比自家大boss还清楚? 完了,肯定是有人惹事了! 知道自家这位大boss手段之狠厉的一众高管,面面相觑之余,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几个月前东北亚分部和中非分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一会的事情可千万别跟自己沾上边啊! 杨铸笑眯眯地扫了众人一圈:“大家都知道,我这人呢,对于钱不怎么看重;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事情却很看重;” “几个月前我曾放出话来,说是要整顿整顿公司内部的不正之风;趁着今天难得与大家有坐在一起闲聊的机会……这事就现场办了吧!” 大伙闻言,不少人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也终于明白了今天为什么会在公海上开这个会——自家的大boss,是打算按照道上的规矩来处理一些事? 杨铸没去管在场人的反应,从吕思思手里接过一份名单,随便扫了亮眼,然后开始点名:“中亚大区业务拓展部副总……吴波!” “到、到!”听到自己被点名,一名身形略显消瘦的青年男子站了起来,原本稍显狠厉的三角眼中,满是恐惧。 杨铸瞅了瞅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一摆手,守在门外的两名安保人员立即走了进来,架起了吴波。 感受到安保人员拖拽自己的力度,吴波顿时挣扎起来,嘶声叫道:“杨、杨总,我好歹也是一个副总,到底犯了什么事,你给我个说法啊!” 看着下面所有人表情极为不自然,杨铸挂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犯了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 吴波一脸的惶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杨铸笑眯眯地看着他:“从前年开始起,你以中药材贸易的名义,每年从国内采购了超过70吨的干蝎出口到巴铁、阿富汗、科威特等国家,甚至还有超过40%的干蝎还流通到了阿三国和东南亚国家……有没有这事?” 吴波一呆,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拼命挣扎起来:“杨总,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是有近半的干蝎串货串到东南亚去,也不是为了进一步拓展中药材贸易范围么,为了这么点事就要向我问责,我不服!” 场内许多人闻言,虽然嘴上不敢吱声,但脸上全都是不解与愤慨——虽然说各大区之间串货有些不地道,但又不是什么大事,一般被发现了,顶多口头警告外加罚款就是了,实在不行,降个半级职就顶天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一副想要执行家法的架势么? 杨铸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哦?这么点事?……吴波,我可是记得,公司划定的红线里,【不准介入白面类产品贸易】可是清清楚楚地写在第三条!” 纳尼!? 介入白面类产品贸易? 众人一听,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波……这货竟然碰红线了? 吴波脸色惨白:“杨总,冤枉啊!您就算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违背公司划的那几条红线啊!” 杨铸啧啧两声:“吴波……现在都是信息大爆炸的互联网时代了,你当我是那些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的土鳖?” “呵呵……只是中药材贸易?你当我不知道在部分中亚和东南亚地区,蝎子是白面的平替产品么?要不要我把你在那些地方构筑出来的灰色产业一并念出来啊!” ……………… 由于那段不愿回首的历史,华夏绝对是世界上对于白面类产品最深恶痛绝的国家,但是正是因为国家在这一块的零容忍,反而导致国人对于这一类产品的印象极为固化,来来回回就只知道那么几种赫赫有名的产品。 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这一类的产品海了去了,尤其是在那些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平替产品多不胜数。 比如……到了后世才被国人认知,在也门地区被当做全民“零食”,号称可以释放神性的的恰特草; 比如……令津巴布韦所有黑叔叔们魂牵梦萦,一天不来一瓶就无法入睡的止咳糖浆; 比如……在以肯尼亚为首的一些东非国家,在贫民窟里被当成硬通货的,那一个个装着航空煤油和工业胶水的小瓶子; 又比如……从60年代在巴铁和阿富汗巴米扬省开始兴起,现在已经在许多国家现在非常流行的“抽蝎子”。 没错,就是抽蝎子,就是你平日里看到的那种尾针带毒,在华夏入药用的蝎子,而且吸食的方法跟抽烟丝差不多。 虽然说蝎子在华夏自古以来就被列入五毒之一,看似毒性非常凶猛,然而世界上的1750种蝎子里,其实只有25种蝎子的毒液才会对人类造成生命威胁——也就是说,绝大部分蝎子的毒液并不致死,甚至在被这些蝎子叮咬后,连医院都用不着去。 而且蝎子的毒液主要是由各种多肽毒素组成的混合物,主要的攻击点是细胞膜上的钠离子通道,中毒的过程就是毒液中的毒素作用于离子通道的过程——概括来说,钠离子通道的开关状态是产生动作电位的基础,动作电位则是实现神经穿到和肌肉收缩的关键,部分蝎子毒液中的神经毒素可以使打开的离子通道不能关闭,从而给人带来持续兴奋感。 嗯…… 正是因为部分蝎毒的这种特殊的效果,才导致这玩意在中东及南亚地区迅速成为了白面产品的平替物,衍生出来的使用方法之光怪陆奇,令人瞠目结舌。 这么说吧,在巴铁,有些当地人会花上75卢比(约65元),让饲养员把蝎子惹火之后,让它蛰你一下——被蛰之后的疼痛感会持续6小时左右,但随后的“清醒的幸福感”或者致幻感,会根据蝎子的品种不同,持续短则十个小时,长则三天。 因此,进入千禧年后,以巴铁、阿三国、阿富汗为中心,黑市上到处开始售卖蝎子烟卷,每支售价150-200卢比不等(13-175元),如此低廉的价格配上超长的效果时间,绝对算得上“物美价廉”。 而且不要小看这玩意,这东西单价虽然不贵,刚刚是穷人们能接受的价格上限,但截止目前为止,每年光这一块对于蝎子的需求量就达到了3000万只,并且朝着4000万、乃至5000万只的大关迅猛挺进。 虽然说跟恰特草一样,许多地方的法律并没有并没禁止蝎子卷烟;而区区一个“单品”,靠着不大的贸易量就能每年创造过亿元的利润,怎么看也是件超级划算的买卖。 但是很可惜……杨铸是华夏人,铸投国贸说到底依然是家华夏企业。 吴波这种在法律上看似打擦边球的行为,犯了杨铸的忌讳了! ……………… 听到杨铸寥寥几句就把这些干蝎的用途介绍了一遍,一些不明就里的高管在感觉大开眼界之余,看向吴波的眼神忍不住嫌恶了起来。 所谓盗亦有道,铸投国贸这些跑船出身的人,可以不把包粽子当回事,可以把银弹攻势当成理所当然,也可以为了达成目的,玩各种黑白勾结、巧取豪夺的手段——但作为一个华夏人,对于某些东西的惊惧和厌恶是植入到骨子里的,而吴波这种往铸投国贸泼脏水,乃至为华夏泼脏水的行为,没人看得起。 看到杨铸识破了这些干蝎的真实流向途径,脸无人色的吴波眼见着两名安保人员就要把自己架出去施行家法,绝望之余,用一种近乎于哭喊的声音嚎了起来:“杨总,你不能这样,我虽然是铸投国贸的人,但同时也是竹联帮的干部……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这样会影响铸投国贸跟竹联帮的合作关系的!” 由于铸投国贸扩张的太快,私底下在海外需要做的脏活又太多,因此这两年很是吸纳了一批包括小圈帮、竹联帮、14k之类的华人帮派的干部进公司,然后“各司其职”——反正铸投国贸这些年依仗小圈帮的事情有很多,因此这种人事变化完全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听到吴波这么嚷嚷,又看到台下诸人脸色起了变化,杨铸抬抬手,示意安保人员暂时停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波:“哦?竹联帮的?” 一旁的吕思思冷笑着掏出了卫星电话,然后按下免提,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到十秒钟,一个操着浓重闽台口音的男子笑声传来:“哎呀呀,吕总,稀客啊稀客,怎么今天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吕思思一言不发,把桌子上的卫星电话推到了杨铸面前。 杨铸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却淡淡的:“是我,杨铸!” 一声冷抽后,电话对面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呆了好一会儿后才毕恭毕敬地说道:“杨、杨总,有什么吩咐!?” 听着电话对面战战兢兢又陪着小心的样子,杨铸抬头看了看铸投国贸的一众高管:“有件事情通知你一下,伱们帮派的吴波,犯了铸投国贸的忌讳,今天打算执行家法!——如果不清楚他犯了什么事,事后自己找人去问!” 听到杨铸以一种通知的口吻告诉他这件事,电话那头彻底呆了。 要知道,吴波可是他们竹联帮排名靠前的白纸扇,绝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当初费了老大劲把他送进铸投国贸,就是想让他帮着自己这边长长脸,顺便多争取一点分蛋糕的机会,结果现在就要被执行家法了? 似乎感觉到杨铸马上要挂断,电话那头赶紧问道:“杨、杨总,能不能打扰一下……吴波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惹得您这么大火气?” 杨铸有些不耐烦:“中东、干蝎、蝎子烟……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讪讪的笑声:“知道、知道,那个……杨总,这事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真正犯忌讳,要不……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地高抬贵手一把?” “您放心!等吴波那混球回来后,我肯定好好教训他一顿……敢在您老人家面前打擦边球,简直活腻歪了!” 杨铸的表情有些玩味:“哦?你这是打算要把他护下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露出一丝难堪:“瞧杨总您说的,什么护不护的……在您面前我哪有这脸面啊!” “只不过……我们竹联帮跟铸投国贸怎么也是合作伙伴关系,帮里的人在贵公司效力的人着实不少;” “我是怕,万一您真的对吴波那个混球执行了家法,帮里的其它兄弟不明就里之下起了怨气,要是明面里不说,暗地里却消极怠工的话,我怕耽误您的大事啊!” 听到电话那头一副忧心忡忡的语气,杨铸懒懒地笑了笑:“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其它的兄弟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至于说会不会消极怠工……” “呵呵,前两个月我在欧盟出差的时候,布亚诺家族和科洛博家族他们一直想拜访我,只是可惜那时候我太忙,没时间去见见,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话说到这,就戛然而止。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胆敢让竹联帮的其余成员“消极怠工”,那立马就把你踢出局,反正现在想要给杨铸当马仔的组织多不胜数,不稀罕多你们竹联帮一个;要是你还不识趣,让意大利的那两个家族跟你玩一场火并,甚至让竹联帮就此除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别以为这是杨铸在吓唬人。 要知道,跟当今绝大部分沐浴在阳光下的顶级大佬不同,杨铸跟小圈帮的关系对于许多人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其它大佬充其量就是让地下组织充当黑手套的角色,用完就丢,生怕自己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似的; 而杨铸则完全不同,他压根底就不避讳这个,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把小圈帮在海外置办的各种正规产业纳入铸投国贸的保护范围中来,一副“我就是要帮小圈帮上岸,你有本事就来找我麻烦啊”的样子。 偏偏杨铸现在在欧美已经是黑白通吃的大佬,身边的盟友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因此即便大家都知道他跟小圈帮的关系,但只要他跟小圈帮的黑产没有直接业务联系,任何人就拿他没辙。 像杨铸这样手握诺大的一个商业帝国、各界关系深厚、又不介意有选择性的跟地下势力合作,还愿意帮他们上岸的超级富豪,简直是世界各大组织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没有多少人愿意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能够顺利地安全上岸,是无数老牌势力梦寐以求的事情。 因此,只要杨铸放话出去,愿意接纳新的势力,别说布亚诺家族和科洛博家族了,就算是之前跟杨铸有着些许过节的甘比诺家族,也绝对会屁颠颠地跑过来,试试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别说竹联帮了,就连小圈帮的地位都会受到严重威胁。 除此之外,杨铸如果不顾及自己的名声,要想捏死竹联帮,压根底就不是什么费劲的事情——以他及那些盟友们在欧美的官方能量,只需要翻翻旧账,把竹联帮列为重点打击对象,然后发动地下情报网提供一些精准信息,这伙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 听到电话那头的竹联帮老大在一连串道歉中挂掉了电话,铸投国贸在场的所有高管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以前他们一直以为,铸投国贸其实是依仗了包括小圈帮在内的那些势力才壮大到现今规模,小圈帮才是他们的靠山。 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情况,竟然是反着来的? 眼见着双腿瘫软的吴波被拖了出去,然后海中隐约传来一声“噗通”,众多高管身上一冷之余,看向自家大boss的眼神却越发敬畏了起来。 而一旁的谭国聪则满脸苦涩——下面的人这两年走的太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太厉害,已经让杨铸不高兴了。 很明显,今天杨铸专门召开这个所谓的内部会议,一方面是例行地警告他们这些“合作伙伴”,让他们随时保留着敬畏之心; 另一方面嘛,则是通过这种强硬到极致的手段,在改变铸投国贸一众成员固有观念之余,大幅削弱包括小圈帮在内的一系列组织的影响力。 ……………… “中非大区业务拓展部副总陈东升,利用公司在该区域的影响力和官方关系,私自帮忙在中间运作,干扰竞标,致使岛国某财阀击败滇南铜业集团,以低价顺利拿到喀麦隆和赤道几内亚的两处中型铜矿——现在予以执行家法!” “南亚大区物流部总裁王进、副总杨崃,涉及挪用公司账面资金,与地方势力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开设十余家赌坊,并指使本地势力成立诈骗集团,以高薪招聘的名义,哄骗大量国人赴西哈努克赌博和监禁——现予以执行家法!” “西非大区投资部副总张邈,于去年竞标期间,无视公司规定,私自与部下聚众酗酒,导致标书信息被窃,马里一处锂矿竞标失败后,隐瞒真实情况不报——现予以撤职,罚款50万元;投资部参与此次竞标的人员,全部降职一级,罚款10万元!” “南亚大区财务部总裁赵梅,伙同贸易部副总李建财务造假,一年间共计贪墨金额1400万——现予以撤职,追缴所有不法所得后,视追缴情况决定是否执行家法!” ………… 随着杨铸用无比和善的声音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出来,眼见着不到一小时,会议室里竟然就少了十二三个人。 看着自家大boss脸上那和善无比的笑容,不管有没有做错过事,现场所有的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原来,公司划的那几条红线,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啊! 而手底下已经有三个人被执行了家法的谭国聪,背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等人叫过来参加这次会议了。 这是…… 在警告自己好好管管手底下的人,然后给出最后一次通牒么? 正文 第556章 荣归 铸投国贸成功收购世界第一大猪肉生产商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消息一经传回国内,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在无数媒体的吹捧中,铸投国贸一夜之间成了民族英雄。 虽然李骏等人非常理解国人这种扬眉吐气后的自豪感,但他们真的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值得兴奋的——斯密斯菲尔德更多的只是一个位于产业链中下游的企业而已,虽然在生猪饲养和饲料投喂方面很有些心得,然而在育种这种真正的高科技业务领域,却真的没多少专利。 相对而言,反倒是中欧之间已经开始在密集筹备的跨境电商业务来的更重要些——毕竟以当下的综合环境来看,这个项目所隐藏的战略意义和资源整合价值,完全不是区区一个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可以比拟。 但不管怎么说,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以后,作为民族之光,除了铸投国贸的一票子高管外,部分“合作伙伴”的高层,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国了,这一点倒是真正地出乎了这票人的意料,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一些人当场差点哭了出来——背井离乡数十年,其中的艰涩心酸不足为外人道矣,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也不是无根的人了。 ……………… 5月4日。 天津,武清,汊沽港;在这个华夏北方最大的自行车生产基地之一,多年未曾踏上故土的李虎,正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有些失神地看着组装厂里那一张张潮气蓬勃的黄色脸孔。 虽然已经在奉天、吉林、粤省的惠州交出了去三批共计800万辆的订单,但由于欧美那边共享单车的计划投入量实在太大,因此当他粗粗地参观了一下眼前这家名为“易豪”的自行车生产企业后,便决定丢出去300万辆单车的订单了——反正华夏单车的质量他是很有信心的,而共享单车这個项目说白了就是为了拉动华夏内部产能的同时用较高的标准推动产业升级,因此只要条件符合,丢给谁都一样。 ……………… 5月5日。 粤省,东莞。 谢智乐的手下赵林与共助网欧盟子公司的几名高管一起,正在省商务厅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开始了相对漫长而繁琐的考察工作。 由于饮食习惯的不同,从大数据的监测分析来看,欧盟那边对于华夏这边的产品需求量最大的是服装、鞋帽、玩具、耐用消费电器、生活日用品等产品,因此对比于铸投国贸的传统战略合作重心,往日很好有瓜葛的粤省反而成了最重要的供应基地候选者之一。 一来,广州港是目前国内通往欧盟路线最短、运力最强、费用最低的海港之一,缩短各环节的物流途径,不但能有效节约成本,还能预留出更多的利润空间反哺商家; 二来,虽然从2000年开始起,粤省的制造业战略重心就开始向“以高技术产业和现代化重工业”方向转移,但由于1990-2000年这个阶段,粤省实行的是以家电和日用品为主的“侧重耐用消费品和高加工度工业发展”的产业政策,因此拥有着一些类别产品的成熟产业链不说,铸投国贸这种类似于“去产业库存”的合作项目,也能享受到粤省政府的各种政策支持。 ………… 5月7日。 双庆,渝北,空港工业园区。 受某只蝴蝶影响,提前了一年多成立的博耐特实业里,李骏正在区领导的陪同下,认真地听取着样品间里一件件物品的参数,时不时地与身边大众派过来的技术顾问进行沟通之后,在一票子领导掩饰不住的欣喜表情中,径直划出来一张名单,要求实物演示。 虽然说目前双庆地区的汽车零配件产业远没有后世那么成熟,但是诸如99年成立的双庆海特环保(集团)有限公司制造的消声器、三元催化剂和部分汽车冲压件;01年成立的双庆聚强通用机车零件有限公司的气缸,质量都还算不错;而这家双庆博耐特实业生产的交流发电机、启动电机、风扇电机、电磁开关和其余的各种汽车电子开关,更是拥有着不错的品质和性价比; 因此,既然双庆地区目前已经算得上自家老大的半个底盘,而且也有意打造汽车的零配件制造产业,那么李骏不介意把那60万辆帕萨特订单以及后续那近200万辆新能源汽车订单带过来的产业红利分出一小半给双庆这边——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比例了;要知道,不管是于公于私,铸投国贸都需要分润出一块蛋糕给东北那边,用以支持进展缓慢的“东北振兴计划”。 ……………… 只不过与铸投国贸诸多高管在国内风光无比的待遇相比,他们的大boss现在却狼狈的紧。 “臭小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把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饲料业务分一部分给我!——你到底有没有把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当成自己的企业!”早上才从东北坐飞机杀到双庆的老李头连口罩都没摘,在车上恶狠狠地对着杨铸咆哮道。 杨铸看着已经在自己耳朵旁边吼了半个小时的李明,有些头大地按了按太阳穴:“老李头,麻烦你搞清楚,我是铸投国贸的董事长,又不是业务经理——这事你找吕思思去啊,现在斯密斯菲尔德的事情由她在负责。” 比起半年前又消瘦了稍许的李明不满地哼了哼:“少拿吕思思搪塞我,我已经缠了她快一个星期了,她死活都不同意,后来她实在被我烦的不行,才告诉我这是你小子的意思——你小子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几个意思!?” 随着车子停在一处很有些历史感的石墙小院,铸投国贸那位临时抽调过来,样貌身材堪称一流的女秘书赶紧从副驾驶上跑下来打开后门,很有些敬畏地把自家boss迎下来; 看见自家boss连瞅都懒得瞅自己一眼,蹬蹬瞪地走到小院门口后,不敢进一步跟随的美艳秘书先是满是失望地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很有些羡慕地看着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的老李头——随着成功收购斯密斯菲尔德、与欧盟官方直接合作跨境电商项目,以及五一劳动节在公海上开的那场内部会议流出的部分内容,铸投国贸上上下下对于杨铸这位boss的敬畏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面对着这么一位身家数百亿,财富权势一时无两的超级大佬,李明这么一个区区农业科技公司的代理总经理兼书记竟然敢这么大呼小叫的,委实让习惯了丛林法则的女秘书吓了个半死; 而向来传言脾气不太好的自家boss竟然会在被吼了半个多小时后,依旧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老男人如此容忍,却也让女秘书羡慕的要死; 公司里有传言,自家boss对于识于微末之际的那些人极为看重,也极为容忍;她一开始还不太信,毕竟“商人无义”这四个字早就深入到了她的骨髓里,而自家boss能到今天这种地位,其心性的无情狠辣从最近公司剧烈而异常的人事变动中可见一斑。 而眼下来看……传言竟然是真的!? 啧啧,这个土不拉几的中年老男人运气可真好,能够与自家boss关系亲密到这个程度,绝对算得上旷世难得的超级机遇了——一直对自己的样貌身材很有自信,同时期盼着能跟自家boss发生点什么的女秘书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如此嫉妒一个老男人。 ……………… 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大门,杨铸眼见着怒气冲冲的老李头就要给自己上演武行,顿时有些怂了:“喂喂喂,老李头,有话好好说,大庭广众之下的,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见到李明犹豫了一下,收回了他簸箕大的拳头,杨铸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大家都是体面人,动不动就玩粗,没的让别人看笑话!” 李明哼了一下:“你小子少给我岔开话题,饲料业务的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 杨铸见他玩真的,顿时头大无比,想了想后说道:“老李头,不是我不照顾自家企业,而是向斯密斯菲尔德出口饲料这事……他不靠谱啊!” 李明眼睛一瞪:“怎么就不靠谱了?从去年开始起,我们就在包括东北、齐鲁、豫省、陕西地区在内的大量盐碱地区推广种植用于制作青储饲料的巨型高粱,并且还通过ppp模式在产地附近建立了数百个小型青储饲料加工厂,预计三年之后的青储饲料年产量就能突破500万吨;” “别以我不知道,斯密斯菲尔德用于生猪喂养的饲料,主要成分虽然以长膘快的豆粕、小麦、玉米为主,但在喂养主饲料之余,也搭配的有约莫20%比例的青储饲料——眼瞅着世界最大的生猪厂商已经是你旗下的产业了,把部分青储饲料的业务交出来,让人家农民多赚点钱又怎么了?” 李明的算盘打的很好,史密斯菲尔德虽然已经被铸投国贸收购并且私有化了,但由于收购主体是在漂亮国注册成立的铸投私募,因此这家世界最大的猪肉厂商从明面上来说,依旧还是一家漂亮国企业; 而众所周知,正常情况下,外贸产品的价格不但会比国内的报价稍高一些,由于目前国家正在大力鼓励出口业务,因此只要能把这些青储饲料卖到漂亮过去,包括退税之类的政策那是大把大把的;再加上杨铸又是个不差钱的主,与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同一体系的铸投国贸也能提供颇具性价比的海运价格,因此在闭环运作下,这些看起来并不值钱的青储饲料,在一增一减中,可以获得的利润就非常可观了——最主要的是,一旦杨铸点头答应在同一本大帐的情况下实行偏向于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闭环业务操作,不但能给各地种植巨型高粱的农民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还能大大加快他们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饲料业务的推广和发展,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杨铸自然知道老李头打的算盘,当下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老李头,首先,巨型高粱是咱们国家基因工程培植出来的新品种,这种非自然原料,要想出现在漂亮国的通关名单上,就必须经过漫长而麻烦的审批——虽然说我有办法缩短这个审批过程,但斯密斯菲尔德大量采购这种非天然青储饲料,会对主打非转基因的铸华品牌品牌及未来收购猛山都产生未知的不良影响。” “其次,眼下中欧跨境电商项目马上就要上马了,即便铸投国贸已经在开始扩充海运能力了,但到时候依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青储饲料不比那些由豆粕小麦玉米等原料制成的饲料,重量轻而体积大,为了那么点利润去大幅占用铸投国贸目前宝贵无比的海运能力完全得不偿失。” “最后,斯密斯菲尔德虽然已经被我收购了,但它还在业务低谷期,回复到原本的业务水平至少还需要一两年;虽然可以依托于庞大的华夏市场解决许多麻烦,但他的传统业务区域遍布世界各地,一旦大量采用对于全世界而言属于未知的巨大高粱制成的青储饲料,在竞争对手和一些别有用心人的炒作下,未来的舆论走向,谁也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斯密斯菲尔德也是我花了数十亿美元买回来的,而且它另有大用,我不可能在最脆弱的时刻,让它冒那么大风险。” 最后,杨铸总结道:“老李头,你有伱心目中的大局;我有我心目中的一盘棋,我不可能为了一点点短期的利益,就去冒战略上的风险——总之,斯密瑟菲尔德的青储饲料业务,未来我肯定会交给你一部分,但绝对不是现在!” 李明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混球不是个很在意钱的人,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而且这货动不动就在搞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大动作,这小子刚才的话里虽然有许多地方说的朦朦胧胧的,但既然提到了“战略”两个字,那中间肯定有一些不容有失的考量,其重要性肯定比数万农民增收和巨大高粱种植业务的快速推广要大的多。 看到杨铸又在不耐烦地拍门,李明想了想:“咱们国家不是也开始在重视生猪的工业化养殖了么,这样……你把史密斯菲尔德的部分生猪养殖业务搬移到国内来,不就啥都解决了么?反正华夏是世界第一大猪肉消费市场,在这里建厂一点毛病都没有!” 杨铸一副你傻了的眼神看着他:“史密斯菲尔德之所以在肉价比菜价还低的欧美大行其道,主要靠的就是漂亮国廉价无比的主饲料成本,一旦在华夏建厂,这块的成本怎么对冲?” “再说了,目前华夏有多少地方正嗷嗷地叫嚷着冲击【十万生猪县】,让斯密斯菲尔德在华夏建厂,这不是得罪人么?” “最重要的是……咱们国家的政策在那放着,真要是把斯密斯菲尔德的生猪养殖业务转移一部分过来,我可没信心在若干年后,还能保有生猪屠宰资格!” 李明有些发懵,前面两条他很容易想得通,毕竟没去过漂亮国,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农业发达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那边专门用于生产饲料用的大豆、小麦和玉米便宜到什么程度;他也知道目前各地为了提高地方gdp,魔怔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 没信心保有生猪屠宰资格? 那是什么鬼!? 就在一头雾水的李明打算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吱吖”一声,小院的门开了,花花同学的脑袋探了出来,一脸的做贼心虚。 “哟~!于晓华同学,于总,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看着这货只敢打开一条门缝,想开不敢开的模样,杨铸一脸的冷笑…… 正文 第557章 救兵们 双庆,某个建在半山腰,充满着本地五六十年代风格的小院子里。 包满了爬山虎,隐约只能看出是红砖水泥材质的院墙下,杨铸有些艰辛地坐在矮脚小竹椅上,目光在院落里的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臭丫头,你怎么在这?”杨铸眼神不善地看着抱膝而作的陆菲菲。 矮脚凳上的陆菲菲嘻嘻一笑,紧了紧自己蜷起来快过肩的大长腿:“我跟花花姐是好朋友啊,自打我搬到双庆以后,我俩经常一起吃火锅呢!” 杨铸额头一黑:“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周五吧,你这算是翘班么?” 见到杨铸拉着个脸,陆菲菲讪讪地笑道:“那个,我是来给花花姐当救兵的……花花姐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就饶过她这一遭吧!” 见到这妮子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杨铸的眉毛跳了跳,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移过眼神:“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也在这?” 宋文轩看着不怒自威的自家老大,又看了看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赵楠楠,脸上的表情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那个……六千大大,我俩是菲菲拉过来壮声势的大头兵,请无视我俩的存在。” 杨铸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在一旁吐舌头的陆菲菲一眼,刚回国的宋文轩这段时间在双庆这边对接扶贫宣传项目,本应是该到处跑的才对,没想到却被陆菲菲拉了过来,这個臭丫头倒是挺会拉救兵啊——宋文轩在漂亮国主管的猩猩网和向性网在这段时间立了不少功,自己倒是不好不给人家留点脸面;而意图走夫人路线的小斑鸠除了跟万清漪关系密切外,最近这一年一直在拍陆菲菲马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因此这货如果接到求援电话,屁颠颠地连夜赶过来也不奇怪。 不动声色地放过了宋文轩,杨铸有些无语地看着在场的另一个大长腿:“那你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菲菲这个臭丫头以及花花同学有这么深的私交,值得你从齐鲁千里迢迢跑过来当救兵?” 林可染一副面瘫的表情:“第一,我并不是从齐鲁过来的,而是从广州过来的——现在那边已经基本上消停了,我是过去谈投资建厂的事情的;” “第二,我并不是跑过来给于小姐当救兵的,我是受谢邀谢总之托,帮他来求情的——他答应我,如果我能说动你高抬贵手,那么我们希望集团在粤省投资建厂的事情,他会送我一份大大的惊喜。” 看着眼前这位越来越像三无少女的大小姐,杨铸忍不住抚额——老谢那个混蛋就是共犯,你帮他求情,不就等同于给花花同学求情么?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杨铸这才转过头来,挤出一丝微笑,对着在场自己最头麻的那尊大佛说道:“那个……温老,您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坐坐了?” 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笑容的温老呵呵一声:“你不用管我,我就是听说花花侄女已经被停职了半个多月,怪想念她的,就过来看看她;” “再加上没了她掌舵之后,现在的中心厨房项目运作的有些乱——这项目好歹关系着十多万人的饭碗,于是趁着今天有空,我也想着跟她合计合计这事该怎么解决。” 杨铸顿时有些头大,您老人家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又是“侄女”,又是“关系着十多万人的饭碗”的,这不明摆着摆明了态度的么? 实话实说,以花花同学捅出来的篓子,在场的其余人杨铸可以谁的面子都不卖,但是温老的面子嘛…… 很显然,本质上是个两面怪的花花同学除了性子火爆之外,偶尔也是个人精,眼见着杨铸露出犹豫的神情,立马如同犯错的孩子似的,捏着自己的耳朵,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杨铸,这回我知道错了,伱罚我吧!该怎么处罚我都认,绝无怨言……只不过瞧在咱俩是多年老同学的份上,你不要找老谢的麻烦,他当时也是被我逼的没办法才答应的。” 按理来说,有着这么多救兵在场,更有着自家温伯伯这尊大神坐镇,花花同学应该先以情感人,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为了十多万人的生计迫于无奈之下才犯下了错,最终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求情声中把这事大事化小,敷衍过去才对。 但奈何她知道自己这次捅出来的篓子委实有些大,要不是运气站在杨铸那边,这事的后果之严重,就算杀了她也不足弥补万一。 因此,作为一个体面人,花花同学干脆一副要打要杀随你的表情,只要别太过牵连老谢,所有的后果她一个人承担。 ……………… 嗯…… 杨铸之所以这么鬼火,直接停了自己老同学的职不说,回国之后直接杀到双庆来问责; 而向来头铁的花花同学又如此乖乖认怂,其实原因很简单——花花同学这次真的捅了天大的篓子。 当初花花同学因为大料的问题跑到广州向谢邀求助,而有些磨不住的谢邀出于一些私人考虑最终答应了出手帮忙。 怎么帮忙呢? 其实也不复杂,就是玩一出寅吃卯粮的把戏。 简单来说,手里捏着大量原料的谢邀,当时是有两个任务的: 1、原料代囤; 2、从部分原料中提取分离诸如莽草酸、三乙肽莽草酸、安粒素、包括莽草毒素在内的等一系列高氧化倍半萜内酯及其衍生物。 要知道,以粤省黑土地药厂的技术和产能,别说一下子全部提取分离完那几十种大料总计近十万吨的原料的药用成份了,就算是总量的一半,也至少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 于是乎,并不十分清楚杨铸计划的谢邀,当场决定先挪一部分原料给花花同学的中心厨房应应急。 在他想来,既然杨铸分了总量一半的原料让他们储存,并让他们开始提取分离原料中的药用成份,那么这一半的原料,大概率是全部让他们进行作业的;而以他们黑土地的提取分离效率,“收作业”的期限怎么也要在七八个月后。 当时已经是春节前后了,以七八个月为作业期限,到时候不管是等到新品上市,或者提前一两个月从东南亚市场上扫尾货,补足花花同学借走些原料都不是什么问题——于是大手一挥,借了花花同学包括3000吨八角在内的总量超过12万吨的各种大料。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批原料是杨铸拿来制作猪流感特效药的,提取分离的那些药用成分同时也是某流感特效药的重要合成原料; 于是乎,等到杨铸开始借拜耳的手,进一步做空斯密斯菲尔德之后,竟然发现,铸投国贸储存的原料不够满足对方猪流感特效药的制造所需;而与欧盟某家医药公司计划生产的某典特效药,原料竟然出现了短缺。 这一下杨铸就有些慌神了,要知道,做空斯密斯菲尔德这种规模的企业,每一个环节都是不容有失的,而让拜耳集团在中间充当打手,不确定性更是多不胜数——就拿最简单的一点来说,如果拜耳集团发现了铸投国贸这边猪流感特效药的原料储备量不足,为了公司的商誉和巨额的违约金考虑,中途与斯密斯菲尔德达成谅解后取消这笔订单会怎么样?杨铸消耗斯密斯菲尔德现金流,让其财务现状恶化,然后联合华尔街证券分析师一齐看衰他们的打算岂不是功亏一篑? 除此之外,某典的特效药也是他跟欧盟深度合作的另一个极重要的筹码,同时也是拓展海外中医药市场的一把锋锐尖刀——要知道,这次的特效药治疗方案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颗药丸就完事,而是采用了中西结合的方式,在服用西式特效药之余,还需要配以纯中药熬制的【1-3号汤】,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疗程。 而如果靶向药的原料出现了短缺,无法满足欧元区民众第一阶段的用药需求,那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使得杨铸未来的计划有一小半腹死胎中(由于某人的原因,这次的流感仍未结束,在欧美的影响范围也更广)。 于是乎,杨铸一咬牙——优先满足某典特效药的生产原料。 至于拜耳集团的那批猪流感特效药所需的原料,杨铸决定暂时隐瞒己方原料不足的信息,加快斯密斯菲尔德的收购进程的同时,以国内原料分储于各地的理由,分多批次把原料运输至欧盟,用以拖延时间——反正拜耳给斯密斯菲尔德供药也是分批次的,再加上特殊时期,国际海运和清关本就比往日要更麻烦,因此有了铸投国贸利用海外仓先交付的一半原料打底,拜耳集团暂时倒也没怀疑中间有什么问题。 正是因为有了中间这层变故,杨铸才决定冒着一定的风险,让人在西非和北非地区来了一场意味深长的抵制活动,然后调动了盟友们的一系列资源,使舆论快速发酵,这才大大提前了收购斯密斯菲尔德的进程——这个忽然穿插的动作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实则有非常大的风险,毕竟挑起舆论g点的由头是在拿美欧之间的关系说事,一旦中间的舆论风向吹歪了,杨铸的小肩膀可承担不起这中间的因果。 还好,由于漂亮国的两大互联网媒体都在杨铸的掌控中,他又花了无数的人力和关系在中间调整修正舆论走向,这才没闹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幺蛾子出来; 饶是如此,这个突然穿插的计划,依旧多耗费了他将近4000万美金的预算用于部分媒体机构的利益置换——不得不说,漂亮国的广告费是真的贵。 成功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之后,杨铸让吕思思大笔一挥——鉴于史密斯菲尔德高层剧烈的人事变动,外加原有的董事会成员大部分已经离职,因此与拜耳集团当初签订的猪流感特效药订单,就此作废。 当然,由于史密斯菲尔德公司失约在前,因此当初的定金拜耳公司就不需要退还了,在清算了已交付特效药的购买款项后,剩余未交付的那1/3特效药,拜耳公司就不用生产了——当然,如果你觉得那些定金不够你的赔偿,你大可以在合理范围内开口,我们可以再给你补偿。 很显然拜耳集团被铸投国贸这手神操作搞晕了,他们不明白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之后,这笔猪流感特效药的订单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内部闭环业务了,为什么吕思思宁愿支付一笔赔偿金也要中止业务——思来想去,他们只以为铸投国贸内部的各分公司出现了常见的权力碾扎,因此抱着不参合的态度,在与铸投国贸总部沟通了一番后,达成了三方解约谅解,然后喜滋滋地把斯密斯菲尔德当初的定金纳入囊中。 于是乎,这事总算有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铸投国贸对外依旧保持了良好的商誉,也没有因为失信痛失拜耳集团这个有力打手,极大程度上消弭了杨铸后续计划里的一些隐患。 但是,就是因为花花同学和谢邀这两人的胡乱操作,区区一万多吨的原料缺口,竟然导致杨铸平白多花了上亿美元的费用不说,还在过程中冒了一系列的战略风险,其性质不可谓不恶劣! ……………… 想起自己在漂亮国临场指挥的那段时间里晚上连叫都睡不安稳的经历,杨铸咬了咬腮帮子,要是这事发生在国外,搞这种小动作的人是铸投国贸的其余高管,公海上绝对又会多出来两条麻袋! 可是这是在国内,犯事的两个人一个是铸投商贸的战略合作伙伴,另一个则是归属于铸投商贸的高管,他不可能用铸投国贸的那一套来对付这两人; 再加上这两人跟自己都有非常不错的私交,眼前的二哈美女更是自己多年的老同学,因此眼见着这货摆出一副任打任杀的架势,原本一腔鬼火的他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见到杨铸腮帮子咬的咯吱咯吱响,却一言不发;花花同学越发心虚之际,温老却呵呵一笑:“小杨啊,怎么处理花花,你按规章制度办事就成;只不过……这个处理的时间,能不能暂时往后延个十天半个月?” 杨铸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温老。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延后处罚无异于等同古代的戴罪立功,属于标准的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以于晓华这次错误的严重性,无论怎么处罚她都毫不为过——再说了,从花花被停职的那一天起,就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呢,大伙都想知道向来随时把规矩挂在嘴边的大老板怎么处置这位据说跟他是多年同学的美女高管。 这种可能关系到铸投商贸内部管理生态的事情,撇开温老“铸投商贸独立董事”的身份不说,以他素来讲原则讲大局的性子,怎么会忽然提出这种近乎于徇私的请求? 看见杨铸盯着自己,温老呵呵一笑:“小杨,我这也不算是给花花侄女求情,你可能不知道,花花这次的违规操作,虽然给你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和损失,但是托那一万多吨平价大料的福,中心厨房项目不但没有因为原料价格上涨的缘故停工,在这几个月里,业务累计增长幅度超过了176%——其实这也不奇怪,最近半年国内各种大料的价格涨得飞起,许多餐厅为了节约采购成本,自然会选择我们性价比颇为诱人,品质又非常不差的预制菜产品;” “由于业绩增长迅速,那十几个大型中心厨房字开春以来,光在双庆这边新增拉动的就业人数就超过了12万人——也就是说,中心厨房项目从立项到现在,仅仅一年的时间,产业链累计带动的就业人群就超过了146万人,绝对算得上双庆这边扶贫的明星项目。” “半个月前,花花侄女被停职以后,她冒着巨大风险违规从黑土地制药调了12万吨各式大料来稳定中心厨房产品出厂成本的事情不小心走漏了出去;” “你也知道,巴渝这边的民众向来爱恨分明,性子也火爆的很——感恩于花花同学为了他们的生计冒这么大的风险,包括生产车间工人在内的许多人都群情愤涌;甚至好几次跑到我面前表态,他们愿意以降扣工资的方式来弥补公司的损失,但是如果公司真要严厉惩罚花花侄女的话,他们就会进行罢工!” “事实上,不仅仅是车间工人,连供业链上不少的农民也说,做人不能忘本,当初是花花同学带着人一家一家地把饭碗送到他们手里面的,如果花花侄女受罚,他们拼着不要饭碗了,地里的那些蔬菜粮食也不卖给中心厨房——要知道,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包括城口在内各地区的旅游业受影响很严重,在这个困难端口,中心厨房反其道而行之,把业务进一步做大,对于这些老百姓的意义远比你想的要重大!” 说到这,温老挠了挠痒:“关乎民众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各地政府也对这件事重视的紧,所以呢,我就想着能不能先让花花侄女官复原职,等把民众的情绪安抚下去后,你再做处理?” 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温老,杨铸颇为无语。 您老人家怕是不知道铸投国贸整天在国外干些什么,还“群情涌动”,还“罢工”?……拜托,这都是铸投国贸在海外玩的滚瓜乱熟的手段了好不好? 就算是巴渝地区的民众比别处更加爱憎分明一些,也决然不会为了一件明知不占理的事情,在现在就把事情闹得这么轰轰烈烈! 不过他也知道,作为体制内的学者,这些年满地球到处飞的温老不可能不知道铸投国贸这些年在海外干了些什么事,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种粗浅的伎俩瞒不过自己——以温老言语中的用词,这分明还是在为花花求情,然后随手推过来一个勉强可以糊弄其余人的理由。 要知道,与铸投国贸不同,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非常强调“社会责任感”这个词,有着大义压着,就算是放过花花同学一马,也没多少人觉得不妥。 只不过,自己要是真的就这么就坡下驴,那么…… 似乎看出了杨铸的犹疑,温老轻轻一笑:“你放心,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贴出这张老脸,求城口县和区里的领导出具一份文件,要求铸投商贸重视此事——华夏毕竟是官本位,在国内,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把铸投商贸董事会执行主席的位置暂时交出去了么,只要你别亲自下场,严主任那边由我去疏通!” 事实上,在向来很有些“内圣外王”思想的温老看来,这次的事情虽然严重,但远没到喊打喊杀的程度——杨铸就算收购了一百个斯密斯菲尔德,除非肯把这些产业全部转移到国内,否则对于他来说,这事还没多解决一两百个村民的脱贫问题来的重要; 而他之所以在这个当口出面,其实就是怕杨铸直接下达对自家花花侄女的处罚命令——虽然杨铸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掌管铸投商贸了,但只要他一声令下,公司上上下下还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因此,在他看来,只要找些理由卡的杨铸不直接发话,剩下的都是小事——严主任那边他也熟,他很自信只要自己跟对方谈一谈,大义不亏的花花侄女除了一些诸如口头警告及扣除奖金之类不痛不痒的惩罚外,屁事都不会有。 见到温老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饶是杨铸内心的鬼火还没完全消去,但也只能作罢——受前世经历的影响,他现在需要卖面子的人不多,但温老这个当下看起来身份并不如何显赫的学者,却绝对是其中之一。 有些忿忿不平地捏了捏眉心,杨铸看见花花同学还蹲在那装小学生,当下没好气地说道:“还装什么可爱!老夫从进门开始就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有,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老夫饿了,赶紧把屋里面好吃的东西端上来!” 花花同学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是…… 饶过自己这一回了? 看见这货呆呆地杵在那里不动,陆菲菲都有点看不下去,当下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花花:“花花姐,还不赶紧的,把炭燃起,把铜炉端出来——正好冰箱里的牛肉菌子一大堆,你赶紧好好露一手,给这位爷消消气!” 杨铸闻言,脸顿时黑了。 花花同学的暗黑料理远近闻名,让她来掌勺,这是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出去? 正文 第558章 双标怪 双庆的五月,闷热的令人发狂躁;但是得益于陆菲菲在那间老式单间厨房的墙壁上一口气钉了了两台摇头风扇,在两股强劲的气流交错之下,正在乖乖切牛肉的花花同学倒也凉爽的紧。 “喂,菲菲,你哥真的打算放过我了?”花花同学拿出自己最精湛的刀工,把手里的那坨牛外脊片成李庄白肉的形状,趁着中间的功夫,终究忍不住好奇,向陆菲菲开口问道。 杨铸和陆菲菲之间的关系变化一直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因此花花很自然的用上了“你哥”这样的称呼。 正在对着水龙头清洗虎掌菌的陆菲菲耸了耸肩:“应该算是放过了一半吧。以职务侵占罪或者非法牟利罪把你告到法院,让你弥补公司损失的同时吃个几年牢饭大概是不会了;但是职务上的调整以及罚款什么的,那是肯定的——公司自然有公司的规定,哪怕那个猪头在中间不插手,而严伯伯看在温老的面子上想要照顾你,一些该有的处罚还得罚。” 花花同学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这次捅的篓子极为严重,至少给铸投国贸造成了近亿美元的直接或间接损失,别说是在03年了,哪怕放在后世,这么大的损失也绝对让她n罪并罚,然后至少吃上个十年八年的牢饭。 陆菲菲、温老等人跑过来求情,其实求的就是杨铸在这方面高抬贵手——要知道,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虽然都是归属于杨铸手下,但毕竟是两家公司,这种牵扯到两家公司业务的事情,向来讲究民不举官不究,只要这事不上升到法律层面,那么任何结果都是大伙能接受的。 陆菲菲见状,嘻嘻一笑:“其实你该庆幸那只猪头最终还是成功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并且其余的计划没有受到影响;不然的话,今天别说我和温老过来帮你求情,就算是把程叔叔和萝卜哥拉过来,都未必管用——嗯,萝卜哥过来估计倒是应该能起到些作用。” 于晓华顿时有些发懵。 庆幸成功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她能想通,毕竟商场上向来是以结果为导向的,要是收购计划失败,自己的罪名肯定加倍;眼下成功了,自己的罪过在无形中自然少了很多。 但是瞧陆菲菲的那语气……萝卜那货能有那么大面子? 陆菲菲见状,笑了笑:“外界对于那只猪头的评价虽然五花八门的,但是我很清楚,那货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草根市民,其实也双标的紧——而且他比一般人更双标。” “其实在我看来,你们这次的关注点都错了——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花花姐这次最大的罪名就是给铸投国贸造成了近亿美元的损失,但实际上,这根本不是那头猪的关注重点。” “简单来说,花花姐你的这次违规操作,如果直接影响到那只猪头的战略计划了,那自然是罪无可赦,谁来都不好使,哪怕你跟他是多年的老同学,该走司法程序的肯定还会走司法程序——那家伙对于打乱他棋局的人,向来是近乎于零容忍。” “但是呢,既然成功收购了史密斯菲尔德,那这事对于那只猪头来说,性质就变了——只要不影响他的战略布局,就算你造成的损失再大一倍,说白了无非也就是让那家伙私人多亏点钱而已;而众所周知,钱对于那头猪来说,无非只是個工具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说到这,陆菲菲感叹道:“也幸亏直接利益受损方是杨铸占有75%股份的铸投国贸,也幸亏杨铸一直以来都把这家信奉丛林法则的公司都当成单纯的工具而已——要是这次受损的是铸投商贸,那花花姐你的麻烦就大了。” 于晓华听的不明就里:“伱说了半天,我就听出来你哥是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根据结果的好坏来决定下属错误的性质,这个很正常啊,算不得双标吧?” 陆菲菲摇了摇头:“你没听出刚才我话的重点。” “刚才的重点是,那头猪对于打乱他棋局的人近乎于零容忍,而不是绝对零容忍——如果这次因为你的问题,导致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失败的话,最起码青措姐姐或者萝卜哥出面帮你求情的话,那头猪大概率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 于晓华闻言,顿时回过味来。 外界对于杨铸各方面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最起码,“独断专行”、“铁血无情”和“极重规矩”这三个彼此之间略有些小冲突的标签是坐实了的。 正常来讲,这种枭雄式的人物,在自己犯了严重错误的情况下,除非是有更高层的领导帮自己求情,不然杨铸是决计不会坏了规矩,轻易放过自己的; 然而刚才陆菲菲说的很清楚,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失败,那么就算是程永刚过来求情也没用——截止到这里,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后半段就很诡异了——除非是小丫头或者萝卜出面。 于晓华很难理解,为什么程永刚出面都不好使,反而是这两人能帮到她?——对于一个大家都以为的枭雄来说,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可言的老婆,一个挂着“兄弟”名号,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的老同学,面子就真的这么大? 见到于晓华在那发懵,陆菲菲嘻嘻一笑:“知道为什么那只猪头从来不亲自下场,管理公司么?” 见到陆菲菲扯到了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于晓华有些适应不了:“为什么?” 陆菲菲笑的宛如一只刚偷了香油的小老鼠:“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我之前说了,那货骨子里就是个草根,而且是那种疲懒无比,对某些事情却是极易冲动上头的莽货!” “他那种性子如果只是带个小团队或者掌管一家草创公司,那倒没什么问题,但是真要亲自下场去管理一个超过500人的企业,最多三五年,公司肯定倒闭——做管理跟做战略不一样,他的性格放在那,就算专业水平再高也白搭。” “事实上,在我看来,我妈和严伯伯以前一直担心那只猪头把他们踢出局,完全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严伯伯的专业能力或许不是很强,但那独特的人格魅力,是那只猪拍马也赶不上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那只猪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互补,铸投商贸缺了谁也不行;除非是那只猪头不想要铸投商贸了,否则的话,永远不可能把严伯伯踢出去!” 察觉到自己话题有些聊偏,陆菲菲赶紧收了回来:“总之,那只猪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冷酷无比,还动不动就拿制度说事,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他更看重规矩了似的——但其实,那只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和自我约束手段,为的就是避免自己一时冲动上头,干出些傻事出来;” “事实上,经过这么几年的不断心里暗示,那货对于许多事情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了,也越来越像一个冷静理智到了极点的大佬——但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能戳中他的g点,那货分分钟破功,什么利益权衡之类的,到时候都是等同于放屁!” 于晓华顿时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杨夫人和萝卜就是杨铸的g点之一?” 陆菲菲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我算看出来了,在公事上,那只猪头不断布下的棋局是他的g点;在私事上,那货在意的人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有那么七八个——而青措姐姐和萝卜哥却绝对是g点中的g点。” “而以那货的草根莽货本性,一旦公私之间产生了冲突——就比如你这次的事情,其余人说话好不好使我不知道,但是如果青措姐姐或者萝卜哥来帮忙说情,哪怕那头猪吃的亏再大,造成的影响再恶劣,估计也绝对会放过你一马。” “按照某人的说法,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损一人而肥天下不为也——如果不能让身边的人开心,赚再多的钱,取得再多的成就,又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番话,于晓华瞠目结舌——这确定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枭雄,而不是一个只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的平头百姓? 而她也总算明白了陆菲菲为什么说杨铸跟普通人一样,也是存在着双标的——事情没牵扯到他看重的那几个人,大局为重;事情牵扯到他所看重的那几个人,大局算个p! 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花花同学转瞬却升起了一阵不忿:“杨夫人跟我那老同学相识于微末,长得又那么漂亮,杨铸为了博枕边佳人一笑不计后果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 “萝卜那货是个男的诶!他们两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两年更是面都见不到几次,杨铸凭什么这么看重他……我不服!” 陆菲菲则是无辜地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实话,杨铸对张梦平为何如此上心和看重,堪称本世纪十大谜题之一;当杨铸还尚是一只小虾米的时候,就对那个方块形男人有求必应,甚至不惜在滇南搞了包括小粒咖啡种植在内的一系列预算超过百亿的项目,为的就是给这货搭台子。 说实话,要不是杨铸的取向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正常的话,陆菲菲差点就以为这货跟萝卜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矣的关系了…… ……………… 一个小时后。 杨铸一边拿着大蒲扇猛着往身上扇风,一边在铜锅里挑挑拣拣地选了老半天,这才夹起一颗铜绿菌,小心翼翼地辨别了好一会后,方自宛如豚鼠一样小口小口把菌子咬进嘴里。 一旁的陆菲菲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猪头,这里面好吃的菌子那么多,为什么你专门捡着口感又硬,煮起来难吃的要死的铜绿菌吃?——你这样干,会让别人误会我们虐待你的!” 杨铸使劲抽了两口凉气,缓解了下从红肿嘴唇上传来的刺痛,这才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因为虎掌菌和羊肚菌吃完了啊,我不吃铜绿菌吃什么?” 宋文轩举了举自己筷子上那块肥厚无比的菌子:“老大,这里不是还有挺多菌子的么……诺,这个叫灰什么的鹅膏菌就很好吃啊!” 听到“鹅膏菌”三个字,杨铸浑身上下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拜托!鹅膏菌你们都敢吃?是不是想见完小人躺板板啊!” 花花同学一脸的不服气:“灰托鹅膏菌是可以食用的……如果你怕死,这里面不是还有牛肝菌和大红菌么,在红油锅底里涮一涮,一样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杨铸脑袋摇的跟铃铛一样:“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种蘑菇都有微毒,一个不小心躺医院了怎么办?”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你都说是只有微毒的了,在锅里都煮了十多分钟了,毒性早没了!” 杨铸嗤笑一声:“江湖传言,每年的第一波野生菌毒性最强,其它时节可能生吃都没事,这当口吃,煮上半个小时难说都有可能见小人!” 花花同学撇撇嘴:“你肯定是听萝卜说的是吧……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绝对是他拿来忽悠人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跟他抢菌子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货对菌子有多痴迷!” 宋文轩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大,第一波野生菌的毒性最强?……怎么听着都没有科学依据啊!” 看着小斑鸠又是一筷子把一大片沾满红油的厚切黑牛肝菌放在嘴里嚼个不停,杨铸咽了咽吐沫,却死活不肯尝试——后世某音平台上那些见小人的视频让人看了毛骨悚人,更有着“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的民谣广为流传,他可不想出点啥事。 将一片比巴掌还大的牛肉丢进锅里涮了两下,杨铸扭头看着身边的陆菲菲:“喂,妮子,你的毕业答辩现在是怎么说?” 虽然陆菲菲已经是堂堂一个事业部的总经理了,但她另一个身份却是齐鲁师大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 陆菲菲得意地笑道:“现在这情况,还论文答什么辩啊,学校下通知了,论文答辩的时间另行通知——说不定就不需要答辩了!” 杨铸冷笑道:“你已经三年没去上课了,现在还想着不需要答辩就给你毕业证?你倒是想得美——话说回来,你丫头该不会是连论文都没开始写吧?” 陆菲菲有些尴尬地哈哈两声:“那个……最近工作超级无敌忙,人家没有时间嘛!” 这倒是实话,由于有了粤省几个中医院做带头示范,外加上宣传得力,医疗健康事业部这段时间的业务涨得飞快——不单是中医问诊服务天天动不动就满单,就连各类中药制品都一度脱销;因此上至陆菲菲和付明翰,下至普通员工,医疗健康事业部那三四百号人这两个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杨铸哼了哼:“那你论文的题目想好了没有?” 陆菲菲苦着脸:“这种事,哪有时间想啊……再说了,论文又不比实操,文献的引用是要有要求的,可是我在铸投商贸这三年里的工作心得,哪有什么现成的文献可以引用啊!” 杨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如果只是为了应付老师,大可以随便胡诌一通,引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欧美经济学书籍或者论文里的论调就成了;可是以这妮子很有些倔强的心性,大概是不肯这样干的——偏偏在铸投商贸工作了三年后,这妮子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跟许多国外传过来的典籍很有些相悖,因此在文献引用这一块,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见到陆菲菲在那杵着小脸吐泡泡,一直在安静吃东西的温老忽然出言:“菲菲,要不你从城口县扶贫为案例,试着探讨一下在采用双层ppp合作机制后,究竟那些类型的产业项目更具有自循环的潜力——我这些年在报纸和杂志上也发表了不少学术观点,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拿来当文献来引用。” 虽然温老这话是对着陆菲菲说的,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一个还没正式毕业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写的好这么具有系统性和前沿性的学术论文? 杨铸有些诧异地扭头看着温老。 这是…… 由于现在人口流动受限,有人已经意识到如果扶贫过于侧重拥有高附加值、但却没有内生主动性的第三产业所存在的种种问题了,因此想要从侧面听取一下杨铸在这方面的看法作为参考? 正文 第560章 裁员事件 如果说铸投商贸最有没存在感的部门是哪个,隶属于营销中心的品牌部绝对是其中之一。 与其他公司不同,更重内功的铸投商贸向来不怎么看重自身的广告宣传这块,关于公司自己形象塑造这一块,往往也是由几个高管制定了方向,然后交由各部门共同执行——因此品牌部的核心职能,存在着先天性缺失; 而随着铸投商贸对于平台数据的分析和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大数据中心也逐渐代替了品牌部“狗头军师”的角色,成为各种策略制定的主要参考者; 按道理来说,不能当狗头军师就不能当狗头军师呗,反正铸投商贸有那么多自营品牌和联营品牌,把这些品牌运营好了,一样是极为出彩的事情,万万不至于毫无存在感。 但是很可惜,随着铸投商贸将这些业务剥离出去,单独设立了相关的事业部,这事便跟隶属于总部的品牌部没多大关系了——而且由于自营品牌事业部上上下下都很看重实操经验,因此哪怕通过后台系统发起跨部门的项目小组,也往往会选择具备一线工作经验的人来参与各种品牌运营项目。 一来二去下,隐隐就要变成“文案部”/“设计部”的品牌部,对于许多有抱负的员工来说,吸引力自然大减,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品牌部有超过70%的男员工都通过各种方式申请平调到了其余部门,只剩下一大堆女员工依然留守在原处; 由于男女在一些事情上的差异,已经越发没有声量的品牌部对于男员工来说无异于看不到晋升可能性的养老部门,但对于大部分女员工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金饭碗——事不多、责任轻、不需要天天在大太阳底下跑,每天还能有大把时间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八卦和时尚话题,其余部门哪有这么悠闲自在的生活? 只不过,虽然品牌部虽然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但是你要说它手里面没有一点权力,那就未免也太小看它了。 最起码选定宣传物料供应商、选定合作媒体进行一些必要的广告投放这些看起来很有些油水的业务,它们是有决定权的——毕竟铸投商贸只是不重视广告宣传而已,却并不是不进行广告宣传。 只不过古话说得好,剑无久拭必滋锈,估计铸投商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没猜到,在这个特殊时期,所有高层都奋战在一线,给公司猛捞正面形象分的时刻,却是品牌部先闹出了幺蛾子。 ……………… 哐当! 刚从帝都赶回来的万清漪风风火火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美目含煞地扫过品牌部的一众中高管,冷冷哼了一声,这才取下了口罩,施施然落座——跟原本的历史轨迹不同,一些事情尚没有消停的迹象,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帝都居中协调各种物资和人员的调配,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接到了某人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直属部门竟然搞出了这种事。 “把棒子国的东方xx组合选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是谁的决定?”万清漪脸上满是寒霜。 “万、万总,是我——我们部门经过认真研究后,才下了这个决定的。”一名三十多岁的精致女子诺诺地举了举手,却是营销中心的副总兼品牌部的总监张淼。 看着张淼略有些发白的脸孔,万清漪嘴角挑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整個部门研究后才下的决定?” “到底是你们天天摸鱼混日子,把公司的企业文化忘得一干二净呢……还是一个个的被鬼迷了心窍,直接让整个品牌部都成了东方xx的后援会!?” 作为一个女人,她太明白那些脸上涂脂抹粉后,看起来俊美无比的小奶狗对于普通女人的杀伤力了,同样的,她也明白女人一旦冲动起来,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当下也有些后悔,公司以往过于不重视媒体宣传这块的工作,再加上自己手里面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一来二去,公司形象代言人这种事竟然区区一个副总就能定审——要是换成别的公司,这种事怎么也需要递到最高层那里过一眼才能签字,怎么可能出现出现这种幺蛾子? 听到万清漪说的如此不客气,张淼脸色更加苍白——作为铸投商贸的老员工,她很明白自己这位直属上司的上司虽然在公司里有着“魔女”的称号,但却向来就事论事,极少一上来就用这种毫不留情的口吻说话,而且还直接把这事扣上了一定大帽子。 感受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自己想象,张淼赶紧辩解:“万总,你听我解释,聘用东方xx组合作为公司形象代言人,真的是经过仔细推导后才做出的决定啊——我对天发誓,其中绝无私心!”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万清漪挑了挑眉:“哦?” 张淼见状,赶紧让下属把一份资料递到了万清漪面前:“万总——一个多月前,公司发的那批内部共享资料,您还记得么?” 万清漪看了看面前那份名为《2003年慕尼黑安全报告》的文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铸投商贸每年都会不定期地分权限对管理层和员工开放和共享一些外部很难看到的资料,这些资料囊括了国际关系、行业需求变化、科学技术前沿、商业模式创新、政策解读、消费者需求变化、行为学研究等等,可谓是五花八门。 而这份《慕尼黑安全报告》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份资料的权限并不高,属于全员都可以查看的那种,因此张淼才敢打出来备着;否则的话,光凭违反保密原则这一条,就够她狠狠吃上一壶。 “我很好奇……这份msr(慕尼黑安全报告),跟你们聘用棒子国的偶像团队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有什么关系?”万清漪随手翻了翻满是柱形图和英文的资料,不置可否地问道。 作为1963年就成立,目前主要关注g7、金砖五国和g20之间关系的非盈利组织,慕尼黑安全会议(msc)是当今国际战略与安全领域最重要的论坛之一;而它们委托纽约知名咨询公司kakstcnc用调查问卷的形式进行调查统计得出的《慕尼黑安全报告(msr)》则和《慕尼黑安全指数(msi)》一起,被称为慕尼黑安全会议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两份报告。 但是这两份资料调查的主要是世界各个重要国家的民众相互之间是怎么看待彼此的,以及他们对于主要的全球性风险的感知——这些问卷让受访者根据5个指标,对31种风险源进行打分,但是本国民众是不允许对本国的风险源进行打分的;故而在这种模式下,得出来的报告数据相对比较具有参考性。 但问题是,当初公司共享的这份资料,是作为配合中欧跨境电商的业务开展的常规资料之一,为的是加强一下公司的员工对于海外真实情况的了解,跟聘用东方xx作为铸投商贸的形象代言人有什么关联? 看出了万清漪的疑惑,张淼赶紧说道:“万总,虽然这份资料主要说的是各国之间关系的民间看法,为的是给公司跨境电商业务的波特五力模型提供建模支持;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信息值得深思和研究的。” 说着,张淼翻开了面前的资料:“首先您看,在华夏这一栏的各项评分里,给予棒子国的各项风险感知打分仅次于阿三国,为倒数第二——基于风险感知分数越低,好感度越高的原则,说明咱们国家对于棒子国目前的好感度非常高。” “同样的,在棒子国的这一栏31项评分里,对咱们国家的各项风险感知打分倒数第三——尤其是贸易战这一栏的打分,更是所有国家里最低的。” “两个数据结合起来,就是两国之间的彼此民间好感度其实不低,且具有明显的贸易互补性——事实上,这也侧面印证了咱们国家想要建立东北亚自贸区的合理性。” “宏观商贸环境的好坏,其实对于我们品牌部来说仅仅只是具有指向性价值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实际价值——但是,另一组数据的对比就很有意思了。” 说着,张淼快速翻到了另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在这一栏里,棒子国对华夏的打分只有24分;而华夏给棒子国打了41的高分,在所有项目的得分最高,甚至超过了第二高风项足足11分;” “但是41分这个数字又非常值得玩味——它很高,但是又没有超过50分的中位线,更加没有到达60分的警戒线或者80分的对抗线。” “结合现在越来越明显的韩流现象,我们不难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华夏的年轻人很喜欢棒子国的潮流文化,但同时又不觉得这些文化会造成强大的负面冲击;这个阈值也决定了里面蕴含着广阔的安全操作空间。” “也就是说,民众对于以娱乐偶像为代表的棒子国文化容忍度很强,很难在短期内出现明显的群体排斥——这种肉眼可见的流量引入口和低机会风险要素,如果不充分地加以利用,实在是有些可惜。” “既然没有明显的机会风险,经我们研究,如果把当下最火的棒子国偶像团体聘为形象代言人,甚至用不到3块钱的千人传播成本和低至015元/人的roi(拉新成本),用既有的预算为公司吸引一大波数量可能超过70万的年轻女性会员——年轻女性会员的消费力众所周知,在互联网时代,【得女性者得天下】早已经是共识,因此这笔业务怎么看都不会亏;” “而棒子国自从98年金融危机后,痛定思痛后,把文化产业上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上来——作为他们最大的海外文化市场,如果我们率先将他们偶像产业培养出来的艺人的商业价值挖掘出来,即便公司高层不考虑与棒子国的娱乐业资本进一步合作;考虑到示范效应,棒子国那边肯定也会对公司的各种业务进行相应的扶持。” “总体来说,我们认为,将东方xx聘请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可谓是一箭双雕的事情——从商业角度上来讲,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着张淼这番虽然勉强能圆的过去但狗都不信的解释,字字句句又卡在“商业角度”上,万清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传言那个东方xx的经纪人听到是给我们公司做形象代言人,主动把代言费从500万/年降到了200万来换取三年长约——但我怎么听说,你这边反倒是不肯让他们降价,最后还是按照500万/年的价格跟他们签了合约,而且一签就是三年?” 张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个……您和严总平日里总是教导我们,公司做事向来堂堂正正,不该占的便宜就不要占么?” “而且我们都认为东方xx在华夏的影响力有明显的上升空间,以500万/年的价格拿下他们三年的代言合约真的不亏——况且我们也害怕等他们名气大了后,肯定有越来越多的商家找他们代言,有了这份情谊在,到时候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提价又或者不肯续约。” 万清漪轻轻地笑了笑:“张总监的目光很长远啊!” 听她称呼自己为“张总监”,张淼嘴巴里有些发苦,再联想万清漪从一开始就是把炮火对准了她们整个品牌部,心里的惶恐和后悔难以言喻。 悄悄地与自己神情惶惶的一众下属交换了个眼色,正当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叮咚…… 万清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 万清漪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扫了一圈在座的一票子娘子军。 “呵呵……我想知道,活跃在东方xx贴吧后援会里,那个叫【飞花潜入梦】的副团长是谁?”万清漪一边让助理取出手提电脑,一边念着信息安全中心发过来的短信。 听到“飞花潜入梦”这个网名,张淼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身子也抖了起来。 面对着万清漪宛如实质的目光,张淼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是、是、是我,但是万总……” 万清漪听都懒得听她的解释:“后援会里的【星空小仙女】是谁?” 嘴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在手提电脑上扫了一眼的万清漪的眼睛却盯住了品牌部的一名经理。 “是、是我。”那名经理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龙背上的zero】呢?是哪位?” “【不知火晴】呢?自己站出来!” …… 一口气点了七八个名,万清漪看着一屋子头都不敢抬的白领丽人,冷笑一声:“可以啊!之前我只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咱们公司的品牌部真的全都是人家后援会的成员了!” “呵~为了支持你们的欧巴,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啊,连公司的利益都敢拿去当人情……要是我今天没赶回来,你们是不是想要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品牌部的所有预算全部用在那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身上!?” 听到万清漪恶毒把自己的偶像说成“男不男女不女”,饶是现在大祸临头,几名中管依然很想为自己的爱豆辩解一下,但万清漪的淫威太盛,配上现在宛如刀子般的眼神更是吓人,因此她们嘴皮子糯糯了几下,硬是没敢出声。 看了看电脑,发现信息安全中心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传了过来,身上还有一大堆工作的万清漪没心思在这继续逗留,侧头对着自己的助理说:“通知人事部,立即辞退品牌部所有的管理人员——上至张淼,下至所有参与此事的组长,全部清退后追究法律责任!” “除此之外,除去参与此事的员工外,品牌部所有参加了棒子国任何艺人后援会的员工,同样一并辞退!” 小助理顿时有些紧张:“啊~!?没参与这次事件的普通员工也要辞退?” 万清漪冷哼一声:“不辞退干嘛,给公司继续留着当炸弹么——一会交代公关部,让他们立即解除跟东方xx的代言合约,该赔的赔,该打官司的打官司! “顺便再以公司的名义发一些通稿,既然办错了事,该向社会道歉的就道歉!” 简单交代了善后的事情,看见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一起抵达了品牌部,万清漪站起了身子,径直离开了会议室,对于一屋子鹌鹑似的白领丽人,瞟都没瞟一眼…… —————— ps:又被封了两章,本章借鉴真实事件改编,业内人士人人皆知,某些书友就别动不动地举报了成不? 正文 第561章 牝鸡司晨 铸投商贸的执行力素来有口皆碑,在接受到万清漪的命令后,公关部立即在官网上发布了一条情真意切的道歉信;而市场执行部也在当天晚上联合各地的广告公司,连夜撤下了所有带着东方xx图片的户外广告。 在公司里存在感仅高于品牌部和行政部的法务部,在接到东方xx经纪公司起诉威胁之后,激动的热泪盈眶——天见可怜,部门今年终于不用担心会被裁撤了! 这破部门成立了足足四年了,但由于公司对于消费者以及合作商家一直抱着极高的容忍度,有高层的意志在那压着,他们平日里一年都接不到几次任务,现在好了,眼下可终于有抛头露面的机会了! 只不过对比于那封道歉信和法务部的高调应战,铸投商贸品牌部一夜之间被清退了57名员工,同时将部门9名中高级管理人员告上法庭的事情反倒是更具有轰动效应。 众所周知,铸投商贸的员工利益保障体系在国内民企里面绝对算得上天花板的存在,如果不考虑“编制”这个因素的话,铸投商贸在这一块做的甚至比大部分国企都强,眼下竟然一次性清退一个部门过半的员工,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怀疑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内幕,竟然能气的这家向来以“好好先生”面目示人的企业下这么重的手; 但是对比于吃瓜群众而言,业内的关注点却不是在这里——就在辞退事件后,短短五天,铸投商贸便有二十余名中高管主动提出离职,其中更是包含一名m5级别的执行副总裁! 所有人都知道,铸投商贸内部有着一套完整而先进的人才培训和锻炼体系,只要你不是废材,在铸投商贸锻炼个两三年,绝对能成为其余公司梦寐以求的超优质人才,要是愿意跳槽的话,职级1只是最起码的——而这,只是普通的员工和基层管理人员而已,m2级别以上的管理者,那些创业型小公司甚至愿意给出副总的职位外加各种极具吸引力的股权激励方案。 想想看,连m2级别的中基层管理者都这么吃香了,更高级的管理人才又会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由于铸投商贸本身的福利待遇就足够好,外加现在尚是业务上升期,在当下努力就能收获物质精神双重回报的环境下,任凭那些猎头公司怎么使劲,却几乎没有人愿意为了多出来的那点工资离开这家公司。 而眼下,竟然有二十几名m3级以上的中高管主动辞职,其中更是有一名执行副总裁,这对于无数拥有着野心的企业来说,无异于一场小而异常精美的人才盛宴!——要知道,铸投商贸几万人,m2级别的中基层管理者却总共只有不到2000人,m3级别的管理者更是仅仅有400多号人,而m5-m7级别的高层,总共加起来也不到80个;以铸投商贸现在的行业地位和业务水平,这些人才的质量可想而知,在当下绝对称得上精英中的精英! 只不过,虽然有无数公司在得到第一手消息后就蜂拥而至,开出了极为丰厚的待遇,想要把这些宝贝人才收入囊中,但是另一些公司却对此谨慎的多——虽然他们同样求才若渴,但并不急于求成,一些前期工作,该做的还得做…… ……………… 杭州,湘湖渔村,某间古香古色的红木厢房里。 “孙总,非常感谢您能不远千里地来到这里,与我们见上一面,中间给您造成的诸多不便,我们深感抱歉!”一名三十出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子举着茶,一脸歉意地说道。 看着这名已经成为大盗网cho的女罗汉这幅做派,刚刚从铸投商贸离职的孙健笑了笑:“无妨,杭州风景天下一绝,湘湖被成为瘦西湖的姊妹湖,风景自有婀娜之处,就冲着这个,我这一趟来的也不亏。” 说着,抬起了手中的朱泥茶杯,平举过唇遥示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好茶!” 见到对方这幅做派,彭黛玉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孙总果然大人有大量,我原本还怕之前的一系列流程惹得您不高兴呢——说实话,我们听到您答应愿意屈尊过来一叙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这话里虽然有奉承的意味,但也是实话,虽然对方已经离职,但毕竟也曾经是铸投商贸营销中心的执行副总裁,绝对是妥妥的一方风云人物——在铸投商贸,但凡能挂上“中心”两個字的,无一不是具有战略价值的核心部门,其地位甚至要比事业部还要高上半筹。 而这种人物,竟然愿意听从猎头公司的安排,规规矩矩地填写一大叠调查问卷后,不远千里地跑到杭州来面试,委实是吓了他们一跳——要不是背调资料中显示,眼前这位身形略胖的男人在铸投商贸的四年时间里,一直活跃在各个重要项目里,她差点就要怀疑这个胖子其实是个空有其名,实际上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色了。 听出了眼前这名女罗汉的恭维,孙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好歹也在铸投商贸工作了那么些年,别的不敢说,守规矩这一点到还是自认做的不错——合作是一个双向选择的事情,既然我对你们大盗网有兴趣,那么不管以后是否能走在一起,你们的流程该配合的就还是得配合。” 说完,孙健看了看眼前这位瘦瘦小小的女罗汉,嘴角挂起一丝弧度:“不过恕我直言,你们合作的猎头公司也该提升一下自己的业务素养了……” “通过测试问卷和设立会面门槛来分析应聘者的性格特质,这种90年代外企使用的猎头手段是基于人才信息匮乏和背调工作难以开展的情况下不得已采用的办法——况且那些测试问卷实在称不上高深,别说我了,就算是你从铸投商贸随便挖一个m2级别的管理人员过来,他想呈现给你什么样的结果,就能呈现什么样的结果!” 彭黛玉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她倒不是怀疑对方是在说大话——铸投商贸内部人员培训涉及的内容面之广、资料之齐全,业内早就有所耳闻;据说他们m3级以上的管理层和专业hr必须学习【人力资源三柱力动态模型】,区区一些猎头手段,自然不在他们眼中。 只不过,孙健这不自然间显露出来的强势,却让她很有些喜忧参半。 之所以喜,是因为她知道,对方表现的越强势,就说明对方以前在铸投商贸的份量越重,能力越突出——在精英如云,但又采用了去中心化管理方式的铸投商贸,不管你的职级如何,没点本事的人想强势都强势不起来。 而之所以忧,则是因为她很担心如果孙健在入职后,这份强势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公司高层的话语权重构,甚至影响到他们内部的团结——她很清楚,作为行业领跑者,铸投商贸在各方面都要比她们大盗网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生态位碾压下,别说孙健有可能是真的有本事的猛人了,就算对方是个平庸之辈,在“前铸投商贸高管”的光环下,大盗网其余的高层说话的气势都会弱了三分。 微微甩头,彭黛玉把一些不好的念头甩出脑外,然后轻启笑容:“孙总,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进入正题?” 孙健点了点头:“彭总,那我们就开始吧!” 彭黛玉略一犹豫:“由于您的情况比较特殊,关于能力这一方面的内容,其实我倒并不怀疑,毕竟能在铸投商贸的核心部门做到执行副总的级别,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我们马总也交代过,市场部执行总裁、b类事业群总裁,您经过了解后都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因此,我觉得今天需要交流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未来我们能合作,您对我们公司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没有?” 说出这番看起来很有些有失水准的话后,彭黛玉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一来,不管是市场部执行总裁还是b类事业群总裁,这两个职位都是牺牲了其余罗汉的利益后挤出来的岗位,为了这事,她们的马总足足灌了两晚上的鸡汤才说服了一众高层; 二来,按理说她们是招聘方,孙健是应聘方,按照正常程序来讲,应该是对孙健进行全方位的考核之后,再进入诸如薪资待遇、权责划分、人事话语权、股权激励等实质内容。 但是没法子,孙健是众多猎头公司虎视眈眈的对象,大盗网也是运气好,这才能获得跟他第一时间面谈的机会,因此在这场面试中,他本来就占据主动地位——与其说这是场面试,倒不如说这是场求贤会。 然而更关键的是,这段时间他们大盗网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业务呈现了直线上涨趋势,咋眼看像是在铸投商贸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片天地,守得云开见月明即将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知道的越多,敬畏心越重;伴随着大盗网业务量急剧扩大,他们在各个业务基础领域中的垂直度也越深,高层们却越来越忧虑起来——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从铸投商贸的指缝里捡漏吃,而种种反馈信息表示,一旦公司壮大到让铸投商贸有所顾忌的程度,对方随便来几手反制,大盗网将瞬间被打回原形。 因此,在得知铸投商贸竟然有m5级别的高管离职之后,马阿里简直欣喜若狂——所谓能打倒敌人的,就只有敌人自己,如果能将这种级别高到能知晓铸投商贸绝大部分商业机密和战略意图的人才收入囊中,那么大盗网的突围就真的有希望了。 在这种供需关系彻底倒挂的情况下,为了不让看起来很有些强势的孙健产生不满,身上背负重任的彭黛玉干脆就赤果果地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态度——您老人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是特别过份,我们应该都能满足,等您老人家满足之后,咱们再来谈更实质一点的内容。 孙健闻言,脸上却有些古怪,略有些怜悯地盯着眼前只比自己小个一两岁的女罗汉看了一会,这才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感谢贵公司的看重,但不得不说……作为企业的三驾马车之一,人力资源无小事!” “彭总这种缺乏原则立场的行为,在私人感情角度来讲,我很感激;但是对于任何一个有雄心的人来说,贵公司这种行为,只会让降低对方的好感度!” 彭黛玉脸色一变,正想解释什么。 却见孙健大手摆了摆:“彭总不用解释,贵公司现在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自然知道您这是在破例——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在铸投商贸,我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守规矩,所以我们还是按规矩来吧!” 彭黛玉见他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稍微舒了一口气之余,表情却变得奇怪起来——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奇妙,虽然强势,但却懂得共情;说话并不婉转,但却很真诚;还很强调和看重规矩。 这几种截然与当下主流风格截然相悖的气质混杂在一起,竟然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这…… 就是铸投商贸独有的企业文化里熏陶出来的高管? 似乎给人予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呢! 孙健并没有在意彭黛玉脸上的表情,沉吟一下后说道:“彭总,或许在铸投商贸呆的太久的缘故,我本人向来信奉有多大的饭量端多大的碗;” “况且我说过,应聘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有些事我一开始就提,贵公司恐怕会觉得是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就算接受了也不会高兴;而贵公司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进去后有没有本事把它改造成我们大家都想要的样子,我现在心里也没谱;” 说完,孙健轻轻地放下茶杯:“所以,这样子吧……如果彭总以及贵公司诸位不嫌麻烦的话,趁着天色还早,我们不妨去贵公司内部参观交流一下;” “到时候贵公司是个什么情况,我大体也能了解一下;而我究竟合不合适你们公司,以及贵公司觉得我值什么个价钱,大体也能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再来开诚布公地谈那些阿堵物,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彭黛玉闻言大喜……对方这是打算进行现场的双向考核? 所谓嘴巴说一千句也不如现场溜一圈,有这么一遭,什么麻烦都能解决了! 看着表情淡定的孙健,彭黛玉忽然有一种强烈预感——这就是他们公司苦寻而不可得的人才! 只不过…… 想起马总之前的吩咐,彭黛玉犹豫了一下:“孙总,您肯去我们公司参观交流,我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在启程之前,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么?” 意思是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合你们的意,接下来的事情就无从谈起喽? 孙健笑了笑:“彭总请说。” 彭黛玉一脸认真地盯着这个身形微微发胖的男人:“我想知道,孙总您从铸投商贸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据我所知,贵公司品牌部的事情与您并没有任何牵扯可言——也就是说您并不是因为犯错而被【自动离职】的;” “而以铸投商贸无论是待遇福利、上升渠道、个人能力成长空间、综合氛围,都是国内拔尖的存在——也就是说,您并不是因为个人待遇和发展问题而离开的;” “所以,您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才辞去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高管职位的!?” 事实上,这就是一些公司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去的原因。 扪心自问,别说全方位超越铸投商贸了,国内敢说自己在某一方面超过他们的都不多;这么好的平台环境和个人待遇,这些管理层竟然主动离职…… 哪怕这些人再有能力,但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辞职理由,那些稍微有远见点的企业可不敢要——谁知道你是不是品性有重大问题!? 而事实上,大盗网之所以冒着惹怒孙健的风险,让这位原铸投商贸m5级别的高管按流程做那一系列人格测试,其实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要知道,以行业默认的职级1规则来算,孙健出来后,至少也要给他一个事业部执行总裁的位置才说的过去,而这种级别的核心高管,任何一个别有用心的小动作,都能给公司造成难以估算的损失。 听到彭黛玉问起这个,孙健沉默了一会,轻轻抿了一口对方给他续的龙井之后,这才叹了一口:“其实彭总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不是因为受到品牌部的事情牵连而辞职的,作为能达到百万年薪的高管,我的确也不是因为个人待遇而离开的铸投商贸;” “但是,你要是说我并不是因为个人发展问题而离开的,却又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次品牌部的事情让公司里面的许多人看到了一些外人难以察觉的隐患——而这次包括我在内这一批管理层,正是因为不看好铸投商贸的未来,这才辞职离开的!” 说到这,孙健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说起来,其中也有我们的一些小私心——在铸投商贸最辉煌的时刻离职,总比等他走下坡路的时候辞职好,至少这样,别人不会说我们忘恩负义!” ???? 不看好铸投商贸的未来? 彭黛玉强忍着掉下巴的冲动,好半晌后才消化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观点。 清了清嗓子后,这位女罗汉小心翼翼地问道:“孙总,我能问一问,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您以及那些管理层不看好铸投商贸的未来么?” 孙健有些失神地把玩了一下手中小巧的朱泥杯,在手中转动了好几圈后,才把它放下,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这倒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说起来你们可能难以接受……” 看着彭黛玉一丝不苟地盯着自己,孙健苦笑了一下:“先说明一下,我并非大男子主义,我们这些管理层集体离职的原因只有一个……” “在杨董撒手不管后,铸投商贸已经出现了牝鸡司晨之兆,衰亡之日不远矣!” !!!??? 牝鸡司晨!? 女罗汉脸色变得颇为不善,之前对孙健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孙健见状,却只是笑了笑:“彭总想岔了,我在强调一遍,我以及那些离职的管理层都不是大男子主义者……其中的缘由,不是伱以为的那样的!” 哦? 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那是哪样? 彭黛玉有些疑惑地看着孙健,一副谨听教诲的模样…… 正文 第562章 间(1) 大半个小时后,正当刚刚抵达大盗网总部的孙健客气地目送彭黛玉离去,然后在时任总经理的马夫人的陪同下开始对公司各部门开始参观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大盗网的产品研发部里,另一场带着考核性质的现场交流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 只不过,随着交流程度的加深,这一场考核似乎变了性质,画风也变得诡异起来…… ………… “作为一个上接需求方,下承执行团队的产品经理,尤其还是一个资深产品经理,我认为你需要思考的东西应该更全面一点!”一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扫了一眼手里面的用户增长设计方案,然后对着另一名看起来比他要大一些的大盗网员工说道。 虽然年轻人的语气依然柔和,但话里面的内容却并不怎么客气,差点就直接告诉对方:“你给出来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如果年轻人是对方的直属上司,其实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作为互联网行业里最两头不讨好的职位之一,但凡在产品经理这個岗位上熬上个几年,远比这难听的话海了去了。 可问题是……这名年轻人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面试者啊,这么虎虎地不给对方留面子,合适么? 然而诡异的是,听到年轻人这并不客气的话,不单他面前的这名资深产品经理,就连一旁围观着一众大盗网中层管理人员都没有生气,反而是用隐隐带着期盼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多说点什么。 见到那名产品经理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年轻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对方:“在我们铸投商贸,包括产品经理在内的一众负责承上启下的中层管理岗,永远是最被重视的一批人,公司后台甚至为我们直接开通了跟最高层的无责任私密通话渠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那名产品经理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年轻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因为在铸投商贸的观念里,我们这些承上启下的中层管理者,是将公司意志由一张张蓝图变为现实最重要的中间枢纽——没有我们在其中沟通,基层工作人员根本难以理解公司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同样的,没有我们在中间把控,基层工作人员很容易就把目标和目的弄混,最终把事情做歪!” 说到这,年轻人重新拿起那份方案,随便翻了两页:“如果你只是个刚入职的用户增长产品经理,你这方案里立足的几个核心指标——不管是日活、日新增用户数、用户留存;我且不管数据合不合理,从逻辑上来说,都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你已经是个p6级的资深产品经理了,如果对标铸投商贸的话,那就是p8级的高级工程师了;即便不要求你达到【创造型产品经理】或者【市场型产品经理】的程度……最起码你也应该用【创新型产品经理】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吧?” 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年轻人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拉回了话题:“p6级的产品经理,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岗了,领略和消化公司的战略意图,然后承上启下,将其转化为具体产品和方案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因此,这份需要多部门协调的用户增长设计方案,真正的考核标准不该是那些在执行过程中极易产生坚果岛效应和末端认知偏差的日活、日新增用户数、用户留存……而应该是ltv!” ltv? 那是什么? 看着周边一群中层管理者面面相觑,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年轻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比于无时无刻不在强化业务培训的铸投商贸,大盗网这边的团队在知识储备方面,的确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这也不奇怪,大盗网成立至今也不过三年多,之前一直都只是借鉴国内外同行竞争对手的基础模式而已,所谓知其形而不得其神,再加上互联网又是个新兴的行业,这些团队无法理解一些内在的逻辑再正常不过了。 微微调整了下情绪,年轻人耐心解释道:“所谓ltv,就是lifetimevalue的简称,中文翻译过来就是【生命周期总价值】,意为客户终生价值,是公司从用户所有的互动中所得到的全部经济收益的总和。” “这个指标通常被应用于市场营销领域,用于衡量企业客户对企业所产生的价值,被定为企业是否能够取得高利润的重要参考指标。” “实际上,虽然目前互联网各个平台的拉新成本都非常低,甚至平均不到03元/人;但是根据我们之前的测算,从今年下半年起,随着纯电商业务的爆发和各个独立商城的兴起,不管是谁,拉新成本将会急剧上升,并且很有可能在一两年后上升到3元/人的水平——而且这个成本越往后,数值越高,一旦电商领域进入成熟阶段,拉新成本甚至突破100元/人也毫不稀奇!” 嘶~! 超过100元/人?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嘴巴里说的“我们”指的是谁,铸投商贸大数据中心的名气响亮无比,因此即便这个数字夸张到吓人,他们却也没有怀疑。 年轻人笑了笑:“这其实是一件很容易推算出来的事情,虽然目前的成本波动很小,但只要贵公司这些年稍微统计分析一下市场部的数据,都不难看出这个趋势——同样的,我相信贵公司的高层也肯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因此,在这个大趋势下,任何一家稍微有远见点的平台企业,关注的都不应该是那些只是看起来浮华的账面数据,而是需要把ltv当成战略支撑点来重视——当然,如果贵公司只是想要学习犹太人那一套,做好数据后把公司转卖给别人的话,当我这话没说!” 见到这些中层管理者的表情有些诡异,因为好奇而在一旁围观的娄文胜有些坐不住了,推了推眼镜,郑重说道:“赵经理,请放心,我们公司是一家有着宏远梦想的企业,不会半途把它卖掉的!” 原铸投商贸运营部高级经理赵天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名依然有些迷惑的资深产品经理解释道:“关于ltv,我这么打个比方吧……” “假如我在铸投商贸购物,每个月都会习惯性地上来下几单,这个过程持续了10年,一共花费25万,在不计入我的b类商家广告贡献值、圈层拉新贡献值等一系列衍射价值的情况下,铸投商贸就可以通过商品在我身上赚走5万块——那么我对于铸投商贸的ltv大概是5-15万块钱;” “但如过我在大盗网购物,那么很有可能我只购买一次后,短期就不会再购买了,只有大盗网在做大型活动的时候才再上来看一看,这个过程同样持续了10年,但总共的花费只有10万,而且除了b类商家广告贡献值以外,其余衍射价值几乎为零;但问题是,由于大盗网和铸投商贸的商品属性构成不一样,大盗网只能通过商品从我身上赚走1万块钱——那么我对大盗网的ltv大概是1-15万块钱!” 听到赵天贶的这个比方,众人瞬间就把握住了重点,然后表情有些微妙起来——对方打的比方已经很给大盗网面子了,事实上,他们目前客户每年在平台上消费的金额绝对没有1000元那么高,而铸投商贸单个会员创造的价值也绝对不知对方说的那么点; 但是让他们更扎心的是,对比于铸投商贸,大盗网目前真的像一个做苦力的——累死累活的不说,还动不动就烧钱做广告拉新,结果从消费者手里面赚到的钱,就那么一丢丢点。 不过这也让他们瞬间意识到ltv这个指标的价值——做公司,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赚不到钱的话,你那些数据整的花里胡哨又有什么用? 赵天贶笑了笑:“事实上,ltv之所以一直被铸投商贸的产品经理们称为【拉新的灵魂】,一来是ltv绝大概率下影响了公司用于拉新的成本——ltv高,预算就高;预算高,在自己权限内可以操作的事情就多,获取的用户量就大;然后进入一个正循环,不用看别的部门脸色行事的同时,也能利用ltv差值所挤出来的可透支预算,去跟竞争对手打一场高胜率的营销战;” “二来,在ltv指标下,如何去做一份符合公司战略诉求的方案,是衡量一个产品经理人究竟值不值得托付重任的重要考核——也就是与公司战略的同频率究竟能达到多高!” 说到这,赵天贶看向众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一些刚接触ltv概念的产品经理,很容易走进死胡同,为了在短期内挖掘每个客户身上的经济价值,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即便在铸投商贸,那些刚刚入职的产品经理们做出来的各种诸如高折扣高频次促销活动之类的杀鸡取卵方案,也绝对不在少数——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没有分清楚方案目标方案和目的之间的区别。” “但问题是,一个合格的产品经理要学会在领略公司的战略意图的前提下,拉长时间线,用创新性的手段,去综合公司的长线战略诉求和短线经济利益——用户的ltv是一个变化的阈值,跟平台视觉呈现、产品质量、产品特色、服务满意度、情感黏度息息相关,一旦因为短期利益破坏了平台的消费体验生态,用户的ltv将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下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到时候要想恢复原有的生态,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赵天贶这话说的非常隐晦,但众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说大盗网这段时间没有去修炼内功,反而花费大量资金去搞的低价大促等拉新活动是在饮鸩止渴,从根子上断绝大盗网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虽然说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现实情况,并不是人人都如同铸投商贸一样财大气粗,但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赵天贶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目前电商行业还是妥妥的蓝海,而这段时间的特殊情况无意间又把这块蛋糕膨胀了十倍不止,在铸投商贸没有涉足服装鞋帽领域的情况下,大盗网为了数据好看,现在就急不可耐地打起打折拉新战,实在是有些不可取。 然而更让他们感到丧气的,是眼前这位先是在运营部镇得一众精英俯首拜耳,现在又是几句话便把包含某罗汉在内的产品研发部这伙人说的心服口服的年轻人……竟然原本只是个铸投商贸m3级别的中层管理人员而已? 铸投商贸,原来是这么牛的么? 感受着业务能力近乎存在代差的众人沮丧之余,看向赵天贶的眼神却越发火热了起来。 这人,一定要留住,别说给他区区一个总监的职位了,就算把他提为部门副总,也绝对值得! 正当负责运营部的娄文胜按捺不住心痒痒,想要找个借口把赵天贶邀进办公室,当场把他的关系落在自己的部门里时; 随着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产品研发部似乎涌进来一群客人; 娄文胜有些不耐,正想扭头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乱闯别人部门时,却见到赵天贶脸上一阵错愕,然后立马站起身,用一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恭敬姿态微微垂首:“孙总……您也来了?” 见到这个只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征服了两大部门管理层的年轻人如此做派,众人诧异的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老板娘正一脸微笑地陪着一个微胖的青年人走了过来。 孙健看见这张略有些眼熟的面孔,沉吟了一会,然后略有些歉意地问道:“你是……?” 见孙健没有认出自己,赵天贶脸上没有任何不高兴,反倒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是运营部的小赵啊,一年多前,还因为没做成您的ta(业务助理),跑到您面前大吼大闹来着。” 说着,赵天贶身子躬的更深:“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做成您的ta,但您平日里在我们部门巡察时,各种业务上的指导和公开课让我受益良深——要不是您的教诲,我是不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之内,就升到m3的!” 孙健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当下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原来是你小子啊,我是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不错,不错,两年就做到了高级经理,没给你们齐鲁师大丢脸!” 赵天贶摇了摇头,表情愈发恭敬:“是您教导有方,跟我是从哪毕业的没什么关系!” 说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陪在孙健身边的马夫人和另外两名高管:“只不过……孙总,大盗网何德何能,竟然能将您挖过来了?我原本以为,您会接受亚马逊那边的邀请,去当亚太区总裁的。” 纳尼!? 亚马逊的亚太区总裁?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被炸懵了——要知道,那可是漂亮国另一颗冉冉升起的互联网巨星啊,如果这世界上还能有一家企业在电商领域对铸投商贸造成威胁的话,那一定是这家公司无疑了! 孙健闻言只是笑了笑:“我不喜欢讲英语,所以亚马逊那边……就算了吧!” 听到这个任性的答案,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凉气——都知道铸投商贸出来的人骨子里傲的很,没想到竟然傲到这个程度? 不喜欢说英语,所以不想去当亚马逊的亚太区总裁?……丫丫的呸的,这个胖子牛到了这程度? 而一旁的马夫人扫了扫众人看向赵天贶的眼神,又观察了一下赵天贶看向孙健的眼神,眼睛里绽放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激动。 看样子,这次大盗网是真的捡到宝了…… ———————— ps:下一章可能被举报,因此分成两章发 正文 第563章 间(2) 而此时,办公室里正在批复文件的马阿里听完了彭黛玉的汇报,放下了笔,有些疑惑地问道:“因为万清漪已经成为了铸投商贸事实上的一把手,陆文兰一直把控着财务部、他们的小公主年纪轻轻也放出去成为新事业部的执行总裁,所以开始不看好铸投商贸的未来了?” 彭黛玉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无论是万清漪还是陆菲菲、陆文兰,还有他们的那个老板娘,孙总都没有任何意见,事实上,这些人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孙总忧虑的,是在举荐制度下,越来越多的女性成为了铸投商贸的中高管——由于ta这个岗位的特殊性,从万清漪开始,大部分女性中高管都会选择女员工作为自己的ta,这导致铸投商贸的女性中高管比例已经超过了30%,并且在未来的三年内,这个比例甚至将会逼近50%。” 马阿里更是疑惑:“这有什么不对么……我们公司不照样有许多女高管?别的不说,十八罗汉里就有近一半是女的啊!” 彭黛玉解释道:“孙总认为,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中,诸如铸投商贸这种互联网平台企业,不管目前的规模做到了多大,但如果不趁着现在商业底层逻辑开始在颠覆的关键时刻去具有洞见性地抢占各种具有制高点的细分赛道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衰亡;” “而他认为,由于男女之间的先天差异,女性群体里固然有万清漪那种不输于男性的巾帼英雌,但大部分女性还是存在着视野不够宽广、容易聚焦于具体事物的缺点——女性的这种特性,如果放在中基层,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高层里有太多女性存在,那么公司未来的战略就很容易出问题。” 说到这,彭黛玉有些别扭地说道:“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觉得孙总这种看法太过主观,但他说,从铸投商贸hr部门里调取的数据分析得出,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铸投商贸c级的策略建议征集中,女性管理者被证实为错误的比例为31%;b级策略建议征集中,女性管理者被证实为错误的比例为53%;a级策略建议征集中,女性管理者被证实为错误的比例一下子就上升到了76%——而干系到集团总战略的s级策略建议征集他没有权限查看,但想必这個错误比例更高!” 听彭黛玉这么一说,马阿里眉头也皱了起来,回想起大盗网这几年的种种,他隐约觉得孙健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却又一时不敢肯定。 见到马阿里在那沉思,彭黛玉继续说道:“在铸投商贸品牌部这次的时间后,公司里的一些管理层对于女性中高管的不信任度一下子就提升了上来——毕竟,堂堂一个m4级别的营销中心副总兼品牌部总监竟然能为了几个外国娘炮偶像牺牲公司利益,如此感情用事,怎么能做大事?” “况且这种事情并不是个例,品牌部有近一半的女性员工都参与了此次事件,其中光是管理层就多达9人——这种情况把这一群体喜欢在职场上拉帮结伙的特性暴露了出来,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是以利益或者愿景为团结枢纽,而是以私人爱好为枢纽,这就更不能让孙总他们接受了!” “因此他们觉得,如果铸投商贸的ta制度不改,等到几年后公司里上上下下全都是女性管理层后,公司肯定会被搞的乌烟瘴气,光是内耗就让人精疲力尽了,还谈什么开疆拓土?——这个时代,谁慢下来就等着被吃掉,可是杨总已经不管铸投商贸了,没有他亲自开口,那些既得利益群体是不可能同意铸投商贸更改ta制度的。” 马阿里想起铸投商贸品牌部近乎荒诞的那番神操作,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他不得不承认,孙健这番理由非常合理,事实上,要是没这事,他也绝对想不到品牌部的那些女人竟然能为几个娘炮疯狂到这种程度。 咳了咳,马阿里把一些想法藏在心里:“可是,铸投商贸不是有万清漪坐镇么,外加有严总和他们的那个老板娘在居中协调,事情不至于糟到这个程度吧?” 彭黛玉叹了口气:“铸投商贸的严总向来以人格魅力出名,但业务这一块嘛,放在他们公司顶多也就是个m4级别——从铸投商贸开始建立起,严总就从来没在公司战略方面发表过意见,因此孙总虽然很尊敬严总,但却并不对他在这一块抱有期待;” “他们那个老板娘,同样也是这样——据说她在内部沟通协调这块很有一手,铸投商贸的上上下下也很喜欢她,但要说到铸投商贸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那位漂亮到不像话的老板娘大概率是没底的。” “至于说万清漪嘛……” “据孙总透漏,其实铸投商贸一些高管认为,万清漪虽然在业务能力这块很强,但要说到战略视野,却未必如许多人以为的那么强——且不说这段时间铸投商贸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跟杨总掌权时三个月一跳,半年一炸的频率全然不吻合;就算之前跟魔都金仓、惠选坊以及咱们那场较量,根据他们猜测,也是杨总看不下去后暗中出言指点才有的结果。” 马阿里闻言,眼睛一亮,当场蹦了起来:“当真!?” 彭黛玉自然知道自家老大为什么这么失态,杨铸这个人在商业已经不能用传奇来形容了。 这人不但眼光奇准无比,还极为擅长蛛丝网似地战略布局——这种布局手段远远不是那种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人情关系网可以比拟,中间的正奇要冲之厉害,不是直面他的对手根本难以想象。 况且这人的势力范围不仅仅是局限在国内,铸投国贸在世界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庞然巨物——现在的杨铸,手里面的业务已经形成了内外互通的两个循环圈,一旦他感到了威胁,完全可以通过海外市场来缓冲国内业务受到的压力。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随着铸投国贸在欧美的连番大动作,杨铸手里面积累了一批令人心惊胆战的盟友资源,完全可以在贸易、产业、金融、舆论四个维度中自有游走,然后调动相关资源对竞争对手进行降维打击——可以说,就算你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也绝对不会愿意直面这种既强大又诡谲的对手的。 事实上,外界对于杨铸忽然撒手不管铸投商贸的传言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比较令人信服——铸投商贸的万清漪已经得到了杨铸的真传,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坐镇,杨铸自然可以从容抽身,然后去攻略欧美那边更加庞大的市场和产业。 而之所以这条传言被大家都认可,是因为铸投商贸在离开杨铸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们的基础运作依然良好,团队的战斗力依然让人心惊,而即便是面对着有海外金融巨鳄背景的魔都金仓、惠选坊和大盗网的联手进攻,他们也能不动声色地从容解决。 而作为事件的参与者,大盗网在察觉到铸投商贸利用他们平台的规则暗地里埋了无数炸弹后,可谓是心惊胆战,一票子高层在那段时间里连觉都睡不好,对于铸投商贸的忌惮之心,远非其余不知情的企业可以比拟。 但是现在忽然得知,其实现在掌舵铸投商贸的万清漪其实很有可能只是个纸老虎,而没了杨铸坐镇后,在不主动冒犯铸投商贸的情况下,自己就真的有可能通过战略性创新去谋求一条破网之路,甚至只需要在一旁冷眼相观,就能看到这座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大山砰然倒塌,马阿里怎么可能不激动!? 想起了正在跟自己酣斗不休的ebay,马阿里忽然胸中豪气大升,当即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走,把孙总请到会客室里面去,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 十多分钟后。 “大盗网要怎么做,才能击败铸投商贸?”孙健接过马阿里亲自分过来的茶汤,然后有些玩味地扫了扫会客室里坐着的六七名罗汉。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考自己如何才能从ebay手里抢到更多的客户,然后把对方压的死死的,没想到问的却是这个问题,而且还叫上了那么多高管,一副想要认真讨论的样子——看样子,这位新东家对自己的期望阈值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笑了笑,孙健开口道:“马总,恕我直言,在未来的5-8年内,我看不到贵公司有任何可能击败铸投商贸的可能!”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马阿里有些失望:“为什么,孙总不是说现在的铸投商贸内部隐患重重么?” 孙健沉吟了一下:“铸投商贸现在内部的确隐患重重,除非杨董在三年内重新回归,不然铸投商贸的快速衰落是大概率的事情——但是除非等到铸投商贸的商业生态圈开始大面积崩溃,否则以贵公司的现状,是没有资格与铸投商贸掰手腕的!” 听到孙健如此看不起大盗网,一名罗汉忍不住反驳道:“孙总,我知道铸投商贸实力很强,但是我们大盗网也不是吃素的,有些事情也不瞒你——我们已经计划开始新一轮的融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我们就能拿到8000万~1亿美元的投资!以国内的情况,有这么多钱打底,怎么也能大干一场吧!” 这倒是实话,按现在的汇率,这就是六七亿人民币了,在城镇人口平均月工资不破千的现在,的确足够干许多事情了; 孙健微微一笑:“许多时候,钱未必代表了一切——诸位都是精英,孤岛效应这个最起码的概念应该都知道的吧?” 众人一愣,不明白孙健为什么说起这个。 把所有人的反应纳入眼底,孙健轻轻一叹:“在很早以前,杨董就曾经在会上指出,未来二十年,互联网的发展趋势是孤岛效应——简单来说,就是随着电脑的普及和融入民众生活,号称开放共享的互联网其实是反而是会越来越封闭的。” “比如我们现在看新闻,就会上野狐,买东西上工友之家,搜知识上斑鸠网,聊天用企鹅——每个产品都有自己的属性和功能,共同构筑成一个完整的互联网生态环境,网民们就如同生活在群岛上的土著一样,整天快乐地划着船,在各个岛屿中窜来窜去。” “但是随着这些产品背后的企业逐渐壮大,出于商业利益的追求,这些企业必然会进行跨界延伸,然后通过各种孵化的生态位替代产品,来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态闭环。” “到了这一步,每一家公司就像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道,把用户圈在岛里,尽可能地去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用户也不再需要跳转到不同的岛屿上去生活了——而这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船】了。” 简单地做了个比方后,孙健有些怜悯地看着一众罗汉:“恕我直言,不管大盗网能融到多少钱,但如果战略结构不调整,不去有意识地构筑真正属于自己的【立足之本】的话,哪怕规模做的再大,也无非是艘大点的【船】而已——我们暂且不讨论这艘船什么时候会被网民们弃之如履,单说眼下,一艘船就算再大,可它能对岛屿造成实质上的威胁么?” 听孙健把大盗网比作是船,把铸投商贸比作是岛屿,一众罗汉忍不住额头冒出了冷汗——大盗网目前的基础商业框架就是个实打实的中介平台,没有任何资源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因此孙健把他们形容为“船”,已经是留足了面子了,要是较真的话,“无本之木”才是大盗网目前最贴切的形容。 时任大盗网总经理的马夫人忍不住出言辩驳:“孙总,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随着我们大盗网业务的极速扩展和服务优化,不出几年,我们就能黏住数千万的消费者——有蒙牛【先市场再工厂】的案例在前,届时我们再依托这数千万消费者反过来去调整我们的战略业务结构,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孙健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似乎费了非常大的功夫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张总,我必须强调一点……一家企业的战略惯性,往往在成立的五年里就会固化,到时候再做战略结构调整,几乎是一件痴人说梦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贵公司在未来两年内没有进行重大战略调整,不管未来赚了多少钱,大概率依然只会是一家中介平台而已,再多的动作也只不过是在缝缝补补罢了!” 说完,孙健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而且,作为一个平台企业,你们竟然真的把消费者当成了自己的核心资产,我不得不说……我觉得贵公司似乎对于未来的思考依然停留在一个很浅的程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顾客就是上帝”乃是所有商业人士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就连铸投商贸也是不遗余力地讨好自己的会员,而听你这意思,黏住客户,然后把消费者当成企业的核心资产,竟然是错误的? 看着一双双疑惑或质疑的眼神,孙健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看来贵公司对于商业和人性的研究真的需要加强了!” “如果你们真的下了功夫去研究消费者,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只是被牵着鼻子走的牛而已——出于逐利而趋的天性,草地才决定了牛去哪里吃!” “仔细思考一下,现在的消费者,为什么买大件电器就会去国美,买高品质的食品和日用品会去工友之家?买便宜的衣服会去大盗网?” “再思考一下,现在的网友在网上看电影,是不是哪个网站有资源就去哪个网站看……你觉得他们会关心这个网站到底是我乐网还是土豆网,又或者是斑鸠网么?” 诸位罗汉闻言,顿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但又朦朦胧胧的感觉。 孙健笑了笑:“这就叫供给侧决定了需求侧走向的基本逻辑!” “简单来说,就是谁掌握了供给侧的强势地位,也就是谁能够真正控制上游商家,谁就是真正的王者!——只说商业逻辑的话,你可以尽可能地去尊重消费者,但如果你真的把自己的那些会员当成自己的核心依仗的话,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事实上,铸投商贸之所以这么尊重消费者,除了是为了做双向筛选外,另有其它目的!” 众罗汉顿时又冒了一身的冷汗。 怪不得眼前这个胖子说大盗网根本没有跟铸投商贸打擂台的资格呢——铸投商贸对于上游产业链的把控力业内皆知,大盗网之所以这几个月活的那么滋润,除去当下大环境的加持外,也跟铸投商贸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涉足服装皮具这些垂直领域有直接关系。 要是眼前这个胖子的理论成立的话,只要铸投商贸砸下重金和资源,开始从上游端开始凝集一票子服装皮具行业的供应商,然后对标他们大盗网的均价,推出一大批价廉质更优的产品,他们大盗网现在的会员立马就会跑的七七八八! 马阿里面色同样不太好看,沉思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孙总,如果不违反保密原则的话……是否能告诉我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看着马阿里眼中的那丝狐疑和审视,孙健沉吟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铸投商贸之所以不断地在倒逼商家进行产业升级,提供更优质的产品给消费者,其实是为了未来的【内外经济双循环并轨】做准备!” 内外经济双循环并轨? 众人面面相觑,听的有些一知半解。 孙健笑了笑:“其实大家都知道,对比于国内这看似庞大的14亿人口市场,其实以欧美为核心的全球市场更有吸引力和想象力——毕竟就目前来说,国内外的消费水平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的。” “事实上,随着咱们国家外贸出口的gdp占比连续几年超过了30%,国家一直想要让更多的华夏产品走出国门,然后利用中间可观的商品价差来反哺企业,推动其产业升级,最终进入一个正循环。” 说到这,孙健叹了口气:“但是呢,咱们国家那些企业是啥德性,诸位心里也清楚。对于出口的产品,那自然是精益求精,品质杠杠的;但是对于投放在国内的产品嘛,那质量就一言难尽了——虽然说那些商品肯定是达到了国家要求的质量标准,但要想平行流向国外,却九成以上都要被退回来!” “于是乎,这就形成了目前的商品内外双循环同步进行,但彼此之间各玩各的,相互不沾边的尴尬情况——说到底,还是咱们那些企业不争气,导致华夏的国家质量执行标准与欧美那边有明显的差距。” “原本呢,这事严格来说,与铸投商贸也没太大的干系,毕竟他们主要做的是国内的业务;但好死不死,杨董是个极有野心的人,铸投商贸又有个叫铸投国贸的兄弟企业——前段时间,中欧之间跨境电商业务开始进入筹备阶段的事情诸位应该听说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不知道? 也正是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们这些人这段时间才会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铸投商贸趁着这个机会全面铺开国内的纯电商业务——如果铸投商贸的纯电商业务也如同跨境电商项目那样进行全领域覆盖的话,他们大盗网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孙健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们这些非核心高管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这才明白铸投商贸为什么从几年前就那么积极地制定和推广行业标准/企业标准了,甚至为这是还跟斑鸠网一起闹出那么大动静!” 马阿里忍不住插话进来:“孙总,你的意思是,杨总早在几年前就打算利用投国贸的海外业务和影响力,意图依托跨境电商项目,实现国内外商品的无缝流通!?” 孙健点了点头:“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其余解释了——不倒逼那些商家提高标准的话,由于国内外执行标准不一样,双方民众对于商品质量的期待值也不一样;想要让跨境电商最终实现无缝正向循环的话,无异于一个笑话!” 一众罗汉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杨铸的恐惧心理瞬间又提升了一个级别——这种在他们看起来属于超级巨无霸级别的跨境项目,杨铸竟然在几年前就开始双边布局了? 而且……竟然还让他做成了! 三年不到的时间就搞定了这种级别的项目……那位年轻的大佬,究竟已经恐怖到什么程度了! 马阿里同样被震的不轻,联想到铸投国贸刚刚收购完成的斯密斯菲尔德和尚在运作的诸多海外巨型项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个年轻的大佬,所图谋的只怕远远不是自己目前所看到的这么点东西。 同时,他明白了为什么孙健之前会说,如果杨铸不重新执掌铸投商贸的话,他对这家公司的未来不报信心——这么大的一盘棋,铸投商贸又在其中起着极为重要的枢纽作用,别说万清漪和那些女高管了,就算是把国内一票子互联网企业的精英全部堆上去,他也没信心把这盘棋下好。 略微沉思了一下,虽然刚才孙健明显只是有所保留地随便聊了聊,但仅仅是这十多分钟的聊天,便能看得出这位铸投商贸原m5级别的高管,不管是思维层次还是战略视角,都远不是自己这票子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高管可以比拟的,再加上对方在铸投商贸那四年里沉淀下来的深厚人脉…… 没有什么犹豫,马阿里脸上露出热情而诚恳的笑容,伸出手来:“孙总,在这里,我真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大盗网——至于职位和待遇这方面,您尽管选、尽管提,我概无不允!” 看着马阿里的这幅做派,以及旁边不少罗汉脸上露出的期盼之色,孙健沉吟一下,然后伸出手来:“既然这样……马总,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 正当马阿里带着一票子罗汉热情地邀约孙健在食堂里共进晚餐的时候,此时已经被聘为铸投商贸文化顾问,然后伴随着万清漪等人一同赶赴帝都第一线的宫先生,正在趁着闲暇当口,给小丫头、万清漪和严主任三人上课。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 “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 “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 “生间者,反报也!” 宫烈用一种缓慢而抑扬顿挫的语气念出《孙子用间篇》里的精髓。 戴着口罩的小丫头抬头看着宫烈:“宫先生,我有些疑惑,我们派出去的那二十多名中高管,到底是属于【生间】还是【内间】——还有,如果时间久了,他们会不会就会忘了严伯伯给他们的嘱咐啊?” 严主任挠了挠头,本想说这些人里有许多跟着自己很久的老兄弟,大家都是从最艰苦的岁月里一并走过来的,而且在举荐制类似于学徒制的ta制度下,彼此之间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的要紧密,万万不至于辜负自己的信任; 但是转念一想,人心隔肚皮,向来只有百日的恩,从无千日的义,时间久了,这些老兄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能保证。 万清漪却是微微一笑:“无妨,如果这些人还愿意把自己当成铸投商贸的一份子,那自然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间】——刻意诱导和调整那些同行们的行为,让他们在这个商业逻辑变型期,不至于破坏目前脆弱的电商生态,实是大功一件;” “如果那些人觉得新东家更好,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出谋划策,甚至与我们铸投商贸为敌,那也无妨,最起码他们也能成为【内间】——他们的知识体系、逻辑思维和价值观都已经在铸投商贸定型了,以他们的能力,进去新公司以后肯定会被重用,进入各个核心部门是必然的,由于是向下兼容和辐射,不管那些公司愿不愿意,他们未来某些业务必然会按照铸投商贸的价值框架去运作,不管怎么说,对于维持一个较好的电商生态也有不小的作用。” 说到这,万清漪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总之,既然铸投商贸占了先行一步的优势,成为了行业的标杆,那么在锚定效用和供应链把持的双重加持下,那些跟随着就必须按照我们构筑出来的规则行事,否则……我们即将扩大业务范围的投资中心,不介意扶持几个替代项目,联手把他们斩于马下!” 说到这,万清漪微微向宫烈施了个礼:“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真的要感谢宫先生前几日的献策,我们才想到了这次的生间之计——利用投资中心去扶持替代项目打擂台虽然有效,但花费毕竟巨大,还是这种代价极低的内部渗透法来的轻巧。” 小丫头见状,也朝着宫烈微微施了个礼,作为铸投商贸的老板娘,她当然知道自家男人的一些野心,也自然知道维持一个良好的电商环境生态对于公司的长远价值,因此宫烈虽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但其价值不言而喻。 宫烈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越来越有女人味的万清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无妨,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只不过,按照万总你的计划,未来半年里,铸投商贸还要【输出】两批人才,这么快的频次……会不会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 万清漪笑了笑,然后轻轻抚平了下褶裙上的小褶皱:“无妨,虽然公司满是笑语欢腾是件好事,但总是波澜不惊,却也不成……” 严主任点了点头,所谓“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guo恒亡”,铸投商贸内部员工的危机感,的确需要加强了…… 正文 第564章 老大,要不要带你去见识见识? 双庆,李子坝。 坐在台阶上的阳光帅哥正在用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小口剔撕着手中的麻辣兔头。 额头微微冒出的汗水、被辣椒刺激得越发性感的红唇,再配上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淡粉色西装,在斑驳的阳光下,愈加令人目眩神迷; 每一个路过的年轻姑娘,目光都如同蘸了胶水似的黏在阳光帅哥身上,久久不忍挪开;原本风风火火的步伐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似乎深怕惊扰到眼前的这幅美景。 看着那张充满立体感的帅气脸孔时不时地露出苦恼之色,年轻姑娘们的心一下子就就揪了起来; 要不是身边的男友眼睛都开始冒火,心神荡漾的她们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夺过这位帅气男人手中的兔头,把肉一丝丝地剥下来喂到对方嘴里,然后趁机将身子伏到对方怀里,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帅哥,耍朋友不?” 只不过,眼前的这副场景固然美得跟一幅画似的,但是,如果能将那只屎壳郎从阳光帅哥身边抹除,那就更好了。 虽然说阳光帅哥身边的那个男人其实长得不算丑,甚至还有点小帅;但凡事都怕对比,两个人的颜值完全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伐!?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 对方一身low到爆的肥大t恤、松松垮垮的过膝肥佬裤,脚上还踩着人字拖,以及斜挎着的那个可以当成废品处理掉的解放包,配上脸上那副疲懒到极致的表情——这么一個流里流气,完全应该扫进垃圾堆的渣货,怎么可以跟那位优雅帅气、嘴角永远挂着那丝迷人微笑的帅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哎……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可惜了! ……………… 某只老鼠屎毫无自觉地把嗦完肉的兔头往脚下的垃圾袋里一扔,然后又从袋子里选了一个兔头,双手一使劲,把兔子下巴掰了下来,然后美滋滋地嗦起上面的软肉来。 随着一个优雅的曲线,一块被舔食的干干净净的骨头丢进垃圾袋里,宋文轩看着刚刚被丢弃的依然还保留着基本形状的兔头,痛心疾首地说道:“六千大大,你不吃舌头也就罢了,竟然连兔脑都不吃?——兔脑可是精华啊,这样浪费好东西,会被天打雷劈的!” 被辣的满头大汗的杨铸吸了吸嘴,然后拿起地上的桂花酸梅汁灌了一口:“没法子,我见到这玩意就犯憷,别说兔脑了,鸡脑、猪脑花甚至鱼脑之内的我都是不碰的!” 有些头皮发麻地看了看垃圾袋里那几瓣被宋文轩挖的干干净净的内颅骨,杨铸有些好奇地看着身边这个穿着永远那么风骚的家伙:“小斑鸠,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竟然也肯吃兔头——原本我以为像你们这些家伙是看不上这玩意的。” 在双庆没有彻底成为网红城市以前,麻辣兔头这东西只有巴渝地区的人爱不释手,绝大部分外地人在第一眼看见这种形状恐怖的食物的时候,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兔头更是被视为边角料的食物,连端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国内民众尚是如此认为,此时那些喝过洋墨水的家伙们估计就更加看不上眼了,因此对于宋文轩这家伙竟然在吃兔头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勉强,杨铸到的确有些好奇。 宋文轩则是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们这种家伙”? 听您老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说我们这些二代和有钱人不应该喜欢吃兔头呗? 拜托~!你是不是忘了,啃兔头啃的不亦乐乎的您老人家,其实也是个有钱人——而且是超级有钱的那种!? 不过跟杨铸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这位不喜欢花钱和炫富的老大,骨子里就没把自己当成有钱人,因此说出这种“背叛阶层”的言语也再正常不过了。 很地道地用嘴巴吮了吮食指和大拇指上的红油后,宋文轩又从袋子里挑了个兔头拿了起来:“有你这个老大在这以身作则,我们这些人哪来的那么多装腔作势的烂毛病——美食美食,说到底不就是拿来吃的么?好吃合胃口就行,哪来的那么多三六九等?” “再说了,这些兔头怎么说也是老大你在双庆这边投资的帮扶项目之一,多吃几个,好歹也算是为了双庆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嘛!” 嗯…… 虽然说在后世,齐鲁的济宁和豫省的信阳才是巴渝地区各种兔肉制品最主要的原料供应地,但是双庆本地也有一些区域也有肉兔养殖基地。 而从去年开始起,花花同学负责的山城食品开发投资有限公司就与4个县区合作了468个小型獭兔养殖试点基地(不计入母兔,每个2000~3000只规模,规模再大的话,建设成本和疫病风险在当下的管理水平下容易失控) 要知道,虽然后世巴渝地区每年都号称要吃掉3亿只兔子,这468个小型养殖基地每年产出的一百多万只兔子实在上不了台面,但是你要知道,出了巴渝地区,兔肉制品在其余省份的市场上占有量真的不高! 因此没打算从其余企业手里抢食吃的花花同学开始尝试按照棒棒鸡的模式,在全国的一些试点地区推广冷吃兔/香辣卤兔业务——等到这些业务被证实在其余地区也能走通之后,再来进一步扩大双庆地区的肉兔养殖规模。 只不过,经过调查后,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发现,外省一些地区固然不怎么排斥兔子肉,在铸投商贸的品牌加持下,也很乐意时不时地来购买一下蘸水味道霸道无比的冷吃兔——但是对于外形恐怖无比的兔子头,却暂时委实有些接受无能。 于是乎,本着不浪费任何原材料的原则,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干脆就在双庆开了十几家兔头连锁店,专门消化这些原料——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打算跟本地颇有名气的“双流老妈兔头”以及“友记功夫香”进行合作的,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感兴趣,无奈之下才新起炉灶。 因此,宋文轩说多吃点兔头是为双庆地区的经济贡献力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一点毛病都没有。 ……………… 想起了花花同学,杨铸表情有些沉默。 铸投商贸对于花花同学的处罚结果已经下来了: 1、扣除6个月的工资和本年度的所有奖金。 2、免除其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职位,处理完中心厨房项目的后续事宜后,降为m2级别的市场推广主管。 3、予以公司内部批评通报,三年内不准参加任何晋级考核,并要求其在年中员工大会现场进行自我检讨。 其实对比于花花同学犯下的错误,这些惩罚真的不算重。 对于前两条处罚结果,花花同学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对于第三条……公司内部批评通报也就算了,但是竟然要求她在员工大会现场进行自我检讨? 花花同学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真要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自我批评,你让她以后怎么混? 于是乎,花花同学把去年年终奖还剩下来的5万4千块钱一拍,写了份申请传上去:这六个月工资的罚款老娘给!公司发文件通报批评,老娘也认!但是要让我上台玩批评与自我批评那一套,门都没有!要是公司执意如此的话……老娘现在就辞职! 很显然,没有杨铸放话的话,铸投商贸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原本只是m4级别的小领导网开一面的。 花花同学的报告才通过系统后台传上去不到半天,便收到了人事部门的批复——准予离职,请做好善后工作! 于是乎,耗费了三天时间去各个中心厨房把工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下,然后把剩余的工作交代清楚之后,再次返回双庆的花花同学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待业人员。 嗯…… 说她是待业人员也不对,至少她还有泉城的那家手语咖啡店,有这个店老板的身份在那压着,外加手语咖啡连锁项目每年的分红拿着,花花同学怎么看都算是解脱了。 然而杨铸知道,对于花花同学这种天生爱热闹的性子来说,放弃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那数十个她一个个亲手扶起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项目,转而回去那个一天都见不到几个客人的咖啡店里去当老板娘,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只不过单就这件事来说,没让铸投国贸去追究花花同学的责任,他已经是看在老同学朋友萝卜发小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了;要是再去插手铸投商贸这个已经是手下留情的处罚决定,那也未免太过。 想起等到陆菲菲那丫头的生日一过完,花花同学便会返回泉城,正式从铸投商贸离职,从此之后两人便很有可能逐渐沦为路人,杨铸的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好受——他的朋友不多,像花花这样完全无视他真实身份的朋友更少,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陡然又少了一个,他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 ……………… 察觉到自家老大的情绪不是很高,宋文轩用肩膀碰了碰他:“喂,老大,这鬼天气这么热,我们两个大男人傻坐在路边吃兔头委实傻的很,要不……我请你去捏捏脚?” 看见这货脸上露出是个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杨铸翻了个白眼:“小斑鸠,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号人物了,就不能注意着点,到时候让人去警察局领人很有面子?” “再说了,且不论这几年你丫的祸害了那么多女人够不够……人家赵楠楠也在着呢,未婚妻就在身边,自己却要出去乱搞,伱像话么?” 宋文轩嗤笑一声:“只要不染病,楠楠从来都不管我这个,再说了,巴蜀这边的妹子风情跟魔都和漂亮国的大洋马完全不是一回事——来都来了,怎么也要体验一下嘛!” 对于这种花花公子,杨铸彻底无语:“你也知道会得病啊,你要是实在安耐不住,旁边不是有好几个小姐姐猛着朝你抛媚眼么,去勾搭一下不就成了?总比你去挤公交车安全吧!?” 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冲着自己犯花痴的几个小姑娘,宋文轩一脸的痛惜:“老大,不是我说你,你太不懂生活了……真不知道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 “老大,麻烦你搞清楚,不管在哪个城市,盘子最漂亮,身材最好的那批女人,永远都在会所里——巴渝地区又是自古出美女的地方,对比于会所里的妞,这几个连及格分都达不到,你让我去勾搭她们?开什么玩笑!” 说完,这货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嫂子是人间绝色,清漪也是一等一的超级美女,就连菲菲也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可是……老大你不是还没对菲菲下手么!” 轻轻咳了咳,宋文轩原本阳光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男人嘛,谁不想阅尽天下美色?” “既然老大你暂时没打算把菲菲收了,嫂子和清漪又不在身边,见识见识其它的美女也没什么不好嘛!” “你放心,以我的经验来看,这边会所里的小姐姐水平绝对能让老大你满意——而且最妙的是,除了没人会认识你不说,去那种地方,玩的就是钱货两讫,就算是夜夜换新娘,也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后遗症!” “嘿嘿,正好我有几个朋友也是混双庆这边的,怎么样,老大,考虑清楚了没有……楠楠、菲菲、林总监和于总她们几个去逛商场去了,回来怎么也得要等到晚上了,趁着有时间,要不要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小斑鸠拐了拐自家老大。 看着这货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猥琐笑容,杨铸额头满是黑线。 就算是本人已经有段时间没碰女人了,但你家老大看起来就这么像饥不择食的人?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又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如果你家老大只是个小老板,放纵就放纵了,反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但是有着前世狗东和三腥李健熙的教训在前,现在老夫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到时候真的不小心被扫进局子里了,你让你家老大以后怎么做人? 当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斑鸠,少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老实交代,你扶贫纪录片的事情都已经谈好了,明明现在斑鸠网那么多事情,你却依旧苟在双庆不肯回去,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来烦我?” 宋文轩顿时喊起冤来:“老大,瞧你这话说的多伤人啊……斑鸠网那边的事情多又怎么了,事再多,能比得上多陪陪你来的重要?” “再说了,后天就是菲菲小公主的生日了,天大地大,有什么事情能有给我未来的小嫂子过生日来的大?” 看着这货一脸哀怨的样子,杨铸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话给我好好说,少在那恶心人!你要是今天不肯交代……成!半年里不要给我提交任何关于斑鸠网的申请!” 宋文轩顿时蔫了,讪讪地笑了笑之后,这才老实交代道:“那个老大,你看我在漂亮国操盘的时候,在猩猩网上进行的那些尝试不是挺成功的么,所以我想着……” 猩猩网? 杨铸略微回忆了一下猩猩网前段时间的各种操作,然后加入“烧钱”这个关键词一筛,顿时回味了过来:“小斑鸠,你是打算烧钱,把狒狒网的分享创作模式移植到斑鸠网上来?” 宋文轩大拇指一翘:“果然不愧是老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拍完马屁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深怕自家老大一口把这事回绝掉。 要知道,这绝对是个超级烧钱的活,以国内流媒体的现实情况和氛围来看,就算每年砸进去上亿元的预算,最起码要烧上个三五年才会稍稍有点结果——偏偏这是不能做妖的国内,这块业务除了能进一步活跃斑鸠网的生态氛围外,目前暂时见不到任何商业变现的可能性,对于杨铸的整个商业体系来说,也谈不上什么战略支撑价值。 最关键的是,作为海外行动的参与者,他知道在成功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公司之后,急需将其从谷底拉上来的杨铸,在需要兼顾其余众多的大型海外项目正常推进之余,现金流其实已经有些紧张了。 出乎他的意料,杨铸先是略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一眼,略一沉吟之后,给出了让宋文轩差点掉下巴的答复:“好啊~!” 纳尼!? 见到杨铸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宋文轩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正文 第565章 完了,迷路了 “前方100米右转,进入匝道。” “前方150米右转,进入匝道。” “前方直行500米后,请右转进入匝道。” 随着导航系统提示音的不断传来,车上的三名女乘客觉得自己又玩了一场旋转木马。 “喂~菲菲,你确定这导航没错?”由于后备箱已经塞满,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的林可染有些狐疑地问道。 其余二女闻言,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正在一脸严肃驾驶的陆菲菲身上。 按理说,陆菲菲怎么也有着将近两年的驾龄,在双庆更是生活了半年以上,大伙不该怀疑什么的。 但问题是……自打从商场出来后,这车已经转了半个小时的圈圈了啊! 现在,就算她们不去听,也完全可以猜的出来导航下一句肯定又是…… “前方直行200米,右转,进入匝道”! 听着导航传来的亘古不变的提示语音,陆菲菲脸上有些尴尬,咳了咳:“哎呀呀,放心吧,双庆这边就是这样,到处都是立交桥,去哪都要兜兜转转地绕n大个圈——地图上显示,我们再绕几个圈就到较场口了,到那我就路熟了!” 说起来很有些不可思议,陆菲菲在双庆生活了大半年,除了李子坝到公司那条路是熟的以外,其余的路竟然是两眼一抹黑,出行全靠问路导航——这里面固然有着她平日里不喜欢、也没空去市中心逛商场的的缘故,双庆这座城市的交通路线太过复杂也是一个关键原因。 什么? 你说陆菲菲平日里因为工作原因外出拜访怎么办……拜托,公司有司机啊! 副驾驶座上的赵楠楠闻言,看了看车窗外满是立交桥、隧道和环坡的道路,竟然也就信了,啧啧称奇道:“这山城的路线还真是复杂,也亏得是今天有菲菲在,不然我们全抓瞎!” 正在开车的陆菲菲闻言,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车内的空调功率加大了一格。 似乎想起了什么,赵楠楠忽然扭头问道:“林总监,我听说贵公司与铸投商贸合作的那批咖啡豆已经发酵结束,这几日就要出口到欧美了?” 咖啡的成熟时间是10月份到次年的4月份,与一般出口的咖啡不同,希望集团和铸投商贸出口的这批咖啡并不是生豆原料,而是成品豆——算上采收、发酵、脱皮、烘焙、入仓静置转化、分装密封等工序,一直到了五月中旬这批成品豆才算制作完成。 而林可染之所以在给谢邀求完情后依然还留在双庆,其实主要是因为这批来自滇南,总量高达3000吨的成品咖啡豆,并不是如往常一样走的广州港,而是走双庆的万州港,作为希望集团的重点项目之一,她总归要盯着才放心——别觉得这三千吨的量少,要知道,目前整個滇南的小粒咖啡产量拢共还没突破2万吨呢。 虽然名义上说是由于滇南离双庆直线距离更近,因此才决定从万州港走国际物流,但是个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从滇南到双庆,再从双庆到欧美,就目前来说,无论是陆路运输成本还是水运跨洋距离,对比广州港完全不占有任何优势,之所以非要从万州港装船,说白了就是照顾自家人呗。要知道,总部设在万州的山城物流可是杨铸旗下的产业呢! 林可染听起赵楠楠提起此事,嘴角忍不住挂起一丝笑容:“嗯,其实已经发出去了几批,剩余的2000多吨也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德宏运往万州的路上了——要不是目前这段路不太好走,滇南那边的恒温厢车数量又不够的话,这些咖啡早几日就可以报关了。” 也不怪林可染这么高兴,要知道,生豆的价格跟成品豆的价格完全是两码事;而由于这3000吨的成品豆里,有超过60%的比例都是【铁皮卡】和【波邦】这两个高品质品种,本着生豆品质越好,成品豆利差越大的的朴素商业原则,这批用于出口,并且贴上了【铸华】品牌的咖啡豆,简直赚疯了! 当然,林可染高兴的不只是占有20%项目股份的希望集团瞬间能回拢一大波现金流;更多的则是因为,有了欧美这个中期来看相对稳定的供货市场后,各大银行对于希望集团的估值和信用评级立马就能上升一大个台阶,当下对于现金无比渴望的希望集团,再也不用担心银行对其紧缩银根了! 想到这里,林可染有些羡慕地看了看正在满脸严肃握着方向盘的陆菲菲一眼。 时至今日,她才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的那半个偶像究竟在海外有着何等巨大的能量——那货不但能请到了scae(欧洲精品咖啡协会)和scaa(漂亮国精品咖啡协会)的顶级咖啡专家不愿万里地跑过来为这些咖啡原料量身改进加工和烘焙工艺,使其顺理成章地让好几款咖啡豆拿到了scae高评分之后,成为了协会的推荐咖啡豆;更是利用共助网那庞大无比的商业影响力,成功让34个国家多达13万家咖啡店和休闲餐厅采购部分成品咖啡豆,并且“说服了”700余家不同规模的企业采购了一大批咖啡豆用于自用。 如果单只是看表面数据,外人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但是作为资深咖啡爱好者,林可染却知道这组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一家能被评为b级的精品咖啡店,一个月能用掉的咖啡豆也不过就是5-6kg而已——不要小看这个数字,这已经是几千杯甚近万杯咖啡的用量了。 而且,一家精品咖啡店最起码也会卖至少七八种乃至十多种的咖啡,不同口味的咖啡,需要用于调配的咖啡豆品种自然不同,因此即便是用于招牌产品的咖啡豆,一个月顶死了也就一两公斤上下,就算把【铁皮卡】和【波邦】这两种咖啡豆全部用在主打产品上,一年撑死了也就是用个20公斤上下而已。 而杨铸竟然用那区区21万家精品咖啡店消化了足足两千多吨成品豆,那只能说明一个道理——这13万家精品店都过半都是商业价值评估为a级,甚至a级的咖啡店;并且这些咖啡店有很多是分布在芬兰、挪威、荷兰、巴西这些年人均咖啡豆消费量超过48公斤,甚至超过了9公斤的地区。 尤其是巴西这种人口超过2亿,年人均咖啡豆消费量超过48公斤,目前人均收入又远超华夏的国家,一个a类精品咖啡店每年用个一两吨的各类咖啡豆一点也不稀奇——即便是希望集团与铸投商贸出口的这批咖啡豆用量比例不算高,但单店走个一百公斤左右也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嘛…… 稍微对精品咖啡行业以及南美国情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一行的水深的很,每一个a类级别以上的精品咖啡店,背后牵扯到的能量也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而杨铸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搞定那么多的a类咖啡店,就算是有着两大协会的背书和辅助,其实力依然令人不寒而栗——要知道,诸如巴西这种咖啡行业的必争之地,它自己就是生产咖啡豆的,要想在那把产品打进去,背后博弈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能搞定这些渠道,并不是林可染最开心的地方,毕竟这些渠道都算的上兵家要冲,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各种资本和本土势力的暗中较劲,几年之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情况,谁也心里没底。 她真正开心的是……这批咖啡里,有非常不可小觑的一部分量,以企业采购的名义,成为了那700多家欧美公司的员工咖啡。 要知道,咖啡这玩意跟茶一样,到了一定品质级别后,其实也说不上什么真正的好与坏,讲究的还是一个“适口为珍”; 但是只要对茶叶咖啡饮料行业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口味这东西是可以被调教出来的——就如同后世外省人喝惯了99包邮的老班章冰岛之后,你要真给他冲一泡正宗的班章古树的话,他反而有可能喝不习惯,并且一脸嫌弃地把茶汤倒掉。 其实咖啡也是这样,当你长久习惯一种风味以后,如果你忽然更改口味,那你的味蕾一下子肯定难以接受,甚至还会起排斥反应。 而这一大批印着“铸华”logo的成品咖啡豆成功成为这700多家企业员工咖啡的价值在于……它能够在相对较短的一个时间里培养出一批种子客户,然后逐渐进行圈层扩散! 要知道,这七百多家企业里中大型企业的占比可并不算少,员工千人以上级别的企业比比皆是,更是有诸如大众以及某底特律企业品牌这种员工数十万的超级大厂。 而员工咖啡的好处就在于,它是免费的,因此不管你一开始喝不喝的习惯,大部分人都不会头铁地从家里自带咖啡——欧美人花钱固然大手大脚,但你要真以为他们傻到连公司的便宜都不会占,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且与国内不同,在欧美那边,喝咖啡就跟我们这边喝矿泉水一样,属于高频次的刚需品; 而高频消费则意味着在某些条件下,人们的味蕾会被更快地驯服,而这些咖啡豆的风味也能被快速接受,并融入到这些员工非工作时间里的闲暇生活中去。 因此,林可染很自信,最多只需要三四个月,欧美那边就能初步培养出百万级别的种子用户,然后给予铸华牌咖啡豆一个拥有想象空间的市场准入机会——这批【铁皮卡】和【波邦】咖啡豆只是风味与欧美目前主流的咖啡豆有所区别而已,品质却绝对不差。 对比于那13万家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的精品咖啡店渠道,这种稳扎稳打的c端市场才更能让她心安。 ……………… 或许是由于今年开春以来,接连收获的都是重大好消息,林可染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都不差,因此对着刻意朝自己套近乎的赵楠楠也没有太多的反感——赵楠楠这两天对于杨铸身边人的热络她瞧在眼里,而自己作为杨铸比较亲近的朋友,自然也受到了这份待遇。 “赵总,我听说前段时间漂亮国猩猩网有许多街头微综艺的节目都是你在负责策划的?”林可染有些好奇地看着赵楠楠。 听起林可染提起这事,赵楠楠的脸上忍不住有些得意,假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嗐,都是瞎闹腾的小玩意,哪能跟林总监您比?” 林可染摇了摇头:“赵总太谦虚了,那可不是瞎胡闹,互联网项目首重流量,而一个好的内容创意,往往能给企业带来数以百万级甚至千万级别的流量——猩猩网上的那些视频板块我也时不时地翻墙去看,不得不说,对比那些严肃的社会新闻和装神弄鬼的都市传说,还是你操刀的微综艺板块来的有趣!” 见到林可染一本正经地夸奖自己,赵楠楠嘴巴都快咧开了:“嗐,我就是利用人们的八卦心里和恶趣味搞点消遣性质的节目而已,连彩衣娱亲都算不上,在外人面前吹吹也就算了,在你们面前说这事,我都不好意思张这个口——伱们一个个的不是亲自操盘以亿为单位的大项目就是整日里奔波在关乎民生的重大项目上,跟你坐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矮了两个头!” 把怀里抱着的大袋子挪了挪方向,林可染又是摇摇头:“杨铸很看重你们家文轩,这谁都看得出来,而杨铸花了那么大功夫在漂亮国搞了个猩猩网,任谁都知道他在流媒体这块的野心——舆论话语权的重要性地球人都知道,你能通过一系列微综艺节目迅速帮猩猩网引流,功劳有目众睹不说,你们家文轩眼下连双庆的扶贫纪录片都打算让你来负责,可见杨铸已经认可你的能力,打算让你正式成为斑鸠网的骨干了。” 林可染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赵楠楠马上就听懂了,脸上的狂喜之色难以抑制。 杨铸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她是知道的,就算是从未有过恶语冷面,那也是瞧在她是宋文轩的女人面子上。 而随着宋文轩手里的流媒体矩阵的雏形逐渐浮出水面,赵楠楠对于这个除了花心之外再无缺点的金龟婿可谓是满意到了极致,而想融入对方事业里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作为同一个层级的人,赵楠楠当然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仅仅只想着靠着姿色与床上功夫去拴住一个男人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况且宋文轩从来不缺女人,也从来不缺比她盘子更靓、身材更好、床上功夫更绝、甚至家境比她更好的女人。 而对于宋文轩这种男人来说,真正的伴侣应除了要能带来生理上的欢愉之外,事业上的帮助其实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放在三年前,赵楠楠自问以她的家世,绝对能成为宋文轩的得力贤内助——别的不敢说,以她家好几亿的资产,资助一个在互联网行业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明星企业家,使其事业更上一层楼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但是很可惜,宋文轩事业发展的迅猛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三年前,她还可以用一种调戏的语气问宋文轩需不需要她从家里搞点钱来资助他,到了现在,即便不计入社会影响力和人脉广度,光从身家来说,宋文轩就已经是她们家资产的数倍有余了——现在赵楠楠的父亲见了宋文轩,都得讨好中带着一丝小心,完全没有一点准岳父的形象。 没法子,既然从金钱上没办法给自己的金龟婿予以帮助,那赵楠楠就只能亲自下场,看能不能成为自家男人的左膀右臂,两个人共同成长。 虽然说赵楠楠其实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些自信的,但是要想成为宋文轩的左膀右臂,就必须先成为斑鸠网的核心成员,而要想成为斑鸠网的核心成员,就有一个人是绝对绕不过去的…… 她男人的老大——杨铸! 要知道,杨铸一直是把斑鸠网当成自己麾下一个绝对不容有失的战略犄角,而对舆论话语权深有感触的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斑鸠网的核心团队里任何不可控的因素——简单来讲,就是要成为斑鸠网的核心团队成员,并且委以重任,就必须要先经过杨铸点头。 但是呢,不知道是不是杨铸对她一直有偏见,去年年初接管企鹅新闻运营权的时候,宋文轩曾经就这事提过一嘴,杨铸却只是打了个哈哈便敷衍过去了,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因此宋文轩也一直不敢让赵楠楠负责重要的工作,只让她干些无关紧要的杂活而已。 但是等到去年年中,杨铸忽然决定让宋文轩远赴漂亮国,把猩猩网在短期内打造成为一个有足够影响力的流媒体的时候,人手实在短缺的宋文轩便又提出了让赵楠楠临时充当核心业务助手的请求——而这一次,杨铸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只是说可以考虑让赵楠楠先试试。 很显然,这是一场考核,而赵楠楠通过了这次考核; 事实上,前几天宋文轩试探着向杨铸提议,双庆这边的扶贫纪录片是否能交由赵楠楠负责的时候,杨铸没有提出反对的态度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林可染现在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有资格成为斑鸠网的核心团队,而前面开车的陆菲菲也没有吭声的举动,则是让她彻底地放下了心——众所周知,林可染的话或许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陆菲菲这位小公主,却是杨铸身边关系最亲密的几个人之一,连陆菲菲都没有说话,可见这事是实锤了! 正当赵楠楠满心欢喜地幻想着宋文轩这只金龟婿永远逃离不了自己的手掌心的时候,扭头之间,却发现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 诶? 我们不是要去教场路,然后回李子坝么?怎么感觉……到了城边上? ……………… 二十分钟后。 “菲菲,你确定路没走错?”看着路边的杂草堆,赵楠楠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导航就是这么指路的!”陆菲菲咬着牙,一脸的坚决。 林可染:“……” ………… 半个小时后。 “菲菲,要不……咱们先停下来,找个人问问路?”赵楠楠看见路两边很有些茂密的杂林,有些慌了。 “导航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很快就要到了!”陆菲菲心里慌得一批,嘴上却死鸭子嘴硬。 后座上刚从瞌睡里醒过来的花花同学翻了个白眼,然后紧了紧怀中的多啦a梦小公仔,打了个哈欠…… ………… 四十分钟后。 一条早就看不清前路的山间杂道上,红色的宝马车在执着地弹飞了几条横在半空中的树枝后,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几乎把前窗堵死的梧桐枝叶,陆菲菲沮丧地松开了方向盘上的双手,然后叹了口气:“这破导航……好吧,我们迷路了!” 林可染按下车窗,看了看这前后无路,仿佛置身于原始丛林中的山间,又看了看车载导航上不断提示的“前方直行500米右转,并入匝道!”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之余,与车内其余三女面面相觑,一串黑线从彼此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正文 第566章 黑漆漆的,我怕! 当某个竟然会在双庆这种迷宫城市里相信导航的小白司机四处打转转时,意犹未尽的杨铸和宋文轩将几个兔头消灭干净后,转而向那半只冷吃兔伸出了魔爪。 “以斑鸠网为平台,建立各垂直领域的泛式kol矩阵?”宋文轩被自家老大的野心震的不轻,连嘴中的那块兔肉都忘了咽下去。 作为猩猩网的操盘者,他当然知道以华夏的国情,要在自然法则下筛选出一个垂直领域的kol,需要多么庞大的一个up主基数; 也同样知道需要烧掉多少钱才能吸引足够数量的up主充满热情地上传一个个精心制作的内容视频,而不是如漂亮国那边似的,大部分都是简单地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 但这并不是重点,以他对自家老大实力的了解,每年砸上个几亿资金,连续烧上个五六年对杨铸而言并不是一件足以伤筋动骨的事情;实在现金流紧张的话,大不了启动金融杠杆而已——要知道,不管是国内的银行还是投资机构,对自家老大这几年总是玩“单机游戏”的行为可谓是深恶痛绝,要是杨铸愿意张口贷款或是融资,那些机构估计会激动地哭出来。 但是…… 泛式kol矩阵? 意思就是要把斑鸠网的这块业务打造成为“公器”喽? 烧那么多钱,如果是如同“斑鸠问答”、“斑鸠大咖说”这些板块似的,聚向某些与杨铸产业相关的行业,培养出一批可为自己所用的打手,那他没话说。 哪怕是如同“人间观察”板块似的,培养另一柄在关键时刻能够对竞争对手一剑封喉的一次性杀伤武器,他也想得通。 然而,费那么多力气,却培养出一大批很有可能为其余竞争对手可用的泛式kol又是在搞那样? ………… “没错,我就是想要打造具有较强公信力的泛式kol矩阵!”杨铸从兔腿上撕下一小绺肉丝,然后挪了挪屁股,免得被太阳直射到。 “至于原因嘛,你可以理解为是从舆论角度来监督各个商家的产品质量,从而通过c端消费者意见倒灌,反过来逐步优化国内市场环境,尤其是电商环境——毕竟电商是未来的重大趋势之一,届时不是所有的平台都有这个能力或者意愿去做好品控工作的。”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帮助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平台完善选品工作,进一步挖掘各个具有潜力商品的平台,用以推进跨境电商业务后续的良性发展——两家旗下的选品经理人数毕竟有限,不可能涉及所有的行业产品;而华夏这么大,目前各个旮旯角落里隐藏着的沧海遗珠委实不少,要是让其就这么衰亡,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我更乐意你将其看为一个收集消费端喜好、挖掘消费者潜在需求,通过内容反馈来不断辅助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合作的各个商家打造更具有产品力的商品的信息平台——要知道,视频内容能带来的观看者互动性远不是详情页和售后反馈信息可比,这里面隐藏着消费者对于不同产品的真实而较全面看法,更是隐藏着他们潜意识里对这一类产品的期望需求,其价值千金不换。” 短短三段话,就说的宋文轩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眼睛里的光芒甚至能把眼前的冷吃兔烤焦——这是他极度兴奋的表现。 第一点很好理解,自家老大不断利用铸投商贸的市场影响力,推出一个又一个的行业执行标准和企业执行标准的用意他很清楚,就是要利用这种头部示范效应自留地效应来维持消费者的心理预期底线,从而倒逼国内商家不得不做好品控工作,逐步优化国内市场的环境。 只不过由于铸投商贸以前更多地只是集中在食品饮料、农产品、日用品这些民生领域,对于其余的行业并没有更多地去涉足,因此国内的许多行业依然乱象丛生——而眼下很显然,自家老大要尝试利用流媒体的舆论特质,开始扩大意志范围了。 至于如何去监督嘛…… 太容易了,不管是开箱视频还是专业测评视频,在猩猩网那边都有不少的流量,想必在国内也不至于差到哪去,届时只要综合一下视频下方的评论回复内容,自然就很容易进行初级甄选。 第二点也不难理解,21世纪初的华夏可不是噱头产品满天飞的后世,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不少兼具着品质与特色的区域老品牌依旧还艰难地维持着;除此之外也有不少颇具创意与潜力的新品牌被掩藏在泥沙里摇摇欲坠;只不过由于这些品牌规模并不大,营销更差的一塌糊涂,故而往往不为人所知; 但是如果斑鸠网真的能调动的起广大网友们的积极性,让其推荐一下当地的特色产品或者行业里不为人知的优质潜力产品,那自然就能迅速的收集到自家老大想要的信息。 要想诱导网民们自发制作这一类的视频也很容易。 先找一帮子广告公司或者工作室,出具一些具有示范效应的节目,再给予明显的流量扶持不就行了?——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跟风永远是主流,见到这一类视频容易爆火,网民们没道理不一拥而上,反正这种视频又没有什么硬件门槛可言,只要有信息来源或专业技术知识,两三天就能制作出一期内容不错的视频。 但是第三点嘛……就真的让他兴奋了。 作为曾经在国外生活过一段不短时间的人,宋文轩太清楚华夏企业和欧美企业之间的种种区别了。 客观地来讲,欧美那边在硬件科技、制造、品控这些方面,现在的确要比华夏强,产品品质也普遍要比华夏的商品要高; 但是,一旦跨境电商项目开始大面积推广了,通过互联网撕开了彼此之间的壁障后,处于同一个维度的中西方企业,其实比拼的就是“产品力”! 对于没有任何市场知识的人来说,可能会把产品力单纯地理解为产品质量好不好,性价比高不高。 但实际上,不管是质量还是性价比,只不过是“产品力”最基础也是最粗糙的外放表现而已——真正的产品力,比拼的其实是“软件”! 是的,软件! 消费者对于阿迪、耐克、西门子、洋可乐这些大品牌的认可度和心智黏性,是“软件”; 宝马、奔驰、驴派、香奈儿这些品牌给消费者带来的身份识别功能,也是“软件”; 但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而且更多地是国人以当前的自身情况出发,放大了这些因素的实际价值——更多的“软件”,其实表现在这些商品是否能更好地满足自己的实际需求,在超出自己原本期待值之余,甚至能带给自己带来情感上的惊喜! 如果对于这个表述依旧有些朦胧的话,其实不妨可以参考一下后世的苹果。 其实行业人都清楚,苹果手机如果拆开了来分析的话,它的核心硬件其实对比于同时期同价位的机型而言,性能并没有高出多少——诸如电池续航、通讯信号等等方面,更是弱的一批。 但是,为什么苹果4一经推出,便能横扫各大机型,然后一骑绝尘,成为各大手机厂望尘莫及的存在? 答案其实很简单…… 乔布斯用另一种堪称苛刻的极客精神,尽可能地去满足了消费者许多他们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潜在需求,从而给消费者们带来了极大的感情惊喜——或许一个惊喜点给消费者带来的只是满足和品牌好感而已,但如果同时给消费者带来十个惊喜点,巨大的量变冲击下,那么苹果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想想看,在缓慢而不精准的电阻屏尚是主流的时代,采用了电容屏苹果给你带来丝滑而精准的使用体验,你是什么感觉——你以为这是单纯的极客精神?不,这只是苹果找到了消费者的痛点,并在评估这个痛点对于消费者潜在需求的满意权重究竟有多少之后,做出来的一个小冒险。 想想看,当初是有多少人冲着苹果手机那“咔嚓”一声的横拉解锁动作下决心购买如此昂贵的手机的——你以为这个动作只是苹果为了优化开屏便捷度搞出来的设计?不,这里面包含了消费者对于炫耀和人群身份识别的潜在需求,而做出的一个尝试。 想想看,当初苹果首创的手势组合指令让多少消费者为之痴迷,整日里机不离手?——你以为这是苹果单纯地为了展现自己的极客精神?不,这同样是为给予消费者提供炫耀的资本,赋予其圈层身份罢了。 想想看,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多女性宁愿天天吃泡面,甚至不惜有偿给人放几炮,也要去买上一台苹果手机?——那是因为苹果硬件其实并没有太过出色的相机加入了美颜算法,让照片看起来更加饱满艳丽,即便没有修图,女性在照片里看起来也更漂亮而已,这同样是消费者当初尚未意识到的潜在需求。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但是,如果你真的对苹果的手机进行研究后,就会发现,苹果手机一战封神,其实硬件元素顶多占有30%左右的功劳而已,真正牛叉的是它的算法和系统软件功能。 而这些算法和在当时极具冲击力的系统软件指令,本质上就是研究和探索了消费者当下尚未被满足的潜在需求,然后通过技术,具现在手机上,从而极大地提升了手机的产品力,瞬间霸占了消费者的心智空间。 这个逻辑听起来非常简单,但是要想做到,其实真的非常难——除了掌舵者要有这种意识、愿意跳出既有市场的惯性来冒这个风险之外,还需要捕捉到足够而真实的消费者潜在需求,从而规避步子迈的太大造成的战略风险。 因此,杨铸竟然打算通过各种垂直领域的视频内容所提取到的互动信息来分析和挖掘消费者对于更多行业的潜在需求,并且尝试将其加持在不同商品的产品力上,最终与洋货们在正面战场上掰腕子,其中的野心和价值简直令宋文轩兴奋到颤抖!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这件事只做到了预期效果的40%,他宋文轩绝对能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当前的华夏商品市场看起来欣欣向荣,但底子里的千疮百孔,不是行内人根本无从理解。 而事实上,如果真的与铸投商贸的大数据中心联手提取出各种潜在需求数据后,宋文轩根本不担心这些数据无法转化成为具体商品——这些年来,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都在持续不断地朝着合作商输入市场反馈数据,用以帮助其进行产品升级或者新产品研发,几年下来,吃到了甜头的那些商家在思维惯性下,哪怕是让他们投入巨大的研发成本去研发一款新产品,他们大概率也不会有多排斥。 至于那些诸如耐用电器、3c产品之类的其它行业里尚未与铸投商贸/铸投国贸达成合作关系的商家……如果有必要的话,让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过去参合一脚,想必大部分商家会举着双手欢迎。 ……………… 兴奋地颤抖了一阵子后,宋文轩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当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老大,你这个想法我一万个支持,想必给予网友们足够的创作补贴后,他们也会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只不过……” “以现在咱们国家的情况,只怕是一半以上的网民连录制视频的基础硬件都不具备啊!” “你想想看,录制视频最起码要有一台便携式录像机外加一个三脚架吧,这玩意在国内可不便宜,足足好几千大洋呢——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绝对算得上奢侈品!” “进入成本对他们而言这么高,我怕就算是有着丰厚的创作补贴,大部分人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啊!” 这倒是实话,现在跟后世不同,且不说几千元对于一个普通网民来说妥妥是笔巨款,他们是否愿意掏这笔钱——就算是想掏这笔钱,在信用卡还没有大行其道的现在,大部分人也没地方弄钱啊! 这倒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此时的华夏,大部分地区的人均工资还没破千,但是各种电器和科技产品卖的死贵死贵的,因此面对着视频up主这种刚刚出现没多久的职业/副职,在收入尚未确定的清情况下,耗费几个月的工资去买一台便携式录像机,委实是一件有着巨大风险的事情。 而众所周知,一旦某个行业的准入门槛过高,体验成本和沉没成本又过于巨大的情况下,是很难在短期之内发展起来的。 杨铸点了点头:“你的这个意见提的很好。的确,如果在一开始的启动阶段就存在着执行天堑,想法再好也是白搭!” “所以……我想好了,到时候联系两三家国产便携录像机品牌,对那些有意愿录制视频的网友们提供廉价的租赁服务,这样的话,他们的体验成本和沉没成本就会降低到一个极低的程度,你所担心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再是问题了!” 租赁便携录像机? 宋文轩表情有些古怪起来——杨铸在欧美那边针对司机群体玩的那一套“以租代售”模式,他是再了解不过了,意思是打算在国内换一个价值承载物继续这么玩? 这种模式,从商业角度上来讲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在国内玩这种带有金融性质的套路,尤其还是以斑鸠网这种流媒体的名义玩这种套路,真的合适么? 似乎看出了宋文轩的想法,杨铸黑着脸骂道:“脑子里想啥呢!麻烦你听清楚我的用词——是租赁!不是以租代售!” “你丫的以前没见过租录像带的啊,就跟那个模式差不多——如果对方是斑鸠网v5级别以上的会员,不需要押金,提交身份证复印件以后直接可以租给他一台全新的录像机;如果会员级别没达到,提交身份证复印件并在系统后台缴纳押金后,也可以租赁录像机;只不过如果连v2级别的会员都没达到的话,那就没有租赁资格!” “但是呢,出于综合考虑,这个押金不能要多,三五百块钱意思一下就行了;租金也不能高,按照一台录像机使用寿命为6年计算,用采购价平摊至70个月,计成租金就成了——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是五十块钱左右,虽然对于部分网民来说还是有些高,但终归勉强能接受,只要我们在补贴政策这块宣传到位,大伙应该会心动。” 宋文轩讪讪地笑了笑,内心却有些咂舌。 只需要50块钱一个月?只怕是到时候那些网友都会杀疯掉。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让自己的形象出现在视频作品里,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就算是没打算长期做视频up主,租一台过来用作他途也绝对是超级划算的事情。 只不过,如此低门槛的租借条件带来的后果就是,斑鸠网对于便携式摄像机的采购规模肯定是会达到一个天文数字。 啧啧,老大就是老大,这手笔,没谁了!就是不知道哪家录像机品牌这么走运,平白能拿到那么大一笔订单! 想了想,宋文轩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关于合作的摄像机品牌这块,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其实这种事是不该问杨铸的,他是掌舵老大,寻常不适合介入具体事物中去。 但是没法子,以斑鸠网现在正在向着千万级别靠近的会员数量,这笔采购单子涉及到的录像机数量,至少也是50万台起步——以现在的便携式录像机价格,即便是给出超优惠的价格,也是10亿起步的超大单子了,作为斑鸠网的执行总裁,他必须也得避嫌。 杨铸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别的要求,就三点。” “1、必须是国产品牌,而且国产化程度越高越好——我是什么性子的人你知道,可千万别让我出钱给洋鬼子做嫁衣了。” “2、质量要有保证,实际使用寿命越长,平摊下来的边际成本就越低——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少花点冤枉钱就少花点冤枉钱。” “3、对方必须要在这些摄像机里面增加一些识别代码,同样的,斑鸠网也要在视频传输板块增加识别程序——大体的要求就是有了这些识别码的录像机,上传的视频画面质量更有保证;但没有识别码的录像机,上传的视频会出现轻微的掉帧、画音双轨不同步、又或者画面分辨率轻微降质的情况!” “至于跟商家到底采用什么样的付款模式,以及究竟采用什么标准的售后维修服务嘛,你自己去谈,我不插手!” 听着这明显夹杂着私货的交代,宋文轩嘴角抽了抽——在这个索尼便携式录像机一家独大的当下,您老人家乐意扶持国产品牌,我没任何意见;但是玩这种小手段来给那些洋品牌设置索绊,并且为国产品牌进行使用场景聚焦和价值赋能,有些跟您老人家的身份不匹配吧? 不过……我喜欢! 猥琐地嘿嘿了几声,宋文轩想了想:“我记得有不管是tcl还是爱国者,又或者欧达,都是当前有些名气的国产品牌,只不过这些品牌里有多少关键件是采购自国外的还需要回去查一查——如果老大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把这三家列入备选名单了哟。”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管你去死,只要能满足我那三个条件,你就从旮旯角落里翻出个虾米品牌我都不管!” 宋文轩嘻嘻一笑,正想口胡几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宋文轩从裤兜里把手机取了出来,一看,却是赵楠楠打过来的。 “喂,怎么了,你们逛完街了?”小斑鸠用脖子夹住手机,继续用纸巾优雅地擦拭着指甲缝。 “死人!赶紧过来,我们迷路回不去了,这里黑漆漆的,我好害怕!”赵楠楠略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迷路? 黑漆漆? 宋文轩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太阳,一脸的黑人问号…… 正文 第567章 这是什么情况? 作为山城,双庆附近的山头自然不会少。 但是对比于那些一点开发痕迹都没有的荒山,像茅山峡这种已经有了半开未开的荒山,对于驾驶者来说反而更麻烦——最起码,那些没开发过的荒山,以目前的导航系统,自然不会给你显示道路,也就不至于把你带到坑里去了。 此时,茅山峡附近的某处山坳荒道。 “救命……有没有人啊?”一个女声从茂密的杂林中传了出来。 只不过,听着那软绵绵的声音和无精打采的语气,与其说她是在求救,倒不如说是在闲极无聊之余,给自己开开嗓子。 看着如此漫不经心的花花同学,心里惴惴的赵楠楠瞅了瞅脑袋上方的遮天蔽日的各种树叶,然后咽了咽口水:“晓华,你、你就不害怕?” 花花同学微一使劲,手上看形状起来颇为唬人的红毛丹便从中裂开,露出宛如荔枝般的果肉:“当然害怕啊……要是晚上十一点以前我们还回不去的话,三嬢老火锅就关门了!” 一头黑线的赵楠楠谢绝了花花同学递过来的红毛丹:“我说的不是这个……在这荒山野岭外的,我们几个又都是女孩子,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 花花同学翻了个白眼:“赵姐,你港台电影看太多了——这里是国内,是男人天生矮女人半头的双庆!” “遇不遇得到坏人且不说,就算遇到了坏人,人家顶多也就劫点财而已……这边受袍哥文化影响很严重,劫色是要被唾弃的!” “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小看我们,是要吃大亏的!” 说着,花花同学瞄了瞄正在拿着汽车轮子泄气的陆菲菲一眼——这货在确定自己迷路后,不死心地又往前开了一截,结果好了,车子底盘直接卡在路中央的大石头上动都动不了,就算想要原路返回也彻底不可能了。 赵楠楠看见陆菲菲熟练地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罐灭火器放在脚边,又取出一个迷彩袋子,三两下就把里面的东西组成一把工兵铲,在手里挥了两下;忍不住额头冒出一串黑线——东北的姑娘,都这么凶悍的么? 看了看手里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了信号的手机,又看见花花同学爬起来一脸兴奋地把灭火器夺了过来,然后拉开保险栓比来比去的,赵楠楠叹了一口气……好吧,巴渝的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林可染则是边把后备箱里今天买的各种物品的袋子取了出来,沿着边角小心翼翼地撕长方形,然后一块一块铺在稍微平整点的地上,不到两分钟,一個约莫三四平方的纸席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可染率先跪坐在上面,把后备箱里为数不多的水果和零食取了出来,然后招了招手:“一时半会的估计是等不到人了,大家都上来休息一会吧……反正这空气还不错,权当是踏青了!” 看着连林可染都是这么一副淡定的态度,赵楠楠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瞅了瞅始终没有信号的手机,一咬牙,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 “对了,赵姐,刚才我听到你在电话里报我的车型和导航系统名称……你跟老宋说这些干嘛?”发泄式地徒手把顶蔓柚那层厚厚的皮剥下来后,陆菲菲的心情好了一些。 赵楠楠接过陆菲菲分过来的那一瓣柚子,道了声谢后才有些表情古怪地说道:“是杨总问的……他还问了我们是从解放碑的哪个停车场,以及哪个位置方向开始出发的,究竟是上还是下,是左还是右。” 天见可怜,她赵楠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靠东南西北辨别方向的,也见过用前后左右来描述方位,甚至还遇到过用经纬度来描述位置的——可是这上下左右又是什么鬼? 额…… 好吧,双庆这座立体城市就是建在半山坡上的,似乎用上下左右来描述方向也没毛病。 陆菲菲闻言,翻了个白眼:“那头猪一点也不靠谱,问这些能有啥用?早知道还不如趁着刚才手机有信号,直接打110求救得了!” 正在努力把手里面的那瓣柚子翻成鸡冠花形状的于晓华却是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种什么地标都没有的地方,你打110也是白搭……看来杨铸很有经验嘛,估计今天晚上咱们还是能回去吃三嬢老火锅的!” 陆菲菲有些发懵:“花花姐,我咋有些听不懂?” 于晓华得意地笑道:“在山城这种地方逛,导航不可靠、地图不可靠,甚至许多地方连指路牌都不怎么可靠——唯一可靠的,就是那些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本地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哥问这些问题,肯定是打算找一个经验丰富的本地出租车司机,然后根据这些线索摸到这边来!” 陆菲菲完全难以理解:“就算知道这些线索又能有什么用?人家出租车司机又不是福尔摩斯,光知道我们是从哪里上车的,就能知道我们在哪了?” 于晓华嘿嘿一笑:“你还真别不信,在双庆这边开出租,你要是连一点推断能力都没有,好多时候连副业都做不了!” “这边的老司机,不但要对双庆整个城市的旮旮旯旯和猫狗小道了如指掌,还得对那些外地人因为过于相信导航,从而经常走错的路线时刻总结和分析——要知道,这边的师傅除了经常兼职做私人导游外,也时不时地接到各种搜寻/引航业务,双庆这边的警察都经常求助他们呢!” “别看伱哥只问了我们是从哪里上车,一开始是从哪个方向出发的,这些信息对于老司机来说,已经足够判断个六七分了,如果他们再知道我们用的是什么导航系统,大体位置就能确定个七七八八——他们经常接类似的单子,什么导航系统会在哪些岔路口出现什么样的错误,人家清楚着呢!” 听到花花同学这么说,三女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双庆这边的老司机有这么牛? “难怪杨总还问我们大概开了多长时间车以及车速多少呢,原本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杨总会问这种听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赵楠楠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再一次得到刷新。 于晓华耸耸肩:“对于那些老司机来说,知道了前面的那些基础信息后,猜得出来我们大体在什么方位并不难,只不过具象到具体方位的话,就只能通过速度和时长来推测——至于他们最终会通过什么办法来找到我们,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率能在天黑前找到我们就对了。” 听到四人中在双庆生活时间最长的花花同学这么笃定,其余三女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就该把这半个地主摇醒了,就算这货平日里也没什么时间在外面瞎逛,但总归能给那边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参考信息;现在这情况,能早一点被找到终归还是好的。 见到于晓华很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向来不太看重人情世故的林可染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花花,我听说你的辞职申请报告已经被批准了——怎么我感觉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此言一出,陆菲菲和赵楠楠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众所周知,铸投商贸的待遇在国内绝对首屈一指,而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虽然因为是子公司的缘故,于晓华这个总经理在职级上只是m4标准,然而其手里面的权限和可调动资金规模,绝对妥妥的m5。 也就是说,如果抛去外衣看本质的话,她这个总经理的份量甚至能跟陈翔等相对弱势的m6级核心高管相提并论。 这种手里面捏着数十个大中型项目,总投资额数十亿的超级职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不谈这个具有相对独立运营权的职位在项目操作期间能够积累多少高层级的人脉资源,单单这份履历,只要能顺利交岗,于晓华就瞬间能成为各大公司争相抢夺的香馍馍。 但问题是…… 越高阶的人才,用人企业就越谨慎,也越在乎其履历的干净程度。 于晓华前段时间犯下的大错本来就是职场中的一大污点了,原本只要她肯认怂,乖乖接受公司给出来的惩罚,静心潜伏几年后,不难再度成为公司的高管,然后海阔天空任鱼跃——铸投商贸总部虽然把她降到了m2级别,但依然没把她调离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虽然中间有着一定的人情关系在里面,但无疑还是非常认可她之前在这一方面的工作能力的,这中间的奥妙,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然而,于晓华没有乖乖认怂,反而是赌气性质地辞了职,这性质就完全变了——在其余不明真相的企业眼里,于晓华的辞职,无疑是犯了巨大错误后,铸投商贸为了照顾其脸面,对外给出来的辞退名头罢了。 辞职和辞退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天差地远,身上有了那么大一个职场污点后,别说m5/4级别的岗位,就算是给她m2级别的岗位,其余公司也需要谨慎考虑。 也就是说,于晓华未来的职场生涯,随着她自己的一纸辞职报告,彻底腰斩了! 在座的三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野心的主,将心比心下,要是自己遇到这种重大挫折,别人要是敢当着面揭伤疤,直接就是一拳头挥过去——就算是顾及到对方的身份不方便动手,但这个仇在心里记下了是铁定的。 而于晓华闻言,却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这个总经理本来就是当初杨铸拉过来凑数的,说它是赶鸭子上架也没毛病;” “我这人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其实原本我也没想着当什么领导或者女强人——对于我而言,小富即安后混吃等死就是最大的幸福。” “实话实说,一开始我还是有些放不下的,毕竟这几十个项目倾注了我那么多心血,说它们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也不为过;” “但是呢,后来我也想通了,其实以我的性子,每天累死累活地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着那些老乡们脸上的笑容和自己心里那虚假的满足感撑着——但是眼下那些项目基本上都已经走上正轨,有没有我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你们也知道,其实我们这些学法律的人骨子里是很冷静的……既然自己历史责任已经完成,没有了主观道义约束之后,自发性地破灭自己心中的那份虚假的满足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既然没有了足够的自我满足感做支撑,那么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对于我而言就没那么重要了。” 说到这,于晓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神秘兮兮地说道:“悄悄地告诉你,这两年手语咖啡的连锁项目效益很好,每年的分红已经足够我混吃等死到老了!” “哼哼……有那么多钱,我每天宅在家里吃着零食看狗血剧它不香么,何苦每天累死累活地去管那么一大票子人?” “所以说,辞掉了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总经理这个位置,或许对于你们这些励志成为女强人的家伙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对于我来讲嘛……老娘这次是彻底解放了!” 看着于晓华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笑容,三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货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在她们看来,花花同学远比其余人更加难以琢磨,在那张永远没心没肺的笑脸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心思,谁也把不准。 实话实说,也就是于晓华平日里真的没表现出什么职场野心,外加她也是杨铸一系的成员,要是竞争对手阵营里也有这么一号种子人物,她们就真的头大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花花同学无论是学习能力、执行力、团队亲和力乃至工作韧性,都绝对是极具潜力和成长性的超优人才,假以时日,甚至能成为不弱于万清漪的狠角色。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也越发地肯定,一直刻意选择“简单模式”的花花同学,真要是深沉起来,某些方面的城府只怕是让人不寒而栗——这种极为矛盾和冲突的感觉,大抵也只有部分学哲学、心理学、医学或者法律专业出身的人才能理解一二。 见到三女都用一种似怀疑、似可惜的眼神望着自己,花花同学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然后脸上忽然涌起一种恶作剧的笑容:“喂,菲菲,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没有想好……到时候怎么整一整你哥?” 陆菲菲嘴巴张的大大的:“诶?为什么我要整那只猪头?” 于晓华脸上一脸的痛心疾首:“这是传统啊!传统!” “知道什么叫传统不?……在我们巴渝地区,女孩子过生日就一定要找节目让自己的兄弟或者男朋友出洋相!” “电视上那些敷蛋糕的情节看见过不?性质跟那个类似……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婚礼当天的恶作剧;要是没有这个保留节目,生日是不完美的!” 巴渝这边的保留节目? 三女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不知道这边竟然有这种风俗? 而陆菲菲则是莫名有些心虚,于晓华又是“男朋友”又是“婚礼”的,她很怀疑对方是不是看出点什么了——其实她倒是不在意自己跟杨铸的关系公开,只不过两人还没既成事实呢,外加某位正宫还没发话,要是这事传开后,生出些什么变数,便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了。 “那个……巴渝这边都是怎么弄的?”陆菲菲一脸的虚心请教,眼中隐隐有些兴奋的光芒。 别的不说,能看那只死猪头出糗,想想也是件令人兴奋与期待的事情呢! 于晓华嘴角的笑容愈加邪恶,身子悄悄往前凑了凑:“其实也没什么固定套路了,只要能让对方出糗,什么整蛊法子都能用的上!” “嗯……菲菲,你跟杨铸相处的时间最多,说说那家伙有什么弱点?” 陆菲菲顿时明白了,想了想:“那只猪头酒量极差!” 于晓华撇撇嘴:“这个地球人都知道,明天肯定要想法子悄悄给他灌一点好入口的低度酒,然后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醉掉——到时候找个录像机,把这家伙的酒后丑态全部录下来。” 于晓华此言一出,三女眼中一亮,潜在心里的小恶魔顿时蠢蠢欲动——寻常男人酒后的群魔乱舞就已经很令人期待了,像杨铸这种大佬喝醉酒以后手舞足蹈的样子,就更加令人心生向往了! “我知道,杨铸超级爱面子,最讨厌娘娘腔!”林可染主动举手,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于晓华一拍大腿:“有节目了,明天找点像饮料的低度酒,把那家伙灌翻后,就给他换上女装,然后抹上口红跳舞!——到时候一定要录的清楚一点,啥时候不爽了,就把视频放给他看!” 陆菲菲闻言大喜,这个点子好,到时候那头猪的脸色一定臭的跟下水道一样,那副吃瘪的神情,肯定很好看。 “那只猪头恐高,到时候我看看双庆没有没有跟深城一样的摩天轮餐厅,到时候把生日宴定在那里!”陆菲菲嘴角斜斜地咧开,笑的跟马上就能吃到小鸡仔的狐狸似的。 诶? 杨铸竟然恐高?难怪那家伙平日里总是宅在泉城,很少去各地巡视自己的产业呢。 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三女脸上露出既惊诧又八卦的笑容。 “不行,据我所知,双庆这边目前还没有这种摩天轮餐厅——别说摩天轮餐厅了,就连魔都的那种摩天餐厅,这边都很少。”于晓华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答案。 啊? 竟然没有摩天轮餐厅? 陆菲菲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摩天餐厅跟摩天轮餐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效果却是两码事——以她对杨铸的了解,那货在摩天轮上吃饭,时间稍长肯定会被吓得两腿发软;但是在摩天大楼里嘛,就算坐在窗户旁,他也不至于那么失态。 见到陆菲菲脸上的失望之色,于晓华嘿嘿一笑:“摩天轮餐厅虽然没有嘛,但是摩天轮还是有的——天大地大,明天你这个小寿星最大,你哥平日里最疼你,你白天要是撒撒娇,硬拉着他去游乐园的话,他就算是豁出去,也会舍命相陪的,到时候……嘿嘿!” 陆菲菲脸上有些纠结——那头猪真的会上这种当么? 不过,想起游乐园的跳楼机、大甩臂、过山车、海盗船等一系列杨铸平日里畏之如虎的项目,以及那头猪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恶趣味爆棚的小公主一咬牙…… 管他的,到时候就算硬架,也要把那头猪硬架过去——花花姐说的对,天大地大,明天本仙女最大! 见到陆菲菲点头,被启发了思维的众女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如何填充明天那24小时来了。 陆菲菲:“那头猪五音不全!” 林可染:“我提议,明天9点以前结束晚饭,转战ktv——到时候不但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灌他酒,还能提供更多的视频素材!” ……………… 陆菲菲:“那头猪讨厌吃鱼腥草!” 于晓华:“这个简单,明天在ktv里玩吹牛皮,输的人随机喝一杯酒水饮料,到时候把鱼腥草汁加进去就成了,到时候吐死他!” ……………… 陆菲菲:“那头猪闻不来榴莲味!” 于晓华:“……菲菲同志,请不要误伤群众,我也闻不来榴莲味!” 林可染:“同上!” 赵楠楠弱弱地说道:“这个……榴莲还好吧,我倒是挺喜欢吃的。” 于晓华:“赵姐,国际惯例,我方不得率先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赵楠楠:“好、好吧!” ……………… 陆菲菲:“那头猪最怕吃脑花,一吃就吐!” 于晓华:“这个简单,到时候交代厨房,让他们把脑花剁碎做进麻婆豆腐里,等那家伙吃完后再告诉他真相,到时候好好欣赏一下他的反应!” 林可染:“其实可以考虑把脑花用搅拌机打碎后跟鸡蛋一起蒸,这样更不容易吃出来!” 赵楠楠:“那个……我听说双庆这边有道名为茼蒿臭豆腐的名菜?脑花口感比正常的豆腐和鸡蛋都要粗一些,不管是麻婆豆腐还是鸡蛋羹,都容易吃出不对来;不过混在臭豆腐里一起炒就应该不怕了!” 三女齐齐看过来,然后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拇指:“赵姐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到时候记得开录像机!” ……………… 于是两个半小时后。 费了老大劲才在出租车资深老司机的带领下,依循着路边被碾压的新泥寻到此处的杨铸与宋文轩,看见的并不是四个女人瑟瑟发抖的场景,等来的也并不是几个女人在逃出生天后,哭天喊地扑过来的画面。 看着若无其事的赵楠楠,又看了看刚才坐在纸毯上正在热烈探讨着的其余三女,看向自己隐隐兴奋的光芒;不知为何,杨铸背后忽然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 什么情况……? 正文 第568章 验收成果 与同根而生的巴蜀不同,此时的双庆整体而言,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吃吃,该玩的还是照玩。 ……………… 长江大桥南桥头,双庆游乐园。 杨铸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阳,又看了看这座1991年就已经建立的大型游乐园,口罩底下的嘴皮子忍不住抽了抽:“臭丫头,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老夫我豁出去了,陪你进去逛一圈,但是咱们先说好……我顶多陪你玩三个项目!” 众所周知,双庆游乐园最有名的就是那台50米高的摩天轮——这个尺寸在后世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在当下,却是整个西南地区最高的摩天轮。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既然来了双庆游乐园,是不可能不去体验一把摩天轮的,一想到自己悬坐在50米的高空然后听着吊臂吱吱呀呀地作响,杨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想到这臭丫头平日里的那股疯劲和游乐园里那些光看着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节目,他很害怕今天自己的半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陆菲菲闻言,只是咯咯地笑个不停,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哎呀,这大半年来我就没有怎么休息过,再加上今天是我生日,你就陪陪我嘛~!” 嘴上说着左顾而言他的话,陆菲菲炫耀式在杨铸面前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碎花长裙和那双令人头晕目眩的大长腿,察觉眼前的猪头眼睛有些发直后,这才得意洋洋地搂住了杨铸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进去。 ……………… 十分钟后,某把下方吊着许多五颜六色吊椅的大伞旁。 杨铸面如土色地看着陆菲菲:“喂,臭丫头,用不着一上来就玩摇头飞椅这么狠吧?要不……我先陪你去玩旋转木马或者海盗船?” 陆菲菲推了推他:“我们买的是八选六的a票,里面没旋转木马和海盗船这么幼稚的项目……赶紧啦,85块钱/张呢,不坐多浪费!?” 杨铸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陆菲菲从她随身的那個宛如僧侣香袋似的超大挎包里取出来的便携式录像机:“喂喂喂,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菲菲熟练地开机、调了调饱和度,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啊,记录生活美好的一天嘛!” 看着这货忍不住上扬的眼角,杨铸一头黑线,你确定是记录生活美好的一天,而不是记录老夫出丑的一天? 正想说些什么,一阵力道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赶紧啦,猪头,到我们啦!”陆菲菲一手举着录像机,一手使出吃奶的劲推着杨铸往前走。 于是乎,两分钟后,在一大片呈波浪型上下波动同时又飞速旋转的椅子中,传来某人心惊胆战的尖叫声。 而与杨铸只有一椅之隔的陆菲菲,则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摄像头里某只猪头紧闭的双眼和狰狞扭曲的面孔,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不过这欢畅无比的笑声究竟是因为摇头飞椅带来的刺激感还是因为某人的丑态被录了下来,却是不得而知了…… ………… 十五分钟后,重温了飞机失重的杨铸,抹了抹脸上被溅到的几粒水珠,双目失神地走出了皮划艇——激流勇进项目,完成。 半个小时后,死命拽着胸前挡板的杨大官人,在工作人员几番催促下,这才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松开了扣在挡板上的十指,在某只小狐狸的贼笑中,双腿发软地走下了排椅——摇滚排排坐项目,完成。 四十五分钟后,过山车…… 一个小时后,极速风车…… 一个半小时后,当杨铸被从跳楼机上搀下来,抱着垃圾桶连黄胆都快吐出来之后,这货终于扛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玩不动了,再玩就要出人命了!”杨铸脸色灰败地摆摆手,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陆菲菲则是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猪头,人家今天生日,就陪人家多开心一下嘛!” 即便有温香软玉在自己的胳膊上蹭来蹭去,杨铸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接求饶:“不行了,不行了,再玩就有心理障碍了……估计以后连飞机都不敢坐了!” “哼!” 陆菲菲皱了皱小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这样吧,我们最后再玩一次,去坐摩天轮……坐完摩天轮我们就休息!” 看见杨铸又想拒绝,陆菲菲抱着他的胳膊甩来甩去:“猪头~今天人家生日嘛,再说了,哪有来双庆游乐园不坐摩天轮的?……不坐摩天轮,双庆游乐园不等于没来么!?” 杨铸眼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跑这地方来,摩天轮这一遭是肯定逃不过去的。 按理来说,摩天轮又不是什么激烈的项目,正常人都不应该害怕才对; 但对于杨铸这种恐高症患者来说,哪怕是跳楼机之类的大起大落的项目,左右不过是咬着牙硬撑着三五分钟就过去了,但是这种50米高的摩天轮,走上一圈最起码也要小半个小时……这种漫长的煎熬,在杨铸心里,远比跳楼机大摆锤之类的玩意可怕多了。 但是这臭丫头的话他也没法反驳。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他就没正儿八经地陪人家过过一次生日,即便两人之间没那层关系,单以从前的兄妹关系来说,自己也亏钱这妮子良多; 再说了,摩天轮这玩意的确是双庆游乐园最明星的项目,民间也一直有“没坐过50米高的摩天轮,就等于没来过双庆游乐园”这么一说,因此陆菲菲让他陪着坐一趟摩天轮,实在是再理直气壮不过了。 只不过…… 看着杨铸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陆菲菲拍了拍他:“猪头,你不就是恐高么,放心,我有办法!” 杨铸一脸怀疑地看着这货:“你有什么办法?蒙上眼睛还是带上耳塞听音乐?……我跟你说,这些办法都不好使!” 陆菲菲嘻嘻一笑,然后从香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然后丛保温桶里取出一个贴着葫芦娃图像的杯子递了过去:“都不是!” 杨铸接过这个手感极为冰凉的杯子,看着上面五娃跟蛇精吐水互喷的乱搭画面,先是默默吐槽了一下,然后看着透明杯子里那略有些浑浊的米色白汤,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陆菲菲一脸的得意:“这是醪糟啊,还是在冰箱里放了一年的老醪糟,可好喝了!” 醪糟就是甜白酒,但是与后世市面上常见的光有甜味而无酒味的盒装甜白酒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时候的醪糟可是用酒曲发酵的,虽然的确好喝,但放上个三四个月,酒精度最起码也有两三度以上——而这种放了一年的老醪糟,口感和风味固然更独特,让人欲罢不能,但是这个酒精度嘛…… 想到这,杨铸忍不住一头黑线:“老夫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臭丫头你折腾了我一个多小时,看了我那么多笑话也就罢了,眼下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算骗我喝酒,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 那自然是把你出糗的画面好好录下啊! 陆菲菲如此想到,脸上却满是恨铁不成钢:“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酒壮怂人胆?” “说的就是人的情绪被酒精调动起来后,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就敢去做了——只不过这个情绪波动有大有小,要想克服伱恐高的情绪,稍微有点微醺的感觉就够了!” “而且,这老醪糟顶多也就四五度而已,连啤酒都比不上;在双庆这边,老醪糟都是当饮料喝的,连小芸她们没事的时候都能一口气喝上一斤……这么点度数,能喝的醉你?” 说着,陆菲菲一脸的委屈:“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人家怕你口渴,外加想办法帮你克服一下恐高症,昨晚上托人帮你找了点老醪糟过来,还特意帮你冰镇了一夜——你知不知道,这种存了一年的老醪糟很难找的!” 说完,双手捂面,呜呜呜了起来。 杨铸看着这货假得不能再假的哭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扭开了瓶盖——没有恐高症的人不知道就中的苦楚,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未来经常在空中飞来飞去将会是常态,要是真的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恐高的症状,那倒是大大的好事。 扭开瓶盖后,一股混杂着米香与甜味的浓郁酒气扑面而来,杨铸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说他知道南方地区的确经常把甜白酒当成解暑的饮品,但这么浓重的酒气,真的只有三四度? 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老醪糟,杨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与后世偶尔尝试过的甜白酒不同,这瓶老醪糟甜味固然很明显,但绝对不是那种单纯放了大量白糖的腻甜,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能令人心情愉悦的复合甜感; 而与想象中的一样,这瓶老醪糟进嘴以后,在口腔中产生了强烈的酸感,刺的杨铸身子一哆嗦,身上的暑意消散了一大半不说,两颊的口水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这种酸很奇特,绝对不是食物腐败后产生的臭酸感,跟柠檬之类的果酸也完全是两码事,舌尖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但两颊的肌肉却被刺激的不轻。 揉了揉自己因为大量涌出津液而感到发酸的腮帮子,杨铸没有什么犹豫,又是一小口灌了进去——这老醪糟闻着酒气重,但喝在嘴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酒味,而且风味异常的独特,怪不得这边经常用这玩意当解暑饮品呢,果然是好东西! 看见杨铸仿佛寻到了宝贝似的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陆菲菲在得意之余忍不住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 其实刚才她撒谎了,这种老醪糟虽然经过冰镇后的确好喝的不得了,像饮料远远多过于像酒,但是实际上,这玩意的酒精度甚至能超过10°。 之所以喝在嘴里没什么酒味,一来是因为这玩意酸甜酸甜的,盖住了酒味; 二来嘛,却是诸如紫米酒、黄酒之类所有用传统手法酿造的糯米类的酒类共有的特征——喝起来极容易入喉,甚至感觉不到它像酒,但只要喝多了,风一吹立马倒。 ……………… 二十分钟后,刚刚踏入摩天轮厢身的陆菲菲,看着脸颊已经有一丝红意的杨铸,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我的法子有效吧,现在是不是不怕了?” 已经略微有些酣意的杨铸见到这货如同往日里一般,将那双大长腿翘在自己身上,当下没好气地给了这丫头脑袋一下:“赶紧放下去,小心走光!” 陆菲菲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厢身已经离里面有两三米高了,这才取下口罩,然后不以为意撇撇嘴:“走光就走光呗,反正只有你一个人看到。” 嗯……众所周知,摩天轮之所以会被小情侣约会列为必去的游乐项目,就是因为一旦厢车升空,在外部视角受限的情况下,大部分时间里,里面其实是很私密的。 见到这货竟然示威似地把长裙往上提了提,杨铸忍不住紧了紧喉咙——他从春节到现在,因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一直在外面,已经忍了好几个月了,这么一双堪称极品的大长腿翘在自己身上,要说不动心那是扯淡的! 看见这只猪头直杠杠地盯着自己的大腿看了好一会,这才认怂似的转移了视线,然后又灌了一口老醪糟,陆菲菲害羞之余,脸上却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她知道由于某位正宫的缘故,这货不太可能现在就把自己拱了,但是看着这货明明心动却不能下手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感觉这塑料凳有些硌屁股,陆菲菲没一会就坐正了身子,然后搂着杨铸的胳膊,笑嘻嘻地把脸靠了上去:“怎么样,我的法子有效吧,是不是没那么恐高了?” 杨铸闻言,看了看离地面还不到十米的高度,一头黑线地看着她:“这才哪到哪啊……不过说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紧张倒是真的!” 这倒是实话,“微酣”跟“醉”虽然是两码事,但是酒精刺激下,大脑产生的那种“天老大,地老二,老子老三”的错觉却是相差不离的; 而眼下摩天轮虽然离登口处只有十米不到,但是去过双庆游乐园的人都知道,这个摩天轮是建在一个小丘上的,因此远眺之下,此时的相对高度绝对超过了40米——这个高度,对于大部分恐高症患者来说,已经是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高度了。 而杨铸此时仅仅只是在一开始有点小小的紧张,随后便进入了一种不太在乎的状态,不得不说,陆菲菲塞给他的这瓶老醪糟,还是非常管用的。 陆菲菲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但是随着这猪头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入鼻孔,不知不觉,她的脸却红了起来。 其实自从挑明态度以来,两人之间真正意义上单独相处的时间委实不多——在泉城的时候,陆菲菲还需要上班,因此往往只有刚下班那会才算的上独处;而前段时间在广东,两人虽然同住一处,但中间横着个小芸24小时在屋子里,彼此之间别说腻在一起了,就连说话都不能畅所欲言。 因此,之前对杨铸的各种整蛊固然让她开怀大笑,但说起来,其实两人如同现在这样彼此依偎在一起,其实才是让她最开心和期盼的。 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给杨铸送了番福利之后,陆菲菲忽然仰头:“喂,猪头,你还记得上次在泉城的时候,你是怎么嫌弃我的么?” ??? 被迫验收成果的杨大官人闻言却是一呆:“哪次?我什么时候又嫌弃你了?” 陆菲菲噘着嘴:“就是当初我亲你的那次啊……你竟然嫌弃我不会亲嘴!” 想了一会,杨铸心有余悸地隔着嘴唇摸了摸自己的牙肉,心说虽然有美女主动献吻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别人顶多也就是啃秃噜皮,你丫头那次差点没把我牙肉给刮下来……就着,还不值得被嫌弃? 看见杨铸那满是戏谑和调侃的眼神,陆菲菲恨得牙痒痒:“喂,猪头,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我看了很多电视剧和教学书籍,你……要不要验收一下成果?” 喂喂喂~! 接个吻而已,多练几遍就可以了,用得着还专门去学习么? 还教学书籍? 啧啧~这悟性够差的啊! 看着陆菲菲满脸飞霞的样子,在酒精刺激下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杨铸咽了咽口水,笑容也愈发邪恶:“好啊!” 见到杨铸抽出了胳膊,把自己环腰紧紧搂在怀里,仿佛遇到了天敌似的,陆菲菲瞬间浑身没了力气,心中也莫名紧张的要死。 见到这货就在那贼笑着,脑袋却一动也不肯动;陆菲菲抓狂之余,用尽了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气,狠狠给这货腰间来了一下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伸长了脖子…… 正文 第569章 快挂掉了 杨铸觉得自己快挂掉了…… ……………… 虽然下午在摩天轮里很是跟陆菲菲亲昵了一番,甚至在情难自禁下,在厢车到达摩天轮顶点的时候,好好品鉴品鉴了一下那丫头的西施壶。 嗯…… 截止到那时候为止,一切都是美好的,某人的白釉粉顶西施壶,其品质更是超乎他的想象。 可是等到自己搀着腿脚有些发软的陆菲菲下了摩天轮,两人又到处乱逛了一圈后,黏在自己身上的陆菲菲忽然问起了自己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当杨铸很老实地交代,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淡蓝色的丝绸长裙,而非藏在泉城制壶室里的那把早已经做好的底槽青西施壶的时候,这丫头顿时怒了。 先是恶狠狠地咬了自己胳膊一嘴,外加拳打脚踢了一番后,又架着自己连续玩了好几个足以让自己肾上腺中毒的项目——尤其是那个狗屁的高空脚踏车,头晕目下之下,恐高症发作的杨铸一度以为自己会掉下去。 天见可怜,那件一条比自己浑身上下衣服加起来还贵好几倍的丝绸长裙是自己前几天瞎逛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材质、花纹和款式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好!? 可是,这还没有完…… 晚上在赫赫有名的“小洞天”吃生日宴的时候,这货露出甜甜的笑容,一个劲地给自己碗里夹青蒿臭豆腐,一副想要臭死自己的模样。 一开始杨铸还在心里暗笑,除了王致和,自己就没怕过其余的臭豆腐,这丫头想要看自己出糗……做梦!! 事实也证明,小洞天不愧是中华老字号,虽然他家的青蒿臭豆腐并不出名,卖相更是有些惨不忍睹,但吃起来却意外的好吃——炒开后,宛如细泥的臭豆腐里掺杂着肉末以及其它不知名的颗粒配料,跟青蒿那独特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在口腔中形成了一种越嚼越香,且难以言喻的美妙感。 啧啧,老字号就是老字号,这里师傅的手艺,果然合自己胃口! 看见杨铸一口扒拉了五六勺青蒿臭豆腐后,某只小狐狸才洋洋得意地告诉他,这里面加了猪脑花,而且是足足半只,所以味道才这么好吃! 听到“猪脑花”这三个字,杨铸的脸都绿了……怪不得他刚才从这盘菜里吃出了不一样的鲜味呢,原本他还以为是肉末的功劳再加上什么秘方,闹半天是加了那玩意啊! 脑海里浮现出那坨红白相间的猪脑花,杨铸顿时忍不住,捂着嘴冲到卫生间里吐了足足十分钟才出来。 正当脸无人色的杨大官人回桌后,恶狠狠地瞪着陆菲菲不放时,林可染把某盘凉菜转到了他面前,一脸淡然地从盘里夹起几片晶莹如玉的植物放入自己嘴里,好心地建议他:你的脸色很难看,不如吃几片凉拌竹笋压压胃,洗涤洗涤腥气。 看见盘子里的那盘竹笋除了酱醋辣椒之类的东西便再无别物了,而这货吃的也极为自然,杨铸感激地向她投去一个眼神后,不疑有他,伸出了自己的新换的筷子——还是自己的小粉丝想的周到,他现在胃里依旧翻腾的厉害,的确需要压一压了。 可是刚把筷子上的几片竹笋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杨大官人的脸就皱成菊花了……这玩意确定是竹笋而不是黄连?怎么苦的这么厉害? 面对着杨铸杀人似的目光,林可染却一脸淡然地介绍,这是巴渝地区特有的苦笋,败火祛痘的威名人人皆知,也就是正当季,换成别的时候来,想吃还吃不到呢! 看着眼前的三无女一副淡然的表情和时不时有些痉挛的苹果肌,杨铸是彻底服了——为了整自己,不惜把自己也搭上去,你丫的够狠! 被苦的头皮发麻的杨大官人不顾形象地当场把苦笋吐了出来,大脑宕机的他,顺其自然地接过了身边某人递过来的杯子漱漱口。 结果杯子里的液体刚进嘴,杨铸就一口喷了出来……你妹的,谁这么狠,给自己递花椒水? 看着身旁兴奋到前俯后仰的花花同学,杨铸欲哭无泪…… 你妹的,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你们至于全部向我集火么? ……………… 晚上九点半,ktv。 扫了扫傻坐在沙发一侧,眼神呆滞的杨铸一眼,心里又是兴奋又是忐忑的赵楠楠用胳膊碰了碰林可染小声问道:“可染,杨总他……不会生气吧?” 正在拿着一小瓶矿泉水漱口的林可染还没说话,一旁的宋文轩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老大没那么小气,朋友之间的玩闹而已,这种尺度在我们男生之间太正常不过了;大学期间,男生宿舍里更过分的整蛊手段都有,也没见谁生气过!” 说着,小斑鸠脸上陷入了向往,似乎在回忆自己大学期间宿舍里的美好生活。 正在对着果盘大肆进攻的花花同学嘴里含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道:“安啦,安啦!那货就是个受虐狂,说不定还乐在其中呢!” 躲在沙发一角,毫无存在感的小芸闻言,眼皮子忍不住抽了抽……乐在其中?大佬们的口味都这么重的么? 作为小寿星的闺蜜,她和付明翰两人是唯二被邀请过来的“外人”。 虽然能参加自家小姐妹的生日party她很高兴,但是在这种满座子大小佬的聚会中,她委实有些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学会隐身术,彻底变成一个小透明——在职场上混了小一年的她,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座的各位,除了赵楠楠以外,无一不是掌控着一方雷电的风云人物;即便是已经辞职的花花同学,其曾经的权柄之重,也远不是她这个小小助理能够向背。 只不过随着party的开始,她心中的紧张感迅速地被消弭。 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半点瞧不起她这个菜鸟小助理的意思——她对这个倒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毕竟真正的大佬往往反都非常和善,即便她不是陆菲菲的小姐妹,这些人也不会对她一脸鄙夷或者恶语相向;用悲观点的角度来说,她还没有资格受这些人的脸色。 真正让她不再紧张的是…… 这些在外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大佬,私下里竟然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彼此之间一样地会聊八卦,一样地会毫无尺度地开玩笑,甚至一样的会搞恶作剧。 尤其是杨铸被一波接一波的恶作剧整的彻底没脾气,只能在那哭丧着脸傻坐着,露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时,小芸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崩碎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超级大佬啊,被旁边这些人这么恶搞,竟然都不发脾气的么? 直到这一刻,小芸才知道,原来大佬也是人,原来大佬在跟朋友瞎胡闹的时候,跟她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想要成为大佬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从而享受到这种瞎胡闹的资格,就真的要拼运气了。 而坐在沙发另一角的付明翰同样也是感慨万千。 作为一只老油条,他当然知道继有幸参加了自家大boss的婚礼后,又成为小公主私人生日party邀约名单中的一员,究竟是什么意义——这里面固然是有着自己这半年来使出浑身力气来辅佐陆菲菲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则是杨铸对于自己的再一次认可! 一想到自己以平庸的业务能力,竟然能获得自家boss的认可和那若有若无的私人友谊,他就觉得这半年来每天日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的艰苦付出,完全值票了! 看来,自己走的路线是对的……铸投商贸里面的牛人那么多,比自己业务能力强悍的人不知凡几,可是谁又能如同自己一样,连续享受到两次这样的殊荣? 想起人事部总监李平前几天跟自己在电话里的聊天内容,付明翰就心潮澎湃的难以自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更加了解双庆这边具体情况的自己,即将从一大堆强有力的候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山城食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不要小看这个位置,虽然从职级上来讲,这次任命甚至可以被视为隐形降级,毕竟他现在已经是m5级别的事业部执行副总裁了,而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却只有m4级别——但山城食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是什么样的子公司?那可是手握数十个中大型项目,固定资产超百亿的超级子公司啊!去这种子公司当总经理,等于硬生生地把自己面前的那道天堑给填平,从m5级别直接跳到无限接近于m6级别的。 只不过,一想到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付明翰就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正在跟陆菲菲一起,兴高采烈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扎扎饮料的花花同学身上。 想当初,自己是因为花花同学的缘故,这才走进自家boss的视野的,而决心走夫人路线的他,也一直坚定不移给这位火爆脾气的小祖宗给予各种各样力所能及的帮助——事实证明,自己当初的直觉是对的,花花同学肯定跟自家boss之间有点啥,要不然就凭她前段时间给铸投国贸造成的巨大损失,任何老板都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 觉得自己已经察觉了真相的付明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他可不会肤浅地认为于晓华既然已经辞职了,就没有任何攀附价值;作为男人,他很清楚花花同学这种小辣椒对于另一部分男人的吸引力。 嗯…… 自己该怎么做呢? 付明翰开始深思起来…… ……………… “喂喂喂,猪头,别在那呆着了,赶紧过来k歌玩游戏!”陆菲菲推了推瞳孔涣散的杨大官人,声音中充满了热切与不怀好意。 回过神来的杨铸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位依旧不肯罢手的小寿星,又看了看茶几上两排放在冰盘里的各式酒水和不知名饮料:“我的小祖宗,你就放过我这一遭吧,今天非要玩残我才高兴么?” 陆菲菲嘻嘻一笑,然后看似很乖巧地从杨铸的衣兜里取出烟盒,塞了一根小熊猫给他点上:“谁让你今天不把那把西施壶送我当生日礼物的,不好好整治你一番,本仙女胸中的这口气出不出来!” 杨铸脸色更苦,那把西施壶是有着特殊含义的,一旦送了出去,就等于正式宣告陆菲菲提前成了他的女人,这你让小丫头的脸面往哪搁? 那丫头好歹也自己的正妻兼心肝宝贝,当初没把陆菲菲的事情说死,已经是委屈之余,留给了自己足够的面子了,自己这边该留给人家尊重还是要留的好不好!? 见到杨铸脸上苦恼的表情,陆菲菲哼了哼:“我不管,反正你送的生日礼物我不满意,现在要是连游戏都陪我玩,小心本寿星真的生气了哦!” 说完,又悄悄把嘴巴凑到杨铸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但是如果你今天把本寿星哄得开心了……晚上回去让某只猪头再鉴品鉴本姑娘的西施壶,也不是不可以哦!” 看着脸上忍不住飞出红霞的陆菲菲,杨铸顿时精神大震——没用西施壶喝过茶的老茶客不是一个合格的老茶客,而这丫头西施壶的美妙之处,完全不足为外人道矣。 “好!玩就玩!还当老夫真的怕了你不成!——游戏什么规则?”叼着烟的杨铸搓了搓手,宛如一个急不可耐的赌徒。 看见这货这么一副急急的表情,陆菲菲脸上红晕更甚,娇嗔似地瞪了他一眼后,开始介绍起游戏规则来:“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组队吹牛皮,两个人一组,只不过惩罚规则不一样——输了的那组人,要喝一杯现调的酒水饮料;” “当然,这杯饮料由赢家摇色子来决定怎么拼配,盅子里只放一颗色子,摇两次;每颗色子1-6点都对应不同的原料——简单来说,如果第一次摇到了1点,第二次摇到了2点,那你就需要从第一排正数第一扎和第二排第二扎里各自倒上半杯原料混在一起,然后一口气喝掉!” “但是呢,如果两颗色子都是1点,也就是小豹子的话……对不起,12种原料你都需要掺一点,然后一起喝下去!” 嗯…… 听起来倒还有点意思,杨铸摸了摸下巴,有些狐疑地在那十二扎各色酒水饮料上面扫来扫去:“说说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 陆菲菲嘿嘿一笑:“有五粮液,有啤酒,有贵腐酒和滇南红这些酒水,也有冰红茶和醪糟这种饮料,也有花椒水、苦瓜汁、辣椒水、酱醋汁这些经常看到的整蛊原料——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有鱼腥草汁和薄荷汁这两样你最怕的东西哦!” 杨铸顿时脸色大变……这是打算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想了想:“不对啊,咱们总共就七个人,不好组队啊……难不成,你这个小寿星自成一组,我们其余人两两成队?” 陆菲菲呸了一声:“想得美,我要和小芸一组,文轩哥和楠楠姐一组,付叔叔和可染姐一组……所以呢,你杨大猪头就只能自己一组了!” 杨铸大惊:“喂喂喂,这不公平!凭什么我要自己一组?就算是要单,那也是你这个小寿星单成一组啊!” 玩这种游戏,身边要是有一个队友的话,两个人可以轮换着接受惩罚,遭罪程度立减一半,而没有队友的话,到时候不管调出来什么暗黑饮料,都得一个人扛着。 陆菲菲哼了一声:“我不管,就这么定了,今天我是寿星,我说了算!” 杨铸有些牙疼的砸了砸嘴,目光盯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陆菲菲看了一会,最终视线隐蔽地扫了扫这丫头的胸口,一咬牙:“成!老夫自成一组就自成一组,谁还怕了不成!” 陆菲菲见状,喜上眉梢,赶紧催促到:“大家赶紧过来,文轩哥别再那点歌了,咱们要开战了!!” 见到几个当初参与了作战计划制定的女生仿佛接到了命令似地聚在了一起,一个个摩拳擦掌,两眼放光;完全蒙在鼓里的宋文轩和付明翰看着桌子上那两大排颜色可疑的酒水饮料,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正文 第570章 醉 ps:额……上一章写错了,其实是有八个人,刚好四组,现在是杨铸/林可染一组,陆菲菲/小芸一组,宋文轩/赵楠楠一组,花花同学/付明翰一组。 —————— “四个六!”已经被罚了三杯不可名状且滋味古怪液体的杨铸,咬牙切齿地一上来就报了个极高的数字。 现在4组人拢共4个骰盅,每个骰盅里只有3个色子,出现四个六都有接近1/3的几率了; 哼哼,在惨无人道的惩罚机制下,安全起见,这种几率,大概率是没人敢叫开的。 但只要没人敢叫开,按照规则,后面的人就只能从六个一开始喊起,被吹破牛皮的几率一下子就突破了60%,等轮了一圈回到自己这的时候,不管上家叫什么,自己只管开了对方就是,最起码也有7成的胜算! 想到这里,杨铸得意地看了看坐在自己左手方的陆菲菲——上一把就是这货把原本只叫到4个五的数字忽然报到了六个六,害的自己不得不开,结果就是硬是被罚了一杯让人做噩梦的古怪饮料。 这一次……老夫之前受的罪,该如数返回了! 正自得意间,却忽然听到坐自己对面的于晓华大喝一声:“我才不信塘子里会有四个六,我要跳开!” 见到竟然有人跳开自己,杨铸脸色一变,然后露出一丝冷笑:“花花同学,你可要想好了,六是最容易被摇出来的数字之一,这一共有12个色子呢,只要每个骰盅里有一个六点,你就死定了!” 说着,杨大官人脸上露出一丝悲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趁着现在还没人开盅,你乖乖把话收回去,老夫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同样一脸冷笑的花花同学还没说话,跟杨铸一组的林可染却咻地一下把两人面前的骰盅掀开了,顿时,两个五点,孤零零的一个六点出现在大家面前:“杨铸,叫四个六都有人敢跳开?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咱不能认怂,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要开就开!” 杨铸的眼皮子忍不住抽了抽,一脸哀怨地看着身边的这货——大姐,我刚才只是疑兵之计啊!4个六听起来好像不多,但这拢共只有12个色子,而且每个色子都是有6个数字的啊! 你有信心……可老夫没有啊! 见到林可染已经率先开盅了,作为杨铸的下家,宋文轩也只能打开了骰盅……一个2点,两个六点出现在大家面前。 嗯!? 现在已经有三个六点了? 杨铸精神大震,不怀好意地在花花同学以及茶几上那两排乱七八糟酒水饮料之间来回巡视了一番后,把期待的目光投在了陆菲菲面前的那个骰盅上。 见到这把很大概率让某只猪头逃过一劫,满脸不乐意的陆菲菲掀开了自己面前的骰盅…… 诶?没有六点!? 陆菲菲觉得自己肾上腺又开始分泌了……不求一万,只求万一,只要花花姐骰盅里没有六点或者一点,那这头猪就死定了!(某些地方的规则是,在不叫1的情况下,1点可以顶替其余任何点数) 很显然,花花同学也被激起了斗志,使劲搓了搓手后,在杨大官人略有些紧张的神情中,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骰盅…… 没有六点! 也没有一点! 跳开成功! 在几双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杨铸宛如泄了气的大皮球,委顿地躺在了沙发上,一脸的怀疑人生……不是说六点最好出的么,怎么连续两家都没摇出六点? 不一会,当一杯混合着鱼腥草汁和五粮液的暗黑液体递到杨铸面前时,闻着这股说不出来古怪的气味,杨铸彻底丧失了勇气,觍着脸朝着自己的队友说道:“林大小姐,我已经连喝三杯了,要不……您老人家帮我挡了这一杯?” 林可染有些呆滞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惊诧莫名:“四个六是你喊的诶……现在你输了,就打算让我这个弱女子帮你挡那么一大杯酒?” 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你见过有动不动就往健身房里跑的“弱女子”? 还有,你丫的刚才嘴角那一丝得逞的奸笑是什么? 你确定是我的队友,而不是内奸? 老夫现在严重怀疑你们这些家伙联起手来给我挖坑做局! 不过那么多双眼睛在那看着呢,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杨铸恶狠狠地盯了某个疑似内奸的队友后,捏着鼻子把那杯不知道是酒还是调料的古怪玩意灌了下去。 嗯…… 不得不说,当那折耳根的那股兼具了土腥味和鱼腥味的古怪味道,跟五粮液这种原本散发着粮香味的高度白酒混在一起时,产生的化学反应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总之,当那股液体进入杨铸的胃里,杨铸只觉得自己的味蕾带领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造反起来。 呕~! 咬紧牙关坚持了半分钟,杨铸便再也忍不住,在一堆人兴奋的眼神中,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 “三个一!”这是陆菲菲利用游戏规则,一开始就给后续的叫点增加了无数的变数。 “没拿容易出那么多一,开!”在被罚了数杯混合着各种酒水的不明液体后,耳红脸赤的杨铸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叫开。 “哎呀,竟然只有两个一……我输了!”陆菲菲一脸的沮丧,然后很光棍地拒绝了自家小姐妹代喝的请求,径直把那杯被薄荷汁染成浑浊而诡异蓝色的啤酒灌进嘴里,一张小脸皱成了菊花。 ……………… “五个四!”有输有赢下,表现的最活跃的花花同学同样被罚了不少杯,大量酒精刺激下,这货报的点数完全就是在走钢丝。 “跳开!”被杨铸硬拉着顶缸的林可染,一脸冷笑着下大了跳开指令。 明显喝高了的花花同学杀疯了,之前两把可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害的她被灌了一杯混合着醪糟与花椒水的饮料,其味道之古怪,直接让她怀疑人生——此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本姑娘是女人? 昨天约定的同盟阵线……就此作罢! ………… 地球人都知道,一旦女人开始相互碾扎起来,那绝对是场灾难。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里,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在这些女人失去理智的乱喊乱开中,全军覆没,每人至少都被罚了三杯以上,其现场状况之惨烈,让进来补酒的服务生看了都瑟瑟发抖。 ………… “呕~!” 已经彻底变成一直熟螃蟹的杨铸,在厕所里干吐了半天,这才软绵绵地拉起拉链,朝着外面走去。 哎……这要是后世多好,ktv里自带卫生间,哪用得着专门走上一截来上厕所? 又或者……不是这种类似量贩的ktv也成啊,某些包装豪华的ktv里,别说卫生间了,休息室都有! 想起前世见识过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矣的小休息室,明显喝多了的杨大官人靠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处,嘴角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 “喂,在那色眯眯地笑什么呢?”刚从厕所出来的花花同学见到这货在那笑的猥琐,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宛如哥们一样勾住了这货的脖子,然后给了杨铸胸口一下。 杨铸揉了揉略微发疼的胸口,扭头没好气地扭头看去:“花花,你越来越像男人婆了!” 有些喝高了的于晓华把杨铸当成树干勾着,在原地晃来晃去,满不在乎地说道:“男人婆就男人婆呗,反正老娘又不打算嫁人,在乎那么多干嘛!?” 见到这位身高一米六三的小辣椒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被勾的脖子略有些发酸的杨铸瞅了瞅某人t恤领口出漏出来的一小片风景:“喂喂喂,注意点形象好不好,小白兔都快跳出来了!” 有些迟钝地低头看了看,于晓华傻傻地咯咯一笑,理了理领口,反手又是给了杨铸胸口一小锤:“眼睛往哪瞟呢?想看的话回去看你老婆的去!” 杨铸一头黑线,只觉得老天爷简直瞎了眼,这货的言行举止,有哪一点像女孩子了,简直白瞎了那么好的一副皮囊! 嗯…… 想起刚才欣赏到的那一抹风景,杨铸忍不住又朝着原处扫了一眼——虽然显得有些精致,但各方面无可挑剔。 瞥见杨铸的眼神,于晓华鄙夷地给了这个数月不知肉味的男人一个轻肘,旋即眼珠子转了转:“好看么?” 杨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在那傻笑。 看见杨铸这幅反应,于晓华嗤笑一声,不过表情却还算满意——这货身边肯定不止一个女人,正牌夫人更是妖孽绝色,撇开其它因素不谈,能让他露出这幅神情,已经是对一个女人的褒赞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于晓华忽然把杨铸的胳膊往自己的腰上一搭:“还记得当时在泉城的那会不?坐我小电动车上,你就是这么搂我腰,占我便宜的!” 杨铸差点没咳出来:“拜托,坐你后座上不扶着你腰扶哪?这都能被你说成占便宜,我冤不冤啊!” 于晓华鼻子里哼了一声:“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你当时就是想占我便宜!” 杨铸闻言,脸上的表情比窦娥还冤。 于晓华见状,噗嗤一笑,轻轻锤了锤他:“安啦~安啦~大家都是兄弟,让你占点便宜没什么的啦!” 杨铸更是哭笑不得,什么叫“大家都是兄弟,让我占点便宜没什么”? 嗯…… 还有,为毛这句话隐隐有些熟悉? 正当杨铸用那半只已经泡在酒精里的大脑努力回想起这话为什么耳熟的时候,于晓华却似乎一个重心不稳,侧倒在了杨铸的胳膊上。 正当杨铸想要扶稳他时,却听见于晓华幽幽地说道:“知道么,当时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刚进公司,整日里受气的小员工;” “所以呢,发现占我小便宜后,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帮忙慰藉慰藉你那颗委屈而骚动的心灵。” 杨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姐,是不是要我再强调一遍……那真不是占你便宜啊! 还有,什么叫“委屈而骚动的心灵”?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一头刚处于青春期的小狼么? 正想反驳间,却听见于晓华的声音带了一丝幽怨:“原本我想着,要是没有姑娘看得上你,老娘我就委屈委屈,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情分,做你的女朋友算了……反正当时看你还算顺眼,家里面又整天催着我带个男人回去。” “可是,谁料想……” 说到这里,于晓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忽然仰头:“杨铸,我问你,如果那会你还不认识司马青措,你会不会追我?” 杨铸整个人僵硬地如同风干的老腊肉一样,一脸狐疑地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于晓华——这画风跟自己印象中的花花同学完全不搭啊,该不会是又是什么让自己出糗的整蛊桥段吧? 想到这,杨铸忍不住左右探头看了看……按照正常情节,这附近应该有摄像机录着才对,在哪呢? 于晓华见状,沉默了一会,然后忽然噗嗤一笑,重重地拍了拍他胸膛:“这都被你发现了……” “好吧,我承认,这是今晚的保留节目,本想着让你出丑然后录下来,结果楠楠姐竟然到现在还没摸出来……失策了,白白又让你吃了顿豆腐!” 杨铸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今天铁定是处处陷阱,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大姐,这招美人计你们该换个人来使才对,以你老人家的没心没肺和大大咧咧程度来扮演这个角色,真不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想的! 见到杨铸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于晓华撇撇嘴,然后忽然狠狠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见到某人弯成了虾米,这才得意地哼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马尾巴,得意洋洋地回k房去了…… ……………… 嘶~ 花花那个家伙,还真使劲踹啊,不就是不小心吃了点豆腐么,用得着这么记仇? 杨铸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抽着烟缓酒劲……各种乱七八糟的酒水下肚,他今天的酒精摄取量已经严重超标,现在脑子早就晕晕乎乎的了。 “喂,杨铸,你是不是男人?把我一个人丢在k房,自己却借着尿遁逃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已经喝成了烤乳鸽的林可染。 目光有些呆滞的杨铸蹲在墙根,缓缓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后,苦恼地摆了摆手:“不成了,再回去喝两杯,我就要进icu了!” 连方向都有些找不稳的林可染费了老鼻子劲,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哧了一声:“亏你还是个男人,这酒量连我都比不上!” 说着,双手拉住杨铸的胳膊用力一拽:“赶紧的,回去继续,先帮我顶几轮,等我缓一缓再上!” 孰料此时的杨铸就是只软脚虾,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被林可染一拉,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摊上,某只小醉猫也被带倒,一上一下地叠在了走廊上。 感受到身下娇躯的柔软,和手背一侧传来的似曾相识的触感,酒精侵蚀下,一股邪火顿时从几个月不知肉味的杨大官人心里窜了出来。 嘶~ 感受到杨铸手上的动作,以及身上这个男人眼中冒出的饿狼般的眼神,林可染彻底呆住了,酒意也瞬间醒了一大半。 “杨、杨铸,你疯了,这里是走廊!”林可染压低了声音低喝道,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杨铸,反而左右地快速巡视了一番,发现附近并没有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听见林可染的低喝,杨铸似乎稍微恢复些许理智,一双盯着林可染的眼睛里,绿光微微收敛,然后有些挣扎地挪开了自己压在林可染身上的身子。 林可染见状,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爬起身子,使出吃奶的劲把杨铸一点点地扶起来; 一边扶还一边抱怨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喝醉了就这德性,也不看看这是哪?” 浑身软绵绵的杨铸听着林可染气喘吁吁的声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又有窜上来的倾向,当下调笑道:“什么叫也不看看这是哪……意思是如果不是在ktv,不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我就能得逞了喽?” 林可染闻言,身子顿时一僵,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好一会后才身上一使劲,把杨铸架好,然后两人晃晃悠悠地朝着k房走去。 邻近k房门口,林可染忽然说道:“进去后控制点,不要乱发酒疯……” 听见林可染明显有些发虚的语气,杨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股邪火更盛了…… ……………… 见到失踪了好一阵子的杨铸在林可染的搀扶下推门而入,屋子里被折腾的生不如死的六个人一个个眼睛里露出残忍的光芒。 “诶~猪头,本仙女过生日,你竟然敢当逃兵……来来来,什么话都不要说,乖乖地自罚三杯——还有林姐姐,你也要罚!”杀红了眼的陆菲菲跟一只醉猫一样,跳到了茶几旁,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兑了两杯液体递了过去,一副老娘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好不容易才在外面缓了一口气的杨铸见到自己面前那杯完全看不出本色的浑浊液体,顿时头皮发麻,与坐在身边的林可染对视了一眼,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接了过来,然后一口饮下。 而离杨铸只有两个身位的付明翰,虽然已经喝的是满脸通红,但其实真正的醉意并没有多少,隐蔽地看了看自家大boss外观已经有着明显变形的大裤衩; 又看了看杨铸身边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林可染; 最终又用余光扫了扫上了趟厕所后,表现的虽然依旧嘻嘻哈哈,但情绪却隐约低了许多的花花同学; 某只老油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闪烁了起来…… 正文 第571章 血迹 系统提示:叮咚!恭喜本书在上架1周年之际,上架感言成功进入小黑屋,成为或许是起点唯一连上架感言都没有的书籍! 对于这条系统提示,迷乱在梦中的杨铸无语之余,竟然很有些波澜不惊,连返回去修改内容的冲动都没有——当初听了朋友的建议,没有去着重描写各种关于下岗工人的内容,也没有去具象描写铸投商贸初期的一些细节,果然是明智的;要不然,一旦与烧烤挂上钩,被封的就不只是上架感言了。 嗯!? 不对啊! 为什么我会做这种古怪的梦? …………………… “轰隆隆”! 临近下午,随着一阵阵响破天际的雷声传来,做了一场古怪而香艳美梦的杨铸终于睁开了眼睛。 强撑着宿醉后软绵无比的身子,透过半截拉开的窗帘呆呆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发现外面只是光雷声大,雨点却一滴也没落之后,杨铸下意识地露出一个仿佛讥讽似的笑容,涣散的瞳孔逐渐开始聚焦起来。 环首看了一下已经非常熟悉的屋内。 嗯,是自己已经住了快十天的酒店,毕竟陆菲菲和花花同学合租的那个小院并没有多余而合适的客房,再加上花花同学刚被罚,自己住那里不合适,因此就只能就近找了一家还不错的宾馆住下……就是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 鼻子里隐约闻到了一股古怪的气味,杨铸一低头,看见散落了一地的各种衣物,以及床上乱成了麻花的床单,原本因为宿醉而欲裂的脑袋,看见床上那一大滩已经变成了褐色的血迹,顿时脑袋又大了三分。 有些无语地一拍脸……昨晚上做的那个香艳美梦,竟然是真的! 发了会呆后,杨铸慢悠悠地从掉在地上的解放包里取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根小熊猫,静静开始思考起来。 酒后乱性不算啥,重要的是……把谁给乱了? 毕竟,从床单上的那摊血迹来看,昨晚上自己祸害的铁定不是那些失足妇女;而一直怂恿着自己“涨见识”的宋文轩,也决计没有这个胆子,在没有征得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把那些所谓的“女大学生”塞进来——更何况昨天还是陆菲菲的生日,知晓自己跟那丫头关系的小斑鸠除非是活腻歪了,不然断然是干不来这种傻事的。 调动起所有的脑细胞,杨铸仔细回想了一下。 他只记得自己回到k房后,又是被一顿猛灌,然后被赶鸭子上架唱了几首歌,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熬到了12点,吹灯许愿,然后被陆菲菲那妮子用蛋糕抹的爹妈都不认识,最终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出了ktv; 然后…… 出了ktv后被夜风一吹,就没然后了…… 嗯? 蛋糕? 杨铸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捋了捋自己头发,发现上面只有淡淡的奶油味,但没有明显的结痂的迹象。 意思是……有人是把自己送回了房间,然后粗略地给自己洗了个澡? 隐约间,自己似乎的确被搀扶进了浴室,也的确有人帮自己洗过澡——愿意这么伺候自己的,铁定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而残留的朦胧记忆片段中,昨天自己乱来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没怎么反抗。 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杨铸翻出手机,翻了下通讯录,却是先给宋文轩去了电话:“喂,小斑鸠,问你个事……昨晚上是谁扶我回屋的?” 同样有些萎靡的宋文轩闻言,强打起精神:“当然是大伙一起帮你扶回去的啊……你是不知道,当时老大你跟一滩烂泥似的,一个人根本扶不动!” 杨铸翻了个白眼,淡淡的哦了一声,紧接着问道:“我记得当时我不是被蛋糕抹了一整脸么,知道是谁帮我洗的?” 想起昨晚杨铸的惨状,宋文轩顿时来了精神,笑嘻嘻地说道:“还能有谁,那肯定是菲菲帮你擦的啊……而且,老大,你喝醉酒后不老实哦,也幸好当时是我跟菲菲一起帮你搀进浴室的,旁边没人,要不然,你就真的糗大了!” 听到小斑鸠很有些猥琐的笑声,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男人嘛,喝醉酒了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稀奇! 心中锁定目标后,杨铸却松了口气——怪不得自己隐约记得昨晚上没遇到什么反抗呢,闹半天是那妮子。 虽然说现在就把陆菲菲给办了,委实有些不给小丫头留面子,但不管怎么说,那妮子已经是盘子里的肉,把她拱了总比拱了别人麻烦少的多! 脑海里闪过昨晚上面对自己口花花时,林可染有些诡异的反应,杨铸有些不太放心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宋文轩笑的越发猥琐:“后来?老大,你当我这么不识趣啊……后来我自然是赶紧退出去了,顺便把其他人都撵走了!” 杨铸心里顿时定了下来,也懒得听这货后面还有什么骚话,径直把电话挂了。 已经确定昨晚上的女人就是陆菲菲那妮子后,杨铸看着乱的不成样的床单,以及那面积明显有些偏大的血渍,却忽然愧疚了起来——他浑起来是个什么样他心里清楚,平日里连小丫头和不怕死的万清漪都叫苦连天呢,更何况未经人事的陆菲菲? 嗯……就算那妮子平日里野的很,外加天天锻炼,昨晚上这一遭也绝对够她哭爹喊娘的! 脑海里浮现陆菲菲梨花带雨的小脸,杨铸顿时有些坐不住,当即翻身下床,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一会见了面,怎么也要好好哄一哄那妮子! ……………… 而此时,同样精神有些萎靡的陆菲菲正在公司里准备主持会议,只不过那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和时不时东揉揉、西搓搓的动作,很让一票子骨干担心这位小公主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真的能听得进去报告内容。 昨晚上状态保持的最好的付明翰,见到她这幅连坐着都有些困难的样子,轻声开口道:“陆总,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场会议,我来主持,稍后再向您单独汇报!” 陆菲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付叔叔,还是算了。总部的调令估计这段时间就会下达,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那边的担子很重,你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一大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医疗健康事业部过去的人,到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小瞧;因此当下这揽子事,你出点建议就成,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那边的准备工作上吧。” 这话乍一听之下,很有些人未走茶已凉的意思,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这是陆菲菲想要提前割裂关系,收拢权力; 但实际上,在座的人,包括付明翰自己都知道,陆菲菲这话的确是为了他着想——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那边数十个大中型项目,全都是双层ppp结构的合作项目,里面涉及到各种要素跟运营规则跟铸投商贸传统的自营项目有着巨大差别。 如果不是像于晓华这种从立项时就全程参与各个核心环节构筑的人,别说付明翰这种业务能力只能算是中游的人了,就算是把小胖子张俊这种m6级别的核心高管空降过去,一时半会都会乱的头皮发麻。 因此,出于勤能补拙的朴素原理,已经被既定为新一任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的任明翰,要想上任后不闹笑话,并且保持山城食品的各项业务顺利开展,那从现在开始起,就必须去熟悉山城食品那如同小山一样高的各个项目资料,以及每个项目过往每个业务环节留下来的工作纪要和总结。——这是个极为耗费时间和心力的工作,要知道,这些资料和数据可不只是光了解就够了,如果不进行复盘和推拟,乃至团队的人事调整思考的话,你看的再多也是白瞎。 而出于铸投商贸的管理原则,一旦任明翰成为会议主持人,哪怕是暂代的会议主持人,那也绝对不可能简单地让大伙发发言,然后总结总结会议纪要,逐字逐句地汇报给陆菲菲就完事了——沾染了因果的他,必然承担了项目连带管理责任,届时无论是项目的新一轮推演、核心关节打通,乃至执行层面的部分事宜,他都脱不开干系。 这样一来,付明翰势必要花费不小的精力在相关事宜上,山城食品那边的空降准备工作,自然也就大受影响。 感受到陆菲菲的一片好意,任明翰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他知道,这位小公主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从医疗健康事业部走出去的自己,要是能在山城食品这家铸投商贸最具份量的子公司里做出一番成绩的话,那效果可比眼下帮她暂代一个项目会议来的强太多了。 ……………… 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小屁屁,又搓了搓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强打起精神的陆菲菲咳了咳,正式宣布了会议开始。 其实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讨论三件事。 第一件事,随着当下某些事情的愈演愈烈,外加上当初广州那几家中医院的示范效应,目前国内许多地区的民众已经初步养成了用传统中药制品祛邪避瘴的习惯,并且在口口相传下,铸投商贸大力宣传和推广的部分中药制品已经逐渐走进了民众的家庭药箱。 这原本是好事,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随着各种药品需求量的急剧扩大,在铸投商贸管控能力范围内,能够确保品质的中药原料,开始有些捉襟见肘了——其实不仅仅是诸如麻黄、柴胡、细辛、姜半夏等一系列当下有针对性的中药原料;像苍术香这种用量大但生产相对缓慢的药香制品,同样也出现了明显短缺,甚至还出现了各种倒买倒卖的黄牛。 于是乎,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摆在陆菲菲面前。 要么,本着为消费者负责的角度,继续严卡这些中药制品的挂售资质,凡事没有采用铸投商贸提供的中药材料,并且缺乏生产流程溯源码的产品,严禁在工友之家平台上售卖,任凭那些中药制品出现短缺。 要么,放宽资质审查权限,那些在平台上挂售的中药制品,其原料不再由铸投商贸统一供应,而是将原料采购权和品控监督权返还给各大合作的药厂,铸投商贸在查验其成品检测报告后,统一验收即可。 可问题是,中药制品又不是普通商品,用西药的标准去检测中药的质量本身就是个笑话;如果内含的主要药用成份达标就真的有效的话,那么杨铸就不会一直在强调“高品质的中药材是中医的根本”这句话了——萃取与浓缩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从一堆次等中药材里提取出足够的主要药用成份,真的很难么? 对于这件事,平日里喜欢争来争去的一票子骨干意外地在第一时间达成了统一意见——宁可那些中药制品在平台上出现短缺,让消费者转头向附近的中医院寻求帮助,也绝对不能拿着铸投商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信力冒险。 毕竟大家现在也早就不是刚出社会的阳光少年了,没有了强制约束,那些药厂究竟会变成什么个德性,谁也不敢保证——中药也是药,这种敏感性产品,出了问题,带来的连锁反应将会是致命的。 ……………… 第二件事,则是很有些意思了——关于欧盟中医药连锁诊所的成立和业务拓展的事宜。 事情是这样的。 大约在十年前,有一个名叫拉蒙的西班牙律师(真人真事),他年仅一岁的儿子不幸得了异染性脑白质退化症,于是爱子心切的他,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带着自己的儿子四处求医; 要知道,异染性脑白质退化症这种病哪怕放在后世也是没法子彻底治好的,更何况在90年代? 当拉蒙找遍了欧洲最顶级的专家,可所有的专家都众口一词——他的儿子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于是随着时间推移,绝望的他,只能在朋友的建议下,抱着一试的态度,远赴华夏的帝都中医院附属医院碰碰运气——在当时,即便日韩已经在大力发展推广汉方药了,但在欧美人眼中,中医依旧如同古老的巫术一样,充满着神秘与不科学,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会走这么一遭的。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他来到帝都中医院附属医,在中医的独特治疗方法下,他儿子的生命被延长到了9岁——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治好,但他儿子比欧洲的顶级专家们预测的时间足足多活了7年! 见识到了中医的力量,回国后的拉蒙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故事,但当时的西方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认为他只不过是胡吹而已。 中医的神秘开始有些痴迷的拉蒙,在心有不忿下,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在撒谎,直接聘请了三名中医,在西班牙开了个中医诊所,随着时间推移,竟然很是有了些忠实客户。 这一下子,就触犯了本地某些机构的利益了,于是乎,当地的西医协会直接把这家诊所告上了法庭。 而拉蒙也是个猛人,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电视节目上和本地西医协会的主席公开对峙——除了证明中医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医术是真实有效的同时,也保证他的中医政所不会抢西医的地盘。 随着一些在拉蒙的中医诊所就诊过的居民现身说法,外加得到了拉蒙的保证,本地的西医协会主席最终松了口,撤销了诉讼。 再后来,这家诊所业务越做越大,甚至发展成了欧洲中医药基金会,还在当地开了十几家中医诊所,大大改善了欧洲人对于中医的偏见。 原本呢,按照历史进程,拉蒙这位中医推广大使应该是在筹备他的那三家中医学校的,跟陆菲菲这边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问题是,随着今年突发事件的发生,外加杨铸已经通过拜耳公司为跳板,与欧盟的某家大型医药公司进行了合作,授权其生产特效药,并提供一整套中西合璧的治疗方案。 随着以“1-3号汤”、“苍术香”等为代表的部分中药制品在海外的大范围应用,在惶恐中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中药效果的欧盟民众,有部分人不由自主地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某种隐隐有些近乎于崇拜的心理——当下的这场风波,西医至今束手无策,而神秘的中医仅仅几幅中药就能治好自己,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人家牛逼么?(顺便提一嘴,不只是连花清瘟,如果你深入了解的话,就知道其实当年就连千金藤素和初代某苗,也已经出来了,只不过当时还没来的推广,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看见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在网上隔空喊话,眼见着在本国舆论上隐隐处于被动,本来就欠了杨铸一大个人情某些欧盟机构,干脆一拍腿——反正就目前来看,中医在大盘上没法子跟西医较劲,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还了某人的部分人情。 于是乎,这个重要的责任就落在了西蒙这个中医海外推广大使的身上。 而得到了一系列保证的西蒙,则是兴致勃勃地向铸投商贸提交一份合作申请——大意就是希望两家能合作,在欧盟境内开设更多的中医连锁诊所,把华夏古老的医术,传播到欧洲的地面上来,造福更多人类。 而这个中医连锁诊所呢,他已经做好初步规划了——由于这个项目已经获得了某家投资机构的青睐,外加欧盟已经答应给予部分政策支持,因此他打算在五年内共开设300家中医连锁诊所,计划聘请1000名中医医师,每天可接纳患者人数15万人。 虽然对方的合作,只是希望铸投商贸这边提供中医医师的推荐名单,外加包干中药材原料、中药制成品和器材的供应而已,并不涉及到项目的具体运营权,但这个合作建议还是迅速得到了陆菲菲等人的高度重视——能够真正地把华夏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处,这是每一个当前的华夏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况且跟当前在海外仅仅只是个样子货的夫子学院不同,这些中医诊所是要进行商业化运作,并且渗透进那些洋人们的生活的——只有真正渗透进别人的生活已经心智空间中,那才叫文化传播,否则就只能叫做自嗨。 因此,第一批提供什么样的中药制成品就成了重中之重——推荐过去的中医医师、药材、器具,虽然同样重要,但那些都是固定变量;在当下的合作模式下,他们除了把控品质外,便再无多于的操作空间; 但是具有群体切入价值和圈层传播价值的中药制成品就不一样了,这些主打品,要是选好了,这些中医诊所能够一炮而红不说,趁着当下的突发事件还没有过去,要是运作的好的话,这些中药制成品完全能通过各种渠道和平台,成为欧盟人家庭药箱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可是,如何选定这些拳头产品也是有讲究的,不但要有效,还要有足够的应症人群,更要有充足的溢价空间和技术壁垒——不然的话,日韩的汉方药可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不过好在铸投商贸还有共助网这个海外兄弟,多年的数据累计下,虽然共助网的业务重心并不在医药领域,但还是有许多当地人的生活服务数据可以从侧面提供参考。 于是乎,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针对心血管疾病的七十味珍珠丸(藏名:然纳桑培);针对心脏的速效救心丸;有效提升身体免疫力,固精强肾尤为突出的龟龄集;每粒只有芝麻大小,被誉为绿色抗生素、东方神药的六神丸等等十余种既在欧盟有着广泛应症人群,又有足够技术壁垒,而且售价还能挂的死贵死贵的中药制成品,出现在了候选名单上。 看着这些既有药用价值,又有传播价值,还有炒作价值的中药制成品,陆菲菲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前的华夏是出了名的墙内开花墙外香,让这些中药制成品在海外锚定中药价格之余,在舆论上玩一遭出口转内销,从而进一步推动国内中医药文化的复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 连续灌了两个小时的茶,感觉自己因为宿醉导致的肌肉无力感有了明显缓解,陆菲菲从小芸手里接过一个塑料红本本,然后举了起来:“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第三件事,就是跟这个有关。” 众人抬头一看…… ??? 这不是几个月前在广州那边拿来当幌子用的《赤脚医生手册》么? 小公主讨论这个干嘛? 正文 第572章 是谁? 由于此时双庆距离第一条轻轨开通运营尚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因此后世以“轻轨空中穿楼”闻名国内的李子坝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而已,故而此时坐在陆菲菲租的这个半山小院里远眺,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静谧感。 “哦?你们竟然打算以乡级为单位,在国内尝试中医连锁诊所项目?”暮色下,杨铸小心翼翼地引着炭火,很有诧异地看着陆菲菲。 陆菲菲有些苦恼:“是啊,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各种中药材的需求量大增,即便是我们一再刻意控制,但在各方面压力下,还是免不了加大了在各地的采购订单量——甚至有些单子是用高价长约的法子从别的采购商里撬过来的。” “与其它公司不同,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原料质量把控,我们铸投商贸在这一块走的是产购销一体化路线——这也意味着,我们在向各地药材种植户提出高品质要求的同时,必须相应地跟他们签订长期采购合同和保底价;而非是一锤子买卖。”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不管是什么突发事件,总归会有过去的那一天的——等到大环境一改变,民众对于这些中药材/中药制成品的需求自然不可能如同现在一样旺盛。” “那时候,肯定就会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问题;一边是合同约定的优质中药材产量大幅增加;另一方面则是市场需求量暴跌——这么一进一出之下,我们医疗健康事业部必然承担着巨大无比的资金压力和业务压力。” “如果这种情况只是维持个一两年还好,这段时间我们部门也赚了不少钱,凭借着账面上充沛的现金流,就算是采购过来后放在那囤着,自用一部分,剩余的原料慢慢地走b端的平行移仓也不怕,反正我们耗得起。” “但问题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只维持一两年啊!” 说到这,陆菲菲叹了口气:“大家都知道,想要解决供给侧过剩的最好办法就是做需求端增量——只要销量上去了,什么麻烦都能解决,甚至对于上游供应链的把控还能进一步增强。” “但问题是,如果单凭现在的这个平台,是绝对没法子做到我们期望的那个需求值的——医药行业跟其它行业不同,行销的核心要素依然是医生;” “但问题是,目前国内业务水平达标的中医医师就放在那了,拢共连一万人不到不说,这里面大部分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根本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合作资源——就这么顶死了三四千号中医医师,怎么可能带动的起足够的增量需求?” “刚好,前段时间在广东的时候,闲着没事,我就翻了翻当初拿来做噱头的《赤脚医生手册》。” “结果找专家咨询后才发现,里面的一些药方固然存在着争议性和不确定性,但大部分的药方是绝对真实有效的——不但有效,辩证和治疗步骤还非常详尽,其操作学习之便利,甚至只要会识字,大部分的民众都能直接上手。” 翻了翻手里那本厚厚的红色册子,陆菲菲一脸惊叹:“不得不说,这本几十年前耗费了无数专家精力撰写出来的《赤脚医生》,的确是本奇书——虽然里面的方子大部分是关于那些常见病和小病的,但像这样通过简化实操来打破一定程度上的专业壁垒,不得不说,网上把这本书列为《三大末日求生典籍》之一,一点也不夸张!” 发觉自己楼有些盖歪,陆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总之,我的想法是,既然中医医师的数量限制了我们制造增量市场的可能性……那么我们换种方式,想办法让一部分消费者自己成为半个医师,我们反过来只提供药材必要的咨询场所不就行了?” 杨铸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你是打算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在农村大力宣传《赤脚医生手册》,制造出足够的内生性需求之余,率先在那些地区建立以优质中药材和常用中药制品为主的另类otc?” 陆菲菲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现在农村看病难、难看病的问题已经非常突出了——其实数据显示,农村群众远比城市居民有着更迫切和多样性的医疗需求,只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除非是得了不得不去医院诊治的大病,否则不会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去医院里走上那么一遭。其实说到底,就是无法承担越来越高昂的医药费和住院费!” “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在部分常见的疾病范围里,实现另一种【医药分离】的同时,向其提供质优价惠的中药原料和中药制成品,那么伴随而来增量市场将会是一个庞大到令人惊悚的存在——届时别说消化我们手上这些扩增的原料了,整个华夏的药材种植市场和制药市场,都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重构!”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陆菲菲,杨铸有些沉默。 如果只从商业逻辑上来看,陆菲菲这种类似于轻度重构乡村卫生系统的模式,在当下而言,不能说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事实上,往前看二十年,往后再看二十年,但凡涉及到走量的商品或商业模式,“农村包围城市”往往都是被证明是最有效的策略。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有些时候,理论逻辑上能跑通,不代表就真的能落地了。 杨铸很想问这妮子一句——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广州联合各大中医院成功搞的那一波活动,让你飘飘然之余,就真的以为某些人只不过技穷于此了? 只不过这话刚想说出口,杨铸就咽了回去——他自己从骨子里很有些悲观主义者的成份,但却不能要求别人跟他一样,凡事都看的那么消极。 再说了,自打他重生以来的这五年,一些历史轨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轻微的改变,自己老是用记忆里的东西去评判一件事情是不是能做得成未免有些有失偏颇——在国家已经把振兴乡村定为战略政策的现在,万一在意志洪流下,陆菲菲这个想法在这个当口真的能行得通呢? 要知道,为了解决农村看病难的问题,后世推出的新农合,其费用之低廉、报销比例之高,可是让无数非农户口的城里人眼红到嫉妒! 一连串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杨铸抿嘴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刚买的梁山鸡倒进砂锅里,顿在了炭炉上:“那么关于这个想法,你们部门的人达成统一意见没?” 陆菲菲小脸垮了下来:“还没呢,下面人分成了三派,有坚决支持的、有坚决反对的、还有觉得可以先小范围尝试一下的,三方都快吵翻天了,任谁也说服不了谁——偏偏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这妮子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杨铸却只是笑眯眯地哦了一声,然后递过来一双筷子,竟然就没下文了。 见到这货竟然装聋作哑,陆菲菲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很明显,有了小丫头和她当初的那个约定在,这货不打算参合这事。 想起远在泉城的那位正宫夫人,陆菲菲忍不住有些抓狂,当下一把夺过筷子,恶狠狠地在砂锅里翻抄起来——她中午因为胃口不好,本就没吃多少,再加上开了一下午的会,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 “等你花花姐回来再开动——诶?说起来花花呢,她干嘛去了,怎么这个点还没回来?”轻轻拍掉陆菲菲在锅里乱抄的筷子,杨铸抬头看了看逐渐垂下的夜色,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菲菲闻言,却是耸了耸肩:“不用等了,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花花姐还窝在房间里说喝多了身体难受,结果下午的时候,她就忽然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估计这会已经到泉城了。” 诶? 杨铸吃了一惊,已经回泉城去了? 就算那货死要面子,不想跟自己坐同一趟飞机回去,但也用不着这么急着,今天就跑回泉城办理辞职啊! 陆菲菲见状,却是笑嘻嘻地解释道:“我估计是花花姐怕你找她算账,这才落荒而逃的——昨天整你的大部分手段,都是她想出来的,先说好,我只是从犯,不是主谋啊!” 想起昨天宛如噩梦般的一连串遭遇,杨铸忍不住脸色黑了黑,见到这货极力撇清关系,杨铸的表情却开始玩味了起来,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陆菲菲——这么说来,今天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喽? 陆菲菲被杨铸看的有些发毛,心虚之下,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往后挪了挪。 “嘶~”感受到左侧小屁屁传来的刺痛感,陆菲菲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杨铸见状,表情更加古怪。 额……昨晚自己竟然玩的那么疯么? 想到这,杨铸脸上忍不住有些愧疚,咳了咳:“那个……昨晚上,对不住了啊!” 陆菲菲闻言,脸色顿时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昨晚你干了啥事啊……不得不说,死猪头,你的酒品真差,那会文轩哥在旁边呢,你就在那动手动脚的!” 杨铸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小斑鸠是自己人,用不着瞒他——再说了,他不是见状不对,赶紧溜出去了么?” 陆菲菲闻言,脸上更是发烫,想起昨晚在浴室里这货宛如铁箍般的双臂和那双乱伸的怪手,羞恼之余,腿脚忍不住有些软的厉害。 见到这妮子脑袋都快垂到砂锅里去了,一双耳垂更是红的跟粉珍珠似的,杨铸忍不住心思大动,径直把小竹凳搬了过去,然后搂住这妮子的细腰,恶作剧地朝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哦?……昨晚只是动手动脚了么?” 陆菲菲被吹的一哆嗦,身子软的更是连坐都快坐不直了,羞愤欲死地瞪了这货一眼……昨晚某个牲口还动了嘴,这下总成了吧? 杨铸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贴心地从那一锅梁山鸡里挑了一小块软滑的芋儿粑送到陆菲菲嘴边:“昨晚被弄疼了吧,吃块芋儿粑补一补……一会再喝点汤,这锅底有药膳,喝了对身体好!” 陆菲菲被这货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头皮发麻,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莫名其妙地说道:“昨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石梯上摔了一跤而已,早上已经擦过红花油了,你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杨铸不动声地看了看这货坐姿明显不自然的小屁屁,又瞅了瞅她不断揉搓的膝盖,当下心里很有些发笑——没成为自己女人之前,这妮子倒是匪的一批;结果成了自己女人后,这脸皮怎么忽然薄了起来? 你这状态老夫从小丫头和万清漪身上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这被摔倒的部位可够巧的啊! 当下哈哈一笑,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只是一边凑到这妮子的耳边说些小情话,一边却是半强迫性质地把一块块嫩而不柴的鸡肉塞到陆菲菲的小嘴里去。 于是乎,大半个小时吃下来,第一次遇到这遭手段的陆菲菲已经彻底黏在了杨铸身上,似乎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到这妮子已经成了这幅模样,饶是知道不太合适,某人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咳了咳:“菲菲啊,你看这鸡肉也吃的差不多了……饭饱神虚之后,是不是该请我喝一壶好茶慰劳慰劳老夫了?” 陆菲菲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有了昨天在游乐园的经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货嘴里的“喝茶”是个什么意思? 哼! 我就知道,这个死猪头忘不了昨天下午本仙女许出去的承诺! 瞅了瞅空无一人的院落和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杨铸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隐约预感到什么的陆菲菲忽然紧张的厉害; 原本还想输人不输阵地放几句狠话,最终出口,却是宛如猫咪般的“嗯”了一声。 杨铸闻言,忍不住浑身燥热,当下也顾不得炉中的炭火尚未熄灭,一把抄起陆菲菲那并不重的娇躯,大踏步朝着屋里走去…… ……………… 小情侣之间的亲昵场面不足为外人道矣。 两个小时后,杨铸看着怀中着眼角依旧残留着一丝泪渍,嘴唇却倔强咬着的陆菲菲,怜惜之余,一双眉毛却忍不住紧紧皱起。 看了看已经熟睡过去的佳人,轻轻掀开薄被,看着身下的床单上,那一连串宛如梅花似的鲜红印记,杨铸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上……不是陆菲菲! 正文 第573章 即将被借调的司马鹏 一个星期以后,很有些欲罢不能的杨铸终于用莫大的意志力克服了继续留在双庆的冲动,回到了泉城。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从电话里得知小丫头和万清漪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的杨铸,将不大的行李包往客厅里一放,然后走到院子里的大吊篮上晃荡了几下,开始沉思起来。 “你当本仙女不要面子的啊,那天晚上你当着文轩哥的面,在浴室里对我使坏,我没一会就挣脱了,然后逃了出去啊!” “当时还有谁在?” “我逃出去的那会,我记得大家都在门外啊!” “谁最后走的?” “当着文轩哥的面,本姑娘被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羞都羞死了,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外逃,谁会注意留在最后的是哪个啊……” “不过我好像记得由于人太多,那家酒店的电梯又不大,还装模作样地配了个电梯服务员,没记错的话,任叔叔和可染姐没能进电梯,应该是他们两个留在最后了吧?” 想起旁敲侧击下,陆菲菲告诉自己的那些内容,杨铸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不排除可能有别的变故,但那天晚上的女人,是林可染的可能性超过了八成。 按理来说,以林可染的留学经历,跟自己在酒后来一场友谊赛,委实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大家都是饮食男女,借着酒精的加持,在夜晚释放释放欲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酒店床单上那一滩血迹,却清晰无误地告诉了杨铸……如果那天晚上真的是林可染的话,这个在日不落留学了好几年的大小姐,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女人。 这一下就让杨铸有些头大了,要是认真梳理起来,林可染和他的关系非常复杂。 对方即是战略合作伙伴的代表,又是自己的半个粉丝;既是万清漪的闺蜜,也是自己的朋友;既是林雄那只老狐狸的女儿,也是老李头视如己出的小侄女。 但唯独有一点,杨铸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幻想——即便是镇雄雨夜,杨铸见识过她婀娜的半湿身段;k歌之夜,杨铸也曾对她口花花,但那终究不过是一个正常男人在面对美女时的正常反应而已,跟情感挂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两人真的发生点了啥,杨铸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到底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把那一夜当成了荒唐;还是干脆顶着家里两个女人愤怒的小拳头,把这只熊猫美女也一并收了进来? 有些苦恼地想着以后如处理跟林可染之间的关系之余,杨大官人内心却忍不住有些恼怒起来…… 自从那晚开始算起,已经足足一个多星期了,林可染在双庆忙完咖啡出口的事情后,比自己还提前三天回到了泉城。 可是不管是在双庆还是在泉城,这货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一条短信都没发,仿佛是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似的! 虽然杨铸没有自大到以为所有女人都会争先恐后地对着自己投怀送抱, 可是……对于一个拿了自己一血的男人,你丫的这幅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于冷淡了些? 正当杨铸搓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太过疯狂,给这位大小姐造成了心理阴影,导致那货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时, 一阵手机铃声从裤兜里传来…… ………………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多多,竟敢抓老娘,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路边的纸箱里抱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的了?” 手语咖啡厅里,某位老板娘正叉着腰,怒不可遏地指着吧台上的那只花猫一顿臭骂,从手背上的划痕来看,明显是刚被挠了一通。 已经变成大猫的多多,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雌性生物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呵斥,却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翻了翻白眼后,径直把脑袋埋在身躯里,开始午睡了起来。 看见这只忘恩负义的臭猫被自己骂到不敢抬头,取得了完胜的花花同学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得意洋洋坐回了卡座。 娉婷看着自家这位依旧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的花花姐,好笑之余,身子却不自然朝着身边的司马鹏靠了靠,而司马鹏则是一脸宠溺地把这位逐渐习惯了不戴面具的小美女护在了怀里。 于晓华见到这两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撒狗粮,顿时觉得腮帮子酸的发疼,当下恶狠狠地瞪了司马鹏一眼:“喂~小鹏鹏,你不用上班的么,怎么大白天就跑店里面来了?” 司马鹏笑嘻嘻地说道:“我那岗位最近闲的很,左右没什么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出来了……与其在公司里发呆,不如过来多陪陪娉婷。” 于晓华翻了个白眼,前段时间跟林可染天天混一起,她当然知道自家这位俊美似妖的小弟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拥有多条明星业务线的希望集团,要说公司里事少,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作为营销中心的老大,林可染一直有意无意地向着铸投商贸学习,很有些山寨一个希望集团大数据中心的野望,因此作为营销中心的下属部门,司马鹏所在信息部,其工作强度绝对远超绝大部分国营企业的平均水平。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俊男美女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稀缺资源,更何况司马鹏这种长相妖孽的帅哥? 因此,即便是信息部的工作一大堆,但在营销中心这种阴盛阳衰的地方,不管是他的少妇主管也好,旁边的花痴同事也罢,都舍不得累坏了这个另类帅哥,不但分派到他身上的任务少的可怜,甚至就连这一点顶多一两个小时就能分类处理完毕的数据,也有着一大堆异性同事争着抢着帮他完成; 结果就出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明明整个部门都忙的热火朝天,每一个同事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但唯独坐在办公室一角的司马鹏,却闲到了需要泡上一杯咖啡才不至于打瞌睡的程度。 其实司马鹏也曾经向主管提出增加工作量的请求,但他的少妇主管哪里舍得让他受累?每一次都是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过去。 于是乎,明明在希望集团已经干了快两年,司马鹏除了把excel学熟了以外,其余的能力,竟然没有太多的增长。 在于晓华看来,希望集团的那些女人完全就是在害他——一个男人,不可能永远靠着那张脸蛋吃饭,即便是林可染想要照顾他,但以司马鹏现在的业务水平,怎么可能昧着良心把他提上来? 不过唯一让于晓华安慰的是,或许是打小这一类事情经历的太多的缘故,司马鹏并没有在莺莺燕燕的讨好中迷失自我,也没有因为整日里无所事事而颓废下来——据娉婷所说,司马鹏平日里除了跑过来陪她以外,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咖啡厅里静静地看书学习。 想到这,于晓华扫了扫桌子角落里的那本《企业战略资源管理系统(erp)》,这是这两年刚刚在大学里兴起的一门课程,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弄到的,而且从封皮的毛边和整本书的蓬松程度来看,这货应该是很认真地在自学才对。 毫不避讳地把这本书拿过来翻了翻,发现上面果然有不少的标注,书页里还夹杂着不少用于释义的手抄便签。 见到于晓华翻看自己的学习资料,司马鹏有些赧然:“花花姐,都是闲着无聊瞎看的,你别笑话我!” 于晓华撇撇嘴:“你不是信息部的人么,怎么忽然想着学erp了?” 虽然说erp系统具象为道具,其实也是一整套复杂的信息系统,但严格说起来,这个信息系统跟司马鹏的本职工作,完全算的上两码事——erp的本质是管理思维,而信息部的工作本质却是给高层提供具有决策价值的信息。 司马鹏闻言,脸红了红:“就是听他们说erp现在很流行,我闲着没事想了解一下……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于晓华别有深意地长长哦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你该不会是表面上恨你姐夫恨得要死,但实际上对他却崇拜的紧,于是打算暗中努力自学成才,最终成为一个跟你姐夫一样的人物吧?” 司马鹏闻言,刚送进嘴里的咖啡顿时喷了出来,整个人都被呛到了。 年前去了一趟杨铸新搬的别墅,发现了这货竟然备着自己姐姐又纳了一个女人的他,愤怒之下狠狠给了自家姐夫一顿猛锤,要不是自家姐姐拦着,就算当场围着十多个安保人员,他也绝对能咬下杨铸一只耳朵。 但也正是这次事件,他才从自家姐姐的口中得知,自己这位一直深藏不露的姐夫,究竟是何等人物——占有铸投商贸55%股份的大boss;占有铸投国贸70%股份的大boss;身家数百亿,华夏年新生代商业第一人;业务辐射人群数百万,势力深扎海外数十个国家地区,即便放眼世界,也是妥妥的大佬一枚。 虽然一开始被震的不轻,但从小就生长在红旗下的他对此并不以为然,甚至还想着说服自家姐姐跟那个混球离婚——像自家姐夫这种资本家,每一个毛孔,流出来的都是肮脏的血,就算再有钱,又哪里值得让自己正眼看他一眼了? 可是随着对这两家公司了解程度的加深,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家那个混蛋姐夫,虽然在私生活上一塌糊涂,让人恨不得当面敲烂他那一嘴牙,但在其它方面,却由不得自己不服。 白手起家,短短五年做到身家数百亿,除了一开始借用了一下希望集团和泉城肉联厂的虎皮外,就再也没有借助过外力,而且第一桶金也完全是合法所得,并没有走什么邪门歪道。 除此之外,那个混球几乎每一个项目,都是立足于扶持弱势群体,硬生生做到国内首屈一指的规模的。 从o2o模式的创新,辅以庞大的物流体系和产品直供体系来吸纳大量的就业人群,到另辟蹊径地打通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硬生生拓出来一大块难以计数的增量市场; 从吸纳下岗工人为主的用工规则,到优先考虑偏远农村贫困农民的产业链上游布局,再到特批专门项目来照顾一直被社会忽视的轻障人群; 从食品安全到各行业产品质量的倒逼,再到产业升级,再到以区区一家民营企业,不遗余力地在双庆投资了上百亿,等等…… 虽然江湖传言,自家姐夫在海外用的手段并不干净,与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走的也很近;但是如果仅仅把目光锁定在国内的话,即便是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混球在国内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不仅仅是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是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闪耀着光芒的——如果连那个混球赚的钱都不干净的话,他实在想不出,商人这个职业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总之,随着对自家姐夫的了解程度加深,司马鹏对于这个混球的感受陷入了明显的两极分化中。 一方面,还是为因为自己姐姐的事情对他恨得牙痒痒; 另一方面,却又隐隐把自己姐夫当成了偶像,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自家姐夫那样的牛人。 ……………… 于晓华看了看司马鹏有些别扭的脸色,大体察觉出来自己这个小弟在想些什么,当下耸了耸肩:“恕我直言,如果你想变成你姐夫那样的人,学这个erp对你其实没什么帮助!” 纳尼? 司马鹏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本erp里所记载的九大板块涉及到了企业各个方面的元素,在他看来已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管理体系了。 结果在自家花花姐的口里,这玩意竟然没什么价值? 要不是于晓华是他的大姐大,外加对方在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那种规模的企业足足做了一年半的总经理,在管理方面远比自己有发言权,司马鹏差点就要蹦起来了。 于晓华笑了笑:“虽然我也承认,erp系统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已经非常全面了,但问题是……” “一、现版本的erp,它的理论毕竟是从mrp2升级而来,因此从框架上来说,它更适合生产企业,尤其是那种产品线较为单一,且生命周期长的生产企业;对于创新型企业、平台性企业或者投资型企业却并不怎么适合——而且你要弄清楚,在这个营销为王的时代,至少在国内,除非是战略原材料,否则拥有一款拥有足够生命周期的产品,是何等奢侈的事情。” “二、还是那句老话,erp的框架理论毕竟是西方人建设的,当做知识参考倒没什么问题,但你真的迷信上面的模式,并将其运用在国内企业上,到时候绝对碰的鼻青脸肿——这套理论太过侧重于企业内部的生产要素管理,对于企业外部的敏感因子触达力度不够,而且你真要按照它的九大板块来具化每一个流程,到时就会出现一个庞大、精密,但是臃肿而迟钝的管理反馈机制。” 说到这,于晓华耸了耸肩:“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国家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用你姐夫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国家会在短短三四十年间,走完西方社会上百年的路——这么快的发展步伐,必然导致外部宏观的因素对于企业的影响远远超过内部的生产要素,因此一旦构建出这种臃肿精密,但按部就班的长反射弧管理体系,那么也就意味着企业正式进入破产倒计时了!” 司马鹏听的毛骨悚然,他没想到,让自己如痴如醉的erp,在自家花花姐嘴里,竟然成了一颗大炸弹。 原本他还想反驳一番的,但想起这番话可能是自己姐夫说的,他便乖乖闭了嘴——在当下越来越信奉成王败寇的华夏,只要杨铸开了金口,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敢跳出来质疑他的观点。 于晓华看他一副有些失落的模样,安慰道:“其实erp如果单纯的用于生产企业,或者将其拆分开来,应用于如财务、人资、仓储、行政等流程固化的部门,倒也是个极好的工具,我只是不建议你把它奉为圭臬而已——毕竟如果你想站的更高,看得更远,就不能太过陷入具体事物和具体流程的思考里面。” 司马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于晓华这番话说的很直白,其中的道理跟长期浸淫在财务岗的人,哪怕业务能力再强,往往也并不适合去当ceo一样——有时候太执着于细节和数据,反而会让企业浪费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成本。 见到司马鹏听进去了,于晓华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在山城食品当了一年半的总经理,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虽然一个个都干劲十足,但自傲者和自以为是者比比皆是,像司马鹏这种愿意虚怀若谷的,真的不多了。 当下眼珠子转了两圈,于晓华忽然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反正你现在整日里在信息部呆着也是混日子……要不要考虑去双庆那边转一圈?正好老任刚刚上位,也需要有人帮他打下手。” 老任? 任明翰? 双庆? 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 一辈子都没踏出过齐鲁半步的司马鹏闻言,想起了电视里对于南方的各种介绍,顿时大为意动;只不过转瞬间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纠结了起来。 跟司马鹏认识了两三年,于晓华怎么会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当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安啦、安啦,你放心吧,我到时候会跟可染打声招呼的……以项目合作的名义,把你暂时借调到山城食品,但人事档案保留在希望集团,这总归可以了吧!” 说完,还不忘吐槽一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年纪轻轻就沾染了那么多陈旧思想……一个破编制而已,你至于那么在意么?” 司马鹏顿时有些赧然,没法子,齐鲁的风气就是这样,要是他母亲知道他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山城食品就从希望集团里辞职,到时候准得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倒是可以不在乎那个不负责的父亲,但却见不得自家母亲的眼泪。 于晓华看了看表情有些不舍的娉婷,正想打趣问一下,两人打算什么时候扯证摆酒席的时候, 吱呀一声,咖啡厅的大门被推开,却是杨铸走了进来。 “诶……花花同学,你这店竟然还没倒闭?”杨大官人看了看空荡荡的咖啡厅,自顾自地跟自家小舅子打了一声招呼后,张嘴就没好话。 于晓华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乌鸦嘴!……娉婷,去后厨把那些马上就要过期的咖啡找出来,再从多多的猫砂里翻点存货,泡一杯正宗的猫屎咖啡,毒死这个整天没一句好话的黑心资本家!” 杨铸大惊:“喂喂喂,这才几个月没来店里,你们都这么重口味了么……还猫屎咖啡,您老人家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见到这货作揖求饶,花花同学闻言,一脸的得意,立马狮子大开口,让这货掏钱,让司马鹏代买三只自家产的香酥鸭给大伙打打牙祭。 杨铸无奈,只得照做,乖乖从钱包里掏了两张蓝紫色的钞票递了过去。 见到自家小舅子宛如狗腿子般兴冲冲地推门而出,杨铸这才坐到了卡座上:“花花同学,你打电话找我,到底是啥事啊?” 正文 第574章 一组数据 似乎因为辞职闲下来了的缘故,彻底解放出来的花花同学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对待杨铸的态度也多了几分随意。 “你跟菲菲之间……好像有故事哦!”听到杨铸问起自己找他究竟有什么事,于晓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充满八卦和恶趣味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听见于晓华这幅近乎于笃定的语气,杨铸顿时一惊。 江湖传言,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第六感是一种近乎于邪术的能力;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和陆菲菲之间有了猫腻,但…… 不过转瞬间,杨铸却又放松了下来。 如果自己没有把陆菲菲给拱了,为了对方考虑,他自然会矢口否定,毕竟从兄妹转变为情侣,在舆论风向上着实对陆菲菲不利;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把那妮子从头到脚吃的干干净净,那还有啥可遮掩的?要是公司里还敢有什么难听的闲言碎语,大不了自己出面,直接镇压了就是! “没错,菲菲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杨铸见到于晓华猜了出来,很光棍地直接承认。 见到杨铸这幅模样,于晓华被惊的不轻……原本她以为这货怎么也会假模假样地否认一番的。 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于晓华掰起手指头数了数:“国色天香的正牌夫人,长得像大明星一样的万清漪,再加上身段姿色无一不是极品的陆菲菲……杨大老板,你老人家的艳福可真不浅呢!” 杨铸听她隐隐把自己说成色中饿鬼,脸色有些尴尬:“那个,这事吧……跟她们漂不漂亮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彼此感情到那份上了,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按理来说,于晓华和杨铸只是老同学朋友的关系,这种私人感情方面的话题,当成玩笑点上一嘴也就够了。 孰料今天的于晓华很有些第二人格上身的架势,听闻杨铸的解释后,却是冷笑了一声:“哦?仅仅是彼此之间感情到了那份上?” 在杨铸有些疑惑的眼神中,于晓华再度掰起了手指:“正宫夫人性子软,却亲和力十足,是个企业内部润滑剂的天生材料;” “二夫人性格强势,杀伐果断,却又专业能力强,在运营方面是个一把好手;” “新纳的三夫人,虽然各方面数据都比较普通,但却很有些江湖气息,更是敢打敢拼,绝对是跑马圈地的不二人选。” “而且我听说,远在大洋彼岸,你杨大老板还有一位红颜知己,更是鞠躬尽瘁地帮你掌管着数以百亿美元计的庞大资金和无数产业。” “所以,杨铸……你跟她们之间,确定是单纯的感情关系,而不是把她们当成了长臂指挥的道具,用来管理你杨大老板那庞大无比的商业帝国?” 杨铸的脸色很难看。 诚然,如果用结果倒推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这些女人都只不过是杨铸的棋子代言人而已,将其纳入房中,其性质跟某些小公司老板把自己的会计变成小三没有任何区别——别说普通人了,就连李骏、覃鑫等人也差不多是这种想法,否则的话,以李骏的老狐狸程度,怎么可能任由吕思思这只菜鸟背着满袋子的钞票四处乱洒? 但事实上,真实的情况如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别说小丫头和陆菲菲了,就连争议最大的万清漪,他在彼此间没有双向奔赴的时候,或许存了一丝培养得力棋子的意思;但真走到一起后,他反而是没有了任何别的心思——虽然一种名为“养成”的游戏依然在继续,却已经抹去了所有的功利色彩,单纯地演化成了两人之间另类的闺房之乐而已。 只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由于他平日里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和员工面前,外加朋友不多,因此外界对他莫须有的猜测和评价一大堆——其中“心思诡谲”和“城府深沉”是最显眼的两个标签。 在这种既有认知下,但凡他有点什么动作,旁人总是使了劲地往复杂里去猜,总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谋算和意图——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给别人说,他纳了万清漪和陆菲菲单纯就是因为情难自禁;别说外人了,可能就连万清漪自己都不信。 想到此处,杨铸只是略有些萧瑟地笑了笑:“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笑完后,心里却是对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感官降了一层。 他原本是很欣赏于晓华那种率真火爆的直肠子脾气的,因此即便是她前段时间冲动之下差点惹下大祸,杨铸也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感,依然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来看待; 但此时这番充满着阴暗的猜测,却忍不住让他有些失望——虽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的去揣测人心”是法律专业学生们共有的特性,自己在外界也从来没有什么正面的形象,但一个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竟然如此看待自己,终究还是让杨铸有些受伤。 见到杨铸的表情有些萧瑟,于晓华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下摆摆手:“哎呀,你看看你,什么叫我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堂堂一个大男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但凡你要是亲口说出【没这事】这三个字,我还能不信你?” 杨铸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吭声……大家都是成年人,于晓华既不是上一世值得自己托付所有的萝卜,也不是这一世跟自己曾经生死与共的吕思思;这种事后找补的话,随耳听一听就好,不必当真。 见他这幅神态,于晓华很有些恼火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似乎在生自己闷气。 杨铸见状,笑了笑:“花花同学,今天打电话叫我过来,究竟是什么事?” 于晓华听到杨铸再一次问起正事,这才从闷气中回过神来,脸色红了红,表情有些扭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就是知道你今天回泉城了,所以给你去了个电话。” “那个,我新买了一亮紫色的小电动车,再加上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陪我去试试车,顺便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看着一脸害羞和期待的于晓华,杨铸的表情却有些古怪起来。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 陆菲菲生日的那天晚上,似乎自己这位老同学曾经拿两人一起坐过电动车的事情开过一些玩笑? 有了之前的玩笑,现在却又邀请自己坐她的小电动车出去兜风…… 这是在暗示什么嘛? 联想起刚才这位老同学问过的那些问题,又想起于晓华掌管山城食品时交出来的高分答卷,杨铸似乎隐约猜到点什么,当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今天刚下飞机,有点累,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兜风嘛,就算了吧!” 于晓华听他拒绝,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哦了一声后,便垂头发起呆来。 杨铸见状,心下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在执掌铸投商贸的时候,每天想方设法想粘过来的美艳秘书不知凡几,而对比于那些人,于晓华的手段委实糙了些。 “于晓华同学,如果没什么其它事的话,我就要先回去补觉了。”杨铸看了看已经提着几个塑料袋推门而入的司马鹏,站起了身子。 开什么玩笑,提前把陆菲菲收了,就已经惹下了不少的麻烦了,要是自己的小舅子看见自己再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传到了小丫头耳朵里,自己还想不想睡个安稳觉了? 听见杨铸对自己的称呼从“花花”变成了“花花同学”,再到了现在的“于晓华同学”,于晓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见到杨铸要走,心中更是一慌,连忙支起了身子:“诶~杨铸,先别走,还有其它事没说呢!” 杨铸扭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于晓华刚想张口,却看见了朝着两人走过来的司马鹏,当下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个,我觉得小鹏整日里在希望集团里没啥事,怪荒废光阴的,所以我想着跟你说一声,我想让老任帮个忙,把小鹏调到山城食品里去给他打打下手。” 杨铸扫了扫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却快竖起来的小舅子,一边接过司马鹏递过来的袋子,一边笑道:“这事你跟林可染和任明翰说去就成啊,跟我说干啥?” 于晓华笑嘻嘻地说道:“你总归是他姐夫嘛,他姐现在不在,这事总得知会你一声才成……再说了,有你这位大老板发话,老任那边用起来才放心些。” 杨铸点了点头,自家这位小舅子在希望集团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既然这小子也有出去闯荡一番的心思,那倒不妨成全他——年轻人嘛,不折腾折腾岂不是浪费了青春? 至于于晓华刚才的话也很好理解,知会自己一声只是个表面流程而已,真正需要自己表态的,是给任明翰划出来的用人尺度——司马鹏的身份不比一般关系户,要是不画个尺度,任明翰那边用起来会很为难。 略一琢磨,杨铸笑道:“小鹏毕竟经验浅,老任愿意带他,是他的福分——只不过呢,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好地基是关键,如果小鹏真是那块料的话,不妨让他从最基层开始锻炼起。” 说着,转头看着司马鹏:“小鹏,山城食品是一家业务与双庆各乡村紧密衔接的公司——对于这家公司而言,繁杂的基层工作是重中之重;不比在希望集团的办公室,在满是山区的双庆,天天往各个乡村跑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司马鹏闻言,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立即点头:“不用考虑了,我去!” 说完,还不忘刺了一下自己的姐夫:“我又不像你那么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我和我姐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再辛苦的日子都熬过;跑跑山这种事……对于我而言,毛毛雨啦!” 看见自家小舅子一脸傲娇地转身离去,然后呼朋唤友地把娉婷小勇他们全部招呼了出来,坐在不远处喜滋滋地一齐分享那两只香酥鸭,杨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毛毛雨? 小伙子,你大抵是不明白此时双庆山区的路况凶险——希望到时候你别拖着一脚的水泡哭着回来! 还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双庆山区和齐鲁农村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基层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就你那副骄傲的小神态,我倒是很期待过年时,你会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你姐面前哭诉! 看见杨铸一脸坏笑的盯着司马鹏看,于晓华瞅了瞅他们聚餐的位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打开了桌子上的塑料袋:“杨铸,我妈刚做出来的香酥鸭,赶紧坐下来吃吧!” 看着那密密麻麻撒着芝麻和辣椒面的香酥鸭,杨铸却摇了摇头:“算了,不吃了,我有些困,如果没啥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见到杨铸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的样子,于晓华脸上涌出一丝苍白,旋即却是笑了笑:“先别急着走啊,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她,于晓华今天的表现可谓与他印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用刻薄点的话来说……今天的于晓华像极了辫子戏里为了上位而使出浑身解数的三流配角,跟她以往的豪爽和率真全然不搭。 见到杨铸隐隐用一种提防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晓华脸上露出一丝意兴阑珊的自嘲:“不要想那么多,这次是正事。” 说完,起身走到吧台,从包里取出一张纸,然后揽手把体型越来越朝着加菲猫方向发展的多多抱在怀里,走了回来。 杨铸接过那张纸:“这是什么?” 于晓华一边安抚着想要挣扎的多多,一边随口说道:“这是临走前,温老让我转交给你的,说你看了就知道。” 温老? 杨铸闻言,展开了手中的纸张,垂头细细看了起来。 ???? 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杨铸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搓着自己下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这两张纸上面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内容,只不过是三段看起来没头没脑的数据而已。 …………………… (注,由于无法查到03年的真实数据,下列数据全部以2020年的南方某省的真实数据x60%来还原,虽然不精准,但大体知道其中的意思就行了) 水稻种植成本: 种子:144元/40斤/亩 秧盘:108元/亩 雨布:45元/亩 壮秧剂:4元/亩 秧肥:14元/亩 插秧费:138元/亩 除草费:36元/亩 追尾肥:24元/亩 农药:30元/亩 供水:7元/亩 打田:90元/亩 收割:90元/亩 成本合计:730元/亩 —————— 产量: 单季产量:1100斤/亩 年产量:2200斤/亩 大米转化率:60% 大米总产量:1300斤/两季/亩 大米农户自留量:200斤/亩 流通量合计:1100斤/亩 —————— 经济产值: 大米收购均价:08元/斤 流通计价:880元/亩 扣除成本后农户盈余:150元/亩 双庆农村人均耕地占有量:163亩(计入城市户口,则人均101亩) 双庆农户平均人收益:2445元/年 ……………… 看完这组基础数字,杨铸表情黯淡了几分。 虽然人均2445元/年的数字,真要细究起来,虽然很惨,但就当下来说,也不至于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就算按照一户人家3人来计算,这一年下来也是将近750元的收入,如果计入自留的粮食和自己种植的瓜果蔬菜,再加上房子是自己的,用不着出房租,因此真实的生活水平也达到了1500元~1800元/年/家的水平——这个数字依旧很惨,但至少不至于连看都没法子看。 但问题是…… 农业是一个看天吃饭的行业,任何一点点意外,就能让庄稼大幅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因此如果以10年的农业周期来计算,计入自然风险系数,在中长线视角来看,这些农户的真实收入,其实甚至还不到1200元/户/年——这个数字就有些令人心酸了。 而且,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但凡是人,总有一些刚需是必须掏钱的。 自家的房子,固然不需要掏房租;节俭点的话,饭菜也可以不要钱;但是……衣服呢?油盐酱醋呢?学费呢?看病呢? 所谓细账不可明算,更何况这些一项项支出,都未必是个小数字! 所以…… 温老这是在用数据告诉自己,即便是当前口罩的问题,让他意识到了县级城市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在面临重大外部因素时的脆弱,但他在没有看到其余更好的选择时,为了真正让老乡们受益,他依然决心继续走以旅游为主的第三产业这种能够显著给乡村增收的路线? 而之所以让于晓华把这几组数据交给自己,而不是直接跟自己面对面地谈;那么其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沉默了好一会,杨铸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折起来放入衣兜里:“麻烦你转告温老,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是给我一段时间,等到一些事情梳理清楚后,我会跟他老人家坦诚布公地聊一聊的!” 说完,站起了身,对于晓华的再三挽留视而不见,径直离开了咖啡店…… 正文 第575章 这件事还是让我来说吧 三天后。 正当杨铸犹豫着要不要把林可染约出来问清楚那天晚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她的时候,林大小姐的电话却主动打过来了;电话的内容一如既往的依然是公事——泉城肉联厂的吴边想要求见他,因此约他在希望集团碰上一面。 当然,时间由杨铸这边来定,什么时候他方便了,给对方去个电话就可以了。 这事听起来很有些荒唐。 肉联厂的负责人想要求见杨铸,结果却是通过林可染在中间传话; 明明现在全城肉联厂已经是个全国知名大型企业了,乃至全世界都有着一定的名气,结果却选择了在希望集团作为与杨铸会面的地点。 要是换成别人,绝对会以为泉城肉联厂是在轻慢自己,一怒之下,甚至会当场拒绝——你连最基本的诚意和礼节都没有,老夫凭什么要跟你见上这一面? 但是…… 如果求见方是拥有铸投商贸10%股份的泉城肉联厂董事长,会面地点是杨铸的老东家兼战略合作伙伴希望集团,而传话人是跟杨铸有着良好私人关系的林可染,这其中的意义又大不相同了。 啧啧,瞧这架势,老吴(吴边)这次所求不小啊! 表明自己下午就可以抽出时间来后,挂掉电话的杨铸砸吧了下嘴巴。 ……………… 四个小时后。 难得换上了一件白色polo衫的杨铸,穿着棕色纯棉休闲裤,踩着双星球鞋,挎着万年不变的掉色解放包,人模狗样地出现在了希望集团的会客室里。 “哎呀呀,老吴,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有什么事直接给我去个电话就可以了嘛,看你这阵势搞的……”一进门,杨铸就一脸热情地握住吴边的手摇来摇去,嘴里全都是熟人之间的埋怨。 看着杨铸这幅神态,足足比他大了20岁的吴边把手摇的更起劲,脸上却露出一个羞赧而惭愧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不善言辞的邻家老男人; 身子微微前躬,用以表达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尊敬之余,吴边的心里却忍不住升起了几丝吐槽式的惶恐。 ……………… 诚然,泉城肉联厂手里握着外人梦寐以求的铸投商贸10%股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们是杨铸的合作伙伴这个说法,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10%的股份是怎么来的,吴边心里清楚的紧;别说当初这事本质上是他们拿自己的招牌去偿还杨铸出谋划策的人情;单说后来铸投商贸没有去稀释他们的股份,他就得感恩戴德——以铸投商贸现在的业务规模,即便不上市,这10%的股份要是能在一二级资本市场转手的话,估值起码百亿规模,这个数字,甚至比他们肉联厂其余的所有资产加起来还值钱。 除此之外,除了一开始用国企招牌给铸投商贸提供了一些庇护之外,泉城肉联厂自始至终都是靠着杨铸的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规模的——不管是铸投商贸的o2o业务,还是铸投国贸的出口业务,泉城肉联厂绝对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即便到了他们业务已经遍地开花的现在,这两条渠道所产生的销售额占比,依然超过了27%;而如果计入其余的影响因素,杨铸的态度对他们销量的影响占比甚至能超过40%,可谓是妥妥的生命线。 因此,一直很清楚自己依附地位的泉城肉联厂,即便拥有铸投商贸10%的股份,即便挂着个“战略合作伙伴”的名号,但对于铸投商贸向来采取一种言听计从的态度——即便是铸投商贸每年的股东大会,肉联厂也只是象征性地派出去一个“哑巴”代表走走过场,自始至终不发表任何意见。 五年来,作为泉城肉联厂的负责人,吴边太清楚在对外事宜上,杨铸是一个何等强势的人了——当初还是一直小虾米的他,就敢在海外市场前景尚未明确的情况下,硬逼着肉联厂去调整产品规格、配方、外包装,甚至还把一份年度生产计划表砸到他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肉联厂严格按照上面的生产任务来执行,否则就取消海外业务的合作,另找他家。 而事实证明,杨铸的强势是建立在强大的自信基础上的;这几年来,随着杨铸一步步的攻城略地,他们这些合作伙伴在一个个被喂得肥到流油之余,却眼睁睁地看着杨铸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将他们进一步甩开,硬生生地成为了一方大佬; 而或许是在庇佑的光环下仰视了太久的缘故,面对着知根知底的杨铸,即便全城肉联厂规模越来越庞大,但作为企业负责人,吴边即便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业务层面,他们对于杨铸来说,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别说发言了,他们肉联厂的事情,现在有没有资格捅到杨铸这里都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这种情况下,吴边怎么有胆子敢去直接给杨铸打电话? 想到这,吴边忍不住瞅了瞅身边不动神色的林雄,原本不多的信心,忽然就动摇了起来。 …………………… 此时,杨铸同样把视线转向了许久未见的林雄。 看见这只老狐狸愈发消瘦的身形和鬓角悄然冒出来的几撮白发,瞥了瞥正在烧水换茶的林可染,杨铸看向他的神情免不了有些复杂。 “林总,许久不见!希望集团的胜利不远于将来……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与以往的敷衍不同,杨铸跟他握手的力道大了几分,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很有些不伦不类。 感受到这个混球很有些不同于以往的态度,林雄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这货不是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老领导么? 今天…… 吃错药了? 杨铸见状,哈哈一笑,然后坐在了茶台左侧,朝着林可染吩咐道:“芒种将至,湿气已显,宜饮刚猛之茶以驱瘴——来一泡班章,没有班章的话,班盆也行!” 林可染隐蔽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此时普洱虽然已经开始逐渐风行,但齐鲁人依然习惯喝绿茶,就算是部分茶庄里已经开始上架普洱了,但都是以熟普为主;这里是公司又不是自己家,准备的茶都是以北方主流口味为主,一时半会的,她现在上哪去给这货找班章或者班盆的生茶去? 杨铸见状,却是笑眯眯地从随身的解放包里翻出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小斑鸠上贡的老班章,虽然只是01年的古树混采,但胜在陈化时间刚刚好,把青味和火气都化掉了——再说了,单株失之于轻薄,还是混采来的滋味浓郁些。” 林可染无奈,只能放下手中已经开罐的日照绿茶,接过杨铸手中那顶多只能装个二十来克散料的小木盒,然后取出微型电子秤,用竹镊一根根地把茶叶从木盒里夹到秤上,然后死死地盯住上面的数字,生怕超过了8克。 见到这货一副强迫症患者的模样,杨铸笑了笑,然后扭过头来发了一根烟:“老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 吴边本想说自己不抽烟,但见到杨铸已经把烟递到了自己面前,当下只好双手接过那只小熊猫,不动声色地把烟拢在手掌里。 “杨总,前段时间,您成功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事,可是让咱们国人大大长脸啊,我还没来得及向您当面道贺呢,抱歉!抱歉!”吴边拱着手,补了一份不算迟来的贺喜,毕竟杨铸前段时间一直没在泉城,他就算想要当面道贺,也找不到人。 杨铸哈哈一笑,长长地吐出来一阵青烟:“怎么,某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又给你施压了?” 早在两年前,某些人知道铸投国贸对斯密斯菲尔德这家世界最大的猪肉厂商有收购意向后,便很有些让泉城肉联厂参合进来的想法,当时杨铸表面上以看衰这次收购项目为理由,回绝了他们的要求;但是转过头来,却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干净利落地把这么一家超大型企业纳入囊中。 这种行为,虽然杨铸大可以用“天降机缘”来做挡板,把这次的成功收购归结于运气好,但某些人的火气,估计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 虽然说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由于其庞大的规模和独特的“去因果化”经营路线,导致某些人虽然可以刮点油水,但却很难拿捏住要害。 然而,对杨铸这边无可奈何,但却不代表对泉城肉联厂没办法——泉城肉联厂既是扎根在齐鲁的实体生产企业,又是省级国营单位,给他们施点压,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见杨铸把话挑开,吴边苦笑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杨总,这事我会想办法抗住的……事实上,今天请您过来,另有其它的请求。” 抗住? 杨铸顿时又些惊了。 作为一个齐鲁人,他当然知道这些本地企业在面临着上方的意志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态度——你说他们有大局观也好,敬畏权威也罢,甚至也可说他们因循守旧;总之,但凡上面发了话,几乎每一个齐鲁企业哪怕是再难,也会乖乖地照做。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宛如闷骚老文青一样吴边,言下之意,竟然是并不打算乖乖就范? 啧啧,没看出来啊! 杨铸顿时对眼前的吴边很有些刮目相看——果然,钱是人的胆,泉城肉联厂规模极速扩大后,连腰杆子都硬了起来;要是换成两年前,你就算借吴边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说这话。 笑吟吟地打量了吴边一番,杨铸接过林可染刚分过来的茶,不怕烫的一口饮尽:“哦?其它的事情,是什么事?” 平日里不怎么喝工夫茶的吴边可没这个胆量如同杨铸一般的把刚出汤的茶水一口干掉,摸了摸滚烫的小茶杯,吴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现在的猪肉出口业务依旧还没恢复到过往水平,麾下包括墨菲布朗在内各大养猪场,超标的在栏生猪超过了600万头?” 所谓超标在栏生猪,指的就是已经达到了屠宰标准,但依旧没有出栏的生猪——在工业化养殖中,每一头猪的饲料投喂量和出栏时间是有着严格量化指标的,过早出栏或者过晚出栏,都会让成本和利润失衡,达标的生猪每晚出栏一天,它所能创造的利润就会往下降一份;等到延长出栏的时间超过半个月,企业甚至会亏本。 而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被铸投国贸收购并完成私有化以后,虽然外界对于这家企业的未来整体看好,但当初“猪流感”造成的影响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弭的,出于安全考虑,许多地区以及食品企业,至今没有恢复跟斯密斯菲尔德的业务来往,给出来的理由也惊人的一致……6个月内,如果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猪肉及相关制品没有出现安全问题,外加愿意降价,他们就就会重新下订单。 于是乎,斯密斯菲尔德公司面临着被兼并后,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一边是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冷冻库和饲养成本不断攀升的超标在栏生猪,一边是迟迟不敢恢复业务往来,并且明晃晃打算压价的过往合作企业。 所谓术业有专攻,即便是铸投国贸在数十个国家地区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但现实情况在那放着,你不可能逼着全球数量超过4600家的大型进出口商和b端商家冒着巨大的安全风险,现在就恢复与你的合作。 于是乎,面对着这种情况,从吕思思的铸投私募手中走了一道程序,真正辖管斯密斯菲尔德的李骏在开展了一系列修边修角的措施后,剩下来的,只能采取了最笨的办法——硬挺! 没法子,杨铸不许允许他缩减斯密斯菲尔德的养殖规模,也不允许他在接到命令前,把大量的猪肉出口到华夏,因此,在尽可能地利用铸投国贸本身的b类渠道去消化部分猪肉库存外,除了硬抗,他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不过好在杨铸让他从公账上划出了5亿美元作为应对这次事件的专款,因此就算现在的那几百万头超标在栏生猪的饲养成本早早地就超过了猪肉价格,但只要不真的大规模爆发猪瘟,熬个五六个月,却是没什么问题。 ……………… 听起吴边说起这事,杨铸的眼神有些莫名,当下微微的把身子往后拉了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吴边:“嗯,是有这事……所以,老吴,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 吴边看着杨铸这幅隐隐带着审视的做派和脸上开始有些公式化的笑容,顿时心里一紧,竟然开始犹豫了起来。 但凡与杨铸稍微打过几次交道的人都知道,他越没个正形,说话越随意,甚至愿意跟你对吼,那就说明他越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求他帮忙的事也越容易搞定; 但他一旦表现的彬彬有礼,甚至脸上带上这种客套而虚伪的笑容,那就麻烦了……这说明他至少对你有了一定的堤防心理。 作为跟林氏父女走的极近的人,吴边太清楚“杨铸的自己人”这六个字有着多大的份量了。 正是这六个字,希望集团这个在省里的地位还不如肉联厂的企业,才在获得了铸投商贸的大力支持之余,凭空获得了三款堪称现象级的爆款产品,一跃成为国内饮料行业top3,每年光在c端市场的营收就超过了30亿; 正是这六个字,使得希望集团漂亮多果汁凭空获得beuc推荐饮品的资格,从而获得进军欧盟那个拥有着4亿高质量消费者广袤市场的入场券; 正是这六个字,使得希望集团竟然能有资格参与百亿规模级别的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并在今年一口气将那些咖啡豆成品,直接杀入一众海外市场,从而拓出一条充满想象力的道路。 与外界的猜测不同,吴边很清楚杨铸这个人,其实是个极为任性的家伙; 他要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什么也不用干,他自然会帮你铺出一条康庄大道,让你直上青云; 但他要是没把你当成自己人,那么……你最好祈求这货不要把那些草蛇灰线的手段,用在你的身上。 用中二点的话来说,杨铸待人的原则是——我给你的,你不要也得要;我不给你的,我劝你你最好不要生出什么歪心思。 因此,他现在很怀疑,冲着斯密斯菲尔德某些业务而来的自己,如果胆敢在杨铸说出自己的请求,会不会让这货把泉城肉联厂从“自己人”的名单里踢出去,然后逐渐的一别两宽——以他对杨铸的了解,这位年轻的大佬不可能对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未来没有设计,也不可能平白看着华夏这个全球第一大猪肉消费国市场放在那却没有任何动作,更不可能不知道史密斯菲尔德每年那几千万头的生猪产量,对于他们泉城肉联厂的价值。 而杨铸在收购私密斯菲尔之后,截止目前为止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至今为止,别说就后续的事情主动给他打声招呼,就连一点跟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相关的风声都没放出来——很明显,这位大佬大概率是有别的算计。 按理来说,既然熟知杨铸的性子,外加猜到了他可能有别的计划,吴边不应该这么急不可耐地就主动要求面见杨铸,并且冒着诺大的隐性风险来张这个口的。 但是…… ……………… 看出了吴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纠结,坐在一旁的林雄抬手制止了吴边鼓起勇气想要说出来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杨铸,这件事还是让我来说吧……” 正文 第576章 南北 嗯…… 提到这次吴边主动求见杨铸的原因,绕不开两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一、猪周期; 二、南北之争。 ……………… 先说第一点:猪周期 “猪周期”这个词,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已经是个耳熟能详的词语,因此也用不着多费笔墨; 这种本质上是因为人为区域隔障导致的市场信息不对称,最终引发的周期性恶性循环,唯一需要加以补充的是,猪周期是有大小周期之分; 其中小周期具有极强的不可预知性——由于国人消费猪肉的总需求是一个基本的恒定值,因此小周期的波动往往跟猪瘟、国际环境、进出口指标、衍生商品的需求变化有着较为直接的关系;在这一块,哪怕再牛的人,也难以未卜先知。 而大周期,则反过来相对具有一定的规律,每一轮周期的长度差不多在1400天~1500天左右——改革开放到现在,虽然每一轮波动的绝对值有高有底,但经历过了那么多轮,其实大伙都已经心里有底了。 毕竟,每一次大周期的规律都大同小异:猪肉价格下跌——养殖户大量淘汰母猪——生猪供应量减少——肉价再次上涨——养殖户倒过头来大量补栏——母猪存栏量大增——生猪供应剧增——猪肉价格再次下跌。 要知道,当前的华夏尚不是后世,没有足够的财政预算去建立庞大的猪肉收储体系,即便是有一些战略储备肉,但在每年动则五六千万吨的猪肉需求量面前,完全不够看。 因此,面对猪肉这种完全依循“市场规律”的原料,各大上下游企业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猪粮比”这个核心变化指标,并且用尽一切办法来规避眼前的风险。 按照传统的观点,猪粮比价达到6:1被视为一个分界线; 达到了6:1意味着生猪养殖户处于盈亏平衡点;高于这个数字,则意味着上游养殖企业赚钱,下游生产企业成本攀升;低于这个数字,则意味着上游养殖企业亏钱,下游生产企业成本急剧下降; 而如果猪粮比低于5:1,则意味着上游养殖企业重度亏损、乃至面临着破产的风险;但对于泉城肉联厂这种大型下游生产企业来说,却是大肆囤肉的天赐良机。 但是,很不幸,现在是2003年的六月,正值猪肉价格的上行期,虽然此时的猪肉价格刚刚进入8元时代,比起后世来简直便宜的不要不要的,但是猪粮比价达,却已经到了102:1(此时华夏的主粮c端的价格处于1元时代,一些地方的粮油店,大米价格甚至不足08元/斤) 而且更要命的是,按照上一个猪周期的时间点来计算,此时正值猪肉上涨最后1/4周期——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出现什么重大意外的话,在明年,也就是2004年的秋冬季,猪肉价格就会到达顶点,然后迅速进入下跌期。 其实这对于泉城肉联厂来说是件可以值得期许的好事,毕竟他们现在的运营情况非常良好,现金流也是国内同行少见的充裕,最多只需要挺上两年半的时间,就可以大肆抄底,狠狠屯上一大波低价猪肉,直接从中长线上拉低生产线各个产品的成本,然后进一步抢占市场占有率——这种长线操作在后世很常见,当前的榨菜行业也经常用,但猪肉的价格和存储条件的要求可不比榨菜,在当下,有这个本钱玩这种大规模猪肉收储的企业,可谓是凤毛麟角;可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即将交互的猪周期曲线,对于泉城肉联厂来说,是个极为难得的市场机遇。 但问题是…… 有人未必懂经济; 或者说,有人不愿意去听吴边的解释,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些“并非权威经济学专家提出来的野路子经济理论”。 恰逢此时全国各地已经开始了方方面面的较劲,猪肉这种即是刚需产品、当前利润又高、又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此时生猪养殖多以散户养殖为主),还能迅速拉动gdp的东东,自然进入了各地的视野; 于是乎,无数的地方纷纷计划上马各种生猪养殖项目,其中喊出“立志将xx地区打造成为十万头生猪大县”口号的地方,数不胜数。 至于说生猪养殖其实是个污染极重的行业,玩这么大,会不会不利于当地的可持续发展……不好意思,现在还没到考虑那些的时候。 因此,这就扯出来第二个话题……南北之争。 ……………… 其实华夏的南北之争一直存在,除了大伙用来开玩笑的“豆腐脑咸甜之争”、“端午甜咸粽之争”、“米饭面条之争”、“汤圆元宵之争”之外;其实企业经营理念、治理政策、产业发展模式、甚至包括内核文化这些方面,南北之间都存在着巨大差异,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着互争长短的苗头。 回归主题。 既然各地,尤其是南方某些区域已经瞄准了生猪养殖这么一块“四全其美”的大肥肉,某些人怎么可能在一边眼睁睁的干看着?——要知道,地势平坦、陆上交通便利的华北和中原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农业重地,现在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粮仓;这么大的优势放在那,说起养猪,除了邻边的豫省和东三省,谁敢跟我大齐鲁相比? 于是乎,某些人便大手一挥,野心勃勃地提出了“五十大县,三千万头生猪”的宏伟计划。 并且极为好心地用“产销一体化,构建供应链闭环,降低企业生产成本,提高市场竞争力”为理由,“建议”已经走向世界的泉城肉联厂在这个猪肉原料价格不断攀升的现在,向国际看齐,用三年时间,建立一个养殖规模为500万头的大型养猪场——至于以后嘛,等到企业规模进一步扩大,把养殖规模扩大到千万头生猪级别,也是完全可以值得期待的事情。 要知道,与寻常人理解的不同,大规模的工业化养猪其实是一个高精尖的行业,经验技术不经验技术的且不说,光地皮和前期投资进去的硬件设备以及种猪的引进,就是老大一鼻子钱。 更何况不是你建了厂,就能马上养猪,这中间还有一个试运营过程,等到第一批生猪出栏了,对不起,猪肉已经降到了周期冰点了,要想在这个环节达成盈利平衡,你还得再熬个2~3年的时间,可谓是十足十的亏本生意——而且还是超级血亏的那种。 但没法,某些人既然已经发话了,表示愿意就资金的问题让银行过来协调一下,外加愿意在初期提供土地转让和税收方面的扶持,眼见着对方态度“温和且坚决”,但凡能给泉城肉联厂足够的自主权,吴边也勉强能捏着鼻子认——只要另辟蹊径,操作得当,届时就算会亏,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问题是…… 某些人似乎看出了吴边的想法,竟然要求泉城肉联厂必须走自建养、繁、育为一体的重资产路线,严禁去学习南方的“温氏模式”,这就让吴边彻底崩溃了。 有重资产路线,就有轻资产路线——而“温式模式”,就是轻资产路线的代表。 所谓“温氏模式”,指的就是南方目前最大的生猪和鸡肉养殖企业,建立于1983年,前身是粤省yf市新业县的勒竹鸡场的“温氏股份”所采用的的养殖模式。 在勒竹养鸡场尚未重组为温氏股份之时,由于当时的效益很好,周边许多农民都有了养鸡的想法,但因为交通不便,他们需要与勒竹鸡场合作,让鸡场帮忙到县里、深圳等地购置鸡苗、饲料等,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紧密的合作关系,这就是温氏股份首创的“公司农户”模式,学者也称为“温氏模式”。 这种“公司农户”的模式,类似于餐饮业的加盟店,农户自建养鸡的场地后,由公司提供鸡苗、技术及饲料等。肉鸡长好后,按签订的合同价格行“保底”回收——它的优势是轻资产、易扩张、易复制,后来随着温氏股份的业务扩张,也用到了猪、鸭、鸽身上。 但这种轻资产的模式虽然极易扩张,且可以有效分摊经营风险,但它也有自己的劣势,这也是为什么后世温氏在2020年没能或者说不敢增产肉猪的原因。 对比而言,重资产模式虽然投入大、风险大,但由于所有的养殖场都是自建的,养殖、育种等生产周期的各个环节全是自主可控的,因此在业务主导力这一块远不是温氏模式可以比拟。 就拿后世重资产的“一哥”牧原股份来说,同样面临2020年非洲猪瘟爆发,牧原股份借着猪价上涨,基本是无视猪瘟,快速扩产,销量增长7670%,成为“猪老大”; 而温氏股份这种散点、小作坊的农户饲养模式不易管理,面临的风险大,只能开始淘汰能繁母猪,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轮的猪周期从身边飞走,从而痛失2020年这一轮难得一遇的猪肉上行周期。 ……………… 作为生猪产业链上的一环,泉城肉联厂的吴边当然看得出来温氏模式的利弊之处; 公正地来讲,某些人这么坚持走与温氏模式相反的重资产路线,虽然带着浓厚的南北之争意味,但也并不能说对方就是错的。 但问题是,两种模式虽然各有利弊,但是重资产模式现在压根底就不适合泉城肉联厂啊! 至于原因嘛…… 其实很简单——泉城肉联厂是个国企,而且是编制满负荷,员工数量几近超标,中年以上员工占比超过70%的国企。 还是那句话,重资产模式对应的工业化生猪养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精尖行业——这就意味着,养猪场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和电脑操作技巧、看得懂各项数据指标后面的意义,同时也要有一定的营养、药理、环保各方面的知识储备。 也就是说,以泉城肉联厂现在的人才储备,根本没法子在不影响主营业务的情况下,抽调出足够的人手去开展这项业务——现在是可是2003年,对于大部分上了一定年纪的职工来说,这辈子连电脑都没摸过,他们怎么可能在短期内,适应这种全新的操作环境? 更何况人到了一定岁数后,对于新知识的学习和吸收能力,是直线下降的,而且从广义上来讲,当初的知识储备越匮乏,思维固化度就越高、二次学习能力就越差,甚至会出现极为明显的排斥反应——由于主营业务的特性,泉城肉联厂70%以上的员工,都是职高或者初中学历,其中间的问题可想而知。 至于说再吸纳一批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员工…… 拜托!在各方的因素下,泉城肉联厂这几年已经从无数破产的兄弟企业里吸纳了一大堆员工,仅仅只是三年,泉城肉联厂的员工规模就从当初的四千多号人,一下子膨胀到了近三万人,其工资福利花费之巨,甚至分走了肉联厂每年毛利的60%以上,比出正常国企的50%毛利支出足足高了10个百分点(注意,是毛利,而不是纯利,这中间的区别大了去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企业负责人的吴边,敢去冒着企业上钢丝的风险,为了一个在中短期内必然会成为重大包袱的项目,再去招揽一大帮子新员工? 原本吴边一开始还想着取个折中办法,借鉴温氏集团的“公司农户”模式,将其升级为“公司育肥场结算”的模式;又或者是“公司现代养殖小区农户”模式——不管是哪种模式,都远比一体化的自营养猪场所承担的建设、运营费用和风险都要小得多,就算到时候亏,亏的幅度他也勉强承受的起。 但某些人竟然直接指定了泉城肉联厂要走纯正的重资产路线,这就真的让吴边抓瞎了。 在鼓起所有勇气,当场给出了“容我回去考虑考虑”这种有些落人脸面的答复后,足足在家失眠了三天的吴边,万般无奈下,只能跑过来涎着脸让自己的老朋友林雄当个中间人,陪同自己一起见一见杨铸——在他想来,自己的份量肯定不够,但如果加上林氏父女,指不定就够了。 ……………… “哦?老吴,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听完林雄用一种不带任何偏袒的语气,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杨铸摸了摸下巴,很有些怜悯地看着吴边——在北方做企业大不易,在北方做一个有点追求的国企负责人,更是难上加难。 想起两年前连自己都需要吕思思陪同,然后用铸投国贸的名义去回绝一些不搭边的要求,可见吴边这个肉联厂总经理,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见到杨铸看向自己的态度又没了之前隐约的隔阂,吴边大大地舒了口气,然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杨总,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一下……能不能以合作的名义,让斯密斯菲尔德跟我们泉城肉联厂,一起投资一个800万头生猪规模的自营养猪场?” 看到杨铸略有些差异的神情,吴边赶紧解释道:“这两年,齐鲁吃到了一大波外来投资带来的红利,因此现对于招商引资,尤其是国外投资这一块极为重视——斯密斯菲尔德虽然被杨总你收购并且私有化了,但从股权架构上来讲,它还是一家国外企业,也依然是世界第一的生猪厂商,而且拥有着极为成熟的规模养殖技术和经验,这是个大大的加分项;” “而之所以我斗胆要求两家合作投资一个800万头级别的自营养猪场,而不是500万头……” “是因为省里面对杨总你知根知底,如果跟斯密斯菲尔德合作了,结果却依然只建一个500万头规模的养猪场,我怕上面会觉得我们太过糊弄,从而生气——但是如果把规模从500万头扩展到800万头,外加引入斯密斯菲尔德的管理经验和先进设备的话,我估计就能把这一块给抹平!” 说到这,吴边一脸的惭愧:“杨总,我也不瞒你,我今天厚着脸皮朝您提出这个建议,说到底还是想利用斯密斯菲尔德的壳子和人员帮我暂时顶一下眼前的难关——只要合作达成,那么不管是初期的基建费用,还是人员扩编,我这边都能省下来一大成本;” “甚至等第一批生猪出栏时,也能借着斯密斯菲尔德的渠道,帮我们泉城肉联厂在账本上分摊一下成本——不过您放心,这部分账面亏空,算我们预支的,等渡过半轮猪周期后,我们一定会在5年的时间里,把这部分亏空补给您!” 听到这,杨铸才知道吴边打什么主意。 众所周知,夏天袄子里的跳蚤多,如果只是肉联厂自己去建那个养猪场的话,光前期的基建费用和那些价格不透明的设备采购就能被剥出三层皮去——这笔钱从绝对数值上来讲,或许不是特别多,但是对于打算在明后年开始抄底猪肉原料的肉联厂来说,此时的账面上每少一个亿的现金流用于囤肉,就有可能导致在下一个原料采购周期内,肉联厂的成产成本提高1%,拉长了周期来看,这绝对是一件大亏特亏的事情。 但是如果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也参合进来,那就完全两码事了——国人在面对自家企业和外企时,态度是两码事,要是到时候基建报价或者设备质量真的让人感觉有些离谱,大不了走外省或者国外的采购路线,到时候就算有人不满,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至于人事这一块,也很好理解——编制超标本来就是泉城肉联厂现在最大的心病之一,且不说国企铁饭碗的特性和丰厚的福利待遇,会使多出来的这一两千号大概率拿着更高工资的员工会成为肉联厂一辈子的负担;单说在扩招的过程里,各方神仙会塞进来多少牛鬼蛇神,用屁股想想也知道; 但是如果中间忽然横出来个外企,那就两码事了——不管是走人事代理还是直接把人事档案归纳在斯密斯菲尔德名下,都会把泉城肉联厂从无尽的负担中解脱出来;就算是有人想要塞人进来,实在不行了,外企可是有kpi考核的,真要不耐烦了,靠管理制度刷掉一票子光吃饭不干活的人是分分钟的事。 至于最后一点,关于借用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名义走账……其实这才是关键。 要知道,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建成了这个自营猪场,等到第一批、乃至前三批生猪出栏的时候,泉城肉联厂是铁定亏本的。 但问题是,那时候肉联厂又面临着抄底囤肉,拉低中长线成产成本的关键时刻——自营猪场不可能在一开始就爆量,那点出栏的生猪相对他们的原料需求而言,绝对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 在这种一增一减的情况下,如果按照正规程序走,账面现金流大幅缩水的肉联厂,是绝对没法子收储到足够量的低价猪肉,来拉低他们未来的生产成本的——别说银行贷款,做过企业的人都知道,就算利息再低,一轮滚一轮下,那些利息也绝对能吃掉一半以上低价原料带来的成本红利,因此除非是不得已或者被摊派,一个运营状态良好的国企是绝对不愿意背负上巨额银行贷款的(国企求稳,私企求快,两者的需求和实际情况截然不同,不要从私企的角度来看这事。) 这时候,与斯密斯菲尔德合作的妙处就显出来了。 且不说在全球拥有着庞大销售网络的史密斯菲尔德,可以随便找个诸如“特种特价”的理由逆周期地高价收购这批猪肉,玩一玩账面游戏,狠狠补充一波肉联厂的现金流,让其可以有充足的弹药去收购低价猪肉; 甚至还可以用自己的名义,直接大肆抄底这些低价猪肉,然后在未来某个时刻,平价或者稍稍加点存储费,把这些原料卖给自己的合作伙伴——虽然由于进出口配额的原因,杨铸在没做前期工作前,没法子把斯密斯菲尔德海外那些价格更低廉的猪肉大量运过来,但如果在华夏建了合资养猪场后,当下进行正常的猪肉收购存储是可以的。 这么一来,最起码,一个完美的透支计划就形成了——虽然有借有还之下,肉联厂花的还是同样多的钱;但同样的钱,花在不同时间节点上,带来的效果是截然不一样的。 一年半以后的猪肉价格下行周期,对于被压了任务的泉城肉联厂来说,完全可以看作是生死关。 如果按计划顺利的渡过去了,那么肉联厂就能往上再迈一个大大的阶梯,在下一个猪周期到来之前,靠着绝对的成本优势,能大大地开疆拓土一番,成为国内当之无愧的老大; 至于以后的猪周期…… 你放心,只要能挺过最开始的关键时间点,这种产销一体的重资产项目,有的是办法去做好盈利平衡。 但要是到时候没法子收储到足够的低价猪肉,把成本控制下来,那么他只能在同一纬度上,继续跟国内的其余品牌激烈搏杀,甚至有可能因为养猪场项目耗去了太多的资金,连锁反应下,背上了越来越多沉重负担的肉联厂,最终在国内市场沦为三流! ……………………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大概明白了吴边的想法,杨铸静静沉思了片刻,最终在吴边和林氏父女关切的眼神下,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正文 第577章 安全 第二天中午,提着几个袋子的林可染来到了杨铸的别墅。 众所周知,杨大官人在料理生活方面的能力无限趋于零,再加上这货有时候懒得出奇,有了去年的案例在前,为避免某人在小丫头和万清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被活生生饿死,林大小姐干脆直接翘班,买了一堆东西过来伺候这位爷——反正在咖啡顺利完成出口后,她这段时间需要忙的事情并不如何多,权当是给自己放半天假了。 而等到嘴里叼着半块干脆面的杨铸,用一副看救星的表情把她迎进屋子里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摆放的那一箱小浣熊和半袋子火腿肠,林大小姐在无语之余,也忍不住有些心酸; 天天就着火腿肠吃干脆面……这么寒酸的日子,你敢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个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 ………………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昨天拒绝了吴叔叔的请求?”院子里,架起了酒精炉的林可染,将盛满清水的砂锅顿上去后,掸了掸职业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回了太阳伞下。 杨铸则是眼巴巴地看着那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烧开的热水,一边啃着肉联厂去年刚刚研发出来的脆骨肠,一边不满地说道:“喂喂喂,青口白牙的,可不能胡说,什么叫我拒绝了老吴的请求……我不是最后给他指了条明路么?”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人家吴叔叔冲的就是斯密斯菲尔德的这块挡箭牌过来的,你死活不肯借这块招牌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回购肉联厂手里部分铸投商贸的股份……这是什么破招?” 杨铸一边陶醉地把嘴里的脆骨咬的咯吱咯吱响,一边惬意躺在摇椅上扇起了大蒲扇:“老吴现在最大的为难处不就是害怕到时候现金流不够,导致低价猪肉原料收储量不足么……想法子通过正常渠道给他输送点现金流过去不就行了?肉联厂手里的那10%股份,可值不少钱呢!” 这倒是实话,即便铸投商贸从来没有任何上市的意图,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它的股份在一级资本市场里面,绝对是个超级香馍馍,无数人甚至愿意按照铸投商贸的市价估值溢价50%来购买却求而不得; 因此肉联厂手里那10%的股份,即便是按照回购价来计算,哪怕只要丢出来2%,起码也是二三十亿的天文数字,足够肉联厂应付眼前的这道坎了。 之所以杨铸在拒绝吴边原本的请求之余,建议肉联厂通过抛售铸投商贸的股份来获取足够的现金流,而不是其余的拆借手段……说到底却是为了他好。 毕竟肉联厂是国企,涉及到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正常渠道”这四个字可是重中之重——以眼下的情况来说,但凡这笔天量资金的往来有一点不合程序或者犯了隐形忌讳,立马就能有人跳出来,把一大堆诸如“意图推动混改”、“侵吞国有资产”等帽子扣在吴边身上,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乖乖卸任。 还是那句话,别小看国企,只要有必要,那些从业了数十年的老会计,只需要48小时,就能从浩如烟海的账本中,找出一大堆你违规拆借的证据。 作为国企的一员,林可染自然知道昨天吴边提出来的那个建议,中间有多大的风险;但她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麻烦不要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就好奇了,为什么明明斯密斯菲尔德已经被你收购了,你却就这么硬生生捂着,连名头也不愿意借出来?” 看着那双熊猫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杨铸翻了个白眼,却是一点回答的欲望都没有,干脆闭上了眼睛,诺大的一个身躯在椅子上摇啊摇,仿佛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为什么要捂着斯密斯菲尔德,死活不让他有所动作? 废话,那肯定是为了安全着想啊! ……………… 在许多国人的眼中,漂亮国那就是“德先生”和“赛先生”的代名词,简直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堂; 但实际上,在当下,没有人能比重生而来的杨铸,更明白这票子洋人骨子里的海盗属性。 或许,1987年的东芝事件的合理性有待商榷;但是2013年4月的法国阿尔斯通高管被拘事件,2018年的孟晚舟事件,却是将漂亮国虚伪的面目彻底撕开—— 另一方面,华夏企业的海外拓展之路,艰难的令人唏嘘——撇去八九十年代第一批出海的那些愣头国企不谈,进入21世纪后,那些出海的华夏企业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缅甸密松水电站项目搁浅、中远集团收购希腊的比雷埃夫斯港口的项目一度被叫停、中铝秘鲁特罗莫克铜矿项目数次被停工、等等,这些事情就暂时不提了; 像马达西奇公司这种,明明都已经跟中方签订收购合同了,竟然能在漂亮国的干预下,硬生生在让二毛在既成事实后毁约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当然,有些人会说,不管是港口、矿产还是发动机项目,都是敏感型项目,漂亮国以“guo家战略安全”的名义插足其中,并不如何令人费解;但是史密斯菲尔德只不过是一家猪肉生产商,以漂亮国对本国农业的放任程度来看,杨铸至于这么杯弓蛇影么? 还有,就算杨铸谨慎,可如果漂亮国那边真的其心思了,就这么把斯密斯菲尔德公司捂在手里,真的有用? 对于这个问题,杨铸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小心无大错,而且,把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手里捂上一段时间,绝对有用! 说起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不提后世另一个不怎么为大众所知的公案了,虽然并不是农业方面的案例,但却非常具有借鉴意义。 ……………… 2021年7月,华夏的闻泰科技通过它的子公司“安世半导体”用6300w英镑顺利收购了日不落的最大的芯片制造商nwf(newportwaterfab); 结果时隔不到一年,已经脱欧的日不落,忽然宣布要对这次的交易进行全面的guo家安全评估——意思就是哪怕是买定离手近一年了,这笔交易也有可能在未来的75天内被撤销。 以日不落一直以来的站队态度来看,这次的事件背后是谁在捣鬼,傻子都看得出来看。 有意思的是,nwf虽然名义上是日不落最大的新片厂,但以日不落在芯片领域的技术水平,这家年营收不过是3100万英镑的企业,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切割圆晶的工厂罢了——虽然说它在某些领域的技术跟自身的产能的确有一定的价值,但这种规模的圆晶切割厂究竟能有多强的敏感性,但凡对半导体和芯片领域稍有了解的人都清楚;说它是鸡肋的确有些过份,但说它不过是个大众货,却没有太多的争议。 除此之外,安世半导体虽然是闻泰科技的子公司,但它的前身却是一家地地道道的、生产汽车功率芯片的荷兰公司,并且一度排到了同领域的全球第七——无论是从安世半导体的“根正苗红”来说,还是从收购业务的合理性来说,这次的并购都没有半分值得挑剔的地方。 像这种nwf大众货色,而且连续亏损了多年,连净资产都变成负数的大众货,竟然引出了日不落的“guo家安全评估审查”,其中的原委固然人尽皆知,但事件本身能带给杨铸的思考却远不止如此。 对比于nwf,同样是弱敏感性的斯密斯菲尔德,必须要考虑其业务体量与某东方大国挂钩后,是否会挑动漂亮国的某些敏感神经,或者说是漂亮国某些利益群体的神经——要知道,杨铸在漂亮国除了有一票子实际上并不如何牢靠的盟友之外,同样有无数看他极为不爽的敌人,只要能有个稍微能做文章的理由,那些人不介意把事情闹大,然后狠狠从他身上撕块肉下来。 同时,杨铸也必须考虑在既有规则框架下,尽可能地不给那些人留下可以操作的空间。 收购私密斯菲尔的铸投私募,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一家华夏企业,但从股权架构和业务范围来说,却是一家实实在在的漂亮国企业——已经变成子公司的铸投私募,其法人代表是李虎,他是漂亮国国籍,而铸投私募的股权架构虽然复杂,但追溯枝叶的话,源头不过是杨铸、李骏和小圈帮三大堂主共同成立的合伙人企业罢了,其中的奥妙,学过股权架构的同学自然都清楚。 因此,至少在表面上,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的铸投私募,其“根正苗红”的程度是可以保证的,在当下这个时节,就算某些人想要以此来做文章,顾及到大盘,漂亮国也不太可能直接粗暴地用“安全”做借口,对斯密斯菲尔德进行审查评估——尤其是斯密斯菲尔德已经完成了私有化,想要对其进行审查评估,可用的借口就更少了。 既然从属性上来讲,目前被铸投私募收购掉的斯密斯菲尔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那么杨铸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在业务层面上被他们找到借口了。 故而,即便是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现在急需要大量的业务来使自己走出低潮,但杨铸依然下了死命令——目前只准以史密斯菲尔德的原有业务合约为基础开展业务;除了可以介入铸投国贸在北美的商业网络外,不准擅自扩大业务范围和渠道;暂时不准切入某东方大国的市场。 要知道,斯密斯菲尔德是一家全球业务性的猪肉厂商,在当前这个时刻,任何针对于海外业务的拓展,都有可能带来一些莫须有的借口,但是……我履行以往的合约总归是没问题的吧? 可能有人说,要是这么继续捂下去,杨铸费那么多精力收购斯密斯菲尔德的意义何在,难不成是钱多了烧的慌? 嗯…… 之前说了,这些都是暂时的; 而杨铸需要做的,就是烧钱让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在当前的业务低谷期继续咬牙硬扛——从铸投私募成功收购之日起,只要熬足了365天,那么迎来的就是天高海阔任鱼游! 没错,365天! 这就是杨铸从nwf事件里学到的另一样东西——不管你再牛,在欧美也一定要去研究并认真对待当地的各项法律。 当然,学习这些法律究竟是想去做个顺民,还是彻底弄熟游戏规则,以方便你去干点别的事,那全看你自己。 而恰好,根据漂亮国的法律,当前对斯密斯菲尔德最有威胁的“guo家安全评估”这个理由,有效期只有一年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从被收购之日起,漂亮国如果没有在1年内对这次收购案发起“安全评估”,那么他们便再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收回斯密斯菲尔德——当然,如果未来斯密斯菲尔德被抓住了重大漏洞,届时自然有别的借口冒出来,但那是后事了。 所以,这才是杨铸直接拒绝吴边借用斯密斯菲尔德这个招牌的真正原因——开什么玩笑,以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现在的跟脚,跟一家华夏国营企业共同投资一个大型项目,还能有比这更有想象空间的借口么? 当然,这些话是没办法跟林可染解释的,别说林可染了,就连吕思思和李骏他们都没法说——毕竟现在的漂亮国和华夏尚属于小蜜月期,还没疯狂到后世的那个程度,有些话说出来没人信不说,还会平白让人怀疑。 ……………… 林可染见到杨铸在那装睡,在日不落留学了几年,很懂得保护彼此隐私的她也没有追问,她知道这货如果愿意告诉你,他自然会跟你说;但是如果不想说,你追问也没用——况且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两个人只不过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事关人家花了几十亿美金收购过来的斯密斯菲尔德,如果中间涉及到什么商业秘密,不愿意告诉自己也实属正常。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见到酒精炉上的砂锅已经开始猛着喷气了,林可染这才转身解开身边的袋子,然后推了推杨铸:“喂,水开了,想吃什么?” 都快把饥饿感印在灵魂里的杨铸闻言,顿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然后眼睛放光的看着林可染:“呆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林可染指了指前面的袋子:“喏,鸡脯丸子、撒尿牛丸、墨鱼丸、香菇肉丸、油炸狮子头……看看想吃什么,我帮你煮下去。” 看着那一大堆冻品丸子,杨铸脸色苦了下来。 原本自已还以为这货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竟然敢一脸自信地给自己说,会给自己弄一顿好吃的,结果……就这? 扫了扫这些连款式都一般无二的丸子,想起自己上一辈子被某个女朋友天天安排的鱼丸煮泡面,杨铸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可染; 到底是现在这些女人都只会煮鱼丸了呢? 还是这货压根底就是上辈子那个女朋友魂穿回来,找自己讨债来了? 嗯…… 摸了摸下巴,杨铸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可染,试探着问道:“……紫什(shi)?” 指什? 我还十指呢! 林可染看着一脸心虚的杨铸,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鬼!? 正文 第578章 强光 “喂,指十是什么……是一种修行方法么?”看着杨铸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捞丸子,林可染有些好奇地问道。 80年代的特异功能,90年代的气功,千禧年净土禅宗的直心道场,以及后来的大般若,每一个时代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因此林可染下意识地以为这货跟其他有钱人一样,多了点小爱好——毕竟这货这段时间看起来委实有些闲,“无事必生非”这条金规铁律可不仅仅适用在女人身上。 听到这货把紫什听成了指十,还误以为是什么修行方法,杨铸翻了个白眼:“是啊,就是双手合十,道几声阿米豆腐嘛,简称指十。” 林可染额头冒起一串黑线,什么时候双手合十也算作一种修行方式了? 还有,这是佛家的东东? 如果说这劳什子东西是道家某一宗的印法或者修行方法,指不定她就信了,但是佛家的东西嘛……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货会信这玩意。 要知道,这个口无遮拦的混球整日里可是把“盛世佛门,乱世道门”之类的言语挂在嘴边的。 当初在滇南的时候,玉溪峨山县那边的天龙禅寺正在筹建善款,于是找上了自己,出于礼貌,自己父女在捐赠了2万大洋之余,也想着为这货积点福报,于是给他去了个电话,建议他也捐一点,结果这货直接在电话里跳脚,一分钱都不肯捐不说,还扯了一大堆希望工程啊、历史博物馆啊、贫困山区的老乡啊之类的理由,一副想要让她把捐出去的2万块钱追讨回来的架势——由此可以看出,这货对于佛门的不感兴趣程度,可见一斑。 …………………… 似乎是很不愿意把话题关联到自己前世某位娇生惯养,烂毛病一堆的前女友身上,杨铸赶在某位好奇心爆棚的熊猫眼美女继续发问之前,率先发难:“林大小姐,说起来,貌似我吃过您老人家做的东西全都是白开水直接煮的……看来,你的厨艺也不咋样嘛!” 嗯…… 从第一次吃的白粥,以及中间偶尔穿插几次的汤圆水饺,再到今天的白水鱼丸,似乎林可染真的就只会把水烧开,然后把食材一股脑地丢下去煮,因此杨铸的怀疑完全经得起推敲。 林可染闻言,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可以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但你不能怀疑我的厨艺……知不知道,我在日不落留学的时候,那些同学都争着抢着要吃我煮的东西?我回国的时候,那些同学都哭着喊着不让我走?” 杨铸沉吟了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日不落那种美食荒漠里,对于你那些吃怕了仰望星空派和报纸炸鱼薯条的同学来说,哪怕给他们煮包华夏泡面,他们都会觉得是无上美味?” “而你那些同学死活都舍不得让你走,会不会……他们其实也跟我一样,是个连锅铲和汤勺都分清,糖和盐也经常弄混的厨艺白痴?” “你知道的,对于我们这种生存能力几乎等于零的家伙来说,身边任何一个能把食物弄熟而不至于吃了中毒的朋友,其价值不啻于无价之宝——更何况以你林大小姐的性子,那些食材肯定全是你自己掏钱的吧?” 见到林可染点头承认之后,杨铸啧啧了两声:“像你这样既能把食物煮熟,又能免费过来蹭吃蹭喝的冤大头……别说你那些同学了,就连我,见到你要回国,那也肯定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你大腿不让走的!” 见到这货用一腔恶意地揣测那帮子同学也就罢了,林可染听到这个混球把自己的厨艺贬的一无是处,顿时露出一副想吃人的神情:“什么叫只能把东西煮熟?你知不知道,煮东西很考验火候和功夫的!” “就拿熬粥来说,加多少水,什么时候下米,用什么火力,什么时候收火,什么时候下菜,按照什么顺序下菜,什么时候加盐,加多少盐,全都是有讲究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平淡中最见功力?能把一碗粥熬好,你以为真的很简单?” 杨铸嗤笑一声,提醒道:“粥做的再好,那也是煮出来的……我说你老人家只会用白水煮东西,没毛病吧?” 林可染顿时噎住了,有些心虚地别了别头。 自小到大,她的饮食就清淡无比,吃的东西不是煮的就是炖的,又或者是蒸的;再加上她母亲虽然也教过她一点厨艺,但出于谨慎态度,是严禁她接触炒、炸之类的工序的——别说炒菜和炸肉了,就连黄焖、红烧等带着炒、炸工序的工艺,都坚决不让她碰。 虽然矫情,但想想看,做母亲的,害怕自己女儿不小心被炸出来的热油烫伤了那张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虽然林大小姐在杨铸看起来,着实少了一些女人味,但不得不承认,这货的五官长得没得挑。 但是,自家母亲的保护过度,带来的恶果就是……在家家姑娘都能熟练操弄厨房的当今北方,已经26岁的林大小姐竟然只会煮几样最简单的吃食! 也幸亏林家勉强也算个大户人家,也幸亏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要是往前回拨个二三十年,哪怕以林可染这种姿色,在齐鲁这块地头上,也绝对很难找到合适的婆家! 见到林可染目光有些闪躲,杨铸顿时得意起来,然后满脸豁达地摆摆手:“用不着自卑,这不还有我这个连肉都烤不熟的厨艺白痴在一旁衬着么——再说了,免费的东西,咱还有啥可挑剔的!?” 听到这番仿佛是安慰的话,林可染的小脸顿时涨红起来。 在当下的齐鲁,把女人的厨艺竟然拿来跟一个非厨师专业的男人相比,绝对是赤裸裸的侮辱——更何况拿来对比的还是个厨艺小白,其间的侮辱程度简直是2的n次方! 还有,什么叫“免费的东西没啥可挑剔的”? 其中的未尽之言,简直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啊! 狠狠地平复了一下胸中的郁气,林可染脑海里闪过一挡档自己看过的美食节目,然后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货:“带我去你家的厨房……本姑娘今天好歹给你露一手!” 杨铸大惊:“喂喂喂,林大小姐,千万别想不开啊……我家冰箱里的吃食都是别人送的,好贵的!” 林可染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恶狠狠地看着这货:“赶紧~!带!我!去!你!家!冰!箱!” ……………… 事实证明,杨铸说的没错,他家那个超大号的冰箱里,右边的保鲜室里固然全都是些火腿肠、鸡蛋、咸干菜之类的宅男标配;但是左边的冷冻室里,却都是些当下的稀罕玩意。 五六封被切割的整整齐齐的牛肉——从标签上来看,这既不是赫赫有名的松阪牛肉,也不是这两年开始逐渐在华夏流行的土澳谷饲安格斯牛肉,而是不太为国人所熟知的意大利奎宁牛;从形状和花纹来看,这些牛肉全都是奎宁牛最有风味的上脑部位。 十几个至少有她拳头大的干鲍任意的甩在一个木盒里,从上面的挂牌来看,分明是来自岛国的吉浜干鲍——这种级别的干鲍竟然放在冷冻室里挂霜而不是放在恒温室里悬存或者放在玻璃罐里真空保存,绝对是妥妥的暴殄天物! 一大只鲜割猪后腿就这么斜堆在几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野生菌袋子上面,从大小和形状上来看,应该是藏香猪无疑了——只不过藏香猪要么吃新鲜的,要么吃腌制的火腿,就这么把鲜肉冻起来,简直是平白浪费它的风味。 扫过两只真空包装的西马尼乌鸡,一大袋已经冻成冰坨的雪蛤,一只已经被冻的有些脱水的超大狮头鹅,一小袋黄唇鱼花胶,半扇盐池滩羊的肋骨,强自忍住满腔吐槽欲望的林可染深呼吸了两下,最终把目光投向了一大圈形状不如何规整,看起来似乎是某种鱼脖的食材上。 决定了,就是你! 看着眼前这圈失水并不严重的蓝鳍金枪鱼脖,林可染爆出了无穷的信心——作为蓝鳍金枪鱼身上真正的顶级部位,她就不信,把这玩意拿来盐烤,味道还能差!? ……………… “喂喂喂,这玩意我可是打算冬至的时候拿来包饺子的……你确定你不会浪费好东西?”院子里,杨铸看着带上手套的林可染正在拿着一把小刀子站在桌子前,费力地割着鱼皮,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众所周知,金枪鱼要排酸了后才好吃,因此只要水份流失不太多,放在冰箱里冻上个一年半载的都不怕,因此林大小姐选的这圈鱼脖,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 你用得着这么急于证明自己么? 这圈鱼脖才从冰箱里拿出来还不到15分钟,压根底就没化开诶! 你确定你现在割得开那厚厚的鱼皮?——据覃鑫那货所说,这条金枪鱼可是罕见地超过了350公斤,那鱼皮厚度和韧度,完全可以当做老牛皮来看待了。 额上已经冒了一圈细汗的林可染闻言,充满鄙视地看了一眼杨铸——我看你是吃鲅鱼饺子吃魔怔了,这种极品原材料竟然也想着拿来包饺子?好不好吃且不说,但是暴殄天物是绝对的了! 不过想起了那半冰箱胡乱摆放、甚至已经失去了原有风味的顶级食材,她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很明显,这货骨子里就是个屌丝,估计那些顶级食材在他看来,还没有街边已经涨到了五毛钱一串的羊肉串来的有吸引力。 抹了抹汗之后,林可染取下手套,把身上的小西装脱了下来,然后又挽了挽袖子:“放心吧,金枪鱼脖本身就油脂丰厚,只需要稍微撒点盐,烤香了后绝对能让你把舌头都咬下来——你不是最喜欢吃烧烤么,本姑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顶级的烧烤!” 杨铸闻言撇撇嘴,心想烤金枪鱼脖固然是极品美味,但您老人家也得先把它烤熟了再说——你确定到时候不会像我之前的一样,肉还没熟,外面就已经变成炭了? 本想分享一下自己以往的惨痛经历,提醒一下这位大小姐最好是等到肉彻底解冻以后再上烤架,结果天上的云层忽然挪开,一阵耀眼的阳光投在林可染身上,瞬间让杨铸看呆了。 嗯…… 众所周知,很长一段时间里,女性办公室人员工装的标配就是职业装白衬衣。 然而,白衬衣固然显得正式而端庄,但是一遇到强光,有些东西就无所遁形了。 啧啧,原本以为留洋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闷骚,结果这位大小姐竟然穿的还是棉白色的bra……我该说她保守呢,还是该说她冷淡? 嗯,虽然棉白色差评,但是整体评估来看,规模和形状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比自己以为的要强不少。 还有那腰,啧啧,不愧是健身狂魔,都快呈90度弯着身子切鱼皮了,竟然没有一丝赘肉……可以啊! 往下挪了挪,杨铸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货今天一如既往穿的是黑色职业裙,要是也换上轻薄纱裙的话,阳光刺透下,那双从外表看起来并不输陆菲菲的大长腿究竟是什么品质,自己就能一探究竟了。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觉得眼前的熊猫美女大概率是那天晚上被自己拿了一血的女人,故而杨铸面对着林可染这番不是走光的走光画面,眼神竟然没有一丝闪躲,在大大方方地欣赏之余,摸了摸下巴,试图回想起那天晚上一丢丢点场景画面。 很明显,不管平日里表现的如何,女人终究都是有第六感的。 没一会,林可染就隐隐感到了不对。 一侧头,却看见了杨铸那直勾勾的眼神,低头一看,顿时什么都明了了。 两朵细细的红云飞上了脸颊,林可染柳眉一挑,就要发作,瞧见杨铸脸上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心虚之下,却一下子发作不起来,一时间竟然很有些进退维谷,不知道到底是现在就赶紧穿上工作装来遮挡这货那令人心里发毛的眼神呢,还是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任由这个混球看个够,然后静静地等待阳光被云层遮挡。 看见熊猫眼美女强自淡定的表情下,那隐隐如小兔子般的失措,杨铸哈哈一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货在日不落留学了好几年,不管是普世价值观还是人格独立性跟一般的齐鲁女性很有些不一样,因此那天晚上的事情未必就代表了什么;再加上这货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说也是个体面人,有些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想了想,杨铸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可染,鱼脖先放在那解冻吧,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才化得开呢……天这么热,不如先过来聊聊天?” 听见杨铸陡然把对自己的称呼从“林大小姐”变成了“可染”,然后扫了扫杨铸给自己腾挪开来的那半截长椅,不知怎的,林可染的心忽然慌了起来,腿脚也不争气地有些发软。 犹豫了一下,看见杨铸又在笑眯眯地朝着自己招手,似乎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林可染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朝着那张长椅慢慢走去…… 正文 第579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 作为相对高档的独栋别墅区,综合考虑下,一般人的院子里一般都只会种上一些柏树、墨竹、海棠之类的并不喜欢落叶或结果的绿植——这样既能显示风雅,打整起来也比较方便。 但是很显然,杨铸骨子里是个大俗人,相对于那些只能远观的绿植,他更加青睐于赏花吃果两不误的树木。 于是乎,那仅仅只有600多平米的小院子里,围绕着栏杆,这货竟然一口气让人植了两棵樱桃树、两棵梨树、两棵早杏树、两棵桃树。与小丫头和万清漪自己种的一些花花草草一起,把不大的院子围得严严实实——这些树可都是杨铸花了大价钱让绿化公司从老乡手里买过来的,品种都经过精挑细选不说,每棵至少都有二十年以上的树龄,因此冠幅委实不小。 当然,如此多的果树,明年开花时候肯定是一番盛景,但到时候那十多树的果子,区区三个人能否吃的完,以及到时候满地的落果该如何打理,却不在杨铸的考虑范围内——反正这些果树开春前才移植过来的,根系轻微受损下,据说今年没怎么开花;就算要为落果烦恼,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 “说起来,咱俩已经认识了四年多了,好像除了公事之外,就没怎么聊过其它的了。”两颗梨树间的长椅上,杨铸扫了扫头顶那稀稀拉拉的两三颗刚刚成型的小鸭梨,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熊猫眼美女。 本来颇有些紧张的林可染听起他说起这个,忍不住在心里飞了个白眼…… 她和杨铸刚认识的时候便充满着诸多误会与敌视,杨铸以前更是对她父女处处提防; 等到滇南一行,两人关系开始缓和下来,逐渐处成朋友之后,已经结婚的杨铸却早已离开了希望集团;在彼此都忙的不可开交的那段时间里,两人除非是有公事,否则也的确没时间见面。 再后来,已经把他当成半个偶像的林可染除了越来越忙外,眼见着杨铸一飞冲天,出于某种自矜,外加自己闺蜜万清漪的关系,她除了公事之外,却是逐渐不方便见杨铸了。 不过说归说,但其实两人之间有好几段较长时间单独相处的时间;然而这货固然在专业水平上无愧于他一方大佬的称号,然而在其余方面,却是一个近乎于白痴的男人——好几次,她都曾经尝试聊一点工作之外的共同话题,然而这货说不到几句,立马就能把内容扯到商业上去。 像这种没有生活情趣的男人,真不知道司马青措和万清漪怎么能受得了他! 不过想了想,自己除了咖啡以外,似乎也是个找不到什么额外话题可聊的人,在外人眼里更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因此大哥就别说二哥了……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还不如杨铸呢,至少人家除了茶叶以外,还能聊一聊紫砂壶的话题,而自己除了咖啡之外,竟然无话可聊。 想到这,林可染有些悲哀地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丝茫然:“除了公事之外,其余话题我都不擅长……” 杨铸闻言,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喂喂喂,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开场白而已,又不是那万恶的期末考,你用不着这么认真啊! 当下咳了咳:“那个,对自己有点信心嘛!……你跟清漪不是很好的朋友么,既然能处成闺蜜,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归不可能还是只聊公事吧?” 林可染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跟信不信心的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跟清漪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互相交流知识,就是在一起发呆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聊公事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交流知识就是在一起发呆!? 杨铸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种诡异的画风,怎么看也不像一对正常的闺蜜啊……闺蜜之间,不应该是整天吃吃喝喝逛逛街,然后一起长舌说点八卦之类的玩意么? 似乎看出了杨铸的疑惑,林可染耸了耸肩:“我和清漪平日里都忙的要死,好不容易有时间在一起,谁还能有心思去逛街买衣服?……对于我们来说,找一方宁静的空间放空自己,才是最大的奢侈!” 杨铸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起了一度流行于后世的手机趴,脑海里勾勒出这只熊猫眼美女跟万清漪躲在会所里自顾自发呆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心里发毛:“那个……你和清漪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就在那干坐着?” 林可染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当然不是啊,清漪每次都会带她新制的香过来分享的。” 杨铸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两个人一起在那闻香禅定……说白了不就是在那干坐着发呆么! 有些怜悯地瞅了瞅这货脸上那对似乎永远消散不下去的黑眼圈……啧啧,这姑娘活的可真够惨,摊上一个有雄心而无实力的老爹,整日里做牛做马地累个半死不说,就连找个人一起发发呆竟然也成了一件极度奢侈的事情。 “你们在一起除了以身试香,在那发呆之外,就不聊别的了?”事关自己的另一位女人,杨铸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八卦。 林可染看了看他,表情忽然有些古怪:“有时候自然也会聊别的啊!比如说……种种关于你的吐槽。” 关于我的吐槽? 杨铸顿时来了兴趣:“哦?我这么万中无一的好男人,清漪也舍得吐槽?……她是怎么吐槽我的?” 听到这货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林可染表情更加古怪,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确定想知道?” 见她这幅做派,杨铸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下翻了个白眼:“没事,你说吧,想必老夫还扛得住!” 林可染嘴角的幅度有些诡异:“她说,没见过你这样懒的男人,把一大摊子事丢给自己的女人,自己在一边潇洒不说,她每天累死活地回来,还得继续伺候你这位大爷……从吃饭到打扫卫生,从帮你捏肩捶背到晚上侍寝,她和司马青措两个人全包了,日子过的比古代的丫头还惨。” “她说,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研制出一款能让人清心寡欲的合香出来……天天晚上被你使劲折腾,她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她还说,有机会,她一定要请个心理医生来帮你疏导一番……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的有偏好实在有些过份,都快超出闺房之乐的范畴了,她怀疑你有轻微的心理疾病。” “除此之外,她还吐槽你得寸进尺,她和司马青措已经二女共侍一夫了不说,你还整天想着大被同眠,为了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还……” “够了,够了,不用继续说了!”杨铸赶紧打断她,脸上颇有些狼狈。 他虽然知道万清漪私下里并不忌讳把她的私事向林可染倾诉,但他没料到这两个女人之间话题尺度大到这种程度……要是再说下去,他直接怀疑自己体检报告上的所有指数,以及万清漪尝到的特制米汤究竟是什么味道的,都能从这位熊猫眼美女嘴里蹦出来。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杨铸很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位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现在却一脸淡定的熊猫眼美女——自己的本意不过是随便找点话题缓和下气氛,然后侧面落实下那天晚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林可染,但是十几分钟聊下来,话题还没进入实质阶段,自己却快扛不住了。 有些牙疼地搓了搓下巴,杨铸决定单刀直入:“那个,可染啊,前段时间咱们一起在双庆给菲菲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吧?” 林可染闻言,脸色顿时微有些慌乱:“……记得!” 杨铸见状,心中有了判断,咳了咳,继续说道:“那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林可染飞快地插了句嘴:“那天晚上在k房外面,我有些醉后失态,有些事情不要当真!” k房? 杨铸一愣,想了想,这才想起来ktv厕所外面那一段情节,当下摸了摸鼻子:“我说的不是ktv里的那事,我是说,那天晚上回酒店后,据说你是最后走的,我是不是对你……?” 看到杨铸略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林可染脸上涌起两朵红晕,然后强自镇定道:“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高了,所以有些事……没事的!” 没事的? 杨铸看向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那可是你的一血诶! 从日不落留学回来的女人,竟然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么? 看着杨铸想要说些什么,熊猫眼美女眼中闪过一丝无措,然后深吸一口气,举手制止了他:“杨铸,我跟清漪是很好的闺蜜,跟你也是几年的老朋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忘掉那晚上的事情,大家重新做朋友好不好?” 杨铸倒抽一口冷气,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算是后世onenight也很少有女人在失了一血以后不做纠缠的,眼前这位大小姐竟然干脆到了这种程度? 看着杨铸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朝着自己上下打量,林可染下意识地拉过了旁边的小西装遮挡在了自己胸前,然后颇有些失态地说道:“我想起公司还有事情要办,那只鱼脖你自己烤吧……我先走了!” 看着熊猫眼美女急慌慌地撒腿就跑,杨铸有些牙疼地杵了杵腮帮子——那晚上的女人是林可染无疑了,但是这货一副急匆匆地想跟自己划清界限是什么个情况? 究竟是觉得跟一个有妇之夫发生了关系,让她心里难以接受,于是把它想象成被狗咬了一口? 还是说,她跟万清漪的关系,真的好到了宁愿自己安悄悄地吞下如此大亏,也不愿破坏彼此之间的友谊? 又或者说……这个工作狂对于两性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淡漠到哪怕被自己夺了一血也无所谓的程度了? 啧啧,这些女人,还真是难以理解呢! …………………… 一个小时后。 感到很有些伤自尊的杨大官人正在顶着大太阳,了无生趣地摆弄着鱼脖下方的炭火时,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从无尽的失落中惊醒了过来。 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万清漪。 有些心虚地按通了接听键:“喂,万妖精,怎么忽然想起给老夫打电话了?” “万妖精”是杨铸在闺房里对万清漪起的私密外号,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校花同学每次都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架势,让杨大官人每每欲罢不能。 听到这货光天白日之下就在电话里调戏自己,电话那头的万清漪心里暗啐了一声,轻咳了几声,示意这个混球注意点影响之后,赶紧把正事说了出来。 “我打算现在就扩充投资中心业务范围,并升级它的权限!”万清漪语气里充满认真。 杨铸眉头一挑:“你打算现在就玩杠杆?……出什么情况了?” ……………… 虽然后世涌现出一大堆不同学术观点的、或真或假的经济学专家,但业内比较公认的一点是…… 从宏观上看,1993年——2015年,是华夏产业资本由无到有,并且快速扩张的年代。 其增长数度之快,力量之强大,甚至到了能与漂亮国金融资本直接掰腕子的程度——按照西方的经济学观念来看,金融资本是要比产业资本高上半个维度的,华夏的产业资本力量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但问题是,从后世的经验来看,单纯的金融资本模式固然弊远远大于利,然而单纯的产业资本模式也存在着资金利用循环率过慢,投资周期过长、外部资金虹吸力弱等不足。 于是乎,随着2015年经济寒冬开始逐渐到来,某兔看到国内商业资本、金融资本、甚至部分赛道里的产业资本都开始过剩时,开始了“金融资本产业资本”复合模式的宏观引导——其本质上你可以看作是数十年前计划经济的变种削弱版,只不过核心要素是资金而非全面的生产资料,其目的无非也是引导社会上的充裕资金,使其不要在某几个赛道里扎堆,而是逐渐分散到各个有承载价值的其余赛道里去。 而铸投商贸投资中心的升级计划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提出了——随着国内外电商渠道的打通在即,铸投商贸在国需要涉足和把控诱导的产业赛道越来越多,原本靠着n1截留下来的那部分商家资金根本不够看。 但问题是,铸投商贸并不是一个上市企业,而且也没有上市的打算;而且由于铸投商贸对产品品质的要求颇为严苛,导致平台合作商家的数量拢共就那么三万多家——泉眼拢共就那么点,就算再变,又能变出多少钱来? 于是乎,万清漪很自然地就把主意打到了银行身上——以铸投商贸现在的规模和业务运转良好程度,绝对是银行梦寐以求的合作方。 然而如果仅仅只是把目光聚焦在贷款业务上,那只能说你的眼光太过狭隘了……要知道,现在以银行为主体的金融改革已经进行了一段不断的时间了,对于当今的银行来说,只要是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只要能创收,什么框架内的业务都可以做,什么样的合作项目都可以谈! 而很不巧,铸投商贸别的名气没有,合法赚钱的名气却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在这种情况下,万清漪很自然而然地提出,与银行合作开设项目公司,铸投商贸出人和管理,银行出资金的方式,建立一根根长长的杠杆,把银行那数以万亿计,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资金充分利用起来。 嗯…… 这根跟后世马阿里模式差不多的杠杆能有多长呢? 虽然不至于如同某付宝似的,用区区1%~2%的现金去撬动50-100倍的杠杆,但20-50倍的杠杆却绝对绰绰有余。 事实上,要不是杨铸担心未来的骂名,他甚至可以用铸投商贸的商誉折现,利用现在独特的商业环境,玩一出200倍以上的超级杠杆——别以为这是开玩笑,此时正值国内的银行金融改革之际,各种法规条款尚不全面,有的是空子钻;更何况现在各大银行的高管都在急着为无数的不良资产和富裕资金找一条既能完成指标,又能保证低风险的出路,要是商誉极优的铸投商贸这个时间段挺身而出,就算再苛刻的条件,那些银行也绝对愿意一试。 只不过,以通用规则,把铸投商贸现有的资金作为金融资产放贷给银行,从而获得2-3倍的杠杆这一步,固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利用资产证券化(abs)进一步放大杠杆,通过特殊实体将借入的资金转化为证券资产,然后以金融产品和债券的形式出售这种加杠杆的方式,虽然能有效避免监管,杠杆范围大且不受限制;其中的尺度却被杨铸严格控制了下来,被明令限制在15轮以内。 要知道,每经过一轮abs,资本金就能翻一番,从10亿元立马变为20亿元;只要下方有人愿意接盘,这一份资产证券包甚至能卖上数十轮!——后世据说某蚁曾经把一份abs进行了将近三十多轮,也就是通过abs把10亿元的贷款本金变成了300多亿元。 但即便是15轮,要是真的能与银行建立这种合作业务,那么铸投商贸手里面可以用于产业投资的钱,绝对能达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当然,真想要做到这一步,最好是铸投商贸能有一个充满想象力,且符合国家规定的合作资质……也就是华夏后世颁发第三方支付牌照。 在这之前,贸然玩abs,有没有足够的下家愿意接盘不说,还很容易让铸投商贸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踩上几颗大大的地雷——原本杨铸的想法,是让铸投国贸从海外某国取得类似的支付资质,然后再与铸投商贸合资成立一家新的公司,把投资中心的骨干移过去,最终一步步地从金融市场挪出足够的资金投往那些实体产业。 但中欧之间的跨境电商业务还没有正式开启,铸投国贸欧盟分公司的支付牌照事宜还没搞妥,万清漪却忽然提起这事,明显是事出有因。 ………………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万清漪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问道:“你知道【冀省大武农牧集团】不?” 冀省大武农牧集团? 就是那个创始人在1985年靠着1000只鸡、50头猪起家,1995年被国家工商局评为全国500家最大私营企业之一;短短二十年时间不到,更是上榜“中国最具生命力百强企业“第66位的大武集团? 据他所知,这是一家绝对值得大书特书的良心企业,其创始人孙大武,跟胖东来的于东来一样,绝对是个充满着理想主义色彩的实干民营家——后世不管生活成本如何飞涨,市场上的板装鸡蛋之所以一直维持在一个令商界人士惊讶的低价,大武集团绝对功不可没! 所以…… 大武集团出什么问题了? 正文 第583章 这是放任自流了么? 580和581章进去了,而且估计是永久的禁闭;原本的582章也出不来。 好吧,北平无战事,世界一片祥和! 所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躲在茧房里,每天多刷刷抖音上的黑丝美女才是人生的正确打开方式! ———————— 6月中旬,小丫头和万清漪等人总算返回了泉城——帝都那边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如同98年的那次一样,铸投商贸在前面的两个多月里已经出尽了风头,要是再不识趣的话,会遭人嫉恨的。 ……………… “喂喂喂,万女侠,你这是想不开,打算甩开老夫,出家当姑子去了?”杨铸看着手上那根香喷喷的酱牛肋,又看了看万清漪面前的小木盆里的那一堆豆角,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虽说喜欢吃蔬菜没什么不对,但是……就这么小半盆清水煮过的豆角,里面一点油星子都见不到,你确定能吃饱? 万清漪翻了个白眼:“是啊,本女侠打算当姑子去了——天天像这样被你这个坏蛋惨无人道地剥削,还不如出家来的爽利!” 说着,捋了捋直裾的宽口衣袖,娇躯微侧,用一种优雅到了极致的姿势,赤着手从小木盆里轻轻拈了一根豆角放入嘴里小小咬了一口——要不是当初害怕清扫麻烦,眼前这张餐桌是玻璃材质的,杨铸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了。 这时候,回房同样换了一身直裾裙的小丫头也抱着一个小木桶走到了万清漪旁边,相视一笑,然后竟然也是赤手拈了一根清水豆角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杨铸被自家两个女人宛如双胞胎般的行为弄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嚷嚷道:“喂喂喂,有没有人告诉我,这究竟啥情况?……而且,你们知不知道,用洗脚盆吃东西,很倒人胃口的!” 听到洗脚盆三个字,二女齐刷刷地对着杨铸怒目而视。 小丫头忿忿不平地瞪着自家的男人:“什么叫洗脚盆?你见过这么小的洗脚盆么?……还有,你知不知道在春秋战国时代,古人都是用这种木盆装饭菜吃的!” 杨铸一愣:“用木盆装饭吃?我咋不知道?不应该是用碗么?” 小丫头得意地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铁锅要等到宋朝才发明出来,春秋战国时期的食物都是以切煮为主,除了高级贵族会用贵的要死的漆碗喝酒外,平日里吃饭谁会傻到用碗?” 杨铸对于历史民俗这块不太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当下只是很有些嫌弃地说道:“就算这样,你们两个抱着这么大一个木盆吃饭,不觉得别扭么?……而且这豆角就简单煮了一下,别说油水了,估计就连盐都没有,你确定这是人该吃的玩意?” 小丫头戚了一声:“你知道啥,医生说我们其实有点营养过剩,应该吃的清淡点——况且我们女生本就应该多吃豆类!” 杨铸忍不住瞅了瞅二女依然纤细的瘦腰……你确定自己营养过剩了? 还有,这样一点油水都没有,该不会影响奶源地的规模吧? 万清漪见到这货的眼珠子朝着自己和青措妹妹的身上乱瞟,忍不住剐了他一眼:“青措妹妹就是想要孩子想魔怔了,什么事情都往医嘱上靠……其实我们一开始就觉得好玩,学一学赵倩公主而已,不过吃下来后觉得豆角就这么吃也挺不错的,于是就这样了。” 赵倩公主? 杨铸听着这个隐隐有些熟悉的名字,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从哪听到的了! 万清漪看见这货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自称很喜欢古校长么,现在最火的《寻秦记》都没看过?” 寻秦记? 杨铸顿时想了起来,今年貌似是现象级电视剧《寻秦记》的首播之年,只不过自己向来不怎么爱看电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这可是古校长继《神雕》之后,另一部封神之作啊! 回忆起了这部电视剧,杨铸顿时想起了赵倩是谁……这不就是剧里面那个看起来傻甜傻甜的小公主么? 嗯…… 貌似剧里面是出现过那姑娘坐在车上用盆吃豆角的画面,闹半天自家两个女人是学她啊! 似乎是被聊天话题勾起了兴趣,小丫头站了起来,蹬蹬瞪地跑到楼上,然后从行李箱里翻了几张光碟出来,打开家里面几乎就没用过的dvd,把光碟放了进去。 听着熟悉的《天命最高》响了起来,杨铸诧异地看着小丫头——这丫头有这么迷这部剧么?明明在帝都连轴转了2个月,从哪弄来的dvd? 不过实话实话说,虽然前世这部剧已经看过三四遍,但或许是古校长主演的缘故,杨铸并不排斥重新再看一遍。 于是乎,一家三口就仿佛寻常家庭一样,挤在一起,一边往嘴里投放着食物,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这部本年度最火的影视剧。 ……………… “呜呜呜~倩儿死了……怎么可以这样!?”看到充满混血感的赵倩睁大了眼睛,倒在嫪毐的面前,小丫头哭丧着脸,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这项少龙是不是傻?放着善柔那么好的姑娘不去追,整天跟那个乌家大小姐纠缠不清做啥!?”万清漪见到躲在树林里的滕丽名黯然离去,忿忿不平地把手中的豆角扔在木盆里。 “啧啧,真不是我挑剔,这剧里的男性角色一个比一个帅,但这些女性角色却一个赛一个地普通……就这种姿色的寡妇清,站在古校长旁边,压根底就不般配嘛!”看到导演试图通过镜头和配角的表情来渲染寡妇清的绝色,杨铸忍不住吐槽道。 小丫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虽然郑雪儿是混血,扮演一个公主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公正地来说,除了她的赵倩以外,这部剧的女性角色真的没有能抗的……当然,滕丽名演的善柔除外,我很喜欢她的五官和气质。” 万清漪也跟着开炮:“虽然这部剧拍的的确挺好看的,但不得不说,男女选角的颜值压根底就不在一个段位上好吧?萱萱我就不做评价了,就说饰演雅夫人的雪梨……她的李莫愁固然经典,但出演这种魅惑众生的角色,真的很突兀啊!” 杨铸翻了个白眼:“万女侠,拜托你搞清楚,小说是小说,电视是电视……别说香江了,就算你找遍整个华人圈,能演出小说里所描述的那种能魅惑众生的古装美女,除非小倩肯自降身份来演电视剧,否则你倒是再给我找一个出来看看?” 听到这货又在给自己的梦中情人打call,万清漪撇撇嘴,眼珠子一转,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小丫头:“谁说没有?也就是青措妹妹现在的身份不合适了,要是她肯去演,别说区区一个赵雅了,就算去演妲己和褒姒,都完全不需要化妆的!” 听见自家清漪姐打趣自己点歪了的魅惑长相,小丫头顿时羞红了脸,越过杨铸就环住万清漪的细腰挠起痒痒来:“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你不是跟那个大明星周海梅长得像么,就算要去演电视,那也是应该你先去演!” 看见两个女人隔着自己在那嘻嘻哈哈地打闹个不停,充当mt道具的杨铸被阵阵香风撩拨的有些虚火上涌,当即先给二女的小屁屁上一人甩了一个巴掌,然后顺势搂住两只细腰,恶狠狠地凶道:“饭桌上闹什么闹,成何体统!” 感受到自家搂住自己腰身的力道和位置,万清漪白了他一眼……想趁机占便宜就直说,还体统?体你个大头鬼! 不过三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了,要说她不想念自家男人,那绝对是鬼话。 因此即便是知道这货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个左拥右抱,她也装作没发现。 再说了……大家都已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虽然万万不能让这只牲口轻易遂了大被同眠的荒唐愿望,但是只要不过分,搂搂抱抱倒是可以接受的。 诺,没瞧见自家那位向来脸皮薄的青措妹妹也没有推开这个混球么? 正宫夫人都在那装傻,自己又何苦在那端着? 想到这里,足足受了好几个月相思之苦的万清漪忍不住顺势朝着自家情郎身上靠了靠,脸上却做出一副专心致志看电视的模样。 万清漪这么一靠,杨铸自然感受得到佳人毫无反抗意愿的态度;大乐之下,往左边瞅了瞅,发现小丫头也是一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只是低头专心吃着木盆里所剩不多的豆角……只不过这货有些发红的耳根子,却充分出卖了她的紧张。 感受到左右两边颇有些失衡的倚靠力度,杨铸咳了咳,然后很有些不满地紧了紧左手,逼得小丫头把自己的半边娇躯贴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才在对方很有些羞愤的眼神中,得意洋洋地往沙发背上一靠,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来——防线嘛,终归是要一步步去瓦解的,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再得寸进尺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把菜炒糊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短短五分钟后,杨铸就觉得自己有些顶不住了。 要知道,不管是小丫头还是万清漪,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女人,软香温玉在怀,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吃肉的扬大官人如何忍得住? 感觉到自己的忍耐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杨铸咽了咽口水……算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眼下机会难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似乎是第一时间内感受到了大脑的潜意识,两只大手不约而同地朝下方挪了两寸…… “嘤~”一声比蚊子还小上许多的轻哼略有些突兀地夹杂在电视霹雳哐啷的打斗声中。 杨铸用余光扫去,却发现左手边小丫头的小脸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娇躯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配上这货那依旧假装认真看电视的神情,那副死撑着的模样,实在让人食指大动。 而右边的万清漪也没见好到哪里去,一样的满脸通红,只不过与小丫头不一样的是,这货并没有假装在看电视,而是把那双充满着水意的眼睛横了过来,嘴角的笑意充满调侃,似乎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啊,本姑娘奉陪到底! 见到万清漪的这幅神情,杨铸如何能忍,大怒之下,大手一使劲,就要把二女搂起来。 “啪~!” 一阵不大的脆声响了起来,却是万清漪拍了一下横在腰间的怪手:“忍不住了就赶紧把青措妹妹扛上去造人去……都结婚那么多年了还不赶紧努力,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见到这货竟然调戏了自己之后又反悔,杨铸气的牙痒痒,直接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货扑倒在沙发上就地正法。 扭头瞅了瞅一旁羞到变成烤鹌鹑的小丫头,兽血沸腾的杨铸恶狠狠地朝着万女侠丢去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然后双手一抄,把小丫头横腰抱了起来,就这么当着万清漪的面,蹬蹬瞪地抱着小丫头上楼去了…… ……………… 一个多小时后,左手搂着秦清、右手搂着乌廷芳的项少龙,吊儿郎当地朝着远处走去,而电视画面也闪出了“全剧终”三个字。 跳看剧情的万清漪看到这一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旋即有些心虚起来——楼上的动静还没消停,想必自家男人这段的确憋的有点狠了。 而自己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调戏杨铸这头凶兽,后果可想而知——虽然她向来都是表现出一副不怕死的态度,但面对着自家男人这幅明显打算整治自己的架势,要说她不腿软,那绝对是骗人的。 关掉电视,有些惴惴不安的万清漪发了一会呆,然后转身从沙发上的包里取出手提电脑打开,开始处理起公务来——虽然前文被屏蔽,但铸投商贸已经修改并重新提交了公司章程,投资中心的权限被彻底放开,各方面需要筹备和公关的工作委实不少。 大半个小时后,粗略拉了一条项目推进列程的万清漪反复地检查了一遍,察觉其中的重要节点基本都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却思考起这只即将出栏的怪兽到时候究竟要由谁来执掌这个敏感无比的难题……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一旦采用了abs模式,以当今国内企业对于现金的渴求程度,最多五六年时间,投资中心就能膨胀成为一个体量不输铸投商贸本体的庞然大物,这种机构,是不可能交给一个非核心嫡系去掌控的。 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都没发现任何一个各方面都真正符合条件的人选,万清漪苦恼地叹了口气——企业发展太快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即便是铸投商贸极为重视人才储备了,但以现在的情况,a级以下的重点项目或许用不着担心没有足够的人选,但是像升级后的投资中心这种s级的战略项目,却真的一下子很难找到合适人选。 要知道,这种s级的项目,影响极为深远,可不仅仅是能力达标就能去当负责人的——董事会对你的全方位信任度如果不够,你能力再逆天也白搭!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察觉到楼上已经没有动作的万清漪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站起了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踏上了楼梯…… ……………… “吱吖~” 一阵轻微的声响,二楼的主卧门被轻轻推开,身形很有些鬼祟的万清漪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闻到室内诡异而熟悉的味道,万清漪觉得自己小腿有些发软;等看到大床上那凌乱到没边的床单后,饶是自己也没少被这么祸害,校花同学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清、清漪姐……你怎么过来了?”察觉到万清漪进来,小丫头赶紧从旁边扯了条薄毯盖上。 万清漪闻言,隔着玻璃瞅了瞅主卧卫生间里那道正在洗澡的身影,仿佛做贼似地放低了声量,小声说道:“有件事困扰着我,实在耐不住,就想上来问一声。” 小丫头很有些诧异:“什么事啊?” 万清漪侧耳听了听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觉得自家男人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这才略微放心,把嘴巴凑到小丫头耳边,压着声音说道:“咱们公司的投资中心不是要放出来了么,我就想问一声……你有没有兴趣掌管这个部门?” 掌管投资中心? 小丫头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或许在协调各部门运行方面还算可以,但在商业洞见和资本运作这一块,最多算是半桶水,让自己掌管投资中心? 清漪姐这是实在没了人选后,干脆放任自流了么? 正文 第584章 大华投资 虽然投资中心的权限放开已经是既成事实,然而这块即将到嘴的蛋糕最终还是没能全部落在铸投商贸嘴里——在杨铸的示意下,铸投商贸的投资中心与铸投私募这两家兄弟企业的下属单位,破天荒地合作了一把,共同成立了一家名为“大华投资”的金融机构。 按理来说,既然主要业务放在国内,而铸投商贸不但掌握了国内最多最全的商家及消费者信息资源,而且在在国内的社会资源这块也比铸投国贸更胜一筹,那么这家大华投资的股权架构,应该是铸投商贸占有主导权才对; 然而事实却很有些出人意料,大华投资的股权架构树固然跟其余金融机构全然不同,破天荒的拢共只有两层结构七股东;而从末端股份比例来看,竟然是铸投私募占股67%,而铸投商贸占股却只有33%! 不管其中的其余奥妙是什么,但对外给出来的理由却很简单——由于跨境电商项目的需要,铸投国贸已经拿到了欧盟特批的第三方支付执照。 虽然说这张第三方支付执照并不是华夏颁发的,意思少了那么一层,但参考ebay这几年在国内支付市场的通畅程度,其中的含金量却是妥妥的——即便现在只是2003年,但一个合法的互联网平台资金入口和流通渠道,其战略价值几何,金融领域的精英们都看的出来。 因此,面对着这张极具杠杆价值和远景想象力的王牌,虽然投资中心的一票子骨干略有些失落,但面对着自家那可怜兮兮的33%股份,却也没有太多意见——再说了,两个公司本就是一家人,没看到兼任大华投资ceo的人是自家老板娘么,有这位大神坐镇,老东家的股份有多少,根本不重要。 ……………… 众所周知,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雷厉风行是所有员工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 因此,即便是6月20日才刚刚挂牌,但办公地点设在铸投国贸总部的大华投资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不管是跟各个银行谈合作,还是去二级市场找abs的兜底下家,又或者去寻找有投资价值的项目,乃至于补全公司的各种法律程序,都是一大堆事情。 而令同行人跌破眼睛的是,这家新成立的大华投资不仅底牌丰厚到令人眼红,其做事风格更是强势到没边——一家刚成立的公司,不去拜访甲方,反而是一纸函书把客户叫到公司来面谈,你敢信? 最夸张的是,被叫过来的企业还不是一两家,而是数十家,偏偏这些企业还都屁颠屁颠全部来了……瞧这情况,莫非是大华投资是钱多了烧得慌,然后在黄页上玩点兵点将的随机游戏,胡乱找一批项目来练练手? ……………… 中午一点半,刚下飞机没多久的张文顺有些肉疼地从公文包里掏了27块钱给司机,在得知已经没有了发票之后,有些哆嗦地接过了司机找补回来的三块钱,然后推门下车。 整了整身上的确良短袖衬衣,又仔细检查了下脚上那双刚擦过油的皮鞋,发现上面只有十多道并不如何显眼的褶皱纹,而没有沾染上一点泥块之后,张文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这栋将近四十层的大厦,张文顺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使劲鼓了鼓劲,这才迈着略有些不自信的步伐,朝着大厦里面走去。 ……………… 29楼。 “你好,小姐,我是504厂的,那个……我想问一下,大华投资是在这不?”刚出了电梯的张文顺虽然看见“大华投资”四个轮胎大的乌木雕字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迎宾台的背景墙上,但他还是朝着那名漂亮的小姑娘问上了一句。 没办法,他们这一代的人在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这么寒暄几句废话的话,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再说了,眼前这姑娘一身戏服,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家正经公司啊,要不是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的名头放在那,他估计早就转身走了。 小姐?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看着眼前这位充满着时代迂腐气息的中年人,一身简装汉服的前台小姑娘有气无力地吐槽了几句,脸上亲切的笑容依然不变——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至少听到过十多次这种称呼了,到了现在,早就累觉不爱了。 自家老板娘从哪里找了那么多山沟沟里的企业? 这些人……平日里就算不与社会接轨,但是竟然连电视都不看的么? 我们铸投商贸上至管理层,下至普通店员,去年就已经全体换装了好不好——至今还把自己当成铸投商贸一员的小姑娘如此想到。 心里的吐槽不断,但作为一个前台,小姑娘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听见张文顺这蹩脚的开场白,小姑娘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了看电脑屏幕:“504厂……请问您是兰州的张先生么?” 强自忍住了把嘴o开的冲动,张文顺连忙点了点头,然后隐蔽地扫了扫不远处休息室里挤得很有些满满当当的人群……这位长得像花儿似的小姑娘,是怎么知道我姓张的? 前台抿嘴,露出一个完美的职业笑容,运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双手递过来一个木牌:“张先生,您的等候排序是丙寅,也就是027号,……在您前面目前还有11家企业,预计还要耐心等待两个半小时。” 张文顺扭头看了看休息室里乌压压的一群人,心中咂舌——两个半小时就能轮到我了?这公司效率够快的啊! 惊讶之后,心里却涌起了一丝愁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按照这种洽谈速度,今天大概就是走个过场,可惜了……那机票钱老鼻子贵了,早知道是这样,应该坐火车过来的。 小姑娘一整天见多了这种类似的表情,当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安排了一个素色便装汉服的接待人员将张文顺引到了休息室。 ……………… 古香古色的休息室里,张文顺很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小型紫檀坐榻上,扫了一圈休息室里其余的十多位低声交谈的企业代表,有些进退失据的他,干脆有样学样,从坐榻的小桌子上端起工作人员刚送过来的薄胎红印三才碗,刮了刮并不存在的浮沫,然后轻轻嘬了一口…… 好香~! 好茶~! 感受到跟自己平日里喝的大缸茶截然不同的风味和口腔里挥散不去的兰花香,张文顺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这才算是茶的话,那自已前几十年喝的,完全只配叫涮锅水! 见到这位“新人”被惊得目瞪口呆,邻榻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哈哈一笑:“老弟,你也被吓到了吧?……啧啧,竟然用厦门茶厂的真严水仙来招待客人,这大华投资可真有钱呢!” 虽然说茶友届里一直有“香不过肉桂,醇不过水仙”的说法;但很显然,作为一个西北汉子,张文顺对于茶的认知,尚处于大缸茶的阶段,因此对于这名汉子所说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触动。 见到张文顺一副懵懂不觉的模样,那名汉子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侧了侧身子,自我介绍道:“鄙人赵司晨,金陵720厂的,老弟怎么称呼?” 720厂? 虽然张文顺不知道这个720厂是干嘛的,但是作为同类,他自然知道这种只有编号的单位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当即立马热情了起来:“哎呀,赵老哥,幸会幸会!鄙人兰州504厂的张文顺!” 听到张文顺也报的家门,赵司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504厂?哎呀呀,今天是吹什么风,大华投资竟然把你们这尊大神也请了过来?” 看见邻榻好几个企业代表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张文顺在得意之余,也免不了苦涩——他们厂以往固然是声名赫赫,但是现在嘛…… 看到张文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赵司晨顿时回过味来了,回想了下自家厂子现在的情况,苦笑道:“张老弟不必如此,今天在座的大伙,说起来都是难兄难弟,没有谁比谁更好过的——偏偏大伙由于单位的性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许多事情不方便放开手了去做,到了现在,只希望这大华投资,能真正帮到咱。” 张文顺听出了赵司晨的言外之意,顿时一惊,扫了扫房间里的十余人,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么说,你们也是……?”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不远处一个年纪跟张文顺差不多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伸出了右手:“张老哥,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林聪,隶属640研究所***。” 另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清瘦男人也站起身:“老弟,鄙人程远,来自贵飞下属的**铝厂。” 张文顺呆了,有些魂不守舍地跟一个个严格说起来是同一阵线的兄弟企业的代表们握手,心中的疑虑却更甚——大华投资把自己这一群企业找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 而此时,刚刚被叫到号的徐勇,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略有些忐忑地走进了一间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小型茶室的地方。 见到一身简装汉服的秘书毕恭毕敬地把一叠资料递到案头,徐勇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这一对年轻到过分的男女,身份绝对不简单。 那一位年岁顶多不超过25岁的汉服美女也就罢了——虽然漂亮到一塌糊涂,身上汉服的式样和颜色也跟外面见到的工作人员截然不同,但从其坐位来看,应该是个副手。 但是那名年纪绝对不超过30的年轻男子就很有些扎眼了——虽然对方身上只不过穿着一身朴素到近乎大街货的纯棉t恤,但在一家采用简装汉服坐位工作装的企业里,这种着装本就意味着非同寻常。 快速地翻阅了一下手中那份并不算很厚的资料,那名男子把资料递给了旁边的美女,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徐勇:“你们132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虽然自1985年起,贵厂开始逐渐涉足轻型汽车、摩托车、洗衣机、千斤顶、铝门窗、板式家具连接件和模具加工等民用领域,但不得不说,截至目前为止,大部分业务开展的并不顺利。” 或许是骨子里依然带有国营厂的脾性,又或许是132厂自带的傲气,徐勇听到这名年轻人竟然很有些点评132厂是非成败的意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当下面容一整,沉声说道:“这位小领导,我们132厂该如何走,以及怎么走;这个问题,自然有领导去考虑,就不劳你费心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公司给我们发函邀约我今天过来,想要讨论的只是我们132厂洗衣机项目的合作而已,其余的内容,并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 听到徐勇用一副看待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年轻男子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露出当下国内vc/pe常见的傲慢,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顺从地点了点头:“好,徐总时间宝贵,那我们今天就洗衣机项目,跟贵厂交流一下合作框架。” 说完,年轻男子示意一旁的美女给徐勇分一杯茶后,径直把那叠资料翻到了最后几页:“大华投资就与贵厂洗衣机项目给出来的初步投资合作建议是:” “1、大华投资分三年,以纯现金的方式,共计向贵厂投资4300万,用以改进和升级洗衣机厂的设计、生产工艺,甚至允许贵厂拿去偿还历史债务……只要这个比例不超过40%,且不影响项目的正常生产和运营。” “如果双方达成了合作的话,第一批款项2000万元,最迟将在1个半月后正式拨付到贵厂账上……大华投资毕竟是新挂牌的公司,一些程序还没有全部走完,因此必须预留1个半月的缓冲期间,希望徐副厂长能够谅解。” “2、作为补偿,大华投资将占有132厂下属洗衣机厂117%的股份,以及【成飞洗衣机】品牌的使用权和市场运营管理权——恕我直言,贵厂或许在成产以及产品质量上是一等一的水平,但说到品牌管理和运营,却委实不够看,为了大华投资的那4300万不打水漂,品牌的市场运营管理权我们必须要捏在手里。” 话还没说完,徐勇立刻拒绝:“不行,品牌的使用权没问题,但品牌的市场运营管理权却绝对不能交给你们——你当我们是傻子么?香雪海的教训还不够?” 但凡对八九十年代民族品牌血泪史有点了解的,都知道香雪海的故事,因此徐勇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与当下的民营企业不同,这些特殊性质的国营厂在早些年目睹种种惨剧后,对于资本的提防心理已经到了一个近乎于仇视的程度,要不是现在132厂的确缺资金,外加系统里面有人帮大华投资说话的话,他今天绝对连来都不会来这一趟。 听到这个之前已经被重复了十多次的答案,年轻人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们换个折中的方案,品牌运营管理权可以不全部交给我们,但我们必须保留品牌运营建议权——还是那句话,贵厂不管是产品外观设计、概念塑造、商业模式设计还是最基础的市场营销,跟我们相比都不是同一个档次,我们在这方面必须保留一定的声量,否则的话,谁也不能保证那4300万最终会不会打水漂。” 听到这话,徐勇虽然不甘心,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大伙都知道,在执行过程中,“建议权”这玩意远没有字面上理解的那么轻飘飘,但对方说的没错,132厂在品牌运营方面,跟这家公司背后依靠着的铸投商贸完全不是同一个段位。 年轻男子闻言,继续说道:“3、国营132厂将【成飞滚筒洗衣机】的成品海外业务分包给大华投资——双方采用唯一指定授权定量包销底价供货利润分成的形式进行二次合作。” 听到这一条,徐勇有些狐疑不定,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二次合作?成品海外销售的唯一指定授权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能不太过份,底价供给你们货也没问题,可是定量包销……小领导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个定量,定的大概能有多少量?” 年轻男子摸了摸下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保底300万台……每年!” 说完,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贵厂的滚筒洗衣机质量太好,这个数字起码能攀升到500万台/年的……但成飞洗衣机的使用周期放在那,拉长时间线来看的话,我也只敢给出300万台/年的数字。” 徐勇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当场惊叫了起来:“300万台一年?你们要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拿到中东去做炸弹!?” 洗衣机? 炸弹? 什么跟什么!? 虽然知道这是军工企业的惯病,但年轻人还是忍不住一头黑线:“喂喂喂,徐副厂长,注意言辞,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再说了,你见过谁用洗衣机去做炸弹的么!?” 徐勇讪讪地一笑,眼神有些闪躲,心中却很不以为然……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不太了解,连一瓶废弃煤气罐跟白糖和煤油相遇后都能产生美妙的反应,把洗衣机变成做成定点boom又算什么稀奇事? 再说了,别家的洗衣机或许不成,但咱132厂是什么单位?以现在成飞牌洗衣机的质量和用材,“民转军”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起他们厂杨总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那台通体不锈钢,外表虽然丑陋,但却厚实无比的成飞牌洗衣机,徐勇在尴尬之余,却是满满的骄傲——他们132厂洗衣机,质量那绝对是杠杠的! 嗯…… 没错,所谓的国营132厂,就是赫赫有名的成飞集团——没错,就是那个诞生了“黑丝”的成飞! 而事实上,这家在后世乃至全世界都声名赫赫的企业,这些年的效益虽然不能说差,却也不能说有多好——最起码,它麾下的一众军转民的产品,销量并不怎么如意。 而那台由杨总设计师亲手设计的成飞牌洗衣机,现在虽然已经逐渐有了一些渠道和市场,但整体的销量却委实有些上不下、下不下——这就导致了隶属于132厂的洗衣机厂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想给母体反向输血,却实在有些力有未逮。 年轻人见到徐勇脸上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和眼中兀自没有消去的戒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徐副厂长,铸投国贸在海外的情况你应该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吧?……在欧美,尤其是漂亮国,洗衣房可是一大块产业呢,他们那边对于洗衣机的需求可不小,而成飞洗衣机造型虽然粗犷了点,但以它的质量,还愁没有销路?” 铸投国贸? 徐勇一惊,顿时想起了系统里的种种传言。 而自打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漂亮国逐渐已经成为刚需的社区洗衣房,背后究竟涉及到什么样的猫腻和产业,估计是个人都知道。 啧啧……闹半天是想走这条渠道啊,那没问题了! 徐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诚如眼前的年轻人所说,成飞洗衣机的质量未免有些太硬了些,要是使用周期能短上那么点,别说一年300万台了,一年破500万也不是不可能! !!!??? 正自遗憾间,徐勇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涌起浓浓的怀疑:“你究竟是什么人?……就算大华投资有铸投国贸的背景,但一个区区4000多万的投资项目,他们愿意费那么多精力?” 这倒是实话,对于国内的企业来说,此时4000多万的投资勉强也能算得上大型项目,但是对于财大气粗、动则出手都是数亿、乃至上百亿美元的铸投国贸来说,这点钱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为了这么一个“小项目”,他们会费心费力地疏通在漂亮国的各方关系,为的就是推广一台在国内都名不见经传的洗衣机? 这笔投资,以及这条协议,中间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看着隐隐又把自己当成阶级敌人对待的徐勇,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徐副厂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很欣赏你的谨慎作风;但是我想说……我某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国内,最起码的口碑是有的,既然我说了会帮你们打通海外洗衣房渠道,那么自然是一口吐沫一个钉!” 杨某人? 口碑? 铸投国贸? 徐勇迅速地把几个关键字与眼前这位年轻的人的形象结合在一起,顿时嘴巴o成了一颗鸭蛋:“你、您是……?” 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没错……我就是杨铸!” 正文 第585章 勿妄而许 两天后,送走了最后一家企业代表的杨铸宛如被晒干的壁虎一样,毫无形象地靠着榻板就坐卧在地板上,任凭小丫头怎么拉扯,死活都不肯起来。 小丫头看着自家男人一副浪荡子的疲懒做派,恨得牙痒痒——这可是在公司诶,被人瞅见了,自己这个ceo还要不要面子的? 不过说实话,以自家男人的尿性,这几天竟然肯乖乖地坐在会客室里,马不停蹄地帮着大华投资面谈了近百家企业,而且还全程面带笑容,也委实难为他了。 只不过…… 看了看桌子上那厚厚一叠,约莫三四十份的框架协议,小丫头委实有些心里不安。 当下端了一杯刚才沏好的茶水送到了榻板上,然后理了理长裙,也坐在了地板上:“坏人,虽然大华投资本就是自家的产业,未来用的资金大部分也是来自于银行,但是……现在公司才刚刚挂牌,正是做案例、给投资者增加信心的时候,现在就这么可劲地往外撒钱做慈善,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杨铸看了看旁边风景如画的佳人,嘿嘿一笑,把小丫头脸上用于装饰用的银框眼镜摘了下来,仔细欣赏了下自家女人这张堪称妖孽的容颜后,毫不怜惜地伸出双手,仿佛搓面团似在这货的小脸上揉来揉去:“丫头,你竟然说老夫这是在做慈善?” 小丫头娇嗔地把自家男人恶搞的双手拍开,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腮帮子,然后皱了皱小鼻子:“投了那么多家军转民的企业和项目,那么多老掉牙的产品……你这不是在做慈善是在做什么?” “如果说往这些项目里投钱后,能够争取到经营管理权,那也就罢了,咱们可以利用大数据来逐渐引导这些企业去生产一些能匹配当今消费者需求的产品,以他们的产生质量,不难在三五年内在各自的赛道里拥有一席之地;” “但是,人家都把经营管理权锁的死死的,只给我们留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经营建议权,你竟然还是大把大把地往里面投钱,这不是做慈善是做什么?” 小丫头叹了口气:“坏人,我知道你是不忍心见到这些曾经的功臣企业落魄至此,想要帮上他们一把;事实上,对于这一点,我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但是……帮忙也需要讲究方法啊,你这样直愣愣地光砸钱下去,一两年内这些企业或许不用再担心是不是会倒闭了,但是三五年以后呢?” 说着,小丫头指了指会客室的一个角落:“就拿这台电风扇来说吧,我的确承认它的质量很好,但问题是……你觉得如果一点改变都没有,它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能存活的下来?” 杨铸瞅了瞅角落里的那台骨子里透着六七十年代风格的摇头电风扇,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台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蝙蝠牌电风扇,是昨天金陵720厂派人连夜托空运送过来的样品——很显然,720厂目前的经营状况非常窘迫,想要迫不及待地让大华投资注资进来。 如果家里面依旧保留着这种蝙蝠牌电风扇的人,自然知道,这种号称保底能用70年,连续开不关机也能转两年的电风扇,究竟有多瓷实——事实上,它完美地做到了这家主业是生产雷达和卫星地球站高功放设备的厂家给出来的承诺,并且完全有潜力在送走一家四代人后,继续做它的传家宝。 事实上,这也是所有初代军转民产品的共同特点——皮实、抗造、质量好; 而作为其中的代表,曾经在1984年保加利亚举办的世界博览会上斩获家电产品一等奖的蝙蝠牌电风扇,更是其中的翘楚。 但问题是,越是如此,越是跟市场化的商业经济相悖离啊——一个产品的使用周期竟然能横跨将近一个世纪,你让市场怎么做二次循环,你让厂家怎么赚钱?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台通体金属材质的电风扇不但重的要死,外形结构还土到掉渣,以当今消费者的审美,一万个里面能有一个接受这种造型的就算谢天谢地了! 偏偏720厂的这个蝙蝠电风扇项目,现在压根底就没钱去做新的产品设计,并且引入新的生产线——而且即便厂领导有心去改进工艺和设计,但那么多零配件原料在仓库里压着,外加生产工艺和工人的业务既能已经基本定型,就算是想改,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短时间内很难有改动的可能性。 这就是小丫头看衰这个投资项目的原因——事实上,999%的vc或者pe看到这种项目,在做完背调后,都会大摇其头,然后潇洒地负手离去。 但是嘛,有句话说的好——经济领域里很少有真正做不成的事情,你之所以觉得做不到,是因为你的视界不够,外加手里面的资源不足造成的。 但是杨大官人是什么人,当他在递出那份“首见名单”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勾勒出这些项目大体应该怎么去运作了。 ……………… 轻轻嘬了口茶,杨铸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侧头看着小丫头:“丫头,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前期筹备工作已经开始进入尾声了,预计在8月1日正式启动……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小丫头点了点头,作为国内当前最引人注目的项目之一,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进展,她这个老板娘自然清楚:“但是咱们现在讨论的是这台蝙蝠牌电风扇,这两件事有必然联系么?——就算是到时把这玩意挂在中欧电商平台上去售卖,但蝙蝠牌电风扇的根本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市场竞争力提不上去,多一条流通渠道也作用不大啊!” 杨铸哈哈一笑,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丫头啊,彼之蜜霜,我之毒药这句话听过没有?” 彼之蜜霜,我之毒药? 小丫头闻言,隐约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杨铸——欧洲那边的价值观和审美固然跟国家大相径庭,但你怎么就这么有信心那边能接受蝙蝠牌电风扇这种丑出天际的造型? 杨铸嘿嘿了两声:“知道么,其实欧洲那边除了科技风之外,也同样非常喜欢工业风的——毕竟第一二次工业革命全都是爆发在欧洲,在当下欧洲逐渐衰弱之际,缅怀祖上的荣光,对于许多人来说,无异于一种刚需;” “除此之外,其实欧洲对于神秘的华夏是一直比较有兴趣的。” “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对比于华夏璀璨的古代文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反而对曾经的赤色华夏更加感兴趣;” “1974年的时候,法国导演让雅尼(jeanyanne)曾经拍过一部名叫《红色巨龙占领巴黎》的幻想电影,并且一度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而且有意思的是,在一段时间的恐慌后,法国民众对于红色华夏的兴趣呈指数级上升,那几年之所以那么多的法国民众去报考记者和外交人员,为的就是能有一个机会来当时的华夏看一看。” “这种现象并不仅仅局限在华夏,除了比利时、丹麦等少数几个国家外,欧洲许多国家都曾出现过这种【既害怕红色,又好奇红色】的现象——事实上,以德国为代表,欧盟现在的社会体系和格局,之所以呈现出跟漂亮国非常不一样的情况,跟百余年来,一波又一波的浅红侵染有着不小的关系。” “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当初看过《红色巨龙占领巴黎》这部电影的民众,如今年龄为30-50岁不等,已经成为了欧盟各界的中流砥柱——在欧洲那种社会结构下,一群中流砥柱的价值和审美偏好会对整个消费圈产生什么样的引导作用,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到这,杨铸颇有些玩味地看着小丫头:“所以……你明白蝙蝠牌电风扇该怎么走了么?” 小丫头脱口而出:“红色外观元素红色军工概念高定价饥饿营销?” 杨铸点了点头:“大抵如此。你要记住,卖产品永远不如卖价值,而所有的价值里面,情怀是最容易产生溢价购买冲动和泛圈层扩散的——而以蝙蝠牌电风扇的品质,只要换换涂装,好好讲一波真实的故事,是完全能够承载的起这份情怀的!” 小丫头点了点头,但凡一个非天然产品,能够将其使用周期拉长到将近一个世纪,都会天然承载着一定的历史价值、情怀价值和增值属性——因此只要故事讲的好,在理性和感性的双重价值加持下,即便是一台电风扇,也不愁没有人买单。 而以她对自家男人尿性的理解,估计到时候这货会给这台电风扇定上个一两千欧元的超高价,用以拉长产品的市场周期——你还别嫌贵,这电风扇是历史珍藏版的,限售!而且如果不达到一定条件,你想买也不卖给你! 脑海里浮现无数自媒体洋洋得意在视频上炫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买到一台来自红色巨龙的战备电风扇,然后爆出一条条惊掉人下巴的参数、材质和收藏价值,引得无数观众眼红嫉妒的画面,小丫头就忍不住有些头疼——不知道以后随着国内外互联网信息互通渠道的快速打开,那些花了一两千欧元买了电风扇的冤大头发现,这玩意在国内只需要百来块钱的人民币,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这些事情不重要了——只要能盘活720厂,狠狠地赚上一笔钱后,他们自然会在经营这块对大华投资言听计从,届时有了钱去更换生产线和做设计,再去研发几款新产品投放市场,然后把这一批老风扇封库、专卖海外不就行了? 只不过…… 720厂的蝙蝠电风扇可以这么走,那么其余产品呢? ……………… “其余产品?你是说哪个产品?……这几十家的产品,每个我给他们设计的路子都不一样呢!”已经趁机躺在了自家女人大腿上的杨铸一边享受着小丫头轻柔的双指,一边闭着眼睛问道。 小丫头轻轻挤按着杨铸的太阳穴,想了想:“每个产品的路子都不一样?好吧,那你就拿504厂的雪糕举个例子吧……一根冰棍,你总不能指望着跟蝙蝠电风扇似的,大嘴一张,炒几个概念,然后就出海卖上个天价吧?” 杨铸睁开眼,脸上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不可以?504大雪糕里面的奶油,可是用离心机给提纯的诶!” “离心机你知道是干嘛的吧?那丝滑绵密的口感,是一种只存在于时光中的辐合味道,再难辐刻。——这种由人类绝密的顶尖科技生产出来的雪糕,不在欧美卖上个10欧/根的价格,简直对不起504厂那几台离心机!” 见到自家男人脸上那股宛如神棍般的表情,小丫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能不能不要胡乱造概念?……还离心机提纯奶油?你干嘛不说这冰棍是在太空接近于绝对零度的空间里做出来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在忽悠你?……504厂最擅长的是什么技术麻烦你再去翻翻资料!” “而且,504厂以前的冰棍的确是用到了离心机好不好!” 诶?? 小丫头闻言一呆,小脸忍不住有些发白了起来。 作为一个出生在80年代的北方年轻人,小丫头小时后怎么可能没吃过那些推着自行车沿街叫卖的504大雪糕? 虽然说504大雪糕的确出奇的香醇好吃,但是…… 离心机提纯? 想起504厂的核心业务,小丫头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起来——自己到现在都还没能怀上,该不会就是因为小时候吃过504雪糕吧? 杨铸见到小丫头浑身抖的有些厉害,赶紧起身安慰道:“放心吧,504厂可是国营单位,怎么可能祸害祖国人民?——那些离心机都干净着呢,里面绝对没有什么放射性物质!” 小丫头见到杨铸说的认真,高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说到一半,小丫头忽然扭头:“那不对啊,离心机造雪糕虽然很有轰动效应,但是压根底就不能作为概念卖点啊……正常人听到这三个字吓都吓死了,谁还敢去吃?” 杨铸嘿嘿一笑:“也只有你这种理科小白才会被吓住,但凡对这一块有点基础知识的,谁会像你这般反应?” “而且,你不觉得,这种通过知识点形成的初步圈层隔绝,更加适合当前欧美的那种社会结构么——在那种每个年轻人都迫切地想给自己身上贴标签的环境里,10欧/根的社交货币,绝对算得上质优价廉,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作为对欧美社会现状有了一定认知的人,小丫头自然知道那些叛逆的年轻人为了凸显自己的不同,疯狂到了何种程度;也知道杨铸嘴巴里的“副作用”指的是什么意思。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小丫头认真说道:“坏人,将504雪糕打造成为社交货币的想法固然没错,但是离心机提纯这个卖点,终究还是有些反人类了——这个世界上,怕死的终究还是大多数,像这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辐射的词汇,还是尽量别提吧!” 杨铸嘿嘿一笑,把玩了一下小丫头已经齐腰的长发,忽然说道:“丫头,知道漂亮国ac吉尔伯特玩具公司在上世纪50年代曾经推出过的【吉尼伯尔u-238原子能实验室】这套玩具么?” 玩具? 小丫头一脸的茫然。 杨铸见状,也不奇怪,解释道:“【吉尼伯尔u-238原子能实验室】是世界上公认的最危险的儿童玩具——它包含了一套高度还原的用于测试放射性高低的盖革缪勒计数器、用于测量物体带量总和的验电器,用于观测放射性衰变的闪烁镜,以及用来观测粒子轨迹的威尔逊云室。” “这些设备虽然都是货真价实的科研用品,但其本身却没多大问题,甚至可以说,会极大地激发某些儿童对于这些科学知识的兴趣——毕竟它里面还包括了铀矿勘探手册和每个实验设备的操作手册,上面的内容,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实操步骤,能够带来极强的沉浸感;” “但问题是,这套装在便携手提箱里的玩具,里面竟然还包含了放射源铅210和钋210、放射源钌106、放射源锌65,以及4个铀矿标本——这些矿物样本竟然都是真实的,那就非常可怕了!” 啊!? 小丫头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给小孩子玩这些东西,厂家是认真的么? 别说小孩子了,就算是普通的大人,也不该接触这些东西啊! 杨铸笑了笑:“虽然由于安全事故的原因,这套玩具在上市一年后就被强制停产并召回了,但即便如此,目前依然残留在市面上的【吉尼伯尔u-238原子能实验室】,至少还有一千多套;也就是说,当初ac吉尔伯特玩具公司在短短一年内,至少卖出了去了几千套【吉尼伯尔u-238原子能实验室】!” “要知道,那可是1951年,一套【吉尼伯尔u-238原子能实验室】可是卖到了495美元——在那个年代,495美元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也很清楚!” 耸了耸肩,杨铸总结道:“总之,你不要小看欧美人那旺盛的好奇心,也不要小看人类骨子里对于核能的恐惧和向往——一套在当时贵到离谱的核能玩具都能引发那么一波抢购狂潮,一根由离心机制造的雪糕凭什么不能在欧洲大卖?” 嘿嘿了两声:“想想看,一根根经过重元素分离提纯的香醇雪糕,被小心翼翼地整齐码在装手榴弹的大木箱子里,外面还涂着镰刀符号和警示文字——这些元素夹杂在一起,有几个欧洲年轻人能顶得住这种危险的诱惑而不奔走炫耀!?” 小丫头闻言,翻了个白眼……好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反正你是大老板,你说了算! ……………… 而此时,铸投商贸总部。 正在陪同万清漪一齐进食午餐的宫烈,吃下最后一颗青笋丁后,轻轻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然后轻叹一声:“《六韬》有云:勿妄而许,勿逆而拒;许之则失,拒之则塞——刚成立的大华投资竟然一下子就投资了那么多军转民的项目,虽然大义可嘉,但实非明智之举啊!” 嗯?? 万清漪闻言,目光一凝,然后也放下了筷子:“宫先生,何以教我?” 正文 第586章 V字型 “勿妄而许?” 杨铸懒洋洋地躺在足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浴池里,颇有些玩味地咀嚼着这句话——就算杨铸再不学无术,终究也算是上过高中,《六韬三略》等一系列经典古籍自然不可能没看过。 呵呵…… 《文韬》么? 我还《武韬》呢! 人家太望公同样说过“大智不智、大谋不谋、大利不利”呢——你丫的怎么不把这句话搬出来? 玩诡辩……有意思么?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杨铸轻轻松开了搂住佳人的双手,然后从池子里掬了捧水,搓了搓自己的肩膀:“那位宫先生……很喜欢在背地里指点江山?” 脸上潮红尚未消褪的万清漪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男人的不悦,拿过那只被她吐槽过无数遍的丝瓜囊,一边给杨铸擦背,一边轻嗔道:“宫先生现在是铸投商贸的特别文化顾问,虽然没有任何实际权力,本职工作也是协助严主任持续推进企业文化建设,但企业文化这事可大可小,对公司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是他的应有之义——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了在背后指点江山了?这话多难听!” 杨铸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据他所知,当初是万清漪主动请求宫烈就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的,以便她能多一个角度来看待各种问题,因此自己现在指责宫烈背地里指点江山,无异于把自家女人也圈进去了。 想到这,杨铸心里隐隐有些烦躁——虽然由于万清漪的人生轨迹大不一样,外加自己这尊大神在那镇着,两人之间并未如同上一世一样纠缠不清,但以万清漪对那位宫先生的尊重和信任程度来看,自家女人就算有哪一天敬了拜师茶也不算太过稀奇!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大方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跟上一辈子的情郎纠缠不清——既然万清漪当初在杨铸刻意给出来的空窗期内,并未如同原本历史轨迹一般跟宫烈有什么暧昧的倾向,那么杨铸自然不会自虐到在这方面做一番“人间观察”。 只不过,与普通女人不同,随着视野的越来越开阔,万清漪的人格自主性也越来越强,要是自己直接发话让她辞掉宫烈,又或者让她跟宫烈保持距离,这种充满着醋意的小家子气行为只会让她看不起自己——如果宫烈对她展开了追求,自己这种行为固然能让万清漪小小的窃喜和感动一把;但是眼下宫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想法,自己要是掀开了醋坛子,那就完全适得其反了。 沉吟了一下,杨铸把沐浴露拎了过来,示意校花同学帮自己搓背,然后忽然问道:“严主任跟宫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万清漪想了想:“关系很好啊,两人都快称兄道弟了,每当中午能有时间午休,严主任必然会把宫先生叫过去,一起喝茶聊天,外加请教一些历史知识——我中午没事的时候也会一起参加的。” 杨铸点了点头:“那么陆姐夫妇、张胖子、吴平、杜峰他们呢?” 万清漪一愣,杨铸说的这些都是铸投商贸的核心高管,仔细思索了下:“财务部365天里有366天都是在超负荷运作,因此文兰姐拢共跟宫先生就没见过几次面,关系自然一般;” “不过陈翔事情相对较少,他又是严主任的小跟班,自然经常与严主任一起跟宫先生喝茶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非常不错。” “张俊倒是对宫先生的态度倒很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尊敬宫先生,但我看得出来,这份尊敬是因为我的缘故,然而到了现在,他连宫先生晚上的文化课都不去上了,可见他的真实态度。” “至于人事部的吴平和物流事业部的杜峰,情况跟张俊有些类似,都是对宫先生若即若离的——宫先生曾经试过好几次破冰,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成效。” 说到这里,万清漪有些苦恼:“作为一名高管,加强心性修养之余,培养宏观视野是一个必须的过程,而学习华夏典籍,以及通过五千年来的历史来汲取教训无疑是最辩解的方式……像张胖子这些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啊,为什么他们一开始还乐意去上宫先生的课,现在反而却不愿意去亲近了呢?” 杨铸笑了笑:“因为你的原因啊!” “我的原因?”万清漪一脸的诧异。 要不是因为张俊等人早就结婚了,而这些核心高管也通过私密渠道大体知晓了自己跟杨铸之间的关系,她差点就误会这些人如同那些校园小男生一样,是在为自己争风吃醋了。 杨铸扭过头,轻轻拍了那双玉手一下,示意搓背的动作不要停,这才说道:“虽然我并没有性别歧视的原因,而你的业务水平放眼国内,也算得上比较拔尖的那一波了;但我想说……论及权谋,你们这些女性同胞,真的没法子跟男性相比!” 猛然被pua了一下,万清漪有些懵圈,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又停了下来。 杨铸这次没再催她,而是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会问你那位宫先生跟铸投商贸一众高管的关系如何么?” 万清漪张口欲言,但刚才被自己视如神邸的杨铸小小打击了一下,顿时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摇了摇头。 杨铸笑了笑:“不管是在华夏,还是在全世界,你知道要想成为一家公司真正的核心高层,需要具备哪些条件么?” 成为核心高层的必要条件? 那肯定是最高层的信任度啊! 万清漪早就不是小白,除非你的业务能力的确逆天到了公司离开你就会垮台的程度;否则的话,什么品性、能力、技术、勤奋度、工作潜力、个人资源多寡等等之类的,全都是次要的——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不重要,而是如果你没有被最高层视为“自己人”的话,你身上的种种亮点或许能让你做到中层、甚至中高层,但是再往上一步,却绝对不可能。 或许这在普通人看来是大公司为人不齿的通病,毕竟一个无论是能力还是见识、甚至是人品都远不如自己的废材竟然能做到公司的高层,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明明一身本事,潜力无限,却只能在公司的中下层充当社畜熬日子……上天何其不公! 但事实上,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黑,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令人忿忿不平的现象,却也是所有大公司的无奈…… 每家公司,总归有一些不能轻授于“外人”的核心资源; 每家公司,总归有一些不能轻启于外的薄弱核心环节; 每家公司,总归有总归有一些见不得人秘密, 同样,每家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也总归免不了来一番群雄割据的游戏。 总之,每一个核心高层岗位,都意味着一块权谋战略要地或者公司业务要冲——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可能把这么一个敏感无比的位置,交给一个不可控、甚至充满着变数的“外人”。 于是乎,为了不至于让公司因为种种不可控的原因分崩离析,为满足最基础的“求稳”诉求,最高层宁愿把这些核心岗位,交给那些认为可以“控制的了”的平庸之辈——这种在划定红线尺度后的和光同尘用人策略,虽然并不是最优解,内部的沉冗度也会大大增加,但却也避免了许多的风险。 众所周知,当一家企业壮大到一定规模后,70%以上的风险是来源于内部——不管是“裂土争斗”还是“被动***”,造成的风险都远比来自外部的威胁大的多;而这些内部风险,大多数与部分核心高层“不可控”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几个排名靠前互联网大厂的历史故事,或者去脉脉上找愿意爆料的内部成员也成)。 ……………… 听到杨铸点了这么一句,万清漪顿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宫先生是在这一块有所图谋?” 杨铸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的事么?在这个年代,一个肯埋头花上四五年时间去写一本刊行不出来的书,且时刻一副愤世嫉俗模样的老男人,说它是野心也好,理想抱负也罢……你要是说这个人一点念想都没有,那绝对是扯淡!” “而且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越是埋首深研华夏传统文化的人,对于女性的看法就愈加轻贱;哪怕你长得貌比西施,对于绝大部分研究传统文化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个漂亮点观赏对象罢了;欢喜亲近或者真心,但是要让他们发自内心地尊重你,却是极难——这跟大男子主义没有必然联系,纯粹是熟读通史下,自然而然给你们贴上去的价值标签罢了。” 说到这,杨铸耸了耸肩:“据你所说,那位宫先生极为精通三教典籍,对于华夏历史更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深刻理解——试问这种人不但对于你这位比他小了足足一半岁数的女子如此尽心辅佐,还愿意拉下身子来,跟铸投商贸这一票子下九流的商贾推心结交,他如果不是想要上位,是想干嘛?” “嘿嘿,铸投商贸采用的带有师徒性质的举荐制,固然能在初期极大地提升团队凝聚力,但其中的隐患和bug却也不少——最起码,只要能获得你们这些m6、甚至m7级别核心高管的认可,即便是他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写书教书的先生,尝试去空降一个m4级别的副职或,却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如果你们这些核心高管都对他执半师之礼,即便是他空降到一个副职,但谁有敢把他当成一个副职来看待?” “到时候,他不但可以以副职之位来行使正职之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而且一旦失败了,还能顺利甩锅给正职,偏偏只要处理的好,正职还不敢吭声——这种有了功劳算自己,出了事情别人背锅的好事,换谁谁不乐意?” “嘿嘿,真要是如他所愿,找个机会空降成一个m4级别的副职,最多不过三五年,他绝对能爬到m6级别的高位来——要知道,对于其余人来说最难的【高层信任度】,对于他来说反而是最容易的事情!” “啧啧,铸投商贸m6级别的核心高管,年薪数百万的一方诸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啊!” “不得不说,那位宫先生竟然能想到从高层的私交入手,走这种v字型晋升路线……还真打的是一手好算盘呢!” 万清漪的表情有些发黑。 虽然说杨铸的揣测难免有些恶意,而采用去中心化管理制度后,一个自身没有足够实力,却只想着在铸投商贸玩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的人很容易露出马脚。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人是宫先生的话,最起码,在空降之后玩一手移花接木的手段其实并不难——就算他不擅长某些工作,又或者工作中出现了偏差,但是有万清漪、严主任这一群学生啊,到时候私下里请教一下,分分钟就能把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而且,万清漪很确定,对比于公司里普遍都是35岁以下的员工,具有年龄和阅历优势的宫先生,凭借着文哲和历史方面的造诣,把一个共事的正职变成他的小迷弟并非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给自己的老大背锅,不是小弟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难怪张胖子他们明明一开始对宫先生还颇为恭敬,结果现在却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怪不得你说,这种变化是因为我啊……以我和严主任现在对宫先生的尊敬程度,要是张俊、吴平他们也有样学样,那么宫先生要是真的求了个实职,就再也没有多少监管平衡力量了。”万清漪喃喃地说道。 杨铸见到自家女人回过味来,满意地往浴缸里躺了躺。 “说句心里话,这两年我不太想管铸投商贸内部的事情,你们怎么去安排那个宫烈,其实我并不怎么在乎,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对于两家公司的态度;” “王逸少说的好……【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既然我已经把两家公司的框架搭起来了,那么除了一些掺杂着执念的事情外,其余的老夫也懒得搭理,生死祸福,各修其缘呗!” “但是你们那位宫先生竟然敢非议到老夫身上……哼哼,真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啥事情都知道了?” “且不说黄雀安知鸿鹄之志,单就说老夫这些年一桩又一桩趟过来的汹涌暗流和如今的成绩……嘿嘿,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他宫某人又算那根葱,在那指指点点?” 王逸少就是王羲之,万清漪自然也知道“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这两句写在《兰亭序集》上被千古传诵的名言; 虽然对于自家男人这种对自家诺大的产业放任自流的行为很有些恼火,但万清漪听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这两句狂妄到没边的话,还是忍不住娇嗔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还其惟春秋……只不过赚了点臭钱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能进史书的大人物了啊!” 杨铸背部小小吃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胆敢谋杀亲夫的小妖精,当即反手把万清漪搂过来,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两人在浴缸里打闹了一番,满眼水意的万清漪双手撑在自家男人的肩膀上,狠狠喘了口气后,这才说道:“杨铸,我知道你对宫先生的猜测不无道理,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而已,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再说了,一个有家有室,半辈子蹉跎的男人在事业上有所图谋也是应有之义,只要能踏踏实实做事,我并不会因为这事对他有所鄙夷……而且,以宫先生的学识素养和不同于常人的思维视角,如果能把他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定然能给公司带来巨大的裨益!” 说到这,万清漪看向自家男人的表情有些认真:“事实上,就算宫先生不主动求职,过段时间我也打算把他安排到品牌部去担任高级总监——他前段时间向我提到的【非遗振兴计划】,我非常感兴趣,而宫先生,无疑是最合适的执行人选!” 非遗振兴计划? 听到这个隐隐有些耳熟的词语,杨铸的表情顿时一凝。 瞳孔,也不自然地收缩了起来…… 正文 第587章 姤(1) 根据银监会的统计,后世的华夏一共有4500余家银行; 而在产业资本尚未大规模朝着金融资本转移的2003年,国内催生的银行数量虽然没那么多,但是2000家左右却无论如何是有的。 因此,作为大华投资的新任ceo,小丫头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昏天暗地,甚至破天荒地开始了全国飞行计划——没办法,如此多的银行数量固然意味着abs拥有着甚至可以高达数十轮的接盘侠,但是必要的疏通工作是要做的,尤其是那12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和137家城市银行,作为abs资产包承上启下的中坚承销机构,在首次面临着这种超大型国内“创新性”的金融产品时,必然需要有人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至于说abs的总承销商…… 那还用问?有着万清漪母亲在中间牵线搭桥,自然落在了宇宙行的身上。 于是乎,回到泉城没多久的杨大官人齐人之福还没享受几天,就又过上了独守空房的凄惨日子——万清漪倒是还留在泉城,但是校花同学这段时间竟然天天加班到一两点才回来,以杨铸的作息时间,这个点早就睡了。 当然,这货这么晚才回来,究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多,还是因为前几天杨铸折腾的太狠,以至于向来悍不畏死的校花同学竟然也产生了退缩之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 邻近7月,以齐鲁的气温,要说玩一手地面煎鸡蛋,那绝对是夸张了;但是把柏油马路晒成橡皮泥,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哎~这鬼天气,要热死个人啊——四大火炉的称号已经完全配不上泉城了,熔炉还差不多!!”坐在树荫下的杨大官人叉掉了跟小斑鸠的对话框后,把手提电脑随手一扔,然后拿起大蒲扇使劲地扇了起来。 众所周知,扬大官人对于空调极为敏感,等闲是绝对不会碰那玩意的,因此当发现屋里面的电风扇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后,他二话不说,立马跑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来办公。 其实泡冷水澡更能消暑,以这货的疲懒程度,一池水泡上个一下午也毫无难度,但问题是……泡在浴池里不方便办公啊,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网线那头急着等批复的人煎熬一个下午吧? 办公? 你没听错,就是办公! 认真说起来,杨铸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公事真心不少。 不管是即将正式启动的中欧跨境电商项目,还是大洋彼岸那边某些乱七八糟、但是内里很有些敏感的琐事——甚至借用斑鸠网的壳子,在当下进行一些有些冒进的尝试,都需要杨铸在其中拿捏一些事情的尺度。 嗯…… 要不要去滇南避避暑? 说起来,好久没见萝卜了——那个混球,去年春节没回来不说,这一两个月来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来一个,到底还记不记得有自己这么号兄弟!? 正值琢磨着到时候是不是要去试试自己究竟会不会见小人的时候,大门外,一声汽车喇叭传了过来。 ……………… “诶?林大小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看着从帕萨特里下来的林可染,杨铸一脸的好奇。 据他所知,希望集团这段时间同样是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眼下正是饮料市场的销售旺季,各种生产任务和推广业务一大堆外;仅仅在当今价格走势混乱的国际浓缩果汁市场上四处出击抢原料、筹备在粤省建立分厂、就产业外移的问题与省里面扯皮这三件事,就足够林氏父女焦头烂额了。 依旧顶着个熊猫眼的林可染面无表情地把副驾驶上的恒温箱提了下来:“你家二夫人既怕你饿死,又怕你热死,于是就拜托我这个闲人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二夫人……万清漪? 难为这货在逃了好几天单后,竟然担心起自家男人会不会被饿死了,我谢谢你了啊! 不过…… 杨铸有些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一身淡绿色连衣裙的林可染——把自己的闺蜜称呼为“二夫人”,合适么? 还有,您老人家之前不是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忘了吧”么,怎么瞅着今天这幅精心打扮的模样,不太像是就此揭过的架势吧?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自打自己跟这位大小姐认识的那一天开始起,除了去滇南的那一次,这位熊猫眼美女身上就永远穿着那套工作服,顶多在冬天的时候外面套一件羽绒服罢了……眼下这么身打扮,是什么情况? 不过杨大官人虽然烂毛病一大堆,但为人向来比较光棍——既然拿了你的一血,不管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但只要你愿意,我就认! 看了看庭院里连动都懒得动的树叶子,杨铸叹了口气:“得,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一点风都没来……咱还是进屋去吧,老夫舍命陪君子,今天开空调!” 说着,主动从林可染手里接过那个份量并不算轻的恒温箱,手中的大蒲扇一横,一个躬身:“林大美女……请吧!” 林可染见到一身背心大裤衩,手里还拿着一个缺了口的大蒲扇的杨铸极为猥琐地学着电视上的绅士来了这么一出,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半晌后,嘴角终究有些绷不住,挂起了一丝很有些愉悦的弧度,轻轻哼了一声,率先走进了大厅里。 ……………… “嘶~万清漪那个傻娘们是脑子秀逗了么?”杨铸打开那个恒温箱,往里面瞅了瞅,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说着,从箱子里拎起一串冻成了冰坨的马奶葡萄,放在眼前转来转去:“他这是嫌我在家里无聊,送点原料来让我酿冰酒?……就算是酿冰酒,用的也不是这种鲜冻的马奶葡萄啊!” “还有……这几个能当凶器的芒果又是什么鬼?送过来给我防身的么?”说着,杨铸拿起一个被冻的坚硬无比的贵妃芒在茶几上敲了敲,厚厚的钢化玻璃顿时传来沉闷的砰砰声。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清漪说了,你这人最怕热。现在这种天气,吃点雪糕之类的东西最降暑——但你这人平日里打死也不会多动弹一下,她怕你长小肚子,因此就不给你送雪糕过来了,这些冻过的水果不但能降暑,吃起来比雪糕还好吃,关键又不容易长胖,于是托我多多地给你送过来,保准你管够!” 杨铸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大惊:“你的意思是那个傻娘们打算就用这么一箱子冻水果帮我打发了?……我的午饭呢?我的烤肉呢?我的海鲜大餐呢?” 林可染瘪瘪嘴:“还烤肉?还海鲜大餐?这么热的天,谁有那心思帮你做啊!……再说了,那么多水果,还不够你填肚子的?” 杨铸沮丧地垂下了头,撇了撇茶几下那一箱足足吃了五六天的泡面,又想了想冰箱里那所剩不多的肉肠和牛肉干,最终还是屈服了:“算了,冻果就冻果吧,总比泡面强……权当是给老夫换换口味了!” 说着,把手探进箱子,把那盒削好的冻西瓜拿了起来——在所有的水果里,他只吃过冻西瓜,因此为了安妥起见,他打算拿这玩意开到。 “不行,要按顺序吃……西瓜又甜又占肚子,先吃它的话,其它的冻水果就吃不出好来了!”林可染按住了他的手,然后夺过了冰西瓜。 在箱子中挑挑拣拣了一番后,最终取出一个外面挂着厚厚一层霜的莱阳梨:“诺,先吃这个!” 杨铸狐疑地看了看这颗快成为冰球的莱阳梨,虽然他知道东北那边很喜欢吃冻梨,但是……你确定你手里面的这玩意,不是从去年冻到了现在的过期货? 林可染看到杨铸迟迟不接手,催促道:“赶紧接过去吃啊,我和清漪经常这么吃的——滋味可棒了!” 经常这么吃? 万清漪那家伙也不怕宫寒! 杨铸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冻梨,然后冒着牙被崩掉的风险狠狠咬了下去。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咬下来一小块后,在嘴里嚼了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冻过的原因,这梨远比自己印象中的甜,而且口感沙沙的,口感颇为奇妙。 最关键是的…… “爽!”杨铸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身上的暑意顿时消散了一小半,当即宛如啮鼠一般,抱着那颗梨转圈啃了起来。 没法子,梨被冻的太狠,他只能这样一圈圈地啃。 见到这货吃的那么欢,林可染莫名舒了一口气,从箱子里捏了一颗冻草莓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又挑了一根冻香蕉出来:“一会吃这个,我跟你说,这香蕉冻过后可好吃了,又甜、又细腻,吃起来比冰淇淋还好吃!” 杨铸看了看那两根明显是来自河口的芝麻蕉,杨铸撇了撇嘴——香蕉这玩意竟然还要冻着吃,这是生怕通肠效果不好么? 放下了只剩下一个果核的莱阳梨,杨铸在林可染隐隐有些期待的目光中撕开了香蕉皮,然后小小地咬上了一嘴; 顿时,嘴巴忍不住o了起来…… ……………… 大半个小时后,已经吃的浑身打哆嗦的杨铸终于停了下来——不能再吃了,再吃的话,就要冻感冒了! 关掉了空调,杨铸摸着已经有些发胀的冰凉肚皮,然后瞅了瞅依旧抱着一小捧冻姑娘果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林可染,忽然想起了什么:“喂,林大小姐,你之前说……你现在是闲人?什么情况?” 原本杨铸以为林可染今天破天荒地穿着这一身连衣裙,是想在自己面前展示展示那很有些傲人的小蛮腰和不输于陆菲菲的大长腿,顺便诱惑诱惑自己; 但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这货依然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别说诱惑自己了,就连小腿肚子都藏在茶几下,一点露面的意思都没有。 杨铸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而这位熊猫眼美女竟然一反常态地不穿工作装,很可能跟她一开始讲的“闲人”有关。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话题,林可染的表情暗淡了一下,只是在那默默地嚼着口中的姑娘果,却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杨铸摸了摸下巴,然后试探着说道:“跟你们希望集团在粤省建分厂有关?” 林可染沉默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杨铸嘿嘿一笑:“怎么,省里面忽然又不愿意撒手了?” 林可染又点了点头。 杨铸撇撇嘴……现在才舍不得放手,早干嘛去了? 只不过…… 杨铸有些奇怪地问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你父亲不是在还么,怎么就成你赋闲了?” 林可染摇了摇头:“不是赋闲,是暂时休假一个月。” 杨铸嘁了一声。 还暂时休假一个月? 这跟暂时免职在家赋闲一个月有什么区别? 而且,能让林可染这种核心高层休假一个月,那必然是用了诸如“配合调查”等借口。 来这手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暂缓希望集团向粤省转移产业的步骤,然后敲打一番,迫使希望集团把产业重心依旧放在齐鲁——在粤省建分厂的事情是林可染去谈的,前期的工作也全是她在操作,只要她这个项目负责人被冻结,以国企的流程和潜规则,在她没有解冻前,后面的事情想进行也进行不了;或者说,就算是能推进,推进的也不过是些皮毛表面工程而已。 想了想,杨铸问道:“是因为最近国际浓缩果汁价格疯涨的缘故,导致省里面发现你们的价值了?” 但凡对大宗农产品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2001-2004年这段时间里,国际市场上几乎所有的大宗农产品都在疯涨,而浓缩果汁作为一个通用型的饮料原料,这两年价格涨的更是让人看不懂——尤其是厄瓜多尔的浓缩西番莲汁,这种被誉为“果汁味精”的重要基料,几乎是以每年20%以上的价格增幅,扑腾着往上翻。 这时候,希望集团具有洞见性地开始涉入浓缩果汁的期货市场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虽然希望集团过去三年里在这一块投入的资金并不算多,拢共也就是1亿不到;但是相关的经验可并未少积累。 要知道,80%以上的果汁类饮料都是调配出来的,必须要用到西番莲汁这种调制基料,浓缩西番莲汁对于这一类饮料,就如同酱油对餐饮业的价值一样——用量不小,且作用巨大,堪称是刚需产品。 因此,在这个只有少数企业涉足浓缩果汁期货的当今国内,在这块积累了一定经验的希望集团的价值一下子显现了出来——与普通人印象中的不同,北方的水果产量其实要比南方大得多,而且北方的果汁饮料厂商也要比南方多得多。 如果杨铸猜的没错的话,肯定是省里面根据这几年国际浓缩果汁市场剧烈的价格波动,觉得看到了机会,想要把齐鲁打造成北方浓缩果汁的期货中心,从而进一步扩大齐鲁对于北方果汁饮料业的话语权——别以为这是在yy,事实上,早在2002年,省里面就明确提出要将泉城打造成区域性金融中心城市;而与第一二产业息息相关的期货领域,正是最能发挥齐鲁自身产业优势的切入口。 正文 第588章 姤(2) 听到杨铸猜到了部分原因,林可染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这段时间一直表现出不问世事的架势,平日里对希望集团更是看起来漠不关心,但没想到,这货竟然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自己的老东家? 心中一暖,林可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浓缩果汁的问题……还有咖啡!” 杨铸闻言,眉头一皱:“这就过份了啊!” 地球人都知道,后世的鸟窝公司子所以一度把滇南作为自己咖啡豆原料的最大采购地,除了华夏越来越庞大的消费市场外,还跟02年国际因为咖啡减产,咖啡豆价格涨到历史高位有直接关系——彼时的大宗咖啡豆到岸价格直接能高到让企业大呼用不起,这才导致鸟窝公司凭借着廉价到仅仅只有15元/kg的滇南小粒咖啡豆成功翻身(主要是卡蒂姆品种),彻底打败威斯迈尔,成为速溶咖啡界的一哥。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目前国际的咖啡豆的价格已经逼近了周期性的顶峰,而滇南这两年疯狂的扩种也必然会导致供需关系进一步发生变化——但无论如何,滇南小粒咖啡在国际上的地位凭借着鸟窝的翻身之战,已经基本巩固了下来。 要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咖啡豆都是被看作是国际大宗商品领域里top10的一员,无论其自身的体量,还是连带价值,都绝对不容小觑——因此,有心把泉城打造成区域性金融中心城市的齐鲁省,想要把在希望集团这个滇南小粒咖啡种植项目中唯二的股东之一留在齐鲁,也实数正常。 但问题是…… 商业的事情商业解决,只要省里面愿意扶持希望集团,并且给出足够的条件,届时希望集团怎么选择,杨铸绝无二话。 然而从林可染“休假”这事来看,对方走的还是“具有齐鲁特色的传统路子”啊! 虽然杨铸早就已经习惯了北方这边的做事风格,但作为铸投商贸的战略合作伙伴和自己的老东家,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就第二次遭遇了这种“外力干涉”,杨铸还是觉得有股火气从心里面冒了出来。 丫丫的呸的,打造区域性金融中心城市的设想从去年就提出来了,虽然他知道林氏父女自上次的事情后,对于某些人一直都有些抵触心理,甚至可以想象中间肯定有一些装聋作哑的行为;但是……从计划提出到现在,足足有一年的时间给你们缓和彼此的关系…… 早干嘛去了!? 见到杨铸的表情逐渐有些冷厉,林可染赶紧摆了摆手:“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事实上,这次的介入行动,还是有不少人反对的!” 哦? 杨铸斜着眼看着熊猫眼美女,脸上写满了“我读书少,你可别忽悠我”。 瞧着他这幅表情,林可染一脸无奈,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货对于那些人的信任度已经这么低了。 轻轻叹了口气,林可染想了想,忽然问道:“杨铸,你会解卦不?” 解卦?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货是吃冻水果吃多了,脑子糊涂了么? 林可染翻了个白眼,强忍住自己不去看这货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起身走到万清漪的制香室里,然后熟练地翻出宣纸和镇尺,随意在砚台上倒了点茶水,用那半截松香墨研磨了一番,然后笨拙地用毛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 几分钟后,杨铸从林可染手里接过那张宣纸,看着上面那如狗刨一般,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毛笔字,为这张手工宣纸默哀了一秒钟后,仔细看了起来。 嗯? 【巽下乾上。姤,勿用取女。】 【初六,系于金棿,贞吉;有攸往,见凶。】 巽下乾上……这是天风姤? 啧啧,这卦辞可不咋样啊! 搜刮了一下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肠子,杨铸大抵看懂了这两句卦辞; 第一句很好理解,就是说“女子过于强壮,不宜娶其为妻”——只不过这里面的女子究竟是指林氏父女还是再说希望集团,又或者是在说铸投商贸,就很值得商榷了。 第二句也不难,大意是说“现在就把车子停下,不要再往前走,固守本心守在原地,自然可逢凶化吉;但是如果不安于本分,想要有所行动的话,将会有巨大的危险。”——这既可以看作是告诫,也可以看做是警告,只不过,“贞吉”二字,也就是所谓的固守本心,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就很值得玩味了。 呵呵笑了笑,杨铸并未将这两句卦辞放在心上——现在的人啊,都喜欢这么神叨叨地故弄玄虚么?明明是警告,还非得靠上两句《连山易》,显得自己有文化是么?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原本他以为这两句警告就已经完事了,结果发现下面还有两行字。 【巽下坤上。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 【六四,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无咎。】 咦?? 杨铸惊疑不定地看着第二首卦辞,摸了摸下巴。 巽下坤上……这一卦是地风升。 第一句没毛病,大意是说“只要向大人物寻求帮助,那么久不用担心,尽管前进就行,一切都会顺顺利利”——这里的“南进”可不是向南走的意思,而是指向前方前进;只不过这里说的“大人物”是谁,就很难确定了。 但是第二句就非常诡异了。 如果杨铸没记错的话,这一卦的六四爻,原文应该是【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直译过来就是“君王让你去祭祀山川神灵,有着山神的庇佑,一路上必然不会发生灾害。” 但问题是……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这两句话,分明是出自《诗经大雅旱麓》啊!——这里的【鸢】指的是老鹰,【戾】也并非是现代人理解的戾气或者凶戾,而是指【充满力量地抵达】的意思。 这在原诗里,无非就是描写风景的诗句,怎么会用在卦辞中?截然不搭啊! 不对! 这句诗不仅仅只是出现在《诗经》里,《中庸》里貌似也出现过! 是哪一篇呢? 有些牙疼地从脑海里翻出一篇又一篇早已忘却的七七八八的古文,杨铸总算想了起来——貌似《中庸君子之道费而隐》里提到过这两句诗,大意就是要遵循自然规律,明白上下分明的道理。 乍一看之下,这第二卦明显还是在说让希望集团要懂得上下尊卑,乖乖服软。 但是稍一琢磨最后那句被替换掉的卦辞的原文,意思就截然不同了——虽然同样是在告诫希望集团要注意上下尊卑,但主体却截然不同,意义也截然不同了。 “鸢飞戾天”……闹半天,卦辞里的那只老鹰说的是自己,那位“大人”说的也是自己啊! 这意思是让林氏父女找自己帮忙? 啧啧,这个“戾”字用的果然妙!——在齐鲁的民企里,也只有铸投商贸这等本身实力足够强大,偏偏自身又不沾染因果的企业,才配得上“戾”这个字。 仔细琢磨了下卦辞里“鱼跃于渊”的含义,杨铸看向林可染的表情很有些古怪。 沉吟了一下,杨铸忽然问道:“这两首卦辞是两个人写的吧?” 林可染点点头:“三天前,在我父亲的办公室写的。” 杨铸的表情愈加奇怪:“意思是两个人当着彼此的面,一前一后写的?” 想起前天的场面,林可染的神情也很有些诡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两边不是同一个部门的——前面那位是轻工厅的,后面那位是金改组的。” 杨铸玩味地呵呵了一声:“这就有意思了……” 慢悠悠地叼了根烟抽了起来,杨铸琢磨了一会,然后身子往后靠了靠:“这事我知道了——不过不急着现在就处理,再让子弹飞一会儿会更好。” “而且我觉得,让你休息一个月也不是坏事;再像你这样熬下去,脸上的黑眼圈怕是永远都消不了了——啧啧,挺漂亮一姑娘,却整天跟只熊猫似的,辣不辣眼睛!” 虽然什么让子弹飞一会之类的词语让林可染听的莫名其妙,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很明显,杨铸是打算伸手帮忙了。 本来听到杨铸夸赞自己长得漂亮的时候,林可染是很高兴的,但是听到这货竟然吐槽自己的黑眼圈,她顿时板起了脸。 本想着用“我又不像你,整日里把自己的女人当牲口一样使”之类的言语反刺一把杨铸; 结果杨铸瞅出了这货的意图,趁着林可染的话还没说口,立马双手在身前打出一个大大的x字:“慢!暂且别高兴的那么早!” ?? 林可染有些发懵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铸嘿嘿一笑:“看在咱俩的交情上,老夫冒着偌大的干系出手帮你们希望集团这一遭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我总得要点什么回报吧?” 要点回报? 听着这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反派台词,林可染一脸的警惕,旋即又想起了两人的“交情”,顿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 “你、你要我做什么?”林可染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那略有些闪躲的眼神和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看着这货一副要被强逼着卖身的架势,杨铸翻了个白眼。 且不说两人之间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就算是没那层关系……我杨大官人真要睡你这只熊猫眼,犯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威胁手段? 没好气地顺手给了林可染脑袋一个爆栗后,杨铸一边欣赏着这位很有些三无倾向的熊猫美女难得地在那龇牙咧嘴,一边从箱子里取了颗冰冻荔枝剥了起来:“想什么你!?我的意思是……出手帮你可以,但是作为回报,你得帮我个小忙!” 帮个小忙? 揉了揉自己依旧还在发疼的脑袋,林可染舒了一口气之余,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以杨铸现在的地位和实力,这个所谓的“小忙”,说不准要自己或者希望集团倾尽全力才能完成。 看着这货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杨铸哭笑不得地摆摆手:“用不着那么夸张啦!真的是个小忙而已——我是瞅着你好不容易能有一个月的假期,怕你在家里闲出病来,这才顺便让你搭把手的。” 林可染仔细看了看杨铸的表情,发现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这才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来,她们父女俩欠杨铸的大人情何止一两件,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杨铸能出点什么难题来让她偿还部分人情。 “你要让我帮你什么忙?”林可染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杨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嘿嘿一笑:“其实也不难,中欧跨境电商项目还有一个多月就启动了——对于这个项目,我是很看重的,中间也有一些新的营销尝试,为的就是一枪打爆!” “但是说起来也够失败的,虽然我已经让小斑鸠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按照我的想法拍了一大堆素材和视频,但是那么多作品,80分的倒是一大批,然而真正让我眼前一亮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所以呢,为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老夫打算豁出去了……打算亲自出手,给他们好好弄一个样板作品!” 林可染有些没回过神来:“所以……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杨铸龇牙一笑:“这都没听出来?……老夫是让你做一回御用视频模特啊!” 诶??? 模特? 听到这个跟自己似乎永远靠不上边的词,林可染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 模特? 视频? 你是在……开玩笑? 杨铸看着这货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龇牙一笑,从恒温箱里又拿出一颗冻荔枝,在空中轻轻一抛:“决定了,就拍这个!” —————— ps:太可怕了,看我书的竟然有老师这种天敌? 啧啧啧,我的告诉那些小伙伴们要注意了,可千万别撞在枪口上。 话说我们就是码点字,赚点可怜巴巴的雪糕钱而已……跪求老师们放小的们一马! 正文 第589章 莫非,传言是真的? 三天后,铸投国贸就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物流吞吐筹划,向几个省份上报了预案。 与一般商贸公司的进出口业务不同,虽然中欧跨境电商项目还没正式开启,但这种持续业务型的大型项目,必须要做好装卸冗余设计、预留出足够的码头吞吐力,甚至要预留出足够的作业专区才行;否则一旦某个环节掉链子,整个业务链条都要淤塞——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获得当地的支持,也必须要把这一方面的计划报备各个相关部门。 不出所有人的预料,作为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关系最亲密的省份,在本身的电商选品就有所侧重的情况下,辽省的大连港和双庆的万州港别列入了一类指定合作港口,各自拿到了20%的贸易设计量,预计当年吞吐量达到150万标准集装箱——如果项目运作顺利的话,五年后,这个数字将会飙升到400万标准集装箱。 但是其余的分配预案,就很有些出人意料了。 在铸投国贸提交的预案里,排在第三的是广州港,业务分配额为15%,预计当年吞吐量为90万标准集装箱; 排在第四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天津港,业务分配额为10%,预计当年吞吐量为60万标准集装箱。 排在第五和第六的是宁波港和厦门港,业务分配额为7%; 排在第七的是…… 找了半天,大伙才在第九名的位置上,找到了青岛港——明明齐鲁才是铸投商贸和猪头国贸的总部所在地,但是身为华夏北方数一数二的优良港口,青岛港竟然才分配到区区5%,共计30万标准集装箱的预计吞吐量。 虽然说单纯的用一个民营企业的指标来看,每年30万标准集装箱的进出口业务吞吐量委实不小了,甚至绝对能排的到本地民企的三甲。 但问题是…… 铸投国贸不是一般的企业,而中欧跨境电商业务,也不是普通规模的项目啊! 如果单纯数字上来看,虽然当下国内的各大港口年度吞吐量远没法与后世动则数千万标准集装箱的年吞吐量相比,但每年一两千万左右标准集装箱的水平是有的,因此大连港和万州港拿到的那200万标准集装箱,虽然数量不少,但也不至于让人这么炸刺。 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对于各地的海关和政府来说,数量什么的,只是一个次要的参考数据而已——真正重要的,是货品价值! 偏偏本着“对等原则”,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联手推动的这个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筛选出来的产品固然都是绝对不会给华夏丢脸的优质商品,但价格却也绝对不便宜——最关键的是,与铸投商贸在国内主以农副产品和民生产品的主营业务不同,中欧电商项目中,以消费电子为代表的高附加值的工业品比例可着实不低。 想想看,一边是出口各种高价值的华夏特色产品和工业品,一边是进口各种同样高价值的欧盟产品——即便是有着大力度的关税减免政策,这么一列中欧跨境电商的标准集装箱,其直接税收贡献价值十倍于普通大宗商品或许夸张,但是五倍却是妥妥有余的。 况且,这还只是表面上的价值,一旦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真的发展起来了,以这个项目充满想象空间的体量,届时每个指定业务港口的吞吐量,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本地的投资吸引力和产业群构筑能力——物流成本一直是各个企业绕不开的核心运营开支之一,“就近原则”向来是诸多企业存活的不二秘诀。 总之,当齐鲁这边看到铸投国贸申报上来的文件后,脸都黑了——你丫的作为一家齐鲁企业,偏向辽省和双庆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你们这群人的根底,也知道你们那位姓杨的大boss在双庆投资了偌大一批产业。 但是……你丫的竟然只给青岛港分配了这么一点吞吐量,又是个什么鬼!? 你确定那个姓杨的家伙真的是个齐鲁人? 但是铸投国贸给出来的理由也挑不出毛病——什么天津港既定会在2005年完成10万吨级巷道建设,成为深水大港呐;什么此次消费电子品大多数是由珠江三角洲的厂家供货的,因此出于成本考虑,要分配给广州港足够的业务吞吐量呐;什么edi中心关系着跨境电商物流未来的一个重要尝试,因此要在宁波港试错呐,巴拉巴拉的。 总之,铸投国贸就恍如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任你怎么抓,也抓不到他们言语之中漏洞——说到底,人家毕竟是家民营企业,而且还是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民营企业,你总归不可能逼着人家违反市场规律去牺牲自己的利益吧!?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统统都只是个借口;所有人也都知道,只要那位姓杨的大boss愿意,就算把中欧跨境电商80%的业务吞吐指定在青岛港,人家也肯定有办法让这个项目顺利运转下去。 无奈之下,只能用一种温婉地语气暗示那名铸投国贸的高管……如果你们杨大老板有些不满的地方,尽管可以提出来,大家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嘛,何必搞的这么大张旗鼓? 趁着现在离跨境电商项目正式启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不……你们重新考虑考虑一下这份方案? 但是让他们失望了,这位铸投国贸的高管不但不知道他们大老板为什么这么做,而且也没有权限参合这事;你推我往地磨了大半天后,最终只是答应会尽力把这些意见反馈给公司最高层,但至于公司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他是真的做不了主——没法子,铸投国贸跟铸投商贸不同,业务权重呈现本虚而外实的架势;几个核心高管更是全都在海外掌控着一方要地,因此眼前这位留守总部的代表虽然职级不低,但从公司的实际地位来说,顶多也就是不能被称作小虾米而已。 原本省里面还满怀期待,自己已经把态度拿出了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杨大boss终究要给个回应吧?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看着铸投国贸那边宛如沉进大海的石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大伙才逐渐品出了其余的不对来…… ……………… 铸投国贸那边固然让省里面头疼,但铸投商贸这几天也没怎么让省里面省心。 “万总……关于【非遗文创项目】的第一批扶持对象,我觉得,这份名单是不是需要再琢磨琢磨?”某位文化厅的领导看着对面的万清漪,笑呵呵地说道。 如宫烈所愿,他提出的“非遗振兴计划”已经获得了公司的通过,并将其作为拉升公司形象调性的中长期重点项目,在初期就获得了6000万元的专项拨款——以当前国内的经济水平来说,这种孵化性质的项目能拿到这么多钱,委实真的不少了。 按理来说,作为孔孟之乡,如果要搞非遗文创项目的话,拥有着国内数一数二文化文化素材的齐鲁,应该是受益最大的地区之一;再加上铸投商贸本就是齐鲁的企业,泉城成为国内文创项目的发起地,乃至成为未来国内文创产业的中心,完全是一件值得想象的事情。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铸投商贸不但没有在泉城孵化文创产业链的意思,甚至在出台的第一批扶持名单里,齐鲁这边预设的孵化素材都少的可怜。 与此对应的,名单里却大量地出现了西南地区的“三国”、“蜀锦”、“蜀绣”、“皮影戏”、“紫陶”、“竹编”、“水文”、“东巴文”、“贝叶经”、“果酿”等数十个预设孵化项目。 这一下,省里面看着齐鲁惟三入选的“杨家埠(bu)木板年画”、“东昌葫芦雕”以及“临清贡钻砖烧制”孵化项目,如何能接受?——当初让是你们多出点力气帮扶双庆,不是让你们彻底投奔双庆好不好! 看着眼前这位年岁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男子,万清漪笑了笑:“这位领导,第一批的扶持名单,是我们经过认真筛选,反复论证后才确定下来的,我个人认为没有什么改动的必要——而且,这只是我们公司一次具有实验性质的孵化项目罢了,省里面用不着这么紧张。” 听到万清漪把“我们公司”四个字咬的有点重,男子的眼睛里略微闪过一丝尴尬——他如何听不出来对方是在不满自己管的太宽,人家公司内部的事情都要插手? 但问题是,不是他想多管闲事,而是……不得不插手啊! ……………… 作为孔孟之乡,齐鲁一直有把自己打造成为文化强省的雄心。 但问题是,这么几十年下来,齐鲁这边的教育固然卷的一批,但是要说到文化强省嘛……着实有些勉强。 虽然这几年各地不断在鼓励复兴一些民间传承文化,诸如风筝大赛、秧歌舞、孔祭等活动层出不穷——甚至万清漪和杨铸正式确定关系的元宵夜,还去临邑那种小县城逛了下绝对超出县级规模的灯会,由此可以看出,省里面在这一块使的力气真的不小。 但是只可惜,由于一些历史原因,齐鲁当今民间保留下来的,大多以俚俗文化为主,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别说外地人了,就连许多齐鲁的年轻人都觉得土到掉渣; 再加上作为齐鲁为数不多能被全国人民讯息窗口,齐鲁卫视这个星台整日里播的不是抗日神剧就是满屏农资广告……日积月累下来,别说向外输出的文化强省了,华夏人民没把齐鲁看成是“土老二”就已经算是托了孔老夫子的福气了。 好死不死,就在去年年底,国家有感于欧美文化对当今国内的影响,开始论证新一轮的文化战略;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讨论内容。 虽然说这件事尚在论证阶段,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或许关于影视文化作品这一块究竟要怎么走,还存在着争议,但是大力加强非遗的保护、传承和发展,那是铁板定定的事情。 这一下,齐鲁的领导们似乎看到了希望——要想传承和发展非遗,光靠国家补贴是决计不够的,得需要将其商业化,才能真正地实现经济文化双重促进的正循环。 而说到商业化运作,目前国内有哪家公司敢说自己能比铸投商贸更有经验、实力更加雄厚? 于是乎,出于成绩的考虑,一直有些意不平的齐鲁面决定这一次要走在国家的前面,提前把这事给办漂亮了……于是便有了提前出现在万清漪案头的“非遗振兴计划”,这可比原本历史上的2006年,足足早了两年多。 (虽然《非遗名录》早在2001年就有了,但是推动非遗及相关的文创项目,却是在2006年才开始——顺便提醒下,每年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六为我国的“文化遗产日”,本书也在那一天写到了主角借用us7279327把中医药推向了全世界,这个小yy互动竟然没读者看出来,伤心ing!)。 ……………… 只不过省里面万万没想到的是,“非遗振兴计划”被通过了,但是齐鲁竟然没在这块偌大的蛋糕里分到多少好处,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不过铸投商贸向来以不占因果出名,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企业与其说是家民企,倒不如说它更像一个由部级辖管的试点企业;因此省里面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少真正的制约手段——否则的话,这事就应该是省里面一开始就压在他们身上,而不是如同眼下样,非要悄无声息地从内部整出个计划出来了。 “万总,你也是齐鲁人,铸投商贸说起来,也是一家齐鲁企业……于情于理,你也该多考虑考虑咱们省吧?” “就拿你选定的《三国》ip素材来说,咱们齐鲁不也有同为四大名著的《水浒》么?除此之外,或许《尧》、《舜》、《老子》、《庄子》这些ip太大,不能轻易去碰也就罢了,但《徐福出海》、《孟姜女》、《梁祝》、《董永与七仙女》、《牛郎织女》、《八仙过海》、《崂山道士》、《柳毅》等等……这不都是咱齐鲁的么,哪个放出去不是赫赫有名的ip,为什么你放着这么大的宝库不用,非要去选《三国》?” 万清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领导,真正的文创项目可不是简单的贴皮游戏,你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深挖《水浒》的内核……合适么?” 后世的文创项目在初期一度出现过“拿来就用”的贴皮模式,以为换个皮或者用上个名字就完事大吉了,但事实证明,只要走这条路的,基本上死的都很惨; 因此,曾经跟自家男人深聊过的万清漪,从批复了非遗振兴计划的那一分钟起,就没想着玩这种糊弄人的偷懒模式,因此深挖ip内核,然后进行二次创新或者元素嫁接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而但凡是有点人生阅历的人,都知道《水浒》骨子里究竟讲了些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这部名著在一些非正式场合里,被列为四大名著之末,甚至在后世隐隐有被《儒林外史》、《官场现形记》、《东周列国志》等一众原本比较小众的传世小说超越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水浒》这本书寻常人看皮,有阅历的人看骨——但无论是说皮还是说骨,放在当下都不合适,一旦引发了某些不良的社会风气,追根溯源起来,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因此万清漪这话一问出来,男子就知道对方为什么选《三国》作为第一批ip孵化项目了——事实上,三国虽然写的非常精彩,但从内核来说,这本书反而是四大名著里最“单纯”的一本,因此选它来入手,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万清漪见到男子没有继续纠缠《水浒》的问题,笑了笑,继续说道:“同样的,不管是《孟姜女》、《梁祝》、还是其余的故事,虽然有深挖的价值,但我之前说了,这是一个试点孵化项目,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同时孵化多个ip,因此……既然选定了《三国》,其余的就暂且押后吧。” 男子自然知道ip孵化跟普通的文创项目不太一样,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精力,以及足够多的试错,最终才能把事情做好,因此在没有探索出成熟模式的初期,同时孵化多个ip项目的确是个不智之举。 深深吸了一口气,男子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好,既然贵公司已经选定《三国》作为首批孵化ip,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其余的扶持项目,是不是可以多考虑考虑我们齐鲁这边?” 说到这,男子习惯性地把手一挥:“万总前面曾经讲到过,贵公司目前想要探索的是如何把非遗元素有机地植入到具有较强流通性的商品中去,而非简单的复原或者附加空虚的概念——这种与时俱进的想法我很支持。” “但我不太明白的是,如果贵公司想要借助高品质面料作为文创产品的承载体,去进一步赋能相关文创产品,那为什么非要用蜀锦蜀绣?……咱们嘉祥的【鲁锦制造】可一点也不差啊!” “如果贵公司想要借用皮影戏的材质、元素和表现方式去应用在包装升级上,那为什么不选择去孵化【泰山皮影戏】或者【泉城皮影戏】?……至不济,【沾化渔鼓戏】或者【定陶皮影戏】也成啊!” “如果贵公司想要以紫陶为介质,去赋能产品包装或者干脆直接推动相关产业升级发展……就离贵公司不远的德州,【德州黑陶】又或者【zb陶瓷】,同样是很好的载体啊!” “还有,例如水文、东巴文之类的纯民族文化素材也就罢了,毕竟这是少数民族值得挖掘的宝藏,咱无话可说……但是,为什么贵公司连竹编都要去选择孵化巴渝地区的技艺?咱们的【博兴柳编】、【曹县柳编】,就真的差了?” “除此外……”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这位领导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齐鲁的非遗项目,其中甚至有一大半连万清漪这个齐鲁人都没听过——万女侠直接怀疑,这位领导直接把齐鲁所有的非遗项目或者曾经拿过去送选的非遗项目全部当着自己的面背了一遍。 但比较尴尬的是,面对着这位口若悬河的领导,素来唇舌非常不弱的万清漪竟然说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作为一个大一统了数千年的国家,除去少部分具有极强地域性或者民族性的东西外,华夏各地的非遗名录不但大同小异,彼此之间还具有非常强的可替代性,因此面对着这位领导隐隐的质疑,万清漪竟然无言以对。 悄悄揉了揉自己右手的合谷穴,万清漪叹了口气:“这位领导,我承认,您说的非常有道理——至少从基础层面来说,第一批列出来的孵化项目大部分都是可以被替换成齐鲁的非遗项目的;但是,不知道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说到这,万清漪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一字一句的说道:“非遗项目本身是可以被平行替代的,但是……做文化创作的人才呢?” 男子闻言,顿时哑了火。 诚然,要说到文创素材的丰富度,放眼整个华夏,能与齐鲁比肩的省份真的不多; 但问题是……这里是“编制大过天”的齐鲁啊! 在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社会价值观下,齐鲁当下的文创孵化环境绝对在全国排得上倒数——思维活跃的人全跑到南边打拼去了,有才华的人往往又都在事业单位里,无法为小公司所用;空有无数个极具价值的非遗素材,但却没有足够的人才去扎堆进行深度创作又有什么用? 而同样的,男子也不得不承认,以巴渝为代表的西南片区,虽然目前经济水平跟齐鲁并不在同一梯队,但由于观念风气等原因,那边的人普遍思维更跳脱,更活跃,也更适合深度的文化创作——因此,如果非要用结果为导向进行推演模拟的话,铸投商贸把大部分文创孵化项目选定在那边,除了能吐槽几句“不念故土”之外,却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 嗯…… 人才? 男子忽然想起了一些传闻,思念急转下,忍不住问了一个与今天话题看似没什么关联的问题:“万总,我听说贵公司与铸投国贸合作,要在双庆那边建一个【跨境电商营销中心】,而贵公司,也要分流一部分员工进入这个新部门里?” 万清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错……人才才是第一生产力,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是我们公司和铸投国贸的重中之重,肯定要在各方面向其倾斜嘛!” 嘶~ 男子也是经验丰富之辈,立马听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要向中欧跨境电商倾斜? 继医疗健康事业部之后,杨系的第二个重磅部门又离弃了齐鲁,建在了双庆? 莫非…… 传言是真的? 正文 第590章 是不是有些越线了? 后世如果提起国内经济最不发达的地区,许多人可能会联想到大凉山、大别山老区、沂蒙老区,又或者说青藏那一片,等等。 但如果跟你说,华夏经济最不发达的地区里,一直被视为国内经济最发达的粤省很有几个城市跃然在列,并且排名极为垫底,估计许多人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 粤省,yf市,郁南县,某镇。 已经被卸掉了所有职位,只留下“粤省黑土地制药厂股东”这一身份的谢邀,正悠哉哉地躺在便携式躺椅上,随手剥了颗刚采摘下来的荔枝放进嘴里,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在这个在地理位置上东临珠三角,西连大西南片区,有着“粤省大西关”外号的地方,gdp虽然常年稳坐粤省倒数第一,但是风景却着实不错。 仔细品了品口里这颗桂味荔枝的余韵,谢邀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虽然说种植不同品种的荔枝从而岔开成熟期,无论是对于果农的议价能力还是持续供货能力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毕竟有宝珠镇庞寨黑叶荔枝这个宝贝珠玉在前,此时吃这颗桂味荔枝,委实觉得有些差点意思。 一旁的杨铸看到这货一边吃一边叹气,很有些无语:“喂喂喂,云浮这边区位靠北,种出来的桂味荔枝本来香味就比不过罗岗那边,你丫的能不能不要那么挑剔?” 谢邀翻了个白眼:“跟你这种齐鲁糙汉没共同话题——吃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精致,桂味荔枝的桂花香味每淡一分,风味就减了一厘;香味差上三分,就完全没法子入口了好不好!” 杨铸彻底无语,这桂味荔枝不挺好吃的么,怎么在这货嘴里,就成了无法下口的东东? 谢邀见他这幅表情,颇有些独孤求败地叹了口气——这些天处下来,他总算发现了,跟这些齐鲁糙货交**脍之道,完全就是对牛谈琴。 你丫的就只配啃着西瓜,就着大葱卷饼吃!——这几天没少见牛嚼牡丹的谢邀忿忿不平地想到。 瞅了瞅身边这货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有些无聊的谢邀岔了句嘴:“这不是林总监的书么,你一个大男人看这玩意干嘛?” 杨铸翻过来看了看手中那本书草绿色的封皮,表情略带着古怪看着满脸嫌弃的谢邀:“什么叫我一个大男人看这玩意干嘛,老谢……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是什么女频言情吧?” 谢邀探过身瞅了瞅那本书的封面:“《雅舍小品》?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虽然应该不是什么言情小说,但也绝对是女儿家的枕边小品……啧啧,老杨啊,你这口味够广的啊!” 虽然因为那一批八角大料的缘故,谢邀身上的职位被一撸到底,但粤省人骨子里带着一种光棍的洒脱——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遭遇了挫败,该认栽就认栽,他们很少会去记恨谁。 而眼下虽然被杨铸拉了壮丁,来到这种看不到灯红酒绿的地方打杂,虽然毫无报酬可言,但很明显,公是公,私是私,杨铸还是把他成朋友的——光这一点,就足够他忘却了之前的郁闷了。 而且非常奇妙的是,由于中间少了许多利益考量,谢邀这几日竟然放的很开,两人几次嘴炮互损下来,交情却反而较之以前更进了一步,在收获了这个意外之喜后,老谢同志的嘴上就更加没有把门了。 听到谢邀这席话,杨铸嗤笑一声,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拿书敲了敲桌子:“老谢啊老谢!让你好好读书,你却偏偏要跑去放牛……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本《雅舍小品》是女儿家的枕边书了?” 谢邀狐疑地扫了封面上那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的孤灯寒舍,脸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这风格,这色彩,这名字,不就是女性专向的书籍么? 要知道,这两年,诸如《枕草子》之类的岛国女性文学可是在国内大受欢迎呢,他睡过的好几个文艺女青年都动不动就抱着这种类型的书在咖啡厅里一坐就是一下午……这本书的风格,不就跟那《枕草子》、《青铜葵花》啥的,一模一样么? 杨铸撇撇嘴:“你非要扯关系的话,这本书跟《枕草子》倒也扯得上一丢丢点联系,但内容却完全两码子事好吧?” 说完,把书递给他,正想让他自己翻翻,看看这本书究竟是不是如他所想。 闲得无聊的谢邀正打算接过这本书翻翻看的时候,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杨铸,有你这么糟践人的么?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什么时候又能跟人家梁实秋先生扯上关系了?” 梁实秋先生就是这本《雅舍小品》的作者,绝对算得上华夏近现代极具分量的文学家——看得出来,林可染对于这位已故十余年的老先生,十分尊敬。 杨铸看了看这几日被逼着换上一身简装汉服的林可染,又瞅了瞅不远处正在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呵呵笑了笑:“今天的镜头拍完了?” 林可染脸上露出了无生趣的表情:“还没呢!话说我咋不知道原来拍视频是这么累人的活呢,一个挎篮采摘荔枝的动作就反反复复拍了二十多遍,剥荔枝、吃荔枝的镜头更是cut了三十多遍——导演还要求动作一定要拍的优雅,我告诉你,我现在吃荔枝都吃的上火了!” 看着破天荒化了淡妆的林可染,杨铸嘿嘿了两声:“不是给你说了么,这个视频是用电影的标准去要求的,每一个画面里的动作、神情,甚至光影和背景,都要拍的如诗如画才可以——你也别叫累了,你只不过是在镜头面前表演几个动作罢了,人家工作人员扛着一大堆机器和道具忙前忙后的,不比你累多了?” 林可染撇了撇嘴……只不过表演几个动作? 你丫的说的倒轻巧。 镜头里虽然可能就是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是背后是自己每天被逼着在数位老师的监督下,长达数个小时的古代礼仪、姿态、指法、步法练习啊! 最过分的是,这货竟然还指派了一名戏剧指导老师来教自己京剧! 天见可怜,自己平日里看都不看这种老掉牙的戏剧一眼,完全就是个从零开始的超级小白啊! 丫丫的呸的,早知道拍个视频竟然要如此受罪,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个家伙的! 心情郁闷下,林可染也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杨铸,不要转移话题……你污蔑人家梁秋实老先生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杨铸大惊:“喂喂喂,林大小姐,可不能胡说……我什么时候污蔑人家梁老先生了!?” 林可染随手把一旁的小马扎拖了过来,坐了上去:“你刚才说,《雅舍小品》跟《枕草子》能扯上关系,这不是污蔑人家梁老先生是什么——你可别忘了,梁老先生可是1903年生的北平人,对于岛国,那是厌恶到了骨子里去的!” 诶? 意思是这本书竟然是民国期间写的么? 而且这两人一口一个梁老先生,想必是个男人,那么这本书果真不是女性向读物?……一旁的谢邀如此想到。 杨铸听见林可染纠缠这个问题,耸了耸肩:“喂,林大小姐……少不读水浒,老不看三国,男不读西游,女不看红楼;这句话你总归听过吧?” 林可染皱了皱眉:“这跟梁老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她自然听过。 三国多计谋,年纪大的人看了心力易耗,不利于颐养天年;水浒多江湖义气,年轻人看了容易误入歧途;西游主角孙悟空没有纪律约束,男人看了容易惹事生非;红楼梦里女子多愁善感,女人看了容易寡言清欢——虽然如果你真的看懂了这几部小说,会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杨铸摆了摆手:“不要急嘛,既然你听过那句话,就应该知道,文学圈里有另一句话——少不读老舍,老不读鲁迅。” 林可染有些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这句话她怎么没听过?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老舍先生的《茶馆》、《骆驼祥子》等作品,虽然本意是控诉旧社会的黑暗,字里行间里却难免充满着无尽的悲凉,年轻人看多了,很容易产生消极与愤懑的情绪。 而鲁迅先生的作品嘛,虽然那尖锐的文字里满是嬉笑怒骂,很是符合年轻人的口味,但是如果你年岁到了一定程度,回过头来看他的那些书,就会绝望地发现…… 有些诧异瞅了眼前这位素来以“艺术绝缘体”著称的杨大老板一眼,林可染点了点头。 杨铸见状,嘿嘿一笑:“虽然我也很尊敬梁老爷子,但你必须得承认,他的这本《雅舍小品》,不管是表现形式还是行文造词,甚至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批判和尖锐,都受树人先生的影响很严重——或许是因为二人虽然曾经进行过一次极为有名的大论战,但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林可染略一沉思,嗯了一声。 梁老先生虽然与树人先生曾经在报纸上很是你来我往地争吵过一阵子,但那只是某些意见相左而已,据他女儿回忆,在文学上,梁老先生其实是很欣赏树人的,因此学习借鉴一下文风,其实并无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你还是没有说道重点啊……”虽然习惯了杨铸的东拉西扯,但见他半天都没扯到正题上,林可染还是有些不满了起来。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急啥啊……我问你,《枕草子》虽然是岛国的清少纳言写的,但当初是谁翻译过来的?” 林可染一愣,《枕草子》虽然是现下极为有名的女性书籍,乍眼看上去写的也都是一个贵族女子的四季随笔和生活情趣,但她受不了藏在那本书里的寂寥,随便翻看了几篇就丢在一旁,因此这本书究竟是谁翻译过来的,她竟然没去注意。 见到这货蒙圈,杨铸有些牙疼地咂了砸嘴巴,作为一个齐鲁学生,看一本书却连作者是谁,以及译者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话,是要被老师敲脑袋的! 要知道,不管是国内的典籍还是国外的名著,几乎所有书籍的译制,里面都夹杂着译者的私货的——虽然也有谢延光译制的《枪炮、细菌和钢铁》这种狗屁不通的失败之作,但诸如王道乾先生的译著《情人》,直接等同于重新把书改了一半,最终成品的精彩度比原著足足高了三成不止;因此在华夏,译者完全可以看做是半个作者,其意义不可谓不非凡。 当下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用手上的书本戳了戳林可染的脑袋:“译者是周作人啊!——周作人你总该知道是谁了吧?” 周作人? 林可染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货说如果非要拉扯起来的话,《枕草子》与《雅舍小品》之间有那么一丢丢点联系,原来《枕草子》的译者是周作人这个大汉……额,不对,是树人先生的弟弟啊! 想起那位靠着自家哥哥名气的庇佑,逃过一劫,建国后拿着顶格的工资竟然写信去嚷嚷生活费不够的非议人物,林可染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在那种至暗时刻,这位以精通数门外语闻名国内的文人,竟然还有心情去译制《枕草子》这种少女书籍? 而一旁的谢邀也同样表情有些古怪。 这种拿书敲脑袋的动作,也未免有些太亲昵和暧昧了吧? 虽然以杨铸的身家来说,身边多几个女人实在是正常——事实上,谢邀一直觉得杨铸跟花花同学之间肯定有点啥。 但林大小姐是谁? 堂堂大型国企的核心高管,希望集团有名有实的公主啊! 被当众敲了脑袋,而这位林家大小姐竟然也没有生气? 啧啧~ 杨大老板果然是杨大老板,这眼界和手段没谁了——自己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文艺女青年算什么,人家玩的才叫一个高难度!像林可染这种腰杆子比绝大部分男人还硬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察觉到了谢邀隐隐有些奇怪的表情,林可染的脸颊上微不可查地涌上了一丝红晕,将那张经过化妆后本就显得极为精致的脸蛋,衬托的愈发惊心动魄,甚至连见惯绝色的杨铸都小小地失神了一把。 不得不说,化妆被列为四大邪术之一还是有道理的,素颜的林可染固然长得很漂亮,但用苛刻的眼光看起来,无非也就是88分左右的水平罢了,但经过化妆师那么一勾勒,将那双浓重的黑眼圈遮住,再稍稍修饰以后,单以五官表现而论竟然一下子就冲到了95分的水平——别小看这个分数,要知道,要是撇开各种光环认真去打分的话,九成以上的女明星,连92分的水平都达不到。 察觉到杨铸的眼神,一种莫名的羞意从林可染的心里升了起来,轻轻咳了咳,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杨铸,我听说省里面这段时间对铸投商贸很是关注,私下里还跟我父亲旁敲侧击地聊了几次,貌似非常担心你们会走——虽然说你之前说过会考虑把铸投商贸迁出齐鲁,但眼下应该只是做做姿态吧?” 杨铸听起林可染提起这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做姿态?……或许吧,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听到这句模拟两可的答案,林可染固然是震的不轻,而谢邀更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铸投商贸要迁离齐鲁? 而杨铸则是毫不客气地顺了谢邀的一根苏烟点燃,轻轻吐了口青烟。 呵呵,一边传达善意,玩了一出双头下注的笼络人心把戏也,一边却暗地里通过迂回路线把“政委”都安插到铸投商贸里面了——有些事,是不是有些越线了? 正文 第591章 暂且信你一回 “沉马、下腰,上半身跟着我的节拍慢慢后仰——头几次注意找到身体平衡点,不要怕摔倒,我到时候会扶着你的!”一名中年女老师正微笑着指导林可染学习动作,只不过看向这位美女的眼神中,却隐隐有些嫌弃。 没法子,作为一个戏剧老师,任谁看到这种身姿僵成干尸的学生,都不会有多大的好感;更何况此时林可染腿腰部还架着一套专用于残疾人的外骨骼悬架用以平衡重心,就更加让人不爽了——要是他们帝都戏剧学院的学生胆敢这么偷奸耍滑,她立马就能一戒尺飞过去。 但没办法,眼前的这位美女并不是她们学校的学生,请自己过来进行突击训练,只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掌握几个动作,让其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罢了——事实上,对方也压根底不需要上台表演,只要分镜剪辑得当,到时候观众根本察觉不到厚厚的戏服下竟然有那么一套专门用于作弊的道具。 啧啧,可惜了,这长腿细腰的,模样上倒是个唱戏的好料子,但身子竟然硬成了这幅德性…… 哎,但凡小时候练上一练,也不至于这样啊! 林可染同样委屈,按理来说,她也是动不动就跑到健身房里运动的人,还一度陪同自己那位不知死活的闺蜜练了段时间的瑜伽,不管是身体的协调性还是柔韧性,都比一般人强得多。 但问题是…… 正旦这玩意,讲究的外柔内刚,外观动作看起来似乎是手无缚鸡之力似的,但往往有许多步法和动作,是要求有强大的爆发力和肌肉掌细节控力的——这跟普通的健身运动压根底就是两码事好吧! 而且杨铸那个混球,全然不考虑自己压根底就是个京剧小白,一上来就是一套堪称正旦天花板的经典动作,其中的难度和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这还是有了外骨骼悬架帮忙作弊,要是撇开这些外物,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惨烈到何种程度! 那个混蛋,干嘛不找个学杂技的人过来拍视频!? 自从开始戏剧动作的突击训练以来,林可染无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在连剧本都没看的情况下,就答应了那个混球的要求——以她的精力之充沛,这两天竟然挨着椅子就能谁,你敢信? 略一出神,脚部的某块肌肉失去了控制,已经将腰身后弯到了近110度的林可染立马重心失衡,整个人倒了下来。 旁边的老师眼疾手快之下,立马扶住了她的腰身,略一用劲往上推,淡淡说道:“注意保持腰身后仰的速度,也要注意脚趾部位的发力——就算有悬架,这两点没找到平衡,一样会摔下来。” ……………… “不要傻乎乎地直接直接单手抻扇子,更不要习惯性的用右手的食指做支点!” “看好了,要双手并用,左手的大拇指不要动,隐藏在扇面的食指暗地里把扇骨跟着节奏一根根把扇骨次第拨开,右手的食指不要动,大拇指呈水平方向把扇面抻开——整个动作可以慢一点,但一定要稳住扇面,不能破坏那种优雅的美感!” 看着描金折扇在戏剧老师以一种平滑到诡异的姿态次第打开,林可染忍不住嘴巴小小地o了起来——这种宛如变戏法的手法,她从来没有见过,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法配上戏剧老师微斜的水眸,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戏剧老师脸上的似水柔情不变,嘴里嘱咐:“注意我扇面的角度,一定要朝着舞台观众的方向微微下垂,通过若隐若现的扇面字画来增加视觉表现力,视线角度以-15°为佳——我不懂拍摄,镜头呈现跟舞台呈现需要找的角度也不太一样,但届时你可以通过镜头回放来进行调整。” 林可染一声不吭,只是牢牢地把此时的视觉效果牢牢记在脑子里。 戏剧老师见她学的认真,低喝一声:“看好了,要想把戏剧人物的魅力和优雅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就一定要有对应的步法来配合——注意我的脚下!” 说完,戏剧老师似乎整个人一分为二,上半身呈现一种娇柔的平稳静态,下半身却如同雨打芭蕉似的,脚步疯狂地迈动了起来。 “记住了,双脚并拢,先脚跟分开,脚尖相对脚尖再分开足跟相对,连续反复,使身体向左右横向移动。向左时,右脚为着力点,向右时,左脚为着力点——如此反复就可以了,但是一定要保持着稳定的频率和较低的摆动幅度,小腿万万不要触碰到戏服裙摆,让戏服产生波动!”以林可染为中心,戏剧老师踩着云步绕了三个大圈,气息一点不见急促。 不能碰到裙摆? 意思是主要靠脚踝发力喽? 林可染看着戏剧老师那都快产生残像的步法,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老师,我就是一个壮丁,你用不着要求那么高的! …………………… 傍晚,感觉自己双脚已经彻底废掉的林可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驱车来到小镇外,然后艰难地迈着如铅的小腿,来到了小溪旁的野营地里。 “杨铸,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接过杨铸递过来的一串烤肉,饥肠辘辘的林可染狠狠咬了一口,如此说道。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拍一支广告视频竟然会这么累人,她现在直接怀疑,自己会不会吃着吃着就困倒在烧烤架上,免费为眼前这货送上一顿香喷喷的炭烤美女。 作为希望集团的营销中心总监,林可染自然经手过无数广告方案,甚至一些比较重要的广告,她还曾经去拍摄现场观摩——但她发誓,哪怕投资再大的广告,也绝对没有眼下这么折腾人的。 而眼前这个混球的某些恶趣味人尽皆知,她非常怀疑,这货找自己当广告女主是假,想看自己被折腾到哭爹喊娘才是真! 杨铸看了看林可染遍布细汗的额头和略显苍白的小脸,又扫了扫这货有些打摆子的小腿一眼,心里不由得暗笑——看来这货这两天吃的苦头委实不小啊。 心里虽然很有些幸灾乐祸,但脸上却是很有些不悦:“什么叫故意整你?老夫这是为你好!名义上是让你跑过来帮个小忙;但实际上,却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送你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护身符? 林可染冷笑着看着杨铸:“护身符?你是想说,如果有哪一天,我们希望集团倒闭了,凭借着这几日的突击训练,我至少还可以靠着唱戏混口饭吃?” 杨铸翻了个白眼:“人家京剧练的是童子功,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唱戏?谁稀罕要你?……我跟你说认真的呢,没跟你开玩笑。” 林可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认真的?” 杨铸点了点头,然后眼疾手快地在谢邀伸手前,把架子上那串刚刚烤熟的肉串抢在手里,在老谢同志一脸幽怨的表情中,踌躇满志地咬了一口:“知道董小姐吧?” 林可染想了想:“你指的是那个做空调的董小姐?” 杨铸点了点头:“知道为什么目前仅仅只是经营部长的董小姐,能够杀出重围,力压公司的总经理,成为某空调的旗帜性人物,并且拥有着莫大的话语权么?” “最关键的是,以她普通家庭出身的背景,在这风云诡谲的十多年里,竟然没有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被拉下马,甚至到了现在,明明她已经犯了功高震主的忌讳,但却依然屁事都没有……其中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对于这位去年9月获得“华夏企业女性风云人物“称号的前辈,林可染自然如雷贯耳,但由于两人所处的行业并不沾边,因此她虽然听董小姐的名字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但对于对方的成长历程以及其余的东西,她却并没有太深入地去了解。 想了想,林可染试探着问道:“是因为南方的营商环境比北方更好,大家对于公平竞争理念的接受度更高?” 杨铸嗤笑一声:“拜托!商场和职场上哪来的那么多公平竞争?再说了,董小姐入职时是1990年,南方的营商环境固然要比北方更开放些,但涉及到与权力相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大伙都一样!” 林可染点了点头,或许对于90年代的中小企业来说,南北方的营商环境差距明显,但是对于大型企业来说,涉及到某些问题,其实两边都半斤八两——就算南方整体的环境要比北方强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那就是因为董小姐的能力原因了,像她这种女强人,国内真的很少见——96年空调业的凉夏血战可是震惊商界呢,国内有这种大魄力的人真的不多,而且企业都是追求利益的,像董小姐这种能不断带领公司前进的人才,想要对她使绊子的话,自然会多了许多顾忌。”似乎想起了自家父亲,林可染一脸笃定地说道。 杨铸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虽然这些年董小姐一直只是经营部的部长,但在这种圈马跑地已经结束的年代,谁能带领大伙在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自然就会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但是你想过没有,虽然在董小姐的主导下,她们公司的空调已经好几年雄踞国内销量首位,形式一片大好,但从战略层面来讲,她们公司的龙头地位已经在三年前基本稳定了下来——也就是说,此时的董小姐其实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以她们公司空调的市占率和品牌影响力,只要不胡乱去破坏董小姐构筑出来的经销商利益体系,至少十年内,稳住龙头老大的位置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问题来了……” “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以她们公司的体量和社会价值、以董小姐现在t2梯队的职级、以她犯下的忌讳,虽然有着庞大的经销商体系和员工的支持作为后盾,但她竟然没有出现跟你们父女俩类似的窘状和境遇……所以,你觉得仅仅用一个能力凸出,就能说明一切?” 听到杨铸竟然拿自己父女举例子,林可染顿时听出了其中的玄妙,双目一凝:“你的意思是……?” 杨铸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林可染那汗水尚未干透的胸襟,无论怎么回忆,却也回忆不起来其中的美妙景色,只能沮丧地叹了口气:“知不知道什么叫打造个人ip?” 林可染有些似懂非懂:“个人ip?怪不得董小姐这些年这么高调呢,不过……企业高管又不是明星,这么包装个人形象,真的有用?” 杨铸嘿嘿笑了笑:“当下国内,谈及成功学,必然想起李剑;谈及保健品,必然想起石玉柱;谈及智商产品,必然想起杜老板——同样的,谈及空调行业,脑海里首先浮现的,也必然是董小姐。”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企业高管过于高调,并不是一件好事,跟国人闷声发大财的习惯截然相反——要知道,出头的椽子最先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一旦有点什么事,你想使手段都不好使!” “但是,反过来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兼顾借势与自保的手段?” 林可染有些懵圈:“这是哪跟哪?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杨铸笑了笑:“就拿董小姐来举例——在她频频高调曝光之下,到了现在,在国人的印象中,某品牌的空调是不是已经跟董小姐划上了等号,两者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有机体?” 林可染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没有了董小姐的某品牌空调,似乎真的觉得少了点什么,也忽然变得不那么可信起来了。 杨铸嘿嘿了两声:“这个叫个人ip与企业品牌的深度绑定,企业高管通过自己的人设打造和个人魅力来给企业赋能;但与此同时,却也成了品牌里不可或缺的核心资产——两者互相成就,谁也离不开谁。” “比较微妙的是,董小姐最初是在1994年,也就是她们公司大批骨干集体离职的时候,为了稳定军心和振奋经销商斗志才频频亮相的;而一路走来,在96年的凉夏血战之后,其声望和个人的社会影响力才达到了一个质变的程度;” “你可以说她是歪打正着,也可以说是天命在她;总之,她在打造个人ip的时候,环狼群伺的公司是没有理由,也不能去出手干预的,这才让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我说一句,在大众心里董小姐=某空调品牌;某空调品牌=董小姐,并不过分吧?” “而到了这一步,以董小姐现在的个人ip影响力,如果有哪一天她真的离职,又或者被打压了,消息一传出,她们公司的市场规模立马就能在两三年内缩水至少1/3——甚至如果她在5年内坐不上一把手,相关的舆论猜测一样会带给公司巨大的损失。” “想想看,在这种得失比严重失衡的情况下,即便是有人想要从中插手做点什么,但只要董小姐不乐意,他们又怎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架着董小姐硬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几年里,随着董小姐公司的规模如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中间肯定有人想要参合一下;” “但同样的,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除非董小姐愿意,否则那些人是没法子硬按着牛头喝水的;甚至被杠了后,他们连暗地里下绊子的心思都得收起来——除非是疯了,不然他们没办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连锁风险。” 虽然杨铸宛如中间被删减了千余字似的说的很跳跃,有些词用的也很隐晦,但不管是林可染还是谢邀都不是傻子,在咂舌“个人ip”对于一家大型企业的双面刃效果之余,却也瞬间明白了杨铸的言下之意。 “杨铸……我知道你也想让我借鉴这条路子;可是,这个跟我现在拍的广告有什么关系?”虽然很感动杨铸竟然愿意出手帮助自己解决种种窘境,但林可染还是不明白自己这几天受的罪跟个人ip打造之间有什么关联。 杨铸闻言,很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会没关系?都说了这个视频广告是为了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准备的模板……总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着这货神神秘秘的,林可染翻了个白眼。 好吧,看在咱俩相交多年的份上,本小姐就暂且信你一回…… 正文 第592章 腐草为萤 不得不说,林大小姐是个小小的狠人,连续五天,每天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培训后,这货在各种辅助道具的帮助下,勉强已经达到出镜的水平了——不要小看这一点,但凡涉及到传统戏剧,“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把几个架子学到勉强能在镜头里糊弄人的水平,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只不过让林可染郁闷的是,当她吃尽了苦头学到了屠龙之术,正自信心满满地打算提着刀满世界晃悠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竟然没有龙让自己屠——杨铸告诉她,自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关了,因此关键道具还没有准备好,需要再等上两天才行。 关键道具? 林可染一头雾水,不管是灯光设备还是服装道具,都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啊!——其实广告视频中关于日常的画面早就拍好了,差的只是最后一段戏剧表演罢了,还需要什么关键道具? 莫非是需要增加视频中的植入元素? 要知道,虽然与主流风格不太一样,但这个视频毕竟走的也是展现“生活方式”的路子,因此中间可以植入的元素非常之多,但不管如何,这个视频毕竟是有主要呈现物的,要是植入的其余元素太多了,会不会导致主次不分? 但无论林可染怎么追问,杨铸这个混球就是死活不肯开口,一副神秘兮兮的贱货模样。 林大小姐见状,只能无奈地放弃。 好吧,说起来这段时间自己的确累的够呛,也是该好好地休息两天了。 ……………… “噗~啪!” 一个丑陋到了极致的空中七八叉,从跳台上一跃而下的杨大官人成功落水,激起一大片水花后,狗刨着游到了岸边,满脸兴奋地朝着谢邀比了个大大的v字。 “耶~!1号选手高台跳水成功!——还是老谢有能耐,这才几天,老夫竟然就学会游泳了!” 走上跳台的谢邀摸了摸自己瘦的只剩下肋骨的小身板,洋洋得意说道:“老杨,没骗你吧,要想学会游泳,就一定要在真正的江河里扑腾——游泳池什么,完全就是扯淡!” 杨铸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毫不吝啬地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那必须的,真男人,就要在大江大河里学会游泳!” 坐在岸边的林可染听到这两人毫无廉耻地在那一吹一捧,满怀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真男人就要在大江大河里学会游泳? 大哥,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眼前这个就是个小溪潭子罢了,最深的地方拢共就没超过一米七,站在里面都淹不死,哪来的大江大河? 还有……高台跳水? 林可染看着某块离水面不足1米5的大石头,这算哪门子的高台? 真要是高台,你这个恐高症患者敢站上去? “噗通!” 谢邀一个宛如弓虾似的凌空一跃,跳到了潭中,原本淡绿色的水面顿时浮起了无数白色的水沫,然后一个瘦巴巴的身影开始在潭水中熟练的狗刨起来…… 得!又是一个小白,也亏得这两人一个好意思教,一个有胆子学——林可染听到谭中的两人又是一阵互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喂,林大小姐,干坐在那干嘛,下水来玩啊!” 正当尴尬癌都犯了的林可染琢磨着是不是该悄悄溜到车上睡一觉的时候,杨铸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着这货穿着泳裤从潭水里走了上来,林可染扫了扫他脑门上套的那个假模假样的护目镜,嘴角撇了撇:“不用,你们玩就好,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杨铸从垫子上摸了一根烟点着,诧异地说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热,说好了大伙一起来玩水的,你一个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林可染扫了扫下游二三十米处玩的正开心的那一票子工作人员,心说跟们俩这种菜鸟在一起玩水会被人耻笑的,我才不要呢! 杨铸见到林可染不说话,瞅了瞅她身上裹着的薄毯子,又抬头看了看那火辣辣的太阳,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咋不早说?早说咱们定个别的项目啊!赶紧的,回车上把衣服穿上,可千万别受凉了!” 听到杨铸这乱七八糟的话,林可染小脸有些涨红:“谁的大姨妈来了?你的大姨妈才来了!” 杨铸顿时惊了:“没来大姨妈你把自己裹那么紧实干嘛?就算不怕中暑,难道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林可染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虽然是连体泳衣而不是比基尼,但泳衣毕竟是泳衣啊,在不下水的情况下就这么露着,白白让你们眼睛吃冰淇淋啊! 不过杨铸说的也对,七月初的粤省天气不比齐鲁凉快,自己裹着这一身薄毯的确遭罪,要是真的不小心中暑就闹笑话了——在水边中暑,绝对会被这货嘲笑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林可染瞅了瞅不远处那个自欺欺人的“跳台”,略带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站起身来,把身上的薄毯脱掉,熟练地做起拉伸运动来——也罢,让这两个货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真的跳水,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游泳! 林可染身上的毯子一滑落,杨铸差点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虽然早就知道这货的身材不差,但真等到林可染一袭泳衣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发现自己以前小觑这货了。 出于某些敏感词汇,杨铸没法去描写眼前的细节,但如果非要形容林可染的身材的话,那就是陆菲菲万清漪吕思思的综合体——陆菲菲的长腿万清漪的规模吕思思的力量感。 虽然较真来说,上述的每一个细节,林可染都像是一个微微缩水版,但三者融合在一块,却又意外地具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魅惑。 看着杨铸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林可染脸上不见一丝扭捏,只是翻了个白眼:“扬大老板,麻烦注意一下形象,口水都流下来了!” 流口水? 老夫竟然饥渴到这种程度了? 杨铸大惊,赶紧在嘴上一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林可染见他竟然傻到这种程度,忍不住咯咯一笑,然后一脸骄傲地走到那块大石头上,轻轻一个小助跑,玲珑的娇躯在空中呈现一个完美的c字型,然后噗地一声钻进了水潭里。 看见水面上那顶多只有脸盆大小的水花,以及清澈水面下那条宛如美人鱼般的身姿,杨铸和远处的谢邀不约而同地大大地o起了嘴巴。 这是…… 高手! …………………… 一个小时后,被缠着充当了大半个小时教练的林可染气呼呼地走回岸边,现在的她,终于明白戏剧老师在教自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的学生是两只蠢笨如牛,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孥货! 尤其是那个姓杨的,白白长了那么大个,身体平衡性和协调性却差的一塌糊涂,活该你学了好几年都没学会游泳! 最过份的是,教那只孥货学游泳时,你还得做好把自己搭上去的准备——一想到在教学时,那个混球胡乱扑腾着在自己身上乱蹭的场景,林可染就恨不得把那双猪手给剁下来。 虽然说在双庆的那晚,那货占自己的便宜占的比今天厉害多了,但是…… 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两者能比? 似乎是认识到了自己在游泳这块有些烂泥扶不墙上,杨铸拖着一身的水珠子从潭里走了上来,有些讪讪地说道:“那个……林大小姐,别生气嘛,老夫在游泳这块笨是笨了点,但学的还是蛮认真的嘛!” 林可染飞了个白眼过去,心说什么叫“笨是笨了点”? 你丫的完全就是毫无天赋好不好! 还有,本姑娘生气的是你笨么?本姑娘生气的是…… 瞥了瞥不远处表情有些贼兮兮的谢邀,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惭愧的孥货,林可染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好吧,这货似乎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迟迟学不会正确的游泳姿势而惭愧,而丝毫没有因为占了自己那么多小便宜而有一点不好意思。 拿起薄毯给自己擦了擦头发,林可染强自忍住心中的那丝古怪,然后把用过的毯子丢给杨铸,示意他把身上的水珠擦一下:“喂,杨铸,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着你之前给我说的那番话,但一直没想通,左右现在闲的没啥事,你再给我说道说道呗!” 看着这货由于没再继续熬夜,明显开始淡下来的熊猫眼,杨铸想了想:“之前说的那番话……帮你打造个人ip的事?” 林可染点了点头:“能待在体制里的,没有一个人会是笨蛋,董小姐的案例已经很好地阐释了个人ip的双刃性,那些人不可能不防着我们父女俩抄作业;” “再说了,希望集团说到底是饮料行业的企业,我怎么看也没发现我现在拍的这个广告视频跟我们希望集团有什么关联,就更别提什么个人ip了,所以……你之前该不会是在忽悠我的吧?” 杨铸翻了个白眼:“忽悠你?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向来信字当先,什么时候在正事上忽悠过人了?” 林可染撇了撇嘴,心说你固然在正事上从不忽悠人,但问题是……我很怕你没把这事当成正事啊,你这货在除了公事外的其它方面,名声可是臭大街! 看着林可染一脸的狐疑,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姐,谁告诉你塑造个人ip就只有董小姐那条路子的?谁告诉你打造个人ip就只能把个人与企业深度捆绑的?——在我看来,那不过是走【天人道】的次等方案而已,后患无穷不说,随着华夏经济实力地快速膨胀,这种刺猬似的防御手段究竟还是不是如同以前的那么好使,尚且两说!” 走天人道? 刺猬式的次级方案? 林可染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董小姐的那条路子的确艰辛无比,一旦个人有什么生涯污点,又或者一个决策出了问题,很容易就把人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之前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立马化作尘埃——人毕竟不是神,没有谁敢保证这一辈子不会犯错,也没有人敢保证每次做出的决策都是对的,因此从长线来看,有能力、且有毅力走董小姐那条天人道路子的人,全国不足一掌之数。而很明显,她林大小姐就算再自负,也是决计不敢把自己的名字也列在其中的。 至于说为什么这是一种刺猬似的防御手段,其实也很好理解——既然走了天人道,那么你的每一个指令必然、也必须是对的;这就会导致你变得强势无比,虽然那些有着觊觎之心的人会因为你已经跟企业深度捆绑了,不敢随意动你;但同样的,在这种一言堂的氛围下,你也很难在公司内外部找到真正意义上的盟友;长此以往,以华夏的营商氛围和潜规则,其中的艰难和苦楚可想而知。 想到这,林可染有些古怪地瞅了眼前这个混球一眼——撇开私人生活不谈,当下要说到国内商界谁的名气最大,谁的做事风格最强势,谁的潜在信徒最多,谁的综合影响力最大,即便计入了国企高管,被视为互联网商业模式开拓者的杨铸也绝对算得上前三甲。 而回顾这家伙的发家史和一路征程,你就会发现,这货是个妥妥的“天人道模式”的puls模板——要不是这货素来低调,从来不肯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林可染差点就怀疑,这货是不是在辞职创业的那一分钟起,就决定走打造个人ip的路线了。 杨铸并没有注意到林可染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而是很有些惬意地躺在略显硌背的垫子上,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打造个人ip有很多种方式;” “第一种,也就是最初级的方式,就是展现你的业务个人能力或者协调能力,然后扩充你的人脉,通过个人能力驯化社交圈里的这些人,成为意见领袖,从而在盘活这些资源之余,在这一小撮人里称王称霸——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绑定自己核心圈层的直接小利益,只不过由于利益置换量往往并不很高,因此这个ip的份量,自然也就没那么重。” “第二种,就是这些年比较盛行的做公益。大家通过捐款、捐物、义演、直接奔赴一线等形式,予惠于民,然后展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增强曝光之余,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一种广告流量转换,通过公益奉献行为,来获得民众情感偏好,从而构筑舆情壁垒。” “这种方式在前些年非常有用,但到了现在,却显得有些套路化了——虽然的确有一些明星和企业家是抱着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心态来做公益的,但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眼下的大部分公益行为,会被默认为是一种【另类的保护费】;” “时至今日,国家虽然依然鼓励大家关注公益,但除非你是身体力行且长期坚持公益的那一种,否则的话,普通的募捐行为,会被默默地在上面标价,却不再享有更多的情感偏好——因此,如果你有别的诉求,这种模式只能帮你挡挡小麻烦,但真要摊上什么事,除非你数十年如一日地去身体力行做公益,否则的话别想靠着公益构筑不败金身。” “第三种,则是这两年隐隐已经有征兆的网红路线,不管你是谁,但凡你有独具一格的人格魅力,又或者愿意站出来毫无保留地为某些群体发声,你都可以成功地打造属于自己的个人ip——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模式就是获取群体认同感和代入感,从而通过这些群体的【寄念价值】来进行变现或者构筑心智护城河;” “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圈层营销的升级版……只不过这条路究竟能走多远,能不能获取足够的群体基数来给自己构筑厚厚的壁障,就全看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能耐了。” “第四种,就是董小姐这种深度捆绑企业的路线。” “与前一种相比,好处是有着更清晰、更直观的估价作为壁垒折算;坏处是难度太大,个人能力和时代机遇缺一不可,而且特别看重公司体量,如果你所在的只是个毫无行业地位可言的小公司,那么走这条路就没多大意义了——当然,如果你不是公司高管而是公司创始人,那么意义自然不一样,这条路倒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杨铸扫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那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略有些发干地咽了咽口水,然后从旁边的衣服里翻出一根铁盒小熊猫点燃:“上面四种个人ip打造方式,说到底,走的都是资源价值折算的路子,从维度来看,都是【术】的范畴——虽然公益这条道路原本来说并不应该划在术的范畴的,但国内现在的乱相放在那里,在某些事情已经形成了群体认知的情况下,我很难单独把它列出来。” 林可染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现在国内的“公益”二字如此折价,还不是托了你杨大老板的福? 要不是从98年开始,你们铸投商贸发了疯似的一波接一波地做着各种公益活动,让其余的企业发现了“公益”这两个字里蕴含的诸多价值,国内至于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么? 不过此时她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侧头问道:“瞧你话里的意思,还有第五种个人ip打造方式喽?” “让我来猜猜,既然你说了,前面的四种都是归属于【术】的范畴……那么以你的尿性,说出来的第五种方式,肯定是归属于【道】的范畴喽?” 喂喂喂,什么叫“我的尿性”? 你丫的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刺耳? 杨铸恨恨地瞪了林可染一眼,又在那双白的有些刺眼的大长腿上剐了一眼后,这才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道】的范畴?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以时下的宏观环境和华夏在世界范围的生态位空缺现状来说,你要说它归属于道的范畴,勉强也能说的通。” 听到杨铸竟然提到了“华夏在世界范围生态位的空缺”几个字,顿时表情凝重了起来——这几个字可不能胡乱用,既然提到了这几个字,那其中的份量不言而喻。 看着这货宛如三好学生似的乖乖坐好,杨铸笑了笑:“知道么,网上有这么一句话——最次的手段是直接战争,比战争更高明的是经济手段,比经济手段更加危险的是文化入侵,而终极手段则是人种替代!” “事实上,华夏企业最近二三十年的被动,与工业基础薄弱、商业理念落后固然有直接的关系,但说到底,还是文化生态位的缺失造成的——较真说起来,岛国的许多产品还真的未必比我们好,但人家能够把那些贵的要死的产品卖向全世界,甚至还能在本国名正言顺地构筑一系列的产品鄙视链和独树一帜的价值生态链,靠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如果想要打造个人ip,虽然本质上依然是价值折算,但为什么不走升维路线,跳出商业范畴?” 嘶~! 林可染总算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嘴巴大大地o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只要选对了道路,作为先行者,总归是能享受到最大的那一波红利的——而中欧跨境电商业务启动在即,对你来说,正是十年一遇的天赐良机!” ……………… 两天后的深夜。 随着三辆似乎是被特别改造的大型厢车来到了杨铸等人经常野营的小溪边,拍摄团队所有的成员都被紧急集合。 看着三名操着浓重滇南口音的工作人员在简单交接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厢; 一番操作后,顿时无数地亮点开始在夜空中飞舞了起来。 即便是有补光灯在一旁干扰,这漫天的萤火依然看的林可染心神迷醉。 “这、这怎么说也要有好几万只吧?……这就是你说的关键道具?”换上简装汉服的林可染倒吸一口起,看着身边伸手可及的无数萤点,看向旁边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迷离。 看着这儿时记忆中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杨铸也忍不住有些失神:“从版纳萤火虫培育基地连夜拉过来的,一共4万五千只——足够把镜头所及之处,全部布满萤光了!” 说完,杨铸抬头看了看树梢半躲在云层里的月亮,轻轻一笑:“夏雨时节,腐草为萤……华夏已经沉默了百余年,也是该让国人欣赏欣赏这消失已久的漫天萤光了……” 正文 第593章 开幕 8月1日,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正式启动当日。 作为一个每天需要辛勤工作6个小时的办公室文员,芭芭拉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下班后抱着一堆零食坐在电脑面前刷猩猩网上的各种视频——对比于那些充满着古老套路的电视节目,还是互联网上的各种视频远要新奇和有意思的多。 需要指出的是,在互联网这一块,此时的欧美之间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壁垒可言,因此猩猩网虽然是漂亮国的流媒体平台,但在高卢却同样大行其道——而由于欧洲的民众,尤其是欧元区的民众,富余时间远比漂亮国多得多,因此短短一年的时间不到,竟然成了猩猩网视频发布最活跃的区域。 熟练地输入网址,今日的猩猩网首页竟然又很有些不同了,对于这个,芭芭拉倒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猩猩网向来以喜欢折腾出名,七天一小改,每月一大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说改个版面了,就算是改互动规则或是升级了什么视频呈现技术,也是常有的事情——事实上,这也是欧美地区民众喜欢上猩猩网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古语有云“无事必生非”嘛,或许是生活太闲太枯燥的原因,欧美地区的民众出了名的喜新厌旧。 只不过今天的猩猩网首页改动的幅度委实有些大,除了整个界面都布满了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东方云纹元素外,不但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首推板块,就连分类栏似乎也增加了两个豆腐块。 《把自己活成艺术品——超越你认知的华夏生活哲学》? 看着首推板块上,那行很有些标题党性质的文字,芭芭拉瞅了瞅,这是一名叫做刘易斯的视频博主今天早上刚刚上传的作品。 那货不是以犀利的吐槽著称,并拥有着超过200万粉丝的毒舌up主么?怎么竟然会发布这种与往日风格截然不同的视频? 莫非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这个视频依旧是个吐槽视频,那个很有迷惑性的标题,只不过是为了给观众们营造一个强烈的反差感而已? 想到这,芭芭拉顿时兴奋了起来——互联网是个能尽情展露和放大人性阴暗面的地方,大部分欧美年轻人在互联网上的尿性,跟后世的国内没有任何区别,事实上,这也是刘易斯这种吐槽up主能够轻易吸粉过200万的重要原因。 但是让芭芭拉有些失望的是,点开视频后,里面的刘易斯却并没有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开启毒舌模式,而是很认真地向观众说明,自己的确被一则来自华夏的视频惊艳到了,因此本着好东西要分享给大家的原则,把这个视频搬运了过来——但是他也表示,看过这个美到令他神魂颠倒的视频后,他有着欧洲各国商家有着无穷的吐槽欲望,但为了方便对比和佐证,他建议观众先花费5分钟,把这则来自遥远东方的唯美视频耐心看完再听他吐槽欧洲各国的商家。 看着视频里刘易斯远比往日更加激动的表情,芭芭拉的好奇心顿时爆棚。 众所周知,刘易斯走的是脱口秀的风格,向来喜欢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把最恶毒的语言说出来——因此这种激动到近乎失态的表现,足以把所有人的胃口全部吊起来。 虽然好奇这位毒舌up主会在后面开什么地图炮,但出于对创作者最起码的尊重,芭芭拉还是决心按照刘易斯说的,按照步骤先把那个神秘的东方视频看完。 《盛唐的味道?》 看着刘易斯开始引用那个被他跨上了天的东方视频,在标题出现的一瞬间,芭芭拉按下了暂停键——周所周知,世界上绝大部分女性的历史都不怎么好,不然后世的江南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和风美女,金陵从2014年就开始的夏日祭也不会每年都有乌压压的一片女性参与者了。 同样的,芭芭拉也并不清楚“盛唐”究竟是华夏的哪个朝代,她之所以暂停画面,完全是因为目光被画面中那个充满着清冷感的华夏美女吸引住了目光。 是的,清冷感! 画面中的那位华夏美女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那隐隐有些游离于自己内心世界的眼神,和那与其说是漫不经心,不如说是彻底放松于自然的姿态,都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清冷感。 这种清冷感配上那副与脑海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东方精致脸蛋,竟然让人下意识在心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降维打击的冒犯感——必须承认,在感受到对方精气神的一瞬间,芭芭拉隐隐感受到了一丝自卑。 但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并不是芭芭拉暂停画面的唯一原因。 作为在巴黎这个时尚之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芭芭拉毫不谦虚的说,她在服装审美这方面,甚至要比大部分国外的设计师要强。 因此,她在看到视频女主身上穿的那套见简装汉服的那一瞬间,立时汗毛就竖了起来。 对方身上这一件明显被改良重新设计过的传统服饰,虽然不知道素材源自哪里,但不管是上面若隐若现的素色花纹还是其剪裁样式,都展现出一种截然不同于西方主流审美的艺术感,尤其是那一袭马面裙,更是将女性的端庄柔美和力量感奇异地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配合女主那清冷的气质和略显消瘦的身材,一股浓烈的出尘感扑面而来——对比之下,欧美这边近些年越来越卖肉的设计,从美学的哲学层面上来讲,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除此之外,女主服装的配色也完全超乎了她的认知,不管是用在马面裙上的“元青色”、还是用在系腰上的“若竹色”,又或者用在裙面星图花纹上的“荷花白”,这些搭配起来极为高级的植物矿染色,她都从来没见到过(其实是那个星图是娵訾juzi,华夏古代2月的星座,符号有点像【胤】字)。 如痴如醉地欣赏了一番女主身上那套简装汉服后,芭芭拉这才恋恋不舍地点了“继续播放”,开始观看起正片来。 ……………… “陈恭尹诗云:【满碗盛来无见底,一觞浮出月如弦】——为了能与一千三百年前的杨贵妃同醉一觞荔枝酒,我来到了粤省贡园。” 镜头中的林可染右手撑着油纸伞,左手挎着一个藤篮,挂着一抹略带着游离感的微笑,悠然迈步在荔枝园中。 ……………… “以前高力士进贡的荔枝就出自这里;这棵唐代的黑叶荔枝树,已经历经了1300年的风雨,虽然树干已空、树根也在山火雷击中碳化,但是……它依然还活着,依然顽强地活着。” 林可染轻柔地抚摸着那颗历经无数苦难的粗大古木,眼中满是回忆与一种莫名的感慨,脸上多了一丝坚毅与人气。 ……………… “当初进贡给杨贵妃的品种叫【白糖罂】,可惜这些千年古树的果子是不摘的——不过还好,岭南之地多俏果,不管是粤省还是广西,所产的荔枝,风味都是极佳的。” 镜头扫过几颗参天大树上面累累的红果,然后画面一转,林可染出现在了另一片荔枝果园里。 ……………… “【时平更喜倚树眠,闲摘翠枝挂朱果】——相较于软红十丈,古人更喜欢在自然中回归自我,体味着逍遥二字的真谛。” 面对着满树红果,林可染似乎逐渐卸下了面具,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一个矫健的助跑,三两步爬上了荔枝树,宛如孩子似的扯下一串荔枝,在手中欣赏了一下,然后当场剥开吃了起来——与之前的清冷相比,此时的林可染无邪地似个孩子。 ……………… “荔枝虽然滋味鲜美,但鲜果不宜多食,将其制作成酒,赋予时间的沉淀,反而另有一番沉淀岁月的新旧风情。” 林可染带着一篮子荔枝,走进明亮而充满华夏风格的竹屋中,脸上虽然重新恢复了那种出尘的游离感,但味道却比一开始的要淡了许多。 ……………… “荔枝去皮,取核,仅留果肉备用——荔枝皮另有妙用,记得不要轻易丢弃。” 慵懒而熟练地将一颗颗的荔枝剥开,然后用精致的雕花檀木筷子一捅,完整的果核便被取了出来。 “虽然唐朝的时候,西域的葡萄酒天然发酵法就已经传入华夏,但直到北宋,才有苏轼给荔枝酒取名——紫罗衣酒。” “杨贵妃喝的是不是紫罗衣酒,已不可考证;但华夏重意不重形,既然想与古人共谋一醉,只要诚意到了即可,过于浮于表面,反而落了下乘。” 纤纤玉手把宛如果冻般的晶莹果肉轻轻平铺在一个描红薄瓷大碗中,俏皮地将它们堆成太极鱼形象。 ……………… “说归说,但华夏同样重视韵味,要想酿造一坛能品出历史厚重感的佳酿,除了要选用能追溯风味的原料外,采用更古老的酒曲法来酿造,也是不可或缺的步骤。” 那双纤纤玉手,用一种不紧不慢,充满某种奇妙韵味的节奏把荔枝肉轻轻撕碎,盛放在一个铺着纱布的木盆里;然后从一边的黑坛子里取出两颗圆滚滚的酒曲,用石臼轻轻捣碎。 ……………… “其实直到清中期以前,华夏古代的酒普遍度数不高的,相比于白酒,古人更加崇尚口感更柔和、风味更独特的黄酒和果酒——正是因为如此,华夏古代对于果酒酿造工艺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 轻轻把研磨成细分的酒曲均匀地撒在纱布上,林可染的脸上涌起一种名为虔诚的光芒。 ……………… “酿造荔枝酒只需要用到汁液,而其中不能有果肉,因此如何完美地榨取荔枝汁水便成了酿造过程中最重要的程序之一;” “荔枝为木属,金克木,因此在酿造过程中,最好不要用金属接触到荔枝果肉,否则其味必戾,风味消失过半;” “同样的,木能克土,因此对比于木竹之器来说,用石器来榨取荔枝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古语有云【守拙而器】,对比于无法随时调节力度的机器,用人手轻轻碾压才是最完美的取汁方案——荔枝果肉是个娇柔的事物,碾压过之则燥,轻之则损;要想呈现出最好的风味,力度一定要把控好。” 林可染拿着黑色的石擂,从逆时针方向,用一种轻柔而玄妙的手法逐步碾压纱布中的荔枝果肉,不多时,下方就多了半盆略带乳白的汁液——诡异的是,这盆汁液虽然呈现乳白色,但一点也不浑浊,跟大家司空见惯的浑浊初榨果汁仿佛截然是两个物种。 ……………… “榨出来的荔枝汁倒进在高温消过毒的石臼里,密封好,放在阴凉处静置一个小时,让无意间掺杂其中的细碎果肉沉淀,使汁液进一步分离——如果渣残留太多,最终酿出来的荔枝酒就会呈现出或轻或重的酸味,破坏其风味,因此这个步骤必不可少。” 轻轻将一张脆嫩的荷叶覆于石臼上,林可染返身取出宣纸和竹刀,用一种极为惬意和优雅的姿态,剪裁出一个菱形的纸片,并且还用细笔沾了些金墨,在上面勾勒了一圈云纹。 ……………… “静置一个小时后,用竹勺把上面的那一层汁液舀到高温消过毒的坛子里。” 林可染左手衬着略显宽大的右袖,用一种放松到了极致,也优雅到了极致的姿势,用着那把小小的细竹根水勺,一勺勺地把颜色变淡了些许的荔枝汁舀进坛子里——明明是一件极为琐碎且无趣的工作,她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架势。 ……………… “唐代崇尚重酿法,就是用酿好的酒来代替水进行发酵,因此往往会在已经有了酒曲的荔枝汁中加入适量的酒水来加速发酵,并形成独特的复合风味——为了进一步还原杨贵妃时期的荔枝酒,我们选用了黄酒代水进行重酿。” “注入一定量的黄酒后,我们再加一点冰糖,把荔枝汁的糖度提升到24%左右的样子;” “盖上陶罐,但不密封;置于阴凉处发酵两天后,再覆上桑皮纸,置于常年温度为4-8c的地窖中陈酿一年以上。” 裹上一层几乎所有外国人都没见过的厚桑皮纸后,林可染走回书桌,提起研墨蘸笔,在方才剪裁出来的棱形宣纸上写下“紫罗衣酿壬午小暑”几个小篆后,这才满意地把纸张贴在了坛子上。 ……………… “剥出来的荔枝壳不要丢,清水洗净、阴干——华夏人讲究【和韵】,这荔枝壳可以合香,更是品鉴紫罗衣酿时,不可或缺的雅物。” 将洗净的荔枝壳呈巽下艮上的卦像码在充满古趣的簸箕上,林可染脸上露出一种“不事王侯,高尚其事”的洒脱,晾晒荔枝壳这种看起来无趣至极的工作在她手中,仿佛竟然也充满了某种玄妙的哲学意味。 “将阴干以后的荔枝壳投入砂锅中,注入黄酒,文火煮干后,取出阴干,然后磨成粉末,密封保存。” 林可染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一个个动作,举手投足间的随意,写满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 画面一转,换了一身淡青色简装汉服的林可染从木架上取出一小坛陈酿过的荔枝酒,轻轻地把桑皮纸上的灰尘吹落,然后从头上取出点翠发簪,轻轻把桑皮纸挑破。 “朱果舍身凝珀液,花香犹在人间小——酿好的荔枝酒有极为浓郁的果香味,仿佛把一树的荔枝全部锁住了时光装在坛子里,小小的一杯金黄色液体,闻起来却令人忍不住迷失自我。” 林可染取出一只半透明的琉璃云纹杯,用竹根勺舀出些许酒水,一缕阳光透了进来,那淡金色的酒液体在琉璃碗里,竟然显得如梦如幻起来。 “由于荔枝的糖分高,因此荔枝酒的度数在果酒里也算比较高的了,如果不善饮酒,则往往会加入少许荔枝鲜汁兑冲,将其变成亦酒亦饮的柔顺饮品。” 随着宫灯壶里的乳白色荔枝鲜汁注入,琉璃杯云纹杯中的荔枝酒变成了白玉般的颜色,在阳光中,展现了另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颜色。 轻轻举杯在鼻尖闻了闻,林可染有些清冷的脸上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欣喜,正想启口轻品,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杯子轻轻放下。 “酒对于华夏人来说,即是生活,也是哲学,因此饮酒的时间和地点都有讲究……” ……………… 画面一转,已是深夜,林可染侧坐在临溪的巨石上,皎洁的月光挥洒下来,将这一幕衬托的不似人间。 在一片粗陶片上倒入粉末,用道具压出梅花造型后,林可染划燃火柴,点燃陶片下方的松枝,轻轻地摇了摇并无实质的烟柱,脸上的表情陶然。 静静地欣赏了一番月光后,林可染拿起木盘上的青铜爵,抚摸了下爵上的饕餮纹,就要将与明月举杯共饮; 忽然之间,一抹萤光闪进了眼帘。 停下动作,林可染略有些讶异地侧头看去,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周边无数的萤火虫已经将此地彻底变成了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幻境。 “生活总归是要点仪式感——既然古人已经察觉到我的心意,想要于漫天萤光中与我共醉;作为后人,总归是要献舞一曲的。” ……………… 视频中,一阵清幽的音乐前奏响起。 对着一面菱花仿古铜镜,林可染虔诚地开始在那张清冷的漂亮脸蛋上涂抹妆彩, 从巨石旁边的衣架上次第取出凤冠霞帔戴好,短短三五秒钟,一个身穿戏服的杨贵妃便出现在了屏幕里;满头的点翠和华丽的戏服,与林可染那张略显瘦小的瓜子脸相衬在一起,虽然没有了杨贵妃的珠圆玉润,但却多了三分端庄和清丽。 ………… “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 “满座衣冠皆老朽;黄泉故事无止休。” “戏无骨,难左右;换过一折又重头;” “直道最是人间不能留……” 随着这段歌词被一种略带沙哑的程派青衣强调唱了出来,芭芭拉彻底呆住了。 如果说前面那宛如电影质感的唯美画面和女主一举一动间充满着哲学意味的镜头让她大受震撼的话,那么这段不知道到底是该算做是歌曲还是戏剧的唱腔,就彻底让她心神失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通俗风格的流行歌曲被这种陌生的戏曲唱腔演义时,竟然能给人予如此的美感和震撼。 看着视频里,身着戏装的林可染,在漫天萤光下,用一种优雅到了极致的动作缓缓把那把描金折扇铺开,芭芭拉彻底沦陷了——这tmd才叫做骨子里的优雅,这tmd才叫做贵族范,欧美这边所谓上流社会的那一套跟眼前的画面相比,完全就是个装腔作势的乡巴佬! 而等到林可染随着歌声,两个半遮面的明眸娇羞后,轻启樱嘴,将那只青铜爵叼起,然后用一种堪称杂技的动作弯腰后仰,将杯中的酒水缓缓饮后,宛如微醺般的侧坐在巨石上时,芭芭拉觉得自己都快被掰弯了——这种极具冲突感的妖艳美感和举手投足间的清冷魅惑,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都受不了。 最关键的是…… 这tmd不是赤裸裸地露肉勾引你的荷尔蒙,而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吸引和魅惑!——与视频中的这位东方美女相比,欧美那些所谓的名模和名媛,全都成了最下贱的站街女! ………… “盛唐……” “不只有无远弗届的疆域……” “不止有万国来朝的荣光……” “不止有踏破西域的铁骑……” “不止有光寒九州的陌刀……” “也有……” “这一杯盛尽月光的琥珀美酒,以及天人合一的生活方式……” “这一口,就是盛唐的味道……么?” 巨石上,林可染微醺的双眸说不出的迷离,似乎在怔怔想些什么。 随着一声宛如相机的咔嚓声,画面定格,镜头就此暗去…… ……………… 感受到胸中那颗扑腾腾跳个不停的心脏,足足十多分钟,芭芭拉依然还没能从刚才的最后那一段视频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即便是视频里,刘易斯开始了自己原来喜闻乐见的吐槽模式,她也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其实也压根底不用去听。 看了这个视频后,就算是她这种普通人都能察觉出视频里那厚重到令人惊悚的文化底蕴以及虽然陌生,但明显独树一帜的东方哲学——与这种结合了东方音乐和完整哲学生活方式的视频相比,欧洲各国这些年搞的那些广告和文化作品,简直low到爆,换她,她也会把欧盟各个商家挨个吐槽个遍! 在哪里能买到那种荔枝酒呢?看起来好像很好喝、很高贵的样子? 还有,那个东方美女身上的简装汉服、她头上的发簪、那个什么荔枝香、那个荔枝鲜汁、那个青绿色的金属酒杯,她统统都想买! 对了,还有那首歌叫什么?谁唱的?从哪里能够下载? 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发春了的野猫却无处发泄的芭芭拉显得狂躁无比,恨不得当场就把键盘砸碎,然后冲出去满大街地拉人就问。 嗯? 刚刚把键盘举起,芭芭拉就想起了什么,赶紧放下键盘,点开了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果不其然,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下面的评论就已经超过了5万条,一路刷下来全都是各种惊叹外加各种各样的提问。 而很显然,除了询问视频里那个掰弯了无数女性观众的东方美女究竟是华夏的哪个明星之外,提问最多就是视频里的那个荔枝酒究竟要在哪里才能买的到。 事实证明,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几乎不费吹灰力之力,芭芭拉就从点赞量最高的那个评论下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诶? 今天竟然是中欧跨境电商正式上线的日子么? 共助网新开设的“国际电商”板块? 里面有来自华夏各行各业的优质产品,还有个专门的“华夏瑰宝”板块,自己想要的荔枝酒和简装汉服,上面全都有,不但有购物险,而且最多10天就能送货上门? 看起来……似乎不错呢,一会赶紧过去看看! 不过…… 这些评论回复里是什么鬼东东? 是男人就必须吃的离心机军火雪糕? 手快有,手慢无,还需要共助网会员等级作为入场券的珍藏限量版军工风扇? 目前取货时间已经排到明年2月份的手工蜀绣内衣? 每天只放量3000台,今天已经售罄的超大屏等离子电视? 这些乱七八糟的,究竟是什么鬼!? 正文 第594章 溯(1) 黑坛桑皮封酿荔枝酒5斤装,价格37欧/坛,销量217万坛。 素衣阁明制春秋款简装汉服,价格638欧/套,销量112万套(已暂停接单)。 古法荔枝香100克,价格27欧/盒,销量42万盒。 脱蜡法仿古青铜爵,价格33欧/只,销量27万只。 504离心机制特醇原味大雪糕24只装,价格199欧/盒,销量273万盒。 514航天级静电式家/车两用空气净化器,价格980欧/套,销量17万套。 彩虹牌55寸悬挂式等离子电视,价格1998欧/台,销量71万台。 132复古风摩托车,价格8999欧/台,销量8000台…… ……………… 以上就是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正式上线后,一个星期内交出来的成绩单中的一部分。 说实话,这个成绩杨铸是有些不满意的。 按照他的心理预期,在这个特殊的口罩时间段,在双方的大力推动下,一个星期的单向成交量,怎么也要突破12亿欧元,而不是现在那可怜巴巴的84亿欧元——虽然这个数字已经把所有人吓住了,毕竟按照这种算法,一年下来就是超过400亿欧元的单向成交量,如果欧-中的跨境成交量也是这个水平的话,那就是一年800亿欧元的总成交量了。 但是杨铸知道,跨境电商可是一块超级庞大的肥肉,即便是存在着不可回避的质量问题,但后世以华夏为核心的跨境电商成交额依然达到了88万亿人民币/年的水平(单向成交),以当下汇率换算成欧元的话,差不多就是9000亿欧元/年——虽然说后世欧盟在其中的业务比例只有30%左右,但也足足是眼下这400亿欧元的年度单向成交量的近7倍! 不过还好,根据铸投国贸提交上来的成交数据来看,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的成交额的曲线上扬的非常快——项目上线7天以来,成交量几乎是以每天1760%的速度上扬,截止昨天为止,注册会员量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070万。虽然这种可怕的增长速度不太可能是常态,但最起码说明,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体量,很有可能在400亿欧元/年的这个数字上再狠狠地蹦上一蹦。 ……………… “老大,不得不说,还是你牛!……要不是你之前亲自操刀了那个视频作为样本,并让我硬逼着那些广告公司在半个月内赶出一大堆新的宣传视频的话,我估计咱们的第一仗不会打的那么漂亮!”宋文轩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老大。 虽然说小斑鸠非常喜欢溜须拍马,但此时这话倒是由衷而发——而且当下是铸投国贸、铸投商贸、斑鸠网的非正式联合会议,他再没有节操,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拍马屁。 听闻宋文轩此言,不管是万清漪还是不远万里赶回来的李骏,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欧盟各国民众对于华夏商品的信任度其实并不高——虽然由于铸投国贸的横空出世,这种情况并没有如同原本的历史轨迹那样,迅速地滑向冰点,从而彻底给某东方大国贴上一个需要花费数十年才能逐渐撕掉的标签;但情况也绝对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么乐观。 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宣传去切入那些新生代主力消费群体,就成了开场第一仗,以及后续能否取得持续性胜利的关键因素之一——不得不说,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它在很大程度上隔绝了那些因为以往吃过亏,从而对华夏商品有偏见,但此时已经逐步步入中老年阶段的上一批主力消费群体,从而为杨铸等人留下一块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空白阵地。 但问题是,想要切入欧洲年轻群体的心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正地来说,由于一些客观原因,华夏的各种广告虽然能准确地抓住国人消费者的小心思,但其创意水平放在国际上,却委实弱的一批——即便是奥美中国这种4a公司,进入千禧年后,也不得不走上营销为王的道路,内容创意水平开始直线下降。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按照国内主流的创意方式,怎么可能打动得了欧美那些见惯了各种创意广告和节目的年轻人?——不管愿不愿意承认,2015年以前,华夏广告业一直是师从欧美,一个只学了半桶水的学生,怎么可能搞得定师父? 不过很显然,杨铸并没有打算在创意这个己方并不擅长的领域跟对方硬碰硬,而是采用了另一种降维策略。 你不是创意牛叉,又很懂得抓欧洲年轻人的小g点么?成,我不跟你比创意,也不跟你比玩梗这些“术”的层面东西——我跟你玩“道”层面的硬碰硬! 要知道,后世漂亮国和东北亚的一些产品,尤其是各种科技产品能在欧洲大行其道,撇开外部的因素不谈,本质上就是用更胜一筹的科技水平硬生生地敲开欧洲民众心智层面的那层硬壳——这种最硬核的手段,属于“道”这一层面的竞争表现之一。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文化层面——好莱坞的电影和迪士尼的游乐园及其周边固然是当下最具碾压感的文化元素,但是作为漂亮国最警惕的对手,华夏五千年来的深厚文化底蕴,此刻同样是一只隐藏在深水下的巨兽。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用在那些小国家固然非常合适,但放在华夏这个被日不落学者马丁雅克描述为“伪装成为一个国家的文明”的国度,其可以值得深层思考的东西却更多。 总之,在杨铸的口中,华夏那些被当代年轻人弃之如履的传统文化才是真正的、价值无可估量的战略宝藏,也是华夏从根底上摆脱“世界工厂”这一悲催身份最核心的四大要素之一——更是此时华夏为数不多能与西方各国在正面战场上硬刚,甚至能形成碾压之势的元素之一。 但是想要用好这个宝藏,却绝对不是象征意义上地开几个夫子学院,号召号召海外华人包几个饺子就可以了,更不是让商家毫无诚意地在包装和造型上换换皮,又或者脑洞大开地随便编几个故事、喊喊口号就可以了——文化的深挖和赋能、价值体系的逻辑自洽、属于自己的另类技术壁垒、心智资源的稀缺性塑造、美学由内而外的感官呈现,以及与其匹配的仪式感和价值使用场景,缺一不可。 所以…… 这才有了杨铸硬拉着林可染拍摄的这个视频; 所以…… 这个视频才被称为植入广告的模板。 事实证明,只要能把这些元素认真做好,视频广告的杀伤力是极为可观的。 短短一周下来,不但林可染参与拍摄的那个视频在欧美地区爆火,连带着以荔枝酒视频为模板,花费巨资紧急赶出来的数十个植入广告视频,同样也有远超众人预期的影响力——虽然这些视频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用于赋能电子产品的,走的是“红色巨龙”风格,但骨子里的逻辑却跟荔枝酒视频一模一样。 正是因为这一波视频内容给力,外加猩猩网和向性网的全力流量扶持,这才有了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开门红。 ……………… 看见众人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一个个的很有些万事大吉的模样,杨铸皱了皱眉,然后轻轻敲了敲桌子:“万里长征才刚刚跨出第一步,还没到该庆祝的时候——未来才是考验的关键期,一旦后面的节奏跟不上,我们现在取得的些许成绩,立马化为乌有!” 听到杨铸竟然把高达400亿欧元/年的单向成交额叫做“些许成绩”,饶是众人向来知道这位老大野心勃勃,但依旧免不了生出“这货越来越会装逼了”的念头。 不过他们跟着杨铸也好几年了,听到他难得地提出警告,不由得纷纷重视起来。 “老大,前期我们该做的准备都做了,不管是备货、质检、仓储、配送,人力、退换货培训乃至远洋运力的调节和路线规划,都准备的妥妥的,从这几天的运转状况来看,情况远比我们预想中要好很多——老大,你是不是有些关心则乱了?”李骏仔细回想了下各部门的盯梢汇报,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于国人来说,动则数百元人民币一坛的荔枝酒、数千元一套的简装汉服,完全是个天价;甚至就连那小两万的超大液晶电视,虽然说也算是新品时价,但绝对能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这些东西,这个价格,对于欧洲的民众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觉得太划算了,买的时候直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知道,此的欧盟虽然经济已经有所衰退,但除了几个不能作为案例的小国外,其麾下民众的综合可支配收入绝对在全世界属于独一档,因此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豪掷千金,完全就是小意思。 而且需要指出的是,中欧之间的消费习惯和理念存在着较大的差异,甚至欧洲跟漂亮国之间的差异也不小——在漂亮国,民众在线下消费时,经常会出现拿着穿了一两年的衣服鞋子跑到商场里要求退货还钱的现象,甚至连前天吃了一半的罐头都敢找你退换;但在欧洲地区,虽然商家同样有类似的政策,但是却鲜少有人会那么做。 因此,在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启动之初,铸投国贸本着以防万一的态度,预留了足够的人力和仓储空间用于应对退换货潮——毕竟电商这玩意的退货率本来就要比线下实体高,而且华夏商品在世界范围内是什么个名声,李骏还是心里有数的,第一次开展跨境电商,他甚至做好了初期20%退货率的最坏打算。 但事实证明,欧盟这边的风气的确要比漂亮国好得多,一周下来,虽然的确出现了退换货率,但这个比例竟然低到了04%这个超乎李骏想象的水平——虽然部分商品由于订单过大,超出了他们本地仓的储存量,需要由国内紧急运输过来,大约还要有四天才能送达消费者手中,但经过推演,总退换率率也绝对不会超过2%。 对于这个数字,李骏可谓是惊喜异常,做过电商的人都知道,干这行,退换货绝对是最令人头疼的成本之一,它就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在你身上拉肉,让你不得不凭空支出一大堆人力成本、货品损耗成本和心力,从而慢慢地滑向一个恶心循环。 但是许多人不太清楚的是,对于平台企业来,尤其是自建物流团队的平台企业说,物流成本绝对是最大的运营开支,在已经实现了所有商品包邮,各大电商平台卷到飞起的未来,多增加一个百分点的物流成本,甚至能让诺大的电商平台陷入运营资金枯竭的困境!——而高居不下的退换货所产生的的仓储和物流费用,绝对是企业最不想见到的噩梦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已经烧出了一个着庞大物流仓储体系的铸投国贸,在看到那远远低于自己心理预期的退换货率时,心中的狂喜可想而知——做企业,说到底就是玩个“开源节流”,在物流开支方面能节省下了18%的成本,无异于在这一块给企业贡献了近乎翻倍的综合盈利,也让企业多一张不可忽视的底牌,其中的价值,非相关行业中人难以理解。 ……………… “关心则乱?”杨铸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骏,然后慢悠悠地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 李骏见到杨铸这幅架势,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赶紧陪笑道:“老大,别生气,我就是好久不见你,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那个,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跨境电商业务,两眼一抹黑,实在有些不知道眼下有什么问题,要不……老大你指点指点?” 说实话,以李骏现在的身份和权势,私下里怎样都无所谓,但在这种相对正式的场合,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怂的——毕竟现在铸投国贸不管是全球影响力还是自身的体量,都远远的把铸投商贸甩开了一大个身位,作为二号人物,即便是没想过挑战杨铸的权威,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但是与一般人不同,白纸扇出身的李骏不但比其他人更聪明,对于有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也更加不在乎——对比于自己那所谓的体面而言,杨铸这位影响力越加恐怖的大佬的信任和私人友谊才是他真正的依仗。 而很不幸,由于长时间没见面,他对于杨铸是否还会如同以前那么信任他并没有那么有把握; 既然如此,倒不如找个由头让杨铸主动敲打敲打自己,从而消弭掉彼此之间的陌生感,顺便也表表态——这么多年下来,杨铸的性子他也摸的七七八八了,这种场合下,自家骨子里很有些暴君属性的老大,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质疑他的权威的。 意味深长地瞅了瞅这只老货,杨铸略有些哭笑不得地虚空戳了戳李骏,然后脸色一正:“回归正题。” “根据铸投商贸大数据中心对共助网这些年来收集信息的分析和总结,欧盟各国的民众在消费本国产品时,固然意见反馈比较直接;但在消费来自国外的商品时,则会呈现出比较明显的两极分化。”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消费以欧盟为核心,泛盎格鲁-撒克逊国家为外围边界的商品时,他们基本上会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该投诉的投诉,该在社交媒体上开骂的就开骂。” “但是,如果消费了其余地区的商品时,就呈现出不太一样的态度了……” “对于来自海外、高价值的商品,他们固然该投诉的投诉,该换货的换货,但如果没有人从中挑拨的话,却很少有人会自发地在社交媒体上谩骂——这个与欧洲各国的风气环境有关,毕竟在白莲圣母泛滥的欧巴罗,一旦被冠以歧视的帽子,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而对于来自海外、非高价值的商品,他们的投诉比例急剧下降不说,就连退换货的频率,也会变得很低,仿佛对于吃亏这件事毫不在意似的;” “这里面包含的原因很多,但归根到底,我愿意称其为……【充满傲慢的容忍】!” 充满傲慢的容忍? 众人听到这个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恍然大悟之余,隐隐明白了杨铸为什么会说一个不小心,跨境电商项目就会毁于一旦。 要知道,但凡涉及到这种大型电商项目,其经营节奏绝对要比传统企业快的多,而这些经营决策,都是需要依托海量的一线数据来做支撑的,但如果这些来自消费者的一线数据是充满着误导性的浅层数据呢?——客观需求下,运营节奏那么快,你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收集足够、真正具有指导意义的一线数据? 那时候怎么办? 只能硬撑着涌现有数据做基础,靠着自觉去制定经营决策呗! 但问题是…… 像这种大型电商项目,不管你愿不愿意,运营时间超过一年,又或者业务到了一定量级后,它就会自动形成自己的生态环境,除非你愿意拿出挥刀自宫的勇气,否则几乎不太可能靠着自己的主观意愿把它纠正过来。 在一步错、步步错的经营决策下,这个项目怎么可能不一步步地滑向无底的深渊?——别以为这是yy,任何做过管理的人都知道,当你用一份充满谬误的数据连续做了三次以上的重要经营决策后,不管当下的业务再繁忙,但从可持续发展的战略层面来讲,这个项目基本可以打出gg了。 ……………… 略一思索,众人背上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如果如杨铸所说,此时跨境电商项目如此低的退换货率,是基于欧盟民众对于华夏非高价值产品的那种充满傲慢的容忍的话……那些看似漂亮无比的账面数据,完全就是一颗颗包含着毒药的糖果啊! “惯性”这两个字的力量,以及对于项目生死的重要性,在座的所有人就算再孥笨,也是知晓的。 看着李骏和赵林的脸色开始变得晦暗不明,一旁万清漪的柳眉也深深地皱了起来,杨铸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呢,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不是神仙……没那个本事在跨境电商项目已经形成固定生态环境之后,把它掰过来,那干脆就在一开始,把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漏洞,把它尽可能地堵上!” 堵漏洞?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大,咱们现在连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在哪都没搞清楚,你叫我们怎么堵? 还有,这可是成交额至少高达400亿欧元/年的超级项目,而且生命周期保守有10年以上,这么大的体量,就算是真的发现了漏洞,区区两家公司,真的能堵上? 如果说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手里面没有那么多宛如吞金巨兽般的长线项目,那还好办,两家公司累累裤腰带,指不定还能有本事把它解决了; 但问题是…… 这两家公司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个个都是能天天下金蛋的老母鸡,但是只有内部的核心高层才知道,这两家公司目前的现金流,这一年来完全是处于一种近乎即将断裂的紧张的状况啊! 杨铸扫了扫众人的表情,大概也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微微一笑:“其实大家用不着这么担心,如果说项目后期堵漏洞需要花费的代价是100块钱的话,中期扔个10块钱就能搞定了……而如果在一开始就找到了正确方向去解决问题的话,甚至只需要花费1块钱就能把那些严重的漏洞堵住!” “所以……废话不多说了,我下面直接分配各位的任务!” 听到杨铸直接开始下达任务,众人在感慨那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已经成为一方诸侯了,这货依旧还是那副独裁者的嘴脸之余,却也心里放下了大大的一块石头。 既然你直接下达任务,那至少说明,你心里已经有解决的方案了…… 正文 第595章 溯(2) 作为国内已经非常不可小觑的互联网大佬,手握斑鸠网的同时,又把控着猩猩网、向性网和企鹅新闻三大流媒体的运营权的宋文轩听到杨铸要开始堵窟窿时,很有些惶恐。 只要对流媒体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玩意有多少钱,不管是服务器的租赁和扩充,还是内容素材的购买,又或者是拉新和创作者激励,都是一个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深渊。 在宋文轩的主导下,最近一年来,企鹅新闻那边还好,更多的只是作为信息的中转站存在而已;但是其余三大流媒体,其动作之大,烧钱之凶猛,足以让其余同行毛骨悚然。 虽然说不管是从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这个角度,还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吸纳超过3400万活跃用户这个角度来讲,这些钱其实烧的非常值——此时的互联网正值各大项目开始跑马圈地的时刻,只要能把足够多的用户黏住,烧多少钱也值得。 但是作为杨系核心成员的一份子,宋文轩太清楚最近一年多来,自家老大麾下的几家公司有多缺钱了——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固然很能赚钱,但花钱的速度更快;对比杨铸参与的那几个超大型长线项目,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的那几十个亿美元,真只是小弟弟而已。 但是偏偏这位老大极为排斥外部资本介入,从来没有想过把麾下的核心企业上市圈钱不说,就连增扩股东,都全然不接受——小圈帮那边可是一直都想参股铸投国贸来着,甚至愿意在一级市场给出来估价的基础上溢价600%的超高价来购入铸投国贸20%的股份,甚至表示,如果嫌弃价格低,可以再商量;而其余的,诸如中期低息甚至免息的巨额资金拆借等附加条件,也大可以一并提出来。 天见可怜,以铸投国贸当今的体量和运营良好度,在一级市场估值的基础上溢价600%,那20%的股份将会是个何等庞大的天文数字? 很明显,小圈帮那边为了能给自己竖一块足够结实的遮阳伞和上岸码头,是打算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了,甚至做好了把2-3年的主营业务收益全部投进去的打算——以当今小圈帮的势力和市场环境,这些收益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但凡稍微查一查公开数据,就能估算的出来。 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999999%的人都无法拒绝的超级蛋糕被杨铸无情地拒绝了,甚至对方加码到十倍溢价,这位老大依然无动于衷,最终只是表示……其实对方可以考虑增持共助网的股份,只要能保留铸投国贸的一票否决权,共助网的股份,杨铸甚至可以让他们增持到67%。 于是小圈帮那边只能失望而归——共助网就算看上去再牛叉,说到底也不过是铸投国贸麾下的一个子项目而已,跟铸投国贸那20%的股份,不管是从长远价值还是从内在意义上来讲,都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作为混迹江湖多年的大佬,小圈帮的那几个话事人在一些事情上反而比绝大部分人看的清楚。 按理来说,这事其实跟宋文轩没多大关系,毕竟他属于杨系的第三阵营,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的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讲跟他都沾不上边。 但问题是…… 自家老大现在肉眼可见地缺钱啊! 一般来讲,企业缺钱会怎么做? 1、抵押资产,找银行借贷,又或者直接从其余正规的或不正规的金融机构拆借; 2、释放股权,从一级资本市场融资; 3、推动上市,玩一玩财务游戏,从二级市场上圈钱; 4、更改业务流程和规则,自建资金池,从上下游合作商又或者干脆从消费者手中“暂借”资金。 5、巧立名目,用包括庞氏骗局在内的种种手段进行非法融资。 6、员工/合作商认购企业股份,自筹资金。 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以杨铸的性子,在不愿意让外人涉足自己核心业务的前提下,该如何做? 参考杨铸的性子,把种种融资手段的利弊都衡量了一遍后,宋文轩惶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如果想以最小的代价去融最多的钱,那么剥离部分非核心资产,然后将其拿到一二级资本市场上去融资,无疑是最具性价比的方式。 那么…… 有哪些业务既不是杨铸的核心资产,又没有直接效益产出,还能在一二级市场里卖出足够的价格呢? 答案是……向性网和猩猩网。 如果他是杨铸,绝对会在这两个项目里选择一个,打包在资本市场上高价售卖——尤其是向性网,作用和性质跟猩猩网很有些重合不说,还是个不容小觑的吞金巨兽。 虽然他相信,自家老大绝对看得出向性网这种社交流媒体在十年之后的价值,但如果杨铸真的打算把向性网卖掉,他就算再心痛和不舍,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现在的坎都迈不过去,还谈什么以后? ……………… “第一件事……文轩!”杨铸扭头看向宋文轩。 宋文轩心中一紧,果然……来了! 是向性网还是猩猩网? 孰料杨铸第一句话却是交代道:“既然华夏元素和红色元素被证实能引起欧洲年轻群体的强烈兴趣,从而产生冲动性消费,那么我们就必须想办法把这个冲动期尽可能地延长,从而规避项目初期一些客观存在的问题。” “因此,国风计划是我们未来几年内的重中之重——如果能把华夏文化变成欧美的高接受度文化之一,固然是可喜可贺;就算短期内不能达到这种效果,靠情感溢价来为我们争取足够的调整时间,也是绝对物超所值的!” “所以,你回去后,立马组织人筛选一批有潜力的up主和创作团队,专门进行相关方面的高品质视频创作,一定要在这段时间保持住华夏元素的热度——至于主题和大纲,乃至部分古风音乐素材,我稍后会传给你的。” 说到这,杨铸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既然林可染已经在欧美地区已经打响了名气,那么这个流量就不要浪费,以她为主角,最起码保持住一个月一次的视频出品速度——力求在一年之内,把她【华夏文化传播大使】的ip竖起来。” “在这方面,不要怕花钱,也不要怕麻烦——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只要结果,需要我去协调的,尽管吱声!” 宋文轩点了点头,截至目前为止,林可染那个视频在各大网站的全球播放量已经超过了12亿次,虽然跟后世动辄十几亿、几十亿的播放量无法相比,但在当下却绝对是空前绝后的独一号——更关键的是,虽然那么高的播放量背后,有着自己等人的流量侧重和推广宣传,但是视频本身的评价却是一边倒,基本上全是赞扬和惊叹声;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绝对不会浪费那么好的一个优质ip幼苗。 只不过…… 宋文轩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林总监说到底还是希望集团的高管,虽然她现在正在【休假】,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她肯定还是要回去主管公司业务的——以希望集团的业务繁忙度来看,到时候她真的有时间拍摄那么多视频?” 众所周知,一个中长视频的拍摄周期是很长的,就算每个镜头都是一次过的话,起码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而如果转场比较多,又或者如同荔枝酒那个视频一样,需要主角去解锁和学习各方面的知识的话,一个月都未必能出一期——林可染又不是专职up主,就算背后有团队帮衬着处理各种前后期工作和其余杂事,以她平日里的工作繁忙度,怎么可能腾的出那么多时间来? 杨铸笑了笑:“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就已经跟她沟通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她的工作重心会有所转移,再说了,她父亲不是还在么,希望集团内部的事物,林雄多担待一点不就行了?” 众人闻言,额头齐齐冒出黑线。 众所周知,林雄现在虽然依然挂着食品饮料事业部老总的位置,但早就开始行使希望集团董事长的权利了,平日里负责的更多也是集团内部的各种重大事物——让一个事实上的董事长重新扎到那一堆具体事物里,亏你也想得出来! 不过杨铸既然这么说了,那大概率林雄那边是已经同意了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林雄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见到宋文轩点头,杨铸提醒道:“记得到时候让林可染跟那些潜质的up主互动同框一下,顺便给新人引引流——要想保持住华夏元素的热度,光靠林可染一个人可不够,该打造的内容矩阵,还是要打造!” 宋文轩很有些讶异地看了杨铸一眼——虽然说以大代小、以旧带新是流媒体乃至娱乐圈常用的一种手段,而且在吸粉这方面,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但是,以林可染本身的资源和上个视频的影响力,杨铸这番交代,分明是打算让林可染在另一个维度经营自己的圈层影响力。 联想到林可染前段时间忽然的“休假”,宋文轩琢磨出点什么东西,当即狠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了。 ……………… 杨铸交代完第一件事后,竖起了第二根指头:“第二件事,则是需要铸投商贸、铸投国贸和斑鸠网共同去协作!” 三方协作? 众人面色一整,知道这事不会小。 杨铸摸了摸下巴:“之前说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存在着重大隐患,其中最严重的还是咱们老生常谈的那个问题——产品质量。” 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这些年来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一直致力于做好品控,也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逐步推行部分行业的标准,但必须承认……仅仅只是两家公司,能做到的东西毕竟有限,而且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涉及到的产品种类和商家也未免太多了些,我们用传统的筛选法和监察法,根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众人点了点头,与铸投商贸主向食品和民生类物资不同,跨境电商项目涉及到的产品范围无疑要广泛的多——最重要的是,欧洲那边对于华夏商品需求量最大的是服装和消费电子品,在这一块,委实不是铸投商贸熟悉的领域,对应的专业人手储备也严重不足。 既然不熟悉,那商家可以玩的花活就很多了,最起码第一批商品李逵,第二批商品李鬼的事情绝对会大概率发生。 但是不管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毕竟只是一个公司而已,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太可能为了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去凭空扩充一只过万人的质检团队。 因此,虽然但凡是个稍微有经验的人都瞧得出产品质量肯定是中欧跨境电商的拦路虎之一,但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却一直没什么办法。 杨铸看着众人皱眉不语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有句话说的好,要学会发动群众嘛!单凭我们两家公司这点人,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把人累人死了都不可能监督那么多商家和产品……所以,为什么不让发挥消费者应有的震慑力?” 消费者应有的震慑力? 让他们自己去监督和举报? 众人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之前不是还说欧洲那边的年轻人对华夏产品抱着一种傲慢的容忍么,连吃亏上当都不带轻易吭声的么?让他们监督举报能有用?——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有举报赔付机制的好不好? 杨铸呵呵一笑:“某位先贤曾经说过,箭只有搭在弦上才是最有震慑力的,射出去后,哪怕扎你你屁股上,也不过尔尔罢了。” “同理,像跨境电商这么大的项目,真的要想做好品控监督,光凭我们去抽检、去处罚,其实真实的震慑力委实有限;” “让商家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曝光在消费者的目光下,所有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对于其反而更有震慑力——毕竟再傻的商人也知道,如果toc的商品在大众关注下被挑出了严重的毛病,失去了消费者的信任,那么他们厂子也就彻底黄了!” 万清漪挑了挑眉:“你是说详情页下方的商品评价?可是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本就有这个东西啊!” 杨铸摇了摇头:“由于描述方式的主观性,商品评价在反向监督这一块起到的作用其实并不大——事实上,有些东西隐而不露反而更有震慑力,想靠着差评去监督,其实有些落于下乘了,也会衍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是商品评价……那是什么? 素来自负的万清漪有些晕了。 见到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杨铸摸了一根烟点上:“你们知道不久前刚刚提出概念的行车记录仪没?” 行车记录仪? 知道啊,不就是个车载摄像头么,只不过受限于现在的摄像头技术和内存容量,这玩意理念虽然很好,但是要真正进入商用,还是要等个三五年的。 杨铸嘿嘿一笑:“咱们国内这两年不是开始跟国际接轨,尝试着推行起了溯源码么?” “虽然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除了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合作的商家外,愿意加入这套体系的商家其实并不多;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最起码,一些行业的商家在生产产品时,不敢那么放肆地以此充好了。” “但是呢,现有的溯源码一样存在着一些不足——只有文字而无图形,不够直观;许多环节需要去查找编号对应的内容,太过麻烦;那些专业的词语太过晦涩难懂,普通的消费者根本看不懂,等等……” “因此,我们不如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如果通过溯源码看到的不是晦涩难懂的文字,而直接是图片或者影像呢?” “如果生产过程里,只要不是那些涉及到机密的环节,全部都有影像记录呢?” “如果摄像头的对面,坐着的不是车间主任,而是消费者呢?” “想想看,当一个产品的原料采购、仓储、车间环境、加料、加工、组装,入库、运输等非机密环节全部都用图片或者视频的方式暴露在消费者面前,又有几个商家敢有那么大胆子,当众弄虚作假?” “要知道,【自君子眼中,天下无一人非君子矣;自小人眼中,天下无一人非小人矣】;同样的道理,越是专业的人,越会吓自己,总觉得商品整个生产环节的各个知识点都是众所周知的内容——在这样的主观猜测下,你觉得他们敢当众糊弄人?” “再说了,就算消费者不懂行,但是总归有人懂行的嘛——不管是竞争对手也好,我们的监察人员也好,如果其中有猫腻,总归是能瞧出来!” “最妙的是,采用了这种监督形式,我们根本不需要招那么多监管人员——一个行业招个百十来个专业人员坐在电脑面前轮换着看,差不多也就够了!” 虽然众人不知道杨铸设想出来的这个进阶版溯源系统最终会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表现的,但不妨碍他们理解其中的奥妙——从95年以后只要在齐鲁上过学的,就没有谁不曾感受过被教室后方摄像头支配的恐惧,将心比心下,他们自然知道那个黑漆漆的镜头有多大的震慑力。 宋文轩皱眉:“老大,虽然你这个设想很好,但问题是……那么多需要监控的商家,要想实现这种全程影像或者图片溯源,光硬件这一块,需要的就是个天文数字啊!” 这倒是实话,作为混网站和流媒体,小斑鸠太清楚这一块的坑有多大了。 那些摄像头还好办,但是像这种24小时监控的溯源系统,不管是闪存还是内存、硬盘,又或者是需要上传到网络上所需要支付的服务器租赁费用,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尤其是服务器的租赁费,随着需要储存的素材越来多,这笔开支只会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杨铸哈哈一笑:“文轩,你不要用做流媒体的思维去思考这一套溯源系统嘛——行车记录仪的硬盘内容满了后,除了那些需要提取出来的内容外,其余的都会定期删除哦!” “咱们这套溯源系统,根据各个行业性质的不同,信息需要储存在服务器的时间也是又长有短的——比如家用电器,其溯源信息固然会在服务器里储存个8年的时间,但诸如食品或者服装,其溯源信息一般却只会储存3年左右,也就是过了保质期后的一年,就可以删除了。” “这样的话,其实我们需要租赁的服务器空间大小是比较恒定的,而如果采用类似于图片影像无损压缩技术的话,一增一减下,这一块的成本就会进一步得到控制!” 宋文轩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永久保存的话,这一块的费用虽然依然庞大,但毕竟也算不上无底洞;那么最大的开支成本,转而就变成共助网和工友之家网站的服务器扩容和算法优化了——毕竟那么多商家在详情页里都加入实时影像功能,对于网站系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挑战,而在各种算法和技术尚不能跟后世相比的如今,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给网站增加服务器。 不过给网站扩容一直是铸投商贸和共助网的持续性工作之一,眼下顶多算是提前预支罢了,真实追加的预算其实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作为谢志乐的代表,同时身为共助网欧盟分公司总裁的赵林,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内部会议,但并不显得如何拘谨,举了下手,获得杨铸的点头示意后才提问道:“杨董,虽然说您的设想很好,但我有个疑问……” “这种几乎把各个商家的一言一行全部暴露在大众眼中的措施,虽然本意上是为了稳定他们的产品质量,同时增加欧洲年轻人对他们的信任度;” “但是国内大部分商家的车间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清楚,他们的尿性我也有所耳闻——这种需要他们增加一大部分运营和改造成本,并且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的升级版溯源系统,他们真的能接受?” 与一般人想象中的不同,此时的华夏,除非是大型生产企业,否则至少有一半的厂家,其加工车间和仓库都跟普通餐厅后厨一样,让人不忍直视——特别是食品厂和酒水饮料厂,你要真去里面逛上一圈,保准你连看他们产品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因此,赵林这里所说的“改造成本”,指的就是重新修缮厂房仓库、清洁甚至更换生产设备等行动所产生的成本——要不然,不管你广告上吹的多牛逼,但升级版溯源系统这只照妖镜一照,消费者绝对分分钟跑光。 听到赵林说起这个问题,一直静静坐在那的小丫头微微一笑:“在这里,我补充四点:” “第一、升级版溯源系统是分批次推广的,各军转民企业以及条件达标的合作企业,作为第一批应用对象。” “作为回报,我们不但会对他们进行流量倾斜,也会将诸如闪存制造、光学镜头采购、硬盘制造等部分能够国产的业务交给他们负责——按照杨总的说法,就是尽可能地照顾自家人,形成另一个体系内的小循环和资源置换。” “第二、大华投资目前已与包括宇宙行、200余家城市银行达成了合作协议,利用abs模式,首批可以融到的资金,保守估计超过150亿;这一部分资金的用途,将会有部分用于各个合作商家的厂房改造和环境优化——如果不够,我们再进行第二轮abs,反正铸投商贸的优质项目多如牛毛,我们有足够的素材去融资。” “第三、由于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名义上属于中欧合资,为了避免一些未知的风险,共助网那边的资金缺口不能通过国内调配过去,因此,杨总决定,脱手铸投私募手中的共享民宿项目,用以换取足够的项目建设资金——二十多亿美金,应该足够共助网欧盟分公司去升级相应的硬件了,但有一个原则,出去服务器租赁费用外,其余的硬件必须优先照顾国内企业,尤其是那些军转民企业!” 小丫头此话一出,其余人或许还没什么太大反应,赵林和宋文轩内心深处却涌起了无边巨浪。 赵林:共享民宿可是铸投国贸手中除了共享出行和共享单车以外,第三大共享项目,而且增长潜力被行里人广泛看好,杨铸竟然宁愿脱手这么个宝贝,也不愿让小圈帮花费百亿美元去增持猪头投国贸的股份,这到底对我们有多不信任啊! 宋文轩却差点哭了起来:老大宁愿让出这么大一个宝贝项目,也没想着动向性网和猩猩网这两个估值差不多,但目前商业价值却更加鸡肋的项目,老大对我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奇怪地看了看眼泪哗哗的小斑鸠,不明白这货在发什么神经,但正事当前,她也没功夫去理会,只是瞅了瞅表情同样有些奇怪的赵林,继续说道:“第四,赵总……” “如果说这些企业是单纯的开展国内业务,那升级版的溯源系统自然很难推行的下去;” “但以我们第一周取得的巨大成绩,再加上中欧跨境电商项目本身的外贸属性,以及那普遍5-10倍于国内同类产品的售价……即便心里不舒服,但你觉得那些企业会舍得放弃那么大一个香馍馍,被我们踢出局?” 正文 第596章 煎雪 “叮咚~!叮咚~叮咚~!” 连续按了将近五分钟的门铃,杨铸家的大门才被自动打开,一辆黑色帕萨特驶了进去。 “可染,你先坐着等一会,我去刷个牙。”裹着一身睡袍的万清漪满脸疲惫地把林可染引到茶室,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我觉得你最好再洗个脸——虽然我还是个单身狗,但犯不着在我面前秀你们两口子恩爱的证据。”林可染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万清漪的嘴边。 顺着林可染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边,发现那里有一大块结痂,万清漪顿时小脸蹭地红了起来,恨恨地瞪了自家闺蜜一眼,然后飞快地跑进卫生间里去了…… ……………… 二十分钟后,一身简装汉服的万清漪再度出现在林可染面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开始烧水、泡茶。 看着自家闺蜜眉宇之间隐藏不住的倦意和宛如灌铅似的双手,林可撇撇嘴:“怎么,正宫娘娘不在?” 这话问的玄妙。 作为无话不谈的闺蜜,林可染自然大概知道万清漪一家三口的现状,万清漪既然累成这种样子,很明显,昨晚肯定是小丫头不在家,这货独自侍奉自家男人了半个半晚上。 万清漪恹恹地叹了口气:“是啊,青措妹妹昨天就飞往奉天去分蛋糕了——老工业区的军转民企业多,嗓门也大,有些事情下面人不好搞定,需要她这个大华投资的ceo出马。” ……………… 由于中欧跨境电商项目迎来了个开门红,因此杨铸的一些计划终于有了推行的契机,不管是铸投私募某些技术的引进和应用,还是包括消费电器在内的数个领域内的行业标准10的制定,都有了成功的可能性——制造业与服务业不同,能卡主行业标准的往往是包括原料、核心配件、电子元件、软件系统等上中游企业,而非下游的组装商/品牌商又或者渠道乃至末端消费者。 至于如何以非官方的身份去强制性地推广某些技术,甚至制定部分领域的行业标准,对于其余企业来说固然是个望而生畏的难题,但对于此时的杨铸来说,却也没有那么难以想象。 要知道,后世但凡产品里有一点科技含量的,溯源起来,其技术来源至少有70%是一开始来自于国企或者军转民企业的——剩余的那30%里,又有超过28%是来自于外企/合资企业的过时技术引进,民企自己研发的技术占比,甚至还不到2%(做好阅读理解,不要杠,有数据来源。从总量来看,外企、合资企业和民企的技术贡献没你们想的那么大;与其一个劲地鼓吹某些人,不如认真思考下华夏是怎么成为全球唯一拥有所有工业门类的国家,并成为世界最大工业制造国的)。 而大华投资成立以来,最先干的事情不是去找那些具有短、平、快性质,且能在资本回报上带来巨大收益的“主流项目”,反而是拿出一大笔让人看了目瞪口呆的预算,无脑地先投了一大帮子活的奄奄一息的军转民企业,其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正是这种态度,配以杨铸以往的种种行为,间接且具有连带反应地消弭了某些隐性阻碍,使得大华投资在某些系统看来,变成了半个自己人。 但是仅仅有情感上的倾向性是不够的,没有足够的收益做支撑,这些有着“行业技术隐形支配者”潜质的军转民企业是不可能在本就经营困难的情况下,去搞一些可能会要了自己老命的业务转型或者技术引进的。 然而好死不死,不管是中欧跨境电商短短一周就近百亿人民币的成交额,还是那数倍于国内的售价,以及杨铸提出的“国内优先”的策略,都无疑大大地化解了这些企业的顾虑——升级版的溯源系统只是个抛砖引玉的合作项目,电子、器械和服装这三大门类所涉及到的数百个技术分枝领域和带动的上万个产业环节,才是真正的大蛋糕。 既然大华投资是半个自己人;中欧跨境电商项目能够解决销售的问题;抱团合作后,依靠着那远超心理预期的售价,参与合作的各企业也能从中间环节赚取非常不错的利润,那么听从杨铸这个狗头军师的意见,引进引进一些新技术,在体系框架下逐步提高产品的规格和应用参数,倒也无妨。 只不过,在抱团合作的大方向上形成共识虽然是已经基本确定的事情,但是如何在这个可能会持续十多二十年的大蛋糕里,给自家企业划拉出更多的吃食,却又是一个需要长期争吵的过程了。 这不,仅仅只是几个包含家庭医疗测量仪、lgbt在内的系列新品联合运营项目,东北那边一票子企业就开始吵起来了…… ……………… 只不过,林可染并不如何关心小丫头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的奉天;或者说她不愿意去主动了解——毕竟每每看到杨铸在更高的维度使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时,她总会忍不住产生出“同九年,汝何优”的巨大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会影响她一整天的心情,从而让自己好不容易开始淡下去的黑眼圈重新浓厚起来。 “那个……杨铸呢,还在睡?”林可染接过万清漪递过来的茶水,侧头朝着楼梯口望了一眼。 “没,他不在,一大早就出发坐飞机去了——城口县花费了无数人力打通了去往通县的【通渝隧道】,终于实现了与双庆之间的8小时通车,受温老邀请,杨铸去参加隧道开通仪式去了。”万清漪解释道,被自家男人折腾了半晚上,结果六点钟就得爬起来帮这货收拾行李,过程中还被补了一枪,换谁也扛不住。 听到杨铸不在家,林可染略有些失望之余,却也放松了下来。 看着自家闺蜜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林可染撇了撇嘴:“扛不住了就赶紧回去补觉,我在着喝茶等着就是,你这幅样子,一会要是被其余拜访的人看到了,指不定传来传去之下,你家男人就变成了村民口中的白嘉轩。” “村民口中的白嘉轩”这个梗来自《白鹿原》,但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换一个人当着万清漪说出这种下流话,她非得把对方的脸给撕烂了不成,但林可染是她无话不谈的闺蜜,再加上她自己也没少当着林可染的面抱怨自家男人在闺房里太过份,因此只是撇撇嘴:“白嘉轩只是被传的可怕而已,但是杨铸那个混球……是真的牲口!”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你丫的想要大被同眠,最大的阻碍是青措妹妹啊,有能耐你去把她搞定啊,一个劲地折腾我干啥? 林可染一脸嫌弃地摆摆手:“你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自家男人……赶紧去睡吧,我就先回去了。” 万清漪连忙拦住她:“那不行啊,今天说好了要帮你试几套搭配,帮你确定一下未来风格的,你的第二期视频马上就要开拍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耽误?” 见到万清漪竟然打算强忍着疲惫给自己试搭配,林可染赶紧摆了摆手:“这事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你随便找几套衣服给我拿回去自己试就成,完事了你赶紧睡!” 万清漪正色道:“那怎么成?你太小看这事的重要性了,且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套契合你形象气质的服装能给你凭空加上20分;单说这事关系到你自己的个人ip打造,这事就不能轻慢!——造型可是视觉记忆锤最关键的组成部分之一呢,挑对了服装,咱们的力气就省下了一半!” 按理来说,服化道这块是有专人负责的,而且各个都是行业里的翘楚,给林可染确定穿搭风格这种事情,无论也轮不到万清漪来插手。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那些造型师或许在专业水平上远比万清漪来的高明,但在塑造个人ip这块完全就是个门外汉——林可染拍的这些视频可不只是为了漂亮,与颜值相比,捕捉消费者潜在的心智需求,在保证高接受度的同时,通过个性气质凸显来辅助人物公信力的塑造,才是重中之重。 用万清漪的话来说,就算你有能耐把林可染打扮地再漂亮,但如果你不了解林可染性格特质,以及行为习惯的话,随着未来林可染越来越多的真实细节呈现在大众面前,这种强烈的反差只会让人大呼别扭,甚至会有人设崩塌的危险——娱乐圈里的这种教训比比皆是。 数来数去,也只有万清漪最了解林可染的性格和特质,偏偏万清漪对于包含汉服在内的传统文化已经有了不俗的见解,在ip打造的这方面,更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因此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她身上。 林可染见到自家闺蜜硬撑着也要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无奈之余,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万清漪上了二楼…… ……………… 一个小时后,林可染看着自己身上那件介乎于象牙黄与浅驼黄之间的直裾,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清漪,现在大伙不都是喜欢艳丽或者清新的颜色么?这么一身搭配……会不会太清冷了?” 万清漪则是从盒子里拿出一件件简约而精美的首饰在林可染脑袋上比来比去:“拜托,你现在做的是个人ip,需要的是观众信任度和粘度,而不是单纯的流量;穿那些艳俗的颜色干嘛——穿这一套挺好的,既高级,又显调性,还能帮你筛掉一大堆非目标首重,让你ip的纯度更高。” 林可染看了看身上这套全手工制作的素色裙踞,又看了看镜子里那个被衬托的清冷到略带一丝倨傲的倩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是你看新闻或者影视剧里,那些上位者出席正式场合穿的都是色彩艳丽的旗袍啊——我穿汉服出镜本就已经很出格了,少不得有人说我博取眼球,要是连色彩上都跟主流审美相左……” 2003年毕竟不是后世,此时的汉服在许多人眼中,无异于哗众取宠的“戏服”,就算想要彰显传统文化,一些有身份的人顶多也就是在正式场合穿穿唐装或者旗袍——林可染的主要身份还是希望集团的高管,偶尔在视频上穿穿汉服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把这个穿搭变成定式,她很担心到时候会有一些负面舆论。 万清漪嗤笑一声:“主流审美?旗袍?……呵!” “且不说不管是旗袍还是唐装,都是民国时期的过渡产物,压根底就不能代表华夏真正意义上的传统文化;事实上就连旗人自己都不认为那玩意能代表自己的文化——更何况旗袍在当时那个特殊历史环境下,背后映射了诸多不堪回首的东西,一开始更是被默认为是站街女和姨太太的专用服饰。” “要是你胆敢现在就穿上旗袍,等到过上几年,大伙对华夏传统文化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后,你就等着被无数人刨根吐槽吧!。” “至于说到主流……” “也不方便告诉你,根据铸投商贸监测到的数据,以75/80为分界线,新生代的人对于旗袍的认可度呈直线下降,而对传统汉服的兴趣度则呈直线上升——而且出生年份越靠后,对于两者的态度就越两极分化;” “你之所以认为主流审美更加偏向于旗袍,那是因为现在掌握社会话语权的人基本都是50、60、70年代的人,他们的喜好,直接决定了呈现在你视线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但是,你必须要看到一点,随着75/80后开始逐渐步入社会,新一轮的话语权更迭即将开始;” “再加上互联网的兴起,我可以很富责任地告诉你,这次的话语权更迭速度将会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迅速——要知道,50-70年代的人可是很排斥电脑的,互联网现在几乎成了75/80后的一言堂,而很不幸,由于历史原因,75/80后的这批人,除了审美和价值观与父辈们截然不同外,也绝对算得上近50年来最具叛逆精神的一批人!” 叛逆? 林可染立马捕捉到了万清漪言语中的重点,顿时明白了什么——“情绪”绝对是铸造社交货币的核心核心因子之一,只要能让75/80后找到一个合理且合法的叛逆情绪寄托物,只要自己能在诸多称号中加上一个“汉服先行者”的称谓,绝对受益无穷。 万清漪见到她明白了一些东西,微微点了点头:“至于说你觉得这套衣服的颜色太素,甚至素到让年轻女孩子都觉得一下子难以接受的程度……” “我只能说,你对个人ip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刻!” 拿起一支哑光绿檀簪在林可染的头上比了比,万清漪继续说道:“既然我们的主阵地是互联网,瞄准的受众是75/80后的这批人,那么你就必须了解这群人的特性。” “用比较文雅点的说法,这群人是在一个充满纠结与理念冲突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因此身上必然带着非常强烈的矛盾特质;” “一方面,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他们怀疑一切,否定一切;但另一方面,由于那个时代过于闭塞,他们能接受到的信息少的可怜,因此但凡遇到自己知识的盲区,他们就会下意识变成一块海绵,不分对错,先吸收了再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明知道那一大串【专家】都是水货,说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但是如今却依然如此受推崇的原因。” “而我之所以给你搭配这套素色直裾,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你是非常冷漠的那种人,而穿上这套素色直裾后,就更加显得拒人千里了。” “从心理学上来说,【冷】【冷】起到的化学反应,不但能让人在第一眼就否定你是那种【以色侍人】的人,从而使观众对你的感官和侧重点转移到另外一个维度;还能有效帮助你竖立权威的形象——想想看,当一个冷漠到跟自己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像你缓缓展示各种华夏传统文化,不管愿不愿意,想必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觉得你是在忽悠他们。” “而要想打造优质的个人ip,那么权威性就绝对不能少——虽然由于客观原因,你不能走董小姐那条路子,但在传统文化这个软阵地,你该竖立的权威一样不能少!” 林可染顿时回过味来。 一个美女,最容易被人记住的就是她的容颜,但要想真正的更进一步,最大的阻碍,往往也是她的容颜。 而万清漪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在充分利用自己颜值的价值之余,又尽可能地避免颜值带来的种种负面反应,不可谓不妙。 啧啧,要说到了解人心,还是得看铸投商贸啊! 很有些感慨地看着自家闺蜜把那只绿檀簪子插在自己头发上,林可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说第二期视频竟然也有古风配乐……杨铸从哪找来的这么有才华的音乐团队?” 万清漪撇了撇嘴:“谁知道呢,那个混球神神秘秘的,问他他也不说。不过你的第二期视频用的音乐我听过了,叫什么《棠梨煎雪》……初听之下寻常,但是唱歌的那个小姑娘声音蛮纯、特别的,尤其是配着歌词,越听越好听,拿来当视频配乐再合适不过了!” 棠梨煎雪? 听到这个很是有些文艺范儿的歌名,林可染忍不住有些期待了起来…… ———————— ps:今天一大堆事,到了下午四点半才回到家,上传的晚了,大家见谅! 正文 第597章 咱们边看边说? 作为城口最大的民间投资者、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华夏最大的海内外toc渠道体系拥有者,杨铸能不远千里地参加城口的“通渝隧道“开通仪式,委实让县里面惊喜异常——虽然说杨铸在城口投资的双层ppp项目委实不少,但如果从价值和金额来看,对于人家真的只不过是连看都懒得看的小项目而已,对于这位以“深居简出”闻名的低调年轻大佬,他们一开始是真没奢望能让人家专程跑上一趟。 而难得换上一身正装的杨铸则是很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这个入口处呈“l”型永久加固的隧道入口,又走到公路边上,探头看了看隧道所在的那座蜿蜒无尽的雪堡山——根据资料显示,这条隧道全长4279米,几乎是成渝高速公路上中梁山隧道长度的两倍。 虽然说如果只看数字的话,华夏比这更长的隧道不知凡几,在秦岭那边长达18公里的终南山双向隧道面前,这条通渝隧道压根底就不够看——不止是长度不够看,就连隧道的宽度和高度也都没法跟人家相比。 但问题是…… 这里是满是崇山峻岭、且全县处在大巴山弧形断褶带上的城口啊! 且不说以城口和当下双庆的经济实力,建一条超过4公里的山体隧道需拿出多大的魄力;单说在这种褶皱紧密,断层密集的地质结构下,把一座具有显著科斯特地貌特征的大山掏出一条道来,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一般人难以想象。 看了看正在临时搬过来的小桌子面前正在热情洋溢地叽里呱啦的主持人,坐在第一排的杨铸毫不在意摄像头正对对着自己,微微偏了偏头:“领导,在打通这条隧道过程中,有多少工人受伤?” 虽然杨铸说的隐晦,但坐在旁边的领导闻言,表情还是有些发僵。 众所周知,挖隧道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民间向来有“一里隧道十条命”的说法——虽然由于技术的进步和包含盾构机在内的各种先进大型仪器的运用,人员伤亡率大大降低,但是不管如何,此时“一里隧道一条命”的损耗,总归是有的。 按理来说,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领导们是尽可能报喜不报忧的,但是杨铸并不是普通民众,而由于实验小组的缘故,这位年轻富豪的性子他这个县委一把手也有所耳闻,当下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去年年底的时候,隧道曾经发生过岩溶事故,有三名工人不幸罹难,两名工人失踪,一人重伤。” 岩溶? 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 在地下工程中,尤其是隧道工程,不可避免会遇到许许多多复杂的不良地质,从而引发了许多工程事故。其中,不良地质中,岩溶地质是地下工程中最常见,也是最难处理的地质之一。 简单来说,岩溶就是石灰岩、白云质灰岩、岩盐等在活动水(该水要参与水循环)的反复作用下,逐渐被水侵蚀,并且被水流带走,从而留下空穴的现象。 而具体在隧道建设工程中,你则是可以把其想象成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座宛如中空蜂巢的山体,隐蔽且以当前的设备水平很难透过厚厚的山体,把那些中空的“蜂窝”全部找出来。 当一个个巨大的、中空的、以万吨来计算的巨大石质“蜂窝”,受到超出其质壁承载力极限的剧烈外力时,会发生什么情况? 根据“蜂窝”位置的不同,出现的状况各不一样——有突泥、也有涌水; 但如果“蜂窝”正值隧道的正上方…… 轰~! 就会发生让人不忍直视的惨烈崩塌! ……………… 很明显,这位领导只不过是把通渝隧道建设过程中最严重的一次事故单独拿出来说而已,其余的害怕吓到对方而没有说——但杨铸不是傻子,以当下的技术水平和城口这边宛如脆皮鸡一样的地质结构,打通雪堡山那么长一截隧道,怎么可能就只牺牲了那么几位工人? 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按照计划,通渝隧道是10月份才开通的,历史上的通渝隧道似乎也是在那个时间点开通的,但眼下才8月上旬,这条隧道就被打通了……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虽然看起来只是提前了一个半月而已,但中间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绝对上升了一个量级! 在这种情况下…… 沉默了一会,瞅了瞅隧道门口那辆前面绑着大红花的大卡车,杨铸微微偏头:“麻烦让工作人员把所有牺牲工人的信息报给铸投商贸;我们有相对比较隐蔽且完善的军烈家属安置系统……以现在的抚恤金标准,不足以让那些工人的家属安稳渡过下半生。” 这倒是实话,以目前的标准,牺牲的工人能有个10万块钱的抚恤金就顶天了,如果没有编制的外包人员,家属最终能拿到三五万块钱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但以现在国内的物价上涨速度,就算能拿到10万,孤儿寡母的,又能撑多久? 因此,帮助那些家属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让其自食其力,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杨铸愿意帮忙解决这些工人家属的就业问题,这不奇怪,毕竟对方是超级富豪,当着自己的面随口做做慈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对方话的里的,竟然把这些工人与军烈相提并论,这就让这位领导着实诧异了——众所周知之,或许是这位杨大老板曾经奔赴过98抗洪一线,因此对于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子弟兵尤为有感情的缘故,普通人或许不了解,但系统里的人太清楚这些年杨铸在军烈家属这块用的是什么公益规格,以及在这块花了多少钱和资源了。 只不过…… 几个拿钱干活的普通工人而已,真的能跟那些军烈相提并论?这幅姿态拿捏的也太假了吧? 看着那名领导微笑着感谢着自己,严重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怀疑和不以为然,杨铸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直觉得,或许是五千年沉重历史的拖累,华夏对于“英雄”这两个字定的标准太高了。 危难之时,不计代价挺身而出,血染山河寸土的军人们固然受得起所有人的微躬垂首; 但在和平时代,对比于整日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聊着八卦,最大的苦恼只是脸上多了一颗青春痘的靓丽少女,那些于丛山荒岭中强忍孤寂和蚊虫叮咬、冒着生命危险拓设种种利国基建设施的工人,又何尝称不得一声“英雄”? 脑海里浮现出后世在媒体上看到的那些坐在高达百米电线上双腿盘着电线啃馒头的基建工人,以及就这么楼着安全绳,悬在数十米的半空中抓紧时间阖眼午休的疲惫身影,以及其余基建行业中种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心酸画面。 杨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不求别人能理解,但求自己念头通达就好…… ……………… “小领导,麻烦问一下……看到温老没?”并不如何冗长的隧道开通仪式后,杨铸拒绝了县里面的其余安排,侧头微笑着问道。 那名只有三十多岁的秘书连忙摆手:“杨总,叫我陈秘书就行了,当不得领导这个称呼!” 开什么玩笑,杨铸又不是普通商人,身上至少有一半是隐隐带着红的,以对方身家和影响力,要是自己真的应了对方的称呼,自己以后也别想着进步了。 杨铸想了想,从善如流地称呼了对方一声陈秘书,然后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他这个恐高症患者是冲着温老的面子飞这么一趟的,结果一下午都没见到对方的身影;如果连温老的地位和为人都会因为某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被排出这种本地的重大仪式的话,那他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撤资的事情了。 陈秘书似乎从杨铸那张写满着客套的笑脸上看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当即连忙解释道:“隧道开通仪式本来是邀请了温老的,但温老说隧道开通了就好,与其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参加这种仪式,不如多深入一线考察考察本地经济的各个环节来完善理论体系……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今天一大早就动身赶往兴田村那边去考察【棒棒站】的实际运作流程了。” 棒棒站正式名称应该叫“山城乡村物流中转站”,除了负责各乡村物资的首环运输外,也担负着一大堆乱七八糟本职或非本职的工作; 只不过这些物流中转站的工作人员九成九都是棒棒军出身,再加上这些人只要招呼一声,什么事情都可以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搭把手,时间稍长,城口的老乡们就亲切地称呼这里为“棒棒站”——要知道,双庆地区可是流传着“需要帮忙找棒棒”这句民谚,用“棒棒站”来称呼山城乡村物流中转站,绝对是对他们另一种莫大的认可。 听到是温老自己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出席这种仪式,杨铸点了点头——由于口罩的突发事件,城口这边本应为期一年的实验期被往后延了一段时间,用以补查双层ppp模式的漏洞和脆弱之处,顺便复盘一下这种模式的具体适用领域;在寸时寸金下,温老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更多只是在走过场的仪式上,也完全可以理解。 招了招手,把远处的临时司机兼保镖招了过来:“走,开车去兴田村。” ……………… 作为与巫溪县和sx省镇坪县交界的东部要扼,虽然兴田村从地图上看起来是要冲之地,但实际上在2010年“城巫公路”贯通全村之前,交通极为不便的兴田村就是个十足十的死角,绝对算得上城口最穷、脱贫难度最大的地区之一。 实际上兴田村虽然排名垫底,但是此时城口其余地区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面临的困难都大同小异,都是物流艰难,只能靠着小规模的初级农产品来稍微填补一下gdp数据——不过正因为如此,山城物流搞的那百余个“棒棒站”,反而从城口的诸多项目中跳了出来,成为实验小组最关注的对象之一。 足足两个多小时,杨铸坐着越野车从东安场镇翻了四座大山才抵达山坳处的兴田村。 顾不得去揉自己差点被颠成八瓣的屁股,也没工夫去理会那台中途被刮过数次底盘的越野车是否会报废,一下车,杨铸就赶紧小跑着往前冲了百多米,然后把身子抵在一台破旧的板车后面,使出吃奶地力气与旁边的老人一起,把这台装满了化肥的板车推到了棒棒站门前的小广场上。 呼呼呼~! 觉得双手有些发软的杨铸扭头看着身边同样满头大汗的老人,埋怨道:“温老,您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年岁了,怎么就这么胡来?这一车的东西这么重,坡有这么陡,一个抵不住,出事了怎么办?” 说完,扭过头来看向那三名学生,语气严厉了起来:“温老瞎胡闹,你们也跟着瞎胡闹?一个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这一板车东西有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 三名累的够呛的学生面面相觑,有苦难言,他们也劝过自己的老师,但只有跟温老相处过的人,才知道这位看起来和蔼无比的老人,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这些做学生的,总不能把老师绑起来吧? 见到这三名年岁跟自己差不多的学生满脸委屈,杨铸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那两名全程都跟随在板车两侧,却自始至终都没搭把手的工作人员,语气里却充满冷意:“怎么回事!?我记得山城物流麾下的所有乡村物流中转站,全部配的是中小型山地农用车,为什么会出现用板车拉货的情况?” 一些城里面的同学或许不太清楚,板车虽然名字里也有“车”字,但说白了就是两个轮胎上焊了一个木板而已,全然没有什么动力可言——在农村里,往往会用牛、骡作为动力拉着前进,但在一些偏远且陡峭的山区,他们会把板车的尺寸改小,然后靠着人力来推拉。 虽然这两名工作人员没见到过自家真正的大老板长啥样,但是温老是什么身份的人他们是知道的,眼瞧着杨铸跟温老这么熟稔,脸上又是这么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还以为他也是体系内的一员,当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位小领导,公司有严格规定,只有正规的物流业务才能开那些农用车——这一车子化肥是李老哏为了省那几十块钱,从镇上面买回来的。” 两名工作人员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杨铸还是立马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本着“先小人后君子”的原则,山城物流公司是严禁麾下的物流站公器私用的,毕竟华夏农村的实际情况太复杂,就算是乍看之下出于好心,但有些东西习惯成自然后,对谁都不是好事。 但同样的,为了迅速融入群众,消除彼此的隔阂,构建双方的信任度,山城物流是鼓励员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手帮助那些老乡的——虽然并不是无偿帮忙,但公司划出来的收费红线标准,依然明显低于市场行情,绝对算得上双惠。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种很有些意思的现象——如果你是走正常流程,不管城口各地区的交通情况如何恶劣,物流站总能用一种最迅速、最安全的方式把物资送到你手里面,虽然费用会相对较高,但各方面的保障绝对是杠杠的。 但如果你的确经济困难,去找物流站帮忙,那些棒棒军也肯在主动备案后,用一个比较低的价格来“私单”,但是时间和效率肯定没办法跟正规程序相比,而且必须由农户自出交通工具——除此之外,如果遭遇特别恶劣的天气或者要途径特别危险的路段,货物的损耗他们概不负责。 说到底,这种运作方案就是双管齐下,用一种类似于需求垄断的方式慢慢培养乡村物流市场的同时,通过有尺度的人情味逐渐加深农户与物流站的生活捆绑度,只要时机成熟,物流站就能成为村民们又一个核心推介人群,届时不管怎么转型,这个物流站都有更广泛的应用场景。 而眼下的情况,很明显,是哪位名叫李老哏的村民,为了少花点钱,于是走了“私单”——既然是私单,那么就绝对不允许用物流站的那些山地农用车。 只不过,这种陡峭凶险的路况竟然只肯提供一辆板车,要么就是那位李老哏实在是家里穷的连一头牛都没有,要么就是这个人已经抠搜到一定程度了——不过就杨铸的猜测来看,第一种的可能性居多,毕竟城口这边当下的确穷的可以,农户家里一头牛都没有实属正常。 ……………… 见到杨铸在那冷着个脸,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温老摆摆手:“不要怪这两位老哥,是我不准他们出手帮忙的——实际上我就是想亲自走一趟流程,考察村民们对于这种短途物流服务的需求场景之余,也估测一下末端物流供需双方的价值成交区间和未来业务的价值扩散场景。” 供需双方的价值成交区间和未来业务的价值扩散场景? 杨铸有些讶异地看了看温老一眼,温老果然不愧是温老,虽然是以理论研究为主,在商业实操方面的经验相对较少,但……短短半年时间,竟然就察觉到其中的奥妙了么? 察觉到杨铸眼中的惊讶,温老宛如一个孩子般得意地笑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快要痉挛的双手,笑呵呵地说道:“小杨,你这次竟然愿意来城口,想必不是单纯为了通渝隧道的开通仪式,更多的只怕是想要向我展示部分试卷答案的吧?” 杨铸闻言,顿时笑了,毫不吝啬地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温老果然是温老!您说的没错,我这次过来,就是向您交卷子来了!” 温老闻言,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原本很有些疲惫的脸上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说,小杨,是找个地方干谈呢?还是由你带路,边看边说?” 杨铸哈哈一笑:“小子可没这个资格跟您坐而论道,而且小子嘴巴笨,怕到时候急眼,跟您说着说着吵起来……某位老先生不是很喜欢黑猫白猫么,咱们边看边说!” 正文 第598章 三日一夜(1) 城口工业园的某栋办公楼里,一直没怎么被实验小组关注的城口电商孵化中心最近两个月来很有些热闹。 晚上七点。 当笑眯眯的杨铸带着温老走进孵化中心时,温老有些疑惑地指着休息区里那三十多个满脸紧张与期待,但却宛如三好学生一样,乖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小老板,侧头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作为曾经在苏皖地区考察实验过的学者,温老自然见过好几个各种类型的孵化中心,一般来说,不管是什么孵化中心,都是以公开课小课的形式进行培训;由于是新生事物,学员难得且充满戒心,各个孵化中心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把这些学员拴在裤腰带上,哪里会像眼前的这样,把那么多学员丢在一边? 最关键的是…… 这些小老板竟然就这么乖乖地坐在那,一点也不闹腾? 在城口呆了那么久,温老很清楚,城口这边的人虽然性子要比双庆其余地区的人更温和些,但毕竟都是一日三餐吃辣椒的性情中人,而且孵化中心的服务并不是免费的,这些从本就不富裕的荷包里掏钱出来的小老板……有那么好说话? 见到一名满脸激动与惶恐的工作人员冲了过来,杨铸摆手示意这名隐约有些眼熟的工作人员不要声张,然后笑嘻嘻地努嘴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光的那几间小会议室:“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一边示意那名工作人员带路,一边却从手里的塑料盒里挑了一筷子蛋皮,饿死鬼般地塞进嘴里——由鸡蛋和米浆烙制而成的蛋皮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城口这边竟然是将其切条后当成面条过水煮了后再来调味,这就很稀奇了,对于这种口感比贵州锅巴粉更胜一筹的本地特色小吃,杨铸是真的爱不释手,再加上他委实饿得很了,因此即便是一边吃着蛋皮一边带着温老冲到人家孵化中心里参观很不雅观,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 由于杨铸玩的是突然袭击,因此除了之前那位由铸投商贸借调过来的讲师外,孵化中心的其余工作人员根本不知道自家的终极boss来到了现场,平日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尾随着一名刚刚被叫到号的小老板来到第一间小教室,杨铸示意那名认出自己身份的讲师轻轻把后门打开半条缝,然后就这么温老凑在一起,朝着小教室里望去。 小教室里的三名工作人员很明显没有发现后门外有人,接过接待人员递过来的信息登记表翻看了一下,这才对着面前略有些拘束的小老板说道:“怀玉造纸厂的……黄总?” 那名小老板赶紧点了点头:“三位老师,喊我黄怀玉就可以了。” 为首的工作人员笑了笑,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贵厂是做手工纸的,用的还是玉扣纸生产工艺,诉求是单纯地扩大营业规模……黄总,你们有没有ppp的意向?” 小老板听到工作人员问起这个,连忙点头:“老师,你们的规定我晓得,你放心,只要你们给出来的方案我能接受,签了合同后,我立马就去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登记资产包——我已经跟沿河乡文峰村新成立的合作社那边碰了几次面,届时不管是跟当地的民宿项目合营;还是走其余置换入股的方式,都可以商量。” 工作人员轻轻点了点头:“能接受ppp的意向就可以了。至于如何扩大贵厂的营业规模……黄总,你的格局放大点嘛,两只眼睛不要老是在城口这里打转!” 不要老是在城口这里打转?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己就是混城口的,产业也不过是个小造纸厂而已,不把眼睛放在城口放在哪? 小老板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三名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是,是,是,三位老师见多识广,这不指望着三位老师给我出出主意么?” 似乎见多了学员这种隐藏在笑容下的怀疑,为首的工作人员并未介意,接过左手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提电脑,在上面扫了一眼:“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传统的【玉扣纸】生产工艺纸,采用的是嫩竹,也就是老笋作为原料,经过选笋、压榨、磋笋、抄纸、切割等大小22道工序完成……我先确定一下,贵厂的工艺也是如此么?” 小老板点了点头:“全国各地的玉扣纸工艺都是最初从福建传过来的,工序大同小异,只不过咱们城口这边的嫩竹和老笋筋丝足,质量好,所以产出来的手工纸不管是色泽还是柔韧性都更胜一筹罢了。” 说到这,小老板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以前吧,这些手工纸都是本地消化——根据不同的厚度和品质,不管是当连方纸(火纸)还是当练习纸,又或者干脆拿去擦屁股,都不愁销。” “十多年前,随着改革开放,不管是卫生纸也好,写字的纸也好,各种各样的纸一股脑地涌进了城口,本地的手工纸除了拿来做纸钱或者用来包零食外,就再也不好卖了;” “好不容易熬到几年前,几个皖省来的老板看中了我们的纸,说这玩意做厚一点,就可以拿到旅游市场去卖,还能出口到东南亚国家去做商品……” “于是我们赶紧改进了下工艺,把纸做厚——事实上那几个老板也没骗我,做厚了以后,一张12mx08m手工纸的收购价足足提到了3毛钱,着实让厂子里赚了一小笔钱(手工纸跟工业化生产出来纸张不一样,是按张来卖的)。” “可是好日子不长,从去年开始起,那几个皖省的老板要的货越来越少,甚至不到前几年的1/3……现在纸厂产能严重过剩,但那几十号工人又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实在拉不下脸面把人家辞了;” “所以……现在就只能希望三位老师能给我们厂指条明路了。” 看着这位小老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为首的那名工作人员笑了笑:“玉扣纸的生产工艺并不是城口特有,贵州、粤省、广西乃至江浙一带都有传承,再加上全国各地拥有丰富竹子资源的地区着实不少,虽然当下国内依然坚持传统手工程序的纸厂不多,但却也不少;” “旅游商品市场虽然看着蛋糕大,但目前能以手工纸为主要卖点的商品却不多,伴随着大环境一增一减下,贵厂的订单急剧下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手工纸虽然相对容易运输,但城口这边的物流成本太高了,在大家都在打价格战的情况下,贵厂委实没有什么竞争力可言。” 原本还想说人家能找上你,大概率是因为人家带着扶贫任务来的,现今还能留给你1/3的订单,对方已经是情至意尽了,但瞧着这位小老板略略有些难堪的表情,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想了想,为首的工作人员说道:“黄总,我们是孵化中心,本着为每一个学员负责的态度,不管你是不是能理解,我必须再强调一遍……” “企业要想发展的好,并且尽可能地不受制于人,就必须切入一块合适的应用市场——也就是说,【天时】、【地利】、【人和】,最起码要三沾其二。” “而你之前专供旅游市场的手工纸,说白了就只是个初级原料而已,除了稍稍沾了个【天时】的毛边,其余的一样没沾,受制于人、自己全无半点话语权不说,一旦遇到了环境变化又或者有价格更低的同类竞争对手……” “总之,贵厂的情况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我很负责人地告诉你,如果贵厂不赶紧转型,未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小老板虽然在理论层面缺失的有些严重,但以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阅历,也隐隐听出来了这位工作人员的未尽之意,思索了一会,顿时有些发急:“老师,那我该怎么办?” 工作人员想了想:“其实手工纸这一类产品切入旅游市场,不能说错,但以当下的消费氛围来看,应用场景毕竟有限的紧——毕竟能让人愿意买上一张手工纸当做纪念品的旅游景点很少不说,就算是愿意掏钱,手工纸其实也卖不了多高的价格,利润不够,自然就无法驱动那些旅游终端商家大力推荐,长此以往,这个品类在旅游市场的份额只会越来越萎缩,也就是我们说的,失了【人和】。” “既然手工纸在旅游市场的蛋糕太小,暂时又无法形成良性的利益驱动闭环,而初级原材料本身的利润又不高,再加上城口这边压根底就没有地利可言……不如我们换个视角,去看看手工纸能切入哪些需求量大、应用场景又广、利润足够,还能充分发挥出手工纸真正优势的市场!” 小老板呆了……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好的事情? 看见小老板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模样,为首的工作人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过左手边那位工作人员的手提电脑,在铸投商贸的共享数据后台看了看被筛选出来的信息,沉吟了一下,看向那位小老板:“黄总,不知道你对快消品产品包装材质,尤其是中高端产品的包装材质了解多少?” 包装材质? 小老板呆了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起这个。 目前的快消品的主流产品包装但凡涉及到纸类,基本都是瓦楞纸、卡纸或者铜版纸之类的材质,大家拼的更多是外观设计……这块市场虽然庞大,但跟自己的手工纸又有什么联系? 为首的工作人员呵呵一笑:“黄总作为行业人士,应该知道,越是高端的商品,就越是力求其包装能与自身的定位相匹配,往往在这一块给的预算就越高——诸如竞争最惨烈的中高端白酒,那些非知名品牌,在包装上给出来的预算甚至能达到数十元/瓶,要是遇到那些比较疯狂的商家,包装在商品成本中的占比甚至能超过50%,其中间的利润不可谓不高!” 看见小老板眼里放光,工作人员摆摆手:“当然,没明白其中的逻辑就贸然切入包装市场,只会死的更快——毕竟对于不同类型的商家,包装材质和包装设计虽然都属于包装的一部分,但其中愿意为其支付的成本比例差距,大了去了!” 看到小老板慢慢地稳住了情绪,工作人员笑了笑:“既然要厘清中间的逻辑,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些最起码的营销思维。” “其实营销这东西,本质上跟佛家所说的【六触】有着诸多相通之处——而快消品的营销,跟【六触】的共通性尤高;” “所谓【六触】,指的是眼触、耳触、鼻触、舌触、身触、意触;当一款产品真的能把六触做到了淋漓尽致,那就真的是所向睥睨了……用我们的说法,就是已经到了【六触生爱】的境界。” “当然,这【六触】是个营销整体,其中的【耳触】更多的适用于宣传、【舌触】更多的适用于产品品质,这两点与贵厂的手工纸基本上扯不上什么联系,我们今天就不多说了……我们来说说剩余的四点。” 顿了顿,工作人员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眼下国内的产品包装,基本上全都集中在了【眼触】这个环节,各种中外元素混用,各种大胆用色,甚至不惜成本代价地去开模塑造异型包装,为的就是能让自己从一大堆竞品里跳出来,被消费者关注到……虽然说这个方向不算错,但从更高的维度的视角来看,却也有些过于偏颇和初级了。” “随着国内产品的生产严重过剩,各行业开始进入到白热化竞争阶段,单从包装这个领域来讲,出去直观的视觉元素外,更高维度的需求,也在逐渐被尝试并且被一些商家重视起来;” “譬如【身触】……” “一些商家发现,在近似的心理价位下,触感越特别、越有质感的材料,其复购率会比其余的产品更高,口碑效果也更好,对于品牌构筑的帮助度也更大——虽然在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是皮具、皮鞋和服装,但快消品同样也存在这种情况,否则那些国际大牌就不会掏那么多钱去采用聚碳纤维(pc)去作为新包装的材质了;” “而大部分手工纸在触感这一块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毕竟人的本性还是亲近自然的,在摸到具有明显植物触感特征的材质时,其心性愉悦度和放松度明显要比其余材质更高——实不相瞒,铸投商贸这一年多也在大力尝试诸如各配方棉纸、苇草纸和民族古法手工纸在出口产品包装上的应用,目前效果看起来还不错,毕竟欧美人更加稀罕这玩意。” “所以,黄总你用不着担心,以当前国内手工造纸厂生产总量的稀缺性,只要贵厂生产出来的纸张符合标准,自然会有一套相应的需求匹配机制来给你下达生产订单!” “又譬如【鼻触】……” “根据我们的研究,当产品包装上附有香味时,消费者对该商品的购买倾向度,会上升05%~2%个百分点。——别小看这小小的数字,对于一个大品牌来说,这就意味着数千万乃至数亿元的销售额!” “当然,附着的香味选择也是一门学问,毕竟不同的香型,不同人群对其的喜厌度是不同的;但总体来说,人工调制的香味会在不同人群中呈现出混杂无序的接受度,但天然的植物气息,却鲜少有人会厌恶——在这一块,手工纸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毕竟只要不往里面添加过多的漂白剂和其余物质,手工纸中的植物气息要比工业纸张的浓郁的多;” “而且不妨告诉你个好消息,就在两个月前,广东白云区的几个商家已经研制出来了将诸如金边玫瑰瓣、海棠蕊、尤加利树叶等纯植物原料无损色添加到纸张里的技术——届时,手工纸在中高端商品包装上的应用将会迎来一波巨大增长!” “至于【意触】嘛……” “其实跟包装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是太大,起的只是应证营销概念的作用而已——不过现在全世界对于环保理念也越来越看重、在原生态、可降解、可回收、低碳排放这块,古法手工纸同样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说到这,工作人员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巴山镇那边搞的那个【纯天然板蓝根染膏】项目也可以加进来——毕竟板蓝根染膏除了能作为植物染色剂给那些手工汉服上色之外,也能让产品包装呈现出无法工业复制的着色,进一步提升产品的感官价值!” 小老板秒懂:“这位老师,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主动跟巴山镇那边的合作社洽谈ppp合作的——最起码,上了植物色的手工纸,除了能给商家减少加工程序不说,也能卖个更好的价格嘛!” 工作人员欣慰地点了点头:“黄总这个想法好——要知道,板蓝根可不是咱们城口的特产,贵州那边在手工板蓝根染膏制作这一块的优势更大,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自家老乡多解决解决就业问题,功德无量啊!” 小老板听出了工作人员的言下之意,心里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 众所周知,这个孵化中心是本地一家企业与铸投商贸联合开办的,而铸投商贸跑城口这边,就是过来帮扶的——之所以这家孵化中心在为每位学员提供咨询服务之前,都要确定一下是否是ppp项目,或者对方是否愿意承诺采用ppp架构去开展这个项目,目的就是这个; 而眼前这位老师的态度很明显——你惠及的本土民众数量和解决的就业岗位越多,你就能从铸投商贸那边拿到更多的资源,甚至能在对方的扶持下,成为行业里的一方地头蛇! 思念至此,小老板一咬牙:“老师,那么大的一块业务,我感觉我们造纸厂的人手不够用啊!要不这么着……我明天往巴山镇和沿河乡文峰村走一趟,除去商量商量板蓝根染膏的合作事宜外,顺便也跟文峰村的合作社商量一下招工的事情!” “放心,我黄怀玉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城口人,能帮衬一把的绝对不会吝啬……” 琢磨了一下,小老板一咬牙:“30个!在文峰村新招30个用工,而且只要建卡立档的贫困户……老师,您看这人够了不?” 工作人员哈哈一笑:“我觉得黄总可以大胆一点,你的造纸厂现在拢共也就才50多号人,就算再招30个,那也才80多个,到时候哪里够用?……要知道,就连希望集团和铸投商贸合作生产的铸华咖啡,都打算更换手工纸包装了,再加上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在推动出口产品升级,那么庞大的市场需求,就算到时候只楼一点订单给你,你那区区几十号人,又怎么可能够用?” 铸华咖啡? 中欧跨境电商在推动出口产品升级? 小老板毕竟算是个小小的人精,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 闻言顿时狂喜:“好!好!好!只要老师愿意帮衬,我们造纸厂最起码扩招100人——文峰村的建卡户不够,我就去双河乡,双河村的建卡户不够,我就去周溪乡!” 工作人员笑了笑:“黄总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这么着,由于需要实地审核的项目太多,明天下午我们才能安排审核人员去贵厂实地拍照考察——生产环境达标后,到时候我按照原色手工纸15元/张,植物染色手工纸19元/张的价格帮你向铸投商贸品控部和大数据中心麾下的资源调配部进行申报;” “但是先说好,到时候品控部接收到你们的样品后,会不会对你们进行二次调价,以及资源调配部倒时究竟会给你下达多少的生产任务,我可不敢保证啊!” “还有,到时候品控部会给你下发一份工艺流程单和验收标准——达不到标准,无法验收,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小老板一听这个价格,嘴巴都合不拢了。 乖乖! 15元钱一张? 植物染色的19元一张? 就算中间需要更改生产工艺,外加需要朝广东那几家公司支付部分技术专利,外加采购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植物花叶原料,那自己也绝对赚发了! 啧啧,看来还是跟巴山镇ppp个项目划算啊,就加了点板蓝根染膏,价格就足足上涨了4毛钱。 不行,明天得好好打听打听,城口还有哪家ppp企业是做植物染色的不——要是7种颜色自己都能生产,那丢下来的单子不得把自己笑醒? ……………… 看着小教室里那喜的抓耳挠腮的小老板,全程一直静静看着的温老表情有些复杂。 公正来讲,这笔“单子”中间预留给那位小老板的利润绝对算得上良心,虽然中间只涉及到四方合作,但除了铸投商贸以外,其余三方之间的利益照顾的都很到位——说它是以压缩铸投商贸的利润,给其余三方构筑一个充满冗余量的生态循环也毫不为过。 而且这种ppp企业之间的交错合作与业务捆绑也是他极为欣赏的——不管是什么企业,总归需要自己学会站起来走路,虽然眼下的主体只是个小小的手工造纸厂,但这种跨行业的合作无疑能给其余的ppp企业拓宽视野之余,提供更多的借鉴思路; 最重要的是“成单”的过程中,那名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传述的种种——虽然那些知识很粗浅也很宽泛,但对于城口的中小微型企业主来说,绝对是无比宝贵的,其价值甚至能与“授人予渔”这四个字沾的上边。 但问题是…… 撇去他一直顾虑的问题不谈, 这种体量不大,无法容纳太多就业人口,并且不具备典型代表的项目……就是杨铸想要给自己的答复? 不对啊! 这个年轻人虽然岁数不大,但绝对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么才对。 面对着温老投过来的眼神,杨铸笑了笑:“这只是一道小小的填空题,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说着,示意身边那位讲师继续带路:“要跟您老人家看的东西还很多,三天三夜都未必看的过来……今晚上的时间还算充裕,您老别着急,咱们接着看吧!” —————— ps:1、本章中提到的两个案例,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手工板蓝根染膏是在贵州而非城口,其主要用途是出口欧美而非用在本国汉服染色;而那个植物手工纸包装项目,有兴趣的不妨去白云区问问包装厂的老板,让他们分享一下当初的故事(在这里,必须给广东包装行业的老板点个赞,那些人真的很团结,也很愿意分享,当初植物手工纸的难题,就是他们一个找一个地聚在一起,共同解决的。) 2、今晚12点本书又要上推荐了,无比苦恼中——虽然说有推荐是好事,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每被推荐一次,就难免会有几章原本没事的章节进小黑屋,希望这次能平安渡过吧! 无量天尊! 正文 第599章 三日一夜(2) 连续站了两间教室的后门,温老发现里面的一对一咨询服务骨子里的模式都大同小异;一半是引导,一半是帮扶——最重要的是,这些学员都是小微企业的老板。 虽然温老知道这个自己一直没怎么关注的孵化中心本来面对的就是城口那些中小微企业,但看到这里面最大的体量也不过就是几十号人,他还是略有些失望——以杨铸的实力,给他看这个,未免有些虚于应付了。 察觉到温老的失望,杨铸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小虾米看过了,我们直接去看像样点的东西吧!” 说着,径直走向最后面的那间办公室。 见到那名讲师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温老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像样点的东西? ……………… 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里,孵化中心的总经理张林正在亲自上阵,挥着手跟面前的几位气质明显不太一样的学员在讲些什么。 张林扭头看向一位四十岁不到的女性:“李总,你的民宿改造项目,现在有些举步维艰了吧?” 见到张林问起自己,李总原本保养的不错的脸蛋上忍不住有些焦虑:“张总,大家都是朋友了,我也不瞒你……” “原本我们巴蜀民宿管理有限公司是计划三年内改造完成150间民宿的——其实一开始只打算改造出来80间民宿,毕竟一间民宿从外观修缮到内部改造,再到家具器材添置,以现在的物价,没有40万根本下不来,绝对是个前期投入巨大的活计。” “但是城口县政府跟我们谈过好几次,希望我们能加大投资,并且这边也在大力推广双层ppp模式,那些村子以老房折算入股,并且还愿意承担部分外观修缮和周边道路扩整的工作,委实给我们降低了大量的前期投入成本……一来一去之下,我们也就答应把民宿改造的数量,从80间扩大到150间。” “原本我想着,既然最大的那块前期投入成本通过ppp模式转移出去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够改造出来的民宿越多,我就越占便宜——毕竟新开业的民宿越多,现金流回拢量就越大,我能滚出来的雪球就越多。” “但是……” 说到这,李总脸色有些难看:“这半年多来,随着口罩事情的影响,城口这边刚刚开始兴起的旅游市场现在是什么情况,张总你是了解的。” “虽然说双庆政府对于城口这边旅游业的扶持力度我们是看得到的,等到口罩事件彻底过去了后,我们对于城口旅游业的恢复,也是抱有比较大的信心的;” “但问题是……半年过去了,即便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缓了改造步伐,但收入锐减的我们,资金链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啊!” “偏偏合同在那放着,该推进的民宿改造,我们还是得推进……ppp架构下,这些民宿的二股东是村合作社,就算有万般理由,对于我这个外人,他们未必能听得进!” 李总话音刚落,另外一名老板也跟着叫苦了起来:“是啊,这半年来,城口这边的经济虽然说不上停滞,但放缓的速度却也太过明显了——没有了外来的游客提供现金流,我那两个农桑主题的农家乐都已经半年没开锅了,原本打算要跟别人合作建设的那几个鱼疗所,也快没钱投进去了!” ……………… 站在办公室外面的温老听见这两位老板在诉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作为实验小组的顾问专家,他当然知道这两名老板没有在撒谎,事实上,由于这半年来的口罩事件,跟这两位老板有同等遭遇的外来投资者不在少数。 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除了让温老思考对流动性人口依赖严重的旅游业究竟是不是适合成为城口这种边陲小城的长期经济支柱外,也让他发现了双层ppp结构在实际运作过程中的一些弊端。 其中,本地人对外地人信任的缺失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说这有着不可回避的历史现实,毕竟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各地农民被外来企业坑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减少各村合作社对于外来老板的敌意…… 最起码,遇到眼下这种非人力抗因的时候,那位女老板也不至于被逼着不顾现实情况地继续改造民宿——别说什么政府调和之类的屁话,在农村待过的温老清楚,许多时候,上面是没办法硬刚村里的意志的。 至于那位男老板的困境,则是双层ppp架构在初期运营过程中,面临的另一大挑战,同样也是温老最感兴趣的一点——他很想知道,杨铸的这个孵化中心,会给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 静静地听完几位老板的抱怨,张林轻轻一压手,等到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他才微微一笑:“诸位,你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我都很了解,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差钱了嘛!” 李总纠正道:“张总,不是差钱,是钱全部陷在项目里,一下子周转不开!” 张林默默吐槽:都啥时候了,还非要死要面子,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当下轻轻一笑:“诸位,任何超过300万的实体项目,其最大的风险来源于初期资金链的断裂;而所有资金链的断裂,往往都跟两个字有关,那就是……【失衡】!” “事实证明,如果诸位不是因为业务循环被中间卡断,但又不得不持续进行新项目的基础建设,是绝对不会出现现今这样的巨大风险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当资金投入和营业收入再这么严重失衡地持续下去,到时候别说赚钱了,有一个算一个,绝对都会破产。 张林呵呵一笑:“其实要解决诸位的困难很简单……要么有那么一笔充裕的资金注入进来,要么玩一手借鸡生蛋的游戏,把项目的初建成本转移出去!” 众人眉头一皱,有些狐疑地看着张林。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资金注入? 以当下的融资环境,除非是大华投资这种具有天使投资人性质的资本机构愿意出手,否则自己这些民营企业哪有那么容易从银行贷到款? 可是众所周知,大华投资目前只投制造业和研发机构,自己这种服务型企业,人家根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而这个孵化中心只不过是铸投商贸麾下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附属企业而已,人家怎么可能冲着你张林的面子破例? 借鸡生蛋? 这年头人人都不是白痴,就算你想把成本转移到上游供货商那边,但双层ppp架构运作模式下,本着某些潜原则,那些供应商都是双庆或者城口本地的企业,怎么可能冲着自己这个外来人的面子压那么多货款和劳务费? 再说了,口罩什么时候能摘下来谁也心里没数,就算有人肯出面调节,让那些供应商压资金,但时间长了,那就是个妥妥的地雷,一旦因为客观原因,款项拖欠的太久,到时候爆出来就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 似乎没有察觉到众人眼中的狐疑,张林笑眯眯地盯着他们:“诸位,听过【以pe估值法为基础的供应链金融么?】” pe估值法? 供应链金融? 那是……什么东西? 几位老板面面相觑,似乎被震住了。 张林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诸位都是做实体的,对于应该选用什么样规格、什么材质的产品、以及该怎么把那些基础设施用最小的成本做到尽善尽美,那是绝对的专家——但是很可惜,你们不懂金融;” “同样的,那些银行或许很懂如何去做理财产品,很懂得资金如何流转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并且给出周密的风控方案——但是很可惜,他们不懂供应链!”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这么一副情况。明明诸位都是能操弄母鸡下金蛋的高手,却始终无法拿到银行的足量贷款;” “同样的,那些银行明明每年都要背负着巨大储金成本,但却因为自己不懂实体供应链,不敢乱投,从而迟迟不敢放贷。” “既然如此……我们把两者融合一下不就行了?” 融合一下? 众人听的似懂非懂,但却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 张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首先,我们必须清楚一点;诸位的项目都是ppp项目,更是把资产包挂在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下面的、具有实验性质的双层ppp架构的项目——这就意味着这些项目本身,已经被城口政府授信了。” “虽然说授信的多寡取决于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对你们的态度,以及这些项目的长远价值,但不管怎么说,有了授信值,银行对你们的大门,就敞开了一条门缝,接下来的就是如何把这些授信值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就拿李总的民宿项目举例,我们不妨试想一下……” “假如贵公司核心业务的资产包在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系统里的授信额为5,那么如果贵公司指定修齐镇合作社下面的某家建筑公司为唯一土建工程承包商,那么贵公司的民宿项目在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系统里的授信额会不会变成6?” “如果建材指定到复兴街道下面的某家建材公司呢?这个授信额会不会变成7?” “家具和电器指定到葛城街道下面的某家贸易公司呢?这个授信额会不会变成8?” “民宿软装潢、人员雇佣、一次性消耗用具等等,全部指定到具有集体性质的上游企业呢?你的授信额会不会直接突破10?” 听出了张林的言下之意,众人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作为旅游行业里仅次于导游的第二大核心中介渠道,民宿上下游可以挂靠和承接的业务太多了,只要全部指定具有集体性质的本土企业,那区区10点授信点算什么,20甚至30个授信点都不是没可能! 张林抬手制止了众人发言,笑了笑:“这只是第一步,做好本土化业务捆绑和利益分配只是勉强搭起了个框架,并不足以解决诸位的问题——事实上,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需要管辖的项目和资产包太多,只靠他们的授信,你们是不可能贷到足额的款项的!” “所以,我们不妨再设想一下,如果城口忽然出现了一家工程总包公司,采用【垫工后付】的方式,接下李总的单子,用垫款延后分期结算的方式帮李总先把那些民宿改造了,会是什么情况?” 工程总包? 先垫钱,再延后分期结算? 利息? 李总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妙啊! 虽然这中间采用的是信用卡分期的模式,但不管怎么说,总能解决自己的现金流问题,总比坐在这等死强……再说了,这种性质的公司背后是什么人,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要是能在业务上搭上关系,等同于报上了一只小腿,以后乱七八糟的麻烦也能少上许多,为此就算多付一点利息,那也是不亏的。 似乎察觉到李总的想法,张林摇了摇头:“李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这种总包公司,是由各乡镇合作社合资成立,是普通的正规公司!” 诶? 各乡镇合作社合资成立的普通公司? 看着李总眼里浓浓的疑惑和惊讶,张林笑了笑:“我们孵化中心不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咱们继续!” “总之,既然接了李总的单子,总包公司就会根据李总提供的合作名单,找到各个上游供应商,把合同一签,答应会在合同期限内向上游供应商和施工单位如数支付相应金额;让李总这边在初期不花一分钱就能把民宿改造工程继续下去。” “可问题是,这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巨额资金,总包公司是绝对一下子掏不出这么多钱来的——事实上,就算有钱也不可能直接掏,毕竟总包公司不可能只接李总这么一笔单子。” “那么怎么办呢?” “简单,总包公司拿着合同找到城口城市发展银行,让他们审核三方的资质,然后以合同金额为标的,进行低息借贷,保证整条业务链的正常运转!” “总包公司在初期会每个月向银行支付一笔略低于李总利息标准的金额用于履约,等到李总那边开始按合同分期还款后,中间的差额就是总包公司的利润来源之一……事实上,只要客户的分期还款可持续,渡过空窗期后,总包公司就滚雪球似的把类似的项目越滚越大!” “但是中间有一个问题……” “即便是城口城市发展银行本就有推动城口发展建设的责任,不管是总包公司也好,李总的项目也好,上下游关联的ppp企业也好,都有着集体经济属性,但需要借贷的金额已经远远超出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给出来的授信额……人家凭什么把钱借给你?” “或者说,在银行最起码的风控机制下……人家凭什么相信总包公司未来每个月能持续拿到超过安全线系数的分期还款?” “要知道,这种事情总包公司是没法自证的,未来的回款安全也决然不是靠着一张嘴。” “所以呢,这时候,总包公司就会去找上双庆发展银行,又或者大华投资,让它为自己就这笔业务出具一份保函,也就是履约保证,用以承诺总包公司每个月能向城口发展银行按合同还款——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会进行兜底。” “要知道,双庆发展银行本来就有义务支持当地的企业,因此完全可以被看作是集体经济企业的总包公司是有不小的可能性拿到双庆发展银行的保函的;” “而大华投资虽然不是银行,但由于其abs业务,已经串联了大量的城市银行和地方商业银行,因此他们完全可以假借各银行之手,出具含金量十足的保函——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华投资虽然不会直接投资此类第三产业项目,但总包公司找他们出具保函,却比找双庆发展银行容易的多。” “事实上,我相信大部分银行是很乐意帮大华投资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忙的——毕竟出于行业管理,谁给总包公司出具保函,那么谁就会成为总包公司的开户行,那可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一口气说完后,张林看着有些似懂非懂的众人,微微一笑:“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个简单的业务循环链,就会发现,李总当下没有花费一分钱,并且未来也顶多只会支付一个跟商业贷款上下波动幅度差距不大的利率来推动民宿改造项目的进行,从而规避了全盘崩溃的巨大风险,绝对算得上大赚特赚!” “总包公司在中间赚了3~5%个利率点的资金差价,并且从诸多施工项目中拿到了该有的佣金,也是受益匪浅。” “上游的供货商和施工企业最划得来,不承担一丢点风险,就平白拿到了那么多的单子,并且为村里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 “城口发展银行也不亏,在有人兜底的情况下,既能赚取5%左右的贷款年化率,又能推动城口的经济发展,可谓是一举两得——虽然是城市发展银行,但毕竟还是个银行,而银行都是靠存贷差来赚钱,这种低风险甚至无风险的业务,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而双庆发展银行和与大华投资合作的银行同样划得来,既能赚取那15%的保函手续费,又能新增大量的开户账号和银行流水——虽然承担了一定的坏账风险,但与自己推动双庆地区经济发展的职责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 说到最后,张林抬起头来:“所以诸位就会发现,在这个金融-供应产业链里,所有的要素环节都被展现了其应有的价值,并用一种相对公正和高效的机制进行双方转化,在破除行业壁垒之余,真正实现了各取所需……从某方面来说,这才是将城口所有的集体经济企业凝聚在一起的粘合剂和隐性市场调节手段,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大伙都在各自为战!。” 包括李总在内的众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种快捷且低成本的融资体系,基本上没有哪家非国有企业能够拒绝,毕竟现在民企对于资金的需求已经到了近乎饥渴的程度——要不是因为可以减少资金支出,实现爆发式经营扩充,你以为会有那么多的企业真的愿意让渡股权,去接受还在试验阶段的双层ppp架构? 但同样的,一旦大家都知晓这个融资渠道,那么你就不得不接受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人的现实——要是你有哪一天让人家不爽了,就此关闭你的低息融资渠道不说,甚至还可以用这把倚天剑去扶持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竞争对手来彻底把你击败! 别以为不可能,要知道,当下华夏大部分的企业其实都没什么真正的壁垒或者核心竞争力可言,在旅游消费行业更是如此,只要有钱,把你挤死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李总她们知道,只要自己别太作死,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城口这边是不可能拿自己随意开刀的——连读过小学的人都知道千金市骨的典故,更何况那些“家长”了。 因此,听到张林这么一番赤裸裸的解说,除了雀跃之外,这几位身家不算小的老板竟然无一人脸上露出担忧。 ……………… 而一直在办公室外面听着的温老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虽然温老后世以“三农”闻名,但他却是实打实的经济学专家,除去那些所有人都意识到的问题之外,如何听不出张林口中那个微改过的供应链金融模式中缺失了最关键的两环? 那些总包公司空窗期的资金来源是哪? 运转过程中间隐含的pe估值法模式,时间长了,是否会倒逼城口集体经济管理公司把部分资产包上市?到时引发的未知连锁效应,是否又是一次资本的迂回包抄? 回想起铸投商贸在城口不声不响涉足的那些产业节点,深深吸了一口气,温老扭头看着杨铸,沉声说道:“小杨,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杨铸看着温老那张严肃的脸,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老爷子,我觉得,现在解释还有些为时过早,而且会越解释越误会。” “要不这样,拢共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带您走完、看完之后,再一齐给您答复好不好?” 三天? 温老深深地看了杨铸一眼,点了点头:“好!” 正文 第600章 三日一夜(3) “温老,其实在我的思考中,不管是地区发展也好,行业发展也好,当下最完美的运转体系应该是个太极图架构——也就是双循环双价值驱动点模式!” “而不管是您老推动的双层ppp模式,还是昨晚您在孵化中心看到的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为这张太极图在打基础。” “因此……拜托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小子?” 这是杨铸在一大早被敲醒后,在车上对温老说的一席话——作为后世的小粉丝一枚,他实在有些扛不住温老时刻投过来的那双质疑的眼神。 太极架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牵引,共同进步?……这不就是可持续发展模式的内核设计方向么? 第一次听到这看似充满玄学的言论,温老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古怪。 这句话虽然说进他心里面了,但是…… 为毛自己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温老自然不知道,这番太极图理论,就是后世他自己在跟已经解散的“五十人论坛”中的部分成员进行线下学术探讨时,总结出来的观点——只不过很可惜,那时候温老已经不在zheng策界了。 ……………… 早点9点,车子抵达治平乡。 看到温老依然在那垂目沉思,杨铸很有些恶作剧得逞似的坏笑了两下,然后径直开门下车。 “杨董好!”这是黑土地药厂的工作人员。 “杨董,您来了!”一名医疗健康事业部的品测部的经理略有些激动和紧张地迎了上来。 杨铸笑呵呵地跟两人回了个招呼,又跟治平乡农村合作社那名瘦巴巴的负责人见过礼之后,这才扭头说道:“这边黄连的成份检测的报告和规范种植标准报上去了没有?” 三人赶紧连忙回答:“都报上去了!” 黑土地的工作人员补了句:“杨董,我们张总托我给您带句话……这次《华夏药典》的增修研讨会,进展的还算顺利,目前已有64种中药材的【有效物质含量测定标准】已经通过了第一轮讨论,其中黄连的测定标准就是以双庆这边的黄连为模板的。” 杨铸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或许是因为中医和中药在这次口罩事件中大发异彩,甚至还作为特效药的核心组成部分大量出口到欧美,委实给华夏涨了不少脸,因此上面不但开始重视起中医/中药来,而且还从善如流,认真听取了一众中医专家和大型药厂的建议,开始着手于第二版《华夏药典》的增修工作——口罩事件中,除去层出不穷的新中医药和中药制品方需要收录进《华夏药典》外,不同品质之间的中药原料所起到的作用也是天差地远,因此药典的增修工作势在必行(历史上,2005年发行了第二版《华夏药典》增补版。) 按理来说,在中西兼顾的《华夏药典》中,中药材原本是没有“有效物质含量测定标准”这么一条的——这玩意和“标准品”、“对照品”一样,以前是西医的专属;而中医药由于其特殊的复合型药理作用,外加炮制手法对药效的影响太过巨大,因此委实很难去定标准。 但问题是,口罩事件中,同样泡制手法,同样的药方,但品质不同的药材做出来的成品效果天差地远也是个客观的现实。 对于这种情况怎么办? 于是乎,除了照搬西药标准那一套之外,《动植物来源药用辅料指导原则》和修订版的《中药大辞典》也被提上了日程——既然中药材有着自己的特殊性,那么我采用中西结合的方式,给中药成品定出药效物质标准的情况下,再给你定一个对照物,形成多层参考和指导,这总归可以了吧? 而很显然,中医界向来有“出了巴蜀,再无黄连”的说法——虽然这种言论是否有失偏颇尚需要讨论,但毫无疑问,巴蜀地区的黄连成为一个对照物,却是没有什么疑议的。 因此,作为《药典》增修的参与成员之一,粤省黑土地制药厂之所以把城口这边的黄连拿去送检,并且还跟医疗健康事业部共同出具了一《巴蜀黄连规范种植标准》,为的就是进一步把黄连的药用和种植标准提高,在塑造真正的壁垒之余,从另一个方面实现多方共赢。 ……………… “以海拔1200米-2200米为种植标准,须有树荫杂草遮挡,每日散光照射6-7个小时,空气湿度标准70%-90%的半干环境,土壤ph值6-7,不能检测出化学药物成份……且生长周期不能低于6年?”温老看着品测部的经理递过来的那份种植标准的复印件,有些牙疼地抽了口气。 这份标准……也太苛刻了吧! 作为最常用到的中药材之一,喜欢半阴半阳生长环境的黄连,温老自然也有一定了解。 那些生长环境什么还好说,毕竟中药材这玩意跟普洱茶一样,就是一山一味,没有对应的生长环境,往往就能变成另外一个物种,到时候有没有足够的药用价值还是另外两说。 但问题是……4年生以下的黄连虽然基本没什么药用价值,但出于行业通用惯例,黄连一般种到5年,就会采收了啊! 你这一下子把黄连的采收年限从5年变成6年,中间平白多了一年的时间成本不说,还会影响产量——作为一个常识,大家都知道黄连长到6年,就会进入植株的衰老期,其亩产量反而会比5年生的黄连低。 除此之外……不能检测出任何化学药物? 拜托,现在又不是以前,由于生态环境的破坏,病虫害的发生频率跟几十年前相比,完全是呈几何倍的增加——像黄连这种多年生的药材,要是不打药预防,中间一个不小心遭了虫病灾害,那完全就是颗粒无收,种植户哭都哭不出来! 看见温老眉毛一挑,就要说话,杨铸赶紧抢先说道:“虽然种植要求变苛刻了,但是对应的,收购价也变高了——铸投商贸和包含粤省黑土地制药厂给出来的保底收购价是【鸡爪统】140元/斤,【单只统】150元/斤!” 嘶~! 温老听到这个价格,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打算以一己之力,翻倍提高巴蜀这边黄连的收购价格? 要知道,当下5年生、品相良好的黄连价格,普遍都在80-90元/斤左右——这还是由于口罩事件,今年各地药材商给出来的高价,要是再几年前,一斤品相良好的单只统黄连,顶多能卖个70元! 这么高的收购价……倒是值得种植户冒那么大的风险! 温老沉吟一下,联想到之前杨铸说的太极图理论,忽然问道:“小子,你这是打算把巴蜀地区的黄连做成真正意义上的地理标识产品,然后通过高价值驱动,小范围带动其余相关产业的发展?” 与后世泛滥、且含量金难以保证的“地理标识产品”不同,此时的地理标识产品,由于一开始是为了打开欧盟市场,因此不管是品质还是价格,那都是高出普通农产品一大截——只不过正是因为流通渠道受限,此时的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想到把黄连这种普通人不愿意触碰的中药材做成地标产品的。 而很显然,这个世界是一个利益驱动的世界,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别说农户了,就算那些企业也绝对冒着诺大的风险去投入到这个产业中来——只要《大词典》、《指导原则》这两个具有强大公信力的文件通过了一个,巴蜀地区的黄连立马就成变成稀缺资源,这种天然属性必然会打消企业的顾虑,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来当这个“冤大头”。 那么杨铸用近乎当下两倍的价格来收购城口这边六年生黄连的用意就很明显了——他想慢慢推动生态农业相关技术的研发、应用和推广,并且最终形成一个自循体系! 想想看,既然黄连要求半阴半阳的生长环境,那么林下种植就是首选——如果你想大面积种植黄连,那是不是得猛着种树?既然大量种树,那么不但生态环境保持住了,树苗培繁产业也会受益。 想想看,既然不能打农药,但是又必须预防虫害,那么生物防治就是必然——与此对应的,微观科学生态环境构筑、生物杀虫剂、生物抑菌剂、以及it微观环境监测系统和其余的预防和治疗方案是不是得跟上?最起码,诸如“苦黄金”之类的生物盾防植物,各类生物碱药剂、以及数据感应探头等设备,就有了应用空间。 想想看,以杨铸提出来的收购标准,未来肯定不仅仅会是要求无农药残留,甚至会打着重金属和激素残留的旗号,把化肥等东西都逐步禁掉,那么种植户为了增产,势必就会转而采用无污染的农家有机肥、菌肥、绿肥等等——与此对应的,生物降解材料、有机肥、绿肥植物繁培等等的行业,同样也有了足够的市场空间。 见到自己提出来的部分可持续发展生态农业理念已经被杨铸开始进入到应用阶段,温老的情绪略有些激动。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后,温老忽然问道:“这个价格是仅限于城口的黄连收购,还是辐射了整个巴蜀地区?除了黄连以外,其余的农产品有没有涉及?” 杨铸自然听得出温老是在问什么,当下微微一笑:“做事自然要一视同仁——事实上,只要是愿意接受我们种植标准的巴蜀地区,我们的黄连收购价全部都是统一的。” “除此之外,贝母、红景天、大黄、秦芄、党参、一枝篙、颠茄、三棵针等二十余种中药材我们在努力制定种植和收购标准外,也统一提高了收购价格——除此之外,鹿茸、麝香、熊胆等动物类药材也是采用同样的策略!” 说到这,杨铸神神秘秘地说道:“老爷子,顺便一说,这两年巴蜀大学在野外新发现的曲茎石斛、延龄草、太阳草等10余种珍稀名贵药材,我们也在推动其商业化种植和应用哦!” 温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铸,他万万没想到,杨铸的手笔竟然这么大,一下子就铺开了二十多种中草药材和三种动物性药材的生态化运作,甚至还开始着手于新发现野生药材的种子库建设和应用了。 感觉自己的细胞在隐隐燃烧之余,温老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问道:“小杨,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问题是……这么高的收购价,你怎么消化?” 这倒是实话,虽然当前国内由于口罩事件,中药原料的价格在一路走高,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前的收购价格是虚高的,等到口罩事件过去后,虽然中药原料的收购价肯定会较之以往涨上一些,但绝对不会依然维持在现今的标准。 而杨铸在当下的高位基础上竟然又平白地把部分中草药材的收购价格往上拔了一大截——虽然这些药材的品质肯定要比一般的同类药材要好,而且各方面的标准也要强一大截,但以当下华夏市场的客观情况,这些药材到时候要怎么消化? 瞧出了温老眼中的那一丝关心,杨铸宛如夏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杨梅汤一样的爽快,当下哈哈一笑:“老爷子用不着担心,国内固然很难消化,但问题是……我可是从一开始,盯的就不是国内!” 说到这,杨铸不无得意地摸了摸下巴:“温老您也知道,那些整天高喊着【德先生】、【赛先生】的欧美地区,口罩情况可比咱们这边严重多了;” “可是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毕竟还是怕死的,托那些特效药的福,当下在欧美,不但各种中医药制品卖的火爆无比,无数中医诊所也是如同雨后春笋般地涌出来——别的地方数据还没统计出来,但光光在荷兰那种小国家,目前就有超过了800家中医诊所(2015年超过1600家)!” “虽然这些诊所里有超过70%都是针灸馆或者推拿店,但不管怎么说,当下海外对于强针对性的中药成品、理疗器械和优质中草药原料的需求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您老人家可别忘了,欧美那边的人对于医疗药品的理念跟国人可是很不一样哦,只要你效果好,价格贵上天,他们也能接受!” 第一次听到这组明显是来自于医疗健康事业部的数据,温老顿时有些咂舌——区区一个荷兰就有800多家各式各样的“中医诊所”,那么整个欧盟又该有多少?整个欧美地区又该有多少?那不得至少有近万家么? 听到这些高质高价的中草药并不是杨铸傻傻地收过来做好人,温老顿时松了口气,思考了一下,侧头问道:“小杨……所以你是打算用高质高价的中药材作为价值驱动点,先给那些有条件的地区狠狠输一波血,然后给当地的药材种植产业定势,最后再慢慢形成可持续发展的商业生态?” 杨铸点了点头:“老爷子,您提出来的那套可持续生态理论和您推行的那套双层ppp架构,本质上就是以集体经济为载体,在农村推行生态工业化;从而使每个农村都变成一个个可以相互流通运转的小塘子,在提高农民收入和生活水平之余,也可以在大水漫灌之时,承担起分压托底的作用!” “公正的来讲,我对这个想法是坚决支持的——毕竟撇开个人情感因素不谈,华夏之所以在近百年来的种种危难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有庞大的农村托底!” “但问题是,每个时代都自有自的客观情况,您老人家想要做的事情固然是立足长远,功在后代,但以现在国内的实际情况来说,不可谓道艰且阻!” “说句悲观点的话,您在现在想要尝试的那些东西,【天时过半不在我】、【地利过半不在我】……甚至【人和】,也有近半不在我!” “如果放在十多年二十年后,咱们国家吃够了苦头,大家或许会想起来你的好,纷纷对你翘起大拇指,称呼您一句【国士】,但在现在……呵呵,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情!” 温老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一方面,他竟然没想到,眼前这位自己一度极为提防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懂自己。 以农村百业为体现的农村生态工业化……短短一行字,却道尽了自己心中所想; 另一方面,他却免不了有些黯然。 虽然他不知道杨铸的信息渠道是什么,但那三句“半不在我”,却道尽了他现在的情况——尤其是最后那句“人和半不在我”。 想起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自己之前曾经在江南地区实验获得的无数认可,就变成了越来越多的质疑,他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口罩问题属于突发意外,造成的城口经济停滞更多的属于非可抗力因素,许多人却借题发挥,开始否定他的实验思路,这种突变的画风,虽然他早就心里有所准备,但情感上还是免不了有些受伤。 察觉到温老的情绪略有些低落,杨铸安慰道:“老爷子,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部分人只会关心自己眼前的利益,朝那条路走他们未必在乎;是谁在引导他们往前走,他们也未必在乎!” 说到这,杨铸眼神开始锐利起来:“大部分人不在乎,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不在乎——在我看来,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分岔口了,再往前多走一步,难说就会积重难返!” “既然大家都更看重眼前利益……那么成!我喂饱你,但是接下来怎么走,麻烦在不涉及红线的问题上,顺从我的安排!” 虽然从语气里听出来杨铸是站自己这一边的,但温老听到杨铸这很有些犯戒的话,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小杨,注意用词!” 杨铸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一笑:“老爷子放心,我毕竟只是个商人,一些尺度的拿捏,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事实上,我只是在您提出来的框架下做一些【术】的补充,至于【道】这个层面,我是绝对不会、也不敢去触碰的!” 说道这里,杨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总之,您也看出来了,我现在做的就是构筑太极图商业循环模式。” “以黄连这些高价中草药为代表,立足农业,根据城口的自然优势构建一众产业群,打造【阳极】,利用其产生的收益正向作用于种植户,推动城口民生经济循环,从而逐渐给农村百业提供生存土壤,也就是所谓的搅动【阴身】——有华西村和各大央企的例子放在前面,只要有足够的外入型收入,本地经济是必然会百花齐放的!” “但是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只靠一个类型的产业,是无法让一个地区真正实现良性发展的——不管是北方那一众资源性城市还是单一工业城市,又或者是南方的某些单一旅游城市,都证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用太极图理论来看,就算是具象到某一个产业甚至商品,单一的路径依靠都是不可取的——就拿药材来说,如果只靠着出口,国际环境变化又或者西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再度西风压倒东风怎么办?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口额不断萎缩,眼睁睁地自己自己被饿死?” “所以……不管是宏观层面,还是具象层面,我们都需要一个可以对应的【阴极】和【阳身】来对应衬托和相互转化!” “从产业着眼,既然种植业是药材的第一环节的话,那么根据用途不同,处于产业末端的深加工业或者服务应用业就是它对应的【阳极】;” “也就是说,以生物科技为代表的工业,以健康疗养为代表的服务业,都可以作为中药材种植的对应【阳极】;被工业深加工所扰动的高收入就业人群和周边配置企业员工;又或者是康养产业那收入不高,但基数庞大的就业人群带来的各种需求,全部都可以作为【阴身】。” “只不过按原则来说,受外部因素影响越小、价值越高的末端环节越适合拿来做【阳极】,因此从整体评估上来讲,生物科技工业其实更适合拿来做这一产业的【阳极】——只不过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现实情况,当本地的优势资源不够,但就业人口负担又比较大的时候,适当降低城市价值阈值,选择康养服务业来做这个【阳极】反而更加合适。” “而从依靠路径来看,那就更简单了——药材出口对应的是高品质药材内需;国内目前都是以欧美发达国家作为对标对象的,只要海外中药材品质提上去了,在市场机制下加以诱导,国内的中药材品质需求自然会提上来。” “而如果有哪一天海外的高品质药材需求急剧下降,到时候咱也不用怕,以华夏14亿人口的庞大规模,只要生物科技方面打好基础,这些药材根本不愁消化不了,只要供需关系不失衡,一个周期后,这些药材的出口规模不但能恢复,价格反而能再提上一级——当然这其中涉及到中间产业和渠道的发展,虽然都是同样的模式,但毕竟算作是另一个领域,咱就不拿出来举例了。” “总之,以微观大,只要找到每一个产业对应的阴阳极,并且找好两者之间的价值转化路径,把所有产业聚拢在一起,对于地区而言,就是一个比较完成的太极图了!” 说道这里,杨铸总结道:“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90%的宏观模式在各自的领域内都是完美的,但是真正运作起来,能够拿到60分的连1%都没有;” “具化在商业上,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但模式在初期的驱动值不够,驱动人群基数过少导致没有形成预料之中的生态雏形,绝对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温老轻轻点了点头:“所以用黄连举例,你不惜代价地把优质黄连的收购价提高那么一大截,为的就是注入足够的价值驱动力,并且吸引足够多的企业入毂?” 杨铸笑嘻嘻地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没有足够的利益作为吸引,人家怎么可能乖乖地按照区区几家企业定下的规则办事?” “再说了,我麾下有不少产业面向的都是国际市场,老爷子你也知道,当今国际贸易,本质上就是货币价值对冲——不一开始就把门槛提高,给商品预留出足够的价值冗余,难不成到时候让漂亮国的那一堆【绿油油的三分钱】来割利?” 绿油油的三分钱? 温老一愣,旋即想起来百元美钞的制作成本就是三美分,顿时明白了杨铸的言外之意,当下很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他:“小杨,你啊你……你们这些做商人的,果然鬼精鬼精的!” 低头琢磨了一下,温老抬起头来:“小杨啊,你那个太极图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同样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就拿城口为例,这种地处偏远,交通堵塞,而且还没有知名度的地方,面向外界的价值流通渠道如何打通,可是个大大的问题哦!” “要知道,铁人身上也打不出三千根钉来,要是城口各行各业对应的商品或者服务,没有在全国范围内传播给足量基数的b/c端受众,而是仅凭铸投商贸体系内的那些企业以及县政府自己的渠道去流通的话,你的想法依然不具备太强的参考价值——毕竟,我们是给全国偏远地区的农村做运营模式设计,而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城口地区!” 价值流通渠道? 杨铸笑眯眯地看着温老:“老爷子放心,这块我们已经有尝试了……要不咱们先吃顿铁罐煮腊肉,然后继续走走看看?” 看着那名乡合作社的负责人已经架好木架子,点起了火堆,把一个小铁桶挂了上去,温老瞅了瞅身边这位猛着咽口水的年轻人,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杨铸:“小杨啊,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该有的定力也是应该有的吧……只不过是没吃早饭,你至于馋成这样么?” 杨铸无比幽怨地看着温老。 紧赶慢赶下,昨晚上就吃了一碗煮蛋皮,今天一大早又被您老人家揪出来,连早饭都没吃,眼前面对着这桶香喷喷的老腊肉,谁顶得住啊! 正文 第601章 三日一夜(终) “经济的本质是价值流通,因此信息交互渠道永远是最核心的三大要素之一,有鉴于此,我们怎么可能不在这一块下功夫?” “只不过,现在华夏已经快步跑入互联网时代了,与传统的线下广告、博览推介会、经销商渠道不同,我们的信息交互渠道更加依赖网络。” “虽然说利用互联网去做商业信息交互存在着真假难辨、容易虚假夸大、公信力不足等情况;但是……你也要看要怎么做,以及是谁去做这事!” 杨铸如此说道,然后一边急不可耐地刨了两块肥瘦相间的带皮腊肉放进碗里。 ……………… 或许是得益于斑鸠网廉价到令人发指的便携录像机租赁服务,又或是得益于它们那丰厚到很有些令人看不懂的激励机制; 总之,饶是口罩事件依旧尚未停息,但全国各地依然多出了无数举着摄像机四处乱跑的人——只要能随手拍一点风景和所见所闻就能传到网上赚钱,干嘛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而且华夏人向来以聪明闻名于世,很快,就有人从中发现了其余的商机…… ……………… 城口县东部39公里。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旅行探雷使者——风姿!”一个看起来颇为青春靓丽的时尚女孩微微喘着气走在一个山谷里,一旁的搭档似乎并没有让她把气喘匀的意思,就这么端着一台摄像机拍着。 女孩一边走,一边尖叫着:“哇~!这里好漂亮!” 摄像机朝着四周靓丽的风景扫了一圈,这才回到时尚女孩的身上:“我现在是在城口,坐落于于双庆东北部,一个之间很少有人听说过的宝藏城市——这里就是当地人强烈推荐的亢谷景区了。” 往前走了两步,时尚女孩眼珠子一转:“说起来,视频前去过张家界的朋友们是不是觉得这里的风景隐隐有些熟悉?” “没错,坐落在大巴山腹地的亢谷,南北长约35公里,海拔900—2680米,森林覆盖面积达90%,峡谷幽深,山峰俊秀,气候凉爽宜人,被当地人称为【小张家界】。” “而且我跟你说,亢谷景区有各类植物3800余种,国家重点保护植物197种,有水杉、光叶珙桐、崖柏等,绝对能让你大开眼界——而且如果运气好,还能见到白唇鹿、川金丝猴、梅花鹿等国家一级保护珍稀动物哦!” 足足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时尚女孩把龙峡口、野人溪、大巴山动物养护站、月亮岩、棕熊沟、鱼泉、一线天、密彩瀑布等景点走了一圈,用第一视角详细地把这些景点扫入镜头中后,最后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行了,这个景区太大了,才逛了一半就逛不动了!——不得不说,这28块钱的门票花的简直太值了!” 说到这里,时尚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对着镜头说道:“心动了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哦……” “经过你们小风姿的不懈努力,亢谷景区主管方你们这12万小粉丝的情面上,愿意拿出1000张门票做优惠——原价28元,现在只要15块钱就可以买到了哦,除了门票一年有效,以外还附赠一次峡谷漂流体验哦!” “天哪!只需要15块钱,你就能在国情、中秋、甚至春节假日,美美地享受一场5a级的视觉盛宴,还能体验一次刺激无比的峡谷漂流!” “心动的朋友可以点击视频下方的链接抢票,跟以往的一样,这1000章超值门票是挂在工友之家的哦——斑鸠网和工友之家联合作保,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买就行!” …………………… 鸡鸣寺外200米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布帐篷。 一名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粤省男子,正坐在凉席上慢悠悠地用酒精炉烧着水。 “好山好水出好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我们这些喜欢四处收茶的老茶客,但凡每到一地,干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喝茶,而是在茶区周围走一走、看一看,考察一下这周边的山水环境到底怎么样,免得到时候抹不开情面,把脖子伸到茶农面前,乖乖地让他们宰上一刀!” “以前听说鸡鸣茶在辫子王朝时期是贡茶,专门进攻给皇室,我一开始还不信——毕竟这年头打着各种各样莫须有名号的茶叶太多了,光冒出来的贡茶就有上百种,但凡喝茶的人都知道里面有多大的水份。” “但是这个以前我从没听过的鸡鸣茶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奇之下,我就趁着来城口避暑的当口,顺便去查阅了一下城口县志。”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好家伙,原来明清时期鸡鸣茶就是贡茶了,乾隆皇帝更是为其提诗【白鹤井中水,鸡鸣院内茶】——要知道,皇帝给一款茶题诗可不容易,虽然乾隆一辈子写的那四万多首诗足够我擦三辈子屁股了,但由此可见,鸡鸣茶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而到了鸡鸣乡,又逛了鸡鸣寺之后,我才发现,哪怕自己再被颠上几个小时的屁股,也绝对值得——刚才鸡鸣寺的风景和那棵老茶树,各位老爷都看过了,没得说吧?” “但是我想告诉各位老爷的是,在我们这些老茶客眼中,鸡鸣乡这边的山山水水,绝对比一百个鸡鸣寺还要宝贵!” “昨天在茶园里拍的视频大家也都见到了,那可是海拔1800米以上的高山茶园啊!” “而且悄悄告诉你们个小秘密,像鸡鸣乡这种茶园全在毫无工业污染痕迹的高山上,平日里日照很充足,但降雨量却比较小的地方,出来的茶叶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是个宝贝!” “为什么?” “简单啊,长在山顶上,日照充足,但降雨量少,那茶树平日里肯定缺水啊——一缺水,就需要猛着往满是岩块的山体里扎根啊,吸取到的矿物质就丰富啊,茶叶中沉淀出来的风味物质就丰厚啊!” “而且,为什么说云雾容易出好茶?那是因为茶树的叶子也是能吸收空气中的水份和其余芳香物质的——像鸡鸣乡这边满山都是参天大树,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草和苔藓环绕其间的地方,长出来的茶叶风味绝对比寻常茶叶更胜一筹。” “好了,道理说的再多,还是比不上亲自品一品来的靠谱……水烧开了,我要替各位老爷试一试毒了!” 看着酒精炉上的水壶响了起来,男子面色一整,然后从席子上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撮墨绿色的茶叶,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盖碗里,然后又取了另一小撮放入玻璃杯里。 熟练地注水、醒茶之后,男子把盖碗里的第二泡茶汤倒进白瓷碗里,先在摄像机镜头面前展示了一下那黄绿色的茶汤后,拿起汤匙轻轻品了两口。 “嗯……口感鲜爽,两颊生香,略带生津感,的确不错!” 说着,男子微微皱眉:“虽然不错,但说实话,并没有到让我感到惊艳的程度……莫非是我冲泡的方法不对?” 说着,男子又往那只玻璃杯里直接高冲注水:“咱们还是试一下绿茶传统的喝法吧——并不是所有的绿茶都适合用工夫茶的方式去冲泡。” 把那杯此时尚是嫩绿色的茶汤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下,男子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眉毛一挑,朝着手里的杯子看了看:“嗯,气韵氤氲,香波袅袅,茶方入口即香融经络,味存丹田,顿时神清气爽——果然是好茶!” 很有些忘我地连品几口后,男子一本满足地看向镜头:“以一个拥有着近二十年茶龄,喝过上百种茶叶老茶客的身份,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各位老爷——鸡鸣茶绝对是绿茶里不可多得的好茶!” “只不过呢,这个茶适合大杯高冲,而不适合用盖碗走汤,因此只接受工夫茶冲泡方式的老爷们可以划走了!” 拿起席子上的盒子打量了几下,男子脸色一苦:“之前向送我这盒茶的茶农们拍着胸脯打包票了,说如果这茶好喝,一定帮他们消化2000盒——可是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喝的了那么多茶?” “所以……只能拜托各位老爷帮帮忙了!” “想喝鸡鸣茶的老爷们劳烦动动手指头,点击一下视频下方的链接,工友之家平台上有鄙人挂上去的2000盒鸡鸣茶——200g/盒,市场价68元/盒,链接里只要56元就可以直接拿走,每盒上面都有鸡鸣乡茶叶初制所的防伪标志和铸投商贸提供的溯源码,绝对童叟无欺!” 说着,男子双手合十:“诸位老爷,拜托了,大话已经放出去了,要是食言而肥,我以后都没脸再来这里了……” ……………… “哈哈~我们城口的板栗就是比外面的更面、更甜!有没有水友想吃的?想吃的赶紧在评论区报名,人数超过100人我就在工友之家上挂单,我帮你们代购几斤发过去!”——这是本地偶尔带带货的小up主。 ……………… “我挨你们说,外地人来城口只晓得吃牛汤锅,其实我们都在笑他们,真正懂吃的本地人,下车第一站都是跑到东大街客运站斜对面的那家小馆子里吃格格面——泡椒肉食面配上肥肠格格,那味道,简直霸道了!”——这是本地的生活区up主。 ……………… “噔噔噔~网上最近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城口磨盘柿饼到了,咱们今天好好测评对比一下,看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跟他们说的那么甜!” “为了防止大家买错,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资料,大家记住啊……真正的城口磨盘柿要比市面上大部分的柿子都要大上一些,之所以叫磨盘柿,是因为其底部形似磨盘下扇,上部微凸而有尖而得名,不管是柿饼还是鲜柿子,买的时候注意观察一下它的上下两面的形状特征就不容易搞错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同样买了市面上其余几个品种的柿饼,还准备了一个甜度计,让我们来对比一下,城口磨盘柿究竟是不是那么厉害……”——这是斑鸠网上一个小有名气的测评主播。 —————— 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在城口县城和各乡现场观摩了十多个举着摄像机录制素材的up主后,温老又挨个查了一下这一类视频在斑鸠网上的播放量,这才很有些玩味地看着杨铸:“小杨,我承认,这种更接地气、也更有代入感的传播方式是个好主意,但是……” 温老扫了扫身边在认真倾听的三名学生,掰起了三根手指头:“第一,从同类视频的横向对比来看,斑鸠网明显对于重庆地区和滇南地区有流向倾斜——不管怎么说,斑鸠网都是一个全国性的大型流媒体网站,你这样做,不怕损害斑鸠网的公信力?” 杨铸耸了耸肩:“现在全国约有1/20的人都知道斑鸠网和铸投商贸是一家,1/10的人都知道国家在大力扶持双庆这边的经济发展,1/5的人都知道国家已经开始大力开展脱贫工作了……所以,就算斑鸠网有明显的流量倾斜,谁能说半个不字?趋势放在那,指不定会有更多的up主蹭热点,一窝蜂地冲到双庆和城口来拍视频呢!” 温老呵呵一笑,扭头对着三名学生说道:“看见了没……谁借谁的势还不一定呢,你们眼前这位大老板,小算盘打的精着呢!” 三名学生看着一脸黑线的杨铸,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调侃了两句,温老按下了第二根手指头:“小杨,我注意到了,斑鸠网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在幕后推动了那些up主带货。” “虽然说通过商家让利,把那些up变成一个个线上销售渠道没什么不好,毕竟这种方式能够打破地域的隔阂,也能大幅降低商家的推广和渠道费用,在你们的大数据算法下,更能把每一分钱、每一个流量花在刀刃上;” “但是……你们就不怕在利益驱动下,这些up主或者是以前的经销商逐步把三级分销模式搬到线上来?” 由安利率先“改良”出来的三级分销模式,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的弊病自然无需多说——事实上,正是因为三级分销模式太容易变成击鼓传花,后世的华夏才明令禁止这玩意。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但凡采用了三级分销模式的商家,不管是主观还是被动,最终流通出来的商品,全都是价格虚高、但品质却一言难尽的玩意——如果城口这边的出去的线上商品全部变成了这样,那无疑是一场灾难! 杨铸闻言,笑了笑:“这个老爷子放心,在斑鸠网上挂的那些店铺链接都是临时的,而要想挂链接,除了这个店铺必须是工友之家的以外,那些up主也必须提供厂家的直销授权书作为凭证,而且必须是生产商家或者大区代理商一级的直销授权书——把责任链直接锁死在企业哪一端,除非是企业疯了,不然的话,三级分销模式至少在短期内无法出现!” 温老自然明白杨铸口中的“企业疯了”是什么意思,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算是勉强认可这个说法——虽然这种做法中间有诸多漏洞可以钻,但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既然能在当前起到效果,那就不能因噎废食。 按下了自己的第三根手指,温老有些不满地看着杨铸:“小杨,为什么我看到的视频里,大多数都是给农产品带货的,又或者是介绍城口这边的美食和人文,却很少看到给民宿和旅游衍生项目做宣传?” 杨铸一脸委屈:“老爷子,铸投商贸的主业本就是做农副产品以及民生类快消品的啊——斑鸠网作为铸投商贸的兄弟企业,自然要有限照顾自己人啊!” 说到这,杨铸笑眯眯地看着温老:“如果小子没记错的话,有位经济学专家曾经说过,民营企业最大的慈善就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铸投商贸和斑鸠网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家民营企业而已,你们总不能逮着一只羊猛薅吧?” 温老顿时被噎住了。 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上级领导,甚至商界的其余人士,从来都没把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当成一家普通的“民营企业”,因此在许多事情上,他们都不自觉地用对待国企甚至央企的态度和标准去要求这两家公司——这也就是他明明这两天对杨铸交出来的答卷已经非常满意了,但还是在此刻表达出自己小小的不满的原因。 见到温老被噎住,杨铸赶紧补了个笑脸,解释道:“老爷子别生气,实话实说,之所以现在没有在旅游宣传方面给予暗中推动和流量扶持,一方面是因为口罩事件并没有完全过去,时机上不太合适;” “另一方面嘛,则是城口这边的文旅项目,基础还没夯实,现在就猛推,我怕到时候适得其反!” 文旅项目? 基础还没夯实? 温老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地看着杨铸:“哦?小杨,文旅这个概念可是在内部刚刚提出来的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还有,看样子你对这一块有自己的间接啊,要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学习和探讨一下?” 啊!!? 文旅概念现在还没有正式提出来? 杨铸顿时有些犯傻。 看着一脸笑意的温老,以及那三名充满好奇与期待的学生,杨铸嘴巴忽然变得很苦…… —————— ps:提前招呼一声,后天要考级,所以不确定明天能否挤得出时间来码字,如果明天没更新,请不要奇怪。 正文 第602章 要不,把我调回总部? 正当杨铸被温老拉着强制在做“学术探讨”的时候,连开了三天会的小丫头,也总算半软半硬地把蛋糕分完了。 ……………… “咔嚓!” 看着小丫头毫无形象地一口咬下一大口葱,脸上露出感动的都快要哭的表情,又扭头瞅了瞅所处的这间简陋小店,以及远远站在店门口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那两名安保人员,李明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喂,丫头,吃口葱而已……你至于么?” 他一直觉得杨铸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国内乃至国际最拔尖的那批富豪,但浑身上下却充满着一种名为屌丝的气质,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兴趣爱好,跟他接触过的那些有钱人截然不同, 而很显然,眼前这丫头被她家男人彻底带坏了,放着奉天政府和那批企业举办的高规格宴请不去参加,却转头偷跑到这种小店里啃大葱? 嗯…… 没错,就是偷跑过来的! 一想到这丫头缩进店里面的那副鬼鬼祟祟表情,老李头就觉得自己的脑仁子在发疼——什么时候,一盘子大葱竟然要比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更有吸引力了? 嗯,还有胶州大馒头! 看着店老板端上来的那个比脸还大的馍馍,老李头默默在心里加了句。 把半截大葱在盛满虾酱的碟子里满满地裹上一圈,小丫头陶醉地闻了一下上面那对外地人来说很有些古怪的气味,然后把樱桃小嘴张的大大的,又是一口咬下。 “因为杨铸不喜欢我吃大葱大蒜啊,而且我在外面吃饭时,他们也从来不给我上大葱……我都快有一年没碰过这玩意,馋死我了!”小丫头腮帮子鼓鼓的,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委屈。 作为一个齐鲁人,除了杨铸这种怪胎,几乎就没有多少人不喜欢吃生大葱的——看似腥气无比的虾酱,配上甜辣甜辣的本地大葱,绝对是无数齐鲁人眼中千金不换的超级美食。 但是很可惜,杨铸无法接受在跟自家女人亲热时,从对方嘴里喷出来的那股子葱蒜味……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些硫化物的气味,绝对不是刷刷牙就能立马去除掉的。 而作为铸投商贸的老板娘,即便杨铸不在身边,在外面吃饭时,也绝对不会有人把这些玩意点上餐桌的——她不是杨铸,可以毫无顾忌地随心所欲;作为铸投商贸的门面人物之一,最起码的形象还是得照顾的。 因此一来二去之下,小丫头能吃到生大葱的机会少的可怜,也只有杨铸不在身边,正事已经办完,同时旁边又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这么肆意妄为一回——不过还是得小心,万一被自家男人知道自己又偷吃大葱了,小屁屁上少不得又要挨上几巴掌。 哎~ 大葱这玩意蘸酱多好吃啊,那个坏人怎么就那么不喜欢么? 小丫头有些心虚地瞅了瞅在门口在那里瞎晃荡的两名安保人员,发现他们都是一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一脸欢喜地把手上的大葱蘸了一圈虾酱。 老李头有些费劲地把眼前的那个海碗大小的胶州馒头撕开,取了一截放在小丫头的碗里,然后大手一挥:“喜欢吃大葱就在这多待两天,奉天好歹也算我的半个地盘,有我护着,没人敢给你打小报告——到时候想吃什么,告诉你李大哥,我带你吃个够!” 这倒是实话,虽然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总部在冰城,但所有人都知道杨铸跟东北的交情枢纽是奉天,麾下关联的核心产业大多在奉天都有办事处不说,铸投国贸在奉天的办事处甚至比泉城的总部更像一个总部,以老李头跟杨铸那非同一般的交情,即便身上没有挂着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书记兼代理总经理的这个身份,说出去的话也绝对好使。 小丫头闻言,脸上顿时有些雀跃起来,这次分完蛋糕后,一些基本的框架也被搭了起来,如果没有突发事件,她最起码有三四天的清闲时间,因此留在奉天也无妨。 想起在这几天里,有李叔叔护着,自己可以完全不受约束地想吃什么吃什么,想逛哪里就逛哪里,小丫头的小拳头忍不住都攥了起来,旋即想到了什么,当下有些由犹豫地看着李明:“可是李大哥,不是听说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最近的业务很繁忙么?你在奉天耽搁这么久,会不会影响不好?” 由于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以中欧跨境电商项目和海外中医诊所渠道为武器,打着品控的标准,已经逐步在部分中草药种植和农产品种植领域推行了有机化改造,因此作为上游供应商,希望集团的有机肥料、菌肥、植物农药、生态化结局方案、部分富集植物种子、和虫害预防性植物种子等业务,迎来了一波飞跃式的暴涨——而且由于需求倒逼,铸华基因实验室和希望集团麾下的那些实验小组不得不加快手里面的项目研究速度,用以应对接来下的种种挑战;有那么多事压着,小丫头很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李明的工作。 老李头闻言,却苦笑了一声:“放心吧,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的。” 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虽然业务已经涉及到种子研发、新品培育、生态应用技术研究、种植推广、土壤改良、原料进出口、生物农药/肥料/饲料生产、部分类别的农资销售等一系列领域,而且其生产规模和销量已经非常不容小觑,但实际上,它的真正核心部分还是在于各种新技术的研发和应用推广这两块——农资行业其实是个高科技行业,有着技术为王的特性,再加上背靠着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这两棵大树,因此其它行业无比重视的销售环节在希望农业科技真的不怎么重要。 但这种以技术为核心的企业,采用国外的那种服务型管理制度固然能够激发各个科研部门的积极性,但随着时间推移,却也带来了另外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不服管! 没法子,但凡涉及到科研,除非是在那种极度压抑和不公的学阀氛围,要不然,大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达者为师,信奉的也是强者为王的那一套——对于那些职级虽然高于自己,但却对技术一窍不通的管理者,他们是向来不怎么瞧的上眼的。 虽然说经过李骏上次的铁腕手段,再加上秀了秀肌肉,展示了一下铸投国贸在海外那一大串令人头晕眼花的研究机构,让这些人很是乖巧了不少,对于李明也始终恭恭敬敬的,但由于这一类企业的特殊性,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已经逐渐形成稳定而自循的运作生态后,各部门负责人除了找李明这个一把手要资金去填研发这个无底洞以外,竟然就没什么需要他真正操心和直接插手的了——当然,一些大型的b端合作项目也是需要他出面的,但这种客户毕竟不多,因此到了现在,只要各研发部门资金够用,他哪怕就此人间蒸发,估计下面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着李明在那诉苦,小丫头偷笑了一番后,眼里却满是羡慕……要是有哪一天,自己能够跟李明一样可以整日里悠哉悠哉地四处瞎逛,那该多好啊! 看见小丫头在那里发怔,老李头眼睛转了转:“丫头……要不你帮我跟杨铸那个混球说说情,把我调回总部一下?” 调回总部? 调回希望集团的总部? 小丫头一惊,抬头看向眼前的李明…… 正文 第603章 人形图章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不行!” 几乎不用思考,小丫头拒绝了李明的请求。 “为什么?”李明有些难以理解看向眼前这位被简装汉服衬托的愈发艳丽的尤物。 “喂喂喂,丫头,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里整日里无所事事,就这么荒废下去?” “而且,希望集团这段时间日子不是很好过,林总那边更是缺一个能够帮衬到他的人,与其让我在这边生锈,不如跟杨铸那个混球说一声,放我回去给林总搭把手!”老李头嚷嚷了起来。 小丫头眉毛轻轻皱了皱:“林厂长给你打电话了?” 李明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很光棍地点了点头:“没错,可染到现在还没恢复职位,面对着希望集团内部乱鸦鸦的一大堆事,林总有些处理不过来——就算可染恢复职位了,未来的工作重心也会开始外移,林总一个人有些独木难支,因此希望我能回去帮他一把!” 小丫头表情有些微妙:“那为什么林厂长不直接跟杨铸打电话,而非要让你自己来说?——要知道,当初是杨铸把你要过来的,而且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是杨铸计划中最重要的几个压舱石之一,一把手调任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可插不上话!” 李明翻了个白眼:“林总为什么不直接给杨铸那个混球小子打电话,原因还用问么……你觉得那个小子会答应?不在电话里面直接喷林总一顿,就已经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了!” “至于说什么压仓石不压舱石的……” “好吧,丫头,我承认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很重要——但以公司现在的情况,哪怕把一头猪放到我这个位置上,都能做的很好,干嘛非要把我架在上面?” 小丫头有些古怪地看着老李头:“所以……你觉得现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了,是个人都能去做这个总经理了?” 李明撇撇嘴:“难道不是么?不就是个批钱的人性图章而已,换谁谁不行?” 小丫头叹了口气,念念不舍地把手中的那截大葱放了下来:“李大哥……你信不信,如果坐在希望农业科技一把手位置上的那个人不是你,不管是齐鲁还是黑龙省,立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从里面扶持自己的话事人?” “你信不信,如果坐在希望农业科技一把手位置上的那个人不是你,铸华基因实验室和铸投国贸立即就会中断技术共享,也会拒绝把包括野生大豆之类的种子库资源向希望农业科技免费开放?” “你信不信,如果如果坐在希望农业科技一把手位置上的那个人不是你,铸投国贸绝对不会再专门做一本账,在暗地里无限制地向着这家公司注入资金之余,却不做任何增持股份的要求?” “你信不信,如果坐在希望农业科技一把手位置上的那个人不是你,希望农业科技现在的业务订单,立马就会凭空减少70%以上!?” 宛如连珠炮一样地说了一大串信不信之后,小丫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老李头:“李大哥,你已经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待了两年了,以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为枢纽,承上启下构筑出来的这一整套产业链究竟有着何等重大的战略意义,想必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毫不避讳的说,虽然单从产值、直接经济效益、资产规模等方面来说,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甚至连铸投国贸的零头都没有;但要从长线的战略价值来说,眼前账面资产规模只有不到10个亿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在杨铸心里,甚至比两个铸投国贸更有价值!” 说到这,小丫头身子轻轻往前倾了倾:“李大哥,论起社会阅历和人生经验,您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要强的多……你应该明白,有些时候,坐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一把手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远比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要重要的多!” “像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这种关系到种子研发、基因科技应用、生态化种植计划、大豆产业布局、新型饲料推广计划等等的要害项目为一体的枢纽企业,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它蕴含的恐怖价值?” “你之所以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人型图章,那只不过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是杨铸最信任的人,杨铸当初花了诺大代价硬生生把你推到一把手的位置,其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在当下这个当口,没人愿意冒着大不韪,去触怒杨铸,从而导致两败俱伤;” “但是,如果你不再是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一把手了,那么……你真的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李明闻言,额头的冷汗忍不住冒了出来。 作为当事者,他当然知道这两年里,杨铸向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倾注了多少资源——不管是资金还是人力,只要他张口,杨铸二话不说,立马安排的妥妥的;甚至一些不足以向外界公布的技术资料,也会主动地送过来。 而随着最近一年来杨铸的种种动作,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这家当初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农业科技公司在杨铸那一堆外人看起来很有些天方夜谭的计划中,究竟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在那条立体状的产业链条中承上启下,包括铸华基因实验室在内的一大批子重点项目,完全就可以就此解散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业务规模呈几何倍增长的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之所以这两年如此波澜不惊,根子竟然出在自己这个一把手的身份上面——他一直以为,这种以科研和技术应用为主的公司本就是应该这样的呢。 一想到如果自己非要坚持回归希望集团总部,很有可能导致杨铸不惜血本推行的数个超大型计划就此夭折,超过数十亿资金的投入和无数隐形的社会资源就此打水漂,他背上的汗毛就忍不住竖了起来——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以他对杨铸性子的了解,如果让他绝对自己这种战略级的长期项目失去了足够的掌控力,他绝对会狠得下心把项目就此腰斩! 而很显然,只要自己这个代言人离开了一把手的位置,不出意料的话,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这家宝藏企业里,必然会主动或者被动地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而使事情走上不可逆的道路。 该死的! 自己好日子过的太久了,竟然失去了最起码的敏感性了! 老李头暗自骂了自己两句——如果这两年他一直还待在希望集团,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小丫头见到李明表情有些懊恼,知道他打消了调回希望集团总部的事情,当下轻轻舒了一口气——李明与杨铸之间的私人交情不一般,如果他真的非要坚持调回去,吵上几架后,杨铸未必拗得过。 直接上手拿起一根卤鸡脖啃了起来,小丫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而且,不出所料的话,你人形图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估计有你忙的了!” 嗯? 李明有些诧异地看着小丫头:“怎么会这么说……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抬起头来:“因为漂亮国农业部前两天发了个公告,说因为气候原因,预计明年大豆会减产啊!” 李明有些莫名其妙,气候干旱导致大豆减产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供需失衡下,虽然这会直接导致国际大豆期货价格的飙升,并且给以东北为核心的豆油压榨企业来带沉重的成本压力,但跟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又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虽然和铸投商贸一起涉足了本国大豆种植业,并且跟面积颇为不小的农户和国营农场签订了大豆收购合同,甚至其麾下的豆奶销量也非常可观,但严格说起来,华夏本土大豆跟国外的转基因大豆压根底就不是一个东西,漂亮国的大豆减产,关他们何事? 小丫头见到李明一头雾水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除了毛熊国外,杨铸在南美也有非常不小的一大片大豆种植基地呢……根据铸投国贸传过来的消息,西半球虽然不约而同地面临着干旱,但事实上,漂亮国那些一直持续改进技术的农场主,早就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去克服包括降水不足在内的气候所带来的影响了。” 说到这,小丫头意味深长地总结道:“也就是说,气候干旱固然会影响漂亮国这个世界第一农业大国的大豆产量和出口量,但减少的数字,却绝对没有那边计算出来的那么夸张!” 嗯?? 仔细品了品小丫头话里面的意思,又想起杨铸这些年一直暗悄悄备下的后手,察觉到什么的老李头眉头皱了起来…… —————— ps:临考试还给你们码了两章,够意思了吧,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把诸位的票票全部奉上来? 正文 第604章 出问题了? 自家老板娘来了,铸投国贸在奉天的办事处自然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表一番衷心。 由于两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和骨干人员构成不一样,因此对于铸投商贸来说,自家的大boss固然是在商场上战无不胜的神祇;但对于铸投国贸来说,除了能带众人攻城拔寨之外,杨铸却也如同一个暴君一样,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事实上,自从公海会议以来,整个铸投国贸体系“免职后莫名失踪”的成员少说也超过了两百人,虽然这些人几乎全都是海外各部门的,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铸投国贸员工,对杨铸的敬畏刻进了骨子里。 但与此对应的,除了铸投国贸比铸投商贸更甚一筹的顶级薪资待遇外,但凡能入了杨铸眼的成员,现今无一不是掌控一方雷电的大佬,这中间的际遇委实让所有人嫉妒到发狂; 李骏这等元老二把手就罢了,毕竟人家的能耐在那放着,掌控北美分公司这种体量远超总部的巨无霸也没人不服; 但是……诸如吕思思和覃鑫等人却又是什么鬼!?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各方面能力顶多算是中人之资而已,铸投国贸里能力远超她的人虽然不能说一抓一大把,但在金融和投资领域比她强的起码也有两三百号人,凭什么是她去掌控那家随时可以调用天量资金的铸投私募?——好吧,吕思思长得漂亮,传言她还是自家大老板的床上尤物,杨铸把自己的小情人安排在要害部门,听起来虽然极为俗套,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覃鑫呢? 那个小虾米出身,能力平平的家伙,凭什么就能成为共助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现今更是主管特效药的出口业务?……这家伙可是男的,自家的大boss总归不可能男女通吃吧? 在仔细研究覃鑫的上位史后,大家得出来一个与自己想象中不同,但却非常符合华夏特色的结论——这货无非就是狗屎运好,跟自家大boss认识的早,获得了杨铸的私人友谊,这才能一飞冲天,成为铸投国贸的四号人物,其手中的权柄,甚至超过了李虎这种背景极为不一般的大佬! 于是乎,如何能在杨铸这位任性而残暴的大boss面前混个眼熟,从而获得一个一飞冲天的机遇,就成了所有铸投国贸的员工心心念念的挂记的事情。 而小丫头这位正宫娘娘的身份摆在那,据说又是个与自家大boss截然不同的温软性子…… 很显然,在自家老板娘面前好好露露脸,无疑是一个比在杨铸面前瞎晃荡更加明智的选择——要知道,在铸投国贸一众员工眼里,杨铸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 奉天,某间仿辽宋宫殿风格的高端茶楼里。 小丫头有些讶异地环视了一周包间里那古香古色的各种摆饰——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自然看得出来这屋子里的一器一物摆放的都大有讲究; 但是真正让她惊讶的,却是面前那盘已经洒满薄薄一层茶叶的冰甗(yan)。 “甗”是一种曾经流行于商朝到战国时期的炊具,多以青铜制成,相当于现在的蒸锅,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为甑(zèng),宛如一个硕大的双儿漏斗,用以承物;下部为鬲,就是一个博物馆常见的多足圆锅,用以装水;中间则以穿孔的箅来分隔甑、鬲。 虽然单从文字描述来看,这种甗似乎土到掉渣,但实际上,只要你去博物馆里看上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就能精美古拙到什么程度——要知道,华夏的青铜器向来讲究“拙身、简纹、繁刻”,利用这种强烈的冲突感来形成独属于那个时代的震撼美感,再简单的器型,配上那布满全身的充满着玄妙感的雷纹和曲蛇纹,都会把人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眼前这尊以“立鹿耳四足青铜甗”为复刻原型的冰甗,虽然由于用途不同,材质用的并不是青铜而是漆紫色的木鱼石,但那充满立体感的美感和繁杂的花纹,依然能让人第一眼就察觉到此物的不凡。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器物精美,使用场景却不得法的话,只不过会让人徒觉主人是个焚琴煮鹤的暴发户而已,但是此刻甑里那满满的一堆冰块,和上面薄薄一层的六安瓜片,却分明说明了此间主人是一个雅的不能再雅的人物。 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片茶叶撒在冰块上,雷戾从桌子上的瓦盘里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恭敬无比地说道:“夫人,敬请稍候片刻,约莫半个小时就能取饮了!” 小丫头赞许地朝这位铸投国贸奉天办事处的主任点了点头——以粗瓦而不是用白瓷来与木鱼石冰甗,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细节,但却足以见得这位雷主任是真的懂行。 扭头看了看冰甗上方翻涌而起的氤氲之气,小丫头展颜一笑:“冰取翠茗虽然尽得香、柔之精粹,更加是解暑的无上妙品,但润取起来着实有些费工夫;雷主任竟然能在半小时内润取第一泡,可见对于温度的掌控,委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这倒是实话,这种用冰块清润嫩茶的喝法虽然雅意盎然,更兼香、甜、柔、爽为一体,但同样的,对于冰块温度的掌控是很有讲究的——如果冰块温度太低,茶叶无法快速浸润,久久等不到一杯茶汤,自然败坏兴致;但要是冰块温度太过接近0c,上甑之后,就会快速融化,无法感受“冰云氤氲”这一妙趣不说,看到那一甑冰不冰水不水的玩意,十分雅意顿时也只剩下了三分。 因此,真正会玩的人,一定要对入甑冰块的温度、室内外的温度、冰块的融化速度、点茶的速度等等细节了如指掌才行。 听见自家老板娘的夸奖,雷戾顿时觉得自己这三天的苦练全然值得了,脸上却是无比平静:“夫人廖赞了,无足轻重的小手艺而已,在下愧不敢当!” 小丫头从眼前的小型黑陶冰鉴里捏起一颗冰镇提子放入嘴里,然后好奇地问道:“雷主任,这是你们奉天办事处的招待中心?……建的不错啊!” 华夏这些年敬人先敬衣的风气愈演愈烈,铸投国贸的主业从事的又是外贸业务,不管是商业上还是社会上的合作伙伴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因此整一个上档次点的接待中心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让小丫头好奇的是,铸投国贸总部的接待中心她也见识过了,虽然走的也是华夏风的低调奢华路线,但无论是从格调还是从韵味上来讲,较之这里都差了一筹,因此她很想知道,这个接待中心的设计者是哪位大师——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让人把这位大师帮忙给大华投资的接待中心重新设计下;毕竟跟铸投商贸不同,大华投资是需要主动接洽那些重量级合作伙伴的,作为门面,接待中心自然是需要好好弄一下的。 听见老板娘问起这个,雷戾微微一笑:“夫人误会了,这里并不是我们奉天办事处的接待中心。” “公司有规定,不同级别的办事处是有自己对应的规格的,虽然奉天办事处由于身份有些小特殊,勉强被划入一级办事处,但这栋茶楼造价可是高达2个亿,无论如何我们也是没这个预算,也是没这个资格建这么豪华的一个接待中心的。” 说到这,雷戾想了想:“当然,由于我们办事处跟这家茶楼的老板是合作伙伴关系,能够无偿使用这里的任何一间包房,因此非要说它是我们的接待中心,倒也不算有错——事实上,但凡遇到需要接待的重要客户,我们都会把他们请到这里来。” 无偿使用? 小丫头眉毛一皱,虽然她以前很少去打听铸投国贸的情况,但这家公司与铸投国贸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风她也有所耳闻。 莫非……是强买强卖? 她就算平日里很少涉足这种高端私人会所性质的场合,但在自家清漪姐的言传身教下,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光这一屋子的古董摆件和饰物,以及桌子上这些当下绝对算得上独一份的精美器皿和雅趣饮品,在这里待上一个下午,花费就不可能低于五位数。 想到这里,小丫头瞅了瞅冰甗里的那一层微微化开的六安瓜片——好家伙,从那深浅不一的颜色和外面那层极具辨识度的“绿宝上霜”来看,这分明就是金寨县经验最精湛的制茶师傅用高火焙出来的六安瓜片,这玩意可不便宜! 似乎看出了自家老板娘心中所想,雷戾苦笑一声:“夫人,你误会了,我们铸投国贸虽然行事风格比较激进和草莽……但那是在国外!在国内,我们最起码的规矩还是会守的。” “而且说句狂妄点的话,以铸投国贸现在的体量,区区一个价值2亿元的茶楼不至于让我们丢了自己的体面——再说了,奉天是铸投国贸在东北的大本营,杨总的规矩又立在那,谁有那个胆子敢去碰红线?” 一旁正在赏玩冰鉴的老李头闻言,扭头朝着小丫头笑道:“丫头,托杨铸那个混小子的福,这地方我也来过两次。雷主任说的没错,只要你是会员,这个茶楼里面大部分的东西确都是免费的——事实上,不仅仅是铸投国贸,其余的会员都是同样的待遇。” 小丫头闻言,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是在……借势造局?” 雷戾毫不吝啬地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毫无痕迹地拍了自家老板娘一个大大的马屁:“果然不愧是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说着,雷戾瞅了瞅冰鉴,将一个双耳红彩粗陶杯放在被改造过的鬲下,在某个位置轻轻一旋,些许沙哑的金石声后,涓涓的明绿色茶汤便流了下来。 把那杯散发着微微氤氲冷气的茶汤恭敬地推给小丫头后,雷戾这才说道:“这家茶楼的老板姓沈,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是一个回来创业的海龟。” “四年前,这人拿出在海外打拼十余年的所有积蓄,跑到奉天这里花费了无数力气建了这间茶楼的时候,许多人是等着看笑话的——最开始的茶楼虽然远没有这么奢华,但在整个奉天也绝对算得上独一档,其中的花费可想而知。” “而且夫人也知道,但凡开这种高端会所,最大的依仗并不是资金,而是人脉和资源——一个毫无根基的海龟竟然想插手这种超高难度项目,也不怪其余人等着看笑话。” “而等到花费了一年时间,这栋茶楼建好后,沈老板所做的一系列动作则是让其他人跌破了眼睛。” “他没有如同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到处跑关系,递拜帖、拉客户,又或者等着客户自己乖乖上门,而是……送!” 送?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老李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雷戾。 雷戾笑了笑:“没错,就是送!” “送包间、送顶尖的茶叶、送国内外名酒……你要你愿意接他递过来的那张价值3万的会员卡,这些东西他统统都送!” “他加入跑车俱乐部,给俱乐部的所有成员说,以后来我这儿免费喝茶,每个人送3万的会员卡……大气吧?” “他加入极限探险俱乐部,给俱乐部的所有成员说,以后每次的庆功宴都在我这免费吃,吃完了后每个人照例送3万的会员卡……仗义吧?” “他加入古董交流俱乐部,愿意把大堂和三间大包房让出来,作为古董交流和小型拍卖会的场所,自己出人出场所不说,事后照例请与会人员大吃一顿,然后送上会员卡……够上道吧?” “诸如此类的种种行为,非常多。” “总之,好东西没人能拒绝,短短大半年的时间,这位沈老板把整个奉天小半有实力的圈层都挨个蹭了个遍,送出去的会员卡足有五六百张。” “而事实上,由于这位沈老板为人大方,允诺出去的事情又说到做到,等到大家发现自己收到的那张价值3万元的会员卡并不是忽悠自己,中间也完全没什么套路的时候,愿意主动到这间茶楼来的实力大老板也就越来越多。” “等到年末,原本大家以为赚足了人气的沈老板就要趁着春节前后这个黄金时间档回归正业,按照正常的商业套路开始推出各种各样的增值服务或者产品的时候,沈老板的做法再度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他并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而是托了点关系,找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去盘了个会所,然后如往常一样,继续送——而且这次的力度更大!” “他联系了奉天所有的高端汽车,比如说皇冠、宾利,保时捷啊,等等;所有你们的vip客户,我免费送一张2万会员卡——4s店老板乐坏了。以前礼品都要付出成本的,现在是完全免费,而且沈老板的口碑已经逐渐建立了起来,4s老板自然不担心中间会有什么问题,立马应承下拉。” “接着,他又找到全城所有的高尔夫俱乐部,5星级酒店,高档餐饮店,等等,全部同一套玩法。” “于是乎,一年半的时间下来,在奉天这种当下经济并不算发达的城市,涉及几千人的超高品质会员体系竟然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眼见着时机成熟,这时候,沈老板真正的意图才暴露了出来。” 说到这,雷戾把刚刚萃好的第二杯茶递给了老李头:“李总,你知道么,对于一个高端会所而言,茶叶酒水的成本其实并不算不高,除了基建费用外,最大的投入其实就是装修——不过一开始沈老板也就投了几百万而已。” “然而,原本一点人脉都没有的他却靠着这一手圈了奉天几乎所有的高端客户,让所有的老板都成了他的朋友。” “呵呵,以前两年的物价水平,3万元的卡够得那些老板们消费好长一段时间了——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维下,无论是社交应酬,还是商务谈判,小半个奉天的老板全都到他茶楼来了,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高端社交圈。” “而这种高端社交圈,其实才是沈老板真正图谋的东西!” 说到这,雷戾把头转向自家的老板娘:“从第二年开始,利用这个圈层的影响力,沈老板不定期地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跟4s店举办自驾游活动,又比如跟高尔夫俱乐部举办高尔夫大赛;等等等等……” “总之,他靠着各种活动的承办一年就赚了上千万,而且那些举办单位还得承他一份大人情——吸引足够基数的高品质潜在消费群体向来是品牌方最头疼的事情,但在沈老板这里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些品牌方怎么可能不感激他,从而越发照顾他生意?” “而到了第二年的下半年就更厉害了;很多老板第这时候会员卡上的3万元花完了——人家都这么仗义了,你总不好意思想别人继续要免费吧?于是开始三五几万地充值,甚至有人一充就是二十万,反正这点钱对这个圈层的人来说都是小钱,既然这里是个风水宝地,那该充的面子还是得充的。” “于是乎,到了第三年,沈老板拿着办赛事和会员续费的这笔钱,在银行那边走了一道流水后,贷出了更多的钱,把店面进行了再次升级,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的同时,还专门弄了一间会议室来做项目路演——这才是沈老板真正来钱的地方!” “总之,因为沈老板的圈子里都是奉天的顶级富豪,因此他放出话去——所有的好项目到我这来路演,我给你融资,我帮你牵线搭桥,对接资源!” “要知道,经过了两年多的经营,小半个奉天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成了沈老板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的含金量需要打上一个问号,但最起码,把大家黏在一起,冲着利益双向奔赴是没多大问题的;” “因此,只要你的项目真的够好,那么多的有钱人,你还怕没钱融吗?!——在有增值渠道的前提下,老板们钱多了拿去存银行,那可是最愚蠢的行为;自然是钱生钱用来投资嘛!” “所以呢,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个投资公司,融资规模就超过了50个亿,光那2%佣金的合法收入就超过了1个亿——不得不说,沈老板的确是个人才!” 看着雷戾脸上露出的佩服之色,小丫头自然知道他在感慨什么。 这种类似于撒窝钓鱼的做局手法其实一点也不稀奇,甚至可以说是粗浅无比;但问题是,这位沈老板竟然敢在一点人脉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孤注一掷,这就很让人佩服他的勇气了;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每天都需要支出庞大成本的情况下,他竟然硬是熬了一年多,等到鱼群爆塘子了,这才开始收网,这中间表现出来的韧性和抗压能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这种身上只剩最后一块钱,每天睁开眼睛却有无数张账单飞来的崩溃感,没有做过企业的人是决计无法理解的。 出于大华投资ceo的自觉,默默地把这位沈老板记在心里,小丫头轻轻品了一口冰爽无比的冷萃六安瓜片,然后侧头看向雷戾:“雷主任,我听说你有事情想要向我和李总同时汇报……不知道是什么事?” 听到老板娘主动问起这事,雷戾顿时精神一震,知道时机来了,能不能就此进入自家大boss的视线,就全看下面这一遭了。 轻轻咳了咳,雷戾微笑着看向李明:“夫人,杨总经常说,我们铸投国贸和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是一家,李骏总经理也交代过,让我们随时关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情况,能够相互帮衬一下的,就一定要帮衬;” “所以,时刻关注着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动向是我们奉天办事处的必备功课……事实上,李总这边近半年来遇到的一些阻碍也被我们瞧在眼里,并且日夜难寐!” 阻碍? 小丫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老李头……希望农业科技公司遇到什么麻烦了么?我怎么没听说? 看到李明只是在那抿着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雷戾无奈之下,只能转过头来看向自家的老板娘:“夫人,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最近一年多都在致力于巨型甜高粱的推广,尤其是盐碱地巨型甜高粱种植项目的推广——事实上,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但能够改良土地,还能为周边的农民创收。” “但问题是,这个项目推行的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以现有的巨型高粱种植面积来说,如果在今年不能解决以巨型甜高粱为主原料的青储饲料的销路问题……” “那么连锁反应之下,这事很有可能就闹大了了……” !!!?? 青储饲料业务? 涉及北方5个省份、近300万公顷盐碱地的巨型甜高粱推广种植项目出问题了? 小丫头顿时一楞,旋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明…… 正文 第605章 麦盖提 根据80年代初期农业部组织的第二次全国土壤普查资料统计,华夏盐渍土的面积高达52亿亩(不包含滩涂)。其中盐土24亿亩;碱土129991万亩;各类盐化、碱化土壤为27亿亩——除此之外,还有26亿亩左右的潜在盐渍化土壤,这些土壤如若开发种植或者灌溉不当,极易发生次级盐渍化。 当然,这份报告是1985年才出具的,距离现在已经快20年了,中间的数据不足为凭,是个人都看得出,目前华夏的盐碱地面积绝对远远超出这个数字——要不然,这两年越演越烈的沙尘暴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土壤的荒漠化和盐渍化可是孪生兄弟! 总之,华夏的盐碱地面积之大、分布之广,绝对是世所罕见。从齐鲁、苏东为代表的东海之滨到西陲的塔里木;从南垂天涯的琼岛到最北端的hlbe高原;从海拔只有152米的艾丁湖畔到能让人产生高原反应的青藏羌塘高原,处处都分布着肉眼可见的盐碱地。 因此,虽然有些专家呼吁着“盐碱地是华夏独特生态系统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其存在有着重要的生态价值”;但如何有效地改良盐碱地,使其重新变成宝贵的耕地资源,却一直是华夏农业部门的战略工作之一——如果不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持续投入,作为一个朝着现代工业化快速转型的大陆型国家,后世华夏的盐碱地面积绝对不会只有9913万公顷这么点面积了。 而很显然,由铸华基因实验室培育,交由希望农业科技公司进行推广的巨型甜高粱种植项目,凭借其高达8‰的抗盐度(6‰的含盐量就已经属于重度盐碱地了),在各个环节上都得到了农业部门的大力支持,甚至说全程护航,一路开绿灯都毫不为过。 虽然说巨型甜高粱同样有着明显缺点,比如它属于属于c4植物,只适合在炎热干旱的北方地区种植以外,其土壤改良效果也比不上沙枣、白榆、白柳、胡杨、紫穗槐等植物,但它无疑是最能快速产生经济价值,从而加速盐碱地改良计划的第一选择——目前华夏的财政并不富裕,面对着如此庞大的项目,依托市场规则激发起农民的种植激情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虽然说巨型高粱项目推广速度惊人,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覆盖了北方5个省,种植面积接近了300万公顷;并且以乡级为单位ppp出了超过两千个小微型青储饲料加工站,而且匹配上了相应的技术指导和生产流程规范; 但是…… 此时的巨型甜高粱项目,却面临着一个关乎于生死存亡的大问题——销售! 要知道,在引入工业化养殖的概念后,听起来充满小农意味的青储饲料已经不是饲料的主流了——现今的饲养,除了少数几种动物外,基本上全是以高蛋白、高能量密度的豆粕、玉米、小麦等为主饲原料,间或搭配青储饲料,那更多的也只是为了降低成本,外加补充一些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而已,当下的用量虽然不至于说少的可怜,但也绝对没有多大。 偏偏植株能长到6米以上的巨型甜高粱亩产量惊人,只要按照操作标准,在1-15米进行收割,全生育期刈割2-3次的情况下,普遍亩产量能达到10吨/亩——想想看,这种级别的产量,乘以300万公顷(4500万亩),一年的原料产量就足足是45亿吨! 虽然说由于工艺要求,被称为“草罐头”的青储饲料要求原料的水份保持在65%~75%左右,再加上种植、收割和加工环节的误差和损耗,这300万公顷盐碱地的真实产量没那么高,但换算成青储饲料的话,一年3亿吨左右的出品量怎么也是有的! 虽然铸投商贸几番努力下,已经跟包括天目山乳液、泉城肉联厂在内的一票子商业伙伴签订了青储饲料供应协议,甚至发动了这些企业对其下游供应商进行“说服”,但由于自身的体量在那放着,再加上这些企业有着自己的人情世故需要去维护,铸投商贸不可能做的太绝,因此在这一块,拢共才消化了12亿吨的产量——事实上,要不是万清漪拒绝了包括三色鹿、魔都熊猫乳品、青岛盛元乳液等企业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光这些乳制品所辐射的供应链,就能把那3亿吨青储饲料消化的干干净净。 剩余的那18亿吨青储饲料怎么办?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些青储饲料是要“就近消化”的——在瘦肉精事件还未爆发,定点屠宰管理办法还没颁发的当今,北方各地不但小型饲养场一大堆,个体饲养户也是多如天上繁星,其中不乏牛羊这种以草饲为主的养殖项目,; 按照当初的估算来看,只要当地县乡级工作人员工作到位,别说18亿吨青储饲料了,就算再增加一倍,也绝对不是事。 可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 2003年,随着5年一次的地方换jie的到来,出于朴素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家人照顾自家生意”、“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等等一系列大伙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原因……这18亿吨青储饲料,竟然出现了高达9000万吨的的合同缺口! 天见可怜,这可是粗蛋白含量超过15%,可消化蛋白超过9%,含糖量更是超过10%的优质青储饲料啊——单以品质来论,绝对是青储饲料里第一梯队的存在,要是在完全的市场环境下,价格比同等标准的糯玉米杆青储饲料低了足足1/3的好东西应该是被疯抢的才对! 而随着这9000万吨的合同缺口出现,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今年面临着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无比尴尬的两难选择。 要么,你就以90元/吨的保底收购价把这些青储饲料运回来,加工成有机肥,然后以一半不到的价格再把这些肥料卖到各地去,然后每年乖乖地朝铸投国贸继续伸手要钱,用以维持这300万公顷的巨型甜高粱种植规模; 要么,你就干脆以市场为导向,把这9000万吨青储饲料自己吞下去后,含泪把种植面积腰斩,然后逐渐看着巨型甜高粱种植项目在各种连锁反映下一步步萎缩,最终夭折; 当然,你也可以去找农业部领导哭诉,让他们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但是很显然,但凡是稍微有点雄心壮志或者有点长远眼光的人,除非是面临生死考验,否则都不会选择这种极为失分的办法的——要知道,希望农业科技公司手里面还有诸多重要性远超巨型甜高粱的项目,透支人情,并且把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展露给外人,绝对是个愚蠢至极的选择。 事实上,当杨铸成功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之后,李明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这才风风火火地杀到双庆,一路缠着杨铸要斯密斯菲尔德的青储饲料订单——但是很可惜,杨铸有着自己的顾虑和打算,任凭李明怎么纠缠,就是不肯松口。 无奈之下,李明思来想去,只得做好了让巨型甜高粱项目夭折的准备——年年张口向铸投国贸要钱填窟窿不是不行,他也不是拉不下这个脸面;但问题是,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军人出身的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该放手时就放手,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种抱着一腔热情,结果却贴上了写满了蝇营狗苟四个大字的冷屁股所带来的挫败感,才是他之前升起想要回到希望集团总部念头的真正原因。 —————— 静静地听着雷戾有选择性地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小丫头轻轻皱眉之余,很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李明——遇到麻烦了你干嘛不说出来啊,于公于私,杨铸和我都有帮你的义务啊! 不过她旋即明白了老李头之前为什么只是向杨铸寻求帮助,但却并未将其中缘由一并说出来的原因——青储饲料跟巨型甜甘蔗种植项目不能完全画等号,两者之间的性质截然不同,而青储饲料本地化销售业务受阻,虽然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正是因为青储饲料本身具备了太多的商业属性,反而让这个问题变得愈加难缠了起来。 为了一个十亿级规模,本身也没有足够的商业战略价值,但是牵扯面又大到没边的项目去让杨铸亲自下场,傻子都知道这完全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既然傻子都知道如何选择,李明自然不会把里面真正的因果告诉杨铸,万一这货愤青脾气发作,搞出些不好收场的动作就尴尬了。 微微想了想,小丫头侧头看向雷戾,抿嘴一笑:“雷主任既然主动把我和李总请到这里,那自然是有解决方案了……不知道雷主任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见到老板娘愿意给自己这个表现的机会,雷戾忍不住大喜,谦逊了几句后,告罪了一声,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不一会,四名服务人员就抬着一只跟众人印象中截然不同的肉羊走了进来,然后极为熟稔地架起烤架,把早就腌制好的整羊挂了上去。 小丫头看着眼前这只刻意保留了羊头,体型比寻常羊羔大了不止两圈的肉羊,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雷戾,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李明则是饶有兴趣地围着这只宛如小驴的肉羊绕了两圈,仔细观察了下羊头那个高高贲起的鼻子,又瞅了瞅那双甚至比猪耳朵还大的羊耳后,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了那一坨至少几斤重的肥厚羊尾,啧啧称奇:“这只麦盖提羊可以啊,能长那么大,起码也有两岁了——这玩意可不便宜,雷主任今天可是真出血了!” 麦盖提羊? 小丫头有些发懵,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李明见状,解释道:“哦,麦盖提羊就是大名鼎鼎的刀郎羊……刀郎羊你总归知道了吧?” 刀郎羊? 小丫头顿时了然……原来是这羊啊! 虽然没吃过,也没见过这玩意,作为羊中的贵族,2001年西僵某养殖户花了35万元在ks买了一只刀郎羊作为种羊这个新闻,小丫头她还是听过的。 雷戾见状,微笑着解释道:“刀郎羊,虽然也叫麦盖提羊,但实际上它是麦盖提土种羊与阿富汗的瓦尔吉尔肥羊杂交的肉脂兼用型绵羊品种,目前主要分布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西南边缘。” “这种羊体型健壮,对不同气候条件适压性强,采食广,易饲养,对各种疾病的免疫力强,羔羊生长速度快,3月龄体重达45公斤,成年公羊体重更是高达150公斤,胴体食用率达95%,肉味鲜美,绝对是世界上最优质的羊肉品种之一。” 李明插话进来:“雷主任,我大概明白你是在打什么主意了——可是据我所知,这玩意卖的超贵,而且数量据说也少的可怜,主要还是拿来产毛的,就算现在去鼓动那些牧民养殖刀郎羊,其体量也压根底消化不了那9000万吨的青储饲料啊!” 雷戾小小一个马屁拍了过来:“果然不愧是李总,这么快就看出我的想法了!” 说完,他却再度把视线投到了自家老板娘身上:“夫人,与铸投商贸一样,我们铸投国贸奉行的原则是……要做就做增量市场,永远不去跟那一群阿猫阿狗在同一个小盘子里抢食吃!” “但与铸投商贸不同的是,我们铸投国贸更加擅长利用杠杆,也更加擅长价值交换!” 杠杆? 价值交换? 小丫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朝着雷戾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接收到眼神后,雷戾精神一振,整个人脸上涌出满满的自信:“外界盛传刀郎羊稀缺,并且一度把那只35万元的种羊以及数万元配一次种的事情炒上热点,我可以很负责任地给你们说……那都是资本炒作!” “刀郎羊品种优良是没错,肉质鲜美也是真的,但是一只种羊35万元的价格,不觉得太夸张了么?……要知道,它的父本,全世界赫赫有名的阿富汗瓦尔吉尔羊,在当地屠宰后的净肉售卖价格也才15元人民币1公斤呢!” “虽然由于一些咱们众所周知的原因,阿富汗的汗瓦尔吉尔羊很难走出国门,因此在国际市场上,带有汗瓦尔吉尔羊血统的优质肉羊价格要比普通羊肉高上一大截,但不管怎么说,以当下的物价,35万元一只的种羊和数万一次的配种费用委实太夸张了,夸张到已经严重背离了市场规律的程度,而据我所知,西僵那边的刀郎羊养殖数量其实早就突破了百万只,在这种基数情况下,就算那只种羊血统再纯正,也不至于稀缺到这种程度——很明显,这跟90年代的兰花一样,是有人在背后炒作,打算赋予其足够的金融属性!” 小丫头闻言,眉头皱了皱,自改革开放以来,华夏的农业领域不乏一些游资在东炒西炒,然后从中获利;只不过那些游资一般都只是单纯地在短期供需关系上做文章而已,给产品赋予金融属性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见的。 意思是……有人在打算拉长线? 雷戾微微一笑:“但事实上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最起码,我们是有杠杆可以借的。” “新闻炒作下,现在不是人人都在眼红刀郎羊的利润么?” “成,我给你这个发财的机会——用铸投国贸的名义作保发起的养殖项目,我估计全国没几个敢说这是个骗人的项目。” “刀郎羊的价格不是被炒到天上去了,种羊难得么?” “成,由我们免费提供种羊——不就是麦盖提土种羊与阿富汗的瓦尔吉尔羊杂交品种么?就算有人在卡上游种羊资源;凭借着我们的上层关系,要一份杂交技术资料很难?以我们铸投国贸的本事,从阿富汗悄悄地弄上一批瓦尔吉尔父本很难?凭借着铸华基因的技术实力,复刻很难?” 李明闻言,皱眉道:“就算拿到资料,即便不考虑失败的可能性,复刻羊种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雷戾笑了笑:“李总,咱们这是在借势借杠杆……只要能让人相信咱们是在推进这事,那么这事究竟是一年出结果,还是三年出结果,真的很重要么?” 李明沉声说道:“你是打算把刀郎羊养殖项目当成诱饵,让各地政府跟你签约?” 雷戾点了点头:“按照杨总的要求,但凡跟内地合作的项目,只要其战略权重评估不超过40都可以采用ppp模式——所以,到时候这个项目虽然会是以ppt的形式存在,但该走的流程,该打过去的保证金,我们还是会打的!” “既然种羊是我们出,收购是我们收,部分地区的养殖场的基建都是我们在投,产生的效益你也在收益;那么对应的,作为合作伙伴,一些无关大雅的小忙,你是不是该帮上一帮?” 说到这,雷戾笑了笑:“据我所知,其实国家一直不怎么乐意扩大羊群的饲养规模,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自然放养的情况下,由于其独特的啃食习惯,羊群对于草地的破坏堪称是毁灭性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既然自然放养对于草地的破坏严重,但是羊群又必须要吃草饲,那么……借助一些小小的行政力量逐步把放养改为舍养,推动青储饲料的应用,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以后要推行舍养,而那些原本的牧场主又会成为ppp项目的参与者之一,那么性价比超高的巨型甜高粱青储饲料,是不是现在就理所应当地走入到推荐名单里面去?” 说到这,雷戾不无得意:“要知道,即便是最普通的肉用刀郎羊,现在的行情也达到了数千元一只,而其独特的半粗羊毛,同样是纺织市场的抢手货——这么一笔令人垂涎欲滴的经济账,我估计没有几个地方不心动。” “偏偏刀郎羊虽然出栏快,抗疾病,但是食量也是妥妥的,一只成年的雄性刀郎羊,每天需要进食的草料要超过2公斤——毫不夸张的说,养一头刀郎羊,在草饲成本上的支出,绝对顶得上2只甚至更多的普通绵羊,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质优价廉的巨型甜高粱青储饲料/干饲料都是其第一选择。” “最妙的是,虽然现在几乎所有的刀郎羊都集中在西疆,但是我问过专家了,以刀郎羊强大的适应性,几乎所有的北方地区都能饲养;” “当然,还是以西北地区为佳,虽说非要在华北或者东北地区样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其生长速度和肉毛品质都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这又如何?它从整体上来讲,依然是不可多得的优质养殖项目。” “所以……在这个隐隐有些大干快上的年代,只要我们稍微撬动点杠杆,凭借着那广袤无比的后备根据地和牵动群体,别说区区9000万吨青储饲料了,就算这个数字再翻上几番,又算什么?” 李明闻言,沉默了。 虽然雷戾说的非常简略,一些真正的关节点都没点出来,但是个人都明白这件事该如何操作。 利益捆绑信用卡形式的需求前置么? 李明虽然并不喜欢这种模式,但不得不承认,与雷戾的方案比起来,希望农业科技公司以前单纯地去种植和售卖青储饲料的行为,对于各地太缺乏吸引力了——人家追求的要么是真实收益,要么追求的是gdp数据,要不然就是就业岗位;但是偏偏以往的巨型甜高粱项目什么都沾了一点,但什么都不明显;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委实鸡肋的紧。 轻轻叹了口气,李明问道:“雷主任,我想问一下,对于项目投放地和养殖规模你们有什么打算?还有,当未来某一天,这些刀郎羊真的出栏了,你们打算怎么消化流通?” 雷戾似乎早就有答案,当下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出于整体考虑,我认为把这些项目投放在甘肃、陕西、山西等西北地区比较合适——除去扶贫的需要外,那些地方是传统肉羊养殖省份,不但能更加容易接受刀郎羊的养殖项目,而且那些地方现在天然草料资源稀缺,迫于现实需求,只要在ppp过程中给予一定的让步,他们也更容易接受宿养模式和巨型甜高粱青储饲料。” “至于规模,其实也用不到很大,我个人认为,把规模控制在500万头就可以了,不然到时候刀郎羊的价格跌得太厉害,各种连锁反应下,我们难说会遇上一些麻烦——事实上以刀郎羊现在的价值来说,其实400万头左右的养殖规模就足以解决青储饲料的销售问题了,毕竟只要采取配额饲养制度,ppp模式下,这些分散开来的养殖项目,所辐射到的其余草饲动物数量,足以把那9000万吨的青储饲料消化干净(p的主体是牧场主,为了能获取一定数量的高价值刀郎羊,他们必须在其余动物的喂养上,大量采用质优价廉的巨型甜高粱制成的青储饲料/干饲料,而只要尝过甜头,不愁他们不不继续使用这种青储饲料,其中尤以生乳供应商为最。)” “最后,关于消化通道嘛……” 雷戾笑了笑:“我的计划是,为了不让刀郎羊的神话破灭,让这个养殖项目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到时候即便大量刀郎羊出栏,我们也只会在国内出手一百万头左右样子——到时候专门走高端餐饮和沈老板这种私人会所渠道,立足于超高端市场。” “至于剩下的400万头……其实李总不用担心,要知道,全世界依然有超过1/3的国家是以羊肉作为主要肉类的,而诸如迪拜等中东国家以及欧美地区,在供需关系失衡下,含有瓦尔吉尔羊血统的刀郎羊,还是能够卖上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的!” 李明闻言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些羊到时候怎么消化并不怎么感兴趣,只要能够保证这个价值驱动循环不被打破就行了。 而小丫头却是闭目沉思了一会,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正当雷戾内心忐忑,以为这位老板娘不满意自己提出的这个虽然花费不算很大,但却很有些繁琐劳神的方案时, 小丫头睁开了眼睛,然后微笑着看着雷戾:“雷主任,你这个计划我倒是蛮感兴趣的,我打算向杨铸推荐你做这各项目的负责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劳这个神?” 雷戾闻言,顿时大喜:“我愿意!” 见到他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变样,小丫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很有些苦恼地看着那头硕大无比的刀郎羊:“李大哥,这么一大只羊,我们三个人怎么吃的完?要不……让服务人员帮帮忙,切一半下去,做成臊子,我回去的时候带给杨铸尝一尝味道?” 这时候还在想着那个混球? 李明翻了个白眼,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不用!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要便宜那个混球?你放心,我李某人放话在这了,今天我就算撑死,也一定要把这只羊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全、全吃? 雷戾看着身上爆发出强大战意的李明,又看了看那一只宛如小牛犊的刀郎羊,额头冒起了一串黑线…… 正文 第607章 这是……暗仓? 王一飞最终还是进了医院。 万幸的是,他虽然变成了猪头,身上也出现了多处轻度骨折,但毕竟没有更严重的伤害——他在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没有在冲突中用语言或者动作进一步刺激对方。 然而更大的可能是,许榨油厂那边本身就理亏,不敢把事闹得没法收场,毕竟他们下套的小供应商又不止王一飞一个,要是个个都收不住手脚,天王老子来了都护不住他们。 没有断胳膊断腿固然让王一飞暗呼侥幸,但真正让他高兴的是,自己被坑的那几十万,似乎有了要回来的转机。 说起来,这事还是得感谢两名把他送到医院的卡车司机。 作为第三方物流机构,对方能把他送到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更让他意外的是,对方似乎很不忍这位小老板就此被坑的倾家荡产,给他出了个主意——遇到这种事,去找斑鸠网的记者,保准好使。 虽然乡镇出身,见惯了县里面的记者被本地乡长撵狗一样驱逐出去的王一飞很怀疑这个主意靠不靠谱,但那名司机真的是出于好意——与一般的记者不同,斑鸠网的签约记者,尤其是社会板块的签约记者不但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往里面趟;而且他们往往并不会只是拿到素材报一报新闻就完事了,除了会持续跟踪后续、督促相关部门解决问题以外,这些记者往往还会奔前走后,发动自己或者社会上的力量帮助一些苦主渡过难关。 事实上,正是由于斑鸠网签约记者这种“恪守传统”的作风,才使得这家成立才几年的网站稳稳坐在华夏互联网第一流媒体的宝座上,甚至其公信力隐隐已经超过了许多省级电视台——民众永远不是瞎子,互联网的信息渠道远比传统媒体多得多,何况这些签约记者的事迹本身就是一个个素材,其余的网络媒体上,可没少拿这些人做新闻呢。 事实证明,那名司机的建议果然好使,当王一飞半信半疑地拿着纸片把上面的号码拨出去以后,仅仅一天的时间,一名看起来胡子拉碴的青年记者就出现在了他的病床前…… ……………… 当天下午,冰城,铸投国贸办事处。 “你好,我叫郑伦,斑鸠网的资深调查记者。”这名胡子拉碴胀的记者出现在了某间办公室,随手递出了自己的名片,然后毫不见外地把身上胀鼓鼓的背包及挎包放在了沙发上。 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的西装男子接过那张名片,扫了一眼后,立即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了起来,等到数据库里出现了郑伦的照片和职位后,这名男子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啊,是郑记者啊,鄙人王虎,忝为冰城办事处外联1组组长……幸会幸会!” 作为兄弟企业,铸投国贸自然没少跟斑鸠网打交道,事实上,除了在暗地里保驾护航外,斑鸠网那边有不少的新闻线索,就是铸投国贸这边提供的——除了正常的“信息资源共享”以外,专门负责“脏活”的铸投国贸,自然也有义务听从自家老大的指示,利用斑鸠网的平台特性,打击一些应该被打击的竞争对手。 见惯了一家家不良企业在斑鸠网的疯狂撕咬下黯然退场甚至深陷囹圄,自己屁股也并不如何赶紧的铸投国贸对于斑鸠网的调查记者,其实也有种源于骨子里的畏惧——众所周知,斑鸠网那些签约的调查记者都是些正义感爆棚的疯子,就算两家是兄弟企业又怎样,要是有一天铸投国贸下面的人做事超出了他们容忍的底线,直接被送上了社会新闻热点,他们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因此,听到郑伦自报家门,王虎第一反应就是哆嗦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被抓了什么黑料,直到瞧见对方毫不见外地把身上的背包脱下,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敌意,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以铸投国贸百倍于斑鸠网的体量,自己这个身份特殊,且职级高对于对方至少两级的地头蛇万万不该如此害怕一个兄弟企业的资深调查记者才对,但是……有些时候,来自灵魂和道德层面的压差,绝对不是所谓的力量和职级能够消弭的。 郑伦似乎见惯了这种带着畏惧的热情,当下也并不为意——铸投国贸在国内各地办事处的“外联小组”,虽然名义上的职能是串联商家业务,但最主要的工作是干什么,他非常清楚;因此面对着自己这种有着“红眼疯狗”外号的调查记者,王虎的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打开帆布挎包,郑伦把今天在医院里整理好的素材低了过去:“王组长,你先看一下资料,看完后咱们再聊。” 王虎接过那本很有些不薄的真皮笔记本,只是简单地扫了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自从进入8月中旬以来,榨油企业花里胡哨的手段比比皆是,除了专门挑着这种小供应商下套之外, 紧急购入东南亚的棕榈油,开始学着银龙鱼玩调和油的有之; 拿巴西坚果,也就是后世引进种植的鲍鱼果榨油,然后冒充大豆油的有之(此时的巴西坚果产自亚马逊,由于是天然掉落且单株产量极大,又是由当地的土著来负责收集,人工成本极低,因此当下的离岸价格甚至只要三四十美元/吨)。 直接玩物理拦截,把本该属于其余榨油厂的油料大豆直接在路上拦下来,然后以未涨价之前2100元/吨的价格丢下一麻袋现金就这么把车开走的有之; 甚至还有人江湖把戏,高价从市场上收个几千吨的大豆,然后伪装成为一个二愣子,放出低价钓鱼,把一众榨油企业吸引过来竞标,多头私下达成协议,收取部分定金后,转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换个地方继续骗——当然,也有直接签订正式合同,当着甲方的面直接装货,拿到预付款后却在铁路货运这里下手,明明出具的物流单是到qqhe,结果到了锦州就找个理由申请紧急卸货,然后通过猫鼠道把货直接转走的(这种江湖手段据说前两年还在流行,从事物流行业的书友们不妨出来分享一下)。 总之,部分榨油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另一批人为了能从榨油企业身上捞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对比起来,王一飞这事简直连屁都算不上一个。 作为专门干脏活的外联小组小组长,说实话,王一飞这种跟铸投国贸/铸投商贸业务并无关联的小案子是根本没资格让王虎瞅上一眼的,但斑鸠网的资深记者都已经出面了,他总归需要卖人家一个面子。 念及至此,王虎点了点头:“成,郑记者,你放心,两天之内,这家榨油厂所有的黑料我都会让人帮你收集完毕;新闻爆出来后,三天内,这家榨油厂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都会出现在icu里面!” 作为地头蛇,王虎很清楚东北这边的情况,如果那家榨油厂的本地关系不错的话,很难单靠一则新闻就让这伙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人家又不傻,虽然那些风控措施做的近乎掩耳盗铃,但只要走走路子,总归是能把这事定在“民事纠纷”层面上的。 郑伦摇了摇头:“王组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来找你并不是让你帮苦主出口气的——况且我们是记者,不是社团,自有自的流程和行事标准。” 不是找自己帮苦主出气的? 王虎瞧向郑伦的眼神有些诡异……如果没记错的话,但凡遇到斑鸠网通过正常途径无法完美解决、甚至杳无音信的事情,他们铸投国贸的一众外联组,可没少出动。 郑伦瞧见王虎的表情,不由苦笑一下,作为斑鸠网第一批签约记者,他自然知道这两年来,他的同事们已经激进到了什么程度——在无数人崇慕的目光下,一些同事在越来越狂热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始把自己视为“正义斗士”,因此每当认为被报道出来的对象并没有受到自己认为的应有的惩罚后,就会找上铸投国贸,让他们出手,把那些人该得到惩罚补足。 事实上,这也是国内商家这两年来对斑鸠网畏之如虎的重要原因之一——遇到一批宛如狂信徒般的疯子就够头疼了,他丫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心狠手辣,偏偏各方势力还远超自己的庞然大物,这tmd谁能扛得住? 但是作为一个从业了近十年,见过无数人间冷暖,甚至自己亲身卧底调查了数个重大新闻案件的老记者,郑伦比那些年轻的同行更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也更明白那些苦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这个蝇营狗苟的现今社会,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光的。 轻轻摇了摇头,把心中的一丝消极情绪甩出脑海,郑伦微笑着看着王虎:“王组长,我的意思是,新闻的事情可以押后,甚至可以不爆出来……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希望你能出手帮忙,先把王一飞该拿到的货款要回来。” 先把货款要回来? 王虎听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理所应当的请求,眉头却忍不住皱了皱。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补回苦主的欠款是法院的事情;如果让他们外联组出手,帮苦主要回欠款,也不是不可以——事实上,凭借着铸投国贸这两年在东北三省闯下的诺大凶名,在对方本身就理亏的情况下,这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但问题是…… 如果由外联组出面要款,就等于走了“私了”的流程,如果等到把钱拿回来,斑鸠网却把新闻这么一爆,这不是坏了他们自己的名声和规矩么? 虽然“名声”和“规矩”这两个词从一个专门做脏活的部门里说出来显得非常可笑,但实际上外联组能够在一地鸡毛的东北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有那么大震慑力,除了靠山实力够强,手段够狠之外,跟他们守自己的规矩也有极大的关系——这个世界永远不怕你实力强,只怕你不守规矩,以小圈帮的实力,当年之所以被逼的远渡北美,就是因为他们当初太不守规矩。 而在国内做事,你要么用私下法则解决问题,要么就放在台面上堂堂正正走程序;这种前手走私了程序去要钱,后手却直接把人家爆出来的行为,无异于吃了上家吃下家,是极为犯忌讳的事情的——名声一臭,以后谁还会信你,谁还会再傻乎乎地卖你面子?就算你实力再强,一旦大家都不按照规则办事,那么多暗地里的绊子你防的过来么? 虽然说如果仅仅只是这一件事,应该不至于产生这么恶劣的影响,但问题是……万事怕开头啊! 郑伦看到王虎眉头紧紧皱起,叹了口气:“好吧,怪我话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如果能把王一飞的欠款要回来,外加让对方补偿相应的医疗费,那么这则新闻我就不会跟踪下去了。” 不跟踪下去了??? 王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郑伦,要不是刚才他从系统后台核对了对方的信息,他差点以为眼前这人的身份是假的了——斑鸠网的那票子记者不都是属王八的,不听到天上的雷声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么? 这是……什么情况? 郑伦见到王虎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表情,不以为意地扒拉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当然,虽然新闻不会继续跟踪下去,但是王组长你们的工作可不仅仅是帮苦主追回欠款这么简单。” 说到这,郑伦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抬起头来笑了笑:“说起这个,王组长不妨看一下系统后天,算下来,你的指派任务应该到了。” 指派的任务? 王虎一愣,然后转身看向电脑屏幕,果不其然,系统提示后台有一条未读邮件。 不敢耽误正事,王虎切进去一看,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榨油厂【协商】,由铸投国贸私底下暂管其半年的财务工作,并且是有偿暂管? 并指定其向东欧事业部渠道购买高价大豆,然后通过该厂的虚增业务收益来抹平油料大豆溢价成本,使其维持在3000元/吨的水准? 最tmd离谱的是……这竟然还是连带性质的三级机密执行标准?” 所谓连带性质的机密执行标准,就是指但凡参与到这个工作中来的人,不管是自己人还是那家炼油厂的人,都需要守密,一旦泄密就要遭受惩罚——当然,你也可以想办法让那些人不知道这项工作的核心内容。 但是,三级机密标准? 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 这个标准虽然说不上特别高,但也绝对不算低了,再加上是连带性质的,这不是让人脱层皮么! 此时的王虎,就算心里面有百般疑问,但却不敢朝着眼前这位把自己拉下水的记者问出来——虽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货绝对算是知情者,但是按照三级保密原则,除非是对方表明身份权限,又或者向系统申请后获得允许,不然他是不可以透漏任务相关信息的。 而很显然,郑伦这位知情者此刻暂时没有跟王虎讨论的欲望,只是在定定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内容,思绪却忍不住飘散到了一个星期前自家宋总针对斑鸠网一票资深调查记者的思想动员大会上。 虽然那位风流成性的年轻宋总主要是在做思想工作,一些细节说的很隐晦,但经验丰富的郑伦结合这段时间国内外疯涨的大豆期货价格,以及最近的动作,还是隐隐猜测到了一点什么。 通过主动捕捉各个中小型榨油企业的黑料,以新闻曝光为筹码,外加辅以铸投国贸外联小组,把这些企业的财务环节捏在手里,玩一出外高实虚的账面游戏; 那位姓杨的年轻大boss,是打算玩另一类的……暗仓? 正文 第608章 后宅 (这两天时机有些不对,我觉得自己需要去上上香驱驱邪,从已经黑了的606章的自检敏感词来看,大豆的情节不但要押后,一些细节可能也要删减了,所以……多插入一些日常向的水文吧。) ———————— 当吕思思见到杨铸的时候,他正在自家院子里,愁眉苦脸地捡着一地落果。 看着这货左手铁钳,右手垃圾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吕思思发笑之余,然后毫不避讳人家正宫娘娘就在身边,直接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热情无比的拥抱。 感受到怀里那弹性惊人的娇躯,杨铸大惊:“喂喂喂,吕思思同志,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说着,眼睛却忍不住有些心虚地瞥向了旁边的小丫头。 ……………… 向来疲懒无比的杨大官人之所以沦落到拖着袋子在院子里捡垃圾,完全是他自找的。 去城口溜达了一圈后,这货很自然地又在双庆潇洒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初识男女滋味的陆菲菲固然是极尽迎合,把东北少女骨子里的热情和痴缠发挥的淋漓尽致;而杨铸也在这长腿妮子毫不扭捏的做派下一口气解锁了n种新知识,可谓是享尽了艳福。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随着特效药的大量出口,以及海内外中医药市场疯狂无比的扩张,陆菲菲这位小公主在医疗健康事业部的声望可谓是一时无两,就算是她这段时间每天都要等到邻近中午才拖着一身的慵懒和春意去到公司,也没人会傻到去乱嚼舌根。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随着国内口罩事件的稳定,学校发了通知……陆菲菲该回校进行论文答辩了。 于是乎,两人便一同回到了泉城。 而到了泉城后,这妮子似乎依旧在跟小丫头怄气,在自家母亲屋里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钥匙跑到郎茂山脚处的那间“老宅”,然后大张旗鼓地让人送了一大堆家具进去,把那间原本属于自己的屋子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随着医疗健康事业部业务规模和影响力的极速飞涨,陆菲菲算是提前达到了小丫头对她的要求,就算是此举有着浓浓的示威嫌疑,小丫头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而就在大前天,这妮子忽然跑到别墅里,直接缠着杨铸把那把西施壶要了过去——既然已经成为杨铸的女人,那把壶送给陆菲菲原本也没什么; 但是这妮子回去后,直接在老宅里构景,然后请摄影师把这把壶拍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张照片,然后拉个小群,把这些精美无比的照片发到群里,美其名曰“欣赏”——说是小群,其实也就是小丫头、万清漪和陆菲菲三个人罢了。 更过分的,是陆菲菲用一种充满无辜的口吻,请求小丫头和万清漪也把杨铸送给她们的那把壶拍照分享在群里面。 面对着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小丫头如何受得了?——要知道,当初出于某种微妙的补偿心理,杨铸可是在陆菲菲那把西施壶上刻了诗的,而万清漪的秦权壶和小丫头自己的那把井栏壶,都是光器。 于是乎,小丫头当天晚上就躲在屋子里哭了半宿,任凭杨铸怎么敲门也不开,睡觉时更是把房门反锁的死死的。 直到昨天,跑过去抽了陆菲菲一顿小屁屁,然后把嘴皮子都快磨平了的杨大官人,才勉强敲开了小丫头的房门。 而面对着杨铸丢出来的“每人补偿一首诗”的承诺,万清漪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某些人就是整日里太闲,这才有功夫到处拈花惹草的——你要是实在无聊,不如打整打整园子,耗一耗血气;正好也可以省下几百大洋的清园费。” 对于自家清漪姐提出的建议,小丫头自然是连连点头。 于是乎,悲催的杨大官人理亏之下,只能乖乖地充当家政工人,冒着诺大的太阳打整起这片颇有些杂草丛生的院子来。 想想看,陆菲菲挑衅的事情还没过去,眼下吕思思又当着小丫头的面来了个陷身热拥,如何不让杨铸大惊失色? 要是小丫头又误会了,晚上再给自己哭上一台,这日子还有没有办法过了!? ……………… 孰料小丫头见到吕思思这热情到毫不避讳的拥抱,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在一边看着,等到两人分开,这才热情地拉着吕思思的手往屋里走去:“吕姐姐,外面大太阳的,热得慌,咱们先进屋里吧。” 看着小丫头不但没有打翻醋坛子,反而对拢共也才只见过几次面的吕思思如此热情,杨铸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其实小丫头的想法也并不复杂,自打从清漪姐嘴里得知了吕思思曾经救过自家男人,并且足足贴身保护他一月有余的事情后,吕思思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跟别人很不一样了。 随着对铸投国贸和小圈帮以及美洲那边各种情况了解的加深,虽然杨铸一直言语不详,但她也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当初的情况有多凶险。 撇开杨铸此时系万千因果于一体的敏感身份不说,单凭救了自家男人性命这一条,就足够小丫头对吕思思感恩戴德。 别给她说已经把吕思思推到铸投私募ceo的位置上,欠下的人情已经还了之类的巴拉巴拉的话——在她的心里,一万个铸投私募都比不上自家男人一根小指头来的重要。 因此,见到吕思思毫不避讳地扑到自家男人身上,小丫头除了感叹一声“曾经生死与共过的战友,感情就是不一般”外,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她好歹也做了几年老板娘,自然知道如果这两人之间真的有点啥,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 见到这位正宫夫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吕思思不由得颇有些丧气……她原本还想给自家老大添点堵来着,看样子,这便宜又给那个混蛋白占了。 想到这,混血美女愤愤不平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亏她今天还特意套了件低领口的背心,为的就是凸显挤压效果,眼下看起来……白瞎了! …………………… 即便是两世为人,杨铸依然无法理解女人之间的情谊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女人竟然可以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就变得无话不谈。 等到他洗了个头,换了一套居家服出来的时候,吕思思正在跟小丫头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 “大嫂,我跟你说,输人不输阵,陆菲菲那丫头竟然敢在你面前显摆,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她不是最多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回双庆了么?到时候咱也杀到巴蜀去!”混血美女此刻像极了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话里充满着杀气。 “诶?我去巴蜀干什么?目前大华投资的重心在东北和西北,巴蜀那边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业务啊!”小丫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当下国内各企业对于资金的渴求程度,如果没有合适理由的话,是不方便到处乱跑的,不然到时候闻风而来的企业和领导,绝对能牵出一大堆计划之外的麻烦。 吕思思在这块显然更有经验:“以私人名义过去就行啊,你不是一直怀不上么?打着去青羊宫祈福求子的名义,估计没有谁那么不识趣,在这当口来烦你吧!?” 这倒是实话,杨铸没有子嗣一直是商界的热门八卦之一,对于一个掌控着无数庞大资源,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来说,正牌夫人求子绝对是一个再正大光明且重要无比的理由了,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刻去打扰,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求子?”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的小丫头有些发懵。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为自己肚皮发愁的女人,她倒是不排斥去求求签拜拜神什么的;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求子求财之类的,不是应该去佛门寺院么? 青羊宫?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一个道家场所,以道家那随心清净的做派,去那里祈福能有用? 见到小丫头迷惑,吕思思脸上略带一丝得意:“大嫂,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国人祈子固然很喜欢去佛家寺庙里,但严格来说,十之八九都是瞎拜;真要是有什么病灾或者不便之处,道家反而可能更靠谱一些。” “而作为西南第一道观,成都的青羊宫可谓是赫赫有名——除了地处市中心,景色优美之外,它的那对铜羊像可谓是无人不知,据说在消灾去病这一块,灵验的很!” 铜羊像?消灾去病? 小丫头脸上满是问号,完全不懂这跟自己祈福求子有什么关系。 吕思思嘿嘿一笑:“青羊宫的那一对铜羊,虽然名字叫做羊,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兼具鼠耳、牛鼻、虎爪、兔背、龙角、蛇尾、马嘴、羊须、猴颈、鸡眼、狗腹、猪臀为一体的神兽——你完全可以把它看做是十二生肖的集合体。” “而这一对铜羊据说十分神奇,只要你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要触摸铜羊身上对应的部位,往往就能恢复如初——传言这种祈福法对于小病小灾或许不怎么有效,但是对于疑难杂症却很灵;” “你想啊,大嫂和老大明明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怀不上,这不是疑难杂症是什么?到时候带着老大一起去青羊宫,摸摸铜羊的肚子,难说就会怀上了呢?” “而且最妙的是,老大姓杨,去这青羊宫祈福简直是恰大好处啊……难说天意就是要让老大亲自往这青羊宫走上一遭,这才肯给他降下子嗣!” 小丫头听的勃然心动。 说实话,结婚那么多年却一直没怀上,都快把她整的抑郁了。在拉着杨铸看了数次名医,并且试了若干偏方后依然无所得的情况下;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服了自家清漪姐取消了保护措施。 可即便如此,快一年过去了,自家清漪姐的肚子依然跟自己一样,毫无动静;面对着这种三人明明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怀不上的诡异情况,向来是无神论者的她在绝望之余,竟然也开始相信起天意和机缘来。 而眼前听吕思思这么一说,小丫头顿时觉得一颗小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莫非…… 吕思思见到她心动,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你想想看,你跟老大去了跟双庆只有一线之隔的成都,随便找一个宗祠借口,陆菲菲那妮子不可能不乖乖地赶过来吧?” “赶过来后,不管愿不愿意,按照规矩,那妮子也只能乖乖地站在你旁边充当个丫头吧?” “反正青羊宫那么大,随便逛上一圈怎么也得半天的时间,半天的规矩立下来,够那妮子难受了的吧?” “最关键的是,到时候摸铜羊祈子的时候,只能你和老大两个人动手,她却只能在一边干瞪眼看着,这种憋屈……够让她糟心一辈子了的吧?” 说到最后,吕思思脸上满是八卦的兴奋,狠狠搓了搓手:“到时候一定要多拍几张照,把陆菲菲那妮子的表情好好记录下来,以后心情不爽了,就把照片甩出来……让她知道什么叫以眼还眼!” 吕思思在那怂恿的起劲,小丫头却只是在那怔怔发呆,等到吕思思把自己叫醒,她却摇了摇头:“青羊宫呢,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一遭的,但是菲菲那边嘛……就不要勉强她了。” 吕思思闻言,一脸的不可思议:“喂喂喂,大嫂,去青羊宫不叫上陆菲菲作陪,那等于你们齐鲁人吃肉不配生蒜,滋味平白少了一半啊!” 听到“生蒜”这个字,小丫头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喉咙,然后摇了摇头:“我跟菲菲以前关系很好的,而且……这样会让杨铸很难做!” 吕思思仿佛看见了一个史前生物,要不是太不礼貌,她甚至都想伸手去捏捏眼前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看到底是是不是真人了——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就你这软绵绵的性子,是怎么坐稳正宫夫人这个宝座的? “咳咳!” 看到混血美女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在那乱出主意,杨铸咳嗽了两声,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思思同志,你从大洋彼岸不远万里地飞过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被打扰了自己“雅兴”的吕思思见到这个混球一上来就切入正题,顿时恨得牙痒痒。 脸上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后,混血美女瞅见了自家老大眼中那警告的眼神,只能耸耸肩:“老大,听大嫂说你这专门为匈牙利的贵腐酒建了个小储酒室?带我去欣赏欣赏嘛!” 见到这货又要避开外人,杨铸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点了点头:“成,先说好,我最多只能陪你喝一小杯啊!” 吕思思朝自家老大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就贵腐酒那种糖水都只敢喝一小杯。 老大,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酒量还是那么弱鸡啊! “成,一杯就一杯吧,先说好……不准小气,把上次李骏送你的那一箱十五年陈化的贵腐精华抬出来!” 吕思思站起身来,朝着小丫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后,跟在杨铸屁股后面嚷嚷了起来…… 正文 第609章 借题发挥 由于杨铸并不喜欢喝酒的缘故,家里面的藏酒室其实并不大,拢共就只有30平不到的样子。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偶尔有跟朋友小酌的需求,外加他需要给下面人提供一个增加对匈贸易额的借口,他绝对连这30平米的藏酒室都不会建。(说个不算冷的冷知识,在欧巴罗大陆上,匈牙利绝对算得上是对华最为友好的国家之一,其整体友好度甚至超过了国人最熟悉的那几个铁子。) 而在这个与别墅风格略有些格格不入的新中式风格的小房间里,杨大官人有些肉疼的从恒温箱里取出一小瓶贵腐精华,瞧了瞧瓶子里蜜棕色的液体和瓶底那一圈宛如粗盐的酒石后,这才轻轻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 “喂喂喂,我说吕思思同志,小丫头又不在这里,你摆出这么一副姿态给谁看?”杨铸瞅了瞅宛如课堂上的三好学生一样,双手叠搭在桌子上的混血美女,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只听言语形容,吕思思的动作没有任何不妥。 事实上,她正一副乖乖学生的表情,注视着自己眼前那杯放在方瓷盒里的蛋壳杯——方瓷盒里铺满了冰块,氤氲而上的寒气与蛋壳杯里的浓稠酒液相映得彰,美的犹如一幅画。 但问题是…… 这货身子倾的太靠前了啊! 众所周知,吕思思同志的身材极为傲人;而如果中学时代见过发育过猛的女同桌认真趴在课桌上听讲的同学们都知道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偏偏这货今天里面套的是低领口的背心,这么一倾、一挤,画面可想而知。 要是换做以往,杨铸看就看了,反正两人的关系放在那,更加亲密的接触都有过n次了,看上一眼能死?说不得还得调侃两句……思思同志,你这样乱挤,小心以后下垂啊,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款bra? 但杨铸这两天很是吃了一番后宅不宁的苦头,再加上这货自打进门那一分钟起,就表现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因此即便眼前风光大好,杨大官人也不得不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谁知道这货会不会秘密录音,然后转头拿着这些黑料跑到小丫头面前搬弄是非? 见到自家老大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吕思思鄙夷地向他飞了个白眼,然后托了托略有些难受的胸口,身子往后微微靠了靠:“老大,你就是个怂货!白让你睡你不敢睡,现在白让你看你都不敢看了!” 杨铸大怒,你丫的浑身上下也就是那张嘴最硬了! 什么叫白让我睡不敢睡? 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 撇开咱俩之间的交情不谈,真要把你睡了,那能是白睡的? 见到自家老大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却又一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吕思思不由得心情大好,整个人宛如吃了人参果似的遍体通透。 充满恶趣味地朝着杨铸丢了个媚眼过去之后,吕思思表情一整,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老大,说正事……cbot那边希望我们把阿根廷所有的大豆产能放在那里挂牌。” “嗯?”咋听此言,杨铸顾不得清算这货调戏自己的罪状,皱眉沉思起来。 所谓cbot,就是chicagoboardoftrade的缩写,中文翻译过来就是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听名字就知道这背后站的是哪位大佬。 而事实上,这家成立于1848年的期货与期权交易所,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成为了全球最大、也最有领导地位的大宗农产品期货市场。 虽然说cbot的口号是“为客户提供一个具有透明性及流通性的合约市场”,但事实上,但凡这些涉及到价值/价格发现、风险管理及投资这些业务的大型机构,就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而杨铸在阿根廷圈了大量土地用于大豆种植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多大的秘密——虽然由于采用了多公司分散、复合股权架构的模式,外人很难具体知晓他到底购买了多少土地,但只从前两年的业务流向来看,这个数字不会低于50万公顷。 这么一来,cbot提出来的这个略带着强硬意味的“请求”,就很有些令人玩味了——即便不是全部的数字,50万公顷的种植面子放在全世界而言也绝对不算小了,即便不考虑杨铸在其它领域的影响力,仅从单一的业务角度出发,面对着这种a类客户,也不该采取这种强硬态度。 “怎么回事?当初我们不是跟他们表过态,不参合这事了么?”杨铸脸上露出了不虞的神情。 吕思思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早在一个多月前,芝加哥大佬那边就发出过正式邀约,想要让铸投国贸参与到他们的某个联合计划里面去,当时杨铸就表过态,意思就是你们玩的开心就可以,他就不参合这事了。 如果这话是别的华夏商人说出来的也就罢了,面对着动人心魄的钱银,不参与这场资本游戏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身上的炎黄血脉了。 但杨铸是谁? 这么几年下来,但凡稍信息渠道灵敏点的人,都能通过铸投国贸这些年私底下的小动作,知晓这货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虽然说毕竟巨贾无国界,那些合作伙伴们其实并不如何在乎杨铸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问题是……那也得不影响人家赚钱才行啊! 眼瞅着这货明明手上掌握着不少的产能,但却始终不肯进场,那些人会放心才怪! 不参合……换你你信? 见到自家老大在私底下场合依然做出这么一副无耻的嘴脸,吕思思有些羞耻地捂了捂脸:“人家这次给的理由也算充分——他们打算重塑大豆的产业链价值分配!” “咱们不是已经收购了斯密斯菲尔德公司了么,人家说了,如果到时候豆粕价格被推的太厉害,让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再次出现严重亏损,那就影响双方的友谊了——与其这样,不如把咱们手里面的产能交给他们一并运作,这样一进一出之下,不会让斯密斯菲尔德亏损之余,还能让咱们好好地赚上一笔!” 重塑产业链价值分配? 杨铸听到对方丢出来的这个理由,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 众所周知,作为一种用途狭窄的初级农产品,在转基因大豆领域,其实只涉及大豆、豆粕和豆油这三种产品; 转基因大豆最大的用途就是压榨,由于已经有不少国家禁止转基因大豆用于食用,所以国际市场上,绝大部分进口的大豆全部是用来压榨的。 而经过压榨后,转基因大豆衍生出来的产品有两种:785%的豆粕,185%的豆油,剩下的是豆渣和损耗(当然由于产区和气候的差异,每船豆子出油率会有不同,但差异不大。) 所以理论上来说,大豆和豆粕,豆油的价格之间是势必存在以下关系的——1吨大豆价格运输加工成本其他费用(利息,保险等)=0785吨豆粕的价格0185吨豆油的价格。 从这个基础模型来看,大豆原料的上涨固然会推动豆粕和豆油价格的飙升;但同样的,豆粕和豆油价格的上涨,也势必带动大豆价格的上涨。 因此cbot那边所说的“重塑产业链价值分配”,听起来虽然很有些高大上,其实说白了就是打算同步固化豆粕或者豆油的价格高位,通过构建一个相互转化的三角链,以此来长期获益——虽然从后世的结果来看,这个这个高位三角链并没有构筑成功,但杨铸并不怀疑他们的确存着这个心思。 然而,理论模型毕竟是理论模型,想要真的实现他们的目的,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需要拿捏住的变量因子数不胜数……最起码,要有三个大的变量环节要卡住。 第一、贸易模式。 不同商品有自己内在的贸易模式; 以华夏大豆的贸易模式为例,我们是从美洲三国(漂亮国、巴西、阿根廷)进口油料大豆,在国内压榨。 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国大豆压榨厂主要分布于华北、东北(主要是天津港附近)和东南沿海,用的豆子都是外国大豆,而非我国东北自产大豆。这就决定了我国本土大豆和豆粕之间的关系有时并不相关,比如如果我国大豆丰产但北美产量骤减,我国豆粕的价格还是趋于上升的。 与此相比,作为国际大豆贸易中心市场cbot的大豆和豆粕的相关性就高得多,虽然受美洲的产量和需求影响更大,但对应的,如果各国油料大豆的“使用场景统一度越高”、“市场开放度越深”,作为大豆成交集散中心的cbot的话语权就越重,收益度就越高。 从这个环节来说,手里面掌控着天量资金、资源以及大豆产能的铸投国贸,以及在华夏境内已经涉足食用油领域长达3年半之久的铸投商贸,简直是两只充满变量的拦路虎——如果杨铸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绕过cbot,向部分华夏榨油企业和饲料厂直接提供大豆或者豆粕;虽然他的整体供应量远远不足以改变整体格局,但让这次联合计划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却是极有可能的。 第二、油粕比。 大豆压榨的产品有两种,在豆油价格不变的情况下,豆粕价格上涨,大豆价格也上涨,这是不错的。 可是现实中豆油的价格也是一个变量,就拿后世来说,2013年年初,由于2012年北美大旱,导致美豆供给不足,而年初时又发生巴西挤港和工人罢工,导致豆粕价格飙升。 但是……所有工厂都在疯狂压榨想赶在巴西大豆到港之前把豆粕给卖出去的同时,工厂的油罐装不下了,因为豆粕价格太好,大家宁可打折把豆油给卖出去,所以豆油的价格有所下降。 这种突发事件虽然未能完全抵消豆粕价格上涨的影响,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buffer。 而很不巧,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生猪厂商,斯密斯菲尔德公司目前在杨铸的手里,虽然就宏观层面来讲,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对于漂亮国这个世界头号农业强国来说,完全无足轻重;但是具体到豆粕消费领域,这个头部企业所能带来的连锁反应那就是两回事了。 简单来说,如果斯密斯菲尔德咬死了不接受高价豆粕,利用杨铸在阿根廷的大豆产能进行自循死挺的话,连带反应下,行业内高价豆粕的心理接受度就会大跌,从而倒逼大豆价格下降,甚至开始减少豆粕的使用场景——要知道,养殖业的饲料配方众多,许多企业之所以愿意把豆粕当成饲料主成分,只不过是因为整体性价比最高而已,但并不意味着就非要用豆粕了(这一逻辑请参考后世的手机触摸屏以及电汽车电池); 除此之外,如果杨铸旗下包括铸华食用油在内的一众食用油品牌开始大肆进军国际市场,并且借用其强大的渠道触达能力和品牌影响力在中高端食用油领域杀出一片天地,连锁反应下,油料大豆的价格同样也会被倒逼下跌——要知道,猛山都是在01年才在世界大范围内推广转基因大豆,目前各国的本土大豆产能还是相对比较丰沛的,只要能把本土大豆的概念炒起来,在价值替代和商品赢利点转移的双重影响下,油料大豆遇冷并非没有可能。 第三、中间成本。 以上的模型中含有一个假定,就是中间成本基本不变,但是这个假定在现实中也是不成立的。海运成本,仓储成本,乃至利率,都会发生变化; 此外这个模型还会受到贸易融资的影响——即利用进口大豆可以获得额外的资金占用,导致除卖出豆粕和豆油之外的利息收入。 当然,单从国内的企业角度出发,港杂费和fob升贴水是最重要的两项中间成本(见注释),虽然铸投国贸对于这两项最重要的中间成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力,但是前面所说的海运、仓储乃至融资,却无疑是他们的强项。 事实上,世界上绝大部分榨油企业,尤其是那种没有下游食用油品牌产业承接的独立榨油厂,赚的都是微薄利润,完全是靠走量取胜,因此每一个中间成本的变迁,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经营决策——从这个角度来说,铸投国贸对华夏产业中游榨油企业可以深塑的影响力空间,委实不容小觑。 总之,cbot之所以非要把杨铸在阿根廷的大豆产能纳进体系里统一管理,除了看重他们估出来的那至少50万公顷的货源外,其实更重要的是要让杨铸表明真实态度,从而消除一众未知变量——为此,只要杨铸这边答应使劲,他们甚至愿意支付溢价报酬。 (三个入门级都算不上的期货小知识分享给大家,但可以拿去忽悠忽悠小白,谢谢掌声!) ……………… 心中闪电般把那些老狐狸的心思过了一道,杨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摆:“告诉他们,我杨某人该说的已经说了,他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们这边的大豆产能是不可能交给他们统一运作和管理的。” 轻轻饮下一口充满着麝香的冰凉酒液,随着那股柔和的热感在胸肺中晕染开来,杨铸眼睛睨了睨:“顺便回去告诉天天蹲在芝加哥的那群老不死的——别以为abcd就真的很了不起了,要是再敢指手画脚的,惹得老子不高兴,老子丫的还真下场跟他们掰掰腕子了!” “不~!你直接回去告诉那群混球,老夫现在很不高兴,后果嘛……很严重!” “因此,老夫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要召开股东大会,就新能源智能汽车项目扩充融资一事进行研究,顺便问询一下,芝加哥那边是否有出让项目股权的意向!” 吕思思哭笑不得地看着宛如小痞子一样的自家老大,心说你这不是明摆着借题发挥,给自己找一个下场的理由么? 还有,动不动就拿新能源智能汽车项目说事……还是否有出让股权的想法?你这明摆着是威胁人家,要把人家踢出局好不好? 不过杨铸这番小痞子做派虽然极失身份,但这威胁的份量却委实不小——随着欧盟共享出行计划的敲定,新能源智能汽车项目未来的应用场景和市场潜力无疑是提升了一个量级,原本就是超级馅饼的新能源智能汽车,如今更是变成了镶钻的宝贝。 与此对应的,就是想要拿到项目入场券的各方势力多不胜数,一个个的全都是跺跺脚能引起一场小地震的风云人物。 按理说,以那些人的资源和家底,复刻一个新能源智能汽车项目难度不大,但无奈这玩意先发优势的权重占比太大,在杨铸这伙人已经摸索出一套经验,并且已经圈了诺大一块市场后,他们要是胆敢去玩复刻,除了充当杨铸等人的市场急先锋外加肥料以外,大概率不会有第三个下场——正是由于这种新概念刚需项目强大的排他性,那张项目入场券才显得格外珍贵。 事实上,即便有那层潜在的游戏规则约束,外加数位大佬坐镇,但杨铸这伙人已经有些扛不住各方的压力,打算进行新一轮的融资扩股了——在这种二次分蛋糕的关键时刻,如果铸投国贸这个项目创始人和主要执行者忽然表现出想要把某位元老踢出局的想法,吕思思用后脚跟想想也知道,场内外绝对有无数人举起双手赞同,甚至还会贴心地主动靠过来,为杨铸“排忧解难”。 别以为这很魔幻,与被人情羁绊的东方不同,在西方世界,向来奉行的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在巨大的利益吸引下,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想到这,吕思思看着自家老大,忍不住微微有些失神。 作为跟了杨铸好几年的元老,她虽然知晓自家老大向来是一副对外极为强硬的做派,但是像眼下这种不顾形象地随便找个借口就打算下场的姿态委实第一次见到,由此可见这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连万亿美元级的超大项目此刻都拿出来做筹码了,老大啊老大,你还真是…… 看着眼前那张写满了痞意与冷厉的脸皮,心绪波动下,吕思思忽然开口:“老大,你要不要入……” 话才说了一半,惊醒过来的吕思思立马闭口。 嗯? “入什么?”杨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吕思思。 眼睛转了转,混血美女脸上露出一丝魅惑:“我的意思是,反正你正牌夫人看不到,不如本姑娘现在就把你收作入幕之宾……跟大嫂隔着两堵墙偷吃,很刺激的哦,要不要试试?” 看着这货又把那弹性惊人的娇躯贴过来,杨铸脑门一串黑线; 你丫的,不分场合地瞎胡闹什么呢! 想到这里,虽然知道这货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但杨大官人忍不住有些心虚地瞅了瞅门外…… ———————— 注1:“港杂费”就是在港口发生的人民币费用,包括报关、换单、thc,提重、回空、掏箱等等,当然,也包括了仓储管理费。 注2:“fob升贴水”,其实包含了“fob升水”和“fob贴水”两个词; fob贴水是指远期汇率低于即期汇率,fob升水则是指远期汇率高于即期汇率。 在通常情况下,银行报出的升贴水数只有两位或三位数;如果为两位数,即为小数点后第三和第四位,如果报三位数,即为小数点后第二、三加第四位数。 ps1:出于当下时期的特殊性,关于主角在大豆方面后续的动作内容会减少很多,之所以在本章提前把主角打算运用的部分手段写出来,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当然,如果各位还能看得到本章的话); ps2:后面的章节还是会回归日常文——没法子,这是个和谐且正能量的世界,哈哈哈! 正文 第610章 柿子要找软的捏 “陆总好!” “陆总早上好!” 时隔近一年,再次回到铸投商贸总部的陆菲菲依然受到了热烈欢迎,而她也是满脸笑容地回应着所有跟她打招呼的人——只不过她那副笑嘻嘻的表情,配上那双死死捂在腰间挎包的手,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熟门熟路地来到总裁助理的办公室,见到万清漪正对着桌子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沉思,瞅了瞅坐在一边的宫先生和另外一名中年女性管理层,陆菲菲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万助理,好久不见,我来蹭茶了!” 见到陆菲菲毫不见外地做到茶台主座上,然后开始东翻西找,汇报工作刚进行到一半的宫先生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他现在已经被任命为品牌部副总监,有了这个实职后,他身份反而没有以往那样的超然,一些该守的职场规矩他自然也得守,而陆菲菲此时的职级远远高过他,因此就算再不满,他此时也得忍着。 万清漪哭笑不得看着陆菲菲从茶柜里翻出七八个陶陶罐罐摆在茶台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菲菲,你不是正忙着准备论文答辩么,怎么有功夫跑我这来了?” 陆菲菲宛如小狗一样,把陶罐一个个打开,将鼻子凑过去东闻闻西嗅嗅,然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答辩的事情洒洒水啦,我听说整个公司里就属你这的好茶最多,所以就过来找点好茶开开壶啰!” 这倒是实话,作为铸投商贸最有古典气质的美女高管,万清漪除了香道和乐器以外,在喝茶这一块也绝对是极为讲究的——事实上,她办公室里的茶,要么就是从家里直接带过来的,要么就是重金托人从各地收过来的极品,跟公司招待中心的那些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偏偏紫砂壶这玩意非常娇气,但凡玩过这东西的都知道,如果可以,一把紫砂壶最好只泡一种茶——因此,开壶所用茶叶的选择,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但是万清漪却知道,这妮子跑自己这来,绝对不是盘茶开壶这么简单——论及茶叶的种类和品质,杨铸储茶室里的好东西远远超过了这里,再加上自己和小丫头白天都需要上班,这妮子有的是时间跑到自家男人那边选茶。 果不其然,东嗅西嗅了一会后,陆菲菲小心翼翼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只玉黄色的西施壶,接着一脸得意地朝着万清漪笑了笑:“万助理,这方面你比我懂,给点建议呗……本山绿泥做的手工壶,泡哪种茶叶更合适一点?” 看着那只这两天已经在图片里看了无数遍的本山绿泥西施,万清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去青措妹妹那炫耀啊,在我这显摆有啥用? 当然,只要你不怕某人再过去给你小屁屁上来一顿竹笋炒肉,你尽管跑到大华投资那边去显摆,保证有奇效! 想到这,万清漪忍不住瞅了瞅这妮子那翘挺挺的小屁屁,嘴角挂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看你口味了,只要能保证自始至终都泡一种茶,你选什么都可以——不过建议你选滋味香柔点的茶,毕竟本山绿泥质地相对细腻,用太过霸冽的茶去养的话,养出来后未免显得格格不入!” “对了,菲菲,虽然你现在正在休假中,但是以后来公司的时候,还是要记得穿工作服——下不为例!” 不软不硬地小怼了一下陆菲菲,万清漪就没再理她,转过头来继续盯着桌子上的那一堆小玩意,继续听宫先生的汇报去了…… ……………… 足足浪费了三壶水,用茶台上的盖碗试了七八种茶都没找到自己真正满意的茶后,看着那边一直在忙着的万清漪,陆菲菲忍不住有些泄气——锦衣夜行估计是这世界上最憋屈的事情之一了,亏得自己还想跑过来好好显摆一下,结果这货根本不接招,气死本姑娘了! 说实话,要说显摆,跑小丫头面前去显摆无疑是最有效果的,以她对小丫头性格的了解,她敢打包票,到时候对方的表情,一定精彩! 但问题是……她不敢啊! 倒不是说她害怕杨铸打她的小屁屁,反正那货白长了将近一米八的个,手上的劲却不大,打起来根本不怎么疼;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要去面对那位性子软的一塌糊涂的正宫娘娘,向来胆子不小的陆菲菲就莫名的发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心里发虚。 于是乎,初得宝贝的陆菲菲兴奋之下,唯一敢跑来炫耀的对象就只有万清漪了——说来也奇怪,公司里的人都怕万清漪而亲近小丫头,但是以前没少在万清漪手底下吃苦头的陆菲菲却反过来,唯独害怕小丫头而不怕万清漪。 原本着陆菲菲还想见识见识万清漪气急败坏,一脸嫉妒的模样是啥样的,结果没想到这货自始至终连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白瞎了自己兴奋了半晚上,结果对方竟然不接招! 陆菲菲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无聊之下,干脆杵着腮帮子听起这三人到底是在聊什么东东。 不过听着听着,她脸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 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那堆玩意,万清漪略带些疲倦地叹了口气:“宫先生,你想跟走ip联营的路线,给文创概念借势的同时,在快消品领域给相关的文创产品另拓一个方向,这个想法很好,从原则上来讲,我是很支持的。” “作为公司今年重点项目之一,你想通过文化赋能,助力铸华高端食用油品牌的打造,这个出发点也没错——最起码这个思路是可行的。” “但问题是,任何好的想法,都需要有对应的、成体系的细节去支撑……” “而恕我直言,你们品牌部这次出具的这个方案,不但对即将推出的铸华食用油高端品牌塑造没有多少的帮助,甚至可能因为外观和内容呈现的不当,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产品力。” 按理来说,像铸投商贸这种平台性企业,一个尚未成熟的产品设计方案无论如何也是递不到万清漪这种级别的管理层面前的——即便它是重点自营品牌。 但好死不死的是,打造铸华高端食用油品牌这个想法,是杨铸提出来的,而且还专门敲了黑板,因此对自家男人性格极为了解的万清漪由不得不上心。 再加上宫烈是她一直非常尊敬的文人,由其提出的非遗推广计划同样是铸投商贸比较重视的项目之一,几方面原因叠加下来,导致眼下这个产品设计方案虽然仅仅只是初稿,竟然却也递到了她的案头。 但是说实话,见到了品牌部呈递上来的品牌故事文案和包装样品,万清漪是很失望的——要不是当事人是宫烈,她早就让对方滚出办公室,回到工位上去琢磨方案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至于说方案出了什么问题? 嗯…… 你见过那种很有些年代感的板刻年画么? 对,就是以前贴在农村老屋墙壁上的那种,上面要么是《年年有余》,要么就是《四季发财》,又或者是《寿星报喜》。 而宫烈他们方案里,给食用油标贴上做的设计图案,就是一副由《四季花》微改而来的木版画——这幅据说是找非遗传承人专门雕刻而来的不木版画,还很贴心地把上面“四季花”这三个字,改成了“四极豆”! 天见可怜,虽然说杨家埠的木板年画是铸投商贸第一批的文创扶持项目,而画上那个扎着头鬏、梳着刘海的小男孩在极富特色的色彩晕染下显得颇为富态和可爱,但是…… 四极豆……四季豆? 你干嘛不干脆叫豇豆? 还有,你真觉得这种视觉呈现方式能给品牌赋能? 除此之外,那个品牌故事的文案也写的让人头大。 北撷大暑之金菽(大豆)、南采霜降之羌桃(核桃)、西拾白露之番麦(玉米),东垂小雪之员木(油茶);扶幽森之拙木,取山黎之古法萃之? 这么文绉绉的用词,有几个消费者能看得懂? 你以为大家同属炎黄一脉,就真的懂华夏字了? 别说那些作物的古称了,万清漪甚至敢打赌,当下至少有一大半的年轻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二十四节气是啥东东! …………………… 听见万清漪否定自己的方案,宫烈很有些不服:“万总,我不太明白你说的【外观和内容呈现不当】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承认,方面里面有些细节还需要完善,但整体来说,这个方案都是我们按照公司要求的【六触法】来制定的。” “根据【眼触】规则,产品的外观必须要有冲击力和识别性——为了实现这一点,我们专门找到了杨家埠木板年画的非遗传承人,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才给我们纂刻出专用的标贴图案,不管是线条勾勒还是用色,在食用油行业里绝对独一无二;” “根据【鼻触】规则,产品的气味必须要能使消费者产生愉悦感——为了实现这一点,我们在标贴的材质选择上,除了采用了自带绿茶芬芳的手工纸做材料外,还特别要求包装厂在生产纸箱时,增加一道微量油料喷洒的工艺,以便第一时间将食用油本身自带的核桃和油茶的特殊香味呈现给消费者。” “根据【舌触】规则,食用类产品必须将给消费者提供一个最优化的使用场景指导,并通过体验活动事先将产品的特色呈现给他们——为此,我们专门编撰了一份产品使用手册用以赠送,上面配备了12份四季养生餐谱,并且设计了各种体验道具,让消费者在现场就能体验到这款食用油在冷热两种不同形态下的风味。” “根据【身触】规则,产品的包装除了能从视觉上跳出来外,必须要在接触和使用体验上带给消费者愉悦感——为此,我们专门联合了某高校的人体力学研究小组,为这款食用油量身打造了携、用两便的异型包装,并且采用新研制出来的食用级聚丙烯(pp)为材质,并且增加半磨砂工艺,给消费者提供截然不同的触摸体验。” “根据【意触】规则,产品的品牌故事和价值概念必须要让消费者寻求到身份认同感的同时,尽可能地赋予其社交价值和炫耀价值——为此,我们除了对四种优质原材料进行价值凸显外,还将【古法手工工艺】和【非遗文化】的概念融了进来,丰富产品的情感共性和品牌扩散因子,如果后续我们建议采用产品限量投放细分人群垂直传播策略,肯定能获得我们想要的结果。” “至于【耳触】……由于cf脚本和其余的宣传物料要等到设计方案确定以后才能出来,因此目前在这个方案里还没有呈现,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产品设计这块把基础夯实了,后面那些4a公司交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 听到宫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万清漪欲言又止,正想着该如何组织言语才能不伤宫先生面子的时候,一旁看热闹的陆菲菲颇有些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品牌部就已经沦落到这个程度了?……万助理,你这个直属领导当的有些失败啊!” 听到这幸灾乐祸的声音,宫烈忍不住一脸不满,虽然当下的场合不适合出言反驳,但那高高皱起的眉头,却已经说明一切了。 陆菲菲见状,嘻嘻一笑,先是示威式地给万清漪甩了一个眼神之后,这才表情一整,一脸严肃地看着宫烈:“宫副总监,有些话万助理不方便说,但我这个医疗健康事业部总经理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不妨把话撂在这,如果这款高端食用油产品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么去做,绝对必死无疑!” 宫烈见到陆菲菲把身份抬出来压自己,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虽然最近这大半年,医疗健康事业部堪称铸投商贸最风云的部门之一,这个年轻小姑娘取得的成绩也绝对足够所有人侧目;但是,医疗健康产品跟快消品完全是两回事的好不好! 陆菲菲撇撇嘴:“宫副总监,作为公司通用的法则,【六触法】几乎可以用在所有实体产品的设计标准上;不得不说,你们品牌部真的脱离市场太久了,如果你们对于六触法的理解真的只是这么流于表面的话……我觉得,品牌部真的该好好下放一下了!” 看见宫烈脸上的不满之色更浓,陆菲菲笑了笑:“你们刚才聊的大部分内容我都没听清楚,唯独就只听到了【身触】和【意触】,但就仅仅是这两条,里面的问题就一大堆。” “首先……谁告诉你【身触】仅仅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触摸考量因子了?” “使用下来的便利性和愉悦感才是最本质的好不好?” “既然你都愿意花大价钱去做异型包装盒材质改良了,还愿意掏钱去做人体力学,那干嘛不在出油口那边做做文章……定量、易出、省力、清洁,这四个基本要素你满足了么?如果基础要素满足了,做出具有识别性的机关来了么?” 宫烈闻言,顿时身子一僵——是啊,外形做的再漂亮,再有吸引力,那也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购买决策权重而已,但要想真正黏住客户,使用的舒畅度和惯性依赖才是重中之重,而在这方面,自己似乎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见到宫烈语塞,陆菲菲笑的更加得意:“如果说【身触】这块出的只是个小毛病外,那么【意触】这一块,简直就是要人命了!” “哼哼……宫副总监,我觉得你真应该抽空到全国各地走一走了!” 宫烈一呆,不知道陆菲菲这番很有些人身攻击意味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菲菲嗤笑一声:“所以说,公司第一批非遗扶持名单里大部分都是南方的项目,不是没有原因的;” “宫副总监,作为非遗文化推广项目的发起者,我觉得你应该很明白,对于国内外的大部分消费者来说,【神秘】、【酷炫】、【哲学/美学载体】,这三点才是文创项目初期需要重点捕捉的因子吧?” “就算我不奢求你们能够在段时间里寻求到这三大因子的合理展现方式,但最起码……【传统】和【俚俗】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以及各自对应的美学高度以及能被大众所接受程度,你总归应该去思考思考吧?” 宫烈闻言,顿时身体一震,扭头看了看在那一言不发的万清漪——被陆菲菲说的如此明白,他总算知道了这份方案被否定掉的真正原因了。 见到宫烈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万清漪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宫先生,有些事情呢,没有对错之分;但是不管怎么说,铸投商贸毕竟是一家企业……无论做什么事,最起码的商业规则是要遵守的!” 听到这句乍听之下很有些含含糊糊的话,宫烈却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坐在那怔怔发呆。 好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满脸苦涩地笑了笑,缓缓点了点头…… 正文 第611章 返校 说实在的,陆菲菲非常羡慕其它省份的高校同学。 由于今年特殊的口罩事件,全国不但把高考时间推后了,许多地方的高校甚至取消了论文答辩环节,只需要向老师提交一篇说得过去的论文就可以了。 但是很不幸,向来自诩教育强省的齐鲁,是绝对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于是乎,即便是陆小公主这种毕业即巅峰的天之娇女,也不得不乖乖跑回来参加论文答辩。 更加不幸的是,作为一个逃课时间长达三年的“特批实习生”,按照当初的承诺,陆菲菲同学必须提交一份诚意十足的论文才可以拿到那该死的毕业证。 至于什么才叫“诚意十足”…… 鬼才晓得! 反正陆菲菲已经做好被批斗的准备了,甚至连第二篇论文的题目都想好了。 哼哼,答辩不给我通过就不给我通过呗! 正好,自己可以多留在泉城一段时间,顺便多便宜便宜那只猪头! 一想到杨铸那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招式,陆菲菲脸红之余,心中的紧张也少了大半——没法子,任谁以一个学生的身份“逃课”三年,在重新归校的时候,都不可能不紧张的。 ……………… 8月27日,中午。 “菲菲,这里,这里!”师大北门,小芸正站在毛爷爷石像底下拼命摇手。 原本在门口略有些踌躇的陆菲菲见到自家小姐妹,许久未曾返校带来的生疏感和不适感一扫而尽,连忙小跑着奔了过去。 “你怎么不开车过来?”小芸见到陆菲菲额上那层细细的汗珠,顿时知道她肯定是打车过来的,这年头的出租车司机都贼小气,轻易不肯开空调;要是自己开车,即便今天气温高达39度,也决然不会热成这幅样子。 陆菲菲稍微提了提肩上的包,不以为意地说道:“今天我只是个回来答辩的学生,太张扬了不好……再说了,三年都没回来了,学校变化不小,停车场在哪我都未必找得到,何必费那么多功夫?” 小芸闻言,面容古怪地指了指陆菲菲身上:“菲菲,回来答辩的学生可没你穿的那么张扬的……话说现在又不是在公司,你穿这么一身干嘛?” 陆菲菲此时穿的是白衬衣配改良款马面裙——这是铸投商贸女性员工标准的夏季工装款式,只不过不同级别之间裙子的颜色和花纹有所区别而已。 虽然万清漪当初听从宫烈的建议,为的是推广华夏传统服饰文化,但有一说一,这种搭配是极挑身材和气质的,也就是美女如云的铸投商贸,要换了另外一家公司,全体员工胆敢如此搭配,那绝对会出尽洋相。 而很显然,身材高挑苗条,又拥有一双大长腿的陆菲菲,无疑是最适合这种穿搭的人选之一,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搭配上深紫色的改良款马面裙,一下子就把那种干练而优雅的气质凸显的淋漓尽致——即便陆菲菲身上的工装只不过是她当初留在家里那套机要秘书规格的香云纱材质行货而已,但却已足够秒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雌性生物。 因此在小芸看来,“低调”这两个字放在此时的陆菲菲身上,简直就是扯淡。 而陆菲菲也是有苦难言,那只猪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马面裙有种疯狂的执着,但凡他的女人,无时无刻都要被逼着穿这玩意——好在改良款的马面裙不但美观透气,穿戴也极为简单,只需要围在腰间,将左右两根绳子绕上一圈打个结就完事了,如果这东西穿戴跟传统款式的曲裾群那样繁琐,那她就真的要崩溃了。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小芸,自己大半个小时前还跟杨铸腻在一起,因此根本没有机会把身上的这套衣服换下来,因此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就很自然地挽着小芸的胳膊,开始在已经略显陌生的校园荫道里走起来:“不说那么多了,好久没回学校了,趁着下午两点才论文答辩,咱们好好地逛一逛……毕业之后,要想再次回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小芸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在铸投商贸工作了一年,她当然知道公司从上到下有多忙,别说陆菲菲了,就连她这个小助理,除非是等到过年放假,否则等闲也绝对腾不出时间来回母校逛一逛。 ……………… 虽然说齐鲁自古多美女,泉城各大高校里的靓丽女孩更是多不胜数,但是很显然,像陆菲菲这种长相身材和气质都万里挑一的极品美女依旧可欲而不可得; 于是短短半个小时,齐鲁师大本部出现了一个十年一遇的明星级美女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从本校的bbs上扩散到了其余高校——要不是陆菲菲这三年的气质大变样,很有些不露而威的上位者风范,在这座洋溢着荷尔蒙躁动的象牙塔里,早就有一大堆男同学跑过来搭讪了。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陆菲菲还是小芸,对于走道两侧有意无意显摆胳膊上肌肉和手中篮球的那些小男生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一边颇有些感慨地观赏着母校的风景,一边闲聊。 “诶,对了,小芸,前段时间一直忙的不可开交,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论文题目是什么呢!”陆菲菲从小卖部的冰柜里拿了两瓶在当下已经算是稀罕货的泉城汽水,递了一瓶过去。 小芸接过汽水,一本满足地喝了一口,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后这才说道:“我的论文题目很简单啊,就是《论华夏中医发展与国际医疗旅游》——这算是我在医疗健康事业部工作了近一年后的一些感悟吧。” “哦?国际医疗旅游?”陆菲菲饶有兴趣地品了品这个题目。 众所周知,步入现代社会以后,旅游产业一直是全世界各国经济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许多小型国家甚至有超过一半以上的gdp都是旅游业贡献的。 但是实际上,旅游业也是由许多细分领域构成的。 除了大家熟知的自然观光旅游之外,文化ip旅游、奢侈品购物游、牌九游、买春游等等,足足有十多个较为大型的分支; 而国际医疗旅游,绝对算得上这里面潜力无限的优质业务板块——暹罗国和北欧的康养、棒子国的换脸医美、美日欧的高精尖外科手术,无一不贡献了堪称天文数字的gdp。 尤其是美日欧那些诸如心脏减容术、tips介入手术,放在后世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当下,却是绝对的天价高精尖手术,只需要有万人级规模,就能创造出百亿级的gdp——这种类型的医疗旅游跟其余的旅游项目不一样,本质上是高精尖医疗技术带来的全球虹吸效应,由于具有极强的刚需属性,因此很难受到外部变化因素影响,除了旱涝保收之外,也绝对算得上行业战略高地。 见到陆菲菲对自己的论文感兴趣,小芸也来了兴致:“是啊,放在以往,中医一直是被咱们国人忽视掉的一个宝贝,但是进入医疗健康事业部,并且开始接触到国外的一些情况后,我这才发现……在咱们国家当成草的中医,在许多国家却被当成宝贝。” “棒子国和岛国就不用说了,这十几年来在汉方药上面所花费的资金和精力着实令人咂舌——事实上,本质上是中药的汉方药不但在他们本国的医疗和医美市场上占有着庞大的比例,甚至还开始反向出口,向世界各国输入各类汉方药和衍生产品,其外贸金额,两国仅在2002年,就达到了163亿美元之巨!” “除此之外,以香江为核心的各种传统中药品牌,不但在东南亚各国里有着不容小觑的市场份额,放眼全球华人圈,也有着基数庞大的受众——虽然没有进行完整统计,但仅仅只是最近半年来我们所统计到的数据,就可以看出,在国内以前人人鄙视的中医药,在全世界范围内,有着多么广袤的市场潜力!” “如果情况仅仅只是这样,其实还谈不到什么医疗旅游,毕竟就算海外流通的各种中药及器材的贸易量超过了370亿美元,那也不过是作为轻状用药和辅助治疗手段而存在罢了,没有足够的价值认可度,虹吸效应就根本无从谈起,自然也跟国际医疗旅游沾不上边。” “但是……自从今年年初开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这,小芸的眼里绽放出光芒:“随着海外口罩事件的愈演愈烈,在西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以中药为主体的特效药和治疗方案横空出世,除了给咱们贡献了超过70亿美元的贸易额外(特效药是中欧合产,铸投商贸占60%股份),更重要的是……中医和中药的价值在沉寂五百年后,再一次用一种强硬的姿态,被全世界所逐渐认可!” “截止目前为止,仅在欧美和东北亚地区,中医诊所和养生馆的数量就突破了44万家——这里面,有超过13万家都是今年新开的,由此可见这次中医特效药所带来的影响;” “而且如果把这些数据拉成曲线,就会发现其增长速度是逐月递增的,也就是说……中医和中药的认可度和影响力还在持续攀升中,并且极有可能会以一个堪称奇迹般的速度长期增长下去,直到中医和中药成为常态化主流医疗方式之一为止。” “这个时间究竟会有多长,我不知道,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但无论如何,这种趋势已成定势,所差的无非是时间罢了。” 灌了一口冰凉的泉城汽水,压了压胸中的那丝兴奋后,小芸继续说道:“而且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通过收集国内外各种医疗案例和数据,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面临一些疑难杂症的时候,西医往往能让你明明白白地去死,而中医却能让你稀里糊涂地活下来。” “这种充满着难以理解的特性才是我突发奇想,把中医与国际医疗旅游关联在一起的原因!” “要知道,人体是一个精密且繁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组织结构,而本质上是以【穷举法】为指导思想的西方医学,不管科技水平再怎么进步,在没有彻底破解人体的所有奥秘和相互作用的逻辑之前,是不可能治疗好所有的疑难杂症的!” “事实上,当下人体所出现的所有病症里,能真正通过西医手段直接治疗好的,不足30%;剩余的70%里,约有50%其实是靠着人体自己的免疫系统自己扛过去的——从纯粹的学术角度来说,西医起到的作用其实更像一针安慰剂,毕竟单从药理上来讲,西医甚至对普通感冒都束手无策(输液之所以往往有奇效,更多的原因是通过加快体液循环来调动身体免疫机能,真正起主导作用的是人体释放出来的t细胞和巨噬细胞,而不是那些药物成份,因此从药理上来讲,西医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 “这种不能被深挖的真相,以前或许只有医疗从业人员才知道,而他们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宣之于众——但是经过今年的口罩事件和中药特效药之后,随着自媒体的兴起和医疗话题讨论热度的增加,越来越多的普通大众肯定会知道这些东西。” “这个时候,中医的价值就凸显出来了——虽然在较长的时间里,西医肯定是病人们的第一选择,但我之前说过,有许多疑难杂症他们目前是无能为力的。” “当一个病人发现西医治不好他的病,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另外一种创造过奇迹的治疗手段可能会治好他的病,他会怎么选择?——要知道,只要是人,几乎就没有不怕死的,但凡能有一个可能靠谱点的选择,他们都绝然不会吝啬身上的金钱!” “事实上,自从进入六月份,咱们国家已经出现了以中医为虹吸点的国际医疗旅游的苗头了——粤省第一中医院、第二中医院还有帝都中医医院,都开始大量涌入从欧美过来求医的病人,往日里略显冷清的住院部,如今可都是人满为患呢!” “这些患者最终能不能被治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即便没有刻意宣传,但随着海外中医诊所和养生馆数量的急剧增多,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感受到中医的神奇和效果;在盲信效果加持下,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跑到华夏的中医院里来求医——要知道,正骨、按摩、针灸、刮痧和艾灸这些见效极快的常规中医手段,对于外国人来说,却是堪称魔法般的存在呢,见识到中医的神奇后,在中药特效药事件的效果加持下,真要是遇到了西医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又或者遇到了风险系数极高的手术,我不相信他们不愿意往华夏跑一趟!” 看着自家小姐妹自信满满的样子,陆菲菲脑海里不由地浮现了之前由某位香江影帝主演的那部由华人真实经历改编而来的《刮痧》,心中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十多年前,刮痧还被漂亮国人误认为是一种巫术,是一种虐待肉体的刑罚,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和今年的口罩事件,有几个人还胆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中医冠以“愚昧”之名? 只不过,自家小姐妹的逻辑虽然没什么问题,但真要想驱动以中医为长久虹吸点的国际医疗旅游市场,国家的扶持、国内的中医医师培训和行业规范也必须同步跟上才行——要不然,就以当前国内那可怜巴巴的几千名合格中医医师和越来越多的江湖骗子,要不了几年,中医的名声又要臭大街,到时候别说国际医疗旅游了,就连最基本的国内中医诊疗市场,都会出现迅速萎缩。 想起这段时间,国内各大制药厂在满世界的收包括中成药在内的各种配方,但却藏而不用,陆菲菲的眉毛就忍不住皱了起来——随着医改的深化,这个市场里面的浑水似乎越来越湍急了呢!(真事,这里点名批评东北某蓝瓶大药厂) 看见陆菲菲在发呆,小芸拐了拐她,示意她注意一下周边那一堆堆猛着秀肌肉和捋头发的小男生,然后问道:“菲菲,我的论文题目和主要的观点已经说了,虽然引用的国内外文献很少,但由于数据都是来自铸投商贸,本身就很有说服力,因此导师想必不会为难我;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论文写的是什么?” 听到自家小姐妹说起这个,陆菲菲的表情有些哭丧起来:“我就随便应付着写了一篇罢了,谁想到你会写的那么用心啊,跟你一比,我的论文简直见不了人!” 小芸见陆菲菲这么说,心里的好奇更重了,挽住陆菲菲胳膊的双手使劲摇了摇:“菲菲,你写的论文题目到底是什么,说说看嘛!” 陆菲菲有些郁闷地挠了挠自己的马尾巴,有些泄气地垮了垮身子:“告诉你也无妨,我的论文题目是《华夏文创旅游的模式畅想》——跟你的论文一比,我写的那篇通篇没有几组数据的论文,完全可以当成yy小说来看!” 说到这,陆菲菲有些抓狂:“完了,有你的论文珠玉在前,导师肯定不会给我过了……死小芸,当初写论文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过一眼!?” 忽然想起了什么,陆菲菲紧紧抓住小芸的肩膀,一脸期待地说道:“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你说……咱俩要是冲到导师办公室,把你的论文抢出来,会不会成功?” 小芸翻了个白眼,心说把我的论文抢回来?那你让我怎么毕业? 再说了,那些论文导师早就看过了,你现在抢回来有什么用? 有些无语地拍掉陆菲菲的双手,小芸有些奇怪地问道:“医疗健康事业部所有项目的资料不都要过你的眼么?按理来说,只要你愿意,就医疗健康这个话题,你随便写篇论文都比我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为什么你放着本职内容不写,偏偏去写什么文创旅游啊!?” 陆菲菲闻言,表情更苦了:“还不是怪那只猪头!当初是他出题考我,考完后我想着偷懒,于是干脆把那些yy写成论文了!” 猪头? 杨、杨总出的考题? 得! 您就凡尔赛吧,要是导师知道,你那篇通篇没有什么数据的yy论文是通过了杨总初步考核的,那绝对会当成宝贝似地珍藏起来好好学习。 至于说会不给你过…… 大姐,那可是国内被视作引路明灯的杨总初审过的论文啊,导师要是胆敢不给你过,事后被翻出来,他不得被各界骂到行业除名才怪! 想到这,小芸很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瞬间觉得手里的泉城汽水不香了…… 正文 第612章 毕业啦! 下午两点半,陆菲菲跟记忆中那群表情各异,但关系明显生疏了许多的同学寒暄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她进去答辩了。 进了教室后,与想象中的不同,那五名老师热情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并没有立即让她开始答辩,反而是指挥着几名班干部,稀里哐啷地把一堆桌椅从隔壁教室抬了进来。 于是十多分钟后,陆菲菲看着近二十名或见过或没见过的老师把自己围得满满当当,额头忍不住挂出一串黑线——你确定这是论文答辩,而不是审判? 见到陆菲菲表情有些不自在,特意跑过来的系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来说,即便是陆菲菲身份不简单,外加铸投商贸现今如日中天,他们也万万不至于把这阵仗弄得那么大——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那么多老师教授跑过来参加陆菲菲的论文答辩,是用另一种形式给这位小公主拍马屁呢。 但没法子,铸投商贸在营销界和经济学届的地位很有些特殊,作为无数新模式的创立者和应用者,相关行业的学者们很难把这家本就是各界重点研究对象的企业当成一家普通的民营单位来看待。 再加上陆菲菲这次的论文很有些不太一般,不但通篇没有什么引用文献,就连数据都少的可怜——要是换成以往,这种论文铁定是要被打回去重写的。 但问题是,即便不考虑陆菲菲铸投商贸小公主的地位,作为今年名声大噪的医疗健康事业部ceo,陆菲菲没有借着职位之便,提交上来一篇关于医疗市场领域的论文而是选择了文创旅游,这本身就非常奇怪;而论文里竟然通篇没有数据去做佐证,仅仅只是提交一个极为粗略的概念模型,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众所周知,铸投商贸绝对是国内各方面市场数据最多的企业,陆菲菲不管是哪个身份,都完全可以调出一大堆数据,把这篇论文充斥的满满当当,把这群象牙塔里的老师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潇洒毕业(此时的高校老师跟后世不一样,很少有去兼任企业顾问的,因此大部分老师对于真实的市场现状同样陌生)。 于是乎,这篇显得颇为怪异的论文顿时引起了系里面的注意。 老师们只是缺乏对外部市场的深刻了解,并不是白痴,结合陆菲菲的身份,很容易就猜到了这篇论文是源于铸投商贸某些战略布局的初稿——而且从这个主题来看,这事的初始意志很有可能是来自那些大家长们。 这一下,就让系里面的老师们兴奋了,铸投商贸深度参与了双层ppp模式的实验这事,大家都知道,因此如果国家打算大力开展文创旅游的话,他们相信,宛如八爪鱼一样的铸投商贸绝对是排头兵的首选——能够借陆菲菲的口,知道国家对于文创旅游这方面的一些设想,从而率先在这一领域进行学术课题 研究和论文发表,这对于系里面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所以,这才是今天那么多老师跑到陆菲菲论文答辩现场的主要原因——你还别嫌人多,要不是系主任卡了卡条件,今天涌进来的老师,绝对能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 当仁不让地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系主任扫了扫陆菲菲那篇只有不到一万字的论文,然后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陆菲菲同学,你的那篇《关于华夏文创旅游模式的畅想》,我们仔细研究过了,虽然没有引入过多的数据和文献,但思考的角度非常新颖,你所提出来的【一个尺度,十个不同】,也带给我们非常多的思考;” “所以……首先能仔细讲讲你着重提出来的【一个尺度】究竟是基于怎样的思考么?” 此言一出,周围的老师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的领导给出一个大大的鄙视——就算是大家都知道今天围在这究竟是图啥,但最起码的形象还是要顾的吧?明明是学生答辩,你一上来摆出一副学术探讨的架势算什么情况? 不过鄙视归鄙视,听到系主任问起这个问题,所有的老师都非常自觉地把耳朵竖起来。 作为从未有过论文答辩经验的陆菲菲并未察觉到系主任态度的不同寻常,只以为答辩就是这样的,想了想:“其实这很好理解啊!” “随着华夏经济的快速增长和国民收入的不断提升,自从2001年起,华夏的入境游、出境游、国内游三大板块全面告诉增长,其每年递增的增长幅度都超过了10%;” “2002年国际国内旅游收入更是超过5566亿元,比01年增长了1143%,高出国民经济增长速度3个百分点——从这几组简单的数据对比来看,可以推测出,华夏旅游业的增长速度和市场规模远远没有到顶。” “虽然大盘数据一片向好,但如果你仔细看细分数据,就会发现一个比较尴尬的现实……” “2002年,入境旅游人数9971万人次,比上年增长999%——2001年,这个数字增长幅度是67%;” “2002年,国内旅游人数887亿人次,比上年增长1201%——2001年,这个数字增长幅度是53%;” “2002年,华夏公民因私出国旅游100614万人次,比上年增长4487%——2001年,这个数字为233%。” “从数据对比来看,虽然三大板块都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但出境游(因私)增长幅度明显比其它两个板块高的多。” “而且更为尴尬的是,2002年,国内游的人均旅游支出(含出行住宿)为7397元,比上年下降17%;但是出境游(因私)的人均旅游支出则高达43274元,比上年增长168%。” “两组数据结合一对比,意味着什么,我相信各位老师也能看得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华夏地大物博,优质景点宛如天上繁星,是什么原因导致国内的中产阶级更喜欢出镜游呢?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境内游虽然规模不断扩大,但在这个物价上涨的年代,人均消费金额却在不断下降呢?” 说到这,陆菲菲强调了一句:“诸位老师或许不清楚,在华夏,约有42%的旅游者是资深游客,其出游频率普遍在17次/年……也就是说,境内游对于这些核心消费者的吸引力在不断下降,消费意愿在不断降低,而出镜游的吸引力却在不断上升。” 系主任闻言顿时心里一惊,顿时察觉出来了国内旅游市场的问题。 陆菲菲没有任何停顿,继续说道:“既然要做诊断,就必须弄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经过数据统计和调查后,我发现,正是由于国内景点逐渐开始呈现高度同质化,才导致了游客消费意愿的不断下降,并且越来越多的优质游客开始转向境外游——也就是说,这些游客并不是没有消费能力,而是国内缺乏让他们主动掏钱的消费项目。” “城市建筑千篇一律,人造景观千篇一律,旅游纪念品千篇一律,游玩项目千篇一律,甚至连美食和人文环境也开始千篇一律——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有导游这个因素存在,游客在境内游的支出费用,甚至会腰斩一半以上!” 听了陆菲菲讲了那么多,一名老师忍不住插嘴:“陆菲菲同学,这些情况,跟你在论文里提出来的【一个尺度】有什么关系?——你论文的方向是文创旅游商业模式,而不是行政管理。” 陆菲菲自然听得出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然有关系。事实上,我论文里的内容从来没有涉及到行政管理,之所以把当下旅游市场的弊病找出来,就是想通过经济手段,趁着国内旅游市场尚未积重难返的现在,另辟蹊径,规避这些问题——而我所提出来的【一个尺度】,就是为新文创旅游项目提出来的一个指导思想设想。” 看到所有的老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陆菲菲一脸自信地说道:“所谓【一个尺度】,简单来说,就是……” “文创旅游项目的商业化程度要有一个尺度——如果丧失了太多的基础人文性,100%商业化的话,只会让项目在利益的趋势下,让消费氛围更加恶化;” “但是文创旅游项目毕竟是一个商业项目,即便是采用ppp模式,有本地政府参股,但也必须要在经济领域发挥其商业价值才行……因此如何调和其人文引流价值和直接商业价值之间的比例,从而构筑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就是重中之重。” “我在论文里说的很清楚,对于大部分城市来说,要想把握好这个尺度,就必须做好以下几点:” “第一,从管理机制上,不管是什么文旅项目,最好是在试运营期间就做到【本地人常来】——这不仅仅关乎到文创项目的基本盘,也关系到文创项目的可持续性发展基础。” “只有基本盘有保证,拥有了更多的回旋空间的文创项目才不会利益所绑架,干出杀鸡取卵的事情来——理想中的文创项目跟传统旅游项目不一样,一定要杜绝【一次性买卖】的思想。” “同样的,只有本地人常来,文创项目才有足够的烟火气和人文氛围——大家出来旅游,是为了体验不一样的人文风情的,如果周边全是外省人,那又有什么人文氛围可言?” “除此以外,也不要小看互联网时代,获得本地人认可后的传播价值——目前【同好游】、【自驾游】等系列小众旅游方式开始兴起,各种旅游攻略也充斥在网上,如果能赢得本地人的口碑和推荐,这一块的传播价值会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第二,从细节内容填充上,文旅项目尽量要做到【外地人必来】。” “我说过,理想中的文创项目跟传统旅游项目是不一样的,玩的不是一次性买卖,因此细节内容填充这块非常重要——我可以很肯定的断言,未来各地的文创项目,大概率不会是死在建筑不漂亮上,而是会死在内容不足上!” “但是只要做好前面所说的第一点,第二点相对就没那么困难了——游客想要的是不一样的风景和人文体验,只要项目经得起本地人考验,最起码,基本的人文氛围是有保证的。” “所谓什么样的土壤滋生什么样的氛围,文创项目项目想要被本地人认可,那么里面的景观、餐饮、服务、甚至布局,都必须要符合本地人的偏好——不要小看这一点,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当一个文创项目能被大多数本地人所认可的时候,它里面具有的本地元素早就被凝炼和升级成具有极强地域/民族识别性的具象标识了。” “当然,各地的情况都不一样,要实现这一点的方法也有很多,但必须要有个故事主线:你可以把规划成某个民族原汁原味的【聚集地】;也可以如同奉天地下商城似的把它弄成本地特色餐饮或者服装的【特色汇】;也可以如同粤省崖山那样,借助历史资源,以【华夏祭】为核心点,打造周边文化产业;还可以如同滇南澄江那样,借助自己的资源优势,打造成为风景优美的【水下古迹探寻点】——实在没有资源的,直接它打造成具有年代感和本地民俗风情的【生活老街】。” “总之,人类的情感需求是多种多样的,不管是横向切还是纵向切,都能切出足够的心智空间,只要你内容填充的好,在这个信息渠道极大丰富的年代,就不愁没有外地游客过来——当然,规避商品的同质化一定是重中之重,毕竟如果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商家和商品,消费者的体验必然大打折扣。” “第三,从商业模式上,文旅项目尽量要做到【盈利模式多样化】。” “简单来讲,传统旅游项目之所以出现那么多弊端,除了从业者和商家根深蒂固的【一次性买卖】思维外,其盈利模式单一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原因——当他们只能跟陌生游客在那短短的线下接触时间里去实现成交时,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必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包括工友之家、斑鸠网、众筹网等一些列具备影响力和公信力网络平平台的兴起,文创项目的盈利模式显然是可以多样化的。” “简单来说,优质的文创项目完全可以实现ip化,衍生出一大堆文创产品或者服务,让游客或者普通消费者进行重复购买或者消费。” “假如你是在某个古风文创小镇的管理方,如果你忽然发现,你们小镇上某家的布鞋做得好,文创项目管理方完全可以跟你ppp一个新项目,把那双布鞋纳入古风小镇的ip范围里,通过网络平台锁定来过文创项目的旅游者为基本盘,然后动用资源进行推广和销售——如此一来,是不是实现了双赢?” “如果你是个以餐饮为主的文创项目,你是不是可以跟旗下所有的入驻商家联合起来,把那些适合进行网上销售的菜品进行预制菜处理,然后开始面向全国市场?” “又比如你本身就是个单纯的风光文创旅游项目,你是不是可以立足本地的人文风情,编写一段品牌故事,然后以这些平台的大数据为指导,研发出一系列纪念型快消品或者土特产深加工品,在网上进行售卖?” “虽然说如果到时候全国各地都开始启动文创旅游项目,在这个市场里分蛋糕的人多了,每一个单项产品的销售额不会特别大,但是你要知道,蚊子腿多了也是一盘菜,只要文创项目本身的ip影响力够大,在这一块的总收益就绝对不会差——而且这种机制会倒逼文旅项目管理方做好内功和细节管理,毕竟在这一块,那些曾经体验过文旅项目的游客是基本盘,如果人家对你的印象差,那么你的ip衍生品就很难做起来。” “第四、对于无资源优势的城市,文旅项目最好要做到【具备一定的情感黏性】。”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足够吸引力的景观、美食、历史等等资源,因此在缺少自然流量的情况下,如何黏住数量有限的游客,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前面说过,人的情感需求是多种多样,严格来讲,人们出来旅游,并不是单纯地吃吃美食,看看风景而已——从本质上来说,大家出来旅游是通过各种途径来给自己心灵寻求慰藉或者寻找满足感的。” “既然是为了寻求心里满足感,那么就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了。” “比如说,某地除了一片荒漠大山,再无别的资源可以利用,那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搞一个绿化文旅项目,给游客提供道具和树苗、甚至蔬菜种子或者月季苗,由专业人士指导他们自己去种果树或者别的作物行不行?——哪怕是在沙漠里都能去挖蘑菇,这块能做的项目多了去了。” “通过互联网平台,把这些作物的浇水施肥、除草、生长情况定期拍照发给他行不行?” “等果树结果了,蔬菜成熟了,月季盛开了,借助铸投商贸的冷链物流把这些劳动果实寄给他行不行?——如果自然环境不行,实在只能去种酸枣树,那咱们把那些自然干枯的枝丫减下来,用树皮纤维给他们织副手套行不行?” “其实愿意参加这种文旅项目的,基本上都不差钱,只要不黑心,把这些商品定一个合适的价格,变成收费项目也完全可以。” “要知道,百样米养千样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些如画的风景和密密麻麻的人群的,有些时候,亲吻土地反而更有吸引力!” “根据我们的调查,当一个人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们的土地情节反而越加浓重——事实上,在北上广,种菜和亲自下厨已经成为许多有钱人最感兴趣的休闲活动,不少会所甚至推出了这一类服务,并且大受欢迎。” “虽然并没有经过验证,但我认为,以另一种形式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菜地】或者属于自己一棵果树,对于许多游客来说,同样具有不小的吸引力——而人毕竟是情感动物,当文创项目保持一定的一对一曝光度,让他们对自己的劳动成果产生了足够的心理沉没成本后,这些人所产生的连带重复性消费行为和圈层传播效果、甚至投资效果,绝对会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看着表情各异的诸位老师,陆菲菲耸了耸肩:“虽然可能你们难以接受,但事实上,我认为文旅项目不一定非要建一堆漂亮的房子才可以,一些无形的东西,照样具有吸引力,也更能产生情感满足感——要不是怕过于敏感,我甚至想把农村扶贫作为另一种文旅项目来进行讨论。” 系主任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陆菲菲。 说实话,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视角竟然跟他们如此不同——虽然陆菲菲的观点在他们看来也未免太过大胆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一些思考角度要比他们深得多。 心中升起一种“自己没有资格点评眼前这位小姑娘论文”的荒谬感,系主任轻轻叹了口气:“菲菲同学,照着么看,你后面表述的【十不同】,其实就是通过细节上的十个维度来界定你所设想的那个【尺度】喽?” 陆菲菲点了点头:“没错,一个文创项目除了体量大以外,所牵连和带动到的产业也是很广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另一条全新的小型本土化产业链。” “正是因为如此,要想把一个理想中的文创项目顺利运行开来,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内容也是极为冗杂——而且华夏太大了,各地的风土情况都不一样,这就导致了变量因子庞大到根本无法计算。” “有鉴于此,为了避免文旅项目如同传统旅游项目那样出现高度同质化,我只能在论文里就我能想到的维度提出一些建议,但具体如何操作,还是得看项目操盘人是怎么去规划的。”、 系主任点了点头,陆菲菲论文里提出来的【十不同】,虽然占用了大量篇幅,但说到底就是采用了一种类似于穷举法的方式,尽可能地让每个文旅项目塑造属于自己的usp和差异化具象内容而已,其实并不难理解。 微微沉吟一下,系主任看了看表,发现不知不觉间,时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可比普通学生的论文答辩时间长多了。 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系主任心里忍不住咂舌,这才就论文的第一段内容进行延展,就花了那么长时间,要是把整篇论文细细掰扯开来,那估计一整天都不够用——既然最核心的内容已经表述过了,那么再耽误其它同学的答辩时间就不合适了。 跟其余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系主任有些遗憾地合拢了自己面前那本密密麻麻记录了文字的笔记本,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恭喜你,陆菲菲同学,你的论文答辩……通过了!” 陆菲菲闻言,表情忍不住呆了呆。 这才哪到哪……答辩就结束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陆菲菲忍不住心里狂喜。 本仙女…… 终于毕业啦! 正文 第613章 泥 正当陆菲菲在同班同学们混杂了嫉妒与敬畏的眼神中走出教室时,千里之远的双庆武隆,石燕同样被一大堆人围观——只不过与陆菲菲不同,她以及两名同伴所面对的,是二十多名村民充满提防与怀疑的缄默。 作为温老的学生,她当然知道在华夏推行可持续发展农业有多困难,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自己的老师在城口已经做了那么多案例,外加本地政府都出台了相应的支持文件了,自己在赵村想要搞个试点还那么艰难。 扫了扫周围村民们不善的眼神,年仅二十多岁的石燕打起了精神继续有些徒劳地说服的同时,忍不住扭头看了看村口的的那条小道——昨天自己铩羽而归的时候,自己已经给自己的一位师兄打电话了,师兄说会找人来帮忙协调的,但是这都快下午三点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正当石燕心急如焚时,突突突的声音传来,一辆被泥浆和尘土糊得快看不清原本模样的摩托车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 见到这辆摩托车直奔自己这群人所在的院坝,等来了救兵的石燕先是一喜,旋即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对方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乡干部啊! 要知道,这几年来,华夏农村这边的情况复杂无比,由于吃过了太多外来企业的亏,导致许多地事情如果没有本地村民或者乡村干部的牵头帮忙的话,要想有所进展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等到那辆摩托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了院坝门口,石燕看清了车上人的模样后,即便是心里有些打鼓,她还是忍不住呆了一呆。 这人…… 长得也未免太帅了吧! ……………… 短短三个月不到就被晒成了非洲黑人的司马鹏无悲无喜地拍了拍身上那层厚厚的土灰,把后背那个胀鼓鼓的背包脱下来拎在手里,然后走到隐隐形成对峙之势的两伙人面前,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石燕和另外两名男同学身上。 看了看眼前这位长相普通,且五官明显带有北方特征的女孩子,司马鹏眉毛皱了皱:“你们是试点小组的成员?” 听到对方问话,石燕顿时回过神来,略有些紧张地环视了一圈村民后,这才点了点头:“是!” 司马鹏嗯了一声,便没再继续交谈下去了,然后看了看那群朝着自己投来提防目光的村民,露齿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马鹏,是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业务专员。” 山城食品? 这群村民一呆,态度一下子就有些微妙起来,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为首的老村长看了看眼前这位长得比大姑娘还好看的年轻人,有些狐疑地问道:“山城食品的专员?……你莫豁我哦,山城食品的人我听说过,他们不都穿着戏服么?你这副样子,看起来不大像嘛!” 作为铸投商贸的子公司,山城食品的员工的工作服自然也是简装汉服,只不过款式跟总部有所区别罢了,这种堪称标新立异的制服,在当下这个年代,自然被许多人看成了“古装戏服”——而作为这一年多来在双庆地区声名鹊起的企业,老村长就算没有见过山城食品的员工,但关于他们各种各样的传闻毕竟还是听过的。 听到老村长问起这个,司马鹏忍不住有些无语,简装汉服虽然是山城食品的制服,但穿着那玩意怎么骑着摩托车在山里乱钻?……他们这些专跑基层的外勤人员一般穿的都是便服的好不好! 不过经历了近三个月的磨练,司马鹏自然知道单纯地在嘴上解释没什么效果,当下打开背包,微笑着把一本工作证和一张证明函递了过去,却是什么也没说。 老村长接过了那本颇为精美与厚实的工作证,翻看看了看,虽然他看不懂这本工作证上那六七种包含了钢印在内的特殊防伪工艺,但那入手沉甸甸的份量与真牛皮独特的触感,立马就打消了他大部分的疑虑——这种与某些系统证件如出一辙的触感他很熟悉,如果是普通骗子,根本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去伪造这么一本证件。 而等到他打开那张乡办公室开具的证明函以后,所有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上面有着乡政府的钢印不说,开具的日期还是今天的,上面的姓名、公司和职位也对得上。 确定了眼前这位年轻人真的是那家村村翘首以盼的企业员工后,老村长的态度顿时热切起来:“小领导,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打算考察考察我们赵村?” 现在双庆这边的村子都知道,凭借着那十多个大型中央厨房和一系列项目的巨大体量,山城食品简直是一个行走的小财神——但凡只要他肯跟那个村子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那庞大的供货量简直可以让整村人瞬间半脚踏入小康。 看了看老村长和众人的期盼眼神,司马鹏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指了指石燕和另外两位男同学:“我今天主要是来给两边做个调停的。” 听到司马鹏这么一说,老村长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而旁边的几名村民也忍不住嘟囔了起来:“搞了半天,还是打算跟这些鸡儿都不懂的娃娃一起来豁我们!” 看了看表情有些愠怒的三个大学生,司马鹏脸上的笑容不变,自顾自地用脚勾了一个小竹凳坐下,又毫不避讳地从桌子上拿了一碗看起来没有动过的白开水,告罪一声后,一口饮尽,一本脸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后,又啐了啐,把嘴巴里的细渣吐了出来,苦着脸说道:“这水放在外面多久了?上面都飘进灰尘了——老哥们也是不厚道,喝之前也不提醒一声”。 见到司马鹏表情有趣,又是这么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几个村民们顿时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 “哪个喊你自己喝之前不兴望上一眼的?今天风囊个大,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水没得灰才怪啰!” “瓜娃子,怕是你吃到自己嘴巴上的灰了哦!” “怕啥子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家娃娃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有个头痛脑热的还专门从锅底铲灰泡水喝呢,一点点灰尘算囊样嘛!” 面对着村民们的打趣,司马鹏或是操着极为别扭的双庆话反口笑骂,或是做揖求饶,短短十分钟不到,竟然就隐隐有跟眼前村民们打成一片的架势。 见到氛围差不多了,司马鹏轻轻咳了咳,面色一整,对着老村长问道:“太公,跟我说一下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见司马鹏把话题引到正事上来,老村长宛如橘子皮般的老脸抽了抽,开始叫起苦来:“小领导,说起来,乡里面早就发了通知的,说是最近在搞囊样实验,喊我们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配合这些小专家。” “按道理来讲,既然上面有指示,我们应该全力配合才对,但是这些小专家要搞的东西未免也太不靠谱了点……就算是要搞试点,你总不能拿我们的饭碗去冒险撒!” 老村长话音刚落,另外几个村民就嚷嚷了起来。 “是的嘛!囊样鱼稻混养项目,完全就是扯浑扯的嘛!” “还有那个啥子在稻田里面养螃蟹……老子种了几十年的地,第一次听到这种扯鬼谈的东西,你们这些娃娃到底有没有下过地!?” ……………… 抬手制止了石燕等人的反驳冲动,司马鹏笑眯眯地认真听完几个村民长达十多分钟的抱怨,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老村长:“太公,所以……你们觉得鱼稻混养项目和蟹稻混养项目不靠谱,这才那么反对的?” 老村长点了点头:“我们这些苦哈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一个个都种了几十年的地,别的不敢多讲,但地头上的那点事,还是懂一些的,这些小专家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 说到这,老村长瞅了瞅脸皮子有些发涨的石燕,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打个眼神再次制止了石燕想要反驳的冲动,司马鹏从背包里取出手提电脑,点进一个单机系统后快速地查了查,然后微微颔首:“从后台数据反馈来看,鱼稻混养项目的确不适合你们赵村——毕竟你们这边乡村旅游还没发展开来,农家乐几乎没有,而如果没有农家乐做支持,在各方面成本攀升的情况下去搞鱼稻混养,得不偿失。” 见到司马鹏向着自己说话,老村长的脸上笑成了菊花,而一边的石燕则是眉毛高高竖起,先前对司马鹏的好感荡然无存。 还没等到石燕拍案反驳,司马鹏又摸了摸下巴:“但是太公,实话实话,我觉得这个蟹稻混养项目倒是可以在你们赵村搞一搞——你们赵村虽然坐落在山坳,但并不缺水,而且螃蟹的经济价值高,其实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见到司马鹏转头又支持蟹稻混养项目,老村长有些皱眉,瞅了瞅那本一直没收回去的工作证,本着不愿意得罪未来财神的心思,老村长并没有开怼,而是沉吟了一下:“小领导,我知道这几位小专家是出于一片好心,我也知道螃蟹要是养得好,收入客观,可是……这事它不靠谱啊!” 司马鹏一脸的兴趣与讨教:“哦?怎么个不靠谱法……太公,我年轻没学问,对于种田这事更是一知半解,您帮我说道说道,也让我长长见识?” 见到司马鹏一脸的诚恳,老村长心里极为受用,当下轻轻咳了咳:“小领导,怕是不晓得,螃蟹是会打洞的——这么一乱拱,把苗的根拱歪了怎么办?而且我们种谷子,都是要把田围起来的,这个螃蟹一打洞,水一跑,谷子还囊个长?” 司马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身子转向石燕,丢了个眼神过去。 得到司马鹏的暗示,快被憋坏了的石燕立马说道:“村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螃蟹喜欢打洞没错,但是如果土里有植物的根茎,大部分螃蟹是不会打洞的——也就是说,只要控制好投放蟹苗的时间,等到水稻苗的根长稳了再投放,同时又在田坎上种植一些深根的植物,就不用担心螃蟹打洞的问题了。”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螃蟹都会打洞的,我们已经考察过了——江南的一家水产种苗培育所培育出来的大闸蟹新品种并不会打洞,它只会慢慢把身子组钻在泥沙表层,只要把握好蟹苗投放时机,对于水稻的生长一点影响都没有。” 老村长鼻子里哼了哼:“就算如此,打药的事情怎么解决?——你怕是没种过地,不打药,稻虱一出来,整片田颗粒无收;但是一打药,螃蟹还能有几只活的下来?” 石燕自信地笑了笑:“村长你就不知道了,螃蟹其实是可以吃虫的,只要每块混养田里,水稻的种植面积占比控制在1/9左右,光田里的螃蟹就能把稻虱虫吃的七七八八,并且把水系优化到一个非常优良的程度——如果水稻植株之间的间距再宽一点,控制在40公分左右,保持一个良好的通风环境,就连其它的病害都会大幅度下降。” 顿了顿,石燕解释道:“在这一块,我们已经摸索出了一套相对比较成体系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科学的规划来构筑小型生态体系,用以预防各种病虫害——当然,前提条件是绝对不能使用农药,否则不但会造成螃蟹的严重减产,生态体系里其余的益虫也会灭绝,到时候就会出现生态失衡,各种疾病也会层出不穷。” 老村长还没说话,一个村民嚷嚷了起来:“小专家,你以为水稻就只有稻虱这么一个问题啊,其余的病虫害呢?” 石燕一脸的自信:“放心,希望农业科技已经推出了一系列生物防治剂,价格极为低廉不说,效果也非常好——只要你们根据指导手册来操作,不能说能解决100%的病虫害,但是达到80%以上的预防率是有保证的,生物防治剂再加上疏松化种植模式,别的不敢说,在你们赵村这种生态环境相对良好的地区,96%以上的综合防治率是绝对能保证的。” 另一个村民跳了出来:“那施肥怎么解决?别以为我不知道,螃蟹想要长得好,水质就要有保证,到时候尿素一撒下去,螃蟹准得病上一大批——可是现在又不是以前,不撒化肥的话,一年下来,一亩地能给你打出200斤谷子就算谢天谢地了!” 石燕一呆,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双庆这边的农民跟江南那边的不一样,由于思维习惯和生活方式的不同,他们第一在意的是作为保底的主粮作物产量,而非那些尚未被证实的经济作物收益——偏偏现在华夏土壤的肥力下降的极为厉害,对于绝大部分地区来说,如果不用化肥,单位亩产量的确产不忍赌;在土地肥力逐步恢复以前,头两三年出现近乎于绝收的情况都毫不稀奇。 见到石燕被问住,老村长摇了摇头:“小专家,我觉得问题不止于此,按照你说的,如果混养田里只拿出1/9的面积来种水稻……那么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它变成鱼塘来专门养螃蟹?到时候该打药的打药,该催肥的时候催肥,不但效益更高,也更加省事。你可能没干过农活不晓得,一边养螃蟹一边种谷子,需要耗费的精力远要比只养螃蟹或者只种谷子多得多。” 石燕大急。 直接变成池塘? 那怎么行!? 要是只养螃蟹,持续药物污染下,土地肥力和生态怎么恢复!?以有机化种植和精细化种植为内核的新农业模式怎么推广? 而且就螃蟹养殖来说,双庆这边地理环境根本不占优势——真要是单纯为了推广螃蟹养殖,自己去江南不好么?那里的螃蟹养殖可是隐隐有了本地农业支柱的迹象。 见到石燕憋的满脸通红,司马鹏哈哈一笑,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太公,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国家马上就要加大相关主粮的种植保护政策了,你们这些土地要是不种主粮而改作鱼塘,是要惹麻烦的!” 老村长顿时一惊,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司马鹏——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眼前这套略有些擦边球意味的蟹稻混养方案,反倒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了? 司马鹏见状,趁热打铁道:“关于土地肥力的问题,我觉得不需要担心,希望农业科技在双庆有着不少的农资点,他们的有机肥料又不贵,而且也在免费推广农家无害渥肥技术——到时候稍微咬咬牙,有机肥、渥肥、菌肥三样一起上,把基肥夯足了,水稻产量绝对不会比用化肥来的少,而且在这种混养模式下,有机肥种植的长期成本要比用化肥来的便宜,螃蟹的排泄物和水塘里的微生物本来就可以转化为肥料,只要坚持个三五年,这片地只会越来越肥,甚至连农药都不需要打。” 老村长,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我知道小领导和小专家是为我们好,可是我们之前根本没养过螃蟹,养死了怎么办?就算想养,买蟹苗和饵料、以及把地弄成小专家说的那种池中田的整改费用从哪里来?还有……双庆这边现在好像喜欢吃螃蟹的人不多,我们养出来后,卖给谁?” 听到这三连问,司马鹏脸上的笑意不减:“太公,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一,据我所知,所有的试验点都是ppp模式,由你们出地出人力,然后由这些专业人士做运营统管和技术指导——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原本农校毕业的骨干,都是人家花了大功夫请回来的,技术经验丰富着呢,有了他们在一旁监督和指导,除非遇到天灾,否则你们想把螃蟹养死都难。” “第二,初期的启动费用,按照双庆地区实验的ppp模式来说,基本上都是由实验小组来出,如果他们的资金不够的话,还可以向双庆发展银行贷款嘛!——要知道,大华投资可是跟这些银行有合作关系的,只要是涉及这种新农业项目,但凡不是弄虚作假,那些低息贷款就不可能放不下来!” “当然,我也知道太公你们的担忧,毕竟朝银行借来的钱捏在手里不踏实——如果真的不愿意轻易找银行贷款的话,完全可以用一些土法子减少养殖成本嘛!” “蟹苗这块就不说了,虽然实验小组都有固定的种苗供应商,并且价格比较低廉,但这块该掏的钱还是得掏;” “但是作为成本最大头的饲料这一块,其实是可以想办法的;据我所知,除了水稻的花粉和浮游物之外,螃蟹最好是用活饵去喂养……那么简单,闲的没事的时候去河里面摸点螺蛳和河蚌过来,挖几个小水塘养着,尤其是螺蛳;以它的生长繁殖速度,只要勤快点,再搭配一点自家种的玉米之类的粗粮,完全可以解决至少将近一半的饲料费用。” “第三,至于养出来的螃蟹如何销售的问题嘛……” 说到这,司马鹏想了想,然后点进系统里,噼里啪啦地操作一阵,又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写写画画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温老的原则,向来是想着法让那些富得流油的有钱人来养活咱们这些苦哈哈,因此这些螃蟹自然主要面向的是一二线城市的中产阶级——而事实上,铸投商贸和我们山城食品,也开始在布局这一块的生鲜销售和配送。” “只不过由于辽省盘锦、双庆城口和巫溪那边都已经报备了不少的蟹稻混养项目,根据我们山城食品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数据来看……以我的权限,暂时只能预留给你们赵村2吨的大闸蟹意向收购合同。” 听出了司马鹏的言下之意,不只是老村长,身后至少一半的村民都忍不住狂喜——2吨的大闸蟹? 发了! 虽然这个数字其实很少,但要知道,螃蟹这东西本来就价格不便宜,2吨的收购量对于赵村这种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小村子狠狠发一大笔财了。 而且螃蟹这东西是分级的,同样是两吨,但2吨一级品和2吨二级品之间的价格差了一大截,跟三级品之间的价差更是天壤之别;除此之外,公蟹和母蟹之间的价格区别也很明显——司马鹏单说给了2吨的收购量而没具体到品级,可谓是在暗地里给了诺大的优待! 至于说收购价格…… 拜托,螃蟹这玩意是随行就市的,每一年、每一季的价格都不一样,你让人家怎么现在就给你定价?况且如果螃蟹这个行当水浑的很,给你签保底收购价来捆绑你,到时候只会惹出一堆子屁事,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再说了,现在双庆但凡长耳朵的人都知道山城食品给的价格出了名的公道,到时候你还怕人家坑你? 见到老村长一副被金元宝砸的快晕厥过去的样子,司马鹏跟着傻笑了一阵,然后表情一肃:“太公,丑化说在前面——这些螃蟹可是要通过铸投商贸质检部验收的,铸投商贸对于商品质量的严苛程度是什么样子的,想必你也所有耳闻。” “我也不瞒您,所有收上来的螃蟹,铸投商贸都将会冠以【有机生态蟹】的名义进行销售——所以对应的,这些螃蟹就必须达到有机生态的标准!” “换句话来说,到时候你们村的螃蟹,可以个头不大,可以蟹膏不饱满,但是一定不能被检测出农残和激素——达标的,,我们会在市场收购价的基础上适当加些钱;但要是一旦被检查出不达标,对不起,合同作废!” 老村长悚然一惊,略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石燕很有眼力劲地在一边解释道:“村长,司马专员的意思就是,如果想要让赵村的螃蟹达标,除了必须严格按照我们专业技术人员的要求和建议去做日常维护管理之外,还得预防同源污染。” 同源污染? 听到石燕嘴里蹦出来的词,老村长一脸的问号。 石燕解释道:“所谓的预防同源污染,简单地来讲,就是混合田附近100米以内的其它田地不允许打药施肥,免得化学物质传导过来;混合田的引用水源也必须要单独甄别和选取,免得化学有害物质侵染——就连混合田的田梗上,也要大量种植龙葵、景天等超富集植物,用以减少土壤中诸如镉等重金属对于混合田水源的间接污染。” 此言一出,不止老村长,其余村民也面面相觑起来——周围一百米不能打药施肥?还得重新引一条水源? 如果仅仅只是麻烦一点也就罢了,毕竟混合田本身的管理就够麻烦的了,他们这些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也不差多使那点力气。 但是,村里面的农田拢共就那么几百亩,还基本上都是扎堆在一起的,你不让周围一百米的农田打药施肥……这可是会引起严重矛盾的! 一边是金娃娃,一边是棘手无比的大麻烦,饶是村长无比渴求那2吨大闸蟹所带来的经济效益,此刻也不由得犯了难。 司马鹏微微一笑:“太公,其实刚才我有件事忘给你说了。” “达标之后,混合田里所产的【蟹香米】,我们是专门用于东北亚出口的——价格嘛,大约是普通大米收购价的25倍左右,也就是28~3元/斤左右的价格;” “虽然说不搞蟹稻混养项目就种不出来蟹香米,但实际上,经过我们的探索,发现双庆这边适合搞蟹稻混养项目的地方,只要让土地进行2-3年的有机化恢复,把肥力提上来后,其实同样适合种植铸华基因实验室和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刚培植出没多久的【无糖大米】。” 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老村长,司马鹏解释道“太公,所谓的无糖大米,其实应该叫做【益糖米】比较合适,它是专门研发出来针对糖料病患者食用的一种大米,除了含有大量抗性淀粉外,这种米里面含有元素3铬,到身体里可以很好的把糖分泌掉,也能促进病人体内胰岛素的分泌。”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大米由于有着极强的人群针对性和功能性,并且具备较强的刚性需求,在产量稀少的当今,价格极为不菲——目前为止,这种益糖米的收购价已经达到了8元/kg的价格。” 听到这个让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的价格,老村长觉得自己嘴巴发干:“小、小领导,你的意思是……?” 司马鹏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太公,我的意思是,如果大伙愿意,我们采用【大田连片承包】【多项目融合】的方式,挑选一个合适的地形,把整片大田都包下来,然后搞混养种植的搞混养种植,愿意改造土壤去种植益糖米的去持续有机化改造——放心,只要有意愿种植有机益糖米,在没有什么产出的头三年,我们公司会给予1200元/亩/年的补贴。” 这一下,所有人都心动了,每年1200元/亩的补贴? 综合评估下,这几乎就覆盖了传统种地的所有成本——要知道,虽然农户们种出来的水稻会有一部分留作自用去支撑自己的生活开支,但投入到里面的种子化肥农药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两两均摊之下,就算自己花钱向同村人买粮那也绝对不亏! 更重要的是……只要肯用这笔补贴中的一部分持续改良土壤,2-3年后,自己就可以种那个所谓的益糖米了——那可是稳赚不赔,一斤顶6斤的宝贝啊! 我滴个乖乖,老村长还没回话,身后的几名村民顿时嚷嚷起来:“这个法子好,只要你们公司跟我签订收购合同,我立马把土地并进去!” 老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了几人一眼:“什么叫跟你签收购合同?这是合作项目,就算是要签,也是跟村合作社签!” 说完后,看了看身后那些眼睛里放光的村民,老村长哼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司马鹏:“小领导,这法子……我看成!” 见到对方答应了,司马鹏露齿一笑,然后取了张名片递了过去:“那成,你们抓紧时间跟实验小组成立新公司,完事了后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带着意向收购合同过来。” 接过那张名片,几名村民仿佛看稀罕玩意似的在手中传来传去,一名村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糟了,放蟹苗还好说,可是九月谷十月蟹,谷子熟的时候螃蟹还没长成……到时候怎么收谷子?用机器的话,把螃蟹压死了怎办?” 石燕微微一笑:“这个其实也不复杂,大闸蟹有较强的趋光性,喜弱光而怕强光,所以白天一般不喜欢出来;等稻谷熟了后,只要晚上挂上几排不刺眼的电灯,就能把他们引出啦,到时候自然就可以收割稻谷了——当然,为了不误伤大闸蟹,机器是肯定不能用了,得人工收割。” 那名村民表情苦了苦:“啊?要大晚上地下田人工收割啊?那不是工作量又得翻倍?” 老村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瓜娃子!以前苦死苦活一年下来就拽个几百块钱也没见你喊累,现在一年能赚好几千,只不过喊你晚上收一哈谷子,你就在那叫苦连天的!还用机器?——你娃儿扣到起屁眼对天讲,你这辈子摸过收割机没得!?” 那名村民讪讪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想到要跟小专家们搞合作,他们一个个都是有学问的城里人,到时候收谷子肯定都是用收割机的嘛!” 石燕闻言,顿时轻笑了起来:“我们哪里是城里人?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光脚踩泥巴的新农人!” 司马鹏见到事情已经解决了,微笑着把装有各种资料的电脑放进包里,然后在众人的一阵挽留下打着揖告罪离开——他现在每天都有跑不完的工作,公司开始配合温老的新农业计划以后,他更是每天要累到深夜才能回去;而且与他在各村遇到的各种困难和挫折相比,眼前这事根本不值一提,因此即便是今天没有其余工作,他也没这个脸皮留下来蹭吃蹭喝。 轻轻跨上脏兮兮的摩托,跟众人挥手道别后,奔驰在崎岖山路上的司马鹏忍不住有些出神。 自家姐姐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是最近要来成都,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向那位极为看重自己的付总请个假,跑过去陪她一天呢? 还有,那么久不见娉婷了,她一个人留在泉城,会不会害怕? 嗯…… 今年过年的时候,要不要把她带给母亲看看,然后把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呢? 正文 第614章 你又开始作妖了 八月下旬的泉城,全然感受不到一丝秋天的凉意,不过至少在太阳下山后,满是各种植物的院子里没那么燥热了。 “诶?我也要去青羊宫?” 难得正常下班回来伺候自家男人的万清漪正麻溜地给两只小鹌鹑刷酱料,听到自家青措妹妹这么一说,顿时惊了一跳。 小丫头正在奋力地把一只鸽子掰平:“是啊,这次去青羊宫主要是为了祈福求子,你肯定也要一起去啊——这都多久了,咱俩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去上上香总归是好的。” 万清漪表情有些古怪;虽然说喜好传统文化的她其实从来不信那些神怪鬼力,但是说实话,这几年来,她也觉得发生在自家男人身上的事情有些邪乎——事业的扩张速度很邪乎,子嗣方面同样和很邪乎。 或许……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天妒英才? 想了想,万清漪有些犹豫:“可是公司里面的事情那么多,我怕到时候走不开啊!” 小丫头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就是去个一个星期么?天大地大,还能有孩子的事大?……再说了,公司现在各种大项目虽然多,但团队都已经基本成长起来了,而且公司不是还有严伯伯他们么,你休个一个星期的假怕什么?” 说到这,小丫头撇了撇嘴:“还有,我又不是以前的那个笨丫头了,清漪姐你少拿工作的事情当挡箭牌——你不就是害怕青羊宫到时候真的灵验,自己不小心先怀上了吗?” 万清漪表情有些讪讪,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不管是从家族的角度还是从她跟小丫头的情谊角度,自己先怀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小丫头见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那个坏人子嗣如此艰难,不管是谁怀上,我都只有高兴的份,你竟然还在乎谁先谁后的事情……拜托,对咱们姐妹俩的感情有点信心好不好!” 说完,小丫头侧头撇了撇正坐在吊椅上敲电脑的杨铸一眼,小声说道:“麻烦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做保护措施了好不好,那个坏人都把状告到我这边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小家子气呢!” 万清漪看着小丫头略带戏谑的眼光,脸上顿时飞起了两朵红云,然后侧过头去狠狠地剐了自家男人一眼——要死啦!这种事情都给青措妹妹说! 还好意思告状? 老娘这大半年来,为了能让你上保护,做出的种种妥协和退让你忘了? 当时你不是贼兴高采烈么,结果这一转身就把我卖了!? 想起这只牲口这段时间对自己做的种种过份的事情,校花同学一口小碎牙差点没咬碎,恶狠狠地把串好的鹌鹑放在烤架上,然后充满报复意味地把炭火拨大了一些——杨铸,你等着,今天不逼着你把这几串黑炭吃下去,老娘就跟你姓! 跟他姓? 额…… 好像从华夏传统意义上来讲,自己现在的确跟那只牲口姓了。 念及至此,万清漪有些沮丧地把炭火再度拢小,然后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烤网,把它也架在了烤架上。 嗯?? “喂,青措,你不想活了?竟然给那只牲口烤鸽子?”认出了烤网里面的东西,万清漪大惊。 小丫头一脸无辜:“专家说了,如果我们想要怀上的话,平日里的机能调理就必须要坚持——而民间一直有一鸽胜九鸡的说法,杨铸虽然应该少吃点辣椒等辛辣之物,但是像这种能增强身体活力的东西,还是应该经常吃的。” 万清漪抚额:“我的好妹妹诶……咱们家男人身体是个啥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江湖传言,鸽子肉这玩意吃多了跟吃海鲜有啥区别?你忘了上个月的事情了?” 额…… 上个月? 上个月吃海鲜全宴的那次? 想起那天晚上因为某人狂性大发,自己和清漪姐第二天不得不请了半天假补觉,小丫头瞬间就觉得小腿肚子开始哆嗦起来。 “那、那怎么办?”小丫头声音都有些颤抖。 “赶紧扔~” “糟了,那个牲口看过来了,还在不怀疑好意地笑,扔不了了……” “这样,咱们把火调大点,把鸽子烤成焦炭,我看他到时候还敢不敢吃!” 不愧是铸投商贸当前实质上的一把手,商界著名的女强人,校花同学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只不过那略显慌乱的语气和那副鬼鬼祟祟的动作,怎么看也像一个被老师抓包了的弱鸡学生。 ……………… 大半个小时后。 饥肠辘辘的杨大官人看着盘子里明显有些颜色不均的烤鹌鹑,撕下一条近乎被烤干了的腿,放在嘴里吱吱喳喳地咬了几下后,连带着骨头一起吞了下去。 “诶?我不是看见有两只鸽子么?怎么没端上来?”似乎觉得鹌鹑烤的太干了,杨铸伸长脖子朝烤炉方向看了看。 那两只鸽子可是萝卜同学从滇南寄过来“公斤鸽”——这种含有贺姆鸽血统,由陈文广老师在春城培育出来的鸽种,可是足足能长到一公斤,故名公斤鸽。 一公斤重的鸽子,就算去掉内脏,怎么也得六七公两吧,那么大一只鸽子,他就不信还能被烤成肉干! 听起杨铸问起鸽子,小丫头有些慌乱地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院子里种出来的丑皮梨咬了一嘴:“那个……刚才火候没掌握好,鸽子烤糊了,所以、所以我们就没拿过来。” 杨铸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表情闪烁的小丫头,又瞅了瞅一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目光却很有些躲闪的万清漪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么大个鸽子都能被你们烤糊,我算服你们了!” 说着,一脸肉疼地说道:“那可是每只价值20万元的鸽子啊!我连一口都没吃上,结果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你们这两个败家娘们!” 作为肉用鸽种,公斤鸽再怎么贵也不可能贵到20万元一只,之所以价格那么夸张,完全是某位长着方脑袋的同学打算小范围尝试肉鸽养殖项目,这才用那一套老掉牙的手段敲了自己老同学40万大洋——这两年铸投商贸与希望农业科技在滇南除了那个用于乡村造景用的萤火虫养殖基地外,还搞了不少或用于饲料添加、或用于药用的昆虫养殖项目,眼见着这些项目都极有地方经济带动效应,萝卜同学受到启发,于是就打算在某地搞一个肉鸽养殖项目。 被自家种的丑梨酸涩到嘴抽筋的小丫头苦着脸把刚刚咬进去的果肉吐了出来,看着黄白梨肉上的那半截虫子,小丫头一边用水果刀顺着轨迹,一点点地在梨肉上挖洞,然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谁叫你不会厨艺的——要是刚才能多一个人过来帮忙,那两只鸽子保准烤不糊!” 杨铸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会厨艺的!老夫只不过是……嗯,老夫只不过比较忙,没时间过去帮忙罢了!” 听见这货好意思自称懂厨艺,一旁的校花同学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这个我作证,我们的杨大官人的确会厨艺,而且极富创新和挑战精神——速冻过的羊腿都能直接拿出来上火架,上面还极为体贴地抹上了蜂蜜,可见咱们的夫君的确深谙【冰火两重天】的精髓!” 听见自家女人敢戳自己的糗,杨铸不由得大怒,当场把校花同学拦腰抱过来,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甩在小pp上。 “哎呀~你要死了啊!被下面人看见了你叫我怎么出去见人!”挣扎着爬起来的校花同学红着脸,一边捂着小屁屁,一边不由自主地瞅了瞅旁边的那栋别墅。 杨铸哼哼了两声:“怕什么,他们又不是铸投商贸的人——再说了,人家有职业操守的很,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就算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也会立马忘的七七八八。” 完全无视自家清漪姐被欺负,小丫头有些沮丧地把全是虫眼的丑皮梨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道:“坏人,以前铸投商贸的那两队安保不是干的挺好么,为什么忽然要换成铸投国贸那边人?” 这倒是实话,要说铸投商贸哪个部门看起来工作最轻松,那必然是安保部门了——华夏不比国外,虽然偶然有些事件,但整体环境是比较安全的,因此即便是给杨铸这位大boss做暗镖,其实也没多大压力。 毕竟这货就是个死宅,等闲是决计不喜欢出门的,大部分时间其实只需要在旁边特意购置的别墅里24小时监测周边的动静就完事——将近一年的时间下来,那两队安保人员都快闲出病了。 但是自从半个月前开始起,杨铸的安保工作就交由铸投国贸的一伙人来负责了——准确的说,是铸投私募甄选的一批专业安保人员来负责。 至于原因,除了杨铸和吕思思,没人知道——即便是小丫头和万清漪也只是知道安保换人了,但为什么会换,她们也同样不清楚。 听到小丫头问起这个话题,杨铸打了个哈哈,正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小屁屁被打的有些发麻的万清漪恨恨地说道:“这还用猜?但凡你平时多翻墙去看看猩猩网上的热点视频,就知道你家夫君最近又在闹幺蛾子——没见到这个牲口这段时间天天抱着那台破电脑敲来敲去么!” 猩猩网? 小丫头皱了皱眉,由于工作方向的不一样,她平日里倒是经常会登上斑鸠网去看一看,但对于斑鸠网的那个海外兄弟,却很少关注。 虽然说以杨铸的身家,多加强点安保力量总归是没错,但是即便两年前杨铸在大洋彼岸搞出那么大阵仗,他也没特意加强安保,现在思思姐却忽然抽派了两队精英过来……莫不成,这个坏人这次搞的动作比两年前还大? 没好气地瞪了万清漪一眼,杨铸右手一拉,搂住了小丫头的腰身,哈哈一笑:“你听万女侠给你瞎扯,什么叫闹幺蛾子?猩猩网最近不过是搞了几期关于漂亮国社会观察的视频罢了,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在为斑鸠网提供转载素材罢了——为了多吸引点流量,也为了全面了解漂亮国,咱们总得做点有深度的节目嘛!” 而一旁的万清漪却是冷笑连连。 社会观察? 哼哼…… 自家男人摆明了是利用当前各国对于互联网流媒体监管法律不健全的漏洞,外加打着“新闻自由”的旗号在那兴风作浪——虽然在这一块,由于漂亮国办事效率的低下,短期内没法在明面上拿自己男人怎么样,但是私底下嘛…… 要知道,自家男人现在可是一口气动了猛山都、报业集团、芝加哥某团等数个财团的大蛋糕啊! 虽然因为基础业务和新能源智慧汽车项目等原因,铸投国贸目前与这些集团之间关系其实已经变得错综复杂,属于既合作又对抗的那种;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虽然未来必有一战,但目前不至于直接刚硬。 然而…… 就怕他们跳出棋局玩阴的啊! 要知道,就在上个月,有着“零售帝王”之称的家乐福保罗夫妇不幸在一场小型的飞机事故中离世(本书中时间线提前了,原本应该是03年12月6日的事情)——而官方迟迟没有给出事故原因不说,家乐福自己也对这一事件闭口不言,这就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了! 虽然杨铸现在的综合实力其实已经比保罗强了不止一筹,真要是出点什么事,绝对是一场超级地震,但问题是……漂亮国的那几个超级项目,实际主体是铸投国贸的北美分公司啊! 以铸投国贸北美分公司的人员构成和权限划定,真要是自家男人出点什么事…… 一想到后果,万清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没再敢继续想下去——也难怪吕思思会态度坚决地把安保人员撤换成由全国各地募集而来的精英了,换成是她,也绝对不敢在这种微妙的时间关口为这个整天作妖的牲口掉以轻心。 ………… 见到万清漪在那皱着眉发呆,杨铸嘻嘻一笑,左手把校花同学也搂在了身边:“难得一家三口有这有悠闲时间在院子里bbq,你们能不能别败坏兴致?” 见到这货又开始左拥右抱的,万清漪哼了哼,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旁的小丫头一眼——喂,你可是正宫娘娘啊,这会怎么就不吱声了?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这个牲口就敢把咱俩扔在同一张床上! 接收到自家清漪姐的眼神,小丫头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然后象征性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开自家男人搂在自己腰间的手。 杨铸啪地一声,在小丫头的小屁屁上甩了一下,两眼一瞪:“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故意把鸽子肉烤糊了是什么心思——还不赶紧乖乖地给老夫喂食!” 啊、啊? 原来这个坏人知道了? 感觉被抓包的小丫头心虚之下,顿时不敢反抗了,乖乖地伏在杨铸的肩膀上。 另一边的万清漪显然有眼色的多,眼见事情败露,赶紧从盘子里撕下一根鹌鹑翅膀送了过去:“哎呀呀,不就是伺候一下夫君么……来,张嘴,奴家服侍大官人你进食。” 杨铸心满意足地把那只烤的嘎嘣脆的鹌鹑翅膀咬进嘴里嚼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校花同学:“不错,不错,还是万女侠识趣!” 说完示威式地扫了一边右边的小丫头……傻愣着干什么,该你了! 哦、哦…… 屁股还在微微发疼的小丫头委屈巴巴地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滋味实在算不上美妙的丑梨递了过去。 哼,坏人,看这梨涩不死你! 正文 第615章 塔西佗陷阱 帝都。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皱着眉坐在电脑前——即便是他盯着猩猩网看了足足一个上午,也没有任何想要暂停的意思。 此时的视频里,正播放着一段由包含第三方视角拍摄画面在内整理而成的一个视频。 ……………… 科罗拉多,拉芙兰市。 一名体型肥硕的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对着前方一位正走在公路旁边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大喊道:“嘿,女士,请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别动!” 警察叫了好几次后,身形瘦小的老人似乎这才听到,然后有些迷惑地转过身来。 警察走到老人身边:“嘿,女士,我们接到沃尔玛报案,我的意思是……你当时付款了么?” 老人摊了摊手,眼神无辜地看着警察,却一句话没说,似乎没明白警察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察脸上有些不耐烦:“女士,请回答我的问题,别在这跟我装傻充楞……你刚才是不是去了沃尔玛!?” 老人似乎还是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警察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大声呵斥道:“站住,你现在被捕了!” 说着,急走两步,从后面拽住了老人纤细的手臂,一个专业的擒拿,就把老人反手按在了地上,然后掏出手铐,把老人双手从后背紧紧拷住——与国产电视剧里的不同,漂亮国警察的执法要粗暴的多。 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脸部紧贴在地面上的老人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然后用一种上了年纪后特有的虚弱声音挣扎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看到这里,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察觉到老人状态的不对头——无论是从一开始被叫停后的神态反应,还是从被制服后的言语,都跟常规意义上的正常人有明显区别。 但是很明显,警察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异状,或者说就算察觉了也装作不知道——毕竟按照漂亮国的操作手册,警察在对那些不具备威胁的目标实行抓捕前,是需要通过专门的话术来辨别对方精神状态是否存在问题的,而很显然,这名警察违规操作了。 见到老人手里紧紧拽着一部电话,警察粗暴地把电话从老人手里面夺了过来,丢在了地上; 警察一边气喘吁吁地控制拼命想要挣扎的老人,一边呵斥道:“女士,你长这么大没人告诉过你买东西要付钱么?你连14美元都拿不出来么!?” 接着,警察一把把老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极为粗鲁地把老人推搡着带向警车。 老人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绝望地喊道:“我什么也没做!” 警察压根没理,只是一边推搡,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我们到时候还得给沃尔玛打电话,让他们把你那14美元的赃物领回去呢!” 老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我什么也没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很显然,漂亮国各州的警察远没有电影里表现的那么训练有素,仅仅只是面对一位虚弱老人的挣扎,这位警察不一会就快喘不上气来,不耐烦之下,警察一把把老人安在了警车引擎盖上,然后就着老人的左臂反方向往上使力一抬,一阵若有若无的骨骼响声传来:“闹够了没有,女士……我问你闹够了没有!?” 似乎感受到了剧烈疼痛,老人哀嚎起来,唯一能动的下半身开始乱踢。 被老人挣扎的双腿踢到了两下,警察冷笑着继续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很好,女士,你现在的罪名又多了一项——袭警可是重罪,咱们一会回警局好好聊一聊吧!” 满脸痛苦的老人哀求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时,一名白人女警察赶了过来,然后用一种甚至比男警察更为粗暴的手法把老人右手一按,吱嘎一声,把手铐的圈口调到最小后,一使劲,老人的双手便以一种外人看了都难受的姿势被拷成了倒m型。 无视于老人不断重复的“我要回家”,两名警察像拽一条死狗一样,把老人推到了警车里。 见到老人上了车还在挣扎,两名警察又把老人拽到了地上,女警察死死跪住老人,而男警察从车里取出尼龙带,直接把老人的双腿曲过来交叉盘叠后把脚踝紧紧捆住,直到老人变成了一条彻底不能动弹的鱼干,二度抬进警车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了车门——或许是体力真的不行,又或许是故意的,两名警察在抬老人时,还不小心把她摔了一下。 截止于此,路人视角的画面就此结束,转而换成了警察局内部的监控画面。 警察局里,三名执勤警察正在有说有效,抓捕老人的两名警察赫然在列。 虽然这一段视频时间有点长,但彼此交谈的内容无疑告诉了观众几个难以接受的点: 1、根据查阅档案,警察已经证实那位老人是一名老年痴呆症患者,即法律意义上的“失智人群”,由于被暴力执法的原因,老人左臂已经脱臼,并伴随着多处软组织挫伤,但令人心寒的是……老人已经在警局里被关押了一个下午,但却并没有被提审或做笔录,就这么任由她在监禁室里轻声哀嚎 2、男警察之所以给老人追加了袭警的罪名,是因为他制服老人后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失智人群,而自己的执法程序出了问题,为了避免时候引起麻烦,他干脆给老人冠上一个更重的罪名——交谈之中,他甚至为自己的“机智”颇为自豪。 3、女警察是一名新入职的员工,平日里比较受冷眼和排挤,为了更好地融入警局大家庭,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但她为了能和同事们打成一片,还是极为“英勇”地挺身而出,并且表现的比男警察更加粗暴——事实上,她的目的达到了,与男警察共同抓捕老人后,她现在已经能和其余同事有说有笑了。 4、男警察很享受制服老人过程中所产生的满足感,按照他交谈中的话来说,在这种鬼地方当警察,日子太无聊了,总归是需要找点什么刺激才好——而且在抓捕老人的过程中,一些用力过猛的动作是他故意的,为的就是寻找那种刺激感,并且他还恬不知耻地建议其余同事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可以跟他学学。 视频到了最后,那名以路人视角拍摄了全过程,并且花费了不菲代价才把警局内部监控视频弄过来的蒙面up主呼吁,如果观众里有从事律师职业的,希望他们能挺身而出,为那位可怜的老人向警察局提起诉讼,并且表示自己会全程跟踪这一案件,把所有的真相曝光给大众。 (由2021年的案件改编,那位老太太最终获赔300万美刀) ……………… 关掉视频,中年人在电脑面前沉思了一会。 不出所料的话,这个案件一定会成为漂亮国本年度最热的新闻之一;毕竟受害者是一名高达73岁的失智人群,妥妥的弱势群体,也是漂亮国各大媒体最喜欢报道的对象。 而通过画面内容来看,那两名警察的恶意也太明显了,完全可以冠上“倚强凌弱”的名头——虽然漂亮国的暴力执法一直是个被全社会诟病的大问题,但这种无关于种族歧视,带有浓重欺凌意味的行为,显然已经触及到民众的情感底线,这则新闻要是不爆,简直天理难容。 但中年人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如此清晰而完整的第三方拍摄视角,到底是凑巧还是早有准备? 在尚未面对媒体压力的情况下,警察局里的监控视频是怎么流出来的? 那两名警察到底是出于暴虐心理才干出这种触及民众心理底线的事情,还是说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剧本? 最重要的是…… 这条视频如果是以普通华夏人的角度去看,只不过是一个稍微能热上两天的新闻而已;但是只要对此刻漂亮国主流普世价值观和社会现状有所研究,就会察觉,只要背后有推手,这则新闻能产生的催化剂效果,远远超过普通华夏民众所理解的认知——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这个新闻能发挥的潜在威力,甚至比今年全美发生的所有枪击案加起来还要强十倍。 毕竟这则新闻里可以被借题发挥的素材太多了,结合猩猩网前段时间一直在猛推的各种“普法视频”……他可以肯定,在各方势力和zz诉求的驱动下,漂亮国的警察除了各种预算会被削之外,也很快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小吕……我有些不太明白,杨铸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做?”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中年人问出了困扰自己的问题。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杨铸这种赤裸裸的挑拨行为都是利大于弊——这会得罪很多人,不但会让漂亮国的官方对他的不满急剧增加,国内也同样不希望他这么干。 在华夏停留了一个多星期,跟杨铸碰了一次面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吕思思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头,老大并没有告诉我全部原因,但是……塔西佗陷阱,这个词你听过么?” 塔西佗陷阱? 塔西佗陷阱是古罗马史学家塔西佗所提出的一种见解;他认为当zf不受欢迎的时候,好的政策与坏的政策都会同样得罪人民。 这个见解后来被指认成为一种社会政治现象或政治学定律,它指一个社会机构(或组织或部门等)一旦失去社会公信力,那么它无论办什么事情或表达什么言论,都不会引起人们的相信,相反被认为是说假话、做坏事——这跟普通人相处没什么区别,除非是别有用心,否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主动相信一个名声彻底臭掉的人。 而塔西佗陷阱具有四个非常明显的特点: 一是归责惯性——民众认为zf是万能的,当公众利益受到损害时,都惯性的归因于zf,认为这一切后果的都是zf的不作为造成的。 二是意见集合性——“老不信”现象不是个别人、少数人的意见,而是相当多的社会成员的意见集合,并且这种集合在不断扩大,扩大到一种共识大于共识的对立面。 三是弱势群体集群——弱势群体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同情;当周围的同情被其吸引过去后,再将其同化,使弱势群体逐渐增大。现代社会逐渐以群体的聚合为特征,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中,他的个性便湮没了,群体的思想占据统治地位,而群体的行为表现为无异议、情绪化和低智商。 四是刻板成见——心理学上的“近因效应”对这种刻板成见起推动作用,当人们对特定事物所持有的最近印象的好坏,并在一定时期内固定化、简单化的观念和印象;直接影响对该事物的价值评价和好恶的感情。 很明显,杨铸这段时间整出来的幺蛾子,就是打算利用弱势群体所遭遇到的种种不公事件,逐步固化漂亮国民众的某些印象——也就是所谓的“贴标签”,当他们对不同领域一一形成了刻板成见的时候,也就是漂亮国彻底拔不出泥潭的时候。 见到中年人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吕思思开口道:“虽然说世界上的主要国家其实对于塔西佗陷阱都非常有研究,并且不约而同地避免自己滑向这个完全不可控的陷阱,但问题是……有些时候,这东西并不是你想避免,就真的能避免的了的。” 说到这,吕思思沉吟了一下:“头,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一些影响力或大或小的公共事件;” “对此,相关部门如果简单地【选择性发布】,不仅不能让民众信服,而且会让质疑更加密集。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这种轨迹将会更加明显;如若稍微处理不慎,或出现些许疏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社会事件,都有可能落入塔西佗陷阱,从而导致zf公信的二次危机”。 “因此,即便全球各国对塔西佗陷阱研究了非常不短的时间,事实上,预防塔西佗陷阱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种手段;” “第一、掌握突发事件信息发布的主动权;”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相关部门就会启动相应的媒介预警机制,迅速前往现场获得第一手消息,迅速发布以解除公众的疑虑——事实上,在纸媒时代这一点做的很好,毕竟那时候的新闻主要获取渠道是记者和报社,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相关部门总是能在源头就把绝大部分应该筛选调掉的新闻给拦截下来。” “但是很可惜,现在全球已经逐步进入互联网时代,而随着流媒体的兴起,任何人都可以把看到的新闻发布在网络平台上,因此别说各国还没出台健全的网络新闻监管法律了……即便是出台了,在这个互联网野蛮生长的年代,想要在第一时间筛掉所有有隐患的新闻谈何容易!” “第二、强化舆情预警系统;” “其实针对这一块,各国一直都有在研究和把握信息传播的规律和机制,在事件发生之前建立全方位的舆情监测系统和预警机制,在事件发生之时密切监视网络舆情的波动和公众的信息诉求,关注民众讨论的议题变化,并充分利用媒体向外界迅速、透明、及时地公开相关信息。” “在纸媒时代,一些主要国家在这一块做的其实不差,不但有相关部门专门负责这个,还把各种报纸、电视节目明里暗里的种种规则玩得透透的——基本上来说,只要愿意,民众听到的全都是某些人想要他们听到的新闻。”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已经逐步互联网时代了,流媒体的运作机制、传播机制以及渠道核心中介人群,跟传统纸媒根本就是两码事——或许这些核心要素以后会逐步被修正到纸媒时代的基础逻辑上去,但在当下,除非漂亮国打算修改游戏规则,否则以前的那一套预警系统根本不好使!” “第三、及时发布信息,紧贴民众需求” “相关部门往往会实时监测网民的评论态度,根据公众的诉求设置议程,及时发布公众最想知道的事实真相,正视舆论对各部门的倒逼作用。” “这个很好理解,毕竟猜疑一旦开始发酵,就很容易变成民众认知上的【不是事实的事实】,一旦与达克效应相互作用,委实后患无穷。” “但问题是,第三点与第二点是紧密相接的,当下传统的舆情预警系统都存在巨大漏洞,监测到的基本上都是已经进行初步发酵过的新闻,他们怎么可能做的到及时二字?” “第四、培养意见领袖,引导民众的思维方向。” “在过往,充当着意见领袖的除了各部门的官方代表外,主要是那些名人、名记、主持人;” “但新兴的流媒体对于这些人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而且毕竟网络与现实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由于在互联网领域,民众往往会呈现一种人格分裂的状态,这导致了现实名人的公信力往往无法全部转化为互联网的公信力——况且由于互联网上的内容表现形式和互动形式跟传统节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那些线下名人就算入驻互联网,在没摸清楚游戏规则、放下身段之前,做再多也是徒劳;” “偏偏由于先入优势,流媒体上已经冒出来了一批初具影响力的意见领袖,而且由于这些人的草根属性,共情因素下,在大部分领域,民众其实往往更信任他们——也就是说,在互联网领域的意见领袖,有关部门在当前完全就是个小卒!”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吕思思见到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知晓领导对于自己花那么多口舌讲解那么肤浅的常识有些不耐了,当下赶紧进入整体。 “按照老大的说法,目前全世界用以预防和应对塔西佗陷阱的办法,说到底都是【术】的层面——也就是说,玩的只是手段而已,根本不是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 “从本质上来说,如果想要真正避免陷入塔西佗陷阱,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真实!” “信息要真实,态度也要真实——唯有真实,才能加固诚信体系,才能令民众信服。” “用老大的话来说,其实质疑并不可怕,事实真相能经得住一切质疑。即使是谣言,在真相面前也会烟消云散。有关部门应对公共事件时,更应该实事求是,实话实说,才能获得公众的信任。” “但问题来了……” “人毕竟是有自己的心理底线的,心中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做到了【真实】二字,最多只不过是让他们在不盲从的同时,对相关部门多一点谅解和容忍度罢了——但是如果负面情绪真的超过临界线的话,该爆发还是会爆发的!” 听到这,中年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吕,你是说……?” 吕思思点了点头:“没错,不管公关手段再怎么高超,对于【内生性的塔西佗陷阱】来说,终究是没用的——鸡蛋碎了,你再怎么捂,时间久了还是能闻到臭味的。” “说起来,老大玩的这一招是妥妥的阳谋——我只是把漂亮国当下各种最真实的现状展现给民众而已,至于民众怎么想,相关部门后续怎么处理,我一概不管!” “如果你想限制我的这种玩法,很简单——要么你出台相关的法律,要么你重新修改游戏规则!” “但是很显然,第二点想都别想,就连第一点在短期内很难实现,毕竟连个第五条修正案都需要磨那么长的时间,更何况出台一部全新的法律了——除非是出现了重大变故,否则按照漂亮国的效率,起码三年内不会出现那东东。” “而以老大现在的身家和各方势力的利益捆绑程度,就算漂亮国那边对于这种煽风点火的行为再有不满,但短期内也绝对不会撕破脸皮——再说了,漂亮国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紧,眼下固然有不少财团极为不满,但同样的,也有不少的势力盼着老大把这把火点的越大越好!”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由于历史、体制和文化因素,漂亮国内部各方势力关系的复杂和混乱程度远不是寻常人能想象,别看杨铸现在是在到处点火,但最起码……以硅谷为代表的那些互联网公司后面的财团以及将重心转为高新制造的财团、甚至华尔街背后的部分财团,估计都会乐见其成。 “小吕,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懂。”中年人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吕思思自然知道自家领导是什么意思,当下解释道:“老大之所以在当下把主要矛头指向漂亮国的警察系统,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问题的确很多,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漂亮国的警察跟咱们国家的同行属性完全不一样,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和非敏感性。” “而按照老大的说法,加速民众的不信任度,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们日常里最容易接触到的,同时也具有公权符号人群下手——如果有一天,当他们觉得漂亮国警察全都是恶棍的时候,连带效果下,其余的部门自然也就不值得信任,那些人说的话,自然也全都变成了谎言;” “当他们觉得现实生活里全都是谎言的时候,哪里才有真相呢?……那自然是互联网!” “而到了那时候,他们各方面的认知,将会被以猩猩网和向性网为代表的互联网流媒体重构——届时,漂亮国本国的饮食习惯不再可取;漂亮国的食品不再安全;漂亮国的药品没有中药好;就连漂亮国大部分的工业品,也没有华夏的品质好!” 说到这,吕思思叹了口气:“虽然老大说,他之所以搞这个计划,为的是赶在漂亮国还没出台相关法律之前,加快收购猛山都的步伐——毕竟只有当足够多有选票的漂亮国民众站起来声讨猛山都的时候,漂亮国这边才会考虑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拜耳集团。” “但是……我总觉得老大还有其它的想法,但是他一直没给我说。” 猛山都? 中年人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有些牙疼地抽了抽嘴。 杨铸啊杨铸,为了烤地瓜,你直接把整座山点着…… 你确定你不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看? 正文 第616章 青羊 八月底,即便是早晨,成都的空气中也依然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燥热。 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刹,一辆外形普通的轿车停在了一条看普普通通的主干道旁,一男二女鱼贯而出。 “诶?青羊宫竟然是在闹区里,而且大门还这么平平无奇……我以为道观都是建在山上的呢!”小丫头看了看就坐落在主干道旁边的那个并不怎么显眼的大门,仔细辨别了下大门上黑底金描的青羊宫三个字,这才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 可是在她的想象中,道观不应该都是建在云雾缭绕的险峻高山上,然后配上一座雄拙无比的石雕山门么? 看着小丫头在那犯嘀咕,杨铸习惯性地就给了她脑袋轻轻来了一下:“想什么呢,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真以为道观全都是跟东岳岱庙或者碧霞祠走的是一样的风格?” 岱庙和碧霞祠都是齐鲁泰山那边有名的道观,由于“东岳封禅”的影响,这些道观一个赛一个的雄伟壮丽——小丫头平日里出去游玩的机会很少,唯一曾经踏足过的道观就只有岱庙,因此下意识地以为这座隐隐有着“西南第一观”称号的青羊宫也应该是那种气势辉煌的建筑才对。 结果到了目的地一看……不说这里身处闹市,全无想象中的道家清幽,就连这门头,稍微像样点的餐厅都比它强好不好! 万清漪懒得管这两人在那打打闹闹,只是四周环顾了一下:“青措,你弟弟呢?不是说他今天也要过来么?” 正在揉脑袋的小丫头这才想起正事,哎呀了一声,立马从包里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挂断了电话,气鼓鼓地对着杨铸说道:“都怪你啦,早上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小鹏他八点钟不到就到了,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我们,后来又遇到了熟人,于是就先进去了。” 熟人? 杨铸有些一头雾水:“小鹏那家伙不是主要在双庆活动么,怎么在成都也能碰上熟人? 小丫头还没回答,万清漪却催促道:“咱们别待在门口傻站着了,现在都快九点半了,再不进去的话,人家都要关门了——杨铸,赶紧掏30块钱来买门票,我身上没现金。” 杨铸闻言一愣,看了看大门售票处“门票10元”的明码标价,又看了看早已经消失不见的那辆黑色轿车,苦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我就没有揣现金的习惯好不好——这能不能刷卡?” 万清漪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么讨厌揣现金——自己一个女孩子,身上没多余的地方装现金也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身上那么多兜,身上还挎着那么大一个解放包,装点现金会死啊! 给了杨铸一个大大的鄙视眼神后,万清漪又把目光转向了小丫头。 小丫头也是一脸的心虚:“那个,我以为你们带了,所以我就……要不咱们去atm机上取一点?我估计这附近应该有银行网点。” 杨铸有些牙疼地砸了咂嘴,抬头望了望已经放肆起来的太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别折腾了,我有办法。” 说完,转身走向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轻轻敲了玻璃…… ……………… 二十多分钟后,三人以一种游玩的姿态,漫步在这座门口极不起眼,但内在大有乾坤的道观里。 他们倒是第一时间杀向了三清殿,但奈何那边现在人满为患,想要进殿烧柱香后再去门口摸铜羊简直难如登天,于是三人只能暂避锋芒,打算先逛逛,等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再去上香祈福——虽然说如果事先给当地打一下招呼,可能会给一些特殊待遇,但一来杨铸是极为不喜这种做派的,二来小丫头说得对,祈福毕竟讲究的是个“心诚”,如果玩那一套的话,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 绕回皇恩九龙碑,杨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字,沉吟了半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和万清漪看他这幅做派,顿时诧异地看了过来:“坏人,你看得懂?” 由于旁边刚刚有导游带团的原因,二女自然知道这碑上刻有明代正德留下来的道教秘传天书云篆,据说内容极为玄妙,常人探窥一角而不可得——在她们眼里,自家男人固然在商业上很厉害,但在其他方面绝对当得起“不学无术”这四个字,眼下竟然能在这碑文前似有所得,可真的是奇了怪了。 看见二女向自己投来惊讶的目光,杨铸得意一笑:“这上面的内容很好懂嘛,无非就是让我们一日三省——早上的二两小面吃了没?中午的麻婆豆腐吃了没?晚上的火锅吃了没?” 万清漪顿时飞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自己还以为这货真的看得懂呢,结果就是在那搞怪——合着你来成都,为的就是那些吃的啊! 而小丫头则是气得直接扭了一下自家男人腰间的软肉:“你这个坏人,我们今天是来祈福的,你~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 见到小丫头一脸紧张,杨铸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腰间:“哎呀呀,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再说了,道家崇尚自然随性,就算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三清天尊也不会生气的——说不定人家觉得我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很合胃口,一个高兴下,就让咱们得偿所愿也不是不可能!” 小丫头压根底就不信,拿出自己最凶狠的表情,举起小拳头威胁了一下自家男人后,这才有些不习惯地扫了扫周边越来越密集的关注视线——青羊宫本就是个比较热门的旅游景点,而或许是因为口罩事件的原因,这段时间跑过来祈福去灾的人也特别多,眼见着这里竟然出现了两个长相气质都比绝大部分明星都更胜一筹的大美女,大伙怎么可能不或明或暗地一齐敬注目礼? 如果只是被暗自围观也就罢了,毕竟这些年来,稳坐铸投商贸第一美女的小丫头在公司里也没少被员工目光集火——但是跟在公司里不一样,或许是彼此都不认识的原因,围绕在小丫头身上的目光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则是贪婪。 “坏人……要不咱们去找我弟吧!”在无数隐含杀意的眼神中,小丫头搂住了杨铸的胳膊,有些不安地说道。 杨铸扫了扫周边那几十号装模作样在看碑文的游客,又瞥了瞥夹杂在人群中的几个熟悉身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啊,咱们去找那小子去——对了,之前忘记问了,小鹏遇到的熟人是谁啊?是男是女?” 看着自家男人脸上隐隐的八卦,小丫头一边掏出电话,一边挽着杨铸往人群外面走:“能不能别乱想?小鹏已经有娉婷了好不好!” ……………… 十分钟后,青羊宫三清殿与混元殿之间的八卦亭。 杨铸很容易就从亭子边一小堆正在等候场地空档的男男女女中,找到了司马鹏以及他的熟人。 “诶?林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杨铸有些诧异地看着一身南北朝风格素衣的林可染,张口问道。 跟二女打过招呼后,林可染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不能在这?……拍视频总归是要找合适的场地好不好。” 杨铸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平常都要忙工作的么,怎么会跑这么远来采景?” 这倒是实话,即便是随着数期高品质的视频播出,林可染的名气越来越大,但说到底,她的本职工作还是希望集团的高管,因此每期视频她最多能挤出2天的时间来进行拍摄——为了配合她的时间,策划团队往往采用就近原则,除了第一期的视频外,其余的视频全都是在齐鲁本地取景;因此杨铸很是好奇这货为什么会忽然不远千里跑到成都,而且还是游客很是不少的青羊宫来取景。 见到杨铸一脸的狐疑,林可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某人的安排……你以为我愿意跑那么远来捂一身汗啊!” 看见林可染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杨铸一脸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某人……你该说的不会是我吧?” 林可染呵呵了一声,然后转头招了招手,把正在跟在跟司马鹏聊天的一男一女叫了过来。 “介绍一下,斑鸠网音乐区的知名up主——九萧云天,擅长箫笛演奏。”林可染指了指那名同样身着南北朝风格古装的青年男子。 看着这名儒雅中略带矜持的帅哥,出于礼貌,家里面那把古琴都快生蛀虫的杨铸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斑鸠网舞蹈区的知名up主——爱跳舞的小关雎,擅长古典舞蹈和民族舞。”林可染指了指一名气质说不出来是清纯还是妖娆的古装美女。 杨铸看了看这名化妆后长相能打到85分,身段之间别有一番韵味的美女,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便算见过了——见惯了后世自媒体上的各种美女,他一眼就瞧出来眼前这位化的就是传说中有着“直男杀手”之称的自然妆,出于后世的某种共知,他自然对其退避三舍。 瞅了瞅这两位外形绝对能在当下互联网界算得上翘楚的up主,杨铸有些奇怪地把目光转向林可染——有事没事你给我介绍这两人干嘛? 接收到杨铸眼中的问询,林可染彻底无语,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为了与猩猩网配合,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华夏传统文化,斑鸠网最近搞了个【华夏超新星计划】——而这两位,就是重点扶持对象之二;” “而我之所以从昨天就抵达成都,就是为了联合他们,共同录制一个音乐视频……这下你总归明白为什么我会不远千里地出现在这里了吧?” 杨铸闻言,顿时恍然。 为了照顾这两人的面子,有些话林可染并没有说出来——当初为了打造华夏文化在互联网渠道里的传播矩阵,杨铸早就定下了“以旧带新”、“以强带弱”的策略,为的就是给那些有潜质的新人up主快速涨粉。 而很显然,作为当今在国内外互联网都有不俗影响力和忠实粉丝的林可染,自然就成了那头被剥削剩余价值的老黄牛——杨铸玩的这套,说白了就是一方面拼命让她吸粉,一方面却又拼命地让她把自己的粉丝“共享”给其余新人。 毫无愧疚感的罪魁祸首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林可染额头微见的汗渍。 嘿嘿,在八月底的成都,穿这么一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嘴角咧了咧,杨铸一脸的悲天悯人:“就算是要拍视频,也犯不着跑青羊宫来吧,巴蜀这边的风景有的是——在这取景,多耽误时间啊!” 拍过视频,尤其是拍过电影级精品视频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有一些种类的场地是摄制团队是绝对不愿意涉足的——而青羊宫这种既是宗教场所,又是旅游景点的地方,绝对在黑名单的top5之内。 要知道,对于电影级的视频来说,每一个细节,每一帧光影都要求尽量做到完美,这就导致要想拍好每一帧画面,就必须“看天吃饭”。 偏偏拍摄视频跟拍电影不一样,作为主体的up主很少有专业演员出身,不管是镜头站位还是表情动作都存在着诸多不足,这就导致了一个镜头往往会拍上几次、甚至几十次才能达标。 好死不死的是,视频团队又不是财大气粗的剧组,基本上不太可能向相关部门报备后实行清场,这就导致了在别的地方最多只需要拍五分钟的镜头,在青羊宫这种地方甚至可能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又要等光影,又要等场地空隙,还要花费口舌去央求游客不闯镜,中间的麻烦可想而知。 听杨铸问起这个,林可染略显无奈:“没法子啊,这个视频是音乐视频,策划书上选定的音乐是【宫廷乐】,这首曲子网上根本没有现成的,涉及到的乐器也颇为复杂,甚至用到了编钟,因此拍摄视频的时候,必须要有【青羊宫道乐团】的现场配合——这里的【宫廷乐】不是泛指古代皇家宫廷音乐,而是一首道乐,曲子的名字就叫这个。” “虽然之前就已经跟相关部门沟通和报备过了,但由于青羊宫道乐团等闲是不出宫的,因此出于尊重,我们只能把场地定在这里;” “好死不死的,道乐团今天早上有交流演出,至少也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因此我们现在是在一边补场景,一边在等他们回来。” 青羊宫道乐团? 宫廷乐? 听见这两个隐隐有些熟悉的名词,万清漪使劲地在生了灰的记忆里使劲扒拉了几分钟,然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正文 第617章 浮光 其实如同上美厂曾经是宫崎骏心目中的圣地一样,除了华夏的动画曾经有过令世界惊叹的辉煌之外,过去几十年,华夏的音乐也曾经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 当然,这里并不全是指“一个中岛美雪养活了半个乐坛”的港台音乐——事实上,大陆过去几十年间,尤其是60-80年代的电视剧配乐及主题曲,绝对达到了后世拍马都赶不上的水平。 别的不说,光西游、红楼、三国三部电视剧里面的主题曲和插曲,便是一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逾越的存在,以至于当初那个号称“代表了亚洲最高音乐水平”的岛国引进这些电视剧的时候,无数音乐人直接震到心神失守。 这些电视剧里面,《三国》里面的音乐固然是几乎都是原创,但是《红楼》和《西游》里面,大部分的场景配乐是借鉴“道乐”创作而来——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当属西游里面天宫宴请画面里用的那首《天府乐》,如果你曾经听过青羊宫乐团演奏的那首《长生酒》,就会发现,两首曲子之间的内在神韵,有种惊人的相似。 如果大家对那些配乐已经忘记的七七八八的话,那不妨再举个例子——经常出现在港台电影、尤其是出现在古装电影里的那首颇有些喜庆的金曲《孤灯伴佳人》,几乎就是拿道乐《宫廷乐》小改而来的。 可以说,后世大火特火的各种流行音乐和网络歌曲,之所以被那些四十岁以上的人嗤之以鼻,里面固然有着审美偏好的差异,但追根究底,不过是那些人的少年时代听过太多瑰宝级别的音乐了——虽然由于文化以及人生经历的局限性,大部分普通民众初听这些音乐之时,并没有觉得这些音乐有多牛叉,但等到阅历见涨,各方面素养被动地提升上来后,这才逐渐琢磨出这些音乐的好来。 嗯…… 说句可能得罪人的话,其实即便不考虑创作灵感和技术的原因,仅仅只是从立意上来讲,音乐真的分三六九等的——那些整天情情爱爱、分手心碎的流行歌曲,不管它在当下再火,跟立意宏大的那些音乐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在人生阅历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后,把年少时曾经喜欢的不得了的那些流行音乐去跟诸如《出埃及记》、《故宫的记忆》、《遥远的旅途》、《象王行》、《九州同》、《秦王破阵曲(柳青瑶版)》等音乐拿来对比,就会有一个极为清晰的感官。 而很不巧,以上拿来做对比的那些音乐,除了《出埃及记》以外,其余的全都都跟华夏的宫廷乐有着直接的血脉关系——如果你听华夏的宫廷乐比较多,同时又对华夏近代史比较了解的话,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一度以“自哀”为主调的岛国,能够创作出那么多气势磅礴的华夏风音乐。 事实上,华夏自古以来便崇尚礼乐,因此宫廷乐只是一个统称而已,根据用途和使用场景的不同,宫廷乐其实分为许多个分支——但是流传到当今的宫廷乐,主要还是“雅乐”和“燕乐”这两种类型。 “雅乐”很好理解,主要就是祭天祭祖场合用的,因此在那一套堪称繁文缛节的礼乐规则下,你别想着它有多好听。 而“燕乐”其实是现代的叫法,是某些所谓的专家为了跟岛国区分而改过来的名字,真正的叫法应该是“宴乐”——顾名思义,就是宴会上演奏的音乐,因此大部分以欢快和雍容为主,也是数千年来,普通民众最乐意保存和流传的乐曲。 虽然使用场景稍微“俗”了些,但毕竟冠以了“宫廷”二字,因此其曲调的优美悦耳程度以及内涵的音乐造诣,也远远不是一般的音乐可以比拟。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道乐与宫廷乐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道家除了是化学家、物理学家、医学家外,还有一个隐藏身份——音乐家。 要知道,瞎子阿炳父亲就是某所道观的主持,并且颇为擅长操弄音乐,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家庭渊源,阿炳才能创作出作出《二泉映月》,要不然,你真的以为创作一首名曲有那么容易? 而作为西南首屈一指的道观,青羊宫里面自然有许多古代传承下来的宫廷乐谱,而且是以燕乐居多——事实上,青羊宫那支由自己的道士组成的道乐团除了一度在庆典上演奏外,在上级要求下,从八九十年代就开始在进行交流演出了,一直到零五年左右的时候才停止,因此虽然普通人对这支道乐团颇为陌生,但在官方小圈子里,它可是声名赫赫。 …………………… 听完万清漪大致地介绍了一下宫廷乐和道乐团的知识后,杨铸恍然大悟,怪不得林可染他们宁愿这么折腾,也非要跑到青羊宫来乖乖等着啊,闹半天里面是有这么一层干系——别以为林可染勉强算是一号人物就很了不起了,与“只渡有元人”的佛门不同,道家骨子里讲究的其实是天真率性,因此如果不爽了,说不鸟你就不鸟你。 而那两名up主则是惊见天人一样地死死盯着容貌和气质把自己碾压到尘里的万清漪——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长得比那位大明星还精致的气质美人,竟然也有不俗的音乐知识储备。 万清漪并未在意两位up主的反应,只是轻笑了一下:“可染,据我所知,那首《宫廷乐(lè)》曲调跟孤灯伴佳人惊人地相似,虽然听起来的确非常好听,更是那首影视金曲的【母本】,但以现在观众的音乐认知和审美,难说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第一次跟其余up主联动就选用这首曲子,真的合适么?” 林可染现在的情况略微有些奇妙,她那一系列的高质量视频在海外极受追捧,隐隐有“华夏文化传播大使”的苗头;但在国内,却有许多观众并不怎么买账。 说她奇装异服博人眼球的有之; 说她打着文化的旗号明目张胆地做广告的有之; 说她不务正业,如果国企的高管都像她这样,华夏的企业将没有未来的有之; 还有人攻击她视频里的配乐堆砌辞藻、哗众取宠,会把观众的音乐审美带偏。 总之,“墙内开花墙外香”这句话在林可染身上表现的颇为淋漓尽致——虽然林可染那颇为不俗的颜值和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为她吸引了不少颜粉,使得她在国内的粉丝数量积累到了四百万上下的样子,但整体来说,却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 而万清漪的提醒显然很有必要;华夏民众的音乐审美和辨识能力一直要到2015年以后才算是普遍小有提升,以当下的情况,她完全可以想得到,这首宫廷乐一出,网上绝对会铺天盖地地出现诸如“抄袭”、“陈旧”、“靡靡之音”等一系列声音。 嗯…… 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母本被反过来指责抄袭,估计也就是此时的华夏能干出来的事情——未经证实的江湖小道消息,青羊宫道乐团之所以在后来基本上不在公共场合演出了,就是因为某些毫无音乐常识的人曾经指责他们抄袭。 林可染自然听得懂自家闺蜜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主策团队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海外,再加上斑鸠网在这一块的重心就是向外推广华夏文化,因此国内的网民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呗,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颇有些不满地望了望杨铸:“要不是某人不给力,从第三期开始起就没再给原创配乐了,主创团队也不至于从宴乐下手,求到青羊宫道乐团这边来——不过也难怪,又要具有浓重的华夏特色,又要听得入耳,还要保持每个月一首的创作速度,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杨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林可染第一期所用的那首盗用而来的《辞·九门回忆》还是非常成功的,这种融合了戏腔的曲调,虽然也有一些争议,但总体来说,即便是在国内也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和鼓励; 第二期用的那首《棠梨煎雪》,虽然整体曲调颇为平缓,但配以歌词唱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少女纯真,多听几遍后很容易让人沉醉在那种两小无猜的淡淡遗憾里,因此其在国内的评价反而比《辞九门回忆》更高一些。 正当观众们期待林可染的视频里能出现更多的原创优质音乐的时候,结果…… 没了! 没法子,某位打着“六千来世”名号的“创作者”那段时间委实有些忙,压根底就没时间把自己五音不全的哼哼声录制成音频,然后交由斑鸠网的御用工作室去复原和创作,因此林可染后来的视频自然也就没有新的原创配乐支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杨铸绝对是林可染眼下面临着一众非议的元凶之一,要不是因为国内观众的前后心理落差太大,以林大小姐的颜值和气质,万万不至于遭遇那么多网暴。 看到林大小姐隐隐一副看“历史罪人”的眼神盯着自己,杨铸瞅了瞅身边一脸揶揄的万清漪和正挽着自家弟弟胳膊在一旁看好戏的小丫头,有些讪讪地笑道:“那不是忙么?” 林可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说什么啊——不过现在看起来,某人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忙呢!” 杨铸翻了个白眼:“你那只眼睛看我不忙的——我现在正忙着带着自家女人过来祈福求子好不好!” 林可染扫了扫自家笑吟吟的闺蜜,又扫了扫那两位吸引了无数游客目光的姐弟,轻轻呵了呵:“我差点以为你们就是单纯过来旅游的来了,既然是过来祈福求子……那也没见你们去排队上香啊!” 杨铸撇撇嘴:“天太热,人太多,所以我们打算暂时瞎逛一会,等到中午人少的时候再过去烧香。” 看了看天色,林可染眼睛转了转:“意思就是你现在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喽?” 杨铸心中警铃大作,一脸提防地看着她:“喂喂喂,林大小姐,你想干嘛?” 林可染呵呵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左右咱们还有那么多空余时间,不如你现在就试着哼哼几声,补一补作业?——放心,你只需要哼出主旋律来,其余的,自然有专业团队去补充细节。” 杨铸一头黑线:“拜托,林大小姐,你让我在这大庭广之下乱哼哼?……这样行不行,我回去后有空再帮你补好不好?” 作为一个五音不全的人,杨大官人是绝对拉不下这个脸面在那么多人面前乱哼哼的,再说了……难得跟自家女人一齐出来放放风,就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他了好不好。 林可染似乎瞧出了他的敷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愿意就算了,原本我想着告诉你,从我最近海外的账号数据来看,点赞率和评论数量最近这几期都有明显下滑,就连完播率也掉了不少;根据主创团队分析,这是因为缺乏具有情绪调动价值的背景音乐所导致的——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保证海外市场的传播效果,斑鸠网的主创团队不得已,才把主意打到了华夏宫廷乐上;” “其实就我来说,在这块是无所谓的,毕竟只要视频内容保证质量,以现有的粉丝数量,随着时间发酵,我的个人ip总归是能被打造出来——但是如果再这么下去,某人的海外文化传播计划,可能进展就未必那么顺利了哦。” 听到这话,杨铸忍不住挑了挑眉。 斑鸠网和猩猩网联动的这个海外文化传播计划,并不是单纯地爱国情怀作祟而已,它还直接或间接地关联着许多华夏产品在中欧跨境电商项目中的销量,甚至对其余地区的外贸业务也有一定的推动效果——在全球大部分商品都出现了产能过剩的当今,谁能挑拨起消费者的兴趣,并且在价值这块赋能,谁就能够通过塑造价值流行趋势来抢夺更多的市场份额。 而很显然,在这样的环境格局下,谁能有广度和深度地输出本国文化,并且抢占价值生态高位,谁就更占优势,故而斑鸠网和猩猩网大力扶持的那一大堆以华夏传统文化为卖点的各类视频,虽然从直接经济价值来看,近乎于无,但从整个体系的战略价值来看,却不容忽视。 原本杨铸的想法是造出一批子头部up主,以其充当尖刀,捅破中西世界间那层看不见的文化障壁,逐渐侵染海外消费者的心智,紧接着再用以旧带新的方式,在互联网上打造出具有足够规模的文化输出矩阵的。 但是…… 从林可染刚才的话来看,眼下竟然隐约出现了后继无力的趋势? 这可有些不妙,要知道,如果连这些充当先锋的尖刀都钝掉了,后面的计划还怎么顺利推进? 琢磨出了林可染话中的意味,杨铸有些挠头。 当下国内的音乐市场究竟是个什么狗屁情况地球人都知道,满屏的西化曲风不说,创作水准也是越来越令人不忍直视,在当下这个真国风音乐尚未开始兴起的青黄不接的档口,要是自己这个重生者不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去抄袭几首后世音乐,想要持续保持海外观众对华夏文化的兴趣,那可真的是个老大难——众所周知,能让一个地区的民众迅速对一种外来的文化感兴趣,最有效果的切入方式要么是影视作品,要么是音乐,而很不幸,华夏空有无数宝藏,但在这两块嘛,说起来着实令人唏嘘。 沉吟了一下,杨铸有些心累地叹了气…… 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一方人物了,结果遇到这种小事,还是得自己跳出来解决,这上哪说理去? “成吧,其实我之前就在脑海里勾勒了两首纯音乐的主旋律,一首叫《紫禁花园》,一首叫《浮光》,等你们拍完这个视频,我回头让斑鸠网那边的团队把这两首曲子整理出来。”杨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最终选定了这两首曲子。 之前没太在意这些细节问题,林可染提醒的对,既然要把人家当成尖刀使用,那不妨把这把刀子磨的更快一点——等林可染这把尖刀彻底把那层壁障挑破后,定势已成之下,自己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偷懒了。 而论及气势恢宏和情绪挑动,除了后世关大洲老师创作的那一系列激亢优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纯音乐外,李志辉老师的《紫禁花园》和jannik的《浮光》也绝对是能让人心潮澎湃到难以自抑的华夏纯音乐——虽然当今是流行歌曲的天下,但从调性来说,纯音乐的生态位碾压歌曲却是全世界公认的事情,因此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讲,先把这两首纯音乐量出来,绝对是往牌桌上甩了一对小王。 紫禁花园? 浮光? 纯音乐? 林可染一脸怀疑地看着杨铸——虽然我知道你时不时地会给人一些惊喜,但纯音乐的创作难度跟歌曲不是一回事好吧,你那两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曲子,真的靠谱? “要不这样,反正现在大家都没啥事,要不……你先把那两首曲子稍微哼一下?”林可染毫不遮掩眼中的怀疑,一点也不给杨大官人留面子。 而旁边两位一直不敢插嘴的up主总算回过味来了。 眼前这个长的略带三分痞样的男人,竟然是…… 网络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六千来世大大? 正文 第618章 签辞 中午时分,青羊宫仿佛打了下班铃的工厂,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 原本颇为拥挤的三清殿内,此刻只剩下了两个道士,一老道士跪在垫子上念经,一个年轻些的道士坐在椅子上打盹。 有人许愿,想让年轻道士敲下瓮,嚷醒了道士,那道士却径直把锤棍递给他,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正在门口等候的小丫头见到那位扭头就跟周公打起了麻将的道士,忍不住跟旁边的万清漪面面相觑起来——这里,真的靠谱? 陪同他们过来的林可染见状,解释道:“这里就是这样的,青羊宫的道士对赚钱不上心的很——不过这里的签据说很灵。” 言下之意就是别管这些道士对于游客有多么漫不经心,但效果是有的——既然灵验,那么你就别在意什么态度不态度的了。 说完,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介乎于走神与思考间的状态中——自打她听了杨铸那两段五音不全的哼哼之后,她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很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见到殿内的游客已经起身离开,司马鹏推了推小丫头:“姐,该咱们了……” ……………… 大半个小时后。 青羊宫深处,某个充满浓浓市井气息的茶馆里,竹凳上的万清漪等人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周围三三两两全是本地中老年人的茶客。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啊,怎么好像没什么游客?”亭子里,万清漪看向自家闺蜜。 林可染正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小扇子对着自己摇着:“很简单啊,这里比较偏僻不说,茶钱也不贵,那些导游自然不会乐意把游客往这里带——既然没人告诉游客这里有所茶馆,这里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游客。” 这时,刚付完钱的司马鹏走了回来,闻言点了点头:“六块钱一位的茶钱,还不限时,别说在青羊宫这种地方了,哪怕在市区也属于平价,难怪导游不乐意把游客往这里带——不过话说来,我感觉这里的人都对钱没什么感觉,就连茶馆的老板娘在收钱的时候,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态。” 听到这话,小丫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之前我们祈完福经过后院,看见一个道士在用长柄夹子一个一个夹大瓮中游人投的硬币,那动作就跟树濑熊似的——估计那两个瓮夹完天都黑了!” 想起那名懒道士脸上的表情,小丫头眼睛笑的像月牙——见过了太多对着金钱两眼放光的人之后,陡然看见那名满脸写着不乐意的道士,她总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这时候,态度完全说不上热情的老板娘托着一盘盖碗走了过来,然后在短短五秒钟内,用一种极为纯熟而随意的手法把五碗茶放在了诸人的面前。 “要续水,喊一声!”老板娘慵懒地交代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杨铸轻轻端起盖碗刮了刮浮沫,然后轻轻品尝了一下。 嗯,虽然只是本地最常见的绿毛峰,但品质却不算差,相对于那区区六元钱的价格来说,完全是物超所值,怪不得这里有那么多本地人呢——成都的老一辈对茶馆可是挑的很,环境、品质、价格,只要有其中一项不满意,休想让他们再来第二次。 说起成都这座城市,因为生活节奏缓慢、市民悠闲自得,自古以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而茶馆文化,无疑是成都最有代表性的民间文化之一。如果来到成都旅游,不在当地的茶馆里喝喝茶,你的成都之行肯定会留下不小的遗憾。 然而,后世随着成都逐渐变成一座举世瞩目的“网红”城市,越来越多的游客前来成都的各种“网红”景点打卡拔草,成都的许多市井之地因此都变成了游客聚集区,不仅消费价格跟着水涨船高,连成都从前的城市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淡。 事实上,上一辈子杨铸也来过成都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所谓“网红”的世界里怎么都绕不出去,那种不太真实和略带浮躁的感觉,让他其实对于成都的印象虽然不能说差,但却也没有找到那种想象中的感觉。 但此刻的青羊宫,才终于让他感受到与前世印象中截然不同,但却更加原汁原味而真实的成都——慵懒、悠闲、事不关己,好像整个世界都不愿放在眼里。 且不论这里的茶水价格跟后世杨铸在市区各种老茶馆体验过的那种动则数十元一杯的价格天差地远,单说刚才那位老板娘——虽然来这里喝茶的人不算很少,但人均消费真的很低,茶馆面积更是颇为不小,要是普通的老板,看着这上坐率顶多只有35%的台面,早就急的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去招揽客人了,但是这位老板娘不但没有一丝焦急不说,仿佛是嫌弃杨铸等人打扰了她悠闲的午后发呆时间似的,对他们这几位主动送上门来的客人浑然不见一丝热切。 仅凭这一点,杨铸就对这位老板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越加物质化的年代,没有迷失在那些阿堵物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 “对了,清漪姐,你抽到的是什么签?”身上的暑意褪去些许后,小丫头一脸雀喜地看着万清漪。 作为此行的主角,小丫头在上香祈福后,很顺利地抽到了一个上中吉,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主签辞上写的那两句“敬羞组豆嫣馨香,有禄有田祀事将;神祖格来福未艾,且欢番衍庆无疆。”也因为解签的道士不在,导致她很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签纸上【解】这一栏里写的那句“门闾昌,子嗣茂,名可成,财尤富;婚姻吉,讼不构,疾病痊,神祖佑。”却是再直白不过了。 财富啊什么的她其实真的没怎么在乎,但是“子嗣茂”这三个字,差点没让她当场兴奋地尖叫起来。 要知道,道家的签是由【主辞】、【注】、【解】、【诗】这四部分构成,其余三个部分固然会根据你所求的不同,有着诸多的搭配解读,但是“解”这一栏,却是直接呈现结果的——而且非常神奇的是,小丫头求的就是子嗣,而这张签纸的【主辞】和【注】、【解】三栏里直接把这一点给写了出来,由不得小丫头不拜服。 于是乎…… 小丫头恭恭敬敬地跑到三清殿门口满脸虔诚地摸了摸青铜羊的肚子后,就进入了傻乐状态。 等到稍微平静了一点,出于好奇,她迫不及待地询问起自家清漪姐的签辞来。 见到小丫头脸上的雀跃,万清漪笑了笑:“跟你一样,是个上中吉的签,看上去非常不错;不过上面的签辞我有些看不明白,等我待会去找了师傅解签,又或者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后再告诉你。” 小丫头闻言,略有些失望,但求签这事非常隐私,既然自家清漪姐现在不想说,那自己也不好强求,毕竟这事有些犯忌讳。 事实上,万清漪撒谎了,她求到的签并不是上中吉,而是上上吉。 只不过,与她想象的不同,小心叠在她兜里的那纸签辞,似乎与子嗣没有多大的关系。 ………… 第三十六签。 丁已。 上上吉。 【主辞】:龙楼高时气森森,画省香炉出禁林;花有紫薇辉帝阙,丝纶阁静契臣心。 【注】:凰阁龙楼,气象迥别,画省禁林,炉烟蕴结;紫薇辉映,身近帝阙,展布经纶,共勷(rang)休烈。 【解】:科名显,爵位崇,婚姻吉,财利丰;讼得理,病不逢,家声振,喜信通。 【诗】:身边龙楼运已亨,况逢昌世庆承平;不愁遇合今番少,好把丹忱报圣明。 ……………… 这就是万清漪拿到的签辞。 与佛门云里雾里的签辞不同,道家的签辞要直白的多,以万清漪的文学修养,就算不去找解签道士,也能把这一张签辞解的七七八八。 说实话,见到签辞的第一眼,万清漪被吓了一大跳——青羊宫的签辞未免也太准了点吧! 其实在她求签之前,小丫头就已经把自己的签辞分享出来了,小丫头或许不太明白那张签辞上的内容讲的是什么,她却怎么可能读不懂?——简单来说,小丫头签辞上通篇只写了“运气好”三个字,回想小丫头的人生轨迹,这三个字简直是她自打认识杨铸后,量身定制的人生写照! 如果说小丫头的签辞还有些和稀泥的成份话,那么万清漪拿到签辞后,仅仅只看了主辞的那四句话,向来都是无神论者的万清漪瞬间动摇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绝对算得上一方风云人物,绝对应得上“花中紫薇”这一句。 而事实上,她以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在短短数年里成为华夏商家屈指可数的女强人,说到底,靠的就是杨铸的培养和信任——与杨铸的女人这个身份相比,她更为人熟知的却是“杨铸手底下头号心腹”、“第一助手”这两个身份,从这一点来说,她【信臣】的属性甚至要多于【宠妾】的身份,主辞里的寥寥数字简直把她锁的死死的。 而签辞上的其余内容,无一不在明晃晃地表述一个信息——她以后会继续大展拳脚,个人发展一帆顺水;自己的父母和亲戚也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大富大贵,简单来说,就是把【事业有成、泽及家人】这八个字描写的淋漓尽致。 事实上,就万清漪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些内容与其说是在预测,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华夏的头部人物了,用“事业有成”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而她的母亲和哥哥,也因为杨铸关照的原因,早就不是当初的小人物了。 但问题是…… 她烧香的时候,跟小丫头一样,求的只是子嗣啊,拿到这张通篇只讲事业和财富的签辞算怎么回事? 莫不成,自己这一辈子没那个福分给自家男人生下一儿半女? 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罢了,虽然很有些失落,但她跟小丫头不同,对于怀孩子这事还没有那么偏执,反正自己工作这么忙,没孩子就没孩子呗! 之所以不愿意把自己的签辞说出来,除了照顾小丫头的面子,不想告诉她自己的是比她更好一级的上上吉之外,其实主要是由于签辞的最后一句话。 不愁遇合今番少,好把丹忱报圣明? 这两句诗,对自己个人而言固然是极好的,但是如果你仔细去品味的话,却是颇有些意味深长啊! 想到这里,万清漪忍不住偷偷瞅了瞅自家男人,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如果这是别家寺院签上的内容,她大不了一笑而过,并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青羊宫啊! 结合了小丫头和自己的签辞来看,这里求来的签辞,简直准到了有些邪乎的程度。 ……………… 而此时的杨铸并没有察觉到到万清漪看向自己的那一丝担忧,只是饶有兴趣地催问自己的小舅子:“喂喂喂,小鹏,不要那么小气嘛,你求来的签辞上写的是什么,赶紧说来听听嘛!” 司马鹏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家的姐夫,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把脸甩过去,一副不稀罕搭理他的样子,旋即却掏出自己的签辞,跟小丫头凑在一起,分享起签辞上面的内容来——那副不准外人偷看的表情,像极了课堂上勾肩搭背的小团伙。 见到这幅做派,杨铸自然知道这小子还在为了他姐姐的事情生气,当下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事实上就算司马鹏不说,从这小子现在那咧到了后脑勺的嘴巴来看,这货求的肯定是姻缘,而且卦辞肯定不错。 啧啧……瞧你那点出息! 好歹也是个超级大帅哥,平日你倒追你的女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现在就为了一个姻缘签乐呵成那样? 这到底是娉婷那位小美女太招人怜爱呢,还是私下里另有一番小手段,把这货的心勾的死死的! 嗯? 等等! 瞧着这货满脸的春心荡漾……你丫的该不会还是个在室男吧! 想到这,杨铸头上忍不住冒出一串黑线——白瞎了你这张皮囊了,二十好几的人竟然还是个在室男,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耻辱啊! 鄙夷地悄悄朝着自家小舅子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杨大官人转过头来看向依旧有些走神的林可染:“喂喂喂,林大小姐,你求的是什么签?分享分享签辞呗!” 被他这么一问,林可染回过神来:“哦,你们求的不都是子嗣或者姻缘么,我也跟着求了一签——不过没你们的好,只是个中吉而已。” 听到这货只是求了个中吉,杨铸顿时来了兴趣,虽然他不知道青羊宫是怎样的,但是据他所知,其余寺庙为了讨好游客,里面的签大部分都是上签或者中上签,下签少的可怜不说,就算是中签也并不多——如果青羊宫玩的也是这台,那这位大小姐的手气够背的啊! 见到杨铸一脸猴急地催促自己把签辞拿出来分享,林可染下意识就把手伸向了腰间,只不过手才伸了一半,她想起签上的两句主辞,顿时停下了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先把自己的签辞拿出来瞧瞧?——看你在那上蹿下跳的老半天了,也没见你把自己的签辞拿出来分享啊!” 小丫头等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坏人,你的签辞上写的是什么,给我们说说呗!” 见到自家的女人开始叽叽喳喳,司马鹏那小子也在一边起哄,杨铸被吵的头皮发炸,当下翻了个白眼:“就一个普通的中上签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啦……得,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个地解决下烟瘾,一早上都没抽烟,憋死我了!” 说完,便一脸猴急地从解放包里掏出烟和火机,一溜烟地跑出了亭子,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那个……好像这个茶馆里是可以抽烟的吧?”司马鹏指了指另一桌两位正在吞云吐雾的大爷,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 离茶馆约莫二十多米处的水泥路边,杨铸从绿色的铁盒里抽出一根小熊猫,点然后美美地抽上了一口,像极了一个饿了二十年的老饕。 瞅了瞅远处打量了自己几眼后就没再怎么关注的众人,杨铸这才把身子扭了过来,沉默了一会后,从包里掏出了自己求来的那张签纸。 他没有骗人,这张签的确是一张中上签,只不过,与众人想象中的不同,他求的并不是子嗣…… 第八十九签。 壬壬。 中上吉。 【主辞】:记得当年失志时,胆薪尝卧畏人知;忽然前后改观矣,两下虑思悄转移。 【注】:卧薪尝胆,豪杰苦心;坚忍之力,贵乎不更;改观一旦,变志移情;前后异辙,谋望难成。 【解】:科难显,利难逐,病反复,讼多累;谋望乘,防失意,婚虽谐,远信滞。 【诗】:可惜当初用力坚,而尽绪思太相悬;有终鲜克身名败,悬半未成莫怨天。 呵…… 扫了扫这张不知道到底应该算是中上签还是该算作下下签的签辞,杨铸嘴角露出一丝古怪而讥讽的笑容,本想着就着打火机把这张薄薄的草纸烧掉,但想了想,还是把它仔细叠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 做完这一切,杨铸宛如一个普通的本地游客一样,极为慵懒地靠在石栏上,一边慢悠悠地继续吸着手里那半截小熊猫,一边皱眉看了看已经变得有些雾蒙蒙的天空…… 正文 第619章 奔月祭 当全球不约而同地进入互联网时代后,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间,马上就要到华夏人极为看重的中秋节了。 只不过2003年的中秋节很有些特殊……按公历来算,这一天是9月11日。 或许是因为铸投国贸的核心高层全都是华夏人的缘故,离中秋节还有三天,欧美各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出现了浓浓的华夏味。 本就是华人聚集地的唐人街不说,反正他们基本上每年的中秋和春节,都会搞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活动,今年只不过阵仗搞的更大罢了。 但是当本地人和外来游客走在主城区,发现…… 十家餐厅或咖啡馆里最起码有三家挂出了各种精美的纱制或纸制的红灯笼,并且甜品菜单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各种口味的月饼; 所有的共享单车、网约车里里外外都贴上嫦娥奔月或月兔捣药的精美剪纸及挂件,每一位乘客都可以获得司机送上来对你家人的真诚,以及一小包可以佩戴在身上,用来驱邪祈福的药香香囊; 各个主干道上总是出现三三两两画着精致妆容、身着各种款式汉服的华夏女性举着各种木牌,用一种与他们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气质和美感出现在众人眼前做静默宣传时…… 许多媒体惊呼:“这座城市已经被华夏文化占领了!” 事实上,看到这甚至比圣诞节声势还要浩大的动作,部分民众一开始也并不怎么高兴——商家为了追求业绩,搞出各种各样的节日庆典其实并不稀罕,可这毕竟是大洋彼岸,一个不知所谓的华夏节日竟然搞出了一番举城狂欢的架势,这让他们在情感上隐隐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等到中秋节前一天,当不少商家开始播放起了各种精选出来的华夏宫廷乐,而各城市广场的led屏上出现了林可染的身影,并传来了半阙优美激亢到令人忍不住迷失其中的音乐时。 看着屏幕上那位早就在互联网颇有名声,此刻更是美的宛如不沾人间因果的精灵,所有听过那半阙音乐,看过了这则视频的人忽然觉得……中秋节,也挺好! ……………… 艾莎是纽约某知名公司市场部的一名普通职员。 虽然说托公司整体业务不错的福,她的收入并不低,但是如同所有在城市里打拼的白领一样,她过的并不开心。 生活压力大、业绩压力大、上升通道狭窄、缺乏自我价值认同、精神空虚——这五种都市白领常见的问题,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事实上,为了给枯燥而压抑的生活找点乐子,穿梭在极限运动和夜场的她能找的刺激都找了——没错,你能yy出来的内容,她都试过。 只不过,短暂的刺激后,迎来的永远是更深的空虚——多巴胺虽然可以暂时欺骗一下肉体,但如同大部分欧美年轻人一样,精神层面的失落,是他们永远无法抗衡的绝症。 而此刻的艾莎,正跟一大堆行人一起,站在一家电器商场门口,看着电视墙上不断滚动播出的视频怔怔发呆。 虽然说她之前已经在帝国广场的超大led屏上看过这个名叫林的华夏人的视频了,并且昨晚还专门跑到猩猩网上循环了一夜完整的视频,但走到大街上,再次听到《浮光》那半阙与欧美音乐截然不同的优美旋律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与以往的风格不同,为了匹配音乐,后半段画面中的林可染穿着的是颇有些仙侠色彩的道风古装,配上那张在镜头里越发清冷的脸孔,的确把导演想要烘托出来的“非人”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说跟无数人一样,艾莎初看视频时,被林可染身上那种充满着飘逸而庄重的美感震的不轻,并且一度想要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同款服装,但后来发现,真正让自己沉迷不可自拔的,并不是对方那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美感。 同样的,她也不是单纯地被视频里林可染所展现的月饼所吸引——虽然视频里林可染用一种极为优雅而具有美感的动作展现了华夏数种月饼的制作过程,尤其最后那一段吃了月饼后,穿梭现实与幻想中,幻身于仙,灵魂与明月星空互动交流的画面更是充满了创意和视觉震撼;但对于艾莎来说,简单的创意和视觉冲击已经不足以让她沉沦了。 真正让她沉迷不可自拔的,是那首名叫《浮光》的纯音乐! 一开始那隐约带着点苏格兰味道的长笛声,混合着丝丝粗犷与空寂,但那宛如悠悠道来的徐急,却彰显着华夏特有的慵懒和不经意。 短短一分半钟后陡然迎来的高潮,混杂的编钟声和笛声,却一下子把拉到了无尽星空中,优美、磅礴、激亢、深邃而悸动——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首曲子,能够把那么多特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明明曲子里的笛声已经吹的很亢锐了啊! 满眼皆是星河! 这是她乍听这首曲子最大的感受。 不知道为何,每当她听到高潮部分,就仿佛自己的灵魂被那阵神奇的编钟声和竹笛声抽剥出来,融入了漫天旋转的星河中,偶或有极光穿插而过,然后在宇宙的尽头中越飘越远,直至音乐悄然湮寂,这才不得不重新回归到这个嘈杂而令人烦闷的现实世界。 天见可怜,作为流行文化的前沿阵地,漂亮国或许这几十年好听的歌曲不少,慵懒到令人沉睡的乡村爵士乐、狂暴到近乎发泄的重金音乐、能让人跟着节拍小小分泌多巴胺的rap等等,更是层出不穷; 但是…… 曾几何时,艾莎有何曾听到过这种能让在激亢之余,却能隐隐能让人的灵魂得到某种未知的超脱与归属的曲子? 诚然,当今欧洲那边的经典纯音乐不少,不管是神秘花园还是班得瑞,乃至雅尼,都绝对算得上誉满全球,那些诸如“nocture”、“pray”、“renegade”、“初雪”等名曲,的确可以让你的灵魂得到慰藉。 但是,灵魂层面的“慰藉”和“超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好不好? 虽然艾莎并不是专业人士,也算不上什么资深的音乐爱好者,但在她看来,这首“浮光”虽然风格跟她以前听到的音乐截然不同,里面的部分乐器也很陌生;但是给她的震撼和沉沦,却甚至要超过之前所听到的所有音乐。 或许,这是因为欧美这边现在的纯音乐创作立意是追求“救赎”,而华夏的纯音乐则更讲究“超脱”? 想起昨晚在视频下方评论区刷到的一句话,艾莎如此想到; 心中对于东方那个古老而神秘国度的兴趣却忍不住多了几分——就算是个门外汉,她也知道,如果没有足够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那个国度里的音乐人是绝对创作不出来这种集恢宏、唯美和意境为一体的音乐来的。 ……………… 驻足了足足半个小时,艾莎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强自把视线从电视墙上转移开来——午休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她必须要回公司了。 刚走了两步,她就看见街上几位身着汉服的华夏美女正用一种优雅而静默地姿态向路人递着传单。 想了想,艾莎走了过去,先用混合着欣赏和嫉妒的眼神看了对方身上那套精致的汉服一眼——由于有着众多欧美up主在跟风模仿,因此汉服在小圈子里已经开始流行起来,只不过这玩意贵的离谱,精美一点的动则数千美刀,跟许多人一样,艾莎虽然也很想买上一套,但委实有些下不去这个手;因此见到几个促销人员竟然都能换上这么一身漂亮的衣服,由不得她不嫉妒。 从微笑着,但并不过份热切的汉服美女手中接过那张华夏手工纸印制而成的宣传单,艾莎翻来覆去看了看手上那张宛如工艺品的古拙纸张,发现上面除了有许多充满东方美感的线条图案外,通篇竟然全都是汉字——或者说,是以汉字为主,那些用于翻译的英文,都是以一个极小的字号,对应排在汉字的下方。 “你好,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在做什么活动么?”仅仅只是看了两行英文小字,艾莎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干脆直接开口问。 汉服美女微微笑了笑:“是这样的,今天是我们华夏的中秋节,因此铸投国贸联合各地华人商会,于今晚在各地的公园里举办【奔月祭】——恰值今年的中秋节是你们公历的9月11日,因此我们今晚还特别安排了【飞灯祈福】,正好可以让漂亮国民众悼念家人,寄托哀思。” 飞灯祈福? 艾莎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对方所说的“悼念”是什么意思——对于当下的漂亮国民众来讲,9月11日这一天,在许多人的心目中的份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圣诞节。 见到艾莎皱眉,汉服美女介绍道:“飞灯祈福,其实就是在孔明灯上写上自己的祝福和愿望,又或者对家人的哀思,然后点燃里面的蜡烛,这样的话,等到孔明灯飞上夜空,你的愿望和悼文就会被天上的家人以及神灵所看见——在我们华夏的传说里,每一个逝去的家人并不会真正消失,而是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默默地注视着地上亲属朋友;因此在我们华夏,许多地方都会有放灯祈福的习惯,当然,到时候也会在水里面放浮灯。” 说着,汉服美女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早已经打印好的图片,递给艾莎:“诺,到时候就会是这样,非常漂亮!” 看着手里那照片上无数橘红色孔明灯在水边腾空而起的画面,艾莎震惊了——好、好美! 如果自己今天晚上能在满月下,看到那一片与星空融为一体的烛灯,就算是自己的腰包被无数的商家掏空,那也完全值了——她不是白痴,自然知道这种活动里,肯定免不了一票子商家参与,而纽约的奔月祭地点选在中央公园,那么大的一个超级公园,现场的商家肯定成千上万。 那首“浮光”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在安耐不住地骚动,艾莎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宣传单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包里,旋即想起了什么:“你之前说……恰值今年的中秋节是9月11日,这是什么意思?” 汉服美女把她的动作纳入眼里,严格按照培训要求,轻轻地笑了笑:“作为一个至少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古老民族,在我们华夏人看来,你们西方采用的公历太不准了——事实上,我们华夏一直用的都是几乎没有时间误差的农历,而根据我们的天文算法,每一年的中秋节对应的公历时间都是有一定偏差的,而今年的中秋节,恰好就是公历的9月11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察觉到汉服美女脸上隐隐的矜持,艾莎本来想要辩驳,但旋即闭上了嘴——作为冲浪一族,随着猩猩网知识区的各大up的兴起和知识普及,她自然知道西方的公历存在着明显不合理的地方,相对而言,不管是华夏的农历,还是最近十多年被炒的火热的马雅历,甚至阿兹特克的天文历法,都要比公历完善和准确的多。 好吧,学术吵架的事情就留给那些男人吧,自己只需要玩的开心就好! 嗯…… 前面不远处就有共助网的网点,要不……晚上定个中餐试试,然后尝尝林的视频里那个蛋黄火腿馅的月饼是什么味道? ……………… 晚上。 当中央公园从晚上八点半起,一波接一波的孔明灯片刻不停歇地升上夜空时,整个纽约都沸腾了——位于市中心的中央公园占地面积之大,但凡你只要扫上一眼纽约地图就知道,而那么多孔明灯以一种独具东方美感的“盛大烟花”展现在所有市民面前时,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曼哈顿的某栋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 略显疲色的李骏从窗口遥遥看着依旧从中央公园方向升起的无数烛火,又扭头看了看电视上公园里那些被漫天萤火虫营造出来的梦幻场景惊喜到热泪盈眶的市民,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当初为了顺利把这么多萤火虫从滇南拉到漂亮国各州,在海关这一关可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最终还是以某个昆虫研究机构研究样本的名义报关,再加上调动了一些关系,最终才得以顺利通过。 不过还好,虽然觉得自家老大有些小题大做,对于一些细节上也卡的太苛刻,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计划开展的还算顺利——就算最终数据没出来,仅凭电视上那人山人海的现场镜头来看,今天陆续参与奔月祭的市民就不会低于20万,现场卖月饼、孔明灯、浮灯的商家赚疯了不说,其余的商家也肯定吃的一嘴油。 虽然说这些商家一开始有过半都是被强迫参加这次中秋联动的,但既然第一次就吃到了那么大甜头,想必只要传播做的好,以后不但每年的中秋节会逐渐成为本土商家寸土必争的重大节庆,其余的华夏节日也会逐步成为一个个重大商机——就跟当初情人节和圣诞节成为华夏商家最看重的节日一个道理。 或许在外人看来,铸投国贸这次投入颇大的中秋节联动,很有些“来啊,相互伤害”的意思,不少人甚至觉得铸投国贸的华夏老大纯粹是出于那可笑的民族自尊心来跟欧美的传统节日别苗头——毕竟这种活动就算是做的好,受益最大的其实还是那些商家,以铸投国贸的平台性质,他们自己的投入受益比委实有些不划算的很。 但是,只有李骏、吕思思、宋文轩等核心高层才知道,眼前的这个预算高达21亿美元,辐射范围涉及全美和欧盟十六国的奔月祭,只不过是自家老大整个计划里的排头兵而已。 啧啧,整个计划拿出近17亿美元的预算已经算是超级大手笔了,而这17亿美元里,有将近7亿美元是为了保证计划的节奏而溢出的额外支出…… 不得不说,自家老大的确有些疯狂! 为了自家老大魄力很是咂了一番舌后,李骏拿起办公室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麋鹿计划第一阶段成果已经过验收,a线计划顺利;至于b线计划……” “未来的一个月,就看你们的了——谭堂主!” 正文 第620章 C线计划 地球人都知道,论及火力凶猛程度,漂亮国的警察绝对是全世界的翘楚。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经过上世纪90年代通过了允许向警方提供军队级武器装备的法案,给出来的理由是在禁d和反k行动中,给予执法部门额外支持,维护公共安全——当初十几名警察跟3名由退役军人转职而来的劫匪上演了一场街头大战,结果搞了个2:8的伤亡比,可着实上了一番新闻,这也是这条法案能获得通过的直接原因;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归根到底,这完全就是军工集团为了消化产能而随便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借口而已。 就如当初密歇根大学的研究人员所说,警察军事化,绝对会与当初的初衷事与愿违,不但不会提高社会的治安水平,反而会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 ……………… 9月12日,中秋节刚过。 似乎是在头天晚上挥霍的太厉害,一大堆黑叔叔们似乎没钱买早餐了,于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街边的超市,玩起了最近越加趁手的零元购——同社区的艾瑞说的好,这些白皮欠咱们的,他们祖先的欠债,应该由子孙来偿还! 再说了,最近这半年来,咱们零元购不是很正常么? 反正现在舆论都向着咱们,更有无数白皮圣母在电视和网络上站出来呼吁她们的同胞应该为祖先的历史忏悔——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零元购的东西别太多,警察就不会管咱们;而只要不去碰那些被标记过的华夏人的超市,自己就屁事都没有! 于是乎,短短一个早上,单单德州就发生了超过260起零元购事件,整个漂亮国零元购的次数,更是一举突破了3400起——作为最大的受害者,各个超市和药店损失颇为不小。 原本这也没什么,最近半年来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今天不过是次数比往常翻了两倍而已,再加上这些黑叔叔在干这个的时候鬼精鬼精的,每次拿的东西都不算很多,因此在有保险公司兜底的情况下,那些店主和雇员为了以防出现误伤,往往都不会做任何动作。 只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众所周知,德州是红脖子的大本营,红脖子是什么样的立场和脾气,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 在今天早上,黑叔叔们很是光顾几家红脖子店主所开的药店。 其实如果只是拿东西,倒也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舆论大环境在那放着,此时的黑叔叔们又喜欢结伴而行,因此店主即便愤怒不满,大概率也只会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潇洒离去。 但是好死不死,或许是这些黑叔叔们这几个月过的太顺,竟然就真的以为自己的零元购是理所当然的了,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人家面前炫耀不说,还很是出言挑衅和辱骂了一下店主,而且骂的很难听。 这一骂就出事了,红脖子本就是白人至上主义者,向来从心里看不起这些黑叔叔,见其辱骂自己,如何能忍? 于是二话不说,从吧台底下掏出枪支就开始射击,孰料这些黑叔叔身上也是有家伙的,被吓得屁滚尿流之余,立马开始还击。 结果短短的几分钟,就造成了三死两伤的惨案——店主和两名黑叔叔当场死亡,另两名黑叔叔受伤。 ……………… 其实这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真的不大,漂亮国每年都有超过3万人死于枪击,这个案子放在寻常,民众连瞅上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但坏就坏在,这件事虽然没上电视,但却上了猩猩网的新闻——而之所以会上猩猩网的新闻板块,完全是因为本地法院的法官表示,本着人道主义,经过综合考虑后,将不会判罚那两名黑叔叔。 法官如此扯淡也就罢了,偏偏在法官表态之后,迅速有一帮子金发碧眼的up主站出来,以一种圣母的姿态,阐释法官的这个决定如何和如何英明,并且言语之间很有些“白人就该用鲜血和金钱为自己的祖先赎罪”的意味。 这一下,德州的红脖子们坐不住了——合着我们就该挨枪子呗,你怎么不去死!? 于是,在黑叔叔们第二天照例兴高采烈地继续进商店选购自己心仪的商品时,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短短一天时间,德州就发生了74起交火事件,死伤人数超过30人。 虽然事态升级,但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漂亮国的主流媒体对这种事惜字如金,轻飘飘的一句话都带过了,连画面都没有给一个。 但是黑叔叔们发现,情况很快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似乎前面连续发生的两件事,很是激怒了一些带有红脖子属性的警察,于是但凡有黑叔叔拎着袋子走在大街上,立马就会迎来警察们的盘问和粗暴搜查——哪怕你西装革履,戴着名表,开着豪车也照样不能幸免。 对于这种改变,虽然有许多黑叔叔在媒体和网络上发表不满,但大部分民众却没什么反应——虽然这段时间由于舆论的诱导,很是有一些人在情感上偏向他们,但最近这些黑叔叔做的事情他们也看在眼里,即便再是讨厌警察,但人家针对性加强检查,也没什么可值得指责的。 但是事情在7月18日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颇有些扯淡的转折。 当天中午,德州两名警察照例巡逻时,见到两名黑叔叔正大包小包地往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装东西,于是警察立即冲了过去,掏出枪来指着他们,想把两名黑叔叔制服; 孰料这一名黑叔叔觉得受到了歧视和莫大的委屈,情绪激动下不顾警察的警告,冲上前去一边争辩,一边似乎想要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这如何得了? 要知道,在漂亮国,一旦警察认为对方会对自己造成人身威胁的时候,是可以立马掏枪击毙对方的——而在没有获得警察允许之前当着人家的面从兜里掏东西,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 于是乎,两名警察没有丝毫犹豫,biubiubiu地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一名警察似乎深怕对方没死透,换了个弹匣后,又来了一梭子——实话实说,虽然警察并没有违反操作手册,但这种行为委实像极了鞭尸。 当场击毙了那名黑叔叔后,眼见着另一名黑叔叔因为恐惧撒腿就跑,两名警察毫不含糊地换上弹匣,象征性地警告了两句后,见到对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立马又是两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名黑叔叔被打成了筛子。 只不过事后证明,这只是一个误会——那两名黑叔叔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也混一下社团,但那些东西真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采购而已。 按理来说,这事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毕竟你真要说起来,警察虽然做的过火,但也没有违反操作手册——而且警察局有专项资金,专门赔偿这种误伤案件。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一幕被一名手持便携式录像机的up主纪录了下来,并且放到了网上——而且为了博取流量,这些视频都是被稍微剪辑过的,从视频看起来,那两名警察就像是一看到两名黑人,立马掏枪射击似的。 这个掐头去尾的视频一经放出,立马引起了渲染大波,毕竟单从视频内容来看,这两名警察的行为绝对充满了歧视和恶意,尤其补枪的那一段,更加让人看的怒火中烧——经过之前一系列的视频传播,漂亮国的警察在普通民众心目中早就成了邪恶的化身,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警察还能干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于是乎,第二天,无数黑叔叔连报备都懒得报备了,一窝蜂地出现在大街小巷上,组成示威游行队伍,抗议警察的歧视和滥杀无辜——许多不明就里的普通民众也迅速加入了游行队伍,义愤填膺的要为自己那些黑色皮肤的兄弟讨回公道。 面对着民情汹涌,警察局也很无奈。 按照操作程序来说,那两名已经被紧急休假的警察其实没什么大毛病,但偏偏这时候的漂亮国警察别说执法记录仪了,就连便携式录像机都没有一个——没有视频证据,你凭什么让民众相信你? 同样让他们鬼火的是,昨天晚上视频一经发酵,感受到了事态严重性的他们立马就找到了那名up主,希望他能出示完整的视频,为那两名警察洗脱冤屈——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名警察真的得罪了上帝,那名up主很无辜的表示,自己是听到枪声后才开始拍视频的,根本没有拍到一开始警察跟两名黑叔叔的对话。 让技术人员检查了一下那名up主的内存卡,发现对方并没有说谎,感觉到事态隐约有些不受控的警察局长在面对那数千人的游行队伍时,除了让自己的手下克制之外,便开始了直接装死。 见到警察局长站出来说了几句一点营养都没有废话后就消失不见,感受到自己受到轻视和愚弄的示威者们回去立马在自己的社交账号和视频账号上发文,极近尖酸刻薄之言陈述自己的不满和声讨。 于是短短五天内,这个游行队伍迅速扩大到近70支,遍布全美的各个主要城市,并且连续三天登顶电视媒体热点新闻。 到了第五天,见到警察局和法院迟迟没有拿出对那两名警察的处理方案不说,就连一句真诚的道歉都没有,群情愤慨之下,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不少地方的游行队伍,纷纷以街边的商店为目标,开始了泄愤似的狂欢——这次,就不仅仅是零元购了,街头时不时传来的玻璃破碎声和滚滚的浓烟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城里出现这种失控的状态,警察局长也很头大。 不是他不想息事宁人,而是那两名警察除了并未明显违反操作手册不说,实际上现在漂亮国的警察已经呈现帮派化趋势,各种各样的内部小团伙组织多如牛毛,而那些红脖子更是势力强大——在对方并不理亏的时候,想处理那两名警察?你也要看那些红脖子答不答应啊! 只不过他再头大,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去处理的——警察局里的报警电话足足响了一个半小时,全都是那些店主哭爹喊娘的求救声,甚至就连市政厅也打来了电话,语气严厉地要求他赶紧控制好局面,要不然就要派国民卫队出场了。 无奈之下,各地警察局长只能召集手底下所有的警察,千叮万嘱地告诫他们要记得控制好情绪后,才把他们放出去控制场面。 只不过事实证明,已经帮派化了的漂亮国的警察并不如何把自己上司的话放在心上——出于某种同仇敌忾,短短一个下午,警察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抓捕了两百多名黑叔叔不说,更在抓捕过程中擦枪走火,以牺牲2人,重伤4人为代价,给对方造成了二十多人的死伤。 前面的风波还没停息,后面就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况迅速开始恶化起来。 当天夜里,全美30多个街头帮派,包括了美国最大黑帮之一、芝加哥最凶残的帮派“拉丁王”,芝加哥第二大也是最古老的街头帮派之一“罪恶领主”等,发表了联合宣言,表示为了抗议漂亮国警察毫无尺度的暴力执法和肤色歧视,他们决定对他们认为“罪大恶极”的警察实行报复行动(真事,只不过这份联合宣言是2020年9月份发布的)。 于是乎,当天深夜,全美各地共计75名警察在自己的家中遭到偷袭,除了13人因为身手敏捷逃过一劫外,其余的下场,完全可以惨不忍睹来形容。 这一下,整个漂亮国彻底沸腾了,面对着这种罕见的恶性事件,支持本土帮派的有之,为警察系统鸣不平的有之……当然,面对着眼下这种敏感而混乱的局面,更多的则是支持和稀泥的。 然而,有些人想要和稀泥,却要看漂亮国那内部势力错综复杂的警察系统干不干。 仅仅两天时间,某些具有红脖子属性的警察就通过自己的线人锁定了那些以黑叔叔为主要成员的街头帮派,并且二话不说,立马开始突袭——某些地方的警局,甚至是局长亲自下令,要求务必一锅端。 这时候,警察系统装备军队化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各种半自动化武器密集扫射下,那些帮派的损失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一时间,看着街道上那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biubiu和爆炸声,漂亮国的民众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战场上,一种类似于911的恐惧感从骨子里滋生出来。 虽然漂亮国的各个本土帮派在平日里很有些蝇营狗苟,彼此之间往往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大打出手,但不得不说,一旦涉及到皮肤问题,那些以黑叔叔为主的帮派们还是很团结的; 见到当初那一批为了同族出头的帮派损失惨重,其余的黑肤帮派在热血沸腾之下,仅仅只是稍作犹豫,便立马投入到了针对警察的报复行动中——只不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些帮派没傻到跟警察硬刚,而是化整为零,专找那些在黑名单上的落单警察下手,而且专门在大白天人家在偏僻地段执勤的时候下手用以震慑。 结果就是,连带反映下,那些组队的警察在执勤时,看见黑叔叔们稍有反抗意图又或者言辞激烈,立马就一梭子子弹过去先发制人。 在这种漫天烟火中,漂亮国的投资环境急剧恶化,即便两个多月后各州迫于越来越激烈的抗议游行示威活动,纷纷出台了一些带有和稀泥性质的法案,并且强自压制警察系统,但越来越多的资本开始加速抽离漂亮国——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而正当第二批本土帮派开始投入报复警察的行列,并且出现了第一例袭击案例时,远在枫叶国的谭国聪在接到了消息后,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双方闹到这种程度,他的b线计划总算是基本完成了。 “谭堂主,为什么杨总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搞这种小动作,一旦被顺藤摸瓜牵了出来……得不偿失啊!”许久未见的谢志乐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见谢志乐问起这个,谭国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谢堂主,咱俩都知根知底的,就用不着在那装了吧……以你的聪明,还能看不出杨总的意图?” 谢志乐见装傻失败,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杨总是在催化塔西佗陷阱,毕竟只有让漂亮国的人深切感觉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才会反思、才会真正地睁眼看世界,才会承认其它国家的优秀、才会接纳和向往华夏文化、才会顺着我们的指挥棒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走;” “可是,杨总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干这些事……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谭国聪自然明白谢志乐的意思,当下笑了笑:“杨总的心思向来难猜的很,他做这些事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他花那么多精力干这事似乎也不算亏吧?” “大力宣传华夏文化后,对国际贸易业务的后续促进作用暂且不说他,单说眼下……” “最起码,经历了这事,漂亮国警察人手一台质优价廉的便携摄像机是需要的吧?” “那些被折腾的惨不忍睹的商家,纷纷寻求进驻共助网这个网络销售平台,用以规避当下的风险,是可以预期的吧?” “随着舆论主导权和信息分享渠道加速向互联网流媒体转移,敲晕猛山都那条大鱼的把握又多了几成,这事应该是可以想象的吧?” “除此之外……” 说到这里,谭国聪扭头看了看旁边这位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二号人物,沉吟道:“杨总一反常态地让我们把小圈帮这两年积累下来的收益从其余渠道抽离,然后集中起来……那么大一笔资金,他肯定是有想法,指不定又是一番惊爆眼球的操作,只不过我对这一块实在没有什么天赋,真的想不通他下一步要干嘛!” 想起了两年前杨铸那番惊掉所有人下巴的神奇而精准的操作,以及那双倍的投资回报率,谢志乐强自忍住心中的兴奋,思考了一阵后,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谭国聪闭目沉思了一会,毫无所得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咱俩不是这块料,想不通就不想了——既然杨总有交代,那咱们照着做就成!” 说着,用桌子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到接通后,按下了免提:“吕经理,b线计划第一阶段已经完成,根据杨总指示,我现在应当配合你开展c线计划——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吕思思的声音毫无波动:“我知道了,麻烦你和谢堂主定一下机票,明天咱们在纽约汇合后,一起去摩根史丹利——到时候安然公司的老总和安达信的老总也会在那里跟我们一齐碰面!” 摩根史丹利? 安然? 安达信? 这是什么跟什么? 怎么看,这几家公司跟杨铸之前搞出来的阵仗都没什么直接关系啊! 谭国聪和谢志乐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杨铸在想什么; 只不过出于一个老江湖的直觉,他们有种预感,杨铸这次搅出来的阵仗,可能大概率要比两年前的那一次大的多…… 正文 第621章 减彼增己 第二天下午,摩根史丹利总部。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经过杨总批准,共助网和铸投私募决定联合诸位,一齐涉入cds领域!”刚一坐下来,吕思思连寒暄的意思都没有,径直进入正题。 看着眼前这位眉宇之间写满了强势的混血美女,谭国聪心情颇有些复杂——三年前,这小姑娘还是一个在自己面前连说话都打颤的菜鸟,而如今,面对着安然公司老总、摩根史丹利ceo这些自己至今不敢招惹招惹的大人物,竟然就已经敢这幅态度了? 造化弄人! 这是谭国聪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而肯尼斯等人对吕思思这种颁布命令似的口吻却没有什么反应。 当下的铸投私募在华尔街已经隐隐有着“第五投行”的称号,虽然底蕴远远无法跟传统四大行比拟,但单纯就资金调动能力来讲,甚至要超过排在前面的大部分前辈; 更何况铸投私募正主导着新能源智慧汽车、共享出行、共享单车、共享民宿以及部分it技术项目,光凭着这动则百亿美元乃至万亿美元级市场规模的超级压仓项目,它就绝对有底气跟任何人挺着腰杆说话。 再说了,这一年多以来,安然、摩根史丹利和安必信这几家公司,在杨铸的指示下联手进行的操作不是一次两次,而且次次都能吃到肥肉,既然吕思思现在是在代表那位年轻的华夏大boss,那么用这种上级式的口吻来跟自己说话,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别说杨铸现在已经是全球知名的大佬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业务员,但凡你能给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丰厚收益,就算你大拽拽地让公司ceo给你倒茶,估计对方也会客客气气地给你分享一杯自己的珍藏的佳茗。 只不过…… 听到杨铸竟然打算涉足cds业务,摩根史丹利的ceo忍不住有些皱眉,跟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后,这才开口说道:“吕,我知道cds业务是一块超级大肥肉——事实上,面对着这种名义规模超过40万亿美元的超级蛋糕,没有人会不动心。” “但问题是……恕我直言,杨总现在在产业资本圈里,固然是数得着的人物,但在金融资本圈,真的没有多少根底;” “再说了,作为当下最流行的金融衍生品,cds几乎所有的派生渠道已经到顶,各类流通渠道都被把控和瓜分的一干二净,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增量承接市场,就算手里面的钱再多,想要杀进cds领域,也是难上加难。” 说到最后,这位白人老头耸了耸肩:“我们摩根史丹利是杨总最真诚的朋友,也是杨总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之一,既然大家是朋友……我觉得杨总应该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摩根史丹利的头上吧?” 瞅了瞅这老头眼中隐隐露出的堤防神色,吕思思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这个老头是在顾虑什么。 ……………… cds,全称叫做“creditdefaults”,翻译成中文叫做信用违约互换,又被称为信贷违约掉期。 作为一款信用衍生品,它最简单的形式是单一实体cds——也就是是两个交易对手针对第三方实体信用风险的一种交易合约。 在单一实体cds交易中,买方(做空方)同意向卖方(做多方)在合约期内支付一定的定期票息,卖方则同意在第三方实体发生违约事件后向买方支付一次性等同于cds合约名义额的代偿金。 从某种意义上说,cds就像汽车保险,只是它担保的不是驾驶事故造成的风险,而是经济实体的信用违约风险。 交易cds的目的,对买方来说,是要对冲第三方实体的信用风险——比如买方可能持有第三方实体发行的债券; 而对卖方来说,是要通过承担第三方信用风险而获得投资回报。 本质上,cds代表着一种金融技术,通过它,cds把现金产品(如债券或贷款)中的信用风险和流动性分离。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cds在美国出现之前,现金产品的风险和流动性是绑定在一起的;cds出现以后,投资人可以仅就第三方实体的信用风险进行交易,甚至不需要持有第三方实体的任何债务,更不受该实体债务存量的限制。 对于已经进入金融资本时代的欧美来讲,cds具有重大的创新意义,它第一次为对冲信用风险提供了现实可行的金融工具,在提高金融机构资本运用效率、释放银行资本金、对冲信用风险、实现套利机会等方面也施展了特有的功用,也因此极为受到投资者的青睐——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全球cds业务规模就突破了40万亿美元规模,并应用到了欧美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其炙手可热程度可见一斑。 只不过,任何业务都有其增长的天花板,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在金融领域的率先应用,各个金融产品的流通效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并且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已经触达了社会容纳能力的极限。 就拿可以装入资产包在金融市场自由买卖的cds来说,过去的十多年里,信用衍生品从单一实体cds发展到量身定制的组合产品(如合成cdo),之后又发展到指数产品,指数cdo以及指数期权产品等等——直到这个气球已经触摸到了自身的膨胀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随着各级资产包信用评级在利益的追求下越来越弄虚作假越,什么狗屁的产品创新,什么狗屁的技术操作,对于庄家来说统统都是扯淡的细枝末节——那些玩意不过是为了保证这些cds资产包能够在流通环节保持顺畅而已,虽然说极为重要,但也不过是维持这块市场最基本的生存土壤罢了(这跟你拿着1000块钱,卡着时间点不断套还十几张信用卡,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逾期是一回事。) 而眼下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佬庄家来说,真正重要的是……谁能找到一个以前尚未被发现的增量承接市场、谁能挖掘一个优质的cds资产包派生项目、以及谁能在这个充分饱和的市场里,掌控足够规模的资产包流通渠道。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每一个庄家都知道游戏已经进入了击鼓传花的阶段,也都看得出来鼓声即将停下,因此在这个时间点,谁能有更多的肉鸡帮你接雷,并且有资格掌控在某段队伍里,每一次传花的节奏,谁就是老大! 而众所周知,作为五大会计事务所的安必信固然在金融领域有着不弱的资源调动能力,但铸投国贸和安然公司却主要是以产业投资为主——尤其是铸投国贸,自始至终都没怎么碰过金融衍生品领域。 以铸投国贸这么庞大的体量,想要跟他们摩根史丹利一起搞cds业务,在老头看来,这已经不能叫借鸡生蛋了,应该叫“鹊巢鸠占”更为合适——跟这种庞然大物单方面分享自己的核心资源,吃亏吃大发了不说,后果也完全是不可预料。 ……………… 扫了扫摩根史丹利ceo和安必信老总略有些不自然的笑脸,吕思思笑了笑:“你们放心,我们华夏人向来讲究双赢,更加不会亏待朋友——如果没有完全的策划和足够的好处,我今天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微微顿了顿,吕思思继续说道:“说起来,当今的cds产品虽然已经达到了1200种,但说到底,这些cds产品全都是以各大投行、银行、保险公司的基础业务为原点,派生出来资产包组合而已。” “虽然按找逻辑来讲,由于cds的交易双方不必非持有合约针对的第三方实体发行的债务(所谓的空壳信用现象),也不受第三方实体债务存量的限制,至少理论上,cds可以无限地派生下去使,其名义额可能远远超过第三方债务的存量总额——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全美的公司债务额只有4万亿美元,但是cds的名义规模却高达40万亿的原因;” “但问题是……这玩意的风险和致胜点,诸位就真的看不出来么?” “尽管就个体而言,cds没有改变基础资产的风险特征,但在总量上,cds却起到了传播和放大原有基础资产风险的作用。” “要知道,在现金产品下,债券发行人的违约风险并不会波及到债权人;但在cds之下,同样的违约事件,除了债权人之外,还会波及所有相关的cds投资人,特别是当后者可能比前者大出数倍数十倍时——这意味这什么,想必诸位再清楚不过了。” “其次,无论是违约发生后cds卖方的代偿,还是cds盯市造成的资本利得(或利损)的交割,都需要交易对手承诺支付。” “如果交易对手因自身财务状况无法兑现支付责任,这就出现了所谓交易对手风险。交易对手风险在现金产品下是不存在的——但在cds之下,交易对手风险却是导致系统性风险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三,cds属于信用衍生品,需要盯市;当市场cds的名义额远远大于对应的实体债务存量时,风险溢价的剧烈波动会导致巨大的cds市值波动——当这种波动通过损益表反映到cds投资人的资本金状况时,在有大量利损发生的情况下,会导致cds投资人净资本大幅减值甚至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 “最后,组合产品如cdo出现以后,为杠杆的使用提供了绝好的工具。合成cdo和现金cdo一道,在当下成为投资人大量运用杠杆的场所,为系统性风险的产生提供了条件!”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cds的风险之后,瞧着摩根史丹利和安必信的两位ceo表情非常不好看,吕思思知道他们已经联想到这块业务暴雷后他们悲惨的下场了——毕竟现在cds的名义规模已经是全美公司负债资产额的十倍了,任谁都不敢保证,气球会不会就在下一分钟被吹爆。 轻轻笑了笑,吕思思继续说道:“其实所有的金融游戏都像是吹泡泡糖,没有足够的对应实体资产做支撑,那些泡泡不但吹不大,甚至还会一吹就破!” “因此在我们看来,那些投行对自己的流通渠道敝帚自珍的行为委实可笑的很——即便是你找到再多层级的冤大头来接盘又有什么用?泡泡该破的时候还不是会破掉?” “与其费尽心思找更多的接盘者,不如把精力放在cds业务的最上游,毕竟,只有嘴里的那块泡泡糖足够厚,泡泡才会吹的足够大、足够牢——实在不行,泡泡糖这玩意其实是可以在嘴里吹成多重泡泡的嘛!” 把嘴里的泡泡糖变厚? 吹成多重泡泡? 摩根史丹利的ceo与安必信的老总对视一眼,似乎隐约明白了吕思思的打算。 “吕,你的意思是……?”老头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音,眼中仿佛要刺出绿色的光芒来。 吕思思点了点头:“没错,根据杨总的指示,共助网即将面对会员推行【个人消费贷款】业务——也就是说,共助网会对每一位会员进行金融额度授信,并且这个额度授信是一个独立的体系,并不参考其余银行给出来的信用评分!” “同样的,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我们也会把共助网会员的消费负债打包成资产包,变成cds产品在金融市场上流通——事实上,这也是今天之所以把诸位和共助网的两位董事邀约过来的原因;” “杨总这个决定所蕴含的价值……想必诸位应该都能意识的到吧?” 吕思思话音刚落,众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众所周知,就如外汇风险对冲一样,包括cds在内的一众资产包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有多少优质实体负债资产,就对应发放多少比例的金融债券”——以漂亮国的综合经济情况,只要这个杠杆比不超过1:7,那这个泡泡就会保持着足够的韧性。 事实上,当今以cds为核心的众多资产包,之所以在次级债务市场上的杠杆达到了1:10,甚至杠杆隐隐有进一步加大的趋势,主要原因还是实体对应的优质负债资产已经见顶,无数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在利益的驱动下,又不满足于分到嘴里的那口并不算特别有油水的吃食,因此才冒着巨大的风险,在胡乱上调各类资产包的信用评级之余,增加其流通环节。 地球人都知道,虽然当今漂亮国的cds主要锚定的是本国的房贷负债,但实际上,企业运营、个人消费,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优质负债资产——跟欧盟不太一样,当下漂亮国的那些收入不低的民众,没有储蓄的习惯不说,更加有透支消费的习惯,论起消费的疯狂,蓝星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发达国家像漂亮国这么夸张的。 只不过,正是因为漂亮国民众有着透支消费的习惯,各大银行为了防范风险,违约惩罚定的极为严苛不说,在个人消费这一块放出来的优质负债资产包也极少——事实上,在漂亮国,只要是中高收入群体以下,在个人消费这一块,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优质负债资产包,毕竟连常规意义上的中产阶级十有八九都是月光族,一旦遇到什么风险,你能奢望他们有足够的偿约能力? 但是如果共助网想要绕开现有的银行信用评级体系,独自搞一个“个人消费贷款”业务板块,那就不一样了。 只要共助网开办了这块业务,可以想象,十个漂亮国人有十一个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服务——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明白漂亮国民众的尿性,只要眼下买的开心,谁会在意下个月要还多少钱? 而只要共助网愿意把这部分个人消费负债与他们的企业运营负债捆绑在一起,那就是妥妥的优质负债资产包,在次级市场上绝对会被抢疯的那种! 要知道,共助网现在在漂亮国已经有了超过3000万会员,在全球的会员总数更是超过12亿;偏偏共助网本身就是o2o的销售平台不说,作为铸投国贸的子公司,它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还参与和链接了铸投国贸各种超大型项目——可以说,不管是活跃度还是成长性,乃至债务偿还能力,与无数大佬集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并被成为“欧美互联网第一明星企业”的共助网,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这种公司放出来的企业债务资产包,没人会怀疑其中的含金量! 而且你别小看个人消费信贷,这玩意单体债务额度虽然不高,但只要有大企业愿意捆绑和托底,其价值不可估量——要知道,个人消费是漂亮国经济的晴雨表,只要把这一块的数据做上去,各种金融泡泡的韧性凭空多了三层不说,还能左右漂亮国政府的许多经济政策,其中可以玩的魔法捆绑游戏多了去了! ……………… 摩根史丹利的ceo没有想到,吕思思所谓的掺和cds业务,竟然不是想要借鸡生蛋杀进那一片红海,而是直接在红海旁边筑起一道水坝,在里面悠哉哉地游泳! 他完全可以想象,只要共助网的个人消费贷款业务推广开来,连带效用下,最多只需要两年,漂亮国的企业负债资产存量总额就能突破8万亿美元,而只要操作的好,全球各类cds的名义市场总额就能突破80万亿美元——这新增的超级蛋糕里面,起码有10%的资产包是经过自己的手派生出去的!(2006年,全球cds名义总额达到了62万亿美元,因此有了某只蝴蝶推动,届时突破80万亿美元并不过分,要知道,金融可不是实体,里面各个环节的杠杆效应是乘法而非加法。) 不过他们也瞬间明白了吕思思今天把自己等人召集过来的原因,摩根史丹利的ceo立马点头:“吕,只要共助网指定我们摩根史丹利为证券代发行商,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去游说,我一定把共助网北美区的在线支付牌照和金融营业执照拿下来!” 既然要绕开现有的银行信用评级体系去搞这个个人消费贷款业务,那么为了避免后患,一些执照和资格就必须拿到手——只不过这老头所谓的“游说”,显然并不只是政府层面的,要知道,这个个人消费贷款业务对于各大投行来讲,虽然是极为有利的,但对大型商业银行来说却显然不是好事,为了吃到这块超级肥肉,白人老头也算是打算豁出去了。 说着,老头扭头瞧了瞧安然公司的老总——作为全美传统能源领域颇有影响力的龙头企业,安然公司这次估计也得跟自己一起使使力,要是那些大型商业银行太难啃,说不得就得借用一下“能源”这个武器,让漂亮国官员把这事既成事实了。 安然公司老总肯尼斯收到了老头的眼神,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也会把安然公司的企业债务跟共助网联动,一并成为捆绑资产包,用来扩充cds源资产规模——除此以外,利用安然公司自己的影响力,说服部分与共助网有业务关联的企业,把他们的企业资产包纳入进来统一管理。” 肯尼斯不是傻瓜,共助网玩的这一手除了其本身的商业价值以外,对于安然公司这种能源企业来说,更有着深远的战略价值——当一家b端能源企业能够靠着金融手段,间接捆绑民众的c端消费,并为未来的各类能源产品锁定既有市场基本盘,其中的意味不是行业人士,很难有较为清晰的了解的。 看着摆出一副不怕壮烈牺牲的两人,吕思思笑了笑:“杨总说了,大家都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那么自然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沉吟了一下,吕思思抛出一个惊天炸弹:“事实上,杨总说了,为了应对亚马逊的崛起和挑战,共助网早早地就已经着准备纯电商业务了” “除此以外,未来的三年里,为了打开市场,共助网将在纯电商业务板块推行【百亿美元补贴计划】,用以给消费者带来更质优价廉的产品和服务——需要注意的是,这个计划是每年投入百亿美元补贴,而非三年投入百亿美元!” “所以呢,既然两位愿意调动自己的资源,不辞辛苦地帮我们疏通上上下下的关系,那不妨把这这三年共计三百亿美元的单子拿过去——想必有了这笔单子,某些环节自然好打通得多!” 纳尼!!? 每年补贴100亿美元,持续三年!? 饶是肯尼斯和摩根史丹利见过了不少大阵仗,但依旧还是被这个数字震的不轻。 尼玛……铸投国贸真有钱,那个至今还没见过一次面的华夏年轻人,魄力真大! 不过也的确如吕思思所说,这么一大笔单子砸下去,别说那些商业银行了,就连其余的投行和漂亮国官员,也绝对会立马变得极好说话——虽然那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三百亿美元的超大单子后面肯定附带了其余的条件,但有话说得好,有钱不赚王八蛋,在漂亮国这个国度,只要能赚到钱,又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呢? 而谭国聪和谢志乐则是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吕思思。 三人今早在车里就初步交谈过了,他俩自然知道这个百亿美元补贴计划里有超过70%的资金是用来补贴各种各样的华夏商品的。 原本他们以为,这个百亿美元补贴是由他们来承担或者部分承担,用以换取cds业务的入场券,但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 啧啧,杨总的这个计划,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啊! 截止目前为止,小圈帮以及同盟帮派截留抽调回来的总收益已经超过了700亿美元,他们自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杨铸会允许他们把所有的钱投入到cds业务里大赚特赚——既然百亿美元补贴没他们什么事,那小圈帮的这些钱,自然有别的用途了! 再说了,没见到到现在为止,都没安排安必信任务么? 就算他们再傻也知道,这种级别的会晤,如果没安必信什么事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把人家老总都给叫过来的。 果不其然,见到肯尼斯等人脸上露出窃喜的笑容后,吕思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诸位,不是我泼凉水,以消费信贷为源资产包的cds业务固然前景诱人,但漂亮国民众的消费支出构成,想必诸位也很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共助网满身是铁,其实也打不了多少钉子!——或许在一般人看来,共助网驱动的各级cds业务依然很不小了,但在我们杨总看来,这块业务还是有些鸡肋。” 几人被吕思思这番猖獗到没边的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出来——即便是中间少不了多方势力的博弈,但这毕竟是名义额度万亿美元级别的派生项目啊,在你们杨总嘴里,竟然就成了鸡肋? 吕思思似乎没瞧见众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杨总向来笃信一句话——天下之财,止有此数;彼欲富则他必贫。” “既然以个人消费信贷为源资产包的cds业务尾链更长,也更加灵活,但现在的问题是……漂亮国民众、尤其是中产阶级的开支,被一些充满泡沫的项目,占去了太多比例。” “所以……杨总觉得,为了我们的宏图大计,有必要联合更多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去戳破某些泡泡,从而让漂亮国民众解放出更多的资金,用于增加其在消费领域的开支,然后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减彼增己? 众人顿时明白杨铸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就知道,那个华夏年轻人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就为了屁大点事就把那么多好处送给我们?闹了半天,是打算让我们卖命啊! 要知道,现在漂亮国除了互联网为载体的新经济外,其余领域的利益分配基本已经固化了,不管是你要动谁的蛋糕,都绝对会是一场血腥无比的战争。 稍稍沉默了一会,还是摩根史丹利的ceo率先提问:“不知道……杨总是打算朝哪个领域下手?” 虽然都知道活不好干,但那么大一块利益放在眼前,由不得不动心;再加上作为大投行,摩根史丹利本来就是在各种商业阴谋中打混的,因此白人老头第一个跳了出来。 吕思思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那块价值两百万的腕表,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诸位觉得,直接朝占用中产阶层最多支出资金的地产下手怎么样?……反正漂亮国的商品房市场早就已经远远供大于求,现在的房子对于民众来说,完全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雷的金融投资项目;” “与其让民众在这种扯淡的投资中浪费钱财,不如让他们把钱抽出来,多买几件衣服!” 地产? 房贷? 众人听到杨铸竟然打算对这一块下手,忍不住面面相觑——诚然,漂亮国一二线城市的房屋空置率已经接近了17%,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全球经济的避风港,漂亮国房屋的投资属性依然是有保障的啊。 且不说地产所催生出来金融衍生品领域,涉及了一众绝对堪称巨无霸的大佬,单就说执行层面……在全美民众都对房地产市场的未来信心满满的时候,你怎么在一众大佬的护盘下,戳破这个泡沫? 见到众人纷纷开始询问心中的疑惑,吕思思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放在两年前,我们自然不会把目标锁定在地产领域,但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至今一言不发的某人,轻轻笑了一声:“关于这事,其实我们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除了重构利益共同体,吸纳更多的盟友进行多方面配合之外,初期的工作,就要麻烦贝拉尔迪诺先生多多配合了!” 嗯? 安达信? 众人忍不住把目光跟着转向了安必信ceo。 ……………… 三个小时后。 脸上隐有倦色的吕思思上了车,捏了捏眉心,对着表情有些复杂的谭国聪和谢志乐说道:“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c线计划就该推动了——未来的一个月里,就要辛苦两位堂主配合安必信和摩根史丹利那边的工作了!” 谭国聪点了点头:“这个我晓得,放心吧,不会出篓子的。” 说完,又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吕经理,这事真的靠谱?要知道……那近700亿美金,可是我们小圈帮和同盟帮派这两年攒下来的所有身家了!” 吕思思笑了笑:“就算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杨总么?……放心吧,杨总那边还有d线计划在另一个战场上打配合,亏不了你们的,最多到明年年底,你们就等着乐吧!” 谭国聪和谢志乐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点了一下头…… 正文 第622章 老掉牙却有效的手法 众所周知,作为有色金属里的老大哥,铜向来有“铜博士”之称。 之所以有这个称号,是因为它不但可以反应全球实体经济走势,还具有预测全球经济转折点的神奇能力;故而其期货价格的经济研究价值一直被各国所重视。 之所以如此神奇,主要是因为铜的需求终端委实有些过于敏感。 就拿2002年来说, 铜的终端需求中有28%源于建筑; 21%源自消费品; 11%源自工程机械; 而偏偏房地产、家电消费品、工程机械等不但是当今主要国家的主要实体产业,而且都具有较强的周期属性;因此期货铜价的变动,自然就高度关联了各国实体经济的未来预期值。 咦? 等等。 铜的终端需求中最大的使用占比是来自建筑? 这跟咱们想象和认知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吧? 嗯…… 这么说吧,在华夏,虽然地产行业的上下游商品大部分都或多或少地与铜相关,但单纯只落实到房子建筑本身,铜制品的原料的占比却只有2%左右。 但是,许多人不太清楚的是,在欧美,一套房子里起码有80%的管材都是铜制品。 因此,如果铜价飞涨,第一个哭爹喊娘的既不是那些电缆制造商,也不是消费家电品牌商……而是欧美那边的地产商! ……………… 底特律郊区坐落着一座属于梅特罗金属仓储公司的巨型仓库。 如果你曾经在千禧年前后接触过有色金属期货,那么一定对这家公司公司不陌生——这个在2010才卖身给gs集团的公司,其实是漂亮国最大的老牌金属仓储公司,梅特罗旗下管理了数十个巨型仓库,不但保管了全美85%的铝库存,同样的也聚集着天量的金属铜及其它有色金属。 而此刻,谢志乐正跟一名叫做谢尔逊的摩根史丹利高管一起,巡察着仓库里那一锭锭大型铜块。 “区区53亿美元就收购了梅特罗……你们摩根史丹利,真的好手段!”在这种顶高超过三十米的超大仓库中,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紫金色铜锭,谢志乐在感受到人类的渺小之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谢尔逊听到对方带着惊叹的夸赞,只是矜持的笑了笑:“在漂亮国,但凡是跟金融沾边的,只有我们这些老牌投行愿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而已,并不存在能不能做——区区一个梅特罗,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大点的代管仓库而已,收购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谢志乐听他装逼,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吱声——他又不是傻子,梅特罗虽然只是一个金属仓储公司,但毕竟是有色金属期货市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加上人家好歹是lme(伦敦金属交易所)的联合成员之一,手上也捏着一些lme的股份;如果没有来自高层的施压,哪能这么快就达成了并购协议? 再说了,漂亮国现在的投行和商业银行可是分开的,在没有大量低息资本可挥霍的情况下,即便是摩根史丹利这种老牌大投行,一下子拿出53亿美元也绝对是下了血本的(历史上,一直要等到次贷危机发生后,漂亮国的各大投行并购了一票子商业银行,成为全能型银行后,这才有了充足的低利率银弹。) 默默地从身上的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谢志乐翻看起上面的内容来——这上面不但有任务操作的流程和指标,也有铸投私募最新发过来的相关资讯,他对期货这块完全不懂,因此有些事必须时刻对照着上面的内容。 ……………… 嗯…… 1、进入5月后,美伊战争以萨达姆政权的垮台而告终,此间漂亮国国为了加快国内经济复苏的步伐实施了3500亿规模的减税措施,美联储也不失时机的第13次降息来刺激经济增长; 虽然4、5月后,全球由于出现了大规模的口罩事件,导致各国经济增长明显放缓,但由于全球地缘政治风险的大大缓解提升了漂亮国国内的消费者信心,漂亮国各种经济数据呈现出持续向好的趋势。 2、根据漂亮国整理出来的数据,欧美第二季度gdp综合增长33%,大大超过第一季度增长19%的水平;这对对铜价的震荡上行提供了坚强的支持; 除此外,这一期间,漂亮国国三大股指道指、纳指和标指、岛国股市以及欧洲一些发达国家的股市在此期间均出现的程度不同上涨,显示全球经济的复苏势头已经初现端倪。 3、由于5月份后,美元再度大幅贬值引发铜价一举突破长期的下降通道上轨和原来平缓的上升通道的束缚为铜价步入上涨的加速阶段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来自精铜矿方面的紧缺造成铜供应量的减少,精铜的供需方面从年初的过剩转变为出现供需缺口; 根据10月各国公布的统计资料来看,世界精铜市场今年1~8月出现了256万吨的供给缺口,而上年同期为过剩127万吨——今年精铜的炙手可热,由此可见一斑。 4、进入10月份以后,随着美元贬值的持续以及越来越多的利好经济数据的公布,国际铜价在宏观基金的推动下展开了一波快速而凶猛的加速上涨。 由于美国第三季度高达72%的gdp增长预期大大刺激了市场做多的热情,而作为当前世界第一精铜消费国、进口量全球第三的华夏,在逐渐摆脱了口罩事件的阴影后国内经济再度恢复强劲的增长,华夏盘与宏观基金的共同参与使得国际、国内铜价联袂飙升——在短短的一个月中,lme铜价自9月底的1800美元涨至10月初的2120美元,涨幅高达近18%,并突破了2000年9月的高点2036美元,而上海期铜主力合约的涨幅更高达近20%。 5、在lme及shfe(魔都交易所)两个市场的表现上,市场结构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上海期铜价格已经从过去的影子市场转为当前的引子市场,国际资金的间接参与使得上海期铜表现出更多的前瞻性,且华夏金属市场中资金的动向也与国际市场中基金的进退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因此我们看到上海期铜短期的波动性明显增大,市场的流动性也大大增强。 6、华夏2002年的精铜精炼铜产量为18711万吨,2003预计产量达22004万吨,居世界第二; 但同样的,在华夏国内铜产品需求增长和产量增加的带动下,华夏铜产品进口快速增长,其中铜原料部分增加显著,特别是铜精矿和精铜的进口量依旧很大。2000年~2002年净进口量平均分别增长了1749%和1286%——这说明华夏在大力扶持江西铜业集团公司、铜陵有色金属集团公司、云南铜业集团公司等一系列骨干铜冶炼企业,并先后引进了奥托昆普闪速熔炼、诺兰达熔炼等一批先进工艺和装备后,华夏对于进口铜的依赖度其实在逐渐变小。 7、…… ……………… 不顾谢尔逊的古怪目光,谢志乐花了好一会功夫消化完那些资讯,又对照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写写算算了足足半小时后,这才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晕的眼睛:“好了,根据计算,时间差不多了,一个星期后,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谢尔逊听闻竟然还要等一个星期才进行下一步动作,不由得有些惊讶扫了谢志乐一眼,但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众所周知,在供需关系中,谁占上风谁就有定价权,因此在全球精铜期货本就有着高达256万吨的缺口的时候,谁能把更多的精铜捂在手里,谁就能赚到手软。 只不过,许多时候并不是你想捂盘就能捂的,虽然说在西方世界里,那些东西对于各个大佬来说其实是个狗屁,但如果你不想推到重来的话,大部分的时候,你最好还是要去遵守最起码的游戏规则。 因此,杨铸那边给的操作流程有那么几步: 第一步:收购梅特罗金属仓储公司,串联另外几家大型的金属仓储公司的同时,打好上下游其余的一些关键节点。 第二步:利用这些金属仓储公司的特殊性,降低整个金属铜期货市场的流动性和周转率——说白了就是进一步营造金属铜的稀缺性。 第三步:依托小圈帮,通过一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方式,让智利的各个铜矿厂的矿工以气候、待遇、工作环境等等理由爆发罢工,通过原料供应端的减产,来进一步扩大金属铜的缺口——要知道,智利是全球第一大铜矿出口国,其出口量占了全球市场的30%,偏偏南美那边的工人疲懒程度能跟黑叔叔们有的一拼,因此在今年高温干旱的气候下,闹点什么幺蛾子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第四步:由安必信出手,联合华尔街各大金融分析师,出具一系列下调金属铜库存预期的报道,并引发市场的恐慌情绪。 第五步:同样还是安必信和华尔街金融分析师出手,从成本、收益预期、周期性风险等角度出发,出具一系列看衰漂亮国房地产的报道。 第六步:小圈帮及其余同盟帮派出手,以漂亮国现有的皮肤矛盾和职业矛盾为突破口,一方面进一步恶化漂亮国的社会和投资环境,另一方面则利用漂亮国流浪汉这一弱势群体的特殊性,玩一手鹊巢鸠占,结合网络媒体报道,进一步营造和凸显漂亮国地产行业的萧条,并形成普世认知(其中具体缘由参考《入侵娱乐圈的咸鱼》) 第七步:对不起,那已经不是b线和c线的计划内容,即便是以谢志乐现在的身份,依然没资格知道第七步是打算做些什么。 而现在,c线计划刚刚进行到第二步,也就是开始降低整个金属铜期货市场的流动性这一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摩根史丹利利用自己的外围肉鸡公司做了无数的合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囤积在梅特罗和其余金属仓储公司里的金属铜已经从一开始的5万吨,暴涨到了235万吨。 而听谢志乐的意思,竟然还要再扫一个星期的货,这才推动智利铜矿的减产? 要知道,以现在的速度,一个星期后,截留囤积到各大仓库里的金属铜,至少也会突破26万吨,以当前2120美元/吨的时价来计算,就是足足55亿美元的超大单量! 啧啧,这次的手笔,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啊——谢尔逊如此想到。 毕竟这种囤积奇货的行动,最起码也是以半年或者一年来计算——以现在的速度来评估,等到半年后,各大金属仓储公司里屯留下来的金属铜,起码也要超过100万吨! 什么? 你说包括伦敦金属交易所在内的那些监管者不是吃素的,人家自有一套自己的规定在,这种行为瞒不过人家? 嗯…… 的确,lme有规定,所有的金属不能永久地存在在仓库中,这些有色金属必须流动起来,参与期货交割和各项社会生产环节中去——以当下梅特罗的金属铜存储量,每天必须至少要有2000吨的金属铜被运走。 但是,就如所有的条约都有漏洞一样,lme的这条规定也有着明显的漏洞——lme只规定了运走,却没规定要运到哪里去,也没规定是不是要一定运到客户手里。 于是乎,摩根史丹利很自然地玩起一出“旋转木马”的游戏——虽然梅特罗每天都按照lme的规定运走最低量的金属铜,但九成以上并没有履约送到客户手里,而只是转移到了另一家跟梅特罗打配合的金属仓储公司的仓库里,说白了就是左手倒右手(这种手法是不是很熟悉?2007年华夏的pe市场也玩过这么一出,除此以外,某些农产品也经常这么玩。) 不仅如此,在拖延出库时间上,摩根史丹利也下足了功夫。 就在这间底特律的巨型仓库里,工人间已经流传了一张奇怪的工作排班表——大部分的叉车每天只被安排一轮班次,一天里面至少有半天的时间是闲置的; 除此以外,梅特罗的工会甚至已经计划在未来的半年内举行三次以上的罢工活动,用于要求提升工资待遇和增加高温补贴——要知道,这些金属结构的巨型仓库里可没什么空调,太阳一暴晒,里面的温度直逼桑拿室。 当然,上面的手段只是最基础的操作而已,除了出库流转以外,客户业务对接环节,摩根史丹利照样把双簧戏玩出了花。 事实证明,这一系列拖延手法极为有效。 在摩根士丹收购梅特罗之前,金属铜从客户购买到交付的平均等待时间为6周,而自从摩根史丹利收购梅特罗之后,足足过去了一个月,梅特罗至今没有成功向任何客户交付过一笔金属铜——根据紧密计算,在众多小手段的阻碍下,经由梅特罗代管的金属铜要想交付到客户手中,流通时长最起码要延长到一年,甚至可能延长到一年半,足足是以往周期的十倍!(别觉得不可思议,后世gs集团在2013年用这一套手段操控铝价时,甚至能把交付时间拖延到将近2年) 而托摩根史丹利这些小动作的福,当今全球本就炙手可热的金属铜,如今供不应求的现象更加明显——具lme最新发布的信息,今年年底的时候,全球精铜期货的市场缺口极有可能突破60万吨;而受制于交割环节影响,未来半年内,金属铜的平均交付等待时间至少要延长到14-16周。 这份预测报告一出来,各大急需用铜的企业顿时哀嚎一片——根据imf的规定,等待期间所产生的仓储成本,是需要由客户来支付租金的,这就意味着等待时间越长,仓储费用就越高;而且随着当下金属铜越来越明显的供需失衡,铜价必然会一路推高,诸多因素叠加下,用铜成本必然会不可逆地大幅攀升不说,还即将面临原材料短缺的窘境,这对于各大实体企业来说,简直是个糟的不能再糟的消息了。 当然,这其中最惨的就是欧美地产建筑业了——诸如消费电器和机械制造这些领域,要么用铜量小,要么商品单价高,就算金属铜的价格涨的再厉害,他们最多也就是少赚点而已,大不了盈亏平衡;但是地产建筑业不一样,欧美的住房是有严格标准的,那些管材的用铜量极大不说,其实欧美的地产建筑业远远没有后世的华夏那么来的暴利。 一方面,成本的急剧攀升势必会逼迫地产公司提高房屋售价;另一方面,随着漂亮国社会和投资环境的恶化,一旦地产的相对投资价值开始降低后,是个人都能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一旦没有足够的海外投资者接盘,捆绑着诸多次级债务和金融衍生品的漂亮国地产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ok,有人说了,像铜这种既具备极重要的实体经济价值,又具备明显金融属性的工业金属,一旦摩根士丹这种左手控制着库存,右手在金融市场上玩做多或做空的手法太过份,甚至到了内幕交易的程度,作为主要监管机构,lme都不管一管的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别把人当成傻子,普通人之所以察觉不出里面的龌龊,那完全是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已,但是lme里面的高管和董事都是老油条,没理由看不出这种老掉牙的手段。 嗯……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在全球监管了700个巨型仓库的大宗商品交易机构,lme的名字虽然说出去很能唬住人,但其本身并不是一个合格而公平的仲裁者。 一方面,lme并非完全中立,又或者属于某个国家机构,它的股权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被其成员联合持有——这里面除了梅特罗等金属仓储公司外,也包含了摩根史丹利、gs集团、巴莱克、花旗等等一系列资本巨鳄。 另外一方面,客户缴纳的仓储费,将会有1%上交给lme,绝对是lme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这就意味着期货交割等待周期越长,lme就能获得更多的收入(后世gs集团在2013年操控铝价的时候,仅仅二十多个巨型仓库,光金属铝一年的仓储费收益就高达2亿美元,其中的收益可想而知。) 简单来说,lme就像是一个上市公司,把本该规范市场交易行为的证jian会给收买了一样,要让lme去阻止自家股东钻规定漏洞的不法行为,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如果股东的行为偏偏又能给lme带来不菲的收益时,要是正义感过剩地去阻止人家,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砸饭碗行为了! 总之,由于这些心照不宣的原因,只要这事没被某些不长眼的傻缺爆上新闻并且一发不可收拾,lme是绝对会对摩根史丹利的这些小动作装聋作哑的——事实上,摩根史丹利玩的这套早就是大宗商品领域里的惯用伎俩了,除了铜、铝这些有色金属以外,小麦、咖啡豆,甚至最重要的石油,都充斥着类似的“监守自盗”的现象。 ……………… 看着谢志乐这个华夏人在简单交流了一下后,又低着头研究起日记本上的内容起来。 隐约听见谢志乐嘴里轻声念叨的一两组参数,谢尔逊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只“菜鸟”。 在资本金融市场上,技术性操作手段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背后的实力博弈才是核心。 不管手法再老掉牙,只要有效就行了; 真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平平的华夏人明明有了铸投私募那个庞然大物作为靠山了,完全有资格坐庄的他,为毛还要去研究那些不知所谓的数据? 而察觉到这个金发佬略有些调侃的眼神,谢志乐脸上毫无动静,内心却充满着鄙夷。 黄毛猴子就是黄毛猴子,眼睛永远就只会盯着三步以内的食物; 你这个傻缺知道个毛线! 老子这是在尝试通过对应这些咨询内容和铸投私募给出来的关键节点参数,在倒推杨铸那个家伙的全盘计划! —————— ps:别嫌少,本章删减过了。 正文 第623章 明斯基时刻 11月初,随着越来越猖獗的零元购和大规模biubiu事件,尚未摘掉口罩的漂亮国简直乱的一匹。 按理说,无论是谁,面临着黑叔叔们一天出动三次的快乐购,决计都是无法忍受的,铁定要铁拳出击,但好死不死的是,就在一个半月前,已经被憋出了火气的警察在日常巡逻中又一次以近乎虐杀的手法把一名后来被证实是无辜的黑叔叔送给了撒旦打牙祭——对此,警察很无辜地表示,谁让他长那么凶,见到自己还撒腿就跑的。 虽然这时候的漂亮国警察已经配上了来自华夏的便携式录像机,并且在舆论发酵的第一时间把执法视频发了出去,但还是引来了轩然大波——连续大半年的神经刺激后,宛如火药桶般的民众只需要一个发泄渠道,谁在乎你究竟是不是真的错了? 于是乎,全国各地的黑叔叔们又开始走上街头,情绪激动地抗议自由女神对他们这些有色人种的歧视——当然,在抗议之后免不了在街边的超市和商场里来一顿愉快的免费聚餐; 偏偏这时候漂亮国的舆论分成了两派; 一派觉得黑叔叔们太过份,已经超出了国家忍耐的底线,需要好好惩戒一番——短短大半年,由于投资环境急剧恶化,漂亮国拿到的国外投资额,与去年同期对比,已经下降了16个百分点,国内的资本正在以一个非常不慢的速度外移,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另一派则是“历史yuan罪论”的支持者,在对本国曾经对于黑奴的压迫不断进行忏悔的同时,也号召民众对黑叔叔们多一些容忍和善意,他们坚信,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善意和改进方案,这次的风波很快就会过去,未来的漂亮国将会变成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令无数华夏人跌破眼镜的是,这种圣母到近乎弱智的言论,在漂亮国竟然很有市场,其拥趸者数量竟然并不比激进派来的少。 于是乎,在这种两种舆论观点不分伯仲的情况下,为了选票,漂亮国的议员们迟迟没有就黑叔叔零元购的事情做出统一的表态。 华夏人都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见到漂亮国政府迟迟没有表态,即便是网络上的风评极差了,而且自诩为“孤勇者”的漂亮国警察对他们的手段也越发激进,但总体来说,黑叔叔们却变得愈加猖獗起来。 除此之外,似乎是察觉到了漂亮国政府瞻前顾后的本质,除了黑叔叔以外,全国各地各种社会团体兴高采烈地加入到游行队伍的大潮中来,尽情地倾诉着自己的诉求——这里面有性少数者、有非法移民、有其它少数族裔、也有退伍军人,甚至就连流浪汉,也跳出来抗议漂亮国政府对于他们不管不问,要求政府给予他们更加完善的救济福利保障。 总之, 在各种玄妙的连锁反应下,明明是蓝星第一强国,漂亮国大部分地区却竟然出现了白天所有商店歇业,全民游行狂欢;晚上枪火连天的荒唐场景。 不过受益于这种情况,漂亮国的游戏产业、音乐产业、影视产业、电商产业和本地生活配送产业却是以一种吃了激素似的速度飞快增长起来——正常人现在整天就宅在家里,不吃着外卖看肥皂剧玩游戏,还能干嘛? 当然,作为当下最大的受益者,铸投国贸以及麾下的一众子公司自始至终都没有就当下的情况发表任何的言论,只是在全力筹备纯电商网站的同时,卯足了力气扩充自己的本地生活服务的商业帝国——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管那些黑叔叔怎么上蹿下跳,共助网体系内的线下实体合作商家基本是没事的,在这种千载难逢的际遇下,不赶紧收编更多的商家,更待何时? ……………… 11月中旬,一则作者匿名的分析文章悄然登在了华尔街日报上,并且通过流媒体上各大up的解读,迅速在民众层面流传开来,并且引起了惊天骇浪。 这篇分析文章的名字叫做《即将到来的明斯基时刻》 所谓“明斯克时刻”,是刚刚去世没多久的漂亮国经济学家海曼·明斯基(1919-1996)在其《金融不稳定假说》中所描述的时刻,即资产价格崩溃的时刻——也是说,一旦出现明斯克时刻,金融危机将会随之而来;毕竟经济是有周期的,金融危机之所以经常发生,最大的原因就是是金融不稳定; 用通俗点的话地讲,经济越好人们越敢借钱搞投资;借钱多到还不起,玩脱了,金融危机就来了,经济危机也不远了;等经济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人们又开始借钱投资,这个过程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来来回回,周而复始——而经济从好到坏的那个点,就叫做“明斯基时刻”。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学术概念,自然不会在全社会领域引起如此大的反应——毕竟大部分人其实不怎么懂那些看起来充满着数字玄学的经济学,就算海曼明斯基说的再接近于真理,普通人听不懂也白搭。 但《即将到来的明斯基时刻》这篇文章,却用一种极为浅入深出的方式,告诉了民众什么叫“敏斯基时刻”,并且用一种极为轻描淡写的口吻,让读者根据文中的论点去应对现实,让他们去评估自己的文章有没有满嘴忽悠。 要知道,当今各国的经济学家恨不得把一个狗屁不是的学术理论描绘的深奥无比,生怕普通人能听得懂,民众们哪里见过这种深入浅出的文章?再加上作者这么一副“欢迎大家来打假”的姿态,也就怪不得这篇文章能在网络上迅速传开了。 只不过,当整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民众们在各大up主的推荐下,开始兴高采烈地找茬后,看完了这篇文章,大伙却忍不住额头开始冒起冷汗来…… ……………… 文章里把所谓的“明斯克时刻”,解释得极为浅显。 大体来说,就是海曼明斯基认为,经济周期有大有小,很多小周期构成了一个大周期,而“明斯克时刻”就是大周期的转折点。 那么问题来了,经济是怎么达到这个时刻的呢? 海曼明斯基认为,在西方世界国家,随着进入现代社会,尤其是进入金融资本竞争阶段,经济的发展规律,说白了就是在三个阶段中不断轮回罢了。 这三个阶段是…… 【对冲性融资阶段】; 【投机性融资阶段】; 【庞氏融资阶段】。 “融资”这个概念很好理解,说白了就是借钱,那这三个阶段是什么意思呢? 文章里描写的很浅显——比如经济社会是个小镇,那么这三个阶段对应的故事是这样的: 阶段1:【对冲性融资阶段】 作为镇里面最有钱的人,银行虽然身强力壮,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因此即便他想借钱给你,但是为了预防你赖账,还有条件的——穷鬼死远点,土豪快快来。 这种“银行相信你在未来能还钱,因此在当下贷款给你”的行为叫信贷,它能让你立刻有钱花,是经济增长的关键。 为啥关键呢? 比如镇上的有志青年陈二狗想开养鸡场,但手头钱不够,于是找银行借钱创业开饭店;在陈二狗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还钱后,银行拿了一叠子钞票给他; 陈二狗拿着钱到处采买,买张三的米,赵四的菜,钱就流通在市场里,被大家赚走了; 大家赚到了钱,兜里胀鼓鼓的,银行自然愿意把更多的钱借给大家,甚至会想方设法把钱借给大家。 这样一来,大家手里钱就变多了,钱多了该干啥?……那必须是可了劲地花啊! 既然大家都愿意掏钱消费,那陈二狗的饭店必然生意兴旺,于是乎,陈二狗们连本带利,还上了银行的钱,而在这个流通过程中,所有人都赚了,经济正常运行。 现实社会中有很多这样的交易,人们借得多、赚得多,消费就旺盛了,市场上形成了良性循环,这种表现就是所谓的“经济增长”。 而陈二狗这种借钱的情况,就叫做对冲性融资,也是经济增长初期的必要手段; 对冲性融资点了第一把火,让经济朝好的方向起飞,而它的最大特点是——能还上本金和利息。 阶段2:【投机性融资阶段】 经济这么好,陈二狗就动了心眼,想跟银行多借钱,开连锁养鸡场,用于给自家的饭店低成本供货,顺便也把鸡肉卖给张三赵四,多赚点小钱花。 但养鸡很费时间,钱投进去,一时半会儿赚不回来,于是陈二狗和银行商议:“先还着利息,以后再还本金,养鸡场押给你。” 银行经过了调查,发现现在小镇上特别流行吃扒鸡,陈二狗的生意稳赚不赔,到时候一定还得起钱,所以双方一拍即合——陈二狗又借到了更多钱,立马开了好几家养鸡场。 陈二狗养鸡是把妙手,很快就把鸡养出来了,并且还卖了不少,赚了不少钱——赚了钱就得还钱,借得多,还得也多,但按说好的,陈二狗先还利息给银行。 银行天天坐收利息,心里美滋滋,很快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多借钱等于多赚钱,那为什么不放开借贷条件,把钱借给更多的人呢? 于是乎,银行立马下调了借贷门槛,并且调高了借贷额度,以前只能借到1万美元的赵四,现在只要张张嘴,就能借到2万! 这种“银行降低标准让你更容易借到钱“”的行为,就叫信贷扩张,也是经济发展中期最容易出现的情况。 现实社会中,有很多类似于陈二狗的人都这么干,回报虽然大,但风险很高;像这种投机一样冒险借钱的情况,就叫投机性金融,而它的最大特点是——只还得起利息! 阶段3:【庞氏融资阶段】 经济好到这阶段,大家盲目自信,因此借更多的钱搞投资,啥赚钱投啥,比如都去开养鸡场。但人一扎堆,就很容易出事; 养鸡的人多了会出啥事呢? 举个例子,养鸡要买鸡蛋来孵小鸡,买鸡蛋的人一多,鸡蛋价格就会涨,毕竟需求变多了,供应还没变,鸡蛋就顺理成章地涨价,因此陈二狗在初期很是赚了不少钱; 但是另一个角度来看,像饲料、鸡舍这些跟养鸡相关的东西,都可能因为养鸡的人突然多了,导致价格上涨,陈二狗的运营成本同样在迅速攀升; 养鸡成本上去了,二狗子一时半会儿赚不回钱,连利息都还不上,这可咋办? 这时陈二狗灵光一闪,借钱还钱啊!等卖鸡赚了钱再统统还上呗! 于是乎,陈二狗东奔西跑,把自己的大舅子二姑子全部都求了个遍,甚至连自己的员工都没放过,最终好不容易把银行的利息还掉了; 现实社会中,会有很多这样的陈二狗和他们的亲戚们,他们借来借去,时间一长,人们的债务就越来越多…… 虽然表面看着经济不错,大家都有钱,但都是借的钱,万一还不上呢?风险很大有没有?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经济也就好到头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到处借钱还钱的情况,跟庞氏骗局很像,所以叫庞氏融资; 而它的最大特点就是——本金利息都还不上,于是陷入借新债还旧债的死循环中! 总之,这三个阶段都跟本金和利息有关系;用文章作者的话来说——你别去管电视报纸上那些专家怎么说,多看看你自己,再去问问旁边的人,如果十个工薪阶级里有七八个人连利息都快还不上了,那就说明明斯基时刻来临了,诸位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要知道,海曼·明斯基一生中可是经历过漂亮国大大小小十多次经济危机的人,他用一生的经历告诉我们,在西方世界,一旦明斯基时刻到来,金融危机马上就跟在后面,比天气预报还准! 有些读者或许很难理解……话说经济好端端的,为啥拐弯了呢? 很简单,因为陈二狗那帮子人们最后没赚回钱啊! 仔细想想,社会上大家一窝蜂地都去养鸡,最后市场上鸡就超级多,这就很容易出问题——需求没变,供应多了,鸡蛋和鸡肉的价格那必须蹭蹭往下降。 鸡蛋和鸡肉便宜了,大家更赚不回钱了,当初借的钱都亏了,肯定是还不上了。 见到坏账率不断攀升,为了进一步减少损失,银行开始少借出钱,甚至不借了,这种行为叫信贷紧缩; 另一面,大家亏光了,也借不到钱,消费就不景气了,于是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双双哭爹喊娘,这种情况叫经济下滑。 渐渐地,市场上可能会有两种情况: 陈二狗们真的穷成狗了,没钱消费,只能最终不断压低生活标准,甚至沦为流浪汉; 充斥着大量坏账的银行那边则被挤兑,最终因为资不抵债,直接倒闭。 总之,亏钱就像传染病,引起社会的一连串反应:公司倒闭,员工失业,股市大跌,经济下滑等。 等到这些情况出现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金融危机来了! 说实话,当大部分的民众们看完这一篇文章后,腿肚子都开始软了。 文章里作为举证,插进去的漂亮国这几年的经济增长曲线、银行坏账率、资本外流金额、美联储放水额等一系列数字,他们或许不是很懂; 但这几年美元持续降低的购买力、亘古不变的工资收入、越来越令人疲于应对的房贷和每个月都被刷爆的信用卡,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因此,看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对于文章里提出来的“去杠杆化”、“债务违约重组”、“财富再分配”等建议手段虽然没什么感觉, 但是看到“对富人阶层加税”、“货币调节”这两种明显对自己有直接利益牵扯的建议的时候,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 ……………… 正当无数漂亮国民众正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在网上串联一些“志同道合”的网友,趁着当下这个难得一遇的良机组织一次关于关于货币调节的游行,看政府是不是愿意让美联储多印一点钱花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阿拉斯加。 某位在万事缠身之下,依然有闲情逸致跑到某间赌场想要过过手瘾的混血美女,在前呼后拥下,迈着窈窕的步伐,走进了超级vip棋牌室。 “小吕,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轻轻关上超级vip棋牌室的房门后,原本一脸谦恭的服务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吕思思看了看荷官不动声色递过来的那一叠资料,扫了扫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华尔街日报,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组长,我知道你们这次叫我过来的目的,但是……” “要是我说……其实我倒现在依然不知道我们老大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信么?” 连吕思思也不知道杨铸真正的目的是干什么? 怎么可能!? 吕思思现在已经是铸投私募的ceo了,铸投国贸核心高层中的核心高层,跟杨铸更是维持着极为良好的私人友谊! 连她都不知道杨铸打的是什么主意? 留着络腮胡的服务生、美女荷官与超级vip室里另一位赌客面面相觑起来…… 正文 第624章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小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甫一关上门,程永刚便低声沉喝道。 看着程永刚那张充满着压迫力的国字脸,杨铸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哟呵,程副主任,这才大半年时间不见……官威见涨啊!” 由于这两年出的成绩委实亮眼,本就是部里红人的程永刚理所当然地升职了,而且是破格提拔的那种——在这种部门里,副主任这个级别的份量,可远远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 听到自己叫他“小杨”这种私人称呼,对方却用“副主任”的职级称呼自己,程永刚一口气差点没噎住。 不过听到杨铸这幅很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程永刚也清楚——这个混球有些不高兴了。 有些头大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程永刚语气放缓了一下,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焦虑:“小杨啊,不要怪我语气重,实在是……你知不知道,你在漂亮国的那一系列动作,已经惊动好几个部门了!” 嘴里报出好几个令人听了惊心肉跳的部门后,程永刚忍不住叩了叩桌子:“要不是一些领导知道我俩的交情,再加上我又主动站出来申命的话……今天坐在你面前的,就应该是某位大家长了!” 听到程永刚说的严重,杨铸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老程啊,我不就是在漂亮国那边使了点再寻常不过的商业手段么,你们至于那么紧张?” 使了点再寻常不过的商业手段? 程永刚闻言,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如果资本网密结、舆论造势来锐化阶层和职业矛盾还勉强能算是正常手段的话……你tmd都对期货铜、肤色问题和治安环境下手了,你管这个叫再寻常不过的商业手段!? 咬了咬牙槽,程永刚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严重影响双方的关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华夏带来严重的舆论压力?——如果漂亮国那边对我们提出抗议,那我们该怎么办,把你交出去?” 看着程永刚脸上的焦虑,杨铸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实上,我在漂亮国的大部分动作,从一开始就就没瞒着,要不然你觉得就凭铸投国贸一家公司就能搅得起漫天风雨?” “呵呵,盗墓的都还有三两歪瓜裂枣充当帮手望望风呢,更何况眼下这事?——没有超过五十家大大小小的欧美企业和财阀在一开始就充当推手,别说走到今天这地步了,你信不信,那些小动作刚冒头,立马就会被按死!” 程永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杨铸点了点头:“没错,就跟新能源关系着能源领域漂亮国新旧两股势力的角逐一样;我目前搞出来的这些动作,本质上是快消品领域的财阀和押注在互联网行业身上的那些财阀在从华尔街某些专注于漂亮国地产的那帮子人手里抢食吃——但凡对漂亮国经济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那片试验地近百年来一直处于【经济战国】时代,这种数方势力硬碰硬角力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程永刚立马就明白为什么这个混球能够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把阵仗搞那么大,却没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了——闹半天是有一大堆子人在给这只马前卒打掩护啊! 不过也难怪,虽然现在漂亮国混乱无比的社会治安虽然对互联网行业极为有利,但对包括传统零售业在内的各个其余行业却都有不算小的影响,然而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房贷支出按死,把漂亮国居民更多的可支配收入“解放”出来,那么当前吃的这些小亏连屁都算不上——财阀和企业不是一回事,企业或许极为在意当下的业绩和盈利水平,但财阀却更看重于中长期的蛋糕。 见到程永刚若有所思的样子,杨铸笑了笑:“至于说会不会影响双边的关系……我觉得你过虑了!” “要知道,在漂亮国搞那些小动作的主体,是铸投私募和共助网,这两家企业从股权架构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漂亮国企业!” “既然从名义上来看,这是漂亮国本土企业闹出来的幺蛾子,背后又有一帮子漂亮国财阀撑腰,那么这事大概率不会上升到双边关系的层面上来——要知道,随着美联储多次降息来,制造业已经空心化的漂亮国,可是眼巴巴地盼望着咱们华夏的低价商品去平衡他们国家由于经济快速通胀给国民所带来的民生压力呢!” 程永刚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这就是你打算让共助网开拓纯电商业务,并且搞那个百亿美元补贴计划的原因?” 杨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吧,只要漂亮国民众的基本民生生活有最起码的保障,那边不管怎么闹,也不至于让事态真正变质;” “到时候,既能让咱们华夏商品的出口额跃上一大个台阶,包括共助网在内的一众漂亮国互联网企业和相关的财阀又能吃上一大块蛋糕,漂亮国政府说不得还得感谢共助网去充当他们社会民生的定海神针——三全其美,又有什么不好?” 程永刚眼皮子跳了跳——你妹的,我就知道这些商人没一个好东西,这种当着你的面把你卖了,你还得痛哭流涕地感谢人家把你卖出个好价钱的感觉,想想就觉得恶心。 看着这货一副吃了苍蝇似的感觉,杨铸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计划成功的基础上——如果我失败了,那票子所谓的盟友会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说,指不定群情激奋下,那边难说也会嚷嚷着把我交出来杀了祭天。” “所以呢……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人家提出了抗议,我也只能愿赌服输,到时候你们看着办就成!” 看着杨铸那副淡淡的样子,程永刚心里除了不爽之外,更多的却只有憋屈。 什么叫我们看着办就成? 你这个混球虽然经常不干人事,但说到底,对于华夏的经济是有重大贡献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可能…… 好吧,如果到时候对方态度坚决,自己这边大概率还是顶不住压力的——谁叫现在两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而底子弱的一匹的华夏已经定下了韬光养晦的基调呢? 而很显然,杨铸肯定早就知道如果他计划失败后,这边最终的态度了,因此才会这么一副淡淡的表情。 那种“心无所寄,亦无所求”的态度,仿佛一把锥子似地扎进了程永刚的心里,那种无从发泄的憋屈感恨不得当场把桌子锤碎——弱小,就是罪过啊! 瞅了瞅牙齿都快要咬碎的程永刚,杨铸哈哈一笑,反过来安慰道:“好了,老程,别想那么多了,那不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么——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计划还是比较顺利的,到时候应该不至于出现让家长们难做的情况。” 刻意撇掉杨铸话里隐隐让自己不舒服的内容,程永刚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狠狠吐出几口气后说道:“家长们有家长的难处,你理解就好——对了,我听说铸投国贸最近在非洲大量低价抛售货物,你们该不会在那边又打算整什么幺蛾子吧?” 与欧美不同,作为“某联”的票仓,华夏跟许多非洲国家不但有着较长的历史渊源,在潜龙勿用阶段,也非常重视与一些国家的关系,因此在当下这个当口,他很怕杨铸这个混球又跟年初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公司那会一样,借那边的手弄些幺蛾子出来。 而且铸投国贸这段时间的动作很有些诡异,一方面通过江湖手段,在非洲一些国家的设置壁垒,对部分来自华夏的贸易单百般刁难;另一方面却在国内扮演慈面菩萨,在各地疯狂扫一些低价低质的库存尾单;转头用一个几乎不赚钱的价格,把这些尾单商品在非洲各国全部抛出。 面对着一大堆外贸企业的诉苦和抱怨,家长们虽然对铸投国贸的这种行为非常不满,但却更害怕里面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因此受人所托,程永刚干脆直接问个清楚。 杨铸耸了耸肩:“别想那么多,那就是个用于倒逼国内产业链升级的商业操作而已,事实上这个计划早在去年就已经制定好了,只不过由于非洲那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事情发生的太频繁,直到几个月前才算是勉强把部分框架搭了起来——这事真的跟漂亮国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你们用不着担心。” “真的?”程永刚微微侧头看了看他,眼里写满了大大的怀疑。 作为一个在杨铸创业初期就认识他的老朋友,程永刚承认这个自始至终充满了愤青和屌丝意味的年轻人的确很爱国,否则不会数年如一日地充当冤大头在国内疯狂投资撒钱; 但另一方面,杨铸对待“外族”的态度却着实让他心惊——在杨铸的示意下,铸投国贸和小圈帮在海外做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些充满血腥和有悖道德的手段甚至不能显著于文字; 除此之外,这个混球在欧美地区用纵横手段搅出来的大幺蛾子不是一个两个了,他很怀疑,在这个混球眼里,任何外族都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一次性道具,只要有需要,别说商业手段了,极端的大规模暴力手段他照样使得出来——那些非洲地区,在他眼里甚至连一张草纸的份量都比不上。 见到程永刚这幅模样,杨铸翻了个白眼:“我杨某人说话向来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了这事跟漂亮国那边的计划无关,那就铁定没关系。” 说着,杨铸叹了口气:“我这几年,一直在力所能及地推动国内部分领域的制造业进行产业升级,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程永刚点了点头,不管是铸投商贸的o2o业务,还是铸投国贸的出口业务和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甚至大华投资介入的各个企业,对合作商家的商品质量都有严格要求,并且出台了一系列非官方的执行标准,为的就是推动制造业升级——事实上,国家很乐意见到杨铸这么做,并且给了他们许多支持,甚至许多新标准的起草工作,都会主动邀约杨铸麾下的公司参与进去。 烟瘾有些犯了的杨铸毫不客气从程永刚的桌子上摸了一根长嘴烟点燃:“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真的要倒逼国内的产业升级,一方面是要有足够的利润去吸引;另一方面,却是要逼得那些低品质的商品无利可图才行……对吧?” 程永刚又点了点头,事实上,铸投商贸和铸投国贸之所以凭借着区区民营企业的身份,在国内各行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跟他们合作的商家,虽然被限制的很痛苦,但都能赚到钱——不要小看这一点,21世纪初的华夏市场,其竞争烈度并不输后世多少,大部分企业连生存三年都是个巨大的挑战,更何况有滋有味地赚钱了。 但是,带着大家赚钱并且逐渐提升消费者的品质观固然极有利于国内部分产业的升级,但如果从面上来讲,如何让所有的商家意识到继续生产那些廉价而低质的商品不再具有出路,却更加具有积极意义——毕竟对比于主要市场集中在1-3线城市的铸投商贸,数百万计的小工坊所的真正目标市场却是广袤的县边市场和农村下沉市场,那里当下不是o2o模式所能涉及到的区域,但其连带影响却深远和广泛的多。 杨铸笑了笑:“其实除了国内的各级下沉市场和边缘市场外,海外贸易也是国内产业链升级速度缓慢的重要原因之一。” “诸如欧美、东北亚、中东等地区,由于其经济本就发达,民众对于商品品质要求高,再加上有铸投国贸和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影响,出口到那边的华夏商品,这两年的品质的确有了不小的改善;”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80%的国家和地区,经济毕竟没有那么发达,不少地区甚至称得上是贫困,因此出口到那边的商品,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便宜!” “很显然,以东非和中非地区为代表的许多国家就是这一类的代表,甚至中美和东欧地区的情况也类似——不要小看这些国家,正是有了这些国家的存在,那些低质而廉价的商品才能通过对外贸易赚钱回血。” “我们都知道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只要那些商家还能赚到钱,脑子里的懒筋就不可能被抽调,华夏制造业的全面升级就是一个任重道远到令人绝望的工程。” “偏偏不管是铸投商贸还是铸投国贸,都只不过是一家民营企业罢了,毕竟不能代行天权,所以呢,我把心一横——干脆利用铸投国贸在海外的影响力,通过一些不怎么符合国人价值观的手段,把这些商家的后路给断掉!” “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不怕死的商家,却绝对没有不怕亏钱的商家。” “我之所以让铸投国贸大肆扫库存尾货,然后直接以成本价甩到那些非洲地区,说白了就是固化那些地区民众的心理价格预期——当你已经习惯一件衣服只要9块9的时候,如果某天另一个人忽然在地摊上叫卖29块9的衣服,除非对方是品牌货,又或者品质和款式的确要比你以前买的好,否则但凡不是傻子,都不会去当那个冤大头的。” “而很不巧,铸投国贸在国内扫尾单的时候,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要的,那些以小电器和服装为主的商品,不管是价格还是品质,其实我们都做了【卡位】设计——大约是属于那种价格和品质相对过关的水平;” “未来你想在非洲地区卖货……可以!” “但除非你真的愿意贴钱赚吆喝,否则你再拿那些狗屁都不是的烂糟货来赚钱,却基本上是妄想了;” “而且铸投国贸也不会吃独食,虽然这种倾销尾货的行为会持续2年左右,但只要不是我们体系内的拳头产品,其余领域的市场并不会去染指,你只要对自己的商品有信心,大可以放马过来——只不过,到时候那些地区民众对于你商品价值的评估和接受度,跟现在就不是一码事了。” 听到杨铸这么一解释,程永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治病要治根,再多的监管和文件,也比不上利益驱使来的直接,铸投国贸如果真如杨铸所说,愿意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消灭华夏低质伪劣商品的海外市场土壤,即便中间很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那也绝对是功在当代。 一脸欣慰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带着三分痞样的年轻人,程永刚提起桌角的温水瓶,给杨铸面前的茶杯里续了一些水,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对了,我还听说铸投国贸最近跟毛熊国的一些大财团走的很近,据一些消息称,到时候会有一大笔资金经由欧洲进入到漂亮国的次级债市场和部分期货市场——诡异的是,原本已经报过库存的阿根廷那边,近期忽然抛出了一些大豆的期货大单,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杨铸表情一整,当场打断了程永刚的话:“对不起,事关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正文 第625章 先练练手? 正当杨铸在帝都跟程永刚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许久未曾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覃鑫却在无数安保人员的注视下,走进了毛熊国的某个庄园。 “很荣幸见到你,我亲爱的合作伙伴,尊敬的弗里德曼先生。”与面前这位仅仅比自己大上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轻轻拥抱了一下,覃鑫笑的很矜持。 一头黑发,身材并不高大的弗里德曼哈哈一笑,然后递过来一杯红酒:“覃,能作为你的第二个拜访对象,我很高兴……为了我们之间的初次见面,干杯!” 看着米哈依尔言语中“你的一切行踪都在我掌握中”的意思,以及隐隐透露出来的因为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被拜访的对象而有些不愉快的意味,覃鑫脸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们华夏人向来重视情谊——按照华夏人的习俗,即便弗里德曼先生您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但在见你之前,总归是要先去跟老朋友叙叙旧才行,否则以后我岂不是要被那位老朋友骂死?” 米哈依尔·弗里德曼笑眯眯地听着,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覃鑫的这番解释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 众所周知,毛熊国最有名的只有三样东西——军火、伏特加、寡头财阀。 而眼前这名连四十岁都不到的青年人,正是毛熊国时代造就的财阀巨头之一——米哈依尔·弗里德曼。 米哈依尔·弗里德曼,犹大人,1964年4月出生于二毛国,现年39岁,毕业于钢铁和合金学院,阿尔发财团董事长,拥有该财团70%的资产,其旗下的阿尔发银行是目前毛熊国最大的银行,其另一个子公司“阿尔发-埃科”占有毛熊国第三大石油公司——秋明石油公司40%的股份。其资产据《财富》计算是24亿美元,据《福布斯》计算是43亿美元。 米哈依尔·弗里德曼是5位年轻富豪中最“老”的一个,这个“老”字不是指他的年龄,而是指他起家的途径和资格。 1988年,当他还是大三的学生时,就组织了清洗窗户的“差事”合作社。 同年,开办阿尔发照相器材公司,经营计算机、复印设备和东方地毯等杂物。 1989年,成立经贸公司“阿尔发-埃科”,主要从事卢布兑换美元的业务。在多年的发展中,“阿尔发-埃科”经历了镰刀帝国解散、毛熊国联邦初期的混沌时期和肥肉私有化进程,弗里德曼由于自己和商界及政界的复杂关系,而始终处于公司的领导位置上。 阿尔发财团一开始主要从事金融和商贸,企业投资的比重不是很大。它下属的几十个企业大部分是食品工业(毛熊国最大的糖厂和茶叶包装工厂)、水泥、玻璃、化工和制药业。其中发展得最有名的是库班糖业和阿尔发水泥公司。 在当时,金融财团竞争激烈,在桥金融集团、首都储蓄财团、洛加瓦斯财团、奥克西姆银行财团等大财团的挤压下,阿尔发财团的发展是艰难的。但是,弗里德曼却使它日益壮大,到了90年代中期,阿尔发财团就成了毛熊国政治和经济生活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1995年,阿尔发更多地搅进了毛熊国的上层决策中;这一年,阿尔发银行和毛熊国其他7家大银行联名上书,建议将大统领的选举推迟几年。 此举虽然没有成功,但在1995年大选后,切尔诺梅尔金领导的“我们的家园——毛熊国”运动的一位领导人维特成了阿尔发银行的董事会主席。此人曾是镰刀帝国国家计划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由此,弗里德曼进一步密切了与政界和财界权势人物的关系。 1996年,作为金融巨头,弗里德曼已经声名显赫。4月27日,他和12位毛熊国金融、工业巨头联名发表《走出死胡同》的呼吁书,警告毛熊国的大家长们不要以意识形态来冒险,否则将会导致内战和毛熊国的解体,并表示民族企业家有足够的资源和意志对政治家加以制约。 1996年,阿尔发财团正式成立,弗里德曼任董事长。财团拥有5家公司:阿尔发银行、阿尔发投资公司、阿尔发-埃科、阿尔发-埃斯台特证券交易公司和经营艺术品的阿尔发-阿特公司。 在阿尔发财团中,骨干是阿尔发银行、“阿尔发-埃科”和阿尔发投资公司——阿尔发银行建于1991年,一直由弗里德曼的主要合伙人阿文负责。银行里的主要专家都是镰刀帝国时期财政部和外经部从事有价证券业务的专家,因此在1994年该银行就列入了毛熊国百家大银行的榜中。 1997年,因代理欧元在毛熊国的发行工作,阿尔发银行势力大增,随之将自己的分行扩展至毛熊国各地。 “阿尔发-埃科”实际上是一家由政府特批的可以经营石油及其产品的私人公司,并且在政府的帮助下收购了俄第三大石油公司秋明石油公司40%的股份。收购秋明石油公司的争斗是极其激烈的,但弗里德曼志在必得,想尽了一切办法。所以,后来人们把该公司的私有化称为是毛熊国“第一次不友好的夺取”。 “阿尔发-埃科”还从事糖的交易,垄断了从二毛国和古巴进口糖的贸易。阿尔发投资公司主要从事“私有化证券”和其他有价证券的交易,下属有几十个投资公司。 弗里德曼在阿尔发财团中坚持了一条金融为主、经贸开路、企业投资扩展的做法,因此该财团的发展一直较为平稳。它在1998年夏天的危机中所受的波动不大,阿尔发银行成为少数几个储户信赖的毛熊国银行之一——在其中,弗里德曼的谨慎作风和以阿文为首的专业人员的通晓毛熊国经济和银行发展规律的能力显然起了决定性作用。 危机后,阿尔发银行在毛熊国10家大银行中位列第五,而到2000年初,它就成为了毛熊国三大银行之一,并向着第一的宝座发起冲刺。 弗里德曼还将触角伸向了钢铁、煤炭、机器制造、石油、传媒等行业;他有自己的电视台,在msk、圣彼得堡和下诺夫戈罗德等地的电视频道中拥有很大的股份。早在1995年—1998年间,他就是毛熊国著名的电视频道“opt”的主要投资人之一。在最近闹得纷纷攘攘的毛熊国“第六频道”的投资谈判中,弗里德曼是积极的参与者。 由于近年来弗里德曼有意地避开zz,尽量扩大自己在经济领域内的影响,所以他在“第六频道”的投资问题上也表现出了这种倾向。他的忠实合伙人阿文向媒体确切地表述了这种意思:“阿尔发银行不是zz组织,不是党,不是运动,因此不参加某些明显将参与zz生活的联盟和集团。” 弗里德曼还在国外设立各种各样的公司和分公司。在古巴,他控制了镰刀帝国时期建立的cienfuegos石油冶炼企业,从事着与拉美和伊拉克的石油交易。 在瑞士由他控股的crown公司负责阿尔发财团的国际贸易,尤其是石油贸易-——该公司由于业务的不透明性,而被人们称为“与毛熊国资本有关的神秘公司”。 2003年3月,英国的britishpetroleum公司和秋明公司合股,成立了一家目前暂名newco的新石油公司。英方准备投资45亿美元,弗里德曼占股25%,一家名为access/renowa的公司占股25%(有资料说,这一公司实际上也由弗里德曼控股),毛熊国的股东代表将是弗里德曼。 现在,阿尔发财团有自己的电视广播公司。不久前,该财团又吞并了一家大的保险公司,成立了自己的阿尔发保险公司。他又得到二毛国反垄断法的许可,获得二毛国东基辅投资银行的控股权。“阿尔发-埃科”拥有了毛熊国著名的“斯米尔诺夫及其家族商贸公司”的50%的股份,成为毛熊国最大的伏特加酒生产厂家之一。 虽然弗里德曼一直声称“搞好自己的企业和公司就是一切”,并主张不要和zz搞得太密切。但他从1996年起,就开始担任毛熊国政府银行活动委员会的委员。也在这一年,他参与创立了“毛熊国犹大人大会”,并担任该会副主席,负责文化委员会的工作;曾在他公司任职的许多人员,现在纷纷在政府部门任要职,其中甚至不乏有做到了管家级别的。 目前,他是大企业家俱乐部——毛熊国工业家和企业家协会的重要成员,也是毛熊国大家长定期会晤的座上客,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长相毫不起眼的“黑发小个子”,绝对是毛熊国最有权势的风云人物之一。 当然,通过上面的简单介绍,大体也能看得出这位犹大人的一些性格特点和立场倾向。 ……………… “覃,不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轻轻碰杯,小小饮了一口红酒后,米哈依尔·弗里德曼单刀直入地进入了正题。 上位者的时间都很宝贵,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不太喜欢过多的客套和废话。 覃鑫笑了笑:“尊敬的弗里德曼先生,估计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铸投国贸最近在大洋彼岸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今天我过来拜访您,其实就是想问一声……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参加宴会? 米哈依尔·弗里德曼既惊讶也不怎么惊讶地看了眼前的覃鑫一眼,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宴会”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大洋彼岸的那场大动静里面就有不少欧洲的鲨鱼进场,作为亲欧人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部分内幕? “兴趣,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去了能干嘛?”米哈依尔·弗里德曼眼里先是有了一丝波动,旋即冷静下来,有些狐疑地看着覃鑫。 仅仅就他所知,漂亮国那边现在进场站杨铸那一边的,起码有超过五十头大鲨鱼,涵盖了互联网、it科技、快消品、金融、汽车、金属、农业等十多个行业,实力不可谓不强大——虽然对面另一伙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但在他看来,自己这种活动范围连欧洲都突破不了,更多只能在毛熊国称王称霸的财阀,真的没有什么入场的资格。 其实这并不是弗里德曼小觑自己,而是客观现实——毛熊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一直很尴尬,东不亲西不近的,基本上没有哪个文化圈会真的把它视作自己人;虽然他们从心里是比较偏向于西方世界的,但偏偏由于镰刀帝国的历史原因,西方世界对他们提防的紧,连带着毛熊国的投资和海外业务一直很受限制。 虽然说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欧美国家中其实有不少的企业背后都有毛熊国资本的影子,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一系列或明或暗的规则下,他们这些投资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财务投资罢了——别说行业话语权了,就连企业经营的话语权,他们都很难拿到。 因此在这种类似于“春秋争霸”的大规模经济游戏中,别说作为一方诸侯入场,就连去充当一个先锋小将,弗里德曼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别拿他那二十多亿美元的身家和阿尔发财团的资产说事,这点身家在种规模的游戏中只能算是毛毛雨,更何况这种游戏,重要的是社会资源而非资金,如果你在欧美乃至世界范围内没有足够的行业影响力或者社会资源,你屁都算不上一个(强调一遍,毛熊国或许是领土大国、军事大国,资源大国,但却绝对不是经济强国,因此他们那些经济寡头或许听起来很唬人,但在国际玩家的心目中,份量真的不重,甚至还没有毛熊国那些无脑的海外帮派能让人感到忌惮)。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覃鑫哈哈一笑:“弗里德曼先生不要妄自菲薄嘛,不管怎么说,阿尔发财团在毛熊国也是掌控了首屈一指的金融机构,在世界石油能源领域,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美誉度——这些,可都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藏资源!” 就在两个多月前,也就是2003年8月29日,日不落石油公司(bp)终于完成了同弗里德曼控制的秋明石油公司(tnk)的谈判,弗里德曼以68亿美元的价格将tnk的50%股权出售给bp。尽管交易金额在石油行业只能算是中等--当年约翰布朗(johnbrowne)为bp收购美国石油公司(amococorp)的时候付出了620亿美元--然而买卖的规模大小并非这笔生意被看重的原因。 这是bp同弗里德曼的tnk在两年的谈判后,西方石油公司第一次正式收购了一家俄罗斯石油公司的股份。弗里德曼获得了双方组建的合资公司tnk-bp石油公司50%的股份——这笔买卖使弗里德曼获得了双倍的成功:不仅在俄罗斯政府开始保护国内自然资源,在大帝开始向寡头发难,在尤科斯的老板霍多尔科夫斯基身陷狱中的时候,将自己的石油资产成功地卖给了外国公司,而且买主还是他以前的死敌,他们藉此顺利化解了一段过节。 此时的弗里德曼,在西方世界的刻意吹捧下,已经成为了某种“正面典范”,欧美各国也心照不宣地在一些领域放宽了对于阿尔发财团的一些限制——可以说,现在的阿尔法集团虽然依然不可能坐庄,但作为普通vip客户正大光明地坐在牌局上,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出于犹大人自带的天赋,弗里德曼敏锐地察觉到了覃鑫话中的含义:“覃,你的意思是……?” 覃鑫轻轻一抿嘴:“弗里德曼先生,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正在期货市场上的一些动作,也能猜得出来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作为专业人士,您应该知道,期货市场本质上是一堆相互作用影响的磁铁——每一颗磁铁的移动,都能影响其余磁铁的的动向。” “而期货市场中公认的最大的那块磁铁,无疑就是石油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弗里德曼先生,您的价值可谓是无可估量啊!” 说到这,覃鑫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的最终目的大家都清楚,虽然有色金属对于漂亮国房价的影响很明显,但这并不足以达到我们真正的目的——毕竟漂亮国的地产早就被赋予了太多的金融属性,只要在漂亮国买房还有足够的性价比和较低的投资风险,他们的地产泡沫就不会被戳破。” “要想破这个局,重中之重,就是造势——造看空漂亮国经济的事!” “而要想达到这一点,区区一些有色金属是不够的,只有连带着石油期货价格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才能在连锁机制下,引发资本市场的恐慌情绪——这个时间不需要多,一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虽然覃鑫说的隐晦,但弗里德曼瞬间明白了对方拜访自己的目的。 众所周知,毛熊国是世界主要的能源出口国之一,在“正常情况下”,其石油出口量虽然仅占世界的66%左右,但在世界期货市场上,毛熊国的石油出口量和价格却往往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指标——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反向指标。 简单来说,跟后世不一样的是,由于欧美两边对于毛熊国充满矛盾与暧昧的态度,在此时无数庄家的眼里,一旦毛熊国的石油出口量在没有任何重大国际事件的前提下有明显增长,而且价格并未明显下浮,那就意味着一个并不怎么美妙的信号——而要是这时候中东那边再闹点幺蛾子,那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你,大麻烦要来了! 要知道,现在的漂亮国和欧盟之间的“bi缘战争”愈演愈烈,作为经济命根,欧盟对于毛熊国的能源也越来越青睐,很有些重心东移的意思——一旦毛熊国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量大增,而流向主要是欧盟,那么很难让人不怀疑,欧盟打算正式开展“去美元化”过程,其中的连锁反应无异于一场经济地震。 而这时候如果其余期货也发生了明显剧烈波动,那等同于坐实了这场地震即将到来——一旦嗅到地震的气味,各种金融老鼠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抽身逃离,并且绝对会采取保守惜身的做法,把资金赚到世界其余价值洼地,变成固定资产,坐等长线升值。 到时候,早就脱离了原本价值的漂亮国地产,泡沫必然会被狠狠戳破,然后打回原形,铸投国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有人傻到会在经济地震的时候,依然入手那些高位资产,更何况漂亮国现在的社会环境急剧恶化,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投资地了。 只不过…… 虽然毛熊国的各大寡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阿尔法集团牵头的话,在直接利益的驱动下,也的确可以推动本国的石油增产,但是…… 弗里德曼皱眉沉思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覃,你知道的,毛熊国现在在世界上更像是一个孤岛,如果我出头的话,推动本国石油增产固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流通呢?” 覃鑫哈哈一笑:“这正是我要来拜访弗里德曼先生您的真正原因啊!跟其余的先生不一样……您现在在西方世界可是有着极好的声誉哦!” 说到这,覃鑫沉吟了一下:“只不过这事得一步一步地来,欧盟能源总局那边我们正在公关,一时半会还给不了准确消息,咱们先从天然气入手吧——北美最大的综合性天然气和电力公司,安然公司,您有兴趣合作一把么?” 弗里德曼顿时恍然大悟——这是从天然气入手做案例,在漂亮国的态度上例撕开一个大口子,然后辐射影响欧盟,最终顺理成章地让欧盟大量进口毛熊国石油和天然气能源,最终大规模在期货市场做仓? 铸投国贸竟然能够让安然公司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当排头兵…… 好强的实力! 好大的野心! ……………… 一个小时后,弗里德曼一脸热情地把覃鑫送到门口:“覃,你放心,这几天我就跟国内的那几位朋友好好聊一聊,等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覃鑫看着这位前后态度很有些不一样的犹大人寡头,在感叹一声这些人果然是有奶便是娘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对了,弗里德曼先生,我们杨总说了……反正能源期货领域的造势还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不妨我们联合一下,先拿大豆期货来练练手?” 大豆期货? 弗里德曼看着覃鑫这幅漫不经意的表情,当下也没多想。 “好!” 正文 第626章 有喜 十一月的齐鲁,总算迎来了一年中最宜人的气候。 透过树叶显得愈发斑驳的阳光下,长凳上的小丫头宛如一只猫咪似的蜷曲在自家男人的腿上,慵懒的面容上全是满足。 看着自家女人似乎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模样,杨铸如同哄小孩子似地轻轻拍打着小丫头的背部,眼睛却忍不住朝着她的腹部看去——虽然外形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知道,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慢慢形成。 没错,就在上个月,小丫头成功怀上了! 而掐指算了算时间,竟然正是从青羊宫求签回来后没多久。 这签求的……真尼玛准! 想起当初小丫头拿到检测报告后想要失声痛哭,却又害怕动了胎气拼命忍住的滑稽模样,杨铸在好笑之余,眉宇之间却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阴翳。 青羊宫的签辞在小丫头身上应验了,那么…… 自己的呢? ……………… 正当杨铸在心里默默品析着自己的签辞的时候,一阵门铃惊醒了他的沉思,也将小丫头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哇~!滑溜鲅鱼片、油爆双脆、芫爆鱿鱼卷、白扒四宝、马蹄蒸丸……还有当归土鸡汤?”小丫头看着一身职业装的林可染从袋子里掏出七八个装着各式菜品的餐盒,满脸的雀跃。 虽然说这些菜基本上都是比较清淡的,除了油爆双脆外,很见不到什么辣椒和花椒,但小丫头知道,在头三个月,自己还是少吃点那些香辛之物比较好。 而且,这些菜看似平常,其实很考验厨师功夫,以林可染一丝不苟的性子,那些厨师肯定没少被折腾——而从眼前这些菜品依然有些烫手的温度来看,对方估计是一出锅,就赶着送过来了,这份心意可得记着。 “谢谢林主管!”小丫头还是沿用着以前的称呼。 “青措,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猪肉青菜粥——我妈说了,你现在不能饿着,因此我多准备了点,到时候想吃了,上火热一热就成。”林可染提起一个不小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熟练地扭开了盖子。 见到这货不出所料地又献出她的传统手艺,杨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姐,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您老人家能不能扩展自己的厨艺范围? 嗯…… 自从小丫头怀上了后,在众人的强烈建议下,她不但暂时卸下了所有的职务,就连进厨房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也不怪大家如此敏感,实在是这一胎来的太不容易,而杨铸的子嗣问题又事关重大,一点闪失都容不得——要不是杨铸和小丫头都反对,大伙甚至想现在就把小丫头送到医院的专护病房里,让她在专业人士的看护下,养上十个月的胎。 虽然很有些不习惯,但把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小丫头还是从善如流,乖乖地扮演起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养肚中胎”的准妈妈。 但是这样就出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午餐如何解决!? 要知道,杨铸住的这栋别墅当下离市区很有些不近,周边配置也并不齐全——按照医生的建议,小丫头最好不要去吃外面那些可能不干净的堂食;头三个月为了避免滑胎,除了要避免剧烈运动外,就连车子都最好不要坐。 这一下就让人抓麻了…… 众所周知,杨大官人的厨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来形容,就连平日里他一个在家,基本上都是靠着泡面牛肉干这些东西来解决午餐问题,更何况让他去照顾一个饿都饿不得的孕妇? 而杨妈虽然恨不得立马就飞到自家儿媳妇身边来悉心照顾,但无奈她是编制中人——作为一个央企的老员工,请假溜号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但时间要是再长就不合适了,偏偏照顾孕妇这事又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撒手的,因此即便她现在不顾同事反对,在走内退的程序,但至少一个月内,是没办法过来了。 于是乎,为了保证小丫头在安全的情况下不至于被饿着或者“中毒”,万清漪只能麻烦自家那位最信得过的闺蜜,两人一起轮流跑过来喂食。 为此,万清漪还专门跟几家星级酒店签订了协议,让他们在有专人监督和检查的情况下,轮流着给自家青措妹妹制作午餐。 而林可染那边也是采用类似的办法,只不过她送过来的产品并不是酒店的,而是希望集团自己的小厨房特供而已; 当然,这货也免不了夹带私活,时不时地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熬粥大法”祭出来——短短一个月不到,杨铸和小丫头就已经喝了不下于十罐各式各样的粥了。 什么? 你说杨铸为什么不去请一个保姆,那样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么? 嗯…… 我只能说,在当下这个双重敏感的时刻,任何陌生的面孔都不适合出现在杨铸的别墅里面——在吕思思的严令下,就连旁边那栋别墅里的安保人员在正常情况下都不允许靠近杨铸和小丫头十米范围内,更何况一个不知根底、且本身职业特点就充满着不确定性的保姆? …………………… 大半个小时后。 “坏人,我吃不下了……” 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一大半的各式菜品,以及那只消灭了薄薄一层的猪肉青菜粥,小丫头苦着脸望向自家男人。 虽然说女人怀孕期间要保证营养,但是……这些菜也太多了吧,别说喂人了,就算喂猪都够了。 看着小丫头那可怜巴巴的神情,杨铸却没有任何怜悯,直接舀了一大碗土鸡汤,然后又挑了几块鸡肉放进去。 “不要想偷懒……把这碗汤喝了就饶过你!”杨铸把碗一推,恶狠狠地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看着那个比自己两个拳头加在一起还大的碗,以及里面满满当当的鸡汤和肉块,差点就要哭出来——这么一大碗肉,就算自己空着肚子也足够把自己撑得饱饱了的好不好,更何况自己刚才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 你这个坏人,还真打算把我当猪来养啊!? “哦、哦。”小丫头垂头丧气地应了声,用一种慷慨赴死的气势,举起面前的鸡汤小小地喝了一口,那架势,宛如是在喝毒药一样。 从认识杨铸到现在,小丫头一直被自家男人压的死死的,各种更过分的要求都乖乖地受了,更何况区区一碗鸡汤? 于是乎,见到杨铸一脸的不容驳置,即便是现在肚子已经吃的饱饱的,小丫头也只能乖乖地把鸡汤喝了下去。 哼! 喝就喝,到时候被你养的胖成猪,身材完全走形,我看你到时候哭不哭! 小丫头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 一旁的林可染看着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 或许是体质差异,小丫头自打怀孕了之后,这段时间特别容易犯困,因此坐在躺椅上没跟林可染聊两句,就这么径直睡着了——有些时候杨铸直接怀疑这货是不是属蛇的,吃饱了竟然就能直接睡,全然不用担心不消食。 见到杨铸一边小声嘟囔埋怨着,一边蹑手蹑脚地给小丫头盖上薄毯,林可染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随着阅历见涨,她见过太多表面上暖沐春风,骨子里却寂冷宛如机器的上位者,像杨铸这种级别的大佬,至今还保留着这么浓浓的人情味,委实罕见。 “杨铸,你上次给我出的考题,我已经做出来了……左右今天我没什么事,要不你帮我斧正一下?”见到小丫头已经睡着,林可染轻声说道。 按理来说,林可染现今又要拍视频打造个人ip,又要负责希望集团里面一摊子事,每天都应该忙的天昏地暗的才对; 但就在一个月前,忽然有了子嗣的杨铸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语气,让她放下希望集团的过半工作,集中两周的时间,马不停蹄地连拍了8个视频用以保证未来两个月不断更,然后就忽然给她出了好几个考题,让她先别急着处理希望集团的工作,而是把重心放在这些答卷上来。 对于杨铸这种抽风的行为,林雄一开始是极为不满的,毕竟林可染的精力一分再分,那些具体工作的压力理所当然地转移到他的身上来,极大地耽误了他自己的工作计划; 但是等到他看到杨铸给他女儿出的考题后,却忽然熄了跑到某个混球面前指责其横加干涉希望集团内部事物的念头,转而表情很有些凝重地告诉林可染——这是她的一个重大机遇,希望自家女儿能够给予足够重视。 见到自家父亲说完这些话后,转而回到自己书房一脸严肃地皱眉沉思,林可染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之余,却也越发地重视起杨铸的这几个考题——这些考题都是与期货相关的,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半个偶像是在提点自己,毕竟现在随着希望集团的种植计划已经初具规模,浓缩果汁的期货操作已经提上了日程。 但是…… 从自家父亲的反应来看,这事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 蹑手蹑脚地跟着杨铸离开客厅走到院子里,林可染看着小心翼翼合上房门的杨铸,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要不是去的地方是庭院,而现在又是大白天的,外人见了他俩的动作和神态,保准以为这两人是打算背着小丫头去偷情! 很自然地坐到长凳上,察觉到正在开机的林可染略有些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扫了扫这货已经淡了许多的熊猫眼,以及斑驳阳光下白衬衣里隐约透漏出来的三分光景,杨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贪婪地吸了一口。 由于小丫头已经有了身孕的原因,在医生的特意交代下,他现在很克制,不但不会在屋里面抽烟,哪怕是在外面,但凡小丫头在身边,他也绝对不会碰这玩意,因此一整天下来,他实在憋的很难受——事实上,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庭院里听林可染报告的原因,毕竟这里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吸烟的地方了。 至于说为什么向来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的杨大官人放着眼前的景色不去欣赏…… 很简单啊,一来是烟瘾犯了,对比于手中的香烟,眼前算不上风景的风景对于杨铸来说,真的没多少吸引力——他又不是尚在躁动青春期的初哥,一看到雌性生物就迈不开腿。 再说了,虽然他跟林可染有过那么一晚上稀里糊涂的经历,但这位熊猫眼美女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上一辈子见惯了当代女性的放任,杨铸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把林可染当成自己的女人——既然对方只想做朋友,那么该恪守的礼貌就该恪守,不然就太失体面了。 察觉到杨铸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的漫不经心,林可染心情有些莫名,但旋即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将腿上的手提电脑屏幕朝着杨铸的方向斜了45°,并且稍微调了一下屏幕的角度,好让对方在散光环境下也能看得清ppt上的内容。 见到林可染这么费劲,杨铸大喇喇地摆摆手:“我听你用嘴巴说就行了,用不着看ppt——事实上,我只关心你的解题思路,毕竟不是我小看你们希望集团,你们拿到的那些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二手数据和资料,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听到杨铸这话,林可染的一口银牙差点被咬碎——我知道你杨大老板手下坐拥一票子牛叉企业,不管是铸投国贸还是铸投商贸,各项一线行业数据的丰沛程度堪称国内的天花板;即便是作为非核心业务的期货,由于这段时间铸投私募的动作,拿到的数据之真实度和纯净度,也远不是希望集团可以比拟。 但是…… 你知不知道,你这幅大拽拽的样子,真的很欠揍诶! 有些憋屈地把手提电脑的屏幕转了过来,林可染化身为一名乖乖学生,轻轻吸了一口气后,开始向杨铸汇报起这篇名为《以铸投国贸的掌控资源为切入口,如何介入大豆期货的操作》的报道来…… —————— ps:由于今天有事,且平台似乎对这03/04年大豆的内容比较敏感,因此即便不涉及到具体企业和真实事件,但后续内容还是放在下一章比较稳妥,见谅。 正文 第627章 预设(1) 嗯……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期货交易大概是这样的: 6月1日,一名华夏商人通过电话/后端系统向大连商品交易所的期货经纪商(期货公司)发出了买入5000蒲式耳大豆、资产交割日为同年10月份的交易指令; 接到指令后,期货经纪商就立刻通知交易所的交易员买入1份10月到期的大豆期货合约(1份大豆期货合约对应的基础资产为5000蒲式耳大豆); 与此同时,假定漂亮国的另一位商人向期货经纪商下达卖出5000蒲式耳大豆,资产交割日也为同年10月份的交易指令,经纪商也会立马将客户的指令通知交易所的交易员卖出1份10月到期的大豆期货合约。——当华夏和漂亮国的商人都同意交易价格后,交易达成。 在这一交易过程,同意买入大豆的华夏商人是期货合约的“多头”——用国内期货市场的术语可以表述为“华夏商人开立了期货合约的多头仓位”; 同意卖出大豆的漂亮国商人则是期货合约的“空头”——用国内期货市场的术语可以表述为“漂亮国商人开立了期货合约的空头仓位”; 双方同意的交易价格,就是6月1日的10月份大豆期货价格,比如每蒲式耳600美分。 而期货的价格是由市场供需关系决定的; 如果在某一时刻,有较多的人想卖出10月份的大豆期货,那么价格就会下跌,这时会吸引新的买方(多头)进入市场,从而使买方和卖方达到平衡,或者说是多空双方达到平衡; 但如果有较多的人想买入10月份的大豆期货,那么价格就会上涨,新的卖方(空头)将会进入市场,从而达成平衡; 而大多数期货合约其实是不会进行实物交割的,因为大多数交易者在合约规定的交割日到来之前就会选择平仓——用国内术语来讲,对一个合约平仓就是“持有一个与初始交易头寸相反的头寸” 因此,在6月1日买入1份10月份大豆期货的华夏商人,可以在7月20日通过卖出1份10月大豆期货合约进行平仓; 同时,在6月1日卖出一份10月份大豆期货合约的漂亮国商人可以在8月25日通过买入1份10月的大豆期货合约来进行平仓。 因此,在许多人看来,期货交易一般是一种“见钱不见物”的交易,即所谓的“买空卖空”——故而所有的入场套利的投资者,最关心的是如何在那一笔笔多空双方的合约组成的期货价格曲线中,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手上买入的合约抛出去,从而获利。 嗯…… 单纯从大众所认知到的现象来看,这种看法并不算错——至少不完全错。 但是,你必须明白,期货合约必须要有“最终实物交割的可能性”,才能保证期货价格与“即期价格(spotprice)”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不管在期货市场上建仓的多空双方是不是真实的买卖双方,不管这些期货合约在证券市场上被玩的再花里胡哨,但说到底,这个游戏是必须要建立在一笔笔真实的交易上的。 而“期货交易”这几个字,之所以让一些人忽略其实物合约属性,在脑海里产生买空卖空的固定印象,其实主要原因无非两个: 1、绝大部分投资者根本没资格入场坐庄,只能在证券市场跟随着一根根魔法棒,把自己兜里的钱滕东挪西,长此以往,自然会产生一些固有现象; 2、绝大部分投资者接触的都是“期货合约”,由于这种金融衍生品是以交易所为核心的,大家在游戏规则下更多的把目光盯在庄家手中的魔法棒上,长此以往,必然忽略了一些东西。 ……………… 而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远期合约”这个词。 众所周知,由于期货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的金融属性越来越浓,因此诞生了“远期合约”和“期货合约”这两类看起来高度相似的衍生品; 虽然说从逻辑关系上来看,“期货合约”是“远期合约”的发展产物,是远期合约的标准化。但这两者之间仍有很大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a:合约产生的方式不同。 期货合约是由期货交易所根据市场需求和变化推出的,合约的交易规模、标的资产的品质、交割日期、交割地点都由交易所确定,买卖双方进入交易所买卖合约就意味着接受了合约的内容。远期合约是由商品买卖双方通过协商达成的,是为了满足双方要求特别制定的合约。 b:合约内容的标准化不同。 期货合约的内容都是标准化的,由交易所在合约上做明确的约定,无需买卖双方自行协商,节约了交易时间、提高了交易效率,期货合约的唯一变量是价格;远期合约的条款则是由买卖双方协商约定的,具有很大的灵活性。 c:合约的交易地点不同。 期货合约在交易所内进行集中买卖,有固定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交易行为需要遵循期货交易所依法制定的交易规则;远期合约在交易所场外达成,具体时间、地点由交易双方自行商定。 d:价格的确定方式不同。 期货合约众多买者和卖者选择适合自己的合约后,按照各自的意愿出价和报价,通过经纪人在交易所汇合,以竞价方式来确定成交价格;远期合约的交易价格则是由买卖双方私下协商确定、一对一达成的。 e:交易风险不同。 期货交易所通过实行严格的保证金制度,为买卖双方提供了信用担保,使得市场参与者只面临价格波动的风险,不承担信用风险;远期合约交易不但存在价格风险,还要面对信用风险,因而买卖双方一般要根据对方信用状况在合约中约定违约赔偿的条款,以降低信用风险,但即便远期合约在签约时采取了交纳定金、第三方担保等措施,然而在交易中的违约、毁约现象仍时有发生。 f:合约的流动性不同。 期货合约在到期前转让、买卖,可以通过相反的交易,即对冲平仓来了结履约责任;远期合约受条款个性化的限制,很难找到交易对手,因此多数情况下只能等到期时履行合约,进行实物交割,否则就属于违约。 g:结算方式不同。 期货交易每天都要由结算机构根据当天的结算价格对所有该品种期货合约的多头和空头计算浮动盈余或浮动亏损,并在其保证金账户上体现出来,如果账户出现亏损,使得保证金账户可动用的余额低于维持保证金水平,会员或客户就会被要求追加保证金,否则交易所会对其合约进行强行平仓;远期合约签订后,只有到期才能进行交割清算,其间均不能进行结算。 总体来说,由于期货合约具有更灵活的操作方式和更多的缝隙,也能在交易所的搭台下吸引更多的散户进场,因此到了如今,期货合约已然成为当下最主流的期货交易产品。 但是…… 如果你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期货操盘手好朋友,他一定会告诉你:“真正的庄家,看重的永远是远期合约——在期货合约市场上蹦跶的,其实只是一些双花红棍打手和无数的小蚂蚱而已”。 而地球人都知道,在金融市场上,真正的庄家,其手段翻来覆去无非就那老套的两个字——做局! ………………………… 很显然,以杨铸的身家地位,他不可能去充当二级流通市场的打手;而已经有了几年期货交易经验的林可染,也知道这个混球想要什么。 “想要下场坐庄,就必须了解大豆产业链上的各类期货和重要影响因子,然后评估铸投国贸在这些产业链中的辐射范围和影响力,这才能够评估出我们到底能坐多大的庄,以及从哪些方面切入,才能搅起足够的浪花让我们翻腾——大豆产业链虽然比较短,但毕竟也是一个互为影响的有机整体,只有重视每一个环节的发力,我们才能搭建起更长的杠杆!”在开篇之际,林可染简短地表述了自己的观点。 杨铸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见到没有在一开始就打击自己,林可染的信心多了几分:“笼统地来讲,大豆产业的价值循环可以拆做【供给】-【需求】-【产业链价格因素变动】-【全球期货合约变动】四个环节。” “首先说供给——也就是全球大豆种植和贸易贸易流通。” “目前世界大豆供给呈现极度不均衡的局面——三大主产国合计产量占世界大豆总产量的80%以上,其中漂亮国约占34%,巴西约占33%,阿根廷约占15%;其余所有国家一共加起来也才占到18%左右。” “而大豆的种植也具有非常强的季节性特点;三大主产国中,既有出于北半球的漂亮国,也有处于南半球的巴西和阿根廷;由于大豆一般春季种植,秋季收割,因此从全球来看,每年会有两次大型供给——即9-10月北半球会收割一季,2-4月南半球会收割一季。” “与其它大宗农产品一样,大豆的国际流通贸易以大豆原材料的进出口贸易为主,豆粕、豆油的进出口贸易为辅;” “截止去年为止,世界大豆的出口量已经达到了4500万吨,对比十年前,增量超过了1300万吨,其中华夏大豆进口量已经突破了1000万吨——可以说,最近十年来,全球大豆贸易的增量,几乎全部集中在华夏身上;而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增长,华夏对于大豆的进口量需求甚至有可能在15年里突破到5000万吨,从而倒逼三大大豆主产国大幅增产。”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并没有打断林可染的分析……区区5000万吨的进口增量? 呵呵,你太小看华夏未来对于大豆的需求量了! 不过这也不怪林可染,未来华夏的经济发展速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不说,如果没有明年那档子事,外加育种计划和境外种植项目能够顺利开展的话,5000万吨的进口增量倒也不是一个误差特别大的数字。 林可染被杨铸微微翘起的嘴角笑的有些心里发毛,但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在收集和分析数据的时候,着重加入了华夏这个参考因素,因此物流航线因素就必须考虑进去。” “整体来说,华夏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大豆进口国,其海运路线主要有以下几条:” “a:从漂亮国西海岸发运,直接穿过太平洋,到达华夏大连港口——这一条航线由于是直达,并未路径什么其余国家,因此变量因素很少;” “b:从漂亮国密西西比河入海口发运,由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最终抵达华夏——这条航线中,由于途径的国家比较多,因此以铸投国贸在海外的实力,一旦有需求,就有可能在交割日期和交割地点这两个环节中增加一些变量因子。” “c:由巴西和阿根廷发运,穿越印度洋抵达华夏——这一条航线不但路线长,路经的国家、尤其是东南亚国家更多,因此不管是源头还是路径过程中,可能增加的变量因子都远比上述两条线路要多很多。” 杨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林可染所说的“变量”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林可染能够想到在交割日期和交割地点这两个环节上动心思,就证明这货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庄家思维”了。 看到杨铸投来鼓励的眼神,林可染信心大增:“由于这两年大面积种植猛山都的转基因新品大豆,因此巴西的出口量已经暴增到1000万吨级别,并且随着其大豆种植面积的快速扩大,可以预期,未来的十年里,巴西绝对是世界上大豆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其出口量预期甚至能超过8000万吨——这将是未来国际大豆期货市场中,最重要的一个变化参考市场;” “对比于巴西,漂亮国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出口国,其出口量也达到了2600万吨,但由于其国内的农业格局基本已经固定,未来就算是想要增产,其提升空间也有限,最多只能翻倍,达到6000万吨规模的级别,就已经是极限了——因此,漂亮国虽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大豆生产国,但由于其产能长期处于一个稳定状态,其市场变化参考因素,其实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这些年阿根廷的大豆出口量一直维持在1000吨左右,但由于他们国家一直处于于债务危机泥潭,再加上土地政策的混乱,导致他们缺乏有效的宏观组织和指导,因此产量提升遥遥无期,如果遇到减产年度,其出口量预期,甚至能下调到200万吨左右——但是,期货市场从来怕的都是充满未知的变量,由于阿根廷具备一些特殊性,因此对于铸投国贸来说,反而是一个最具价值的武器。” “要知道,作为世界第三大主产国,阿根廷,正常年份的大豆产量是可以高达5500万吨的,它的大豆原料出口比例之所以没有漂亮国和巴西多,除了上述的理由外,其核心原因主要是阿根廷大部分的大豆都是在他们国内压榨的,出口的主要是豆粕——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豆粕出口国,他们每年的豆粕出口量高达3000万吨左右,约占世界豆粕出口量的45%!” “地球人都知道,大豆的主要期货无非就是大豆原材料、豆粕、豆油这三种而已,但只要做好规划,后两种其实是可以逆向转化为大豆原材料的。” “偏偏阿根廷豆粕最大的进口国是东南亚的爪哇国和安南,后者也就罢了,前者可是小圈帮的重要势力范围;再加上铸投国贸现在坐拥斯密斯菲尔德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生猪厂商,只要串联起来充分发挥行业示范作用,想要从需求端压一压一下阿根廷的豆粕出口,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呢!” “虽然豆粕市场是非常分散的,哪怕是爪哇国,一年的进口量也不过是500万吨而已,但凡事最怕开头,一旦世界最大豆粕进口国和世界最大猪肉厂商对阿根廷的豆粕不再感兴趣,阿根廷的商人自然也不是傻的,自然会立马停止榨油,转而加大大豆原料的出口。” 杨铸微笑着点了点头,斥巨资在阿根廷购买的那近百万公顷的黑土地,自然是他手里面最重要的底牌之一,而之所以当初费尽心思地收购斯密斯菲尔德,然后每个月都贴着钱在那续命,其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穷则变,变则通,经营困难的史密斯菲尔德被逼更改饲料配方,不再从阿根廷和漂亮国进口那么多豆粕作为饲料,应该没几个人好意思横加指责吧? 只不过,虽然自己在阿根廷搞的动作显然没那么简单,但林可染能够想到从这些方面入手,却也非常不错了。 —————— ps: 1、先写这么多,今天624章被封了,先看这章能不能过审,如果连这些一删再删的内容都无法过审,那么大豆的事情就真的只能一带而过了。 2、最近我在书友圈发现了一些捣乱的,几个“见习”等级的跑过来横加指责我500多章的内容写的如何如何的——拜托,我很乐意接受书友们的意见,但麻烦你解释一下,一个什么个人资料都没有的人,是如何以一个“见习”等级看到五百七十多章的内容的? 如果你是看d版的,麻烦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但凡你能花钱看上几章,把等级升到“学徒”,什么话我都乖乖地受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认怂。 如果你是同行或者某些业务机构——拜托,你们的眼睛真的该洗洗了,找遍整个起点,你能见到几本数据比这还惨的书?你们犯得着费这功夫么? 我想说,以后见到这种不正常的评论,不管你们怎么看,我依然还是会删的。 额外插一句,某位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看d版然后跑过来乱喷的朋友——你之所以觉得这本书描写的情节“不真实”、“在不可能的时间做不可能的事情”,我很少怼人,但如同我在书里曾经写过的“那些动不动就拿案例说事,动不动就问对标项目是哪个的人,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人是个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不堪大用的废材”一样, 我只想说…… 同学,对于这个世界,你的认知真的很贫乏! 顺便问一句,当西方的那一套在方方面面都被证实在华夏走不通,并且在华夏大部分商业领域都已经无作业可抄的现在……你是不是很迷茫? 嘿嘿! 正文 第628章 预设(2) 所谓大道至简,就如同商业中人人都知晓“越是复杂的数据模型和商业模型越有可能是胡扯”的一样, 即便操盘手们整天把“反复杂波”、“多空陷阱”、“挟仓”、“假突破”、“锁仓洗盘”等手段吹上了天,并且把95年的“琼岛棕榈油m506”、96年的“苏州红小豆602”、“广联豆粕事件”等经典逼仓案例拿出来说事——但本质上,这些逼仓事件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背后的大庄家在“主观意愿的供需关系”上做足了手脚而已。 ……………… 大豆是一种质优高含量的植物蛋白资源,其脂肪、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粗纤维的组成比例非常接近于肉类食品,在华夏自古以来便有“素中之肉”的称号,在国际农产品市场中的地位也很高。 因此,最近几十年来,大豆逐渐成为了世界上最主要的植物油和蛋白饼粕的提供者,随着转基因大豆的推广,平均下来,每一吨大豆可以制出的粕油比为8:2——即1吨大豆可以加工成08吨豆粕(豆渣)和02吨豆油,毕竟大豆压榨出来的豆皮也可以和豆粕混合,调节豆粕的蛋白量,可谓是全无浪费。 豆油是世界范围内人体最主要植物油摄取来源,这一点自然不需要多说,毕竟比它产量还大的棕榈油其实主要用于食品加工和工业加工,跟人体直接摄取是两码事——后世豆油在全球烹饪用油中的占比达到了70%,哪怕在华夏这种以前其实并不喜欢食用豆油的国度也占到了35%,可见其统治力(顺便一提,全球范围内,剩余的那30%豆油,又有超过一半主要用于凉拌油、煎炸油、起酥油、人造奶油等工业食品原料的制造,因此大家在面对那些整天制造恐慌情绪的营销号的时候,请多一点辨别能力)。 但是大部分人对于豆粕的价值,可能存在着严重低估。 随着畜牧业工业化养殖模式的扩散,以及科学化饲料配方的应用,最近几十年来,豆粕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家禽、猪、牛等动物的饲料层面,用以补充这些动物的蛋白质摄取; 由于能量密度大、能加速这些动物的生长速度,外加能快速贴膘,从而减少饲肉比,在后世,有将近85%的豆粕是用于家禽和猪的饲养——甚至连部分水产的喂养也开始用上了豆粕,毕竟豆粕中的多种氨基酸能够充分满足鱼类对于某些氨基酸的特殊需求; 除此之外,其实豆粕和豆油也逐渐开始应用在了工业原料及医药工业上——我们经常看到的甘油、油墨、合成树脂、涂料、润滑油等,其实主要原料都是来自大豆,而且由于大豆里面的部分成份有降低血液胆固醇、防治心血管病的功效,因此也往往用于制造亚油酸丸、益寿宁等各类药材。 ok,这么一种看起来堪称完美的经济作物,从后世的轨迹上来看,虽然03/04年的事情非常让人郁闷,但随着华夏经济的不断腾飞,供需关系以一种近乎于爬坡线的幅度往上涨,看起来没毛病啊,在“供”方面固然可以做手脚,但在“需”的这方面,又有什么可做的呢? 嗯…… 这么说吧,如果你真的接触过一些真正核心高管级别的朋友,那么他一定会给你灌输一个“超频需求”的概念。 想想看,后世的大伙,无非上网玩玩lol,看看电影而已,真的用得着花上几大千去配一台,6核12线程,cpu酷睿i5-12400,内置uhd730核显的电脑么? 广大女性用手机,无非就图个拍照漂亮,玩王者荣耀、看电影不卡顿,真的用得着把手里的手机每年一换,花小万元去买一台水果13pro么? 在诸多因素影响下,为了追求那看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收益而心甘情愿地付出远超于实际价值的价格,本质上却是被收割大量的剩余价值——这,就是“超频需求”的本质。 或者,你也可以把它视为另一种形式的智商税。 就拿后世来说,只有咱们被阴了,这才发现发现……哦,原来除了手机和一小部分消费电子外,原来咱们其实平日里根本用不到28纳米以下的芯片工艺啊。(其实就连手机芯片,架构设计也比生产工艺对性能的影响重要的多) 而实际上,大豆的需求场景,同样存在着超频需求现象,只不过由于信息壁垒的原因,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或者说,就算有人知道或者察觉出来,也因为既得利益和其它的原因,也不愿意说出来。 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拿猪饲料举例,算一笔帐,再思考思考就行了: 1、a采用华夏农村传统养猪办法,用糠、猪草、自家地里的红薯藤和剩菜剩饭等为饲料,饲料实际成本1000元/头。 2、b用豆粕原料为主的1号饲料养猪,每实际成本1650元/头。 3、a饲养的猪出栏时间为12个月,体重120公斤;b饲养的猪出栏时间为6个月,体重140公斤,一年可以养2头。 4、一开始,猪肉贩子不知道两种猪肉的区别,统一收购价定价为20元/kg,a每年的产出为2400元,扣除饲料成本1000元,净赚1400元;b每年的产出为5600元,扣除饲料成本3300元,净赚2300元。 5、a见到b赚了比自己多了近一倍的钱,顿时心痒难耐,第二年也跟b一样,买了1号饲料;同年,a也赚了2300元。 6、第三年,由于a和b都用上了1号饲料,豆粕价格上涨,饲料成本涨到了1900元/头,a和b一计算,一年两头猪养下来,也能赚个1800元,还是比以前土法养猪划算,于是继续用1号饲料。 7、第四年,由于猪肉行情不太好,猪贩子把收购价降到了15元/kg,a和b收益大减,扣除饲料成本,只赚了1400元,与当初a土法养猪的收益一样,但a和b以为,不管是什么方法养出来的猪,都是一个收购价,因此没往心里去,决定明年每批多养一头猪,好多赚点钱。 8、第五年,1号饲料的价格涨到了1700元/头,而a和b每人成功地养出了4头猪,即便饲料价格大涨,但由于收购价还是15元/公斤,并没有继续下跌,因此4头猪算下来赚了1600元,比去年多了200,a和b大喜。 总结:两人为了追逐最终这多出来的200元收益,冒着严重不等比的疫病风险,硬抗生产成本上涨、不断加大资金和人力成本的投入这一过程,就是“超频需求”在b端的一种体现。 有意思的是另外几个问题: 1、由于最近几年的猪肉口感下降的厉害,消费者都抱怨腥臊味太重,于是有许多人跑到隔壁的摊位上去买邻村c土法养出来的猪肉,而c的土法猪肉也因为供不应求外加有a和b猪肉的衬托,卖上了高价,足足25元/公斤,因此即便c一年只能养一头猪,并且每头猪只有120公斤,但由于饲料成本依然是1000元/头,因此每年收益高达2000元,比a和b赚的多,如果再分摊各种成本投入和风险,c比两人获得的综合收益就更多了。 2、猪肉贩子并没有把c的事情告诉a和b,因为他同时是1号饲料的代理商,他从两人饲料上赚的钱远比他卖猪肉的收益高。 3、猪肉贩子其实还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2号饲料,这种饲料的价格比1号略低,养出来的猪不管是口感还是体重,都介乎于土法猪和1号饲料猪之间——虽然让a和b采用2号饲料喂养能大幅提升两人的收益,也能增加自己在猪肉售卖这一块的收益,但如果综合饲料业务收益来看,他却是小亏,因此他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嗯…… 那么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如果a和b的村子里来了另外一个猪肉贩子,告诉两人c的事情,并且这个新的猪肉贩子,也有能力把他俩所生产出来的任何类型猪肉收储并且卖出去,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这个新的猪肉贩子同样告诉了a和b,他手里面同样有2号饲料,而且可以卖给两人,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相信,只要两人不傻的话,a会听从新猪肉贩子的建议,回归土法养猪,b则会购买2号饲料,两人形成高中两档的需求补配,避免各自的猪肉降价; 而原本的猪肉贩子,因为出现了一个可完全替代自己的竞争对手,因此大大方方地把2号饲料拿出来,卖给ab两人——最终,1号饲料因为丧失ab这两个购买者,逐渐淡出市场,而1号饲料里的主成分豆粕,也因为市场需求大减,迅速降价。 很不幸,坐拥海内外广袤销售渠道的铸投国贸和铸投商贸,就是那个新出现的猪肉贩子——以他们的新产品创新能力和营销能力,再配以猩猩网和向性网等流媒体,已经具备了较强的中高端农产品销售能力。 而杨铸收购的斯密斯菲尔德公司手里,除了部分种猪培育技术外,同样还捏着不少与豆粕或强关联、或弱关联的饲料配方以及饲养技术——事实上,这不是什么秘密,就如同各大药企手里面总会捏着一些锁在保险柜的药方和技术专利一样,全球但凡规模稍大一些的生猪养殖企业,手里面都有一些独家饲料配方,只不过由于这些大型生猪养殖企业往往自己就是大豆期货市场的玩家,因此出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们绝对不会冒着犯众怒的巨大风险,带头大规模应用那些豆粕比例很少的新饲料配方。 别以为这是吹牛,如果你身边有几个学农业的朋友,他们就会告诉你,诸如紫云英、苕子、菊苣、木豆、毛蔓豆、苜蓿等产量大、价格还贼便宜的植物按比例搭配在一起,然后加入一定比例的微量元素和木薯淀粉(这玩意产量更大,价格更便宜,当初在老挝等地搞境外种植的时候,这东西就是重点之一,不过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就没再继续扩大了),就是一份极为优质的饲料,其能量密度或许比豆粕玉米麦类的主流饲料稍低,但喂养出来的猪肉绝对比现在市面上常见的那些强多了,味道也更贴近黑毛土猪肉;如果这些饲料里面再添加一些诸如蒲公英、鱼腥草、甘草、五味子、益母草之类的药材,估计那些兽药公司得哭死。 而且更不幸的是,斯密斯菲尔德依旧是世界上最大的生猪厂商,一旦对外宣布其麾下的三大养猪场即将采用某种豆粕含量极低的新饲料,并且随便猜疑一下转基因大豆所制作出来的饲料转化为猪肉后,会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在诸多流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对于大豆期货市场的冲击可想而知。 而如果这时候,共助网在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和中欧跨境电商平台上也纷纷给一些食品贴上“转基因大豆饲育猪肉”的识别标签,你猜到时候欧美这种原本就是各种都市传说和民科知识满天飞的地方,会出现什么情况? 当然,一旦斯密斯菲尔德这么做,必然会迎来极为强烈的反扑,甚至有可能迎来一系列恶意狙击,即便是杨铸在漂亮国已经有了一大票实力强劲的盟友也没用——毕竟这种砸人饭碗的事情太犯忌讳了,已经违反了游戏规则,况且这事本就从根底上严重损害了几位盟友的利益。 毕竟一旦舆论把转基因大豆跟间接关联食品捆绑在一起,对于猪肉还、食用油以及部分食品工业来说,带来的伤害堪称伤筋动骨——诸位不妨想一想当初的猪油是怎么快速淡出华夏人的餐桌的,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要知道,当初仅仅一个扯淡的“饱和脂肪”的概念,就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更何况当今人人畏之如虎的“转基因”? ……………… 听到林可染竟然提出了把斯密斯菲尔德当做“一次性炸弹”的大胆设想,杨铸却满意地笑了——他是一个极为任性的人,对比于心中的那几个执念来说,财富对他而言,真的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再说了,不就是几十亿美金么? 他杨大官人亏得起! 最多三年,他就会在漂亮国十倍地把这笔钱捞回来! 哼哼,某些人放出来忽悠大伙的“干燥气候导致的减产”算什么——那玩意只不过是大豆产业链短期价格影响因素中较有杀伤力的一个点而已! 告诉你,我杨某人是属羊的,既然要干,那就跟羊吃草一样,把根都给撅起来! 虽然老夫现在没这个能耐对美元指数、原油价格、主要进出口国家汇率波动这些期货的核心影响因素动手……但老夫能在c端需求这块动手啊,没有了足够的需求土壤,b端的长期合约自然大受影响,我看你们怎么蹦跶! 嘁,别指望老夫给你玩防守反击那一套,作为重生者,劳资太知道你们这群牲口的尿性了! 想到这,杨铸看着表情有些畏畏缩缩的熊猫眼美女,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不愧是林大小姐,设想很大胆——后面的内容不用再讲了。” 林可染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一时闹不懂杨铸这话是在表扬她还是在说反话。 沉吟了一下,杨铸摸了摸下巴,抬起头来:“林大小姐,有没有兴趣跑国外一趟,跟覃鑫和你的李叔叔一起群策群力,把你的这些大胆设想,变成现实?” 纳、纳尼!? 林可染被彻底惊呆了——自己之所以写的那么大胆,那是因为当初是抱着随堂应考的心思啊! 我只不过是yy一下而已,你竟然打算来真的!? 还、还有…… 这事不应该是由铸投私募的吕思思来负责么? 怎么听你的意思,李叔叔和覃鑫才是负责人? 无数的问号在林可染被震的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盘旋,这位熊猫眼美女久久不能出声…… 正文 第629章 序动 11月17日,斯密斯菲尔德公司忽然宣布,鉴于公司巨大的经营压力,他们将升级自己的饲料配方,用以大幅减少生猪喂养成本——升级后的新饲料以优质牧草为主,混合着部分从华夏进口的中草药,虽然在现有的生猪出栏标准下,饲养时间会略有加长,但肉质将会更可口和安全。 在宣布更换饲料配方的同时,斯密斯菲尔德也单方面取消了近百笔,累计数量高达40万吨的豆粕长期合约订单——为此,即便做了诸多斡旋,斯密斯菲尔德依旧支付了超过5500万美元的违约金,使得本就艰难的经营现况,现在越发雪上加霜。 ……………… 11月19日,猩猩网和向性网上忽然流传起一则据称是从内幕人士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斯密斯菲尔德之所以在本就艰难的情况下,依然如此决绝地掏出了那么大一笔违约金,就是因为他们发现…… 用转基因大豆为原料制作成的饲料养出来的猪肉,会产生一系列后果未知的异变,一旦消费者经常食用,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病状——为了避免自己如同猛山都一样吃上堆积如山的官司从而彻底破产,即便是刚刚被收购没多久的斯密斯菲尔德目前依旧处于困境中,但依然做出了壮士断腕的选择。 至于说为什么斯密斯菲尔德公司早干嘛去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做出这个选择? 理由很简单啊,猛山都的转基因玉米和大豆是在1996年才开始商业化推广的,大范围应用在饲料领域更是千禧年左右的事情,况且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斯密斯菲尔德到现在才确定转基因大豆饲养出来的猪肉有严重隐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至今尚未消停的口罩事件,指不定真正的源头就是那些转基因大豆呢! ……………… 11月24日,越来越多的人递上了状纸,把猛山都告上了法庭,其中固然不乏那些被农药所影响的真正受害者,但更多的,却是一些坚称自己是因为吃了转基因大豆饲料猪肉,导致自己残疾或者身患重大疾病的碰瓷者——随着各地法院出现了人满为患的场面,外加这些人的游行抗议,“转基因”这个词在好不容易稍微消停了一年半之后,再度成为新闻热词。 当然,无数的黑叔叔见到有机可乘,也纷纷递上了状纸。除此之外,他们在零元购的时候又多了一条理由——在网络上的都市传说里,转基因大豆及转基因大豆饲育出来的猪肉,可是“迫害”、“驯服”他们这些底层民众的重要武器之一。 于是乎,他们一边高声呼喊着“我们之所以考不上大学,就是因为你们的迫害”,一边则是兴高采烈地抱着满满当当的各种战利品,一本满足地在街上撒腿狂跑。 ……………… 11月28日,爪哇国的一支海警巡逻队,忽然出现在自家距离海岸线不足50公里的海域,并直接驱逐了三艘满载阿根廷豆粕的货轮,给出来的理由是不能让这些转基因豆粕流入本国,危害民众健康安全——虽然事后被证实是这一行为并未得到授意,是那些海警的私人行为,但这一消息还是在舆论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而随后爪哇国民间越来越高的“反对转基因猪肉”的呼声,以及爪哇国并未对那一支私自行动的海警进行严厉处罚的态度,更是让阿根廷的一众豆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东南亚的许多地区的情况,在98年金融危机到21世纪初头十年这段时间里堪称魔幻,本文中的这种操作简直属于毛毛雨,有兴趣的可以自行了解,本书不方便展开。) 因为就在几天后,菲律宾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一众豆商的不安就更加强烈了。(与大豆不同,豆粕是阿根廷油商榨完油后的产物,因此其交割时间远比大豆要灵活的多,即便是12月份也照样有)。 ……………… 12月8日,随着东南亚和西非部分地区的民间开始响应,阿根廷和巴西的部分大豆压榨商发现今年豆粕的行情不对,纷纷预调了自己未来半年内的业务计划,大幅降低豆油和豆粕的长期合约比例,转而以大豆原料期货为主。 事实证明,这些人的决策英明无比,就在一个星期后,在圣洛伦佐地区压榨厂工人工会(soea)的主导下,大量工人以周末期间劳资双方未能就工资和奖金达成协议为由,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罢工,而罗萨里奥地区的压榨厂工人也随之响应; 半个月后,阿根廷大豆压榨商不得不取消了豆粕和豆油的现货报价,连锁反应下,大量的大豆原料涌入期货市场。 (顺便一提,这种事情在南美地区很常见,基本上每隔几年就要来上一趟,哪怕是2020年经济这么困难的时候,阿根廷的这两大核心榨油区照样给你玩大罢工,所以西方世界的工会组织究竟是啥尿性、以及这种组织背后的利益链牵扯到了哪些人,大家应该都猜得出来,不然你以为当初曹德旺为什么在漂亮国建厂的时候拼了命地要抵制工会,真以为他是怕给工人提升待遇?要知道,老曹在工人待遇这块还是比较舍得投入的)。 ……………… 12月23日,在平安夜/圣诞节这个西方世界最重要的节日里,中欧跨境电商平台和共助网在全球各国的本地生活服务平台上,所有与食品和餐饮相关的产品一夜之间就新增了一个识别标签——铸投国贸和共助网不顾无数商家的强烈抗议,但凡是采用了转基因豆粕饲料喂养的猪肉或者鸡肉所制作的产品,前面都加了一个“转”字,并用红色标注了出来。 这一番操作,让欧美民众宛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委实恶心坏了——此时正值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当口,任谁在那一排排看起来美味无比的食物面前见到那个赤红色的“转”字,也绝对不会舒服的起来,太败坏兴致了! 但不得不说,这番操作的效果也是杠杠的——漂亮国也就罢了,欧盟这边的人是极矫情的,对于这段时间再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转基因食物他们本来就非常上心,在平安夜/圣诞节这种盛大节日的当口再被强化提示了一回,他们就更加在意了。 于是乎,在这个欧美人最盛大的节日里,70%的餐饮和食品商家连预期营业额的60%都没达到,但是那些没被标注上红色“转”字的食品和菜品,却卖的全部脱销——除了牛肉商、海产商、有机蔬菜商大赚特赚之外,就连那些卖利比里亚火腿的商家,也狠狠地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这里面最惨的其实是德国民众——与其它欧盟国家不同,德国人酷爱猪肉制品、酸菜猪肘、猪肉肠、猪血肠等一系列猪肉制品是他们逢年过节必吃的美食,在圣诞节这种全家阖欢的盛大节日里,满眼望去,竟然找不到几块看起来安全一点的猪肉制品,别提有多糟心了。 当然,虽然共助网这种两边不讨好的行为收获了无数的差评和激烈抗议,但效果也是杠杠的——圣诞节刚过,无数的欧盟民众就打着横幅冲上了街头。 “世界动乱的根源就来自于找不到一块可以吃的猪肉——我们要安全,我们要食物,我们要能给人吃的猪肉!” 嗯…… 这充满着中二气息的标语,的确很符合欧盟人的气质。 ……………… 12月30日,随着媒体上抨击转基因大豆和转基因猪肉的力度越来越大,十多名大豆育种学家和病理学家站出来声称,将在2月20日至22日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举办的第二十四届北美大豆育种年会上提出“恢复大豆品种多样性”的倡议。 这个名字看起来非常土气的“大豆育种年会”其实在北美地区拥有着极强的影响力,参加会议的来的大多都是漂亮国和枫叶国的大豆育种工作者,有科研单位还有大学,当然也有一部分政府官员。 而会议议程中除了有漂亮国大豆区域试验的总结、各大豆协会资助项目和农业部项目的总结之外,还包括了北美大豆遗传委员会的一些工作总结和下一步计划的内容,其行业指导性和约束力,绝对比许多漂亮国的官方机构还要强——很明显,受到愈演愈烈的民间舆论影响,本就一直在火上被烤着的猛山都,这次又要难受了。 要知道,转基因大豆除了当下越来越不受市场欢迎之外,根据研究,其对于包括除草剂在内的各种农药和诸如胞囊线虫病之类虫害的抗性也在逐年递减,即便没有舆论催命,从中长期的综合经济效益来看,猛山都的那些大豆品种并不比非转基因大豆有更明显的价值——如果这些育种学家和病理学家的学术观点被北美大豆遗传委员会所认可,那猛山都身上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面护盾,可就要被击破一个大大的窟窿了(转基因大豆的抗性不断下降这是真事,有兴趣的不妨去问问那些搞植物遗传研究的同学)。 ……………… 12月28日,漂亮国安然公司与毛熊国阿尔法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并签署了一份长达5年,每年供货量高达120亿立方的天然气合约——安然公司将会在欧盟设立分部并成立子公司,子公司与欧洲几个能源化工企业重组后,一齐将这些天然气按比例应用在能源和化肥生产领域。 1月1日,受大量新增的化肥长期合约影响,各大分析机构上调了阿根廷4-6月期的大豆产量预期,华夏大连商品交易市场里,黄豆2号期货的价格出现小幅下挫,在诸多因素影响下,国内部分大型榨油企业开始产生了谨慎心理,对于组建赴美谈判/采购团的意见也产生了一些分歧。 ———————— 而外界正在风风火火地上演各出好戏的时候。 纽约,杨铸买下的那个庄园里,覃鑫和吕思思站在窗口,微笑着目送某位纽约参议员登上一辆黑色的雪佛兰。 等到雪佛兰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吕思思才有些目光复杂地看着身边的覃鑫,犹豫了一会后,她开口道:“覃总,老大既然指派你来全权负责大豆的事情,按理来说,我只需要配合就好,有些事情我是不应该多嘴的;” “但是,你也知道,铸投私募的主要活动范围就在纽约,任何一些稍微大点的变动,对于我们的影响都是深远的,” “所以,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怂恿克烈先生去游说众议院,反对【前瞻性指引】政策?” 覃鑫闻言,略有些古怪地看了看这位传言中跟自家老大关系暧昧的混血美女,略带抱歉地给了不远处的卓君月和林可染一个眼神。 等到卓君月和林可染很有眼色劲地退了出去,并且带上房门后,覃鑫叹了口气:“好吧,老大有交代,如果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么告诉你也无妨……所以,你真的想知道?” 吕思思闻言,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一咬牙:“作为铸投私募的ceo,为了那些总额高达数百亿美金的投资项目安全着想,我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明年就是大选年,偏偏现在漂亮国这边的情况异常复杂,这事已经明显不单单关系到大豆期货的事情了!” 覃鑫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老大说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把一部分原因告诉你也无妨!” 自家老大不选择自己,而是让覃鑫来负责大豆期货的事情,本就让吕思思心里产生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了,看到覃鑫现在的这幅神态,吕思思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很显然,杨铸认为这事不适合让自己过多地去插手——不只是不适合让自己过多插手,甚至在终局之前,连真正的想法都不适合全部告诉自己。 要不是自己的身份微妙,跟杨铸之间又有一段生死之交,那个混球必须要照顾自己的情绪和面子,说不定连一点口风都不想透漏。 把对方表情纳入眼底的覃鑫显然没兴趣去探究吕思思此刻心里的活动,摸了摸下巴后,忽然问道:“吕经理,众所周知,漂亮国是一个由无数财阀势力分区画垅、但又彼此串联合作耕种的试验田,除去传统媒体这一块,包含期货在内的金融领域,主导群体的重要补充部分,其实是那些犹大财团……所以,你了解犹大人么?” 吕思思不满地看着他:“我又不是那些脑浆子成天被洗来洗去的傻瓜,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人的尿性?” 覃鑫挑了挑眉:“既然你很清楚这些人的做派,那么眼前这事就很好解释了!” 正文 第630章 IRR与前瞻性指导 后世曾经有那么一个热点话题:即便到了2020年,漂亮国的波音飞机、福特航母、航空发动机、医药技术、机器人技术等依旧冠绝全球,但为什么有人会觉得漂亮国的制造业衰落了? 公认的一个看法是……漂亮国制造业的衰落来自于对实体企业有效投资的大幅缩减,资本从实体向资本市场流出。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必须要提一个概念——18%的内部投资门槛收益率(irr)。 简单来说,做投资时必须保证期望的投资回报率不低于某一个门槛回报率,这样才能保证资本的不断扩张——比如说100万的门槛回报率是15%,然后你拿100万出来投资,所期望的投资回报率就应该大于15%。也就是说这15%是投资一百万项目的一个最低回报率,要是低于这个回报率,这个投资项目就是个失败的投资项目; 由于irr能使项目的净现值等于零时的折现率,还可以从动态的角度直接反映投资项目的实际收益水平,又不受行业基准收益率高低的影响,比较客观,因此,欧美的资本在投资时,非常喜欢用irr来作为衡量指标——虽然这玩意计算过程复杂,而且当经营期大量追加投资时,又有可能导致多个irr出现,在运营指导时缺乏实际意义,但大部分资本谁在乎这个? 然而不幸的是,根据****的统计,自从90年代中期开始,漂亮国的标准普尔500指数公司的加权平均资本成本(wacc)基本都在83%——95%这个区间波动,而1999年的时候,wacc更是低到了67%这个二十年来的历史最低谷! 其实严格来说,即便是67%的wacc,也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跑赢了通胀——但是就如赌场里的客人总是有输有赢一样,诸如摩根、gs等顶级资本摊子大,投资的项目多,成功项目的固然很多,但失败的同样不少,因此如果新项目的预期irr低于18%,他们根本没办法保证能有效对冲麾下所有项目的风险。 这种情况下,假如一家上市公司需要投资一批价值100万的机器人提高车间的生产效率并降低不良,如果这笔投资不能带来每年至少20万的成本节约收益(以15年期项目寿命计算,如5年期项目,则要求40万每年),那么这笔投资项目就会被否决。 设定这样的目标之下,基本上90%的内生性项目都很难通过公司管理层和董事会的批准,漂亮国的实体企业最后宁愿派息和回购股票,将公司的现金交给它的股东们去重新分配,也不愿意对自身产业的发展和壮大进行投资。 比如ibm公司,自从2004年以后,ibm公司每支出一美元的capex(资本支出),就会花额外4美元通过派息或者股票回购回馈股东。而思科公司,从2005-2020年间一共回购股票花费了1100亿美元——而在此期间仅花了150亿美元补充公司的生产性资产。(去年由陈坤、辛芷蕾领衔的电视剧《输赢》,就是改编自ibm与惠普公司于2006年的时候在国内激烈争夺银行业数据中心市场这段经历写出来的同名商战小说,电视剧虽然演的扯淡,但书里面对于这一块的内容有较为深刻的描写,有兴趣的不妨去看看。) ………………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无限扩张的商业模式,也没有能一直稳赚不赔的双赢项目,既然漂亮国的各大资本对于内部投资门槛收益率定的那么高,那么想要获得令他们满意的收益,必然在许多时候免不了以牺牲合作伙伴的长期利益为代价——其中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加速了漂亮国实体企业内部的腐朽。 后世有一名叫做奥伦·卡斯的学者,对自1971年至2017年美国所有上市公司进行了跟踪研究,并出台了一份名叫《资本对企业的侵蚀——1971-2017年企业投资下降的企业层面分析》的报道——这份报告指出,近半个世纪以来,典型的美国公司的商业战略转变方向,已经由传统的投资来补充其资本基础的战略,转为向股东提供现金。 该报告使用标准普尔的pustat数据库来分析1971年至2017年总部设在漂亮国并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纳斯达克公开交易的所有公司的现金流量;并把公司分为三类: 第一类:增长型公司 定义:资本支出(capex)超过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的企业。他们通过资本市场进行融资以支持其进一步投资扩张。 具有以下三个要素: 实际净投资(realiment)>=0; 资本支出(capex)>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ebitda), 股票净销售长期债务净发行>0 第二类:维持型公司 定义:资本支出(capex)大于固定资本消耗及其还返回股东的现金的总和,且ebitda足以自持并实现以上两个目标。 具有以下三个要素: 实际净投资(realiment)>=0; 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ebitda)≥资本支出(capex); 回购股票支派股息>0 第三类::侵蚀型公司 定义:消耗固定资本(fixedcaptial)的速度大于新的资本支出(capex)速度,且同时仍向股东返还现金,但其ebitda将足以补充其基础资本。 他们具有以下两个要素: 实际净投资(realiment)<0; 回购股票支派股息>0 研究表明,从1971至2017年,漂亮国经济已经从几乎完全以维持型公司为特征的经济,转变为以侵蚀型公司为主导的经济。维持型公司的所占总市值的份额从1978年时的90%,下降到到2009年的37%;相反,侵蚀型公司所占总市值的份额则从1980年的1%,增加到2010年的49%。 这些趋势在1999年,也就是亚洲金融风暴1年后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的拐点,特别是对于制造业企业而言,侵蚀型公司的市值份额从1998年的16%迅速攀升至2005年期间的45%——最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ibm,这个在国人眼中看起来曾经不可撼动的高科技巨头;在上世纪70年代,ibm每投资1美元的capex(资本支出),仅向投资者派发30美分现金。然而这个数字自那时起稳步上升,并在2004年飙升,并使该公司从常年的维持型公司转变为永久性的侵蚀型公司。 总之,大量侵蚀型公司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实体经济与金融市场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后世的漂亮国看起来似乎总是实体经济在为金融市场输血——想想看,当绝大部分实体企业都在割自己的血肉去奉养那些资本机构和投资者的时候,即便拥有再尖端的技术和人才储备,漂亮国的制造业又怎么可能不衰落? 而杨铸的想法就是——漂亮国的侵蚀型公司市值份额最好永远按照当前的水平无限制地快速增长下去,直到达到100%。 这倒不是说他真的已经愤青到大公无私的地步,而是漂亮国的侵蚀型公司越多,比例越大,他反而越好浑水摸鱼——如果不是因为漂亮的企业和资本都在因为某些源生性机制,被迫去追求超高的irr,导致各大财团被动地遭受麾下口器的反向捆绑,你以为杨铸有那么容易就靠着那么几个超级项目就搞定那么多势力,然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胡作非为? 嗯…… 没错,作为主要规则制定者,欧美的金融资本运行机制,就是那个被誉为“世界上最聪明的群体”耗费数百年逐渐完善起来的——从这套规则那宛如癌细胞一样的源生性缺陷,就能知晓这群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杨铸甚至敢打赌,只要能拿出足够的利益去交换,他就算在漂亮国引爆几颗核弹,那伙人都会齐齐变成瞎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说不定还会齐齐把手指向地球另一端的彼得大帝,声称对方才是凶手。 而众所周知,漂亮国越乱,杨铸的各种算盘才能打得响,因此大官人在欧美这边固然随时都露出一种“你敢瞅我一眼,我就把你腮帮子打碎”的凶悍态度,并且一些行为在外人看起来委实任性的紧,但必须承认,这货在欧美拉伙分蛋糕的时候,同样大方地令人眉开眼笑。 只不过,在当下,杨铸面临着一个巨大的绊脚石——或者说,那群犹大人面临着一个巨大挑战。 那就是…… 美联储于2003年,也就是今年开始使用的“前瞻性指引”政策! ……………… 所谓“前瞻性指引”,是指各国央行通过引导市场对未来利率的预期,使市场预期与央行目标预期靠拢的现代货币政策工具——即提前向市场释放出中央银行货币政策走向的信息,以引导市场预期,使得市场预期与中央银行的引导预期一致。 嗯…… 只讲学术定义的话,大部分人可能会理解的比较朦胧,那么不如换个方式——探讨前瞻性指引前,我们先来说一下预期管理。 所谓预期,就是对未来的预测。 如果我手中只有2000元,那么我大概率会省吃俭用;如果我预期到接下来的每个月都能得到2000元,那么我大概率会增加消费——可以说,我作为一个经济主体在做决定时会考虑到未来的不确定性,会根据信息对未来作出评估,这种主观预测就是预期。 日不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流动陷阱说”认为,当名义利率接近于零时,由于对流动性的偏好,人们会选择以现金的方式持有财富,而不会进行投资;此时的货币需求弹性接近无限大,无论增加多少货币,都会被人们储存起来。再宽松的货币政策也无法改变市场利率,可以说此时的货币政策完全失效。 但漂亮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有不同的见解。1998年,克鲁格曼在分析岛国通缩危机时提出,即使利率已经降至零,但日本经济仍然面临需求不足的困境,而克服通缩的唯一方式就是大幅增加货币供应,制造通胀的预期,让市场意识到货币扩张是永久性的,这样就能刺激消费和总产出。迈克尔·伍德福德也有同样见解——他认为,如果能够改变人们对政策的预期,货币政策也可以在零利率下发挥作用,并在2001年正式提出了“预期管理”一词。 2003年,迈克尔·伍德福德和戈蒂·埃克施特松正式提出了了“前瞻性指引”一词,并表示,中央银行的前瞻性指引可以影响未来短期市场利率的预期进而延伸到长期市场利率,最终会影响当期消费支出行为。 那么,前瞻性指引如何发挥作用呢? 举个例子,如果今年向银行借钱的利息为零,那我大概率不会借钱,因为我不确定明年的利息会如何变动。如果银行告诉我未来十年利息都是零,那我大概率会借点钱投资建厂,因为我不用担心未来高额的利息成本。前瞻性指引之所以能在零利率约束下起作用,也可以理解为央行释放了压低“长期利率”的信号。 后世美联储前副主席、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艾伦·布林德在2008年发表的一篇题为《中央银行沟通与货币政策:理论与证据综述》的研究中,对前瞻性指引的作用机制进行了系统的描述——在布林德的研究框架中,前瞻性指引释放出的政策信号包括中央银行对当前政策的解释、对未来一个时期的政策承诺、对未来通胀、就业、产出等方面的展望等,这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是未来的政策利率走向。新凯恩斯主义认为,能够刺激总需求是长期利率,而不是短期利率。 但是长期利率又是如何决定的?艾伦·布林德做了个公式: rt=αn1/n(rtret1ret2…retn-1)et。 简单解释一下,rt代表长期利率,rt代表短期利率,ret1代表市场对未来短期利率的预期,而αn为资金的期限溢价,et为误差项。可以看出:长期利率是由短期利率和对未来利率的预期决定的。 一般来说,短期利率就是当前的政策利率。 但是对未来利率的预期是如何决定的呢?艾伦·布林德又做了个公式: retj=hj(yt,rt,rt,u,πt…,θt)et。 在这个公式中,hj为市场的学习过程,yt为实际产出,rt为长期利率,rt为短期利率,u为失业率,πt为通胀水平……而θt就是前瞻性指引释放的政策信号。 一般来说,前瞻性指引发挥作用的途径主要有四个: 1、前瞻性指引——未来利率预期——总产出。 中央银行通过政策信号来影响短期利率的预期,继而影响长期利率,如果长期利率保持在低位,则会刺激消费和投资的长期性增加,从而达到刺激经济的效果。 2、前瞻性指引——股票等金融资产价格——总产出。 中央银行通过前瞻性指引释放出未来宽松货币政策的信号,就会引起市场投资者对短期利率预期的下降,这会使股票等金融资产价格上升。 根据托宾的q理论和莫迪利安尼的恒常收入效应,金融资产价格上升会促进消费和投资,从而达到刺激经济的效果。 注:【托宾q理论】也称托宾q比率,该系数为企业股票市值对股票所代表的资产重置成本的比值,在西方国家,q比率多在05和06之间波动。 【莫迪利安尼的恒常收入效应】:莫迪利安尼认为,在一定的预算约束情况下,国家过去、现在、未来的收入可以被加权平均:信用制度发达的情况下,人们对于货币的需求会变小,因为并不需要那么多货币;但利率下降到一定水平以后,对于货币的需求无穷大,因为大家会公认利率已经达到最低点,不借白不借;未来货币利率的趋势只会上升,所以应该增加货币的使用需求(说白了就是资金的跨期配置)。 3、前瞻性指引——市场利率——总产出。 一般来说短期利率即基准利率,是市场利率的基础。 从理论上讲,所有的利率都应当与基准利率呈现同方向变化;在中央银行作出政策承诺后,可以使得基准利率在长期内保持在较低水平,从而使其他短期利率也在一定时期保持在低位,进而刺激总需求和实际产出。 4、瞻性指引——通胀水平——总产出。 如果中央银行设定了一个通胀目标,而市场也非常信任央行的承诺。 政策的持续性预期会不断修正公众预期通胀水平与政策目标之间的偏差,使得民众的预期通胀率和央行所作出的政策目标水平相拟合。 只要通胀率保持在低位,在一般情况下,中央银行就不会贸然提高政策利率。只要低利率水平得以持续,对需求的扩大和产出增长就会起到积极作用。 嗯…… 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觉得有种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甚至有种时空错位,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华夏的感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写促成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的那几章里已经写过相关的观点了,这里就不犯忌讳了。) 总之,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前瞻性指引政策的使用方面,在90年代初由于股市和楼市双双泡沫破灭而率先应用这一政策的岛国是失败的先行者,而漂亮国是成功者。 自千禧年初,由于互联网泡沫破灭后,漂亮国经济复苏疲软、失业率高企,美联储将联邦利率降至1%后,又宣布“委员会相信宽松货币政策将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这是漂亮国前瞻性指引的雏形。 但实际上,由于有岛国的失败案例在前,虽然当初漂亮国采用了部分类似于瞻性指引的政策,但其实并没有把这一政策常态化的打算。 真正地把前瞻性指引政策常态化,其实是2008年之后的事情——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美联储将联邦基金降低至0-025%,并宣布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极低的水平,措辞依旧偏模糊。 2011年8月-2012年9月,美联储连续三次使用时间指引,确切地给出了维持低利率政策的最短时间。于是2012年9月,美联储宣布联邦利率将至少在2015年年中之前维持在极低水平。 2012年12月,美联储进一步明确了前瞻性指引的内容,宣称至少在三个条件得到满足时维持低利率政策:a:失业率高于65%;b:未来一至两年的通胀预期不超过25%;c:长期通胀预期保持稳定。 事实上,在08年那次席卷全球的次贷危机之后,以漂亮国那乱到一塌糊涂的国内环境,却依然能够惊爆所有人眼球地每年维持2%以上的gdp增长速度,除了必须要感谢华夏之外,常态化的前瞻性指导政策绝对居功甚伟! ……………… 当然,还是那句话,虽然杨铸是愤青,但他没莽撞到无脑的地步。 之所以让覃鑫邀约包括那位纽约州参议员在内的一票子人,付出了不算小的一笔代价让他们以“意识形态”为切入口,呼吁漂亮国放弃前瞻性指导政策,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随着08年后前瞻性指导政策的常态化,不光是经济,就连漂亮国的一票子企业似乎在迷惘了数十年后找到了主心骨,连锁反应下,漂亮国的侵蚀型公司市值份额增长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连带着漂亮国政府态度也逐渐强硬起来,就连华尔街的那帮子人也时不时地被敲打一两下(2008年以后,华尔街被逐渐敲打和遏制,在行业内算不上秘密,只不过国内民众寻常不关注这个,因此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古早以前的影视作品和都市传说中。)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轨迹继续发展,显然是对杨铸的计划是极为不利的——他的执念虽然就那么两三个,但作为一个愤青,他想要的东西显然更多,但偏偏有些虽然不是执念,但同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按照原本历史轨迹来看,要等到2012年以后才算是时机成熟,因此漂亮国的前瞻性指导政策,对他而言的确是个大麻烦。 事实上,这次让覃鑫暗地里运作,打算以“意识形态”的名义把已经出现雏形的前瞻性指导政策给掐灭在摇篮中,虽然实际上为的是自己,但从表面上,的确是给那帮子犹大一个不算小的人情——这个人情在未来,足够浇灭某些人在大豆期货上吃了大亏所冒出来的怒火。 这里有人可能要问了: 漂亮国的前瞻性指导政策不是以美联储为核心执行单位的么? 而江湖传言,美联储不但是私人企业,更是那帮子犹大掌控着的么? 为什么这事听起来有些前后矛盾啊? 嗯…… 这么说吧,后世的华夏,别说五大行了,就连两桶油里面都有外资的股份,如果你非要较真,那从书面上来看,这些企业的血统的确不够纯正了,甚至你非要说他们是合营企业,乍看之下,也能说的通——但是,是个地球人都知道这些企业听谁的。 同理,美联储虽然名义上是私人企业,但它之所以转私营,那是为了增加运营效率,外加减轻财政负担罢了,你真的会以为一个国家会傻到把命脉中的命脉交给私人? 的确,美联储理事和主席中约有三分之一是犹大,对美联储政策有很大影响力,但就算没有法律和其它机构的约束,这些人远远没有达到控制美联储的程度——再说了,这些人也不一定为自己群体的利益服务,而是为漂亮国的利益服务;要不然,中东那边纠缠打闹这半个多世纪干嘛? 事实上,只要对犹大有所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个群体究竟是血脉民族还是zong教民族,真的很难说的清楚——这种复杂而特殊的群体关系枢纽,导致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如大部分人所以为的那样团结;最起码,这里面存在着十多个持有不同诉求和观点的派系。 偏偏这个群体的一些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举世皆知,而涉足金融的那帮子人在这一方面尤为突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群人其实才是杨铸真正的“得力帮手”! ……………… 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覃鑫才有选择性地把杨铸的部分想法和思路告诉给了吕思思——当然,杨铸的最终目的和核心执行细节自然不会说,事实上有许多东西覃鑫照样不知道,想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饶是如此,吕思思同志依旧被惊得一头冷汗——她知道自家老大向来喜欢玩大手笔,但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的手笔已经大到了这个程度。 联想起之前让铸投国贸涉足cds业务,再把共助网电商业务的百亿美元补贴、与摩根史丹利共同操作期货铜、漂亮国愈演愈烈的零元购、二次爆发的反转基因运动、安然公司跟阿尔法集团的异常合作、大豆期货…… 这一桩桩事情在她脑海里浮现,似乎彼此之间有一些联系,但她却怎么抓也抓不住把这些事情串起来的那根线。 足足五分钟后,混血美女这才一脸沮丧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老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还有,这事到底要不要上报呢? 吕思思内心忽然挣扎了起来…… 正文 第631章 胎教 人与人的境遇各不相同,当覃鑫、李明、林可染、李骏等人正在这个关键时刻满世界飞来飞去累的要死的时候,杨大官人却一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的架势。 ……………… “门前大桥下,游来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听着自家男人一脸认真地抱着本《儿歌大全》在那鬼哭狼嚎,小丫头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已经明显凸起肚子,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一副生怕肚子里的宝宝学坏了的模样。 嗯…… 怀孕至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眼见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马上就要学会踢腿了,在医生的建议下,胎教的问题也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众所周知,天下的父母……不对,是天下的母亲就没有不盼着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的,因此小丫头对此格外重视,还特意缠着在自己心目中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来完成这个神圣而伟大的事业。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一个开局——直到这一刻她才想了起来,自家男人除了包括厨艺在内的一众生活自理能力差的一塌糊涂之外,唱起歌来也是五音不全的。 “赶鸭老爷爷,胡子白花花~唱呀唱着家乡戏,还会说笑话……” “啪~!” “在那鬼嚎什么!臭小子,吓到了老娘的孙子,老娘跟你拼命!”正当杨铸一脸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时,已经成功办理内退,跑过来照顾自家儿媳妇的杨妈一个巴掌甩到了他脑袋上。 所谓一物克一物,别看杨大官人在江湖上有着诺大的名号,人人退避三舍,但在威风凌凌的母上大人面前,他屁都不是一个,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而且随着对自家儿子真实情况有了更真实的了解,杨妈被惊吓之后似乎很有些恼羞成怒,下起手来更狠了。 “什么叫鬼嚎,有那么难听么?还有……打这么重,老妈你这算不算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龇牙咧嘴地捂了捂自己的脑袋,杨铸看着满脸杀气的母上大人,嘴里委屈地嘟囔了一下,最终只能沮丧地把手里的儿歌大全丢在一旁,转而抄起另一本数来。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在一旁捂嘴偷笑的小丫头一眼,杨铸咳了咳,把脑袋靠近了她的肚子:“《曲礼》有云,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 “臭小子,听好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凡是作子女的,都应做到冬天让父母过得温暖,夏天让父母过得凉爽,晚上替他们铺床安枕,早晨向他们问候请安。与平辈相处,不可发生争执,懂了没有!” “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故州闾乡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概,祭祀不为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高,不临深。不茍訾,不茍笑!” “臭小子,听好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作儿子的,出行之前一定要当面禀告父母,回到家里也要这样。出游必须有一定的去处。学习一定要有备忘的记事簿。平常讲话不可在自称中带有【老】字。对于年长自己一倍的人,应当待之如父;对于年长十岁的人,应当待之如兄;对于年长五岁的人,虽可以并肩而行,但仍须略微退后。平辈五人同居一处,应让年长者另坐一席,听懂了没有!?” 看到杨铸很有些撒气似地一脸凶恶地对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讲《礼记》,小丫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当爹的一上来就教这些枯燥的玩意?谁家的宝宝这会就能听得懂这些啊!” 杨铸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对着小丫头的肚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这玩意的确有些死板枯燥了……为父教你一点稍微有趣点的东西。” 说完,把手里的《礼记》一扔,连书本也不找,自顾自地摇头晃脑起来:“昔日误饮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之昏昏逐逐,观世人无一日不醉焉?” “趋名者醉于朝;” “趋利者醉于野;” “豪者醉于声色车马。” “安得一服清凉散,人人解醒?” ……………… 等万清漪下班回到家里时,便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自家的青措妹妹正一脸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强自撑着下巴,专心地与周公做着殊死搏斗。 而自家男人却正在眉飞色舞地对着小丫头的肚子大声朗诵着: “无事便思有闲杂念头否?” “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气否?” “得意便思有骄矜辞色否?” “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怀否?” “时时检点得到,从多入少,从有入无,才是学问的真消息!” 万清漪:…… 作为传统文化爱好者兼杨铸的女人,她当然知道这是与《菜根谭》、《围炉夜话》并称谓明朝三大小品的《小窗幽记》中的“集醒篇”中的一段——事实上,随着这两年华夏传统文化在部分群体中的回暖,这种阅读理解门槛并不高的通俗读本很有些受欢迎,齐鲁的中学生群体中几乎每五人就有一本。 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家男人放着那么多的经典古籍不看,却为毛独独喜欢这种“诸求克己”的小品文? 要是外人知道这个混球最喜欢的书籍竟然是《小窗幽记》,估计会有无数人惊掉下巴吧?——毕竟这货麾下的所有产业,在商圈里向来以进攻性闻名。 已经进入了状态的杨铸显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而是继续摇头晃脑地进行胎教:“童子智少,愈少愈完;成人智多,愈多愈散……” 看见自家男人这幅很有些魔怔的状态,万清漪彻底无语:“喂喂喂,杨铸,这是胎教诶!哪有胎教给孩子讲这些的的?” 杨铸被打断后倒也没有什么不快,摸了摸小丫头的肚子,发现里面的小家伙似乎真的没什么明确反应后,陷入了沉思:“的确,看来这臭小子对这些东西也没啥兴趣,要不……给他讲一段《素书》?”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否定掉了:“不行,《素书》里面的内容太过人情世故,会把小家伙教坏了……再说了,我杨某人的孩子,学那玩意干嘛?” “嗯……你觉得给小家伙讲《资治通鉴》怎么样?那玩意绝对的好东西,老夫一定会把一个个故事拆解的有趣而深刻的!” “只不过,《资治通鉴》里面的故事全部写满了权谋与心计,小家伙这么早就接触那些玩意……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万清漪一头黑线:“大哥,你是不是对胎教有什么误解?” 说完,蹬蹬瞪地上楼,然后从乐器间取了那把曾经在小丫头婚礼上用过的古琴下来,一边调弦,一边鄙夷道:“小家伙现在别说识字了,就连话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你给他讲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书上说了,后期的胎教或许可以读读诗,唱唱歌,在六个月以前嘛……听听纯音乐就好了!” 在这方面是个白痴的杨铸一脸不服:“我杨某人的儿子怎么可能跟一般人一样,小家伙必然是听得懂的!” 万清漪和小丫头齐齐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男人的毫无自知之明彻底无语。 眼见着这货急了,大声争辩起来,一直在厨房里忙着煲汤的杨妈走出来,又恶狠狠地削了自家儿子脑袋一下,客厅里这才算是清净下来。 见到世界清净了下来,万清漪这才调整好心情,左手重压,右手轻挑, “粽、粽……” 一阵并不高亢,但却余韵深长的琴音响了起来。 万清漪弹奏的是《流水禅心》,虽然这原本是一首古筝曲,然而用古琴弹来,不但不失优美,反而更多了几分宁静悠远。 按理来说,胎教应该播放一些欢快的音乐才对,况且杨铸对于佛门很是不感冒,弹这一曲《流水禅心》怎么看都不怎么合适,但问题是……她查过了,些欢快的音乐最好在6个月以后再给胎儿听比较合适,小丫头虽然身体一直比较健康,但为了安全起见,在三个多月的这当口还是以保胎为第一要务,弹奏太过欢快的音乐有害无益。 不得不说,即便是很有一段时间没弹,从小就练习乐器的万清漪底子还是在的,再加上这首曲子本就旋律优美,一曲弹完,哪怕是平日里对传统音乐很不感冒的杨妈都觉得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诶~!清漪姐,宝宝……好像在肚子里动了一下!”原本一脸放松的小丫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摸着肚子满脸惊喜地叫了起来。 “咦?动了?赶紧,让我来听听!” 一众人如聆笙韵,一窝蜂地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地一一把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小丫头的肚子上…… ……………… 晚上十点半。 被小丫头赶出了卧室的杨铸垂头丧气地来到了万清漪的卧室——不就是手上占了点便宜么,又不会真的做什么,那丫头至于防贼似地那么紧张么? 见到自家男人进来,万清漪也是一脸的哭丧,全然没有被“独宠”的欢喜——自打小丫头怀孕以来,杨铸的火力全被她一个人受着,时间一长,她也有些受不住啊! 把校花同学的反应纳入眼底,之前就被败坏了兴致的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求上进!……算了,今晚上饶你一遭,时间还早,给老夫泡杯茶!” 虽然说这世上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被梨坏的地,但杨铸有自知之明,他这不是老牛,纯粹就是一台拖拉机——他又不是毫无怜香惜玉的男人,于情于理,有时候也该让万清漪这块地休耕休耕了。 万清漪闻言,如获大赦,毫不吝啬地给自家男人脸上送上一个大大的香吻后,笑眯眯地挽着自家男人下楼了——只要今晚上让自己歇歇,别继续折腾自己,别说泡茶了,就算拼着指头弹烂,给这混球弹上三小时的琴都可以! 熟练地把杨铸最喜欢喝的蛮枝古树选了出来,万清漪一边引燃橄榄炭,一边趁着这档口跟自家男人闲聊:“陆姐今天找我了。” ?? 杨铸皱了皱眉:“是因为菲菲的事?……算了,我找个时间跟她聊一聊。” 说来也搞笑,从把陆菲菲吃干抹净后算起,也有半年的时间了,但在这一块素来不怕事的杨铸却因为这段时间需要经手的事情太多,而陆文兰也每天忙的天昏地暗,因此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把这事挑开——所谓知女莫若母,他不相信陆文兰不知道他和陆菲菲的事情。 万清漪先是一脸鄙夷地瞅了瞅自家男人,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菲菲的事情,陆姐找我,是税务的问题。” “税务问题?……出什么事了?”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眉毛皱的更深。 要知道,对于铸投商贸这种级别的企业来说,税务无小事,一旦出了什么比较大的纰漏,那就等同于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铸投商贸一直奉行的“不占因果”的金身,就很有可能破了。 万清漪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姐今天找到我,说地税的领导找到她,希望从明年开始,铸投商贸能够接受他们一系列的税务优惠,最终指标降下去——也就是把铸投商贸的纳税额按月逐步降低,最终锁定在31亿/月的水平上,这个数字等同于腰斩2/3。” 杨铸所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看来是地税知道留不住我们,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陆姐的态度呢?” 万清漪表情有些诡异:“陆姐的意思是,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她比较倾向于答应那边的要求,因此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嗯…… 可能与大部分同学想象中的不一样,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大部分地方的地税其实是不希望自家底盘上的企业多交税的,也并不希望每年的税收指标都能如数完成——这并不是在口胡或者开玩笑。 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今年给你下达的1个亿税收指标完成了,上级一看……好嘛,小伙子有干净,有前途,来来来,既然你还有潜力,那么明年继续努力,指标调到12个亿! 要知道,任务一高,就代表着工作量大幅提升;但是国内的一些情况大家都了解——既然只要完成了了90%的任务指标就可以不受责罚,自己为什么要去完成120%的任务?真以为有那么容易进步? 而且,任务指标这玩意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能升不能降的,明年把指标调到了12亿,以后基本上就不太可能重新回到1亿时代! 偏偏每个地区的经济增长是有波动的,今年企业能够大赚特赚,但明年就一定能赚钱么? 未必吧! 如果那些企业一个个的都是愣头青,今年赚了多少就报多少的税,把指标冲上去了,一旦明年经济情况不好,你让人家到时候怎么交差? 所以,做好风控,定一个固定指标,把大部分的任务分摊给那些大型龙头企业,才是上上策(所以知道为什么国内中小微企业的税收为什么查的不严了吧?)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齐鲁出了铸投商贸这么一个愣头青,在杨铸一直坚持的“不占因果”的政策下,即便地税那边三番四次的交涉,但铸投商贸的各项应缴税收每个月该报多少报多少——看着财政收入每年多出来那么一大块,省里面固然笑开了花,但是地税那边却皱成了苦瓜脸。 按理说,愣头青就愣头青吧,虽然指标往上蹿了一大截,而且每年的指标都在被动地往上蹿,但铸投商贸的发展势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想必六年之内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变故——就算到时候出了什么变化,自己那时候也已经大概率不在现在的位置上了,因此地税那边也就咬着牙认了。 但是,已经被迫接受了现实的地税,在沉默三年后,却忽然找上了陆文兰,旧事重提不说,还划定了具体指标,这只有一种可能——随着铸投商贸在辽省、双庆、滇南等地开始了认真的考察和选址,省里面知道铸投商贸总部外迁的事情已经拦不住,地税已经在给自己找后路了。 至于这个后路,其实也很简单。 铸投商贸不是已经在着手开辟纯电商业务,并且旗下也投资了许多高科技产业吗? 那好,根据帝都精神,以扶持科技创新为名义,给你铸投商贸量身定做一个超级优惠的税务减免方案,虽然做不到新企业的那般“三年免税,后两年半税”,但综合腰斩2/3却是没问题的——而且有文件精神做支撑,只要打一个申请报告上去,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省里面不可能不批。 就算一开始会遭受数落,但只要铸投商贸的纳税额减到只有原来水平的1/3,连带着地税本年的指标成为一个案例,即便是到时候铸投商贸把总部迁移出去,地税也能从别的企业身上把这部分指标找补回来——虽然在这个年代,31亿/月的指标依旧是个天文数字,但使使劲,总归还是能完成任务的,总比那将近9亿/月的数字来的强太多了吧? 只不过,这事对于地税甚至省里面来说,都算得上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铸投商贸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好事——向来以愣头青形象示人的铸投商贸之所以到现在虽然小麻烦一堆堆的,但是大麻烦却一个没有,靠的就是“不占因果”政策所带来的金身护体,如果答应了地税那边的要求,铸投商贸固然可以省下来几十个亿的税收开支,但金身也就开始出现裂痕了。 很明显,这种在战略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事情,身为公司股东兼财务部老大的陆文兰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得失,而如今对方竟然表现出一副被地税领导说服的架势,其中的意味就很值得琢磨了。 “这么看来……陆姐还是蛮有人情味的嘛!” 杨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ps:境外的事情不能再继续往下写了,转一转国内场景吧,见谅。 正文 第632章 代班 但凡年关将近,虽然boss们必然有喜有忧,但不管是什么企业,员工们肯定是欢喜躁动——诸如铸投国贸、铸投商贸等头部公司的员工,只怕是早早地就就算好了过几天大约能拿到多少年终奖,以及到时候拿着那么大一堆钱,究竟该去哪里潇洒去了。 按理来说,大华投资的员工们应该更加雀跃才对,毕竟他们本就是由铸投商贸原本最赚钱的投资部剥离而来,而且虽然大华投资只成立了半年不到的时间,但由于在国内开展了大量的abs业务,因此账面上的收益绝对能够吓死一大票子人——既然业绩喜人,年终奖定然少不了,不管是什么年头,大约没有比厚厚的一沓现金更能让员工们欢喜的了。 然而诡异的是,今天的大华投资,所有人都一副屏气敛息的模样,别说如同往日一样寒暄打招呼了,就连正常的交流都不敢把声音稍微放大。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他们摊上了什么事,而是因为…… 大魔王降临了! ……………… 远远地看着噤若寒蝉一票子员工,杨铸很有些无语松开了拉在百叶窗上的右手。 说实话,他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因为小丫头现在需要养胎,而大华投资现在又必须要有人来坐镇,所以跑过来代上个一段时间的班而已,底下这些人怎么就怕成了这幅模样? 这里面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是铸投商贸的老班底了,自己以前在铸投商贸坐班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些人怕成这样啊! 他却忘了一件事——虽然大华投资的主要班底是来自铸投商贸的投资部,但里面同样有不少从铸投私募调过来的精英。 公正地来讲,铸投私募调过来的精英由于在漂亮国这个全球金融中心很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因此业务水平普遍要比那些来自铸投商贸投资部的员工们高上一筹,当初吕思思之所以用近乎逼迫的“二选一”手段把这些精英们调回国内,为的就是发挥带动作用,快速地提升大华投资所有员工的业务水平。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短短四个月不到,这批原本顶着世界名校光环,履历更是鲜亮无比的原铸投私募精英,就很快地征服了那些投资部的小菜鸟,并且在悉心教导下,成功地把这些人的业务水平往上拔了一拔。 在初始的欣喜之后,那些原投资部员工就开始疑惑了——这些动则是常青藤硕士级别的名校精英,看起来一点也不如网上说的那么傲慢啊,不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平日里对待自己等人的态度也满和善的啊! 随着关系的慢慢拉进,有人就问出了这个疑惑,而得到的答案却很令人意外——虽然由于去中心化管理制度的原因,外加这些来自铸投商贸投资部的年轻人性格普遍很好,导致两伙人现在相处的非常愉快,但在一开始,他们这些来自铸投私募的精英们其实是很看不起这些菜鸟的。 之所以在一开始就对这些菜鸟们这么和善,与其说是自己原本的老大吕思思的特意交代,不如说是源于对自家大boss的敬畏和恐惧——几乎每一个铸投国贸体系内的老员工都清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比于更能挣钱、在世界舞台上更风光的自己,铸投商贸那帮子弱鸡才是杨铸的亲儿子,如果自己等人胆敢表露出看不起铸投商贸一系的神情,分分钟就会被拿来祭天! 听到这个答案的菜鸟们,却更加疑惑了——自家那位战无不胜的大boss虽然看起来心思深沉,而且很有些神秘莫测,但自己这些人也曾或远或近地见过他几次,大华投资刚挂牌时,杨铸更是在这里坐镇了三天,相处下来的感觉也没那么可怕啊,你们至于紧张成那样子么? 对于这些算是自己半个徒弟的菜鸟们的疑惑,铸投私募的精英们嗤之以鼻——没那么可怕?那是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位大boss在海外的所作所为。 于是乎,在这些菜鸟的不断缠问下,小圈帮在漂亮国是如何用极端的方法跟铸投国贸打配合的,在非洲又是如何用各种令人发指的手段开路的,当初为了收购斯密斯菲尔德又下了什么套子,杨铸是怎么因为一小点矛盾跟gs集团和德克萨斯州的那位大佬硬刚的等等——包括铸投国贸是如何在短短两年间就“成建制地失踪”了近200名中高管和普通员工,其中甚至还有m6级别的核心高管,都说了出来。 虽然这些铸投私募的精英们对于这些事其实也只知道一鳞半爪,但仅仅就透漏出来的这一点东西,就足够这些菜鸟们脸皮发白了。 偏偏办公室向来是小道消息传的最快的地方——短短一个多月不到,自家大boss在一众大华投资员工的心目中,就从原本的战神变成了一个喜欢狞笑着吃人的大魔王。 如今大魔王亲临大华投资,并且要坐班几个月,你让这些长久生活在温室中的员工如何不战战兢兢? ……………… “杨、杨董,这是大华投资明年的招聘计划……您过过目。”在短暂的惊慌后,人事部的经理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牙关抖的没那么厉害。 要不是大华投资属于管理相对比较垂直的金融行业,又是新挂牌不久,公司预留的人力资源总监这个位置还没人坐上去,他这个人事经理绝对不会愿意跑过来递交人才扩充计划。 杨铸接过招聘计划随意翻了翻,然后递了回去:“把那10%的校招指标抹掉,目前大华投资不考虑应届毕业生——三年之内,我们只向咨询/营销两个领域的资深从业者开放求职通道。” “不、不要应届毕业生?……连211的毕业生都不要?”人事经理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要知道,由于有了数百个各级银行做后备资金池保障,在杨铸的授意下,大华投资现在虽然只锁定了制造业,但步子迈的极大,短短半年时间就投了近百个项目——要知道,这些项目都是需要pe/vc经理去跟的;单从大华投资今年的投钱速度,就可以想象得到明年的人才压力。 而众所知,铸投商贸是有在校人才培养的传统的,截至目前为止,铸投商贸的在岗人员中,约有1/4都是校招而来; 倒不是这些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大学生们真的有多厉害或者多有潜力,而是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相对比较单纯,培养起来后用起来相对比较放心——毕竟在铸投商贸这种大型平台公司里面,在业务已经成型的现在,之前并没有其余行业经验的你,除非做到m3级别以上的管理岗,又实操过一两个项目,否则说到底,你就是个仅仅只是单个细微环节业务精通的普通螺丝钉罢了,离开了铸投商贸,你连毛线都算不上,面对着巨大的沉没风险,但凡脑子没毛病的,自然不会轻易想着跳槽(跟后世的大厂一样,铸投商贸也曾经被溢价挖走一些“想要实现自我价值”的普通员工和基层干部,但自从那些公司发现这些人换了个工作环境和平台基本就是个废材后,铸投商贸的基层人员流失情况明显得到改善)。 想想看,连铸投商贸普通员工都这么看重“纯洁性”,何况pe/vc经理这种相对比较敏感且有规则外油水可捞的岗位?——说实话,要不是pe/vc的职业素养要求比较高,他明年打算极速新招的那150人里面,给校招留出来的份额指标就不是10%了,至少也得20%。 见到人事经理一脸错愕的样子,杨铸正想不耐烦让这货照做就成,但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场面,还是耐心解释道:“明年大华投资的任务更重,pe/vc经理这个岗位的综合素质要求又比较高,我们需要的是能够简单培训一下后立马就能上手的半熟人手,而不是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来缓慢成长的小白!” 人事经理了然地点了点头,众所周知,华夏现在的高校教育水平一塌糊涂不说,教的东西还与社会需求严重脱钩,别说pe/vc这种大学里压根底就没对口专业的项目管理岗了,就连美工这种最基础的技能岗位,那些刚毕业的设计系学生都很难一下子上手——无他,理念思维存在着严重偏差不说,一些最基础的细节和概念,老师都没教过。 只不过…… 人事经理毕竟也算老人了,一些最起码的行业情况还是了解的,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杨董,以咱们国家咨询行业的现有水平……那些干咨询的策划师,除了最顶尖的那一小波,其余的好像也不靠谱啊!” ………… 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咨询/策划在大部分人眼里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高端职业,但凡你能丢出来的一份写着“战略规划大纲”、“xx营销推广案”名字的精美ppt,绝对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而随着华为花费20亿元的天量巨资请了imb专业团队来做咨询后,“策划师”这三个字,在大众心里简直就成了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但凡真正接触过咨询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一行说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或许过份,但说他们在大部分领域是让客户在交智商税,却是毫不为过——imb/埃森哲在it产业规划领域,麦肯锡在大公司组织架构领域、波士顿在部分行业的战略规划领域固然很有一手,但在各自的其余方面,就真的只能说一般了; 这还是世界头部咨询公司,至于美世、贝恩、9k什么的就更加不堪了——要知道,要想真正了解一个行业至少需要持续深耕十年以上,了解了这个行业的所有环节和猫腻之后才有可能在详细调查客户的实际情况后量身定制一个有针对性的诊疗方案,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全能的超人?(这里点名吐槽麦肯锡和9k,在中国区乱跑的基本上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小菜鸟,数据分析虽然做的不错,但给出来的解决方案简直是狗屁不通,偏偏还装出一副专家的模样,据说9k还割自家员工的韭菜,差评!) 你要知道,上面说的这些公司都是世界知名咨询公司,连他们都只能说“寸有所长”罢了,而此时国内的咨询公司虽然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里面也有一些野路子的公司其实也不错,但整体水平相较国外而言甚至更低,其中的水份可想而知了。 事实上,国内的咨询服务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颇有市场,刨去许多企业是盲目崇洋以外,一方面是企业的确需要听取不同的声音和建议,用以走出自己的信息茧房;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由于内部情况复杂,许多大企业的高管需要借用咨询公司这个外面糊着金色的“专业”二字招牌的第三只手,来堵住别人的嘴,最终实现自己的真正目的(本书前面稍微描写过一些相关内容)。 也就是说,许多方案之所以能最终通过,本质上是因为这些方案其实是根据那些高管或者老板的意思来写的——所以如果你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国内能活下来的本土咨询企业,绝大部分都有一个高情商的老板或者md。 总之,当前国内咨询行业的从业人员,不管其名片上写的职级再怎么唬人,但是水分含量至少占一半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人事经理很担心自己要是按照自家大boss的意思全部从咨询/营销领域里招人,到时候出了一堆子纰漏,连带之下,自己怕是要倒大霉。 看着人事经理不自然的表情,杨铸自然知道这货在担心什么。 事实上,他绝对比眼前的人事经理更明白当前国内的咨询业是个什么情况。 但没办法,作为重生者的他,悲哀的发现……对比于后世,反倒是现在的咨询行业从业者综合水平更高些。 毕竟后世的一大堆公司虽然挂着“策划”、“咨询”的名头,本质上更多的却只是从事一两个细微环节的解决方案,甚至只能做一些最粗浅的执行——后世所谓的“策划”,90%以上最多只能叫做“创意”或者“文案”。 反倒是现在的咨询策划,虽然大部分综合水平并不算很高,但由于当初是被华为的案例忽悠入行的,因此在野心勃勃地自学和摸索之下,知识体系远比后辈们来的更全面,思维逻辑也更宏大些。 咨询领域都是如此,营销领域就更不用多说了——后世的营销人员跟互联网大厂的普通员工情况比较类似,更多地是依靠平台去收集信息、沟通和销售,由于跟客户面对面的机会大大减少,其市场下沉能力和项目沟通能力严重退化,跟现在那些充满着狼性的营销人员之间的执行力差距,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说句可能让人不舒服的话,由于市场已向平台化转换,现在城市里大部分行业的从业者,不管你再自命不凡,在老板眼里都已经变成了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螺丝钉,二三十年前的那种不可替代性,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 ……………… 心中略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杨铸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事经理,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现在咨询行业的从业者很少有人的实际综合能力能够满足pe/vc经理的要求,我也知道现在国内稍微有些经验的营销人员都是些喜欢走野路子的老油条,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你钻漏子。”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pe/vc经理不是一个人单独作战,而是一个策划一个营销组队共同管理项目呢?” 组队? 人事经理想了想,由于职业特性的差别,如果两人组队的话,倒是可以在性格上形成有效的互补,但是…… 人事经理咽了咽口水:“杨、杨董,可是……这些投资项目的跟进和管理协调,执行力固然重要,但说到底还是要考验pe/vc经理的业务水平啊,这一块短板不解决,咱们就算派10个人去组队,也是白搭啊!” 杨铸笑了笑:“你调来大华投资也有半年时间了,该熟悉的情况也应该熟悉的差不多了,你也应该知道咨询行业的策划和pe/vc经理的大部分工作其实在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么你说说,两个职位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听到大boss竟然把策划和pe/vc经理相提并论,一直对咨询行业很有些偏见的人事经理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嚷嚷道:“那些干咨询的哪能跟咱们的pe/vc经理相提并论啊——虽然两者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分析数据和写方案,但咱们的pe/vc经理虽然有更高层兜底,但依然是要对项目锁责的好不好,跟那些只需要耍嘴皮子的,方案失败后拍拍屁股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策划压根底就不是一码事!” 说道这里,人事经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杨董,你的意思是……?” 杨铸笑着点了点头:“投资行业是一个极为残酷的行当,不算铸投私募,从铸投商贸成立投资中心开始算起,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也是时候把你们放出鸟笼了!” “因此,我决定,开春以后,大华投资取消【上级兜底】模式,向国外同行看齐——也就是说,上级领导虽然依然有建议和监督的义务,但不再为下属的错误买单,最多只承担20%的连带责任。” “所以,即便我们大量招聘新人,上岗前的培训时间最多也只能预留出一个月来,但是这些新人在两两搭配之下,再辅以项目锁责制——事关自己的真实收入和饭碗,再有具备强大执行力的营销从业人员在一旁辅助,我相信,那些从咨询行业跳过来的策划,绝对不可能再胆敢靠着一脑子的yy乱写项目方案了!” 取消“上级兜底”模式,转而向国外同行看齐?? 人事经理脸色有些发苦——得,消息一传出,大伙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指不定现在就得开始物色未来的心理医生。 国外的pe/vc经理虽然是人人羡慕的高收入群体,但这是建立在每周80-100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的基础上的,而且还伴随着巨大到令人崩溃的精神压力,欧美那边因为想要对抗那巨大的压力跑去玩极限运动、多人运动、甚至xd的pe/vc经理不知凡几。 而且他完全可以想象,一旦开始彻底锁责,用不了半年时间,在巨大的工作压力和令人眼红的个人收益刺激下,大华投资原本与同行们截然不同的和谐办公室关系将会当然无存,那些平日里喜欢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同事们,也会逐渐变成一个个为了个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利己主义者。 看着人事经理眼中浓浓的忧色,杨铸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铸投商贸的企业文化是我制定出来的,而大华投资严格说起来也是铸投商贸一系,我怎么可能自己去破坏自己当初定下来的东西?” 说着,杨铸慢悠悠地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国外的pe/vc经理之所以压力那么大,一些人的手段那么极端,说到底还是因为手里的项目太大,个人利益也太大而已——从明年开始,大华投资专注于投资预算并不高的小项目,既然从项目里能获得的个人利益有限,只要控制的好,有些事情就绝对不会变得那么糟!” 从根上解决问题? 人事经理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每一个在铸投商贸工作超过一年半的人都会把公司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破坏这种截然不同于其他公司的良好氛围。 发现自家的大boss其实挺和气,人事经理想了想后,壮着胆子问道:“可是杨董,大华投资现在跟数百个各级银行有着合作协议,其中更有包含宇宙行在内的163家战略合作伙伴——如果明年只投小项目的话,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众所周知,任何金融衍生品想要流通进各个环节,都需要一个靠谱的真实项目做源头——abs也是一样,如果大华投资明年投的全是小项目,那些银行手里面的钱得不到有效流通,自然不会乐意,时间一长,甚至会影响彼此的合作关系。 杨铸笑了笑:“单个项目虽然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啊……忘了告诉你了,你招聘方案上的数字改一改,既然这些新人是要两两组队,那明年至少要招500号人才够!” 500号人? 那不就是实质上要招250个pe/vc经理岗? 看着一脸不太确定的人事经理,杨铸摸了摸下巴:“就算那些新人再废材,两两组队下,一组负责两三个乡级项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乡级项目? 自家大boss是想把人下放到农村那边去负责乡村建设项目的投管? 人事经理嘴巴忍不住o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铸…… 正文 第633章 您老先别急着投身教育界啊! 年底是华夏人跑关系、维系人情来往的两大黄金时间段之一。 而随着杨铸在大华投资坐班的消息传了出去,短短三天时间里,公司里面积颇为不小的三个接待室里就挤满了社会各界的送礼人士,即便是前台腾出了好大一瓶办公区,并临时加了数十个椅子,也依然显得有些不够用。 没办法,即便是那些算不上深度合作伙伴的企业知道自己压根底就没资格送礼,故而很自觉地没来;但仅仅只是那些战略合作伙伴以及一级合作企业的代表,就足够行政人员忙的焦头烂额了。 “不好意思,杨董现在手头上正有非要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要不,您先移步会客室稍等一下?等杨董忙完,我第一时间通知您。”漂亮的前台小姐姐一脸歉意地看着眼前这位衣着不凡的中年人,然后温柔地把手中的登记本递了过去。 作为公司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前台小姐姐自然知道自家大boss现在压根底就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而身为永远第一个来到公司开门的人,她自然也知晓那位杨董今天压根底就没接见过任何一个人——自家boss的态度很明显,要么你把礼物登记后放下,然后转身就走;要么你就慢慢在这熬,看你能耗多久。 反正一句话,礼物可以收下,但趁机攀交情就免了。 来自某个大型企业的中年人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彻底人满为患的接待室,眼中露出一丝无奈,身为副总的自己亲自过来送礼,绝对是做足了礼数,按理来说就算对方再忙,也应该抽出一点时间来跟自己寒暄两句,至不济也该把自己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里等候,而不是跟一大堆人挤在一起。 但无奈那尊大佛太过凶猛,属于世界级的大佬,平日里谈笑风生或者硬刚的人物,都是那种跺跺脚地球抖三抖的大人物;因此别说自己区区一个华夏民企的副总了,就算自家公司的董事长亲自过来,也未必有资格让人家亲自见上一面。 一种不轻不重的失落感在心中闪过,中年人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轻轻道了声谢,然后就在行政人员的引领下,提着一个外观颇为低调奢华的袋子,朝着接待室走去。 目送着那名中年人离开,前台小姐姐照例把对方的信息录入系统后,一抬头,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满脸温和笑容的老者。 “先生,您好,请……” 前台本想照例来上一通话术,却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位老者隐隐有些面熟,闪电光火之间就想起了对方是谁,当下脸上立马露出热情的笑容…… 于是,半分钟后,在一大堆屁股都做麻了的企业代表的惊讶眼神中,那位长得非常不赖的前台小姐姐用一种颇为谦卑而热情的态度,把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引到了ceo办公室门口。 看着老头毫无阻碍地进入那道自己一众人等翘首以盼了半天的大门,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那人,是谁? ……………… 温老进入杨铸办公室的时候,仿佛没有察觉这货刚刚把手提电脑的屏幕合起来似的,反而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下对面桌子上那个如同玩具似的乌龟壳和散落的六枚铜钱:“杨董,好雅兴啊!” 已经热情迎过来的杨铸哈哈一笑:“年底了,没什么事,闲着无聊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对了,温老,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温老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热茶,道了一声谢后,很自然地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在沙发一角,然后呵呵一笑:“昨天晚上回来的,年底了,我这个独立董事兼特别执行总裁,总归是要回来述职的嘛!” 杨铸嘻嘻一笑:“瞧您说的,独立董事又不需要述职,而您的那个特别执行总裁其实也就是个临时职位罢了,发一份工作总结回总部就成,至于费那么多精神从双庆跑倒泉城么!” 温老摇了摇头:“这一遭,是必须要跑的——杨董,我这次回来,是打算辞去在铸投商贸的所有职务的,不过万助理说这事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什么!?您打算辞掉独立董事和特别执行总裁的职务?”杨铸一脸的惊诧。 温老笑了笑:“以铸投商贸现在的经营状况,我其实帮不上什么忙,拿着独立董事的工资,委实是受之有愧;” “而且现在城口那边的实验摸索已经告一段落,我那个特别执行总裁的职务,也该撤了!” 打从温老一进门叫自己“杨董”,而不是以往惯称的“小杨”,杨铸就觉得今天的温老有些异常,而眼下温老这幅温和到近乎有些释然的神态,更是让他感觉到不对劲。 但凡对温老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人家后世虽然总是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在60岁以前,他的性子有时候其实是火爆的——尤其是面对着自己这种“大资本家”,他老人家可是一直抱着一种提防态度的,平日里可不见他对自己说话这么温和。 “温老,出什么事了!?”杨铸沉声问道。 温老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杨铸,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叹,略一沉吟后,笑了笑:“明年我就会作为人才引进到华夏人民大学去任教了——当老师的,身上挂着企业的职总归不太合适。” 华夏人民大学? 听到这个名字,杨铸隐约有些淡忘的回忆重新涌了上来。 “去当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的院长?”杨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毕竟他重生之后,许多事情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你知道?”温老颇有些诧异地看着杨铸,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正在海外疯狂作妖的年轻人,竟然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事。 杨铸挤了挤嘴角,算是笑过了,然后继续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一直致力于农村模式实践和探索的温老是因为华夏经济体制改革杂志社打算进行商业化运作,双方分道扬镳后,由于缺少资金支持,迫不得已下,温老才进入华夏人民大学任教——而当初他唯一提出来的条件,就是在学院里建立“华夏人民大学乡村建设中心”这个校属二级机构 但问题是…… 这一世的温老,轨迹已经发生很大的改变了啊,有了铸投商贸的支持,温老带的那几批“晏阳初私立乡村建设学院”的学生,至今依然在西南各地的田间地活跃着,而温老本身更是加入了实验小组的决策建议层,毫无顾忌地在城口尝试他一直设想的那些模式。 既然没有出现资金的困扰,手底下还有一群铸投商贸的精英听他调度指挥,他老人家怎么又想着跑去人民大学任教呢? 看着眉头皱下来的杨铸,温老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眼前的年轻人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瞒他也没用,反而会使得彼此的关系疏远。 想了想后,温老决定实话实说:“城口实验的客观效果虽然总体上比较令人满意,但由于口罩事件的原因,中间却出了不少的纰漏,于是不少人质疑这次实验中采用的一些模式,是否具有普适性。” “当然,实验毕竟是实验,一套成熟而可行的模式,必然需要经过千锤百炼和不断修正,因此在这次实验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预计不足和纰漏也属于正常,故而上级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但问题是……有人跳出来说,城口这边的实验之所以成功,至少有一大半的功劳应该算在铸投商贸的大力支持上,因此,一个城口的成功,并不意味着双层ppp模式的成功。” “对于这种质疑,实话实说,我很难反驳,毕竟城口的成功的确跟铸投商贸的全力支持有着不容置驳的关系——尤其是口罩事件发生后,要不是铸投商贸旗下的山城食品、山城物流、众筹网、以及中欧跨境电商项目的协同扶持,城口县下半年的gdp肯定会腰斩。” 说到这里,温老脸上涌出一丝苦笑:“小杨,虽然我和你知道,从根子上来讲,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如果没有双层ppp模式去大幅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村民的参与积极性、规避环节衔接风险,就算铸投商贸给再多的扶持和机会,那一众项目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运转起来。” “但问题是……那些人做了数据统计啊!” “那些人的数据里,每个项目的资金投入、产品产值、渠道依赖、销售回款等内容,都记录的极为详实,偏偏关于交易成本、经营损耗评估、产业隐形成本降低预估这一块,却只字未提——单纯从表面数据上来看,这场实验完全可以称为铸投商贸的个人秀,毕竟从金融到组织再到生产销售,铸投商贸旗下的各个机构的参与环节高达70%,而且发挥了不可轻忽的作用。” “然而你我都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看的!” “但是……” 说到这,温老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杨铸却是笑了笑:“但是领导对于这一方面的认知显然没有您老那么深,再加上某些智囊团成员在那里煽风点火,于是领导就认为双层ppp模式其实不具备内生普适应和抗风险性?” 温老表情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然后在那沉默不语。 但凡干过项目或者做过企业核心高层的,都知道,那些看起来客观无比的数据,其实充满着欺骗性,如果你真傻到完全依托数据去做经营决策,最多三年,肯定坑的你爹妈都不认识——后世的电商品牌之所以生命周期那么短,纯电商企业之所以发现路越走越窄且生存那么艰难,“大数据思维”和“过于依赖数据”的锅至少要背一半。 你要相信一点,行为数据虽然真实,但永远只是事物的表象,如果你在尝到甜头后将其奉为圭臬,那这玩意只能如同肾上腺素似的,让你自然老死的更快; 对比而言,反倒是那些隐藏在行为数据背后、那些与效益无法直接挂钩、甚至无法被量化的信息,才是真正的重点和深层次推动力——比如柔软的工作氛围、比如企业文化、比如个人价值实现、比如上升渠道设计、比如情感寄托点、比如有效沟通机制等等…… 当然,上面说的是企业,对于地方经济而言,那些看不见或者无法体现在数字上的因素其实远远比所谓的gdp数字或者产值、销售额来的重要且深远——就拿大家最熟知、也是大企业最看重的“营商环境”来说,里面涉及到的看不见的、且无法被量化因素,又何止十个二十个? 而双层ppp模式,在杨铸看来虽然依旧存在一些弊端,但总体来说,对于非经济发达的地区而言,在当下却已经是最优解了——最起码,在执政者保持最起码的初心情况下,它能够通过利益共享的模式,在诸多环节领域达到“破冰”和“破壁”的效果,从机制上最大限制地降低交易成本和减少环节流通摩擦。 虽然当下的华夏依旧处在一边学习,一边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但是,杨铸不相信那些领导连这些问题都没有概念;因此,温老的努力被否定的真正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当下很有些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好的经济模式就是用无限接近于零的成本去吸纳资源和转移成本……温老,看来【城市派】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啊!” 温老闻言,表情更加忧虑,叹了口气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广义的“城市派”,就是坚持走快速城镇化路线的那帮子人,他们笃信,只要华夏的城镇率达到或超过70%,并充分发挥其综合虹吸效果,就能帮助华夏快速地完成工业现代化,让华夏这个古老国度迅速赶上甚至超过西方世界的平均工业和科技水平。——虽然重生而来的杨铸并不完全赞同这一观点,但也不能就说他们的思路错了。 而狭义上的“城市派”,大家应该也能猜得到——总之,只要把、“土地财政”、“地产”、“金融”、“惟gdp”这几个关键词串在一起,就知道个大概了。 很显然,既然杨铸前面加上了那一句,他所指的就不是广义上的“城市派”,而是后者! 要知道,万物皆有度,城镇化所带来的综合虹吸作用固然有利于华夏快速提升自己的经济水平和工业水平,但如果无休止、甚至恶意地从农村吸纳人力和财力资源,并向其转嫁以粮食为主的生产资料成本(粮价)的同时,还要人家承担蓄水池的责任,那就过了——不管是90年代出现的“城乡二元化”态势和逐渐空心化的农村,还是后世越来越高昂的城市生活成本和工作压力、高达30%以上的废遗楼盘、经济萧条下内循环的进展不顺、以及以农业为源头出现的种种三产链条“连锁生锈”现象,无不证明了过度侧重城市利益所带来的隐患。 ……………… “温老,不要那么灰心嘛!虽然我知道你之所以想要投身教育界,是想把自己的一些理念薪火相传下去,并且鼓励更多的年轻人投身于乡村建设和新农业,但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您晚个几年,等到有了更多具有说服力的案例之后,再去当老师,效果是不是更好?” 一老一小各自沉默了一小会后,杨铸忽然抬头说道。 “嗯?小杨,你这是什么意思?”温老有些不太明白杨铸的话。 杨铸嘿嘿一笑:“温老,您好歹也摸索了那么多年了,带过的学生和团队更是不计其数,实话实说……您觉得以咱们国家现在的情况和主流价值观,你让人民大学的那些天之骄子投身于农业,并且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 温老闻言,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要知道,不比后世,现在的国内,人人都向往城市生活,能够成为一名在写字楼里坐办公室喝咖啡的小白领,是绝大部分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与此对应的是,“农民”、“农村”成为他们价值链的最底层,甚至许多年轻女性羞于提起自己的农村出身,明明都是玩泥巴长大的,非要张口闭口地“俺们城里人”。 想想看,连普通年轻人都是这样,更何况华夏人民大学这种全国重点学院的学生?——人家寒窗苦读十余年,把自己卷成了鱼干才考上了这么一所名校,可不是为了毕业以后再回到老家耕田的。 农村里的孩子固然想要奋发图强,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来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那些长在城市,对于农村有些许好奇的学生同样不怎么适合从事农业——温老以及他的伙伴们其实带过不少来自城市的学生,但必须承认,大部分城市学生非常娇气且耐不住寂寞,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拿到实习报告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少女学生更是扛了不到三个月就中途跑掉(当初温老是以项目实习的名义朝各个院校征集志愿者的)。 事实上,这种情况要等到2012年,在西南大学成立了“西南大学华夏乡村建设学院”,温老去当了学院的执行院长后,这种情况才有了明显改善——后世践行温老理念的那些学生,大部分都是从2012那一届开始的(当然,之前的也有,最起码2010那一届的研究生里,就有某位来自豫省的女学生成了温老日后的骄傲之一。) 见到温老不答话,杨铸颇有些恶趣味地嘿嘿一笑:“所以说,现在与其把大部分希望寄托在那些所谓的名校生上,不如趁着各地的农校毕业生尚未全部消散或转行,把这些真正吃得了苦,又技能对口的精英收拢起来,为您老的梦想夯实基础——实话实说,在农业这一块,那些农校毕业生比那些狗屁不是的名校生强的太多了!” “虽然我承认,您去当老师,只要环境合适,舆论传播效果的确不小;随着时间发酵和民众意识的觉醒,也能起到不可忽视的鼓励和带动作用;但人毕竟是趋利的,理想再伟大,但到了真正决择的时刻,总归还是得屈服于现实;” “因此,与其您老拼上一腔热情,在讲台和镜头面前高声呐喊,倒不如先花上几年时间,等新农业的商业模式跑通了,把从业人员的收益提上来了,基础商业环境奠定好了,成功案例多如山了,到时候您再去讲台上振臂一呼,想必有的是无数热血青年应声而动!” 温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小杨,你的意思是……?” 杨铸笑了笑:“老李头早就抱怨希望农业科技公司的杂活太多了,又要搞科研又要搞技术推广,还要配合铸投商贸这边搞一大堆的农业项目;” “所以呢,我就想着,干脆与希望集团成立一家新公司,让希望农业科技公司只保留技术研发和产品生产的主业,其余的业务全部剥离出来交给这家新公司;” “所以,你愿意成为这家公司的ceo么……温总?” 听闻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温老短暂地欣喜之后,眉宇之间却有更多的疑惑。 “小杨,我想知道……为什么!?”温老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相信杨铸听得懂自己问的是什么。 看着杨铸立马张口,温老一摆手:“别拿你看过我几篇文章后就很欣赏佩服我这种话来搪塞我——你好歹也是身家数百亿的风云人物,别把自己说的像一个刚出校门的热血青年似的。” 杨铸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就是真实原因啊! 怎么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杨铸起身走到办公桌面前,把那只龟壳拿了过来,将六枚铜钱塞进去胡乱摇了一番后,一抛…… “嘿嘿,【火雷噬嗑,市狱有罚】——温老,这就是我的答案!”杨铸装模作样地拢了拢那几枚铜钱,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 温老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欠欠的年轻人,喷他一脸吐沫的冲动难以自已地从心里升了起来…… —————— ps:什么情况,平常能见到1票就需要阿弥陀佛了,昨天怎么就忽然猛增50月票? 话说你们该不会是见到我上一章小小地开启了吐槽模式就兴奋了吧? 告诉你们,死心吧,为了安全着想,我在书里是不可能轻易对现实中的企业开喷的! 不过马上就要月初了,为了本书的数据不至于那么惨淡,求求诸位老师和同学在月初的时候贡献一波票票呗! 正文 第635章 还好,还好! “知道么,与大众想象中的不同,真正的大鳄,追求的是【确定性】,是无风险的收割金融市场那些赌徒的钱——虽然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通过多个市场的对冲操作来实现。” “而现在的我做的事情,本质上就跟当初的索大鳄一样,是在通过多个市场的对冲操作来提高确定性;” “而我的最终目的也很简单……我需要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大大的血肉,用于补充自己的体能,以及喂饱我身边的那一群鬣狗!” 品酒室里,杨铸淡淡地看着吕思思,如此说道。 …………………… 嗯…… 自从98年东南亚金融风暴以后,索大鳄的名字算是彻底响彻全球,更是瞬间拥有了无数脑残粉——不管你对他的感官如何,都必须承认,他玩的那一手动静真的有够大。 但诡异的是,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依旧很少有人能把索大鳄狙击英镑泰铢的过程和逻辑讲清楚;网络上相关的文章虽然多如牛毛,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那么一句话……“花大钱砸盘,一股脑做空,于是空单盈利了” 对此,杨铸只能呵呵。 要是真这么简单,谁都能做大鳄了。 而实际上,索大鳄之所以能做空一个国家的货币,本质上还是他把“对冲”两个字做到了极致——对冲的强大在于,只要资金足够雄厚且先手控盘,那他就可以处于不败的地位。 因此,在了解索大鳄是如何做空泰铢之前,我们大部分人需要先理解对冲基金对冲的底层逻辑,才能真正看得懂这其中的猫腻——毕竟,杨铸的某位前辈曾经说过,这世界上999%的人其实对于经济和金融,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要了解索大鳄的“对冲”手段,就不得不先讲一讲大型游资机构传统的对冲手法,否则大伙很难理解其中的猫腻所在。 一般来讲,大型游资机构传统的对冲手法主要分为三个步骤——即“现货市场控盘”、“期货市场反向操作”、“现货市场与期货市场的对冲式建仓”。 ……………… 第一步、现货市场控盘。 假如你是一个资金超级雄厚的机构,我就称你为【庄家】好了,现在有一样东西,数量有限,且不管用途,你该如何利用它盈利?——这东西可以是某支股票,或是黄金、白银这类贵金属,亦或是郁金香,甚至是一些农产品,亦或是比特币。 为了方便大家代入,就拿后世大家曾经最关注的大豆为例: 假设现在大豆回到一年前2800元/吨的价格,偏偏你手里面又有资金无数,你该如何利用它来盈利? 你要实现控盘,炒作它把它炒到高价很简单——你只需要不停地买买买。 好,现在几乎所有的大豆都在你手里了,现在你要在这市场上决定它的价格很容易,因为所有大豆都在你手里,你只要不卖,这市场上就没卖盘,你只需要自己挂一手卖单,再用自己的钱去成交——也就是把左边口袋里的钱,放在右边的口袋里。 ok,只要你动作大一点,就会看到市场软件分时走势上瞬间把价格抬上去了——打比方现在大豆是1000美元,你在1万美元那挂一手卖单,然后自己拿着1万美元去成交,然后全世界就会看到分时走势上大豆从1000美元瞬间涨到1万美元,翻了10倍。 这样看的话,你只用了1万美元左手换右手,就让自己的账面总资产翻了10倍。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要引出当今资本市场所采用的边际成交价定价机制。 当今资本市场的定价机制是怎样的呢? 理解上述情况要从全世界一直沿用的资本市场价格决定机制说起。 你在软件上所看到分时走势连成的线,都是每一分钟的最后一手的成交价连成的线,并且是跟成交量是无关的,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最新价格是边际价格,是最新一手的成交价。 所有你能想到的资本市场的价格决定机制,不管是股票、贵金属、外汇、期货,乃至是房地产市场,都是按最新成交价来定义最新市场价——也正因为这样,成交里面买盘与卖盘是必定恒等的,有多少买入量就必有多少卖出量。 那价格是怎么涨上去的呢? 就是因为这个价位的卖盘已经满足不了买盘,就好比某只股票现价是10元,想买的人有10个,但卖的人却只有9个,当成交了了9单后,还有一个买盘成交不了,如果他想要成交,只能去到更高价位寻求卖盘,例如去到101元那里——而他如果这么做,就会看到最新成交价是101元 反过来,跌的原理也类似。 总之,多空双方力量孰强孰弱决定涨跌,而非真实的彼此需求。 要知道,现实中作为大庄家的你,其实并不需要完全把所有大豆买下才能控盘——你只需要明白,当你不停买入大豆的时候,其价格就会很容易推涨,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而随着你不断的买入,你只要不卖,那么市场上潜在卖盘就会越来越少。 偏偏潜在卖盘是随机分布在现价上方的,卖盘越少,那就意味着卖盘分布的越稀疏,不同卖盘之间的间隙越大,这时候制造波动所需要的资金越少,或者说同样的资金所能制造的波动越大(当然,亦有可能这些卖盘大部分集中在某个区域,但这就意味着这区域上方的卖盘会更加稀疏,形成类似【真空带】,只要价格涨破这个区域,那就意味着这区域的卖盘被吃光了,上面的卖盘会非常少,于是会非常容易涨。我们可以把这区域称之为【压力位】。一旦突破压力,就会打开上涨空间)。 所以,当你控盘的时候,随着你持仓的增加,大豆价格会越涨越好涨,越涨到高位,继续推动上涨的成本会越来越低。你的主要成本是集中在下方。 如果你有耐心,你甚至可以定一个铁则,只等到价格下降到某个位置的时候你才买入,这样的话价格每次回来,你的持仓就会增加,于是上方潜在卖盘越来越少,于是下一个上涨浪幅度会更大。 回到刚刚的大豆市场,因为所有卖盘只能出于你的手,你只要不卖,市场就没卖盘,你想把价格打到多高都可以。 然并卵,就算你把价格打的再高,打到1亿元也好,那也只是盘面的浮盈,乍一看你的资产价格翻了很多倍,但要实现真正的盈利,就必须把你手上的大豆全部套现了——这才是最终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尝试把自己所持有的大豆抛出套现的时候,可能会面临一个状况,就是……无人接盘。 而买盘不足的时候,根据上面讲述的原理,你硬是抛售最终会导致价格大幅下滑,到头来你却没赚多少,甚至还有可能买盘实在太少,跌破了你的成本线也都还没完全清仓,这时候你甚至有可能亏损。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让自己实现零风险盈利呢? 虽然现货市场的控盘优势在于随着持仓的增加,推动价格上涨的成本是不断递减的,但对于大型基金来说,只在单一现货市场上操作是无法实现零风险盈利的——毕竟,你是无法知道现在抛售的话,是否有足够的买盘和接盘的人,但即使刚开始有人接盘,随着你仓位越来越小,你的控盘能力是不断削弱的,于是你可能会面临一个情况是,清出不到一半的时候,之前接盘的人也跟着卖出砸盘。 所以,那些大庄就会开始思考,有没有一种方法,在不丧失控盘能力的前提下,实现利润锁定?————请记住这句话,只要你愿意去研究和总结,你就会发现庄家所做的大部分动作,很大一部分都是围绕着这句话来进行。 于是乎,一个金融衍生品市场就走入了他们的视野……那就是【期货】。 庄家就是通过在现货市场控盘的同时,在期货市场反向操作来实现利润锁定,我们称之为“对冲”。 ……………… 第二步、期货市场反向操作。 期货的起源众说纷纭,已经无从考证了,它诞生的初衷是拿来规避风险的。然而期货市场又是风险最大的市场之一……为什么呢? 因为它其实是一种远期交易合约,是用来套期保值的,就是买卖双方在约定的时间以约定的价格交易,不管这期间这交易品种的市场价格怎么变动,买卖双方都必须按原先约定的价格来交易——这个交易在术语上被称之为【交割】。 于是同个交易品种的期货市场往往以交割日期来分类,例如大豆期货价格,有分5月交割合约6月交割合约、依次类推。 然而现货市场的总流通盘是有限的,例如大豆、贵金属等,它们的总量就这么多,总流通盘不可能超过实际现货数。 期货市场却不一样,理论上讲它的流通盘是可以无限的,只要有新的合约签订,那么它的流通盘就会扩展。 那期货又为什么成为风险最大的市场之一? 首先,这是由期货价格的决定机制所决定的。 我们在期货软件上看到的分时走势,其实是做买(做多)与做卖(做空)双方签订的最新合约交割价格。 而好死不死,期货交易平台的交割时间是统一的。 例如大豆5月交割合约的最新价格,就是买卖双方最新签订的、在5月份交割的最新成交价,就是这每一分钟的最新成交价,连成了线,形成了我们所看到的分时走势。 其涨跌原理就跟前面章节讲述的现货市场价格涨跌原理一样:首先一个合约是否成交,是要看多空双方是否同意按这个价格在5月份交割,一但合约签订,也就是期货市场的成交,买卖双方互称对方为“对手盘”。 那期货价格怎么涨上去呢?就是当现在最新的5月份交割的合约价,想要在这个价格签5月份买入的人或资金盘比想要按这价格签5月份卖出的人或资金盘多,那么期货合约价格就会上涨,因为成交完之后,有一部分买方找不到对手盘,他们想要成交的话只能再更高的价位寻求对手盘成交(也就是签订合约),当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就会看到最新期货价格上涨。 反过来,期货价格跌的原理也类似。 注意到没有,这个涨跌过程是跟现货价格无关的,理论上讲不管现货价格怎么变动,最终决定期货合约价格的是参与到期货市场的人或资金盘,它甚至有可能跟现货市场价格反着走。 这么看的话我们的风险点在哪?既然我跟卖方约定了5月份按约定价来交割,那接下来期货合约市场价不管怎么变动,我跟卖方的约定不会因此改变啊,那为什么期货成了风险最大的市场?我是如何在这样情况下亏损或盈利的? 这是因为期货市场上有另外一个操作,就是在交割前【平仓】。 要理解平仓,我们还是回到早期期货市场刚诞生的时候。 假设你在当时签订了一个郁金香5月交割,的期货合约,你是做买(做多)的一方,合约上约定的交割价是每吨1000元,交割量是10吨,也就是你到了5月份交割日,你要准备好1万元的现金。 然而,在你买入后没多久,人们对郁金香的价格预期非常看好,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签订5月份买入交割合约,也就是期货市场上做多的资金盘非常多,比做空的要多很多,于是郁金香期货5月交割合约成交价节节攀升(注意这里说的是期货合约价格,不是现货价格,现货价格有可能反着走),现在最新的合约成交价去到了1200元每吨。 于是……你就会想,既然你手头上有一个按1000元交割的买入合约,那为什么不直接转手赚个差价呢? 你只需要这么做:你自己再开多一单,只不过这次是做相反方向,也就是做空;你只需找一个想买入的人签一个5月份交割卖出合约。按合约现价1200元成交,交割量也是10吨;这样就意味着到时候5月份你要准备好10吨的郁金香给跟你签订合约的买方。 那这10吨的郁金香怎么来呢? 还记得你之前已经签了一单1000元的5月份交割买入合约吗? 也就是说,到那时候你可以先以每吨1000元交割买入了10吨郁金香,总付出1万元,然后再拿着这刚交割入手的10吨郁金香,以1200元每吨的价格卖给跟你签约的买入方,到手12万元;于是你净赚2000元。 于是更骚的来了,你会想到,其实你根本不用准备这1万元的现金,你也无需等到交割日来进行以上操作。 你只需在做空时这么跟签订合约的对手盘说:“你不是愿意以每吨1200元的价格在交割日从我这买入10吨吗,恰好我这里有张合约是以每吨1000元价格买入10吨,我只需把这个合约转手给你,到时候你拿这张合约去找这张合约的卖家买10吨,那我就算履行了我跟你之间的合约了。哦,当然,你要给差价给我,毕竟我们签订的是1200元每吨,而我跟那个卖家签的是1000元每吨,所以你要给2000元的差价我,立刻马上哦~毕竟现在郁金香涨的那么好,恐怕之后再也找不到愿意以1200元跟你签的人哦~” 于是对方也同意了,毕竟反正都一样,他最终付出的总成本还是12万元,跟合约约定的一样。 诺,你瞧,这个过程中你实际上不需要准备1万元,这一来一回你空手套白狼了2000元。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平仓”——平仓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通过做一个与你手上合约相反方向的合约,来对冲掉原来的合约,这时候你手上就没有任何合约了。 上面这个过程,还没有涉及到【保证金】的概念,可以看成这个过程的保证金为0,也就意味着无限杠杆,因为你不需要准备任何资金,就可以空手套到2000元。 上面的平仓是带来利润的,我们可以称之为止盈平仓。但还有另一种平仓叫止损平仓,怎么发生的呢? 书接上回,在未来的日子里,你开始不断重复这绝妙的点子,只需在期货市场上开单,然后用同样的方式平仓,无需等到交割日来赚差价。 然而,情况也有可能往相反方向发展。 假如市场对郁金香价格的预期非常悲观,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签订5月份卖出交割合约,做空的资金盘占绝对优势,于是郁金香期货5月交割合约成交价不断下滑,现在最的5月交割合约成交价跌到了800元一吨。 这时候你对其预期也非常悲观,你担心到了5月份现货市场的价格已经一文不值,但你却还是要强制以1000元一吨的价格来买入,甚至可能你根本就没有1万元的现金,于是你想在此之前止损——于是你给自己开多一单,也是做相反的方向,开了一单5月份卖出交割合约,约定价格为每吨800元,交割量10吨 但这次你会这么跟对手盘说:“我们约定5月份以800元的价格交割,恰好我这里有一张买入交割合约,我把它转手给你,你只需要拿着这合约找那个跟我签订的卖家,他把货卖给你,那我就算履行了我跟你之间的合约了。只不过我这张合约约定的价格是1000元每吨,但不要紧,我现在就补差价给你,我补2000元给你,求你了~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对手盘看反正也一样,最终他所付出的总成本还是8000元,于是就答应了你。 最后,你成功平仓了,只不过这个过程你亏损了2000元。我们称之为【止损平仓】。 以上只是拿做多的例子来讲解,其实做空的平仓原理也一样,用同样的方式复述一遍,这里就不重复了。 于是,做空的人,并不需要自己手上真的有那么多货,只需在交割前平仓就能空手套白狼赚差价,这种亦叫【无货沽空】。 但记住,做空的止盈平仓是在期货合约交割成交价下滑的情况,如果期货合约交割成交价上涨,那平仓就是止损平仓,这跟做多是反过来的——简单一句话,做多就是赌涨,做空就是赌跌。 只不过呢,后来想利用这种平仓机制来盈利的人多了,许多人根本不打算等交割,都是想在交割前平仓来赚个差价,而期货交易所也迎合这帮人,为了方便统一管理、统一结算,于是推出保证金机制——之所以出台保证金机制,就是为了限制上述这种【无限杠杆】(空手套白狼)的操作。 所谓“保证金”,就是按最终交割日约定的交易总金额的一定百分比上缴给期货交易所,一般是10%。 例如你签订了每吨1000元的5月交割买入合约,交割量10吨,也就是到时候交割交易总额是1万元,这时候你只需付出10%也就是1000元作为保证金;同样,跟你签合约的空头也一样,也是上缴1000元作为保证金。 而你的浮盈浮亏怎么计算呢?就是以你签订的合约标的总交割交易金额为基准,根据期货市场合约最新成交价的涨跌比例来计算浮盈或浮亏——这就意味着,你的资金成本是1000元,但涨跌幅带来的浮盈浮亏是按1万元为基准去计算; 如果期货合约交割成交价涨了10%,也就是从1000每吨涨到了1100每吨,那你的浮盈是去到1000元,也就是你浮盈了100%,资金翻倍; 反过来,如果期货合约交割成交价跌了10%,那你就浮亏了1000元,浮亏了100%,如果这1000元就是你的全部资金,那么交易所就会敦促你继续补缴保证金,你不补缴的话就会被强行平仓,因为保证金不足强行平仓亦被称之为爆仓,财富清零。——这就是为什么说期货市场风险大,实际上你是以一笔金额撬动了10倍价格的交易,所以说是10倍杠杆。 如果对上面期货市场的讲述还没看明白,不要紧,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就可以了: 1、做多的资金盘多了就会推动期货价格上涨,做空的资金盘多了就会推动其下跌。 2、多头平仓就是在做空,也就是他的平仓行为会让期货价格下跌;空头平仓就是在做多,他的平仓行为会推动期货价格上涨。 所以,现在你知道一般的庄家是怎么在现货市场控盘的同时,在期货市场反向操作来实现利润锁定的了吧? 只要有一批子合格的精算师,就算操作过程中有误差,往往也不会对最终结果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 第三步、现货市场与期货市场的对冲式建仓 回到上面你作为大豆庄家的角色,在不丧失现货市场控盘能力的前提下实现利润锁定,其实就是在期货市场上高位做空,然后等交割。上面提到,随着你持仓的增加,现货价格越涨越好涨,你推动价格上涨所需的成本是边际递减的。 而大豆期货市场上,因为看到现货价格在不断攀升,期货价格如果还在原位,其他人就会选择在期货市场签订买入交割合约。 打个比方,现货价格已经被你推到1万元了,而期货市场价格却原地踏步还在1000元,那么必然有人想到在期货市场上买入,等到交割日按1000元交割成交价买入后,再拿到现货市场上卖毕竟现在现货市场行情那么好——这样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推动期货合约价格上涨。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压根就没想过交割,他们就是投机份子,看到期货价格比现货价格低那么多,自然就看好期货合约价格会上涨,于是他们也纷纷买入——同样他们的行为也推动了期货合约价格上涨。 而作为庄家的你,只需要在期货市场上高位挂卖单,等成交就好。当你在期货市场持有的空单所对应的交割量,等于你现货市场的持仓量,那么就对冲完成,你的利润已经锁定了,接下来只需等到交割日,把你的大豆按约定的价格交割给合约的买方,你的套现就完成了,完美套现离场。 这时候有些同学会问,如果在期货市场上同样有人做空,跟你抢对手盘的话呢?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的话……恭喜你,这种情况发生反而对你更有利! 因为大部分的大豆现货都在你手里,所以这就意味着在期货市场上做空的这帮人是【无货沽空】,无货沽空意味着什么上面已经提到了,意味着这些人不可能等到交割,他们必然会在交割日前平仓。 前面提到了,空头平仓就是在做多,能否平仓成功还要看有没空头愿意跟他们成交——于是未来他们必定会成为推动期货价格上涨的主力,你不愁上面挂的空单没有对手盘跟你成交。 所以,你作为庄家,只需要耐心就好,用时间换空间,保持对现货市场的控盘。直到在期货市场那边的交割仓位跟现货市场的持仓等量,那么对冲就完成了。 如果你已经觉得这种手法已经让你长见识了…… 那不好意思,以上只是开胃菜,只是资金雄厚的顶级对冲基金最最最保守的做法罢了。 接下来要进入正题,讲的是索大鳄更激进的操作,能够让利润比上述手法更多,同时也是接近无风险的手段,也是有别于传统庄家的第四步——“现货与期货市场的对冲式清仓”。 事实上,索大鳄之所以能做空英镑、泰铢、港股,从中获得巨额利润,从技术层面来讲,主要靠的就是这第四步的骚操作。 ……………… 第四步、现货与期货市场的对冲式清仓。 虽然现货与期货市场是两个独立开来的市场,理论上它们的行情是可以反着走,但是现货市场的变动很难不影响期货市场。这会开辟出一个新的骚操作思路,让我们来看看实际情况中的两个市场价格波动。 还是回到上面的大豆市场,如果你作为庄家,在现货市场疯狂售出砸盘,现货价格大幅下滑,但期货市场的价格却没怎么变,还是保持高位,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例如现货价格已经从1万元跌到7000元,但期货市场5月交割合约价格还是保持在1万元;这时必然会有人想到,我可以在现货市场上做买多,同时在期货市场上开空单,等于是我现在在现货市场上以7000元买入了大豆,同时又约定5月以1万元卖出交割,到那时候我净赚3000元——这事看起来无风险利润,不赚白不赚嘛! 这样想到并操作的人多了,必然会推动现货价格上涨,同时又会压低期货价格,最终会使得现货价格与期货价格拉近,保持同步。 可以这么说,后世被视为高端技能的“高频量化交易”做的就是这个,在各大市场上捕捉类似的套利空间,而且是无风险的套利,因为有这些势力的存在,使得套利空间被压缩到极致,他们拼的是算法与速度,虽然每单的利润很少,但是自动化,无风险,赚的是量。也正因为这些高频套利交易的存在,使得现货与期货市场的变动几乎保持同步。 当这种情况出现时,作为大庄家,你可以利用这样的特性来做怎样的一个骚操作呢? 答案很简单——你只要在完成对冲式建仓后,接下来你无需等交割,只需要在现货市场疯狂卖出清仓的同时,在期货市场上低位挂平仓单,两边同时清仓,我们将其称之为【对冲式清仓】。 当你在这么做的时候,因为上述的原理,使得现货与期货价格始终保持同步,接下来无外乎几种情况: 1、期货价格下跌幅度跟现货价格同步。 这个很好理解,只要现货价格在你抛售的过程中没跌破1000元的成本价,你现货市场还是有赚的,而期货市场大赚。即使这个清仓过程中现货价格跌到1000元,期货价格只跌了一点点,你还是有盈利的。 2、现货市场价格跌破成本价,但期货市场的盈利大于现货市场的亏损。 你抛售的过程中,现货市场的价格跌破了1000元的成本价,但如果你在1000元以下抛售的仓位小于1000元以上抛售的仓位,你在现货市场上还是有赚的,但即使不是,只要整个过程中你在1000元以下的下跌幅度,小于在期货市场上从10000元开始的下跌幅度,那么你在期货市场的盈利是大于现货市场的亏损的,你依然是整体盈利的——索大鳄当初做空英镑就是这种情况。 3、期货市场亏损,现货市场完美套现离场。 你在现货市场抛售清仓的整个过程现货市场不跌甚至大涨,期货市场价格也跟着涨——这样虽然你期货市场亏损了,但是你在现货市场是完美套现离场,整体还是赚的。 所以你瞧,几乎所有的情况,你都是必赚的,这就是对冲的强大,以索大鳄为首的华尔街各大财团,就是靠这么一种简单的手法,联合起来在国际上大肆剪羊毛。 而且你要知道,上述的对冲手段虽然本质上是为了规避投资风险,但等到这些体系搭建起来后,真要是遇到特殊情况,绝对能瞬间变成一枚枚炸弹,造成比当初东南亚金融风暴更夸张的效果! ……………… ok,继续进入正题。 众所周知,在金融市场和期货市场上最能产生连锁反应的其实是货币汇率,一旦货币汇率发生大幅变动,连锁反映下,背后的那一堆堆尸骸绝对能让所有的鬣狗吃到肠满肚圆——因此,当初索大鳄之所以一开始就在东亚各国的期货市场上布局,就是因为期货市场跟汇率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因此在探讨索大鳄的手法前,有必要先给没接触过外汇市场的同学简单科普下,一个货币的汇率是如何决定的。 用最简单的话来讲,货币汇率是由某种货币兑外币的即期与远期市场决定的——就跟前面所说的股票与其他大多数资本市场一样由买卖双方撮合成交决定的,你看到的汇率分时走势,就是最新的成交价。 如果美元兑港币的汇率在涨,说明这时候有人不断的用港币兑换美元,推高了美元兑港币的市场价。 所以,索大鳄做空英镑前,他必须先做多——也就是先大量买入英镑。 而所用的工具也非常好理解,无非就是英镑和各种外币。 而做多的方法虽然很有技巧,并且非常讲究时机,但操作逻辑并不复杂: 1、外汇现货市场上用美元或其他外币大量兑换英镑。 2、本土银行那里大量借入(申请贷款)英镑——出于风险和成本考虑,索大鳄会专门选择那个国家在量化宽松的时候做这事——因为利率很低。 如同前面的手段一样,索大鳄在准备工作完成后,开始在英镑现货与期货市场上对冲式建仓——在英镑即期市场上大量买入英镑,造成市场上英镑流动性紧缺,从而使得英镑汇率不断提高,同时在期货市场上逐步建立英镑空单。 当索大鳄在期货市场上所标的的英镑交割总量,跟持有的英镑总量相等的时候,索大鳄开始对冲式清仓——这时候的他现在用手上的大量英镑(兑换的借入的)兑换回外币。 因为英镑已经升值了,这时候他在高位兑换外币,等于赚了一波套汇差价; 同时因为现货市场的大量做空,使得期货市场本币汇率大跌,于是他的空单也大赚一笔,而在这个过程中期货市场不断平仓了结获利,相当于做多,形成对冲式清仓。 事实证明,只要以上方法操作得当,整个过程中英镑即期跟远期汇率都会暴跌,其幅度远高于之前的上涨幅度,所以整个过程虽然现货市场亏损,但期货市场大赚,远高于现货市场的亏损——其中他最高明的一点就是他利用了本地的借贷市场以低利率大量借入英镑,在英镑汇率高位兑换成外币,又在后来被打到低位的时候用外币兑换回本币来偿还债务。 ……………… 在狙击泰铢的时候,情况有点不一样,因为泰铢汇率虽然跟英镑一样也是开放市场,但是泰国政府因为某些因素的考量,有意让泰铢在开放市场上维持兑美元稳定的汇率,这意味着当有人想在外汇市场上大量用泰铢兑换美元的时候,泰国政府要用美元储备来买入泰铢来维持汇率稳定。 所以索大鳄就换了思路,他的做法其实是做多美元兑泰铢汇率,这行为其实等价于做空泰铢,但却是围绕着美元来实行对冲。 他先是跟做空英镑前一样大量在泰国本土市场借入泰铢,然后用泰铢买入美元,但因为泰国的紧盯美元汇率的货币政策,不管用多少泰铢买入美元,汇率依然保持不变,这给索大鳄带来极大的成本优势。 因为那时候泰国处于降息周期,而美国则处于加息周期,索大鳄用贷来的泰铢兑换美元后,用美元购买美元债券,因为美联储在加息周期内会通过在公开市场售出债券来缩进美元,债券价格会降低,债券价格降低就意味着利率收益提高,这样索大鳄就可以赚取利差。 然后因为泰国政府顶不住压力,美元储备不足,最终无法维持泰铢兑美元汇率,于是泰铢贬值——也就是美元升值,索大鳄采取跟之前一样的手法,当美元兑泰铢汇率逐步攀升的过程中,在泰铢兑美元的远期市场建美元空单,实现对冲式建仓。 最后跟之前一样,又恰逢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美元债券价格上涨,索大鳄卖出之前低价买入的美元债券换回美元,又拿着美元在汇率高位兑换泰铢(相当于做多泰铢),用以偿还泰铢贷款,这样子泰铢汇率回升,而因为已经在远期市场布局美元空单,于是远期市场上美元空单获利,但同时又在期货市场平仓美元空单(相当于做多美元,也等于做空泰铢),实现对冲式清仓。 …………………… 紧接着,国人最熟知的情节来了——狙击港股。 与前面不同的是,索大鳄等华尔街财团这次直接盯上的就是香港股市。他先早期从香港本土银行大量借入港币买入股票,当然也通过自有资金兑换港元买入港股——事实上,在97之前港股都是处于上升周期。 而索大鳄在做多港股的时候也逐渐在恒指期货里建空单,在97年恒指处于高位的时候开始在现货市场抛盘,意图通过这样使恒指期货指数大跌,实现期货空单的大赚。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时华夏国家队全面支持港府,大量做多港股与恒指期货,以至于保住了期指指数,索大鳄在期货市场失利。 有人问……虽然保住了港股,那索大鳄有没亏损呢?亏损多少呢? 显然他是没有亏损的,甚至获利不少,只是没有预期得多,因为他先有早期买入做多港股,当国家队在他砸盘时接盘,就决定了他在港股现货市场是完美套现离场的,虽然他在期货市场亏损了,但想要这个亏损值大于他在现货市场的盈利,就要把恒指从那个已经是高位的基础上继续拉高,其幅度必须要大于之前他做多港股时候的幅度,显然并没有做到。 看到没——这就是对冲的强大,只要资金足够雄厚且先手控盘,那他就可以处于不败的地位,而越是流通性强的商品金融衍生领域,其杀伤力越大——毕竟一般人资金可拉不动这种类型的大盘(其实里面也关联着着信用互换隐蔽控盘、融券券源控制、股指操控等细节,但头皮写麻了,懒得写了。) 而如果你真的看懂了这里面的逻辑,就会感叹一声……原来,索大鳄也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啊! 或者说,我们都以为大鳄很厉害,但真正厉害的是他背后的财团和美元霸权啊! ………………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重点,真正的重点是…… 通过对于“对冲”的基本描述。我们可以看到,正是因为这样的对冲行为,才加剧了市场的动荡。 二级市场是个零和博弈,索大鳄这类资金雄厚的财团利用资金优势赚取了多少,就意味着其他市场参与者亏损了多少;而亏损者的资金如果是通过负债形式筹集,就会引发债务危机。 众所周知,金融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而且在西方世界,这把双刃剑不仅会经常拿来割国外的韭菜,就连本国的民众也是时不时地来上一茬,毕竟在那种丛林法则的环境下,为了能让财富增值和资产再分配,财阀们谁会在乎区区一撮草民的生死——所以知道为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铸是在憋着坏,但依然有一大堆欧美的财阀愿意在旁边帮忙了吧?财务增值或许不重要,但财富增值和资产再分配却是他们所在乎的。 当然,重点中的重点是…… 看了上述的内容,再联想起本书前面章节中杨铸零零碎碎做的那些铺垫,诸位老师是不是隐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如果把时间线错位一下,把现在的漂亮国和08年次贷危机前后的漂亮国重叠一下,再把之前对应的期货对冲手段和关键变量因子对应一下,你真觉得杨铸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别拿历史轨迹说事,但凡对21世纪初的欧美经济情况有研究的,都清楚一件事情:自打互联网泡沫破灭后,已经制造业空心化并且经历了911的漂亮国,不管是国内经济,还是社会矛盾,早就已经到了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步了,但凡有人提前挪动一小块积木,这栋危楼立马就会垮的稀里哗啦——虽然由于根基还在,承重墙依然兼顾,这栋楼暂时倒不了,但是变成千疮百孔却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事实上,要不是当前美元的汇率杨铸实在是没信心去影响,他绝对会玩一票更大的! ……………… 听到杨铸简略地复述了一遍索大鳄当初在东南亚采用的模式和手段,又直接表示对美元汇率没有任何兴趣,吕思思这段时间一直悬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 自家老大向来胆大包天她是知道的,既然他的真实目的真的就只是期货市场中的部分大宗商品和次级债市场…… 还好, 还好! 正文 第636章 所以,你觉得呢? 似乎进入千禧年后,城市里的年味就肉眼可见地淡了起来。 眼瞅着明天就是年三十,即便是泉城主城区里的行人也开始变得稀稀拉拉,更何况温泉高尔夫别墅这片平素就是冷冷清清的地方? 院子里的摇椅上,杨铸有些惆怅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自家兄弟今年又回不来了。 原因很简单,随着扶贫工作被作为重点拉上行程,已经升到科级的萝卜同学在春节期间有探慰工作——虽然这货平素里还是动不动就往那些建档贫困户家里跑,春节前更是花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去巡察那些人的补贴保障物资是否发放到位,实在用不着在大年期间来上这么一出。 但没法子,这是硬性指标,但凡股长级别以上的干部都必须到位,他不可能违背。 不过听到这货在电话里那很有些恶劣的语气,杨铸倒还算稍稍有些欣慰——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一副吃了火药似的模样,但既然肯把自己当成情绪垃圾桶,至少还说明自家兄弟还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到了杨铸现在的地位,对比于那些投怀送抱的美女和阿谀奉承的狗腿子,“朋友”这种东西,才是真正的稀缺资源——更何况萝卜在他心里,从来不是普通朋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 说起来很可笑,别说杨铸这种级别的大佬了,就算是普通级别的亿万富豪,在充满阴暗与污浊的商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后,眼中也只剩下了纯粹的“利益”二字,别说兄弟了,就连“朋友”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都是世间上与“爱情”、“正义”并列为三大最可笑的名词之一。 偏偏杨铸除去父母和自己的两个女人外,最在乎竟然就是这个豆丁点大小的扶贫办小干部——虽然这个方脑袋跟杨铸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不说,十次打电话过来八次都是坑钱的。 对此,杨铸把原因归纳为“上一辈子的孽缘”。 毕竟,无论是谁,在人生中最艰辛的那段岁月里,有一个人愿意不计得失地向你伸出双手,你都很难将这份记忆轻描淡写地忘却——但事实上,杨铸知道,这并不是所有的原因。 或许,其实真正打动自己的是萝卜那个混球那种拧巴到犯傻的“天真”——如果没有自家兄弟那一系列近乎于傻逼的行为时不时地隔空温暖自己,估计自己早就跟其余的上位者一样,一颗心变得彻底死寂而阴冷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前几天吕思思到访事情的影响,杨铸这两天的心情有些糟糕。 混血美女在他心目中是有非常特殊地位的。 作为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吕思思在杨铸心目中的份量可想而知——也正是因为如此,自认为欠她一条命的杨铸这才愿意把铸投私募这种账面掌控着天量资金的重器交给她去打理,还给予她最大程度的自主权,这种信任甚至让包括李骏在内的一票子铸投国贸成员嫉妒到发狂,以至于都以为吕思思跟他有了一腿。 对于这种误会,杨铸从来没有澄清过,即便这种花边新闻在一定程度上会削弱他在铸投国贸这个狼窝中的威慑力——但没法子,专业能力并不足以服众的吕思思需要他的威望去压制那些反对声音,从而把那些无法在中短期内获利,但国内偏偏需要的项目纳入囊中。 说实话,杨铸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敢摸着胸口打赌,就算是往后再看二十年,也绝对没有一家民营企业肯拿出那么多钱去当“冤大头”的——仅仅是2002、2003两年,铸投私募投在那一票子“中长期项目”上的资金,就高达394亿美元! 要知道,这可是千禧年初,美联储还没有玩大水漫灌,这将近40亿美元的实际价值,甚至能等同于后世的百亿美元,足够再买1个半斯密斯菲尔德的了——请看清楚,这仅仅只是两年的时间! 可即便是如此…… 想起吕思思前两天脸上那种难堪中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表情,杨铸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被背离的失望。 果然…… 轻与必滥取啊! …………………… “喂,坏人,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还在院子里待着啊?” 眼见着许久都没见自家男人回屋,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仅仅只是稍微显怀的肚子寻了出来。 看见这丫头在大冷天跑出屋,杨铸立马站了起来,脸上一虎:“干什么呢!知道天冷,还挺着个大肚子出来?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众所周知,孕妇生病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为了胎儿着想,医生一般是不建议打抗生素之类的药物的,因此一旦有个感冒发烧,但凡情况不算特别严重,都是硬挺着——这对于那些有着妊娠反应的孕妇来说,简直是遭了大罪了。 或许是怀孕之后胆子大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某个处于家庭生态位的婆婆最近宠溺的太厉害的缘故,小丫头没有如往常一样被自家男人唬住,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我身体棒着呢,再加上今天虽然是阴天,但却破天荒地没刮什么大风,出来走走怕什么?” 这倒是实话,在北方待过的朋友都知道,冬天在户外最难抗的其实是那些如同小刀子般的西北风,如果没有风,哪怕温度低至零下十几度,其实也没多大感觉——毕竟与南方不同,这边的人在冬天可不讲究什么风不风度,一个比一个穿的厚实。 偏偏小丫头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但由于大小在农村长大的原因,身体底子着实很有些不错,跟杨铸认识这几年来,除了某次食物中毒以外,平日里就连个感冒咳嗽都很少得——从这一点来说,小丫头可比某位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废材男人强多了。 见到自己竟然唬不住小丫头,杨铸顿时很有些无语,于是恶狠狠地捏了捏这家伙似乎被养胖了些许的脸颊。 小丫头哭丧着脸从自家男人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嘟着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脸蛋,从杨铸的眉宇间发现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后, 小丫头想了想,忽然搂着自家的男人的胳膊说道:“坏人,我想吃烤地瓜……反正今天没风,咱们就在外面烤好不好?” 想了想,小丫头补充道:“不要用无烟炭,直接烧柴火的那种……就是咱们当初刚认识那会经常偷摸着烤的那种!” 直接烧柴火的那种? 杨铸一愣,旋即想起了当初刚进泉城汽水厂那会,两人经常跑到厂子边上的荒田里逮什么烤什么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两人穷的连馒头都快买不起了,蚂蚱、知了、狗尾巴草种子、地里被刨落下的地瓜,但凡能找到的,统统上火架。 想起当初那段天天饿的淌口水,但却意外欢快的日子,杨铸看了看面容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但神情气质依然娇憨的小丫头,嘴角忍不住咧出一丝笑容:“好!” …………………… 二十多分钟后。 一身厚厚羽绒服的杨铸如同只长着一只翅膀的土鸡似的,长长抻着右臂,不断地给冒着浓烟的柴火推煽惑,从脖子上那偾张的血管就能看得出,这货的确是被熏的够呛。 把身子探远了一些,杨铸不满地说道:“喂喂喂,丫头,说好的一起搭手烤呢,怎么弄来弄去,就我一个人在这折腾?” 在汽水厂的那会,都是杨铸负责找食物,小丫头负责生火和烤东西的,这两年用无烟碳用习惯了,谁tmd想得到搭柴火堆子还有那么多讲究? 自己以前看到小丫头拢火的时候,可不见有那么多烟! 小丫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家被熏的灰头土脸的男人,然后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是想帮你来着,可是咱妈不让啊!” 杨铸有些牙疼地看着正在二楼阳台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笑着瞅着自己的杨妈——我滴个亲娘诶,你宠自家儿媳妇未免也宠的太过了吧? 不过就是帮忙搭点细柴,至于么? 您老之前不是还很自豪地在我面前吹嘘,当初怀我的时候,哪怕都已经七个月了,依然还挎着沉甸甸的工具箱到处撒欢了跑么? 到了你儿媳妇这里,就变得连这些轻飘飘的细柴都不能碰了? 看着一脸幽怨的杨铸,小丫头表情更无辜,指了指正端着盆从屋里走出来的万清漪:“话说,也不是什么事都你来干啊,诺……清漪姐不是帮你洗地瓜去了么?” 万清漪把盆子放在地上,然后搓了搓两只沾了水后略显发红的手:“喂,青措,你确定这么多地瓜咱们吃的完?” 小丫头探头看了看盆里的那六七只个头有大有小的地瓜,眼中露出一丝渴望后,重重点了点头:“嗯,我馋这东西好久了,肯定吃的完!” 杨铸看着这货两眼放光的模样,顿时翻了个白眼——这货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尽喜欢些糙食! 小丫头见他这副模样,却只是示威似地皱了皱自己的鼻子,笑的却更开心了。 嗯…… 众所周知,当一个以自家男人为主心骨的女人不容易,而如果那个女人还得帮着自家男人打理公司的话,就更不容易了。 跟所有土生土长的齐鲁人一样,小丫头喜欢馍馍、大饼在内的各种面食、大葱、生蒜、大酱,也喜欢吃烤的表皮焦黑焦黑的地瓜、玉米、土豆。 但自从跟杨铸确定关系以后,由于这家伙对于某些气味极为不感冒,因此为了自家男人,小丫头只能“戒掉”了大葱、生蒜、虾酱这些重口味的美食。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那时候两人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聚在一起,中午浅浅地偷吃一点,完事赶紧刷个牙,到了晚上就看不出来了。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一年,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小丫头正式入职铸投商贸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铸投商贸已经不能算一家小公司了。 作为老板娘,那时候屁都不懂一个的小丫头估计是电视看多了,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关乎自家男人的脸面,就算饿死也不能给杨铸丢脸,因此但凡有外人在的时候,决计不会去点馒头、大饼这些可能会连带着让杨铸“丢份”的食物的——老板娘嘛,怎么可以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土鳖? 而等到小丫头已经在公司里面混熟了,也完全融入进去了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随着铸投商贸宛如坐了火箭似的规模越来越大,自己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多,那些喜欢的食物,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馒头、大饼? 身为老板娘,你忽然吃起馒头大饼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食堂要为公司成本考虑,减缩员工午餐标准么? 还是说,这是另一种提升员工服从性的pua手段? 毕竟你老板娘都带头吃馒头大饼了,不管愿不愿意,别说员工了,就连公司的高管又有几个敢不跟着啃馒头? 面条? 现煮现吃的面条? 哦~你是在暗示公司员工1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太长了。 明白!以后食堂全部提供馒头、大饼和面条,争取让所有员工在半个小时以内把午餐解决完毕;然后照例留半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就完事了——行政部门,赶紧把下午上班时间调整到1点,一定要为公司多挤出半个小时的正常上班时间! 华夏的传统文化固然很璀璨伟大,但同样的,一些糟粕也很多,诸如上述的顾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铸投商贸的企业氛围远比其余公司要和谐有爱的多,这些本应只发生在国企和系统里面的事情按理说不会出现; 但,请别忘了……这里是齐鲁! 一个有着“孔孟之乡”称号,且编制大于一切的地方! 在这种环境氛围下,公司里面出现一些解读过度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果小丫头戒掉上面那些自己所喜爱的美食,是因为害怕其余人过度解读的话,那么之所以不敢吃烤红薯这种拥有着无穷魔力的美食,更多的却是因为个人形象原因了。 嗯…… 众所周知,红薯、萝卜、豆制品这一类的食物,一旦吃的稍多,就很容易产生过量的……某种由59%的氮、21%的氢、9%的二氧化碳、7%的甲烷以及4%的氧气组成的气体。 想想看,作为老板娘兼监察部总监,小丫头每天都要跟无数中高管打交道,一旦烤地瓜吃多了,括约肌超出了自己的承载极限,你让小丫头怎么有脸见人? 而现今小丫头好不容易有了难得的为所欲为的时间,不把这几年的欠下来的烤地瓜一次性吃个够,她怎么对得起自己! ……………… 时间在三人的说笑打闹中飞快逝去。 一个小时后,小丫头看着那摊零星冒着细烟的白灰,很有些迫不及待地操着行动已经有些不太方便的身体,用铁钳从灰里刨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小的烤好了!”轻轻用铁钳敲了敲那两个细长型的地瓜,听到上面传来略有些沉闷的噗噗声,小丫头一脸的雀跃。 小丫头的口味很有些古怪,与里面香甜软糯的地瓜肉相比,她反倒是更喜欢表皮下那层被烤的焦糊焦糊的玩意。 把那几个大的地瓜埋进灰里继续烤着,小丫头把那两个细长的地瓜夹到了铁盘里,然后迫不及待地伸手…… “嘶~烫!烫!烫!” 看着小丫头捏着耳朵想要跳脚的模样,万清漪很有些无语地说道:“青措,拜托~就算现在是大冬天,但那地瓜外面都快被你烤成炭了,直接上手抓能不烫么?” 说着,把小丫头的手拉了过来,宛如哄小孩似的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先让地瓜在那放一会,三分钟以后再吃!” 小丫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两个灰黑灰黑的烤地瓜,咽了咽口水后,用无上的毅力挪开了眼神。 “坏人,给我说个笑话帮忙分散一下注意力嘛!”怀孕之后的小丫头很有些幼稚化,两只桃花眼眨巴眨巴的。 杨铸有些头疼地看着这货…… 臭丫头,下次麻烦先照一下镜子好不好,没有眼镜的遮掩,你这双狐狸眼这么眨啊眨的,几个男人能扛得住!? 也亏得你现在是有身孕了,要是换以前,老夫立马把你扛进屋里丢床上去。 还有,老夫什么时候又会讲笑话故事了? 这不为难人么! 不过天大地大,现在有了宝宝的小丫头最大。 使劲平复了一下心中的躁动后,杨铸咂了砸嘴,搜肠刮肚后,总算想起了一个他以为的笑话故事:“考你们个问题……让7个小朋友分苹果,只能切4刀,如果你是老师,怎么让小朋友们把3个苹果平均分掉?” 小丫头和万清面面相觑,不是说讲笑话么,怎么变成考数学题了? 而且,从题目表述方式来看,这似乎又不像是单纯的数学题。 二女看着杨铸那副憋着笑的表情,很配合地齐齐摇了摇头:“不知道!” 杨铸咧嘴一笑:“嘿嘿~跟小朋友们讲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然后坐等小朋友们谦让;” “等到某位励志成为君子的小朋友主动放弃后,手起刀落,直接切开三个苹果;” “吃苹果的孩子一脸笑容——因为好吃;” “没吃到的孩子也是一脸笑容——因为心底感受到了仁义礼智信,觉得自己获得了更多。” “这……是儒家!” 二女闻言,傻傻地看着自家男人,完全没搞懂这个故事的笑点在哪里。 杨铸并没有在意二女的反应,继续说道:“把三个苹果和刀子都递给小朋友,告诉他们只能切4刀,要7个人均分;” “然后随遇而安,无为而治,谁吃到就算谁的,接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是道家!” ……………… “小朋友们抱着三个苹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位老师叹了一口气,一刀一刀地切下身上的肉,也懒得管对方会不会染上朊病毒了,让多出来的那个小朋友拿去烤着吃;最终,7个小朋友皆大欢喜。” “这……是佛家!” ……………… “你给小朋友们讲述什么是【兼爱】、【非攻】,然后把刀子扔掉,” “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起动手做了个榨汁机,把三个苹果榨成汁,然后一人一杯喝下;” “这……是墨家!” ……………… “你一脸冷笑着瞅了瞅眼前的小屁孩,然后一刀一个,把四个小朋友送回母胎,” “然后把三个苹果往剩下的小朋友身边一丢,告诉他们一人拿一个。” “这……是军事家!” ……………… “首先,你先拿走其中的两个苹果,” “接着刷刷刷,在孩子们的哭声中,对着最后一个苹果以井字型方式下4刀,将其切成了9块;” “你把其中7块平分给了小朋友,剩下的两块交给了哭声最小的那1个孩子,说这个叫【绩效】;” “之后,你握着两个苹果,宣布你跟那群小屁孩一样,大家都得到了应有的待遇,合理、公平、公正地分配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苹果;” “这……是资本家!” ……………… “哈哈哈,故事讲完了,好不好笑?”杨铸不是个擅长讲笑话的人,小丫头和万清漪还没笑,他却率先前俯后仰起来。 小丫头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男人。 你确定……这是笑话? 而万清漪则是皱了皱眉。 作为杨铸的女人,即便对方拼命遮掩,但是自家男人这两天心情不好的事情,她自然还是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杨铸这个笑话, 真的, 一点也不好笑! 拿起一枚已经不那么烫手的烤地瓜掰开,万清漪极为体贴地把皮摊开,然后将金红色的地瓜肉递到杨铸嘴边:“那么,如果你是老师……你是什么家呢?” 杨铸对着面前的烤地瓜轻轻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把一大块地瓜肉咬进嘴里,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所以……你觉得呢?” 正文 第637章 被遗忘的那一角 大年初一,萝卜同学笑吟吟地递上一个新年红包,又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油米交到某位干瘦干瘦的老人手里面后,很是说了一番新年祝词后,正面向着老人倒退几步,跨出大门,离开了这间墙角布满了黑色烟尘和蜘蛛网的土房。 看了看旁边那两名正在检查视频内容的电视台记者,萝卜略一犹豫,侧头低声向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道:“小何,今天探慰多少家建档户了?” 那位年纪最多只比萝卜小上一两岁的工作人员翻开手里的小笔记本瞧了瞧:“张科,您今天一共走访探慰了6家低保户,1户军烈家属,1户残障特困家庭——行程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我觉得差不多了。” 萝卜点了点头,看了看已经初显暮色的阴沉天空:“大过年的跟着我们跑了一整天,两位记者同志今天也辛苦了——这样,你待会陪同记者同志回食堂,好好地招待一下人家,多说点感谢的话!” 小何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诧异地问道:“张科,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您不跟着一起回去?” 萝卜紧了紧身上新买的羽绒服,笑骂道:“管那么多干嘛,你照做就是,一会问问人家记者同志喝不喝酒——如果喝的话,给人家开两瓶,招待指标超了的话你先垫着,回头我补给你!” 此时还没有禁酒令,况且滇南少数民族众多,民风民俗在那放着,基层工作要想开展的好,根本不可能离开酒这东西,再加上现在是大过年的,因此招待时上两瓶,没有任何问题。 好歹跟着萝卜各地乱跑了一年时间了,小何自然知道这位年岁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科长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主,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车钥匙交了出去:“张科,马上就是大晚上的了,路况不好,开车注意安全!” 萝卜自然知道这家伙的言下之意,眼睛一瞪:“滚滚滚!你瞅着我长得像那种不知死活的人?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的道理我都不懂!?” 两人好歹相处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小何自然知道萝卜这个部门里面的小明星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当下嘟囔道:“得!道理你都懂,可是哪次你出去不得喝上个两杯?平时有我在一旁照看着那还好,可现在……”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膝盖,然后就看到萝卜同学笑眯眯地跟两位记者告罪一番后,直接走向那台略有些年头的桑塔纳了…… ……………… 四十多分钟后,桑塔纳出现在了镇集上的某处。 看了看某个紧闭的卷帘门和上面那个褪色严重的招牌…… 兴隆农资店。 嗯,就是这里了! 萝卜看了看二楼亮着的灯火,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后备箱里提了一小箱子牛奶和雪饼,径直绕到后排,使劲敲了敲铁门——虽然这是镇上目前为数不多的三层楼小建筑,但是乡镇不比城市,压根底就没有门铃这种先进玩意。 吱吖~~! 随着一阵令人有些牙酸的开门声,一个表情看起来有沉默的中年人出现在萝卜同学眼前。 “诶~你是……张干部?”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中年人迟疑了好一会后,才在黄色的灯光下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作为一个平日里极少待在办公室,整天往四里八乡乱跑的人,这边大部分的人自然都认识萝卜同学。 只不过萝卜平素里基本只往乡村农户家里跑,因此中年人虽然跟这位现在很有些名气的扶贫办干部有过几次交集,但双方却真的谈不上什么交情。 眼下这位跟自己算不上多熟的县扶贫办科长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出于一种朴素的直觉,中年人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杜老板,上门就是客嘛!怎么~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萝卜笑嘻嘻地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赶紧堆起笑容,侧身把萝卜迎了进来:“张干部,赶紧进来……里面请!” 如果有人看到中年人平素里僵硬的脸孔上眼下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一定会痛心疾首地告诉他……大哥,别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别扭。 面对着这张古怪到诡异的笑脸,萝卜却仿佛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哈哈一笑,做了个手势后,顺着中年人走到了二楼的客厅。 ……………… 放下礼品,跟中年人以及他那位明显有些拘束的老婆寒暄了两句后,萝卜看了看桌子上那七八样虽然不差,但也谈不上多丰盛的年菜,轻轻地笑了笑:“杜老板那么大的生意,年饭却吃的那么简朴……难得啊!” 按理来说,华夏人再穷,过年也会吃顿好的。 虽然镇雄这边当下的经济依然不发达,然而一顿年饭上个七八个菜也真的不算差了——更何况七八个菜里有三个菜是纯肉的,鱼、猪肉和牛肉全有了,在当下绝对是中上水平。 但问题是…… 朴不朴素,也是要看人的! 但凡在农村里有过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也许论及地位或者显眼程度,每个乡镇民众眼中的明星人物各有不同,但论及财富,那些开农资店买种子化肥农药的,绝对是当地最有钱的那一波人之一。 而眼前这位中年人,就是兴隆农资店的老板。 作为镇上惟三的农资店之一,杜老板几乎包揽了四个村的种子、化肥、农药,以及其余的诸如薄膜在内的一系列农用物资,其业务规模真的算不上小。 村间一直盛传,生意越做越大的杜老板身家都快逼近50万了——要不然怎么能在几年前就盖上了那么洋气的商住一体的小楼房? 对于这种身家的“大老板”来说,在本地人的想象中,人家的年饭桌上摆的应该是满满当当的洋酒海鲜才对——三荤四素这种搭配,在寻常农户家里或许算得上不错,但对于杜老板来说,真的有些寒酸了。 中年人听到“那么大的生意”这几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是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张干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迎来一阵嘲讽,张干部会像街上隔壁小卖部的那个女老板似的对自己尖笑,然后阴阳怪气地来上一句:明白,明白,财不外露嘛! 孰料萝卜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杜老板的确不容易!” 听出了萝卜语气中的真诚,由于整日里独自在店里守台,言辞逐渐退化到笨拙的中年男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身子习惯性地往墙壁方向靠了靠,诺诺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萝卜见状微微一笑:“杉树乡辖窝凼的丁老三,蹁坡的吴寡妇、丁木村的陈瘸子等等,这些人都跟我熟……这几年来,他们没少在你这赊欠农资款吧?”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萝卜闻言,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在你这赊欠农资的人有很多……我能看看他们的欠条么?” 听到这位素来以粗犷闻名的扶贫干部此刻语气如此温和,中年人木讷地沉默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迈着略带忐忑与不安的步法,从自己的屋里抱出一个充满年代感的金属糖果盒子来。 接过这个30多公分高,表面图案已经变得斑驳的金属盒子,萝卜没有向已经变有些无措的中年汉子解释什么, 只是手上微一用力,打开了马口铁做成的盖子,表情凝重地扫了一眼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纸条后,然后把纸条一张张地掏了出来。 “2003年3月17日,放马坝村王老表,赊欠兴隆农资店尿素2袋,钙镁磷肥1袋,硫酸钾肥1袋,共计464元,立此为据。” “2002年10月11日,小米地村钟秀芬,赊欠兴隆农资店玉米种子(云瑞668)10斤,尿素6袋,钙镁磷肥3袋,硫酸钾肥3袋,共计1517元,立此为据。” “2003年2月12日,辖窝凼村赵坚强,赊欠兴隆农资店土豆种块(昆薯4号)400斤,尿素2袋,复合肥4袋,共计2217元,立此为据。” “2002年2月10日,头道村张二毛,赊欠兴隆农资店玉米种子(石糯2号)6斤,尿素2袋,钙镁磷肥1袋,硫酸钾肥1袋,氟啶胺4袋,嘧霉胺2袋,草甘膦2瓶,啶虫脒1袋,共计525元,立此为据。” “2001年8月11日,大火地村谢有龙,暂借兴隆农资店226元用于支付儿子学杂费,2002年6月1日前归还,立此为据。” 随手看了二十多份各式各样,其中甚至有烟盒纸和日历纸作为材料的借条后,萝卜瞅了瞅手上那个仅仅只是空了1/4不到的箱子,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 在华夏,作为农业生产链条中最容易被人所忽视的一环,农资店对于农业生产所起到的作用却是可以称得上“至关重要”。 嗯…… 这么说也不完全对。 正确的说,是大众虽然对于农资店有所认知,但却对其了解的非常有限,而且听到的基本上都是些负面新闻——某某地方的农资店售卖假化肥、假种子、假农药,坑害广大农民朋友啊巴拉巴拉的。 客观上来讲,这种情况的确有,而且在过去的十多二十年里,这种事情也不能说只有一件两件。 但你要以为所有的农资店老板都是跟普通商人似的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要知道,新闻之所以叫新闻,那是因为够稀奇、够有轰动效应——狗咬人不叫新闻,人咬狗才是! 在华夏,约有100万家基层农资店,保障和服务着8亿农民农业生活的顺利开展(后世只有6亿)——别说大部分了,只要超过2%的农资店都如新闻中报道的那样,整天销售假种子、化肥和农药,那不得天下大乱? 而之所以用上了“服务”、“保障”这两个词,是因为大部分的城里人并不不知道,这些农资店除了供应农业生产物资之外,还用“赊销”、“白条”这些极为原始的方式,每年向广大农民提供了天量的无息贷款支持。 后世曾经有一部故事背景为2011年,以真实事件改编,较为深刻反映甘肃张掖某地农村的电影,名字叫《隐入尘烟》。 电影一出来,便在网上引起了广泛关注,不少人看了主人公“老四”的遭遇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 但在这部通篇充满着残酷与悲凉的电影中,有一个片段,可能是大部分观众极容易被忽略的,也是这部电影中为数不多在深思之后,令人感受到一缕温暖的情节。 这个片段是这样的:电影的最后,在喝农药自杀前,老四把纯甜赊欠农资店的种子、农药、化肥的欠款,总计1570元全部还完了——虽然这笔钱在2011年的农村,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但老实了一辈子的老四既然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就也要轻轻白白的离开,他不想亏欠任何人一分一毫。 对于没看过电影的人来说,很难理解为什么说这个情节为电影涂上了为数不多的暖色调。 这么说吧,老四的一生是悲苦的——被至亲的三哥剥削、利用、丢弃、无视,被同村的村民轻视和欺辱,连一所房子都没有的他,像条狗一样被其他人撵来撵去;甚至他这一辈子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就是那个并不漂亮且因为患病,导致大小便失禁的老婆和结婚当天贴在墙上的那个“喜”字。 但唯有那个作为外来人的农资店老板,能给予老四充分地信任,愿意赊销给老四种子、肥料、农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淳朴信任,在这部写满了阴暗人性的电影中,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事实上,电影里这个情节并不是瞎编,也没有任何夸大——在现实中,各地的农资店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和电影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情节,即便到了后世的2020年! 根据行业调查,华夏有90%以上的农户,曾经向农资店赊过物资或者直接借钱;而90%以上的农资店,也或多或少地把这些东西赊给农户。 请记住,这是赊销,是另一种形式的无息贷款,在快速通胀的年份,这种行为等同于亏钱!——可即便如此,后世各地农资店给各地农民提供的无息贷款,也达到了5000亿/年这个足够把人吓傻的数字!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傻的人,之所以赊销物资,甚至愿意借钱给那些农户,不就是为了捆住客户,免得人家跑其他家的农资店买种子化肥么?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赚钱!? 嗯…… 这种说法不算错,但并不全面,而事实上,农资店这么干,虽然本质上也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生意着想,但里面更多地却涉及到华夏农村的一些本土情况。 简单来说,农户之所以找农资店赊欠物资,原因无非是三点: 1、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农户的确生活艰苦,开支紧张,没有富余的现金去购买农资,因此只能靠设想农资产品来先行投入农业生产,等到农产品收获了,再给农资店结款。 2、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和负面新闻影响,农户担心买到的农资是假冒伪劣的,他们想要靠赊销来约束农资店; 要知道,农民一般购买农资产品是以结果为导向的,他们很少关注什么厂家、什么品牌、什么有效成分含量——只要信任的农资店肯推荐,他们就敢用,他们在购买农资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你推销给我的农药有效,哪怕里面是水,我也给你钱!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知道自己没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因此就只能靠结果来说话了。 有效果,我赊货的钱到时候一分不差你;没有效果,你这些东西的钱也别想拿到一分一毫! 3、还有一部分农民,其实他们是有钱的,但有钱也赊销。 一方面是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觉得,既然别人都可以找你赊销,我要是直接掏钱,岂不是傻? 而农资店之所以愿意赊销给农民,也有三点原因: 1、自从进入90年代中期后,农资店的竞争太激烈了。 要知道,农资的投入是常年累月的,农药、花费、甚至部分农产品的种子,却是每年都必须要买; 因此,在华夏农村这个熟人社会,只要能拴住一个农户,他几乎就能成为你的忠实客户——在同一条街上农资店越开越多的情况下,小幅度的价格战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为了拉拢农户,让农户每年都到自己这里来购买农资,也为了证明自己卖的东西是好货,大部分农资店是愿意自愿赊销的。 2、的确,农资店是赚钱的,而且综合毛利可以达到20%左。 要知道,各种农资物品的毛利率是不一样的,其实许多农资产品是达不到20%毛利率这个水平的,比如尿素、薄膜的毛利率不足5%,复合肥和常规农药的毛利率也不到15%,但是诸如经济作物种子、叶面肥等相对小众一些的产品,利润空间还是比较丰厚的。 所以,你明白了吧,农资店要想赚钱,就要尽可能地向农户推荐一些利润空间高的农资产品——而这又涉及到一个农户对你的信任问题,因此用赊销来维持彼此的交情和信任度无疑是最靠谱的做法。 顺便一提,20%,这个毛利率看起来的确可以,但如果你综合当下诸如服装、茶叶、药品、消费电子等动则50%甚至70%的行业,农资店的这点收益,真的不算什么。 3、可能许多人不太相信,除了赚钱之外,许多农资店的老板对于方圆几十里内的一些农户其实是有感情存在的。 要知道,华夏的农村是个人情社会,也是个熟人社会。 十几年处下来,农资店的老板对周边的大部分农民其实是知根知底的——谁的信誉好,谁的信誉差,都在农资店老板的心里。 不管再怎么说,人心毕竟都是一种情感相对充沛的生物,在彼此相识、相交的过程中,一些农资店的老板不自然就会跟那些获得他认可的、信誉好的农户产生一定的感情羁绊, 因此,如果是那些信誉好的农户生活遭遇到困难,即便农户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大部分农资店老板也会主动向其提出诸如借钱、延期还款等措施,以便于对方顺利渡过难关——这里来未必关乎太多的长期经济利益,更多的可能是人性使然。 正是因为如此,如果你去走访一些开了十几二十年的老牌农资店,就会发现他们店老板的家里,总会有一些来自农户的现金借条——这些借条或是由于供养自家孩子上学,或是因为家人疾病,或是由于天灾困难,甚至有些借条是因为缺钱娶媳妇而产生的; 而有趣的是,在那无数的借条里,大部分固然是严格按照规制来写的,借款金额、还款时间,借款人签名或手印一应俱全——一般来说,赊销或者借款的时间都不会超过1年。 但还有一部分包括现金之类的借条,却是没写还款时间的——其中的意味,大家自然都品的出来。 ……………… 而很不幸,作为集镇上历史最悠久的农资店,杜老板此刻拿出来的糖果罐里,几乎全都是这种没有具体还款时间的欠条。 看着表情有些局促的杜老板,萝卜同学再次叹了口气。 开农资店其实是个重资产的活,各个农资店的老板,每年都要压无数的资金在农资原料的购买上,甚至还需要建设专门的仓库来存放这些物资。 众所周知,既然有库存,那就会有损耗——除了自然的损耗外,由于此时农村这边的基建设比较脆弱,有时候一场暴雨或者冰雹,仓库里面农资物品很有可能就化为乌有。 除此之外,由于华夏的化肥原料,特别是钾肥原料的价格波动比较明显,因此农资店的老板还需要承担起一部分原料价格波动所带来的风险。 简单一句话,农资店老板虽然在许多农户眼里是妥妥的“有钱人”,事实上许多农资老板的身家也是数以十万甚至百万计,但由于每年都需要赊销大量的物资且按时回款存在的一定的风险,因此在许多时候,他们的银行欠款,甚至要超过他们名义上的身家。 但普通农户怎么会知晓这些事情? 在他们眼里,总之所有的农资店老板很有钱就是了! 偏偏自从90年代中期以来,社会上的仇富苗头开始逐渐增长,或许你走在街上并不会有人给你来上一拳,但诸如镇雄这种偏远而经济不发达的县级地区,某些人给你搞一搞“有借无还”却是有可能的——很明显,中年人对于忽然拜访的萝卜同学产生了一些误会,以为他是来“劫富济贫”的来了。 但实际上,在萝卜看来,只要合法、合规、合理,人家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有钱并不应该成为被其他人仇视的真正原因——况且众多的农资店与农户一起,构筑了一个彼此间既约束,又相互成就的低息甚至无息的信贷网络,这种低成本的网络只要运用得当,对于乡村扶贫来说,简直是功德无量。 事实上,虽然彼此之间并未有过太多交集,但萝卜对于眼前的杜老板却一点也不陌生——四乡八里的困难户,经常会提到这个不善言辞,但并不喜欢为难人的杜老板。 而他之所以今天会忽然跑过来给杜老板拜年,一来是杉树乡和花山乡的那些特困户没少麻烦人家,作为一个扶贫干部,理应给这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自己的同壕,但长久以来一直被忽视的“战友”表达一下感谢; 二来嘛,其实是他从乡间听到了一些并不怎么让他舒服的传言,因此跑过来看一看,瞧瞧自己是不是需要帮杜老板讨要一些恶意欠款,免得积少成多下,寒了人家的心,那就真的有愧于心了。 但刚才看了看罐子里的借条, 还好。 里面虽然有三四张没有还款日期的借条是某些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家伙写的,但金额并不高,属于“既给你面子,但又不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的那种; 而剩下的借条,绝大部分却是那些普通的村民的——萝卜同学对于四乡八里的困难户名字和实际情况记得滚瓜烂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人是真困难。 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中年人一眼,心想这位杜老板虽然心地不错,整日里也沉默寡言,仿佛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样,但不愧是之前从乡供销社出来的人,某些事情尺度拿捏的炉火纯青——看来自己是多虑了,作为以前乡镇上最具影响力的组织之一,从供销社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被几个二流子难住? 轻轻咳了咳,萝卜同学示意杜老板不要紧张,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后,萝卜起身从兜里掏了个红包双手递了过去:“杜老板,今天登门拜访呢,一是诚心诚意地给你拜个年——其他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过去的几年里,杉树乡和花山乡的那些特困户受惠你良多。” “作为一个天天跑田间地头的工作人员,我张孟平必须要替那些特困户向你道声谢——杜老板,过去的这几年,辛苦你了!” 见到萝卜向自己微微躬身,中年人哪里见过这幅场面? 当场就慌了,双手慌乱地在身前伸出来又伸回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萝卜见他这幅样子,哈哈一笑,率先坐下,然后一伸手,示意杜老板也坐下。 瞧了瞧不远处茶几上的烟灰缸,萝卜自来熟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了一根过去:“本来呢,我今天过来,除了拜年之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杜老板点什么;” “但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自嘲地笑了笑之后,萝卜同学沉吟了一下:“不过虽然杜老板这边的借条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恕我口直心快,从杜老板的年菜上来看,你们兴隆农资店的经营压力……很大?” 见到萝卜说是上门来解决困难的,联想到对方一来就看借条,中年人如何不知道他的来意? 顿时之间,中年人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暖意——这位张干部,在四里八乡的口碑一直好的很,看来之前自己是误会他了。 紧接着听到了对方单刀直入地问起自己农资店的经营问题,中年人木讷的脸上,顿时有些发苦,瞧了萝卜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像是随口问问的样子,当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干部,我也不瞒你……我现在,真的难啊!!” —————— ps:1、强烈推荐大家去看一看最近上映的《隐入尘烟》,希望大家有可能的话,去支持一下,虽然这部电影有些情节处理过了,但也足够真实了,看过后,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肯定能发生巨大改变。 2、第634章《火雷噬嗑》进小屋了,删了1/3的内容后依然无法放出来,看了看通篇连片标注的敏感词,我只想说…… 如果《易经》的释词都违禁,那些写仙侠的是怎么过审的? 如果是乌尔班二世的那番演讲词违禁,以后是不是不能借用真实的历史素材了? 3、有书友说我上章水,我很委屈——天见可怜,633/634/636这三章的内容,绝对是本书中最重要的章节之一了,对比而言,反倒是写了上万字的635章除了打打口水仗外,没什么卵用。 4、我很喜欢《隐入尘烟》里的那句台词:“被风刮来刮去,麦子能说个啥?被飞过的麻雀琢食,麦子能说个啥?” 正文 第638章 介不介意添一双碗筷? “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种地的越来越少,撂荒进城的越来越多;” “熟悉的种子和农药越来越少,以前根本没见过的作物和药品肥料越来越多;” “现在愿意完全相信我们农资店老板的人越来越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专家却越来越多……” 点燃萝卜同学递过来的红塔山,中年汉子有些惆怅地说道。 ……………… 2015年以后,基层农资店圈层里逐渐流传出这么一则自嘲的话: 不管店大店小,别人都是称呼咱老板。 其实就是个化肥搬运工而已! 开一个农资店看似简单, 其实跟坐牢没啥区别! 农资店开上一年,自由没了! 农资店开上五年,青春丢了! 农资店开上十年二十年,健康就失去了! 早起的是扫大街的和开农资店的! 晚睡的是看大门的和开农资店的! 担惊受怕的是卖白面的和开农资店的! 吃饭没点的是要饭的和开农资店的! 看着店里气派干净整齐, 实际上呢, 天天忙,没利润,没钱赚! 店门一开一关,一天过去了, 肥料一进一出,一季过去了, 农药进了没出去,一年过去了。 你知道开农资店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货卖了,钱没拿到手! 你知道比钱没拿到手更痛苦的是什么? 有人买货,货订不上了! 再进,季节过去了! ………… 嗯…… 与一般人的认知有所出入的是,农业其实一直是个科技含量非常高的行业——不管是育种、播种、水肥管理、除草、除虫、防病、打药、移栽、修剪,里面都有非常多的科学门道。 而事实上,一直以来,大部分的基层农资店与其说是物资商店,不如说他们是“农业综合方案解决商”——他们除了要售卖各种农资商品外,还会积极地去主动教会农民这些物资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甚至一些农资店老板还会在空闲时间去田间地头查看,纠正农户的一些使用错误。 是不是觉得超出了你的想象?很不可思议? 但事实上,这是真的——而且在2008年以前,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 1、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不管是种子也好,农药也罢,几乎每隔两三年就会有一次明显的迭代,甚至就连肥料也开始根据自己的性质和使用途径进行细分起来,出现了十多种不同类别的肥料,而且各有各的禁忌——对于信息获取渠道相对闭塞、文化水平受限的广大农民来说,如果没有专人指导,在初期很容易出岔子。 2、上章也说过,农民赊欠农用物资对于农资店是存在明显的制约作用的,一旦农户因为使用或管理不当,导致农作物歉收甚至绝收,那农资店老板不但欠款拿不回来,甚至还会对于自己的商誉和未来的生意产生严重影响。 要知道,每一个农户对于农资店老板来说都是一个长期的大客户,他们在售后技术指导这块,又怎么不上心? 于是乎,基层农资店老板一边要承受着农资公司压货带来的庞大资金压力(虽然化肥等物品一年只有一两季的销售高峰期,但农资公司却是在源源不断生产物资的);一边又要不断跟着厂家的技术顾问去认真学习那些新农资商品的知识和技巧;另一方面又要主动跑到农户面前,把这些知识一一传授下去,并时不时地抽查和纠正。 如果再加上运货/卸货/送货,那就是四大板块的工作内容了;因此,基层农资店的工作不可谓不辛苦,毕竟一袋化肥重达50公斤,又要送货又要辅助技术指导,体力脑力活全占了。 原本呢,辛苦也就辛苦呗,反正农资店确实是个不错的活计,就算是一般点的农资店,一年账面上也能赚个四五万块钱,这在当下的农村可谓是妥妥的高收入,因此苦点累点也没啥——人家老乡也没比自己轻松,但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几百上千块,自己已经是在天堂了(镇雄一半以上的乡村人均耕地仅有11-12亩) 如果这种情况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农资店和农户之间彼此帮扶,双双成就,那倒也是一桩美谈。 但很可惜,这几年来,一些情况正在悄悄发生转变,像杜老板的这种老牌基层农资店,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1、基层农资店的数量越来越多,当下就连这个周边仅仅只辐射了2千人不到的镇集上,都出现了3家农资店——要知道,镇雄是滇南出了名的贫困县,再加上人均耕地少,且以山地为主,以前可是向来被视为鸡肋之地的,连这种地方的农资店都开始扎堆,其余地方可想而知。 僧多粥少下,即便是杜老板这种熟人无数的老牌农资店,也被新店的低价促销分走了不少的一批客户。 虽然新出现那么多农资店,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大伙看见农资店赚钱,因此一窝蜂地涌入,但事实上,只要你了解改革开放后,尤其是98年东南亚金融风暴后,外资在华夏境内的投资增幅曲线以及重点转投的领域,就知道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了(农药这块国家管控的比较严,其余的诸如化肥、经济作物种苗、农用机械等农资产品,基本上都是以民营企业为主,这里面又约有70%或多或少有外资股份)。 2、随着华夏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越来越多农民开始撂荒,转而涌进城里打工去了。 事实上,这种空心化的情况早在90年代,就在北方和沿海地区早就非常明显了,但在滇南,却是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大量出现的——没法子,滇南人向来被称为“家乡宝”,这还是在镇雄,要是换在诸如红河、玉溪等相对富裕的地方,农村明显空心化的情况还要延后。 要知道,农村人员大量流失,其实最受影响的是像杜老板这种老牌农资店——除了基本盘的大幅缩水,随着那些有着十多年老交情的客人一下子少了许多,没有了足够的口碑传播,对比于隔壁农资店的降价促销,其余的农户未必真的会选择更靠谱的自己(至于怎么个更靠谱法,后面会说到。) 3、随着撂荒土地的增加,大量外来种植大户的涌入,在补缺了耕地使用效率的同时,也大大降低了普通农户对他们这些农资店的依赖。 众所周知,滇南是华夏首屈一指的农业宝地,不管是水果还是蔬菜,只要是滇南这片红土上种出来的,品质总归是要比别的地方品质高一些,更容易卖得起价格不说,由于光照实在充足的原因,同等条件下,大部分农产品的亩产量还往往比别的省份更高些,一些高价值的经济作物,更是只有滇南这边才能种植(所以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一亩平地,后世北方的租金往往是400-1000,但滇南这边至少也是1200起了吧?甚至就算你出到1400,也未必抢的到——注意,是平地,不包括山地)。 于是在大量本地村民撂荒之后,许多以江浙两地为主的种植大户闻讯赶来,迅速地用一个相对比较低的价格与村里签订了土地流转合约。 要知道,江浙地区是华夏最先试用欧美现代农业模式的地区,虽然在到底是采用“盎格鲁-撒克逊模式农业”,还是走“莱茵模式农业”的问题上,一直有所分歧;但不管怎么样,在当下来看,其生产种植模式的确要比镇雄本地的小农模式要先进的多,其增配的诸如半卖、滴管定喷等设备,在此时看起来也的确科技感满满。 这一下就真的从根上伤到本地的农资店了。 或许这些种植大户的基础肥料和部分农药还是会从乡镇上的农资店购买,仅仅只有部分种子、叶面肥和特殊的农药会从自己的渠道来购买; 但问题是……人都是有慕强之心的啊! 要知道,对于那些老牌农资店来说,最宝贵的资产其实是农户对他们的信任以及依赖——而“依赖”这一点,其实主要来源于这些农资店老板对他们在技术上的长久支持。 但现在,这些种植大户用一种更先进、更牛叉的姿态出现,周边的农户在打听到对方能够把农产品卖上更好的价格后,很自然地就会动心,然后想要跟风去种植跟他们一样的产品。 于是乎,令本地农资店尴尬的情况出现了。 部分种子没有还好说,大不了去跑到外省去找当地的种子公司进货;但是,这些种子该如何去衣、催芽、播种、水肥管理、打药,他们却不知道,这就要命了——就拿辣椒来说,虽然名义上都叫辣椒,但实际上它有数百个品种,每个品种的适性、抗性、病虫害预防特点、水肥管理办法都有或大或小的区别,一个环节疏忽,很有可能就是品相不好,或者减产甚至绝收,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换位想想,当你拿着某位新来的学霸的试卷偷偷地向以前那位似乎无所不知的同桌请教,结果发现他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发出“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的感慨,然后对于同桌的信心瞬间降低一大半? 如果一次两次还好,或者难住农资店老板的只是一两种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种子或农药倒也罢了,大不了亡羊补牢,恶狠狠地缺失的功课补回来。 但问题是,那些大种植户又不是只种一种两种农产品,而由于生产模式的差异,在有对标物可参考的情况下,那些老牌的本地农资商店所欠缺的农资商品和技术知识又何止种子、农药这些东西? 于是乎,嗅到了新商机后,一些新农资店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里面的一些农资商品看起来也更加诱人,而那些老牌的农资店,似乎也逐渐地没那么有吸引力——虽然说那些新农资店里面的某些商品并不能赊欠,也不会提供贴心的技术指导,但利益动人心啊,为了能在土里多刨点食,承担点风险又怎么了? 4、那些越发猖獗的“专家会销”,更是从他们这些老牌农资店的碗里狠狠地抢了一大波业务。 有过农村生活的同学应该都还记得,小时候每隔一两年,总会有一帮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农业专家”,敲锣打鼓地跑到村子里来推广他们那些号称“获得了诺贝尔奖”、“华夏十大科技发明”的成果——在他们嘴里,他们研发出来的那些种子、化肥、农药,简直成了十全大补丸,牛叉地能在月球上开花结果不说,还能省心到播下去几乎就不用管,坐等亩产万斤。 虽然打从80年代中期开始,这些以中原三省的人为主,其余省份的成员为辅的骗子团队每年都会从北到南,由吉省出发,直线穿插到广西,一路上靠着人模狗样的形象包装、激情四射的演讲和堪比专业演员的“托”,委实坑害了不少村民,但进入千禧年后,这种行为越发地猖獗起来,几乎每年都会换着团队光临一遭(没有地域黑的意思,看过本书前面章节的同学都知道,我对于豫省真的没有恶感,只不过当初那些跑到各地农村搞会销的“团队”中,至少有60%以上都是豫省人却是个不容回避的客观事实,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是那些无辜的豫省人,也免不了被牵连)。 但凡接触过这种会销的同学都知道,人家这些宝贝是以“套餐”的形式来售卖的,种子、肥料、农药,缺一不可;而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必须要一次性购买一年的量。 或许是那些“专家”太过道貌岸然,或许是那些亮晃晃的证书和“采访录像”委实太过唬人,或许是那些穿插在村民中的托太能烘托气氛;又或者是那些村民这些年真的穷怕了——总之,虽然临县某被骗的新闻时不时地被爆出,但几番犹豫下,还是有不少的村民捧出所有的家底,从“专家”们的随行车队上吃力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忐忑与希望回到了自己家。 地球人都知道,在基层农村,农资商品从来都是存量市场,每年都被骗了那么多人,在那些“伟大的发明”彻底颗粒无收之前,那些农户怎么可能跑到本地的农资店里来买东西?——即便是发现自己被骗后,欲哭无泪的农户前来赊销农资,往往也不可能在一年内就靠着售卖农产品彻底把债务还清,因此对于那些老牌农资店来说,这些后来追补的单子,完全是一笔“不接,于心不忍;接了,三年难以回本,还平白增加自己资金压力”的烂账。 事实上,杜老板糖果盒里那些没写还款日期的欠条里,有将近1/4是这种情况——就算不考虑那些农户后续的业务往来,他也不忍心见到人家被活生生逼上绝路。 毕竟,在农村这种熟人社会的环境下,大部分从基层国营供销社出来的人,你可以说他没有服务意识,你可以说他放不下架子,但你不能说他最起码的乡土情谊和同情心都没有! …………………… 听到中年人的诉苦,萝卜同学除了叹息,就只剩下沉默了。 此时华夏农村的实际情况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杜老板所说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与此时那些更多地只靠一腔热情奔走在一线的扶贫人员不同,由于有着两位颇为不容小觑的老同学,外加一个在当地也小有名气的未婚妻,经常彼此探讨一些话题的萝卜同学,视野无疑要开阔的多。 轻轻掐灭烟头,萝卜看着眼前神色有些萧瑟的中年人,微微一笑:“这年头,大家都苦——那些老乡之所以会上当受骗,之所以会撂荒,之所以会冒着一定的风险去购买缺乏技术支持的种子和农资,说到底,无非就是渴望着能在来年多增收个一两百块钱而已。” “但事实上,我清楚、那些老乡们心里也清楚,增产不一定代表增收——与增产百十斤可能无人问津,最终烂在地里的菜梆子想比,其实给他们找一个长期稳定,但又价格合适的收购方,才是他们最盼望的!” 这倒是实话,即便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农业的同学应该也清楚,市面上各种农产品的售价或许与供需关系有着密切联系,但在田间收购环节,却未必是这样——至少一半以上的农产品并不是这样。 因此在这个信息网络并不算很发达的年代,对比于那些打着“随行就市”名号在田间地头肆意压价的小型收购商,一个有实力而稳定的甲方,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与其余行业不同,对于绝大部分农民而言,“稳”才是第一核心要素,而无数次农产品周期波动的惨痛教训也证明,把稳字放在第一位,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听到萝卜提到这个,中年人所有所思:“张干部,你的意思是……?” 萝卜笑了笑:“白沙河村那边的竹笋加工厂、天麻种植基地、羊肚菌种植项目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全凭着铸投商贸那边兜底,这两年那边农户的收益都非常稳定,小日子也过的越来越红火。” “事实上,自从我听到铸投商贸在双庆那边在搞高标准的中草药种植和有机农产品种植的时候,就已经动心思了——只不过去年我一直在尝试推动杉树乡那边的双层ppp实验,再加上那时候我担心如果在镇雄这边也与双庆同步进行收购的话,会突破铸投商贸的承受极限,因此一直没有动弹。” “但随着中欧跨境电商业务的迅速增长,以及铸投商贸中药制品出口额的三连跳,再加上他们搞的那个众筹网业务越来越火爆……我觉得今年应该可以尝试一下了。” 中年人恍然大悟,这位方脑袋的张干部与铸投商贸的关系好,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貌似只要是张干部提出来的建议,铸投商贸那边都会无条件地答应下来——江湖传言,靠着张干部的斡旋,镇雄这两年很是拉到了几笔不容小觑的投资。 萝卜看了看似乎依旧没真正明白过来的中年人,笑了笑:“杜老板,你想过没有……” “如果我说服了铸投商贸在镇雄这边同步保价采购中草药和有机农产品,虽然对于各乡的农户来讲,是个大大的好事,但也意味着那些老乡们必须按照铸投商贸的标准去种植——这可是个巨大变动和商机哦!” 中年人一愣,旋即表情有些激动和不确定。 萝卜同学哈哈一笑:“虽然一开始不可能全部铺开,但人家既然要求有机种植,而且又有补贴,显然那些化肥和农药就不可能再用了;” “不管是种苗、重金属富集植物、有机肥、菌肥、生物消杀剂,还是与他们生态循环系统所对应的其余农资物品,都需要按照别人的标准来——这可是大大的一块肥肉哦,而且短期内很难出现竞争对手。” 说到这,萝卜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所以,为了保证这个计划能顺利开展和无缝衔接,我打算向上级申请,把这事当成试点项目,优先照顾那些特困户和军烈家庭,让他们率先种植,然后根据情况逐步推广——对应的,我也会建议筛选一部分信誉良好、责任心强,老乡也愿意相信的基层农资店逐步转型代售这些有机新农资。” “而我也衷心地希望,杜老板答应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协助我去说服那些农户,并且到时候与铸投商贸的技术人员一起,负责那些农户的有机种植技术培训和知道——据我所知,许多老乡可是非常信任杜老板的哦,有你加入进来,我们这边可是能省下不少的功夫呢!” 猛然被这么大一个馅饼砸中,中年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作为镇雄县这两年最耳熟能详的企业之一,他自然知道铸投商贸的手笔有多大,也自然知道哪怕只针对那些特困户和军烈家庭开放有机种植,其中的商机有多少——别的不说,单单有机肥的补贴这一块,就足够上百家基层农资店吃到饱。 要知道,有机肥可跟化肥不一样,由于两者单位肥力的差别,外加需要持续进行土壤改造和底肥追加,需求量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看着中年人从错愕到惊喜,再到激动的身子打颤,萝卜同学却有些牙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 得,看来待会要给那个混球打电话了! 丫丫的,自己火气还没消呢,本想晾那家伙一段时间的! 想起了某些事,萝卜同学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人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 “科技的最终形态,一定是体现在农业和医疗上”——而要不了二十年,那些寻常人看起来高大上的互联网公司,全都会纷纷转行种地养猪! 啧啧~ 那位名义上的世界首富真的说过这句话? 我怎么不知道? ……………… 摸了半天腮帮子,回过神来的萝卜同学见到中年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方块脑袋,旋即哈哈一笑:“杜老板,眼瞅着菜都快凉了,瞧在我好歹也提了箱牛奶和雪饼过来的份上……介不介意添一双碗筷,让我蹭顿饭?” 中年人一呆,旋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直接从碗柜里取出一双碗筷,然后扭头交代道:“憨婆娘,去我床底脚把那瓶89年的习酒大曲拿出来,我今天跟张干部好好地喝上一台!” 89年的习酒大曲? 萝卜顿时听的两眼放光,悄悄摸了摸裤兜里那两张略有些发硬的纸片后,顿时心中踏实了下来,转瞬却把来之前向小何同志拍胸脯保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文 第639章 大集 齐鲁这边有大年初二回娘家的传统, 虽然说小丫头现在有孕在身,其实用不着遵循这个传统,但她还是往兰陵跑了一趟。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 大年初二同样是一个性质比较特殊的日子——司马鹏今天要带着娉婷见家长,顺便定下来一些事情。 众所周知,哪怕在后世,一些地区的女方没有娘家人撑腰都会受气,更何况现在的齐鲁农村?更何况一个压根底连“娘家”都没有的轻障人士? 按理来说,既然没有真正的娘家人,作为娉婷的大姐大兼半个娘家人,花花同学应该挺身而出,偏偏这货几个月前就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办法,为了自家弟弟未来的幸福和谐生活,与娉婷也算是比较相熟的小丫头只能挺身而出,作为半个娘家人出面,替娉婷跟自己的父母敲定一些具体事宜——虽然这听起来很有些莫名其妙且乱七八糟,但没法子,这已经是当下最合适的方案了。 ……………… 早上七点半,兰陵某个村庄外的小河边。 随着两辆私家车缓缓停下,车上走下几名男男女女来。 “哟呵,稀奇了,大年初二竟然就有大集了?”杨铸搀扶着自家女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那一长溜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在他的记忆中,齐鲁这边不是要等到初五以后,才会热闹起来么? 小丫头一脸欢喜地看着眼前浓浓的烟火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说这两年齐鲁这边的大集是办的越来越热闹了——要是再来上些唱大戏的,就跟庙会没啥区别了。” 司马鹏一边搂着神色略有些紧张的娉婷走在前方开道,以免有突发情况冲撞了自家大肚子的姐姐;一边扭头毫不意外地解释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年头,累死累活种上一年地还没有出摊一个月赚的多——换谁不想趁着过年这段难得的日子出来补贴补贴家用?” 杨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小丫头悄悄咽口水的模样,四下打量了一下:“说起来早上6点就从家里动身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肚子都快饿扁了——这边有啥推荐的好吃的不?” 按理说,根据医生的交代,小丫头怀孕期间,应该注意饮食安全,最好不要在外面随意乱吃;但杨铸知道,北方这种村里面的大集做的基本上都是邻里熟客的生意,那些锅碗瓢盆虽然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但实际上只要你会选,大部分的小棚子的真实卫生情况,往往却要比城里面的那些看起来高大上的餐厅要强的多。 听到杨铸问起有什么推荐的本地美食,小丫头连想都不用想,立马张口就来:“那必须是牛肉汤啊——都是头天杀好,然后啥都不放就这么炖了一晚上的,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杨铸闻言,扫了扫大集上没隔几步就架着的大铁锅,探了探头,对着锅里那不断翻滚着的、周边带着一圈白色浮沫的浓汤看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成,咱就吃牛肉汤!” ……………… 十多分钟后,四大土碗被端了上来。 看着碗里那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浓稠清汤,以及那堆成金字塔尖的牛肉,杨铸不得不感慨——兰陵人在春节期间吃东西,果然豪横! 或许是上辈子养成的烂习惯,杨铸平日里是不怎么在乎早餐的,动不动就不吃不说,就算是吃,吃的量也很少。 因此,刚才估摸了一下四人的肚量,向老板要了半斤的牛肉,外加4个死面饼——用后世的城里人的眼光来看,这个份量已经是很足的了,毕竟牛肉贵着呢。 但孰料,老板娘听到杨铸竟然只点半斤牛肉,仿佛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然后就一边切着牛肉,一边絮絮叨叨地磕了起来; 什么她一个妇女一顿都能吃掉两斤牛肉,四个小伙姑娘只吃半斤怎么够啦;什么过年期间总要给自己吃点好的啦,什么一个大男人不能这么亏待自家的大肚子媳妇啦,巴拉巴拉的。 最后,老板还很贴心地指了指隔壁桌的两位就着白酒美滋滋叨着牛肉吃早点的老哥,告诉杨铸……在兰陵,过年期间一人半斤肉是个普遍标准。 在小丫头憋着笑的注视下,杨铸只能无奈地入乡随俗,把要的牛肉增加到了2斤,一直絮絮叨叨的老板娘这才作罢,心满意足地根据杨铸的交代,用铁勺从锅里又舀了一大块牛头肉出来。 ……………… 虽然杨铸很有些受不了老板娘的唠叨,但不得不说,这边的牛肉炖的还是蛮好吃的。 那种绵烂的口感、原始而纯粹的肉香,以及那颇有些浓稠、初尝有些淡口,但越喝越馋嘴的汤汁,无不表示……这就是一锅没有添加任何海克斯科技,就这么老老实实慢炖出来的牛肉。 夹了一筷子牛脸皮,依旧有些费力地嚼了一会后,杨铸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然后一边开始撕扯死面烤出来的大饼,一边照例尝试着跟那位很有些不待见自己的小舅子缓和关系:“小鹏,在双庆那边你也待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待的还习惯不?” 本来不太想搭理自己这位姐夫的,但现在是大过年的,今天的日子又比较特殊,倒也不适合给这货甩脸色。 司马鹏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都呆了大半年时间了,能不习惯么而相比于在希望集团天天坐办公室,我反而更喜欢在外面跑一些。” 杨铸嘻嘻一笑:“待的习惯就好,年轻人好动,趁着年岁小,在外面多奔走奔走总归是好的——话说当初你姐还担心你在希望集团那边憋出抑郁症来着。” 听着自家姐夫这番老气横秋的话,司马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无非也就比我大个四五岁左右,至于用老干部的语气跟我说话么? 杨铸见到自家小舅子这幅反应,又了看了看这货脸上明显粗糙黝黑了一大截的皮肤,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老付当初没忽悠我,是真把你下方到第一线了……怎么样,是不是半年干下来后,有种又累又满足的小小成就感?” 司马鹏闻言,想起了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即便是知晓这位姐夫是想打开话匣子,还是忍不住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这半年在双庆,累是真的累——在你们这些黑心资本家手底下干活,每天早六晚九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不说,就连正常的休假都很少有;” “但要说满足嘛……倒也有些小小的成就感,毕竟能一村一户地帮到那些老乡,就算再累,也还是值得的!” 说到这,司马鹏略有些骄傲地向自家姐姐献宝:“姐,你知道不,这半年下来,我在业务所辖的那4乡21个村,促成了7个小型合作项目、11个微型ppp项目,外加调解第三方矛盾54起,牵头当地小型ppp项目达成合作业务13个……姐,你弟我厉害不?” 听到自家弟弟做了那么多事,小丫头喜不自胜,当下重重的一点头:“当然厉害……我家小鹏是最厉害的!” 一旁的娉婷也是用一种倾慕的眼光注视着自家男朋友,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这两人准得用自己的方式狠狠撒上一顿狗粮。 而一直微笑着的杨铸却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一片牛舌塞进嘴里:“既然干的开心,那就好……开春后继续努力,争取再花上一年时间,把基础夯牢实。” 听到杨铸这么说,司马鹏倒没什么反应,小丫头却有些不解:“怎么交出了那么多成绩后,小鹏还需要再基层锻炼一年?按照公司的管理制度,他明年不是应该至少晋升一级,开始尝试参与县/区级的商业项目协调与跟进工作了么?” 由于各部门和旗下子公司一直处于缺人状态,因此现在的铸投商贸虽然进入门槛比较高,新人在适应期也比较难熬,但只要熬过了头半年,m3级别以下的员工,只要你能做的出成绩,职称或职位的晋升是很快的; 如果司马鹏刚才的话不是骗人的话,短短半年中就做了那么多的事,除了证明他的工作是异常饱和之外,也证明司马鹏的执行力和协调力在同级人员中,最起码是中上水平——对于这种做出了成绩的基层员工,要是公司人事胆敢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不予升职,你就等着卷铺盖吧。 毕竟,与其余公司不同,铸投商贸虽然极为重视人力资源部门的作用,并给予了足够的权限和尊重;但同样的,hr一旦犯了错,受到的惩罚力度也比普通员工要大得多。 但是很显然,杨铸的意思是压一压司马鹏的晋升,或者说采用“升级不升职”的方法,让他在基层最起码再锻炼一年——虽然说把基础打牢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杨铸这么直接把话一放,固然会让这位小舅子身边少了许多闲言碎语,但为了不让人说闲话,直接采用这种近乎于“打压”的手法,是不是有些过了? 听到小丫头的疑问,杨铸笑了笑:“我杨某人从来不在乎什么避不避嫌的,之所以让小鹏在基层上多锻炼一年,完全是为了他好——老付是打算把他当成自己的徒弟兼山城食品未来的二把手来培养的,走的也必然是前慢后快的路子;”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的话,如果在基层锻炼了那么久还是现在这个水平,贸然把他提上去,就算是不走快速通道,对小鹏也是弊远远大于利!” 刚才的观察??? 司马鹏秀气的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并不在乎自己开春后是不是会升职,毕竟不管自己乐不乐意,他身上永远会挂着“杨铸的小舅子”这个身份,而但凡有这个标签挂在身上,区区一个专员绝对不可能是他职业的终点; 事实上对比于那些听起来高大上的工作,他反而更喜欢现在这种辛苦而充实的工作——从这个角度来说,杨铸打算让他在基层继续沉淀一年,他是很高兴的。 但问题是,杨铸刚才从嘴里吐出来的“在基层锻炼了那么久还是现在这个水平”,就让他很有些不爽了——撇开他在个人感情方面对自己这位姐夫很有看法不说,任谁一个年轻人,听到这种老气横秋的否定,都会觉得异常刺耳。 “姓杨的,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这个水平】?”司马鹏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家姐夫。 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夫牛逼,整日里兴风作浪的; 但麻烦你搞清楚…… 我只是一个业务专员而已,又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大佬,所以少用你的那些标准来要求我! 看着宛如一只小刺猬似的司马鹏,杨铸拍了拍小丫头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两人会吵起来,然后看着眼前的小舅子,轻轻笑到:“小鹏,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业务专员。” “关于这一点,我清楚,你姐清楚,老付清楚,那些同事清楚,你自己……也清楚!” 看到对方并未反驳,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杨铸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业务专员,那自然的,我和老付不会用衡量普通业务专员的标准来要求你……事实上,你也应该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才对!” 司马鹏表情有些愤怒:“在双庆的这半年里,别的专员晚上七点就能回到宿舍休息,而我就几乎没有在九点以前休息的;” “别的专员一天平均跑1个村就够了,而我至少要跑2个村——有时候甚至要跑三个村!” “别的专员只需要熟悉业务环节就够了,而我除了要去熟悉业务环节,每天晚上都会拿出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自学一些农业科技的知识——除了为了更容易跟老乡们聊到一起外,也是为了开展业务时,不被部分老乡哄骗过去!” “别的专员在村里实地考察的时候,在现场看一看,问一问老乡们数据就够了;而我不但要探查和记录数据,还要连续几天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用以佐证他们提供的数据没有水份;” “别的专员只需要核实那些乡级项目的农作物采购是否符合标准就够了,而我不仅仅要核实标准,发现部分农作物不达标后,不但要去说服和安抚那些老乡,还要拉着他们实地复盘,一同研究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公司聘用的那些农业技术人员,现在接到我的电话就怕,因为我会拉上他们一起做技术复盘,有时候在村里一待就是好几天,天天晚上陪着我挤在一起喂蚊子。” “别的专员只需要把负责业务区域里的各村数据整理出来上报给系统就完事了,而我不仅要统计数据,还要在下班回到宿舍后,登录后台去研究系统朝我们开放的各类数据,用以揣测未来的农产品需求变动趋势,便于在工作中对老乡做出正确引导,尽量规避他们在合作项目外的跟风种植所带来的风险!” “半年下来,大部分的专员跟那些老乡就是个普通的甲乙方关系而已,而我毫不客气地说,在我负责的那21个村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村民,都跟我处成了朋友!” “所以……请你告诉我,如果这都不够,tmd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能让你们满意!!” 在小丫头和娉婷惊诧的目光下,情绪激动的司马鹏竟然爆了粗口。 而杨铸则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作为前世就经常跑去跟自家兄弟喝酒的人,他自然知道要想把基层工作开展好,第一件事就得改掉那些文绉绉的烂毛病,然后跟老乡们达成一片;因此,“满口粗话”简直是基层工作人员的标配,如果三个月后你依然文绉绉的,只能说明你是在工作中偷懒——对比于自家兄弟那种老油条,司马鹏这点粗口简直不够看。 在自家小舅子愤怒而憋屈的眼神中,杨铸视若无睹地叨了一块牛腱子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心满意足地咽下去后,这才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盯着司马鹏:“知道么,虽然影视作品里经常大加赞赏;但实际上,在正常情况下,与士兵同吃同睡只不过是中基层军官应该去干的事——甚至就连一般的战术分析和小队组合调配,也是这些人该干的事情;” “很显然,你也清楚,你未来不会仅仅止步于中基层!” “因此,即便你说了那么多,但是竟然以为仅仅这些东西就够了……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说到这,杨铸叹了口气:“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事实上,你这个半路转职过来的厨子士兵,其实甚至应该用【帅】的期望值来要求自己!” “而短短只是一小会的接触,我就敢说你的水平不过如此而已,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还记得刚下车那会,我在那感叹这边大年初二竟然就有大集了,你是怎么解释的么?” ??? 司马鹏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话。 这年头累死累活种上一年地还没有出摊一个月赚的多——换谁不想趁着过年这段难得的日子出来补贴补贴家用? 这话……有什么问题么? 杨铸见状,有些无语地看了自家小舅子一眼:“这话如果不是你说,又或者只是一个打小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那倒也算不上多大的问题,我最多把它定义为信息缺失罢了;” “但是……” “你,司马鹏,我杨某人的小舅子,一个大小在农村长大,最近两年经常从你姐这边接触到诸多信息和观点,又被老付经常提点的人,在双庆那边的一线工作了半年后,竟然给出这种肤浅无比的答案……” “我只能认为,你丫的根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无所知!” “一个连就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毫无认知的人,你还想着我能给你什么好话?” 或许是杨铸的名头太旺,司马鹏顿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茫然无措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后,沉默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姐夫,这块我真不懂,劳烦你指点我一下!” 听到这货肯改口叫自己姐夫,杨铸顿时大乐,很宽宏大量地摆摆手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话说回来,不管是作为深入农村一线的工作人员,还是未来担任山城食品投资开发公司的管理层,有些事情对于你而言,必须要看到本质才行;” “很不巧,之前你的言论就证明了有些东西你根本没看到本质,或者说现在的你还没有形成观察研究事物本质的习惯——这对于你的长远发展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说到这,似乎想起了昨晚上自家兄弟打来的那个电话,杨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瞅了瞅天边的云彩,在不确定那玩意会不会变成螃蟹钳子后,犹豫了一下,忽然抛出个问题:“小鹏,你也是打小从齐鲁农村长大的,现在又在双庆那边工作了半年;” “所以,你有思考过……南北双方土地流转政策的差异,以及它对南北双方各地区域,包括农村范围内的经济层面上所来带的连锁影响么?”